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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台湾文献丛刊038 同治甲戌日兵侵台始末
卷二
七月乙巳(初五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兼理各國事務沈葆楨等奏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等又奏
署山東巡撫漕運總督文彬奏
文彬又奏
諭軍機大臣等
七月丙午(初六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七月戊申(初八日)江蘇巡撫張樹聲奏
七月辛亥(十一日)福建陸路提督羅大春奏
七月壬子(十二日)兩江總督李宗羲奏
七月乙卯(十五日)安徽巡撫英翰奏
七月丙辰(十六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兼理各國事務沈葆楨等奏
沈葆楨等又奏
諭軍機大臣等
七月庚申(二十日)兩江總督李宗羲奏
七月辛酉(二十一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
七月壬戌(二十二日)署山東巡撫漕運總督文彬奏
文彬又奏
諭軍機大臣等
福州將軍文煜、閩浙總督李鶴年、福建巡撫王凱泰奏
七月乙丑(二十五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諭軍機大臣等
恭親王等又奏
恭親王等又奏
恭親王等又奏
八月壬申(初二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
沈葆楨等又奏
沈葆楨等又奏
沈葆楨等又奏
沈葆楨等又奏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又奏
大學士兩廣總督瑞麟、廣東巡撫張兆棟奏
瑞麟等又奏
八月丁丑(初七日)浙江巡撫楊昌濬奏
八月甲申(十四日)禮部奏
八月己丑(十九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等又奏
八月壬辰(二十二日)盛京將軍都興阿等奏
八月乙未(二十五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八月丙申(二十六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七月乙巳(初五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兼理各國事務沈葆楨等奏
竊臣等於六月初五日奉到五月二十五日諭旨:沈葆楨等擬於海口築臺安砲,北路淡水等處派兵駐紮,並分招勁勇,多備軍火等事,均著妥速辦理等因,欽此。臣等伏讀之下,感激莫名。
臣霨前自瑯■〈王喬〉歸,即函致倭使柳原前光申明前約。嗣接其來信,以未得聯銜印文為詞,無非立意刁難,宕延時日。臣等如其所請,換聯銜印文寄給。聞柳原已由滬入都矣。
倭營雖麇聚龜山、風港等處,仍不時游弋各莊。五月二十八日,有倭兵五人在柴城調戲民婦張楊氏,其族人張來生前往阻止,為倭奴刃戳,身受重傷數處。鄉鄰擲石喊捕,一倭兵頭額被傷,乃歸率五、六十人尋殺,經其魁遏之始息。臣等一面委員驗明張來生傷痕,一面照會倭將查辦。據委員報稱,張來生傷已漸瘥,而倭將於臣等照會仍置之不覆。六月初三日,山後有大鳥萬、千仔帛二社,被脅至倭營說和。初四日,又有倭兵百餘名添紮風港。下午有倭兵四人,至離風港二十四里之茄鹿塘哨探。臣等思該處迫近枋寮,急宜防衛,一面劄飭王開俊由東港帶兵進紮枋寮,以戴德祥一營由鳳山填紮東港。初七日,臣霨偕前署鎮曾元福、稅務司薄朗暨委員人等馳赴鳳山舊城,一面招募土勇,一面獎勵鄉團。次日,旋親履海口之打鼓山、大科圍、五塊厝等地踩勘,分別要隘,催建兵棚,以便淮軍到時分紮。沿途莊眾鼓舞歡迎,民情尚覺安固。當臣霨至舊城之日,鎮臣張其光業至鳳山,周巡下淡水之麟樂、上元等莊。同知袁聞柝派往卑南之弁回報,卑南番目與西路各社生番素無來往,仍須從下淡水一帶,先行設法招徠開路,方有把握。適張其光到彼查勘,詢自土人,咸以由潮州莊開通,路直而坦。現擬招徠後再行動工。當張其光之到鳳山也,千總郭占鰲帶崑崙鐃、望祖力、扶圳、鹿坡角四社番人遮謁,已經慰遣還山。迨抵下淡水,都司丁汝霖復稟稱,山豬毛社番之總頭人,亦願出山求見;張其光遂駐騎待之。十一日,臣霨留曾元福、薄朗等於鳳山,募勇練軍,躬馳歸郡,將所勘營地繪圖貼說帶歸,與臣葆楨籌商。此臺南諸路布置之情形也。
五月二十九日,臺灣道夏獻綸由旂後坐輪船北去。三十日泊澎湖,即有紳董等稟稱,前有倭船一隻,駛近口岸放砲,居民驚慌。該道諭以此地已有輪船駐紮,續當添募水勇,民間宜急辦鄉團。初一日抵滬尾,初二日抵雞籠,初三日抵蘇澳。現據稟稱:淡、蘭各處鄉團,業經剴諭舉辦,該紳民等俱知踴躍趨公。淡屬者派員會辦,蘭屬者該道躬駐蘇澳督之。蘇澳民番關鍵之區,港道寬深,非東南風輪舶亦可停泊。而倭人之在北路者,全用利誘,非如南路之惟以威脅,番民愚蠢,往往墜其術中,招撫較難,而情形尤急。查本年四月間,倭人劉穆齋等,雇墨西國人卑嚕船隻赴後山岐萊等處,船至花蓮港打破。時有加禮宛社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助之拖曳上岸。該倭人等以被濕貨物分給各番,餘物未動。且登岸寄住五社番莊。嗣倭人成富清風及卑嚕先回,路經頭圍,晤縣丞鄒祖壽,僅云此次失去洋銀一千餘圓。詢其緣故,答應含糊。劉穆齋等三人又作一起,回至蘇澳。該道擬先將此案徹底查辦。社番如無搶其財物,即令各具切結帶回,以免日後倭奴藉口,兼可隨機招撫岐萊一帶,聽我指揮。滬尾稅務司好博遜熟察倭情,頗深義憤,願出相助,許與委員偕行,以為徵證。惟由蘇澳至岐萊,港道艱險異常,輪船既不能通,小艇須候風汛。開通陸路,曠日需時。該道以所部一營,駐紮蘇澳,兵力甚單,擬就淡、蘭添募土勇兩營,有事則當勇,無事則開山。山路既開,即可分移岐萊各處墾荒等語。至所需火藥,臣等已派輪船趕運赴之。此臺北諸路布置之情形也。
六月初五日,濟安輪船自津歸,臣李鴻章寄來洋砲二十尊、洋火藥四萬磅。初八日,永保輪船自粵至,臣鶴年撥解洋火藥三萬磅。現雖南北防務,略有端倪,鄉團募勇,漸次舉辦,而採購西洋船砲,尚無定局,招募繪畫砲臺洋匠,亦尚未到。東洋探報,變態日增,勿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備之,非得大枝勁旅,仍無以壯民氣而戢戎心。前者請旨飭提督唐定奎統帶徐州洋槍隊十三營至臺,合無仰懇天恩催其迅速前來。臣等業一面備集輪船,到瓜洲口迎之矣。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等奏,臺灣南北路防守情形,請飭淮軍迅速來臺一摺。日本兵營麇聚龜山、風港等處,不時游弋各莊,且有脅偪大鳥萬、干仔帛二社到營說和及在茄鹿塘哨探情事,沈葆楨現飭王開俊由東港進紮枋寮、戴德祥由鳳山填紮東港。潘霨與曾元福等馳赴鳳山招募土勇激勵鄉團,並於海口要隘催建兵棚,以備淮軍分紮。臺北諸路,以夏獻綸所部一營駐紮蘇澳,擬就淡、蘭添募土勇兩營,以厚兵力,並開通山路,即可分移岐萊各處墾荒。布置尚屬周妥。即飭沈葆楨飭令派出各軍認真防守,毋稍疏虞。並令潘霨等將生番各社,設法招徠,俾為我用。
倭人雇墨西國船隻被傷一案,並著沈葆楨、文煜、李鶴年、王凱泰飭令夏獻綸速行辦結;仍一面招撫岐萊各處生番,剴切曉諭,毋為倭人利誘,墮其術中。
省城各路海防,文煜等務當嚴密佈置。現在濟安等輪船次第駛回,臺灣南北防務,略有端倪,沈葆楨等惟當慎密防維,固不可掉以輕心,亦不宜冒昧從事,總期審度機宜,悉心籌畫,以副委任。
唐定奎所帶徐州洋槍隊十三營,現在曾否起程?著李鴻章、李宗羲、張樹聲飭令該提督迅速赴臺,以資得力。
·沈葆楨等又奏
正繕摺聞,長勝輪船由工次到臺,奉五月二十七日上諭:沈葆楨現於淡水等處派兵駐紮,由羅大春督率巡防等因,欽此。查閩局輪船,梭巡臺灣各口岸,往來無間,近省一帶信息,可以互通,所有臣等彼此函牘,投遞尚無阻滯。水師提督彭楚漢,臣等曾請旨飭其統率洋槍隊航海東來。嗣准臣李鴻章函稱,所撥徐州之十三營有提督唐定奎統之。今彭楚漢奉旨馳赴新任,金、廈諸防,尤資鞏固,臺、澎氣脈,亦藉以通;所有欽感下私,合再附片陳明。
硃批:知道了。
·署山東巡撫漕運總督文彬奏
竊奴才奉到軍機大臣密寄,五月三十日奉上諭: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濱海防務一摺等因,欽此。奴才伏思洋人重利,作為奇巧以爭之,愈巧則愈難持久,漸至財耗利微,勢必迫為爭奪。即以通商論,當其未設口岸以前,洋貨已遍行內地;迨通商後,所銷之貨,仍不過此數,而彼則添此無數口岸,蓋房用人,所費不貲,因而得利亦少。又如輪船一事,當其創造也,船少煤賤,獲利較易;今則船日加多,煤日見少,竭外國之煤,不足以供其用,而仰給中國,久而久之,煤亦有時而竭,則輪船頓廢。彼一賠本,必有計以求償,求之不得,勢將用武。蓋洋人之情,利在外國,則彼此並吞,利在中原,則連橫要脅。貪得無厭,總有不能以口舌羈縻之一日。總理衙門奏請飭沿海各省振刷精神,以挽積弱之勢,誠為老成謀國,洞見機先。奴才恭讀聖諭,詳閱原摺,謹就山東情形為皇上陳之。
山東威海一帶產金,登州一帶出鐵,與夫東府近海州縣之煤窯,洋人垂涎已久,將來勢所必爭。禦之之道,一曰選將才。治夷與剿匪不同。中原土匪肆擾,萃數省兵力,且有時借重洋兵,資其利器,轉戰數年,始克平定。夫以土匪烏合之眾,尚且勝敗不常,戰守屢乖。今以僥倖成功之將,禦洋人訓練之師,孰得孰失,不待智者而後決。此將才之難也。
一曰制軍器。器械精巧,洋人為最。在彼諸國互爭雄長,各有利器,不肯輕以示人。一經人知,即售以牟利。必更殫精竭慮,再製精者。如洋槍、洋砲已利,而今更有後鏜者矣;輪船已利,而今更有鐵甲者矣。狡獪者夷情也,詭秘者兵法也。以狡獪之人,行詭秘之事,彼炫其奇,以多方誤我,竭我財力,一旦對壘,彼自用之器,必有更利於此者,則我為其所制。此制器之難也。
一曰慎防守。夷人數術精通,每有建造,動合算法。則我之沿海防守,築砲臺、立圍寨,稍有不合,既不適用,且先已為彼所輕。此防守不可不慎也。
一曰審地勢。水上爭鋒,可勝不可敗。何也?一敗則船隻器械,必有損失。一經損失,整頓費多,恐難再振。況水戰則我客彼主,陸戰則我主彼客;主客形分;戰守勢異。彼洋人雖於中原之地,各處游歷,其用心亦必詳審地勢,而臨時布置伏防,則憑識力,制勝之機,全恃乎此。
山東形勢可憑,民力可用。奴才此次閱兵東府,見其武勇猶昔,而民風漸薄,心竊憂之。當此之時,以固結民心為第一要務,民心既固,不難成節制訓練之師。所謂有勇知方,誠非朝夕所能課效。而以奴才料之,此次日本有事生番,未必不因臺灣後山之金沙溪可以淘金而往。如果為此,彼有所利,則暫時得志,不暇他計;彼無所利,則必多方要求,暗中另籌勝算,一時未必即逞。我乘此時,正當為自強之計。以山東民情而論,訓練教養,三年可成勁旅。所有應用戰守器具,防具或可購自外洋,戰具則必須自造。蓋器無利鈍,以習用不習用為利鈍也。至於設防處所,則以登州府城為要。此外各岸口兵力不能遍及,或設伏以劫之,或嚴守以扼之,惟在調度得人。平時成竹在胸,臨事庶無貽誤。此時不必張皇,總以不動聲色、有意無意之間,相機布置,以免耗帑餉而啟戎心。
總之,洋人狡詐靈警,在我果能施設得當,訓練有方,使彼不敢輕視,則不戰屈人,是為上計。必不得已而用兵,謀成後戰,使彼三戰三敗,則其財匱智窮。日本陸戰雖冠諸夷,亦未必即能逞志也。
·文彬又奏
再山東地勢,戰守可憑,奴才自當竭力布置。惟近接天津,洋船閱時可到。如山東有事,彼必分赴天津,以相牽制。天津陸路無險可扼,必防守確有把握,方可言戰。奴才遇有重大洋務,當與直隸督臣李鴻章和衷共濟,密商妥籌,總期維持全局,斷不敢鹵莽從事,取快一時,致難收拾也。
·諭軍機大臣等
文彬奏籌議海防事宜一摺,所陳選將才、制軍器、慎防守、審地勢各條,本系自強要務,惟須實事求是,立見施行,方能有把握,不致徒託空言。事前固不可張皇,而未雨綢繆,布置必期周密。該署撫於訓練設防諸事,雖已奏及,尚未將實在辦法,確切指陳。究應如何豫籌經費,慎選人材,諒文彬必有籌策,即著直抒所見,詳細奏聞,請旨辦理,毋再含混。
另片奏遇有洋務當與李鴻章密商妥籌等語,直、東壤地相接,海道毗連,自應聲息互通,彼此聯為一氣。嗣後遇有洋務,應與李鴻章商辦者,著該署撫隨時知照,和衷共濟,毋失機宜。原摺、片留中。
·七月丙午(初六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竊臣衙門於五月初一日,軍機處鈔交欽奉上諭:文煜、李鶴年、沈葆楨奏,遵旨會籌臺灣防務大概情形一摺,准其將閩省存款,移緩就急,酌量動用;如有不敷,即照所請暫借洋款,以應急需等因,欽此。並准沈葆楨等咨鈔奏稿前來。臣等伏查臺灣防務喫緊,調兵募勇,以及購買軍火船砲各件,在在需餉,自宜寬為籌備,以期應手。惟各國向以通商牟利,無事之時,尚於約外多所要求,現因事機萬緊,輒向洋商籌借洋款,雖今日悉意經營者,皆關軍國之計,不至耗財無益,致為彼族所輕,然急而與謀,居奇不免,即使照常議息,分年歸還,要亦不外各省海關按結分扣。恐嗣後部庫之支絀日形,外國之要求日甚,通盤籌畫,實非計之得者。臣等悉心公同商酌,除現由該省業經遵旨議借若干暫應急需外,擬請飭下戶部權衡利害,酌度緩急,非至萬不得已,不可籌借洋款。總期於無可設法之中,竭力籌畫,以濟時艱。
硃批:依議。
——以上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九十五。
·七月戊申(初八日)江蘇巡撫張樹聲奏
承准軍機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諭: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日本兵紮番社,濱海防務,請飭先事籌辦一摺。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應一體設防等因,欽此。又奏六月十二日寄諭:李鴻章奏,遵旨籌派洋槍隊航海馳赴臺防,並請飭調駐陝銘軍東來,以備南北海口策應一摺。著照所請,即飭唐定奎統帶所部步隊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起航海赴臺,聽候沈葆楨調遣,由李宗羲、張樹聲飭調滬局輪船,暫雇用招商局輪船,駛赴瓜洲,以備該軍東渡等因,欽此。除恭錄移行欽遵辦理、並咨山東、浙江各撫臣一體會商聯絡外,伏查日本開釁臺番,駸駸內偪,雖經沈葆楨等反復詰責,至今堅不退兵。倭人狡詐多端,意指洵為叵測,江蘇乃中外通商總匯,沿海濱江縱橫各千餘里,港嶼林立,防不勝防,誠如總理衙門所奏,不趁此時振刷精神,一旦事變猝來,實屬不堪設想。
綜核江南形勢,以吳淞內洋為外海入江、並南通黃浦、內達蘇松第一關鍵。惟洋面過闊,控扼匪易。其次則狼、福兩山以上,如江陰之鵝鼻嘴、丹徒之圌山關,均屬天生鎖鑰,乃長江下游門戶。各該處向有墩臺砲壘,軍興以後,廢址僅存。臣於倭兵初抵臺境時,即與督臣李宗羲往復函商,殆無虛日。並約提臣李朝斌來省,密籌備禦事宜。先就現在水陸兵力,扼紮江海各要隘,會哨分防,以壯聲勢。惟近日海上用兵,必恃西洋船砲,若但用相沿舊法,防務實無把握。急宜修築江海砲臺,密購外洋利器,用備不虞。而購砲築臺,委曲繁重,決非旦夕所能集事。所有籌款設防,先期商辦情形,業由李宗羲附片會陳聖鑑在案。
蘇省留防淮勇僅止二十餘營,分戍大江南北,彈壓巡防。臣與李宗羲會商,本擬將現駐徐州之淮勇十六營酌撥南來,移緩就急,適准李鴻章、沈葆楨先後來函,奏請該軍赴臺,當即函囑提督唐定奎整隊以待。茲奉諭旨,又經飛飭欽遵,並飭蘇松太道沈秉成,前臺灣道吳大廷等分別調雇滬局、招商局各項輪船,駛赴瓜洲,裝送唐定奎一軍,分起東渡。並據徐州道稟報,唐軍定於六月二十日自徐郡宿遷接續啟行,兼程南下。江省少此勁旅,兵力更單,幸蒙我皇上通籌並顧,准調駐陝銘軍移紮南北適中之地,借壯聲援。計該營東下,約在中秋節以後。臣等現已密派妥員,馳赴江陰、上海等處,查勘水陸形勢,以備臨時商調策應。
蘇、滬華洋錯雜,民氣浮囂,動輒謠言四起。當此邊釁將開,大局未定之時,臣惟有不動聲色,隨時察看緩急,密商督臣殫力籌維,斷不敢稍涉張皇,致滋紛擾,亦不敢稍涉懈緩,貽誤事機,以仰副聖主緩靖東南、有備無患之至意。
硃批:知道了。仍著隨時與李宗羲密籌妥辦,毋誤事機。
·七月辛亥(十一日)福建陸路提督羅大春奏
竊查同治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准閩浙督臣李鶴年咨,准欽差大臣沈葆楨函商,奏調奴才駐紮臺北蘇澳,本應照咨辦理,緣先准福州將軍文煜、督臣李鶴年咨會創設練營,招募壯勇,以固內地,事方經營伊始,未便分身;其蘇澳應即別調鎮將扼紮,登時咨覆去後。旋於五月二十一日,由奴才密奏日本狂悖漸形、籌防大略摺內,陳明尚未赴臺。嗣准督臣咨會,督率兵勇移駐廈門,業經奏請在案。茲復准督臣咨開,仍應前往蘇澳駐守,以赴事機。正在定期起行間,又於六月十五日函催前來,並恭錄本年五月二十七日奉上諭:現於淡水等處派兵駐紮,由羅大春督率巡防,責任綦重,仍當遵奉前旨,檄令即日赴臺,以資得力等因,欽此。查歷任提督赴臺剿匪及查辦閩粵關案,均系帶印往還,以資鈐束而便調遣。現在奴才仿照向章,齎帶印信,於本年六月二十日,由泉州臭塗口,乘坐靖遠輪船,隨帶親勇一哨,計一百零八員名,放洋東渡。本衙門日行事件,委令提標中軍參將周德富代拆代行。該參將樸誠諳練,人甚可靠。如系緊要公事,仍飭隨時包封交奴才常雇停泊蚶江口船隻遞至行營,親自核辦。
硃批:知道了。
·七月壬子(十二日)兩江總督李宗羲奏
竊臣承准軍機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諭: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應一體設防等因,欽此。仰見皇上訓示周詳、先事豫籌之至意。臣等伏查江蘇海口極多,防不勝防。若論蘇、常門戶,自以寶山、吳淞口兩處,尤為緊要。然論向來之形勢,則扼險設防,實為天然關鍵。論目前之情事,則通商互市已久,盡撤藩籬。論者謂西洋各國,麇聚上海,坦然示以不疑,或可釋猜嫌而為援助。此雖審度時勢之論,究屬僥倖萬一之謀。況江防、海防,無論有事、無事,均不可無備。惟寶山、吳淞等處,非大枝隊伍,不足以資控扼。其餘如崇明等處,以及入江後、江陰以上沿江一路,雖不能處處設兵,而擇要駐守,與相機策宜,合而計之,必須五、六萬人,方可略資展布。論兵力則無此勁旅,論餉項則無此鉅款。展轉躊躇,蓋寢饋不安者數月於茲矣。
臣初與撫臣函商,本擬將提督唐定奎所統武毅軍十三營,由徐州移調南來,為海疆重鎮。現因閩省需兵,業經直隸督臣李鴻章奏調福建,自應先其所急,飭令迅速前往。而蘇州防勇,本屬無多,即江甯亦僅有記名提督吳長慶所統慶字八營,前蘇松鎮總兵章合才所統合字六營,記名提督朱淮森所統新兵五營,除雨花臺屯紮六營、省城留駐三營、鎮江分紮一營、揚州分紮兩營不敢輕動外,現以兩營開拔鵝鼻嘴,三營開拔烏龍山,趕築砲臺,又一營會同撫臣所派蔡金章一營,共紮吳淞,暫顧門戶。又經撫臣抽調樊政陞一營,權紮瀏河。處處俱形單薄。且圌山關各隘,均應設防,尚無營勇可以調紮。
臣上次曾奏明擬於吳淞、江陰等處堅築砲臺。約計砲臺一處,總須鎮紮三、四營。如辦成五、六處,即須守兵二十餘營。現已檄飭吳長慶添募四營、章合才添募一營、朱淮森添募一營、記名總兵劉啟發招募一營。又派前雲南鶴麗鎮總兵宋國永、前貴州威寗鎮總兵萬化林、記名提督高占彪各募二營。又前記名提督成大吉,為前安徽撫臣李續宜舊部驍將,侍郎彭玉麟極稱之,現亦檄飭招募二營。又檄蘇松鎮總兵滕嗣林,以崇明孤懸海口,應在本處招募一營,略補水師之不足。以上共添十六營。內吳長慶、章合才、朱淮森、高占彪所募八營,擬令就近招募,成軍較易;其宋國永等在湖南北招集舊勇,尚需時日,即使各營募齊,猶須訓練精熟,方能得力。惟現在吳淞僅紮兩營,兵力過薄。因思昨奉寄諭,飭令臬司劉盛藻統率陝防武毅銘軍馬步十二營,拔赴濟甯、徐州一帶扼紮,以備南北海口策應等因,欽此。臣與撫臣遵即咨商李鴻章,將劉盛藻所部,分撥步隊十餘營,徑紮吳淞、寶山等處。海口有此勁旅,庶幾可備緩急。將來新勇練成,再將沿江各口次第填紮。如再不敷,容臣隨時察度辦理。
目下日本與生番構釁,能否迅速了結,非臣等所能逆料。就江南情形而論,兵力既單,餉項尤絀。固不敢張皇急遽,別生事端,亦不敢觀望遷延,冀倖無事。除咨直隸、山東、浙江、閩、廣各督、撫臣會商聯絡外,惟有遵旨與撫臣妥籌,先就緊要之地,募營分布,其一切未盡事宜,隨後陸續陳奏辦理。理合會同江蘇撫臣張樹聲共摺馳陳。
硃批:覽奏均悉。仍著隨時與張樹聲悉心籌辦,務臻周密。
·七月乙卯(十五日)安徽巡撫英翰奏
竊奴才接准督臣李宗羲密函,以日本稱兵窺伺臺境,情形叵測。現接探報,該國人議論,專以虛詞張大,意存恫喝。並有東洋人佐野等三名,游歷金陵,恐其探視虛實,已將提督吳長慶等營調紮南岸,仍商調皖軍三千人填紮北岸江浦一帶,以資防禦等因。
伏查日本以蕞爾陋邦,膽敢藉生番構釁為名,窺我疆域。現在臺境增兵修路,為久踞之計,其狡譎本謀,業已畢露。自來用兵之道,議戰必先議守,自勝始能勝人。即平居無事之時,尚宜為慎固藩籬之計,何況今日情勢已著,則守備更不容緩。月前彭玉麟巡江過皖,亦曾與奴才深籌此事。擬整備增兵,力顧下游門戶,誠為目前要策。奴才接准李宗羲來信,當即飛飭現駐省防之總兵張得勝,帶領所部凱字一軍,並於潁防添撥兩營,星馳前往,聽候派紮。計月內均可次第拔隊。一面飛調駐潁、駐毫之強字等軍,兼程來省,以待調撥。其皖北向來駐紮處所,仍飭酌添哨隊,扼要彈壓,以固腹地,俾免顧此失彼。此奴才會商籌辦江防、酌撥隊伍之情形也。
竊謂長江之險,昔稱天塹,今日已為輪船往來熟路,是以籌顧江防,必須守險於下游。尤須合沿江上游數省全力以相赴。九年間奉旨詢江海各防,奴才即建斯議,曾經奏奉諭旨垂詢上游疆臣。時李瀚章、劉坤一皆深維全局,力任艱鉅。今日論戰,則應變之機,原未敢豫計;論守則前日之策,似未便更張。奴才現已密商李瀚章等,重申前議,通盤籌酌,何省出兵,何省濟餉,以期各任其事,同赴事機。皖省留防之軍萬餘,固為彈壓地方,亦實留備緩急。雖十年間因餉需支絀,疊加裁減,然汰弱留強,尚皆精壯。值此事勢緊要,奴才惟有殫竭愚忱,盡其力所能為,先其事之所急,以顧全局,萬不敢因餉項之難,存畛域之見,稍涉推諉,以期仰副聖主慎固江防之至意。
硃批:覽奏已悉。仍著隨時督飭派防員弁,實力籌辦,務臻周密。
·七月丙辰(十六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兼理各國事務沈葆楨等奏
竊臣等於六月二十一日,安瀾輪船自省至臺,奉到五月三十日上諭:日本佔踞牡丹社一帶,刻下辦理情形若何?該國近日作何動靜?著沈葆楨、文煜、李鶴年、潘霨詳細奏聞,以慰廑系等因。同日飛雲輪船自津至臺,奉到六月初五日上諭:臺灣近日情形,著沈葆楨等相機妥辦,仍隨時奏聞等因。又奉到初八日上諭:沈葆楨等所奏洋槍隊令其克日起程,羅大春著即渡臺,彭楚漢著赴新任。日本情形,詳細具奏。各社生番,妥為收撫。吳光亮、劉璈著往臺郡。滬局輪船,著吳大廷督帶駛往各等因。臣等伏讀之下,欽感靡涯。
查南路自王開俊兵紮枋寮之後,倭人戒備益嚴。十二日,倭兵由龜山分紮一棚於三家厝,別有十餘人乘船自風港沿岸至枋寮,測水淺深。十五日,復有輪船一祇,載衣糧接濟。而我之驛夫賫文赴瑯■〈王喬〉者,行至平埔,該倭兵竟阻之,卒由間道旁達。現兵釁未開,臣等祇得移書詰其中將西鄉,俾有顧忌。十六日,倭人水野遁入豬朥索、高士佛諸社,聲言索取前年琉球人被戕首級,實躬帶遠鏡,周覽各山。十九日,倭兵自後灣開道上達龜山之頂,風港之營又欲分出平浦住紮。二十一日,倭通事彭城中單謁瑯■〈王喬〉委員周有基,反叩以前日中國所議,柳原前光何以尚無信?中國四處布兵何意?託為查示。臣等乘其心動,具文勸令回兵,未知其能有照覆否。
民團經張其光同曾元福親行激勵,漸有規模。十五日,委員袁聞拆復帶來番目買遠等五十六人,均加撫諭犒賞,派船送歸。該番目苦求派兵駐防其社,臣等憐其懇切,令袁聞拆招募土勇五百,無事以之開路,有事以之護番,名其軍曰「綏靖」。以連朝颱風猛雨,溪漲淹途,至二十四日始能馳赴招募。張其光之徑下淡水也,扶里煙六社番目,率百餘人迎謁,諭以剃髮開山,該番目等亦俱點首遵照。目前番眾輸誠如此,開禁之事,冀可日起有功。
北路自蘇澳至南風澳山路,據臺灣道夏獻綸稟稱:兩日之內,即便開通。現已進闢岐萊之道。平路以橫寬一丈為准,山蹊以橫寬六尺為准,俾榛莽勿塞,輿馬可行。論蘇澳至岐萊,水程祇百十餘里,而懸流逆浪,舟險異常。陸路相傳二百餘里,墜崖峭壁,叢雜盤紆,其實在途程,非疏通後,雖土人亦難臆度也。
倭人劉穆齋失銀之案,經稅務司好博遜帶當日之砲船戶墨西哥人啤嚕面質,據述前此倭往岐萊實為租地蓋屋,已付定銀百八十圓,且寄有斧鋸諸物,並許自給引線者辛資十二圓。彼族詭謀,數語畢露。該道立飭噶瑪蘭通判洪熙恬、委員張斯桂、與好博遜乘船前往。十六日抵岐萊之新城。是處已有居民三百餘,遂上岸駐紮。而颱風旋作,輪船不能守候,起碇疾歸。俟風定往迎,方知其實在情形,再行酌辦。
二十二日,提臣羅大春帶印至臺,與臣等熟商,日內即遵旨出鎮臺北。擬撥揚武輪船,前往泉州,裝其原部營勇六百人,徑赴蘇澳。臺北人心,當更安固。前臺灣道黎兆棠同日自粵至。擬令專司營務,襄贊戎機。臣霨擬即日前往鳳山,督練新軍,催集民團,綏撫番社,並飭地方豫籌客兵薪米,俾免臨時周章。
臣等伏思臺地六、七月間,颱颶時作,瑯■〈王喬〉浪湧,難泊輪船,龜山倭營,又當風衝,站腳不穩。儻我陸兵業已厚集,乘此烈風暴雨,一鼓作氣,並力合剿,彼雖有鐵甲船,不得近岸,孤軍援絕,不難盡殲之海隅。此等情形,想亦倭奴所深悉,所以日來情狀,倍見張皇。迨八、九月風浪漸平,彼之輪船必麇集海岸,互為攻援。我之防水較防陸更急,此時非多備戰船不為功。現柳原至都,款服與否,尚未可知。臣等夙夜深籌,陸既望淮軍之即至,水更盼鐵甲之遄來,蓋為此耳。茲謹將近日防務及撫番開路情形,合詞派輪船遞津馳奏。
·沈葆楨等又奏
正繕摺間,接夏獻綸二十二日稟稱:淡、蘭鄉團業經舉辦。添招練勇亦已成軍。惟新開岐萊山道,須節節設寮駐勇,後路方無他虞。現復增募三百人,料匠二百人,隨同入山伐木。自六月十六日起,至二十一日止,計開路九百七十餘丈矣。查辦倭人劉穆齋失銀一案,通判洪熙恬、委員張斯桂、李彤恩及稅務司好博遜等,十六日船至花蓮港勘視,以浪大難泊,折回新城,用舢舨登岸。是日天氣晴明,風亦不惡,而浪擊沙岸,倒捲而去,小舸幾為所沉,幸土人拖之上岸。晚駐古廟,傳集居人,訊供與啤嚕所述相符。惟倭旗一桿,尚留番社,情願查明與前給租地定銀一並繳出。其失銀千圓,據啤嚕供稱,聞諸倭人傳述,而土人謂絕無影嚮,眾口一詞。十七、十八等日,附近社番,聞有官至,俱陸續前來。十九日,別有加冬社番目帶子四人叩謁。該員均加慰諭,各欣躍而歸。似招撫一事,尚不辣手。委員張斯桂同藝童將該處地圖連日畫畢,遂於二十一日同好博遜、李彤恩先歸蘇澳,洪熙恬仍留駐新城,候繳收銀旗等因。理合附片陳明。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等奏,續陳防務,暨撫番開路情形,並查辦倭人失銀案各摺片。日本兵船,仍在龜山等處,相持日久,尚未退兵。現在羅大春、黎兆棠均已到臺。沈葆楨已飭張其光等開通山路。潘霨亦前往鳳山督練新軍,催集民團,綏撫番社,並飭地方官豫籌客兵薪米。各省輪船,陸續駛回。唐定奎一軍,不日亦可趕到。刻下颱颶時作,瑯■〈王喬〉難泊輪船,龜山倭營又當風衝,彼族正在進退維谷之際,著沈葆楨、文煜、李鶴年、王凱泰、潘霨酌度情形,審慎籌畫,能使倭船迅離臺境,則諸務皆易為力。柳原前光在都,經理各國事務衙門王大臣與之剴切辯論,該使臣語意枝梧,尚未就緒。沈葆楨等務宜乘此兵釁未開,速為布置。一面撫馭番眾,一面厚集兵力,俾壯聲威。所有商購船械等事,是否已有端緒?著即迅速籌辦,毋失機宜。倭人劉穆齋失銀一案,並著令夏獻綸迅行辦結,毋令彼族狡展藉故耽延。
·七月庚申(二十日)兩江總督李宗羲奏
臣因江防緊要,將駐紮江浦之慶字營調赴沿江南岸一帶,擇要設防。函商安徽撫臣英翰,於防勇中揀派來江,填紮江浦等處,以資防禦。旋准該撫臣函覆,以籌江防必須在下游守險,尤須合上游數省全力以相赴,將何省出兵、何省濟餉豫為籌畫,以期各任其事,同赴事機等語。該撫臣通籌全局,與臣意見通相吻合。現據飭派福建建甯鎮總兵張得勝統帶凱字四營,已於本月初三日馳抵浦口。又在潁州添撥兩營,不日亦可到防。俟該營到齊後,檄飭該總兵扼要駐守,並隨時與撫臣英翰會商酌辦。
硃批:知道了。
·七月辛酉(二十一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
承准軍機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初一日奉上諭:准其將閩省存款,移緩就急,酌量動用;如有不敷,即照所請暫借洋款,以應急需等因,欽此。查閩省年來歲入丁糧、釐稅等項,除供撥京協各餉之外,所有徵收地丁錢糧,則支發兵餉,為額營計授要需。鄰省積欠每多缺乏,局徵稅釐,則近年撥款日增。兼之閩省一切需用經費,無不取給於此,已形支絀。即閩海關庫所徵稅課,隨時撥解各餉,亦鮮餘存。此際豫為籌防,將一應撥款移緩就急,悉數騰那,而杯水車薪,無裨於事。現核計臣沈葆楨購制鐵甲船、洋槍、砲藥、軍械及防臺一切經費,約略需銀五百萬兩。閩省內地洋面,由廣東交界之南澳起,至浙江交界之南北關止,迆邐袤延,地逾千里,港■〈氵义〉紛歧,舟舶皆通,處處均關緊要,並須嚴密籌防置備,需費亦屬不貲。計非先籌銀六百萬兩,不敷目前周轉。
經臣文煜、臣李鶴年、臣王凱泰飭令司局委員向英商匯豐銀行籌措,現與立約籤字,訂定先借銀二百萬兩,續有款再行另議。其現立約內,議明以付銀之日起,按西洋年月三百六十五日為一年,八釐起息,十八個洋月之後,勻作十洋年,本利歸清。其利銀每六個洋月為一期,俟付三期利銀後,本銀與利銀,仍按六個洋月分批如期交還。每批還本若干,即停若干之利。分兩平色,出入一律。借約內須蓋用海關關防布政使印信、稅務司印押,方能兌銀。至所借洋款,本屬閩省之事,自應閩省籌還。惟丁糧、釐稅,按年供撥京餉以及額營兵糈,本已不足支應,且洋商以前次成案,系由海關歸還,此次亦必由海關兌還,方昭信實。而閩海關除按年京餉,不敷尚多。且專指一處,為日既久,計利更鉅,似覺力難獨任。事關交涉外洋,屆期萬難失信。將來如何歸償,自不能不先事籌維。應請旨飭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勻定銀數,飭由各海關分期兌還,庶免臨時周章。其按期應需息銀,並准照前辦借款成式,彙入籌防本案,作正造銷。據署福建布政使葆亨會同善後通商等局司道詳請奏咨前來,除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查核辦理外,謹恭摺會奏。
硃批:該衙門速議具奏。
·七月壬戌(二十二日)署山東巡撫漕運總督文彬奏
竊奴才於七月初八日,奉到軍機大臣密寄,奉上諭:文彬奏籌議海防事宜一摺等因,欽此。奴才伏思自強之道,不外富強。而富強之謀,總以不失民心為要。籌經費之法:世人言利者,與民爭利,取盡錙銖,究之國未富而民已貧。民貧則患起,得不償失,其弊不可勝言。經久之道,莫若就本有之利而經營之。以山東藩庫而論,奴才接任時,庫存不敷兩月之用,嗣經百計圖維,數年以來,除常年用款外,存銀一百八十萬兩。奴才蒞東二年,雖未大增,尚無過減。此項存款,上年本擬作為河工之用,奴才親歷履勘,與其將有著之款,付於不可成之工,莫若仍留之以備緩急之用。是以奏請將河工緩辦。現在除留用外,可提銀一百五十萬兩。此外運庫、糧道庫、東海關,亦可陸續酌提。有此鉅款,作為籌備海防經費,則設防、練勇、制器諸事,皆可次第舉行。惟防務一經興辦,此後即難歇手,所有常年經費,須於定局後通盤籌畫,總期撙節而不誤事機。一面嚴令各州縣,於正雜各款,實徵實解,交代案內,不准捏撥濫抵。如此則經費有常,可免匱乏之虞矣。一切用項,派委員經管,無論鉅細,仍須奴才親自稽察,實事求是,方不至以數年心力所積之財,被眾人妄耗侵吞而去。此經費出入之大端也。
選材之法:武弁自軍興以來,功名成就、仍志在報效者,固不乏人,而驕奢縱慾、身家念重者,亦復不少。至湮沒不彰、打仗在前、而論功在後者,各營中均有其人。此等人大半憨直樸拙,身經百戰,或功名不顯,或僅有功名而無貲財,若擇而用之,優給薪水,推誠相待,甘苦與同,必能得其死力。至智謀之人,亦不可少。第慮其有虛聲而無實濟。所有山林隱逸之士,投閒置散之人,廣收節取,試用果有實效後,再行奏聞。以上文武兩途,奴才所能致者,即由奴才設法招集;如有必須奏調者,隨時請旨施行。此選才之法也。
練兵勇、制器械一節:東省原有之各營,近年調赴河防,彈壓地方,勢難抽調。即抽調亦難敵洋人。且巡防緊要,一時不能盡行裁撤。奴才查安徽壽州一帶之背槍手,槍重藝精,命中擊遠,可敵洋槍。惟須製造得法,槍銃子藥精良,方可適用。現已派人前赴該處招集,計日可到。到時照其槍式製造,然至速亦須三月後方能成軍。此外再練抬砲技藝數營以輔之,貴精不貴多,總期訓練精熟,俾一營可當數營之用。既節經費,又收實效。奴才親督各將士,力除軍營積弊。如有空名扣餉、擾害閶閻者,照軍法從重懲辦。如此則紀律嚴明,民心固結,庶可有備無患矣。
至沿海各口岸防守事宜,須慎密籌辦,若稍輕率,轉誤大局。現在夷情叵測,百端尋隙,計惟有暫時堅忍以待之。我軍練成,一經布置,即成堅固不搖之勢,方為勝算。
·文彬又奏
奴才所擬辦法,成軍尚需時日,而海疆防守,必須迅籌准備,方足以昭慎重。奴才已密飭上海妥實商人,速購七響大洋槍二千桿、快槍二千桿、格林砲十尊、大小水雷二十個,用輪船刻期解赴登州,交登州鎮總兵驗收備用。查登州鎮總兵陳擇輔,前曾隨奴才營務當差,頗為廉謹,蒙恩補授總兵後,辦事妥實,不貪不嬾,現在進京陛見,指日即可回東。該總兵素與奴才和衷共事,亦能明曉夷情。此外再由奴才奏調數員得力將弁,督飭教練。奴才自知庸愚,難勝重任,惟有廣集群策群力,講求實際,以期上紓宸廑。至防所應築土城、營寨、砲臺事宜,現已密飭沿海各州縣,將應用料物一切備齊,視彼來勢,相機興築。合併附片密陳。
·諭軍機大臣等
文彬奏遵旨覆陳籌防事宜一摺。覽奏均悉。即著文彬體察情形,認真籌畫,以期有備無患。並著隨時詳悉具奏,毋得徒托空言。另片奏購買軍械,解赴登州備用等語。東省沿海各口岸防務,關繫緊要,文彬當督飭總兵陳擇輔等嚴密布置,並將應築土城、營寨、砲臺等事,妥為籌辦。
·福州將軍文煜、閩浙總督李鶴年、福建巡撫王凱泰奏
竊臣等承准軍機大臣密寄,六月初五日奉上諭:此外沿江沿海,尚有扼要之處,亦當豫為防範,毋稍疏懈等因,欽此。六月十二日奉上諭:福州一帶沿海地方,文煜、李鶴年、王凱泰當實力籌防,務臻周密,不得稍存大意,致誤事機等因,欽此。當即恭錄咨行欽遵在案。
查閩省海疆,北起浙江交界之福寧府,南至粵東交界之南澳鎮,大小海口百餘。廈門、金門、海壇、湄州皆孤懸海中,其餘港道寬者十餘里,狹者數十丈。設防之法,以水雷拒其入,以砲臺擊其來,以沉船補水雷之不足,以陸勇補砲臺之不足,更以鄉團助陸勇之聲勢。大要不外此數端。
福州口以壺江為要隘,明臣戚繼光殲倭於此,仍其址築砲臺,安大砲十六尊,船過無弗及者,守以三百人。進而稍北,為馬鞍山,地勢寬闊,業經前陝西藩司林壽圖倣築西式砲臺,守以五百人,與壺江遙遙相應。再進而為南北龜,港道甚狹。左為長門山,地險天設,拆去舊臺,改建斜角三合土砲臺,安砲二十四尊,守以千人。右為金牌寨,安砲十尊,守以三百人,與長門犄角。更於南北龜之後,派輪船二號左右分扼。又進而為南北岸,除舊設砲臺外,鑿山為洞,南岸隱藏大砲十二尊,北岸四尊,各守五百人。北岸上達連江,下達船廠,屯練勇千人以防之,有警則於長門口外安水雷數十尊。此林壽圖到防後,布置福州海口之詳細情形也。
迆北之東岱、白沙、濂澳、鑑江四口,安砲二十四尊,各配精兵百人。再北為福寧鎮轄之三沙、大金、閭峽、下滸、東沖、烽火、南鎮、沙埕各口,共安砲七十一尊。該處皆深水大洋,東沖尤為寬闊,輪船不敷調撥,已飭福甯鎮宋桂芳募陸勇一千人,並挑選鎮兵分守各臺,又募水師一營駐守東沖,飭局撥大砲十餘尊,補其不足。有警則安水雷。此連江、羅源及福甯各海口布置之詳細情形也。
福州之南,則為海壇鎮。其要隘有六,安砲三十七尊。已飭該鎮黃聯開以紅單船分扼內海,修葺兵房,挑兵守臺。再南則為興化府屬平海、黃竿、西亭、烏石、雙溪、楓亭、沙溪、南日、壁頭、三江口、甯海、青嶼、四嶼及泉州府屬之安海、圍頭、大盈、連河、崇武、深滬、永凝、祥芝、江口、秀塗、梅州、黃崎等口,多系淺水內洋,潮退即淤。明臣戚繼光防倭時,皆設營築壘,遺址猶存。分飭趕緊修葺,以陸提各營挑兵守之,號召鄉團以為之助。廈門為泉州門戶。昨據署水師提臣李新燕咨報,勘得大擔、小擔兩口,孤島難守。稍進而嶼仔尾與白石頭相對,最為扼要,倣築西式砲臺兩座,各配大砲七尊,守以三百人。再進而為龍角尾、旗仔尾、曾厝按、湖裏汛、烏空園、武口六處,各築砲臺一座,安砲五尊。此外五通、劉五店兩口,為廈門後路,遵陸可可達漳、泉,各築砲臺一座,配砲五尊,守以二百人。臣等已飭局撥新購萬斤洋砲十尊、大小鐵砲五十尊,以資分布。如再不敷,則購西洋鋼砲以輔之。有警則於大擔、小擔、梧嶼、烈嶼之間,安置水雷,護以紅單拖罾。李新燕所部分守砲臺,孫開華所部扼防陸路。金門與廈門相犄角,向無城堡,為入泉必由之路,雖孤懸難守,而關繫亦要。已飭李新燕、孫開華等踏勘地勢,添置砲臺砲位,以期聲勢聯絡。廈門之南,則南銅山營,再南則為與粵連界之南澳鎮。銅山、懸鐘兩城,砲臺兩座,均已挑兵駐守,擇要設防。此興、泉、漳三府各海口布置之詳細情形也。
閩省海濱處所,袤長千餘里,處處可以上岸,實屬防不勝防。形勢如此,臣等愈不敢稍涉大意,惟有隨時督飭地方文武,嚴密防範,毋稍疏懈,以備不虞。至防海之法,尤重利器。據善後局報稱,已購到洋槍七千桿,購定洋藥三萬二千磅、大鋼砲二尊、萬斤以下鐵砲三十七尊、萬斤銅砲五尊、飛輪砲五尊、火藥五十萬磅、水雷八十尊。臣等通盤籌畫,尚恐不敷,仍飭趕緊購制。泉州居漳州、興化之中,所屬廈門等口,與臺灣對峙,為前明倭寇出入之所。臣鶴年擬俟布置有緒,親赴各口查勘,暫駐泉州,以便居中策應。
硃批:覽奏已悉。李鶴年出省後,仍著將海防事宜,與文煜等隨時悉心會商,妥籌辦理。
·七月乙丑(二十五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查臺灣事機緊要,濱海各省,正在運籌設防,一切尤當慎密。臣衙門近閱上海新聞紙,竟將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諭旨,刊刻其中,殊堪駭異。伏查六月閒,曾據沈葆楨片奏,新聞紙內刊有四月十九日奏片,請旨飭查,欽奉諭旨,著該大臣、將軍、督撫等確切查明,據實具奏,欽此。因思此等緊要事件,應如何加意慎密,豈容稍有漏洩,致誤機宜。此次密件,暨沈葆楨奏片,該新聞紙館果得自何人之手,一經嚴究,不難水落石出。除嚴飭臣衙門章京勿稍漏外,應請旨飭下南洋通商大臣李宗羲嚴密確查,將由何衙門漏洩之處,確切根究,勿任稍涉含糊。查明後據實具奏,並請飭下南北洋大臣、各將軍、督撫等,嗣後遇有恭奉寄諭,務當恪遵前奉諭旨,諄飭所屬,格外嚴密,以昭慎重。謹此附片密陳。
·諭軍機大臣等
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上海新聞紙刊刻密寄諭旨,請飭查究等語。軍機處封發寄信諭旨,各省奉到後,自應加意慎密。況系中外交涉事件,豈容稍有漏洩?乃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楨等諭旨,上海新聞紙竟行刊刻。究系何人洩漏?著李宗羲嚴密確查,據實覆奏,毋得稍涉含混。嗣後各將軍、督撫等奉到寄諭,務當格外嚴密,以昭慎重。儻有仍前漏洩,致誤機宜,惟該將軍、督撫是問。將此由六百里密諭沈葆楨、瑞麟、李鴻章、都興阿、志和、恭鏜、文煜、李宗羲、李鶴年、文彬、王凱泰、張樹聲、楊昌濬、張兆棟,並傳諭潘霨知之。
·恭親王等又奏
竊查日本國兵赴臺灣,有事生番,曾經臣等於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及四月十四日、五月三十日給該國外務省及該使臣柳原前光照會在案。旋於六月間接到日本國外務省照覆及該使臣照覆各一件。在該外務省,以事經前使臣副島種臣出使時、告知中國為詞,其詳細由柳原前光具覆。該使臣亦嘵嘵置辯,以上年曾經告知及美、英兩國均有此事為說。當經臣等專給該使臣照覆,力加駁辯,寄由上海道轉交。嗣據上海道沈秉成等稟報:該使柳原前光已偕其書記官鄭永甯由滬乘輪船赴津,並將臣衙門給該使照會寄回,以便在京面交。及准北洋大臣李鴻章函述該使臣到津接晤辯論情形,並以臺事未經辦妥,不必進京阻之。該使臣來意甚堅,擬於十五日由津赴京等情。臣等以日本此舉之謬,雖各國使臣用心難測,而公論或有難逃,於六月二十日鈔錄來往照會各件,照會各國使臣查照。二十一日,據鄭永甯來臣衙門面稱,該使臣到京,並呈遞照會兩件:一稱齎奉國書請覲,一系照覆知照沈葆楨辦臺事之件,即請示定期,令該使臣來見。當由臣等將由滬寄回之照會及沈葆楨、潘霨聯銜給該使臣照會、潘霨另函,一並面交鄭永甯轉寄。
先是該使臣在上海與潘霨相見,面稱此行用意有三:一、捕前殺害我民者誅之;二、抗抵我兵為敵者殺之;三、番俗反覆難制,須立嚴約定使永誓不剽殺難民。業經潘霨面議照辦。復於到閩後親赴瑯■〈王喬〉,與該國帶兵官西鄉從道照該使所述三條逐一證論,促其退兵。西鄉從道諉之柳原前光做主,兼露欲牡丹社賠給兵費之意。迨由潘霨函致柳原前光,又謂須候沈、潘兩大臣聯銜照會印文,自有辦法。而該使臣等即有來京之行。此沈葆楨等照會寄由臣衙門面交之緣由也。
臣等明知柳原前光所稱前情,殊不足恃。此次到京,必多狡計。據各國使臣及總稅司赫德並各新聞紙所論,皆謂此行非索兵費,即欲俟中國有不為優待之處,另尋名目,為釁端之籍。臣等公同悉心商酌,在彼之狡幻難知,而在我之名義應正,遂訂於二十五日令該使臣來見。屆日該使臣先遞照會一件,則謂臺灣生番,為無主野蠻,本不必問之中國。其先後變幻情狀,已可概見。至接見時,該使臣先交到國書副底,請將覲事早辦。臣等答以事有次序。隨責以臺灣生番,系中國地方,兩國修好條規,大書兩國所屬邦土、不相侵越,本日照會所稱無主野蠻,殊為無禮。柳原前光及鄭永寧皆系上年隨副島種臣來京人員,又證以副島種臣來京時,並未與中國商明,何以捏稱中國允許日本自行辦理?該使臣無可狡賴,謂總署從無允許之事。詰以沈、潘大臣照會已到,所謂辦法安在?則謂照會之事,與在滬面議不符,礙難辦法。時正大雨驟集,該使臣苦於無說,亟辭冒雨而去。嗣於二十八日,該使臣函送致沈葆楨等露封照覆一件,內稱該使臣既已到京,祇應與總理大臣從善面議等詞,以翻前說,請為轉遞,詞意亦多不遜。臣等復於本月初二日,照覆該使臣,以臺灣生番均隸郡縣,中國向收番餉,載之臺灣府志,鑿鑿可考。即云野蠻,亦中國野蠻,即有罪應辦,亦應由中國自辦。並函告以此事往來照會,已鈔致各國使臣查照。及所覆沈葆楨等照會,措詞非是等情。臣等即於是日至該使臣寓面晤,該使臣以該國遣外務大丞田邊太一前來候信。臺灣之事,請商如何定見辦法。復經臣等反覆究責,該使臣謂英、美兩國兵船曾至彼境,中國何不阻止?當駁以英、美兩國前事,與日本所為不同,均有案可稽。該使臣又更其說,謂琉球之事,日本應為辦理。況有本國人受虧。如中國遲至三年、四年不辦,日本豈能聽之?隨駁以琉球之事,應由該國王清理。問以日本人受虧之事,系何年月?該使臣吐茹其詞,不肯確指。旋謂副島種臣由華回國,知其事,始決意辦理。詰以副島種臣回國始知,何得謂三年、四年不辦?又無照會聲明案由,中國何憑辦理?該使臣不能辯。因曉以彼此辯論無益。既問如何定見,當思了結公道辦法。旋各分手。並訂於初六日在署面議。該使臣又於初四日遞一照會,仍欲中國定議如何辦理。至初六日,臣奕訢已先期銷假,臣文祥亦力疾到署,與臣等一同接見。於該使臣未經提及公事之際,即切諭以中國與該國誼切比鄰,有輔車脣齒之義,兩國無論何國勝負,總非我兩國之利。現在不再辯論曲直是非,祇應想一了結此事之法,須兩國均可下場。開心見誠,相與剖示。並多方設譬,層層啟發,原冀其從此悔悟,自為轉圜。該使臣亦允彼此同為想法。初七日,因比國使臣奉旨准覲,該使臣亦照請辦理。臣等遂引初六日面議梗概,謂該使臣必能設妥法使兩國均下得去。現請展覲,足徵深重睦誼,從此益結脣齒以覆之。詎該使臣仍於初八日函詢臣等有何定見辦法。推其意若以不言餂我,欲使兵費等說,皆出之中國之口,則在彼既得便宜,又留體面。並於函中述及本國用意,語多恣肆。臣等不得不逐層折辯,告以若問中國定見,則曰臺灣生番,確是中國地方,惟有該國退兵後,由中國妥為查辦。該使臣於接信後,復遞照會,謂該國有自主之權,伐一無主野蠻,奚容他國旁論?且有漸次撫綏歸我風化之語。臣等又辦給照覆,簡明斥駁,大致謂生番隸臺灣版圖,應如何撫綏歸化之,中國有自主之權,應由中國自行議辦。該使臣接此照覆後,又於十九日來晤,問日本兵在番界不退,中國應如何辦法?臣等斥以此等不和好之話不應說,亦不能答,仍歸到中國地方應由中國自辦。該使臣詞屈而去。次日復敘節略一件,函送該使臣俾有依據。此柳原前光到京屢次晤議及來往照會信函辯論之情形也。
臣等伏查此事,兵費一層,在中國無可給之理。而該使臣亦覺有難措之詞。現經歷次相持,能否廢然思返,抑將另有詭謀,均未可知。目下彼此持論,毫無歸束。聞日本另派該國參議內務省大臣大久保利通即日來京,或因其權位較重,進退較有主持。俟該員到京後,再為相機酌辦。至將來作何收場,此時殊難逆料,要非中國實有備禦之方,難得轉圜之勢。即使該國於此就我範圍,終不能幸彼之暫退,懈我之自謀。前接北洋大臣李鴻章來信,謂閩省設防備禦,非必欲與之用武,已函致沈葆楨祇自紮營操練,勿遽開仗啟釁,並飭唐定奎到臺後,進隊不可孟浪。近接沈葆楨來函,亦謂現在兵端未開,澎湖、雞籠口等處,彼以避風為詞,似宜防之,而未宜遽阻之。諸臣意見相同,非欲遽成戰局。然就目前而論,非武備實修,持議難於就範。就大局而論,即倭酋聽命,武備亦應急籌。除由臣等隨時密致沈葆楨妥商籌備外,所有日本使臣到京、臣等歷與持論情形,理合繕摺密陳。
硃批:知道了。
·恭親王等又奏
再自日本兵至臺灣番界以來,臣等於所聞所見,逐一印證,有謂應與各國使臣公評曲直者,有謂日本有此舉動、非償以兵費、不能遽爾退兵者,有謂兵費之名不可居、念其曾被傷害、給以撫卹者。臣等於公評曲直一層,本擬借此以折其氣,各國使臣亦未嘗不肯出力。惟一經牽涉各國,均欲乘此要求,其難辦之端,殊難罄述。前僅將與日本來往文函照會各國,亦即為公評曲直張本。此外所稱各層,臣等公同商酌,目前固應顧慮全局,亦宜統籌。若輕易允給,轉足啟狡焉思逞之心,是以力與相持。即至萬不得已之時,亦必使有當於名義,庶可稍全體制。
至各國於新聞紙中,謂兩國相戰,凡通商受損之項,應於負者取償。又各國使臣述及中國、日本均與各國有約,如果失和,即各國槍砲亦無從購辦,屬於告示等件不可露出日本背約等字樣,致與近日購辦船械各事宜諸多窒礙。近又據上海道探稱,日本國現遣其內務省大臣大久保利通來京,和戰之局,於此而定。如中國予以體面,不令認錯,即可轉圜等語。臣等早已慮及,疊與柳原前光詳晰辯論,曾告以要該國認錯,該國固不肯認錯,要中國認錯,中國亦無從認錯,但求了結此事妥法等語,亦即為日後不令認錯地步。大久保利通業已抵津。將來到京,能否由此轉機,尚未可定。據沈葆楨等來函,均以備未實修,未能遽戰為慮。然臣等竊計,持之日久,又恐日本兵在番界,乘暇勾結番族,轉得固壘深溝,為備我之地。故近日往來與使臣議論,總抱定和好之意,原冀寬其時日,使我得以有備。即使日本之釁可弭,仍須切實籌辦,力圖自強。除俟該國使臣大久保利通到京、若何論說、相機籌辦、再行陳奏外,理合附片陳明。
硃批:知道了。
日本國外務省照覆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會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國柳原前光來函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信函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會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國柳原前光來函
給日本柳原前光信函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會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節咯
日本國外務省照覆
為照覆事。茲接准貴國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來文,據悉貴國傳聞我政府將有事於臺灣生番之地之說,甚為不解,因以承詢各節。查此誠如來示所言,是往年我欽差全權大使副島種臣奉命往入貴朝之際,面諮毛、董兩大臣,據其趣旨,今甫下手而已,別無他意。未接來文時,早有我欽使柳原前光派往貴國,想已繇該使當為辦覆。來示所詢,不及縷縷逐辯也。為此照覆,希即查照可也。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會
為照會事。茲本大臣欽奉我大皇帝簡命,委以全權,住紮貴國京師,以便掌理兩國交涉事宜,並奉國書信憑,呈遞貴國大皇帝前,用昭所職。今於明治七年七月三十一日,已入都下,相應備文報到,並請貴王大臣煩為諏定覲期,示覆是望。為此照會,希即查照可也。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為照覆事。同治十三年六月初二日,據江海關道遞到貴大臣照覆,內開各情。查中國與貴國相交,總以彼此換約,訂明兩國邦土毋稍侵越為始,從前之案,無可牽涉。至上年貴國大臣副島遣貴大臣來本衙門面譚各節,本衙門前次照會貴國外務省,已盡言之,並無許貴國自行查辦之說。查琉球與中國禮部時有文件往來,官員亦常來中國。如琉球曾受生番之害,應由琉球國請中國處置。即謂琉球國與貴國素有往來,貴國必欲與聞其事,亦應照會本衙門辦理。至謂貴國人民曾經受害,兩國既有條約,如有其事,尤應言明某年月日、某人在某處、若何被害,照會本衙門查辦。中國無不為查辦之理。萬一中國不為查辦,貴國或以允否自行辦理,詢我中國可也。斷無徑自用兵之理,中國亦無允貴國自行查辦之理。乃並無一、二文件照會本衙門請為辦理,而遽自行查辦,不但查辦,而且突然稱兵入我境內,揆之於理,豈可謂平?兩國所屬那土、毋相侵越,盟言具在,載入條規,乃謂本衙門滅視貴國副島大臣之言,然則副島大臣即應滅視兩國修好盟約之言乎?且副島大臣於上年來覲時,並未一言及此,本王大臣何從異議?即貴大臣來署,向本大臣述及臺灣生番,其時並無派兵前往之說。乃貴國外務省照覆,稱據其旨趣下手等因,是本王大臣未嘗許貴國自行查辦,本衙門前次照會內,業經詳細聲敘。且上年貴副島大臣在京時,履次晤譚,實未言明臺灣生番之事。而本大臣等欲將兩國所屬邦土不准侵越等語,特於送行時覿面申明。現鄭少丞近在滬上,必深知之。而貴大臣此次照會,內稱貴中將西鄉所辦事宜,與上年貴大臣所言,何嘗不符,是貴大臣自誣也,是貴大臣以自誣者誣本王大臣也。
至貴大臣所稱,本王大臣優待國使之禮,自有一定大典等因,貴國如真篤念和好,貴大臣如真為兩國保固睦誼,能以禮待中國,本衙門自無不以禮優待貴國使臣,因應之宜,禮當如此。貴國外務省照覆,稱來示所詢,已由貴大臣辦覆,本衙門因就貴大臣照覆所及,約略剖明,現不另覆貴國外務省矣。所有該處事宜,前經奉旨派大臣辦理,並派潘藩司幫辦。茲貴大臣照會稱惟有准到來文,平心辦理等語,應俟貴大臣與沈大臣、潘藩司彼此商辦可耳。相應照覆。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為照覆事。茲我八月三日,因派書記官鄭至貴衙門報本大臣到任,接回貴王大臣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及六月初九日所發照會,並沈、潘二大臣公文附函等共四件。查上年我副島大臣在京議覲事,初因禮節不合通例,克欲束裝謝辭回國,特派本大臣至貴衙門代陳臺灣生番之事;是與副島大臣親口相告,原無差別。其時本大臣云,我國屬民,即受生番枉害,必須派差查辦,意在除凶安良,番地不奉貴國政教,畫地自居,我國此行,恐觸貴國嫌疑,故特相告而去等語。夫我國伐一野蠻,本不欲告諸他人之國,然我副島大臣篤念兩國和誼,乃爾相告,則帶兵與不帶,惟我所欲,貴王大臣當時並無細論,又無異議,於我何所再言。況為特防嫌疑而相告,原無請允查辦之意,又何煩文書往來乎?本大臣信不自誣,敢誣貴大臣哉?來文所稱貴大臣此次來華,如謂修好而來,則現在用兵焚掠中國土地,又將何說等因;本大臣查貴國從前棄番地於化外,是屬無主野蠻,故戕害我琉球民五十數名,強奪備中難民衣物,憫不知罪,為一國者殺人償命、捉賊見贓,一定之理,何乃置之度外、從未懲治?既無政教,又無法典,焉得列於人國之目?所以我國視為野蠻,振旅伐之也。
前者,本大臣在滬,遇潘藩司奉欽旨下閩,承詢此事原委,經本大臣具函細述,並舉西鄉中將奉敕限辦三事告之。一曰捕前殺害我者誅之,二曰抗抵我兵為敵者殺之云云。其潘藩司覆書,則稱第一條、第二條,貴大臣專指牡丹、卑南二社而言,足見辦事頭緒分明等語,是無異議。我西鄉中將之進師伐罪,故不外此,則貴國亦應無可嫌疑。至本大臣責在保固兩國睦誼,凡於該處事宜,固所悉心辦理,豈敢姑以好言款貴國也?合應再行照覆,希貴王大臣幸諒察焉。
日本國柳原前光來函
日前經貴衙門寄來沈、潘大臣公文並附函共二件,本大臣已查閱。茲具覆文一件,煩由貴衙門加封轉遞該大臣收拆是感。再本大臣另有要事,踵貴衙門面商,請貴王大臣即為擇日指示,以便就見。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為照覆事。接准貴大臣照會一件,以臺灣生番之事,副島大臣曾派貴大臣代陳其事,因篤念兩國和誼,乃爾相告,帶兵與不帶惟我所欲,並謂該生番為無主野蠻等情。又日前貴大臣來署,經本大臣與貴大臣面質,貴大臣始謂上年實無本大臣毛、董應許貴國自辦之說,總署亦無應許之事等語。查臺灣各番社系我中國境地,臺灣府志等書開載甚悉。即貴大臣前次照會所云,大書臺灣全地久隸中國者是也。今貴大臣強指為非中國之地,而猶曰代陳臺灣生番之事,且曰帶兵與不帶兵惟我所欲。夫用兵何事?貴國既與中國修好,應如何守約盡誼,乃貴大臣照會如此措詞,本王大臣殊所不解!貴國外務省謂告毛、董大臣、據其旨趣下手;中將西鄉與閩省官面談,謂帶兵到臺灣番地、曾與中國商明;貴大臣此次照會,稱生番為無主野蠻,或者貴大臣恐前說不行,故又易一說焉,竟謂番境非中國地方,以自掩其非。豈知由前之說,明明認為中國地方;由後之說,又強派為非中國地方;不料兩國相交,先後議論,可以變易若此!
查臺灣府志,非為今日與貴大臣詳辯而始有此書也。內載雍正三年歸化生番一十九社,輸餉折銀各節。牡丹社即十九社之一,亦在瑯■〈王喬〉歸化生番十八社中。治本等六十五社,即卑南覓之七十二社。志書所列番社,指不勝屈,皆歸臺郡廳縣分轄。合臺郡之生番,無一社不歸中國者。又恭載乾隆年間裁減番餉之聖諭,復詳其風俗,載其山川,分別建立社學等事。番社為中國地方,彰明較著若此。貴大臣即以為野蠻,亦系中國野蠻;有罪應辦,亦為中國所應辦。若謂其戕害琉球民,則琉球國王應請命於朝廷。若謂強奪備中難民衣物,則何年月日之事,何人被奪何件衣物,應由貴國大臣照會本衙門辦理。且中國於琉球難民資送回國,並經閩浙總督派委前臺防同知游熙等查辦,是未經琉球奏明請辦,貴國亦未照會請辦,我中國尚未置之度外。乃欲硬指為中國不辦,並硬指為非中國地方,有是理乎?
本王大臣以誠待人,稔知貴大臣明理敦義,今日既知臺灣生番為中國地土,必當息兵修好,以善將來。至潘藩司在上海致貴大臣覆書所稱,專指牡丹、卑南社二處搶害之生番等語,系述貴大臣面談之詞。及抵閩後致書貴大臣,所稱面見西鄉中將、詢其卑南覓地方有無事故,西鄉中將答云無有,西鄉中將並謂系專辦牡丹社、並無別意等語,是潘藩司所稱,皆系據西鄉中將面述之詞、與潘藩司無涉。
今貴大臣既思保固睦誼,悉心辦理,則無論何社皆中國地方,無足深辯。又貴大臣照會稱,既無政教、又無法典、焉得列於人國之目等語,儻以之指生番,既無可指,若非指生番,則此語無禮已極,不能不向貴大臣詰問,究何所指?即候詳明示覆。為此照覆。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信函
照得貴國兵船前赴臺灣生番地方一事,因各國大臣無不知悉,是以本王大臣前將始末緣由,並鈔錄彼此照會及信函,通行知照各國大臣在案。此次往來照會,本王大臣亦擬鈔錄行知各國大臣查照矣。專此布達。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為照覆事。明治七年八月十三日,再准貴王大臣覆文一件,內開查臺灣各番社系我中國境地,臺灣府志開載甚悉,即貴大臣前次照會所云,大書臺灣全地久隸中國者是也。此次照會,稱生番為無主野蠻,竟謂番境非中國地方,先後議論,變易若此等因。本大臣案查前此各文稿,知貴王大臣摘取破句行文,致本大臣措詞前後不對,此本大臣所不服也。夫我本國政府舉此義務,而以臺灣番地不屬貴國之意,本大臣在滬及北上後,每送文函晤論時,殆至筆禿舌焦,請將本大臣前此兩次照會,求與潘藩司歷次文稿照覽,鑿鑿可證。何嘗變易其論?
又稱潘藩司所稱皆系據西鄉中將面述之詞,與潘藩司無涉等語,是但偏信其文,殊不知其非實也。此事經本大臣准西鄉與潘晤談筆記,知其謬妄,業已送函指斥在案,故不深辨。
至本大臣前次照會所稱既無政教、又無法典一語,正指生番而言。總之,以我堂堂獨立之國,伐一無主野蠻,何用鄰國允許?惟以其地接連,恐生嫌疑,故特相告而已。其地果屬貴國,何不當時聞告即行堅卻?迨我國命將懲辦,將次懾服,紛紛異議,言其不可,抑已無及。且來文內既稱野蠻亦系中國野蠻,有罪應辦亦為中國所應辦各等情,又即日經貴大臣來本公寓反覆所論亦同如此,與我政府所謂義舉事事正相反敵。因思此系兩國大事,名義所關,不宜徒事辯論,必須及早分晰各家所歸。故面告以本國政府既以臺灣生番視為野蠻無主之地,現已奉詔懲辦,今日雖貴國引典相拒,我師決不廢止其事,俯冀貴國政府因此定欲如何之處,即為裁示,以便派員繳回本國等語。承貴大臣答云,尚須稟王爺中堂與各大臣商議,俟初六日在署面晤回話。本大臣以固保睦誼為任,當此局面,殊深焦灼。為此特再照覆,附申昨議,懇請貴王大臣亟即查照彙議定妥,俾便屆日拱聆明教可也。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會
為照會事。昨閱貴國京報內,有上諭著准比國使臣覲見一事。茲本大臣於明治七月三十一日入都,翌日備文照會貴王大臣報到,並請奏定展覲日期在案。今知別國公使覲見有日,本大臣亦不得不當請早日覲見,昭述所職。為此特再照會貴王大臣,祈即查照,煩為奏准諭旨可也。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照覆
為照覆事。接准來文,以貴大臣前次到京,曾請奏定請覲日期。今知比國使臣奉旨准見,亦欲昭述所職等因前來。查此次貴大臣來華通好請覲,本王大臣深喜友誼從此益敦,莫名欣慰。想前日在本衙門晤談,貴大臣所允籌畫臺灣妥善辦法,想有成竹在胸,可期彼此均下得去,是以照請展覲,申固盟好,從此永結脣齒,本王大臣實深盼望也。
日本國柳原前光來函
茲為本國伐番之役,經數月間,兩相辯論,彼此是非,今既疊文累函在案。頃因我朝專派田邊來宣事不可緩,當即面訂於本月十七日踵貴衙門便聆裁示。於十五日再具公文附申前訂之言。屆日承貴王大臣相示云,以我兩國脣齒比鄰同文之邦,無論誰家勝負,總不是我兩國之利。既明此道,即不必辯論。今日肺腑的話,是講了結今日之事。我中國不肯令貴國下不了場,貴國亦不可令中國下不了場等情。又引鬩牆禦侮之義,近取養病卻酒之譬,勸本大臣歸寓,亦由肺腑想出辦法,兩邊懷恕,可以落臺。本大臣具徵貴國深思鄰誼,退而細思。
昨本大臣特奉本朝來諭云,夫我伐番義舉,非惡其人,非貪其地,務為保恤己民起見,並以惠及他國為利,所以不憚鉅費,漸次綏撫,設官施政,道德齊禮,一歸風化。否則野性難移,復蹈禽獸相食之行,使吾此役終屬徒勞無效。故我在事員弁,仰體此旨,不避艱險,誓死奉行,樂觀其盛。茲聞清國以生番為屬地,言論不置,然此義務,既誓我民,爰發我師,為天下所共知,事在必行,刻不可忽。著該公使即向該國政府,以明本朝心蹟,並請覆文繳回等因。奉此,經本大臣於十五日備文陳請在案。況邇風聞貴國中外,物議洶洶,備糗聚兵等語。原夫兵凶器、戰死地,誰敢樂為?而以伐一野蠻,致失鄰好,殊為惋惜。語云:色斯舉矣,翔而後集。祇遵本國功令,不敢耽誤,力請貴王大臣仍速查照十五日文,決定裁覆而已。俯冀函到,期以三日,即給明決回文。如過三日,不見裁覆,萬不得已,發回差員,應在本國斷為貴國朝廷並無異議。此本大臣今日之公事也。
回憶五載奉使,渥承貴王大臣優待,克尋盟好,上當斯任。幸蒙猶以同病相憐、卻酒論藥為喻。如獲再剖一層熱腸,即將貴國別有何等施設方法,指明後局,使本國此役不屬徒勞,可令下得了場,以固睦誼,是本大臣肺腑之望。專肅以陳。
給日本柳原前光信函
接貴大臣來函,所稱各節,本王大臣等查貴國派兵前赴中國所屬生番一事,經本王大臣與貴大臣數次晤談,自比文函往來較為明切。初六日承貴大臣來署,本王大臣復將委折情由,覿面剖陳,說明毋庸辯論,想一了結辦法。若必要貴大臣立刻說出辦法來,我們也不肯如此相迫。過一、兩日,或鄭少丞來見各位大臣,彼此相商。即要見中堂亦可,先期約定。況此事不由中國而起,中國應問貴國辦法云云。經鄭少丞傳貴大臣話云:過一、兩天,王爺大臣一面想法,本大臣亦去想法何如等語。本王大臣答以為可,此方是忠恕道理等因在案。
茲查來函所云,非惡其人,非貪其地,務以保恤己民起見,並以惠及他國為利。本衙門查生番所居系中國輿地,中國現在辦理,一經辦理妥協,自然利及他國。是以從前因外國有遭風被害情事,即經創立章程,以期漸次整理妥善,俾中外獲益。又來函所云,漸次撫綏,設官施政。本衙門查生番所居既屬中國輿地,自應由中國撫綏施政。又來函所云,誓眾發師,為天下所共知。本衙門查此件是非曲直,本為天下所共知。自東師涉吾土地,中國並未一矢加遺,亦為天下所共知。以上所及,明知來函所稱,系貴國起先用意,並非貴大臣此時之意。既言及此,不能不一為剖明。
又來函所云,以中國備糗聚兵,示及兵凶戰危之意。本衙門查中國向以黷武為戒,苟非為人偪迫,萬不得已,斷不首禍。至來函下問有何設施方法,指明後局,使此役不屬徒勞,可令下場,並屬決定裁覆。本衙門查現在下場辦法,自應還問貴國,緣兵事之端非中國發之,由貴國發之也。若欲中國決定裁覆,則曰臺灣生番確是中國地方。若問後局方法,則曰惟有貴國退兵後,由中國妥為查辦;查辦既妥,各國皆有利益。況中國既不深求,而貴國所云恤民之心已白,並不徒勞,足可下場。至來函屬本王大臣仍速查照十五日文,決定裁覆,期以三日,即給明決回文,如過三日不見裁覆,斷為貴國朝廷並無異議等語,與前日面談情形不合,且彼此辦事從無不見裁覆,即斷為並無異議之理。至限日回文,豈可謂平?仍請貴大臣酌之。
日本國柳原前光照會
為照會事。明治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接准貴王大臣覆函,業已閱悉。前本大臣所以趨貴署者,因我政府征伐野蠻,貴國議論不置,本國功令又緊,故本大臣特欲請定貴國究竟如何之處。不料貴王大臣乃以云云相勸。雖本大臣答以另無肺腑之言。即將本國來諭再敘一番,貴王大臣已不要聽,勸本大臣回寓想法。既而別回,乃遵奉本國諭旨具函回覆,並請即決定裁覆而已。今查來文,既稱若欲中國決定裁覆、則曰臺灣生番確是中國地方,若問後局方法、則曰惟有貴國退兵後由中國妥為查辦等因,知貴衙門所論如此,直與兩家疊次辯論仍畫一樣葫蘆,終無了日。茲特所告明者,我國既仗自主之權,伐一無主之野蠻,奚容他國物議?今舉恤內惠外之義,誠宜始終貫徹其功,故必漸次撫綏,歸我風化,是我政府決意所行,而本大臣所體持也。為此特再照會,希即查照可也。
給日本國柳原前光節咯
貴大臣云貴國定不退兵,中國究欲如何辦法;本大臣以此語問得甚奇,當以中國本無不和好之心,即告以不便以不和好之言相答,而貴大臣仍再三迫問,並欲據以覆知本國云云。夫本大臣自始至今,所待貴國暨貴大臣之心,所告貴國暨貴大臣之言均可謂情理兼盡矣。不意貴大臣仍以此言相詰,是貴國始終以不和好之言、立意來迫我中國也。然則我中國當如何報命之處已久在貴國暨貴大臣熟思審計中矣。今日何須再問。無已則本大臣另有一言相告:今本大臣之存心說話,仍是留日後兩國相交、並將來彼此共事地步,明恕而行,亦願貴國及貴大臣如此存心方好。是以奉勸貴大臣從此不可再以不和好之言相迫,本大臣更不便以不和好之言相答。並再告知貴大臣,將來無論何時何人與本衙門相周旋,均執此心此說無異也。貴大臣諒之。
·恭親王等又奏
辦理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海防需款甚鉅、暫借洋款以應急需一摺,同治十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奉硃批:該衙門速議具奏,欽此。臣等伏查本日五月初一日奉上諭:文煜、李鶴年、沈葆楨奏遵旨會籌臺灣防務大概情形一摺等因,欽此。當經臣等查臺灣防務喫緊,籌借洋款,雖關軍國至計,即照常議息、分年歸還,亦不外各省海關按結分扣,恐嗣後部庫支絀日形,外國要求日甚,通盤籌畫,實非計之得者,除現由該省業經遵旨議借若干外,請飭戶部竭力籌畫,以濟時艱等因,於七月初六日奏奉硃批,依議,欽此,行知戶部遵照在案。此項餉需,自應均由戶部籌撥,其應如何籌撥之處,現尚未據戶部知照到臣衙門。
茲據沈葆楨等以海防需款正急,奏明先借洋款二百萬兩,查照成案由各海關分期兌還,自系為軍需萬緊,不籌得不借洋款,以免貽誤事機。臣等查同治六年三月間,左宗棠以陝甘需餉孔殷,奏請借上海洋商銀一百二十萬兩,分六個月於各關稅項下撥還,奉旨允准。現在臺灣防務,較之陝甘防剿情形,尤為有關大局,自應准其查照前案辦理,以濟急需。至此項借款,各關應如何均勻分撥歸還,戶部查該大臣等所借洋款二百萬兩,應於各海關所收四成洋稅及六成洋稅內按照三個月結期,分年扣還。查津海、東海兩關所收四成洋稅,奏明留作天津機器局之用,江海一關所收四成洋稅,奏明以二成留作上海機器局之用,此外山海、江漢等關,均奏明所收四成洋稅內有撥充客兵月餉及淮軍月餉之用,淡水一關、已據沈葆楨奏明將該關所收稅銀全數留作該處海防軍需之用,所有海關應撥還洋款,自應分別核計,以期按結應付。臣等公同商酌,擬請於粵海、閩海、九江三關所收四成洋稅項下每結撥還洋款各六千兩,江海、浙海、鎮江三關所收四成洋稅項下每結撥還洋款各五千兩,江漢一關所收四成洋稅項下每結撥還洋款四千兩,山海一關所收四成洋稅項下每結撥還洋款銀三千兩,津海、東海兩關所收六成洋稅項下每結撥還洋款銀五千兩。至應歸洋款利銀,統於閩海關所收四成洋稅項下就近按期撥還,以免紛舛。至應如何兌交清算,並於何結起限撥還之處,應由該大臣等轉飭與該洋商妥議章程,行知各關遵照辦理,仍一面報部查核。其所稱借款息銀,彙入籌防本案,作正開銷等語,應准其統於事竣後,由該大臣等分別造冊報銷,以昭核實。
硃批:依議。
——以上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九十六。
·八月壬申(初二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
七月初一日,振威輪船自省至,奉到六月十二日上諭:唐定奎所部步隊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起航海赴臺等因,欽此。同日,萬年清輪船自津回,奉到六月二十日上諭:日本意存覬覦,悍不旋師,亟應厚集兵力等因,欽此。仰見宸算周詳,莫名欽服。
倭營之在後灣風港者,日以蓋兵房、掘濠溝、豎竹圍為事。其士卒則令之練習洋槍、洋砲。六月二十八日,營中設席,邀請近村民人,好言撫慰,且分給綾、布、氈、扇等物。連日到輪船三號,裝倭兵百餘及米糧、槍砲、洋氈、杉板等物。另有琉球人百餘,則皆工役,非兵也。其死者剖腹實以鹽與樟腦,殮以木桶,並病兵百餘,上船陸續駛歸。雖巧飾增灶之形,實僅補死亡之額,偽示整暇,勉強支持。據遊擊王開俊稟稱:初三日夜二更四點,有倭兵到茄鹿塘,向竹圍遙開空槍數排,並有小船載兵,將次近岸。哨弁李長興密飭兵勇潛伏圍內,遵令無譁,俟其近圍,方准施放槍砲。彼見我寂然久之,知哄嚇不動,遂斂隊而退。初九日,有在倭營之美國人日格賽爾者,帶倭人六七名到郡,來訪我之洋將斯恭塞格,反叩以柳原到京,所議若何?中國調兵何意?斯恭塞格據公法答之。且告以李讓禮被廈門恆領事拿解往滬。日格賽爾微覺神沮而去。然臣等聞李讓禮為廈門領事所搶,又為滬領事所釋,雖信否未可知,究一李讓禮之去來,何關大局?我若可以自信,彼亦無所能為。
淮軍計日可以到臺,臣霨於初四日馳赴鳳山,催督地方官將營柵薪米一切具備。南路得此大枝勁旅,可壯聲勢。提臣羅大春已赴蘇澳。揚武輪往裝其原部楚勇一營。夏獻綸派朱名登所招楚勇,聞亦成軍,日內均可東渡。北路足資捍禦。澎湖守備素虛,現借海關凌風輪船駐彼教習,分閩廠六船隨之,合操陣法,並藉以兼顧地方。惟安平之砲臺,擬照西法興築,所顧洋匠未至,致未施工。而臺地自六月以來,暴風猛雨迭作,通計臺城二千七百餘丈,倒塌者千有餘丈,坼裂者又三四百丈,固由始基之不慎,亦緣臺地常震,土弱沙鬆,磚石又不易致,故至於此。現已發銀由臺灣府周懋琦等轉飭紳士分股監修,多加蜃灰,厚砌基址,冀以外防衝突,內固人心。而役鉅工繁,亦非一時可畢。電線之約,已有成言,近復翻異,屢經日意格駁詰,乃欲以舊線搪塞。臣等飭其不許遷就,致重款虛糜。然電線尚可緩圖,而鐵甲船必不容少。臣等曩派船政總監工葉文瀾同日意格赴滬定買,近據函稱,所議英國之船,非英使周旋其間,無從成數。日耳曼一船,有船無砲,制成且逾十稔,水缸只堪用兩年。臣思國家擲此鉅款,原為利用起見,儻費百餘萬帑金,易一朽爛之船,將益為外人所侮。臣屬日意格勿憚往復之勞,務求堅固之物。儻議如不成,不如鳩工自造。雖三年求艾,要可計日成功。
南北撫番開路諸事,勇夫齊集,畚鍤日興。惟中路水沙連、秀姑巒一帶,全臺適中之區,腹背膏腴之壤,故洋人之在臺者,每雇奸民帶往,煽惑番眾。聞該處社寮,竟有教堂數處,深林疊嶂,罪人、積匪,往往逋匿其間。如逆匪廖有富等即恃以藏身。而彰化之集集街,近復有紮厝斃命之事,安保日後不為倭族勾通,斷我南北之路?臣等與營務處黎兆棠商令募兵前往,一面撫番搜匪,一面開路設防。俟辦有端倪,當更詳晰具奏。
要之,倭將非不知難思退,而其主因貪成虐,不惜以數千兵民為孤注,謠言四起,冀我受其恫喝,遷就求和,儻入其殼中,必得一步又進一步。此皆屢試屢驗之覆轍,早在聖明洞鑑之中。議者以為臺地得淮軍、得鐵甲船則戰事起,臣等以為臺地得淮軍、得鐵甲船而後撫局成。夫費數百萬帑金,殲此貪主所陷溺之數千兵民,不特無以體皇上遍覆之仁,抑且不足示天朝止戈之武。臣等之汲汲於儆備者,非為臺灣一戰計,實為海疆全局計。願國家無惜目前之鉅費,以杜後患於未形。彼見我無隙可乘,自必帖耳而去。但寬其稱兵之咎,已足見朝廷逾格之恩。儻妄肆要求,伏懇我皇上堅持定見以卻之。彼暴師於外,怨讟繁興,不待揮我天戈,而內亂作矣。臣等恐局外議者急欲銷兵,轉成滋蔓,謹將近日情形,合詞馳奏。
·沈葆楨等又奏
正繕摺閒,探聞本月十二日裝運淮軍輪船七號,均到澎湖,陸續用小輪船盤往旂後登岸。十三日,有日本兵船一號,從廈門到澎湖,本日開赴瑯■〈王喬〉。知關宸念,謹附片以聞。
硃批:知道了。
·沈葆楨等又奏
竊臣於六月十七、二十八等日,疊將查辦倭人在岐萊船破失銀一事奏明在案。本月初六日,復據臺灣道夏獻綸稟稱,此案該道前抵蘇澳,即將情形詢之該處地方官,止得其大概。迨稅務司好博遜將船戶啤嚕帶至蘇澳,據供日本人破船之後,即將行李貨物及現銀三箱,均搬上岸,雇人看守,許給工貲,並欲與生番稅地,付定銀一百八十圓,又許再來時給引線者月辛十二圓,將帶去斧鋸等物留存該處。旋稱失銀千圓。以後實在如何,啤嚕已先回滬尾,並不知情。又提到啤嚕船上之幫工林周,所供與啤嚕相同。其失銀千圓,則云聞之成富清風,據稱無甚緊要。究竟有銀與否,則未眼見。六月十六日,派噶瑪蘭通判洪熙恬、委員張斯桂、李彤思偕好博遜帶啤嚕坐輪船往花蓮港破船處所勘視,隨即駐紮新城。連日傳集該處頭人李振發、暨南勢番目潤瀾、加禮宛社番目八寶、附近居民曾生等,隔別研訊,僉供船破情形,大致相同,實未搶其物件。其曾否失去洋銀千圓,均不知情,亦無將地給租之事,惟受雇搬挑物件、看房引路,大家陸續得其工銀約計一百八十圓,並非租銀,均願將日本前寄旗物等件繳呈,分具切結,如虛甘坐等語。再四研詰,矢口不移。隨將寄件繳出,內有日本人城主靜、兒玉利國、上田新助三人合具原單可憑。單列摺扇一柄,則有成富清風題名為證。啤嚕質其受租銀一百八十圓一節,據曾生堅供因番目來益不收,日本人亦即未給。來益辭銀之日,啤嚕並未在場。旋又質猴猴社番目籠爻孝禮云,五月間該船回泊南風澳,伊親見內有日本人三名,箱簍等物二十餘件。則其未曾被搶,信而有徵。合將取具供給、並追出旗件呈送前來等因。
臣等查日本和約內第三條,即禁商民不准誘惑土人;第四十條沿海未經指定口岸,概不准駛入;第二十七條,船隻如到不准通商口岸私作買賣,准該處地方官查拿。今臺後岐萊地方,固中國所轄,並非通商口岸。此次前赴岐萊之成富清風、兒玉利國、上田新助,雖該國領事品川、請給游歷執照,何得潛往勾引土番?種種情節,均違和約。現已確查岐萊各社,並無竊盜銀物,應無庸議。其繳出旗扇各件,臣等當即發交蘇松太道沈秉成、轉給駐滬之日本領事收回。將前次所給游歷執照追銷。惟前聞到岐萊者為劉穆齋,此次番目所供,俱系成富清風。據洋行呈出成富清風名片,印其背曰字穆齋,其為一人無疑也。其違約妄為之處,應由該國自行查辦。以後該領事請發執照,應查明實在安分之人,方許發給。一面鈔錄城主靜等原單,暨各民番供結,咨呈總理衙門,照會其外務省,轉飭該國領事照章辦理,以弭釁端。
至稅務司好博遜深明大義,踴躍從公,涉履危途,弭我邊患,除地方官及各委員俟彙案保獎外,合無仰懇天恩,飭總理衙門先將好博遜酌議獎勵,以答其效順之忱。
·沈葆楨等又奏
再臺灣鎮張其光在下淡水一帶招撫生番,分賞銀牌衣物。六月十一日,番丁受賞回山,突有屯番潛伏道旁,槍傷生番一名,至六月二十日斃命。經都司丁汝霖稟明該鎮。是時該鎮近在鳳山,不立時馳往查辦,反折回郡城。回郡之後,與臣葆楨接見三次,未嘗一言及之,殊屬不知輕重。臣等思案關撫番全局,豈容置若罔聞?復飭張其光馳往嚴辦,不使該屯番幸逃法網,以儆凶族而快人心。該鎮儻再含糊,臣等不敢不據實參處。謹合詞附片陳明。
·沈葆楨等又奏
再閩廠計成輪船十有五號。除鎮海一號駐天津、湄雲一號駐牛莊、海鏡一號歸招商局駕駛外,祇餘十有二船。辰下海防喫緊,揚武、飛雲、安瀾、靖遠、鎮威、伏波,皆兵船也。前屬日意格向赫德借海關之凌風輪船已到,臣擬派此六號常駐澎湖,隨之派習合操陣式。福星一號駐臺北,萬年清一號擬駐廈門,濟安一號擬駐福州,以固門戶,尚嫌單薄。永保、琛航、大雅三船,本商船也,現派迎淮軍,並裝運砲械軍火,往來南北,殊少曠時。此閩局諸船分派之情形也。滬船之到閩者,現祇測海一船,僅供閩滬遞通消息。臺灣遠隔內地,防務文書,刻不容緩。就眼前輪船計之,實覺不敷周轉。
臣計現在廠中,百五十匹馬力之輪機水缸,已成兩副,所運外洋木料,聞亦陸續歸來。因未奉諭旨,不敢擅自興工。工匠人等,祇令製造備用器具,並修理舊船。若為省費起見,尚須酌量遣撒。惟該工匠等學習多時,造輪之法,已皆諳悉。聚之數年,散之一旦,不免另圖生計。他日重新招募,殊恐生疏。而已成之水缸機器,已購之木料,將俱置諸無用之區,實則暗中糜費。似不如仍此成局,接續興工。在匠作等駕輕就熟,當易告成,而廠中多造一船,即愈精一船之功,海防多得一船,即多收一船之效。況由熟生巧,由舊悟新,即鐵甲船之法,亦可由此肇端。購致者權操於人,何如製造者權操諸已。除出洋學習一節,仍候會議覆奏、請旨遵行外,合懇天恩,准將閩廠輪船續行興造,以利海防。謹會同協辦大學士陝甘總督臣左宗棠附片陳明。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等奏,臺灣近日情形,力籌防務,並北路倭案辦結,屯番槍傷生番,現飭嚴辦,及閩廠輪船懇准續造各摺片。覽奏均悉。日本兵船在後灣、楓港一帶,日以蓋兵房、掘濠溝、豎竹圍為事,意圖招誘番眾,恫喝村民,日久相持,情形漸怯。現在淮軍業經到臺,羅大春已抵蘇澳,夏獻綸招募楚勇,亦已成軍,澎湖地方現借海關凌風輪船駐彼教習,閩廠六船隨同操練,防務漸臻嚴密,彼族自無隙可乘。惟中路水沙連、秀姑巒一帶,為全臺適中之區,地方最為緊要,刻下該處社寮竟有教堂數處,並有逃匪逋匿其聞,難保倭族不暗為勾通,肆其煽惑。沈葆楨等現擬募兵前往,即著與文煜、李鶴年、王凱泰、潘霨迅速籌商,妥為調派,一面撫綏番眾、搜捕匪徒,一面開路設防、力求固守,毋使倭族得售其奸,斷我南北之路。安平砲臺,並著沈葆楨等設法興築。臺城倒塌千有餘丈,現經發款分修,著即令周懋琦等認真經理,務期修築鞏固,不准草率從事。電線雖可緩圖,鐵甲船必不可少,即使議購有成,將來仍應鳩工自造,目前尤須講求駕駛之法。沈葆楨等惟當切實籌辦,力圖自強。閩廠輪船,即照所請,准其續行興造得力兵船,以資利用。北路倭案已經辦結,沈葆楨等請將稅務司好博遜酌給獎勵之處,著該衙門議奏。屯番槍傷生番,亟宜速為查辦,張其光正在下淡水一帶辦理招撫事宜,何以聞信不即行馳往拿辦?迨回郡城後,復不與沈葆楨言及,屬實不知緩急。此案關繁撫番全局,豈容置若罔聞?著沈葆楨嚴飭張其光將屯番拿獲懲辦,以安人心。儻該總兵再復辦理顢頇,即著沈葆楨等據實奏明,從嚴參處。
·沈葆楨又奏
再臣葆楨奉到六月二十日上諭:沈葆楨等另片奏,近閱香港新聞紙將該大臣等四月十九日奏片刊刻等語,此次緊要事宜,豈容稍有洩漏?前經疊降諭旨,嚴行訓誡,該大臣、將軍、督撫等應如何加意慎重,此次究由何處洩露,即著該大臣、將軍、督撫等確切查明,據實具奏等因。伏讀之下,且感且悚。惟由何處洩露,須俟密查,未便張皇,轉生枝節。而軍機關重,竟至宣布於外,片由臣葆楨主稿,疏忽之咎,實無可辭。合懇天恩將臣葆楨交部議處,以為機事不密者戒。謹此附片瀝陳。
硃批:沈葆楨著交部議處。
·大學士兩廣總督瑞麟、廣東巡撫張兆棟奏
竊臣等於同治十三年六月十九日,承准軍機大臣密寄,本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諭: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日本兵紮番社,濱海防務,請飭先事籌辦一摺等因,欽此。臣等伏查廣東洋面,港口眾多。其最為緊要者,近省則有廣州之虎門及澳門等處,東路則有潮州之汕頭及南澳等處,而西南之瓊州孤懸海外,地雜民黎,亦不容稍涉輕視。且虎門以外之香港地方久屬英人住紮,而澳門地面又有大西洋人屯紮其間,省河沙面,洋船絡繹往來,情形迥非昔比。洋面以輪船為用,而往時之戰艦難以爭先。軍火以洋砲為精,而墩臺之體式又須變換。即如虎門一帶,舊日砲臺,多已頹廢,且臺基砲房,一切制度,與近今既不相宜,而設臺之處,兩岸相距較寬,扼守亦難周密。
臣等久欲另行布置,以帑項入不敷出,且急切無款可籌。即購買外洋船砲之需,亦覺無從設措。探聞臺灣日本兵舶仍未撤退,閩粵各海口,亟當一體設防。當即遴委候補道何應祺、候選道方勳、候選員外郎溫子紹等,馳往虎門,並咨會水師提臣翟國彥,協同該道員等,將自虎門以至省河一帶,向設砲臺各處所,逐一勘明,並將沿途水道寬深若干,測量明白,繪成圖形,俟提臣等查覆後,臣等擬即親坐輪船,前往詳加覆勘,再將砲臺體制,斟酌妥善,擇其最為扼要各處,趕緊興工修築,以資守禦。其潮州、瓊州等處,責成該管總兵,會同道府各員,將該處海口形勢,及應修砲臺事宜,查明稟報,檄飭妥為辦理。一面各將所屬水師認真整頓,並督率紳民團練鄉勇,以聯眾志而助兵威。
正在次第籌辦間,欽奉前因,復經通飭沿海各屬文武一律遵辦。仍密飭署潮州鎮總兵方耀,訪選精於槍砲、膽力出眾之人,豫為部勒,以備隨時徵調。各項緊要軍火,督同省局司道等,陸續設法購備。值此庫項支絀之際,不能不力圖撙節,亦不敢惜費因循。
臣等前摺請停各省協餉,如蒙戶部核覆,奉旨准行,即當騰出此項餉需,修築砲臺,派買洋砲,並購買外國鐵甲輪船,擇要駐紮,而以現有之輪拖各船,相為策應,庶防務可期周密。
至粵洋東路,與福建廈門一帶最近,自應聲息相通。臣等昨已咨會欽差大臣沈葆楨及閩省將軍、督撫,一體關照,如有兩省應行聯絡事宜,迅即會商妥辦。
硃批:覽奏已悉。即著會商沈葆楨等妥籌辦理,並督飭派出各員認真整頓,毋得徒託空言。
·瑞麟等又奏
再本年五月二十日,欽奉諭旨:飭令前署臺灣道黎兆棠即行起程赴閩,以資得力等因。臣等當即恭錄飭遵,旋據該道稟報,於六月十二日由粵起程在案。現於六月二十七日,又奉上諭:沈葆楨等奏調之前南澳鎮總兵吳光亮,著瑞麟飭令迅往臺郡,用資任使等因,欽此。查吳光亮適在廣東省城,即經轉飭欽遵迅速前往。
硃批:知道了。
·八月丁丑(初七日)浙江巡撫楊昌濬奏
竊臣前承准軍機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諭: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奏,日本兵紮番社,濱海防務,請飭先事籌辦一摺等因,欽此。臣當即函會兩江、閩浙各督臣,暨江蘇撫臣商量就近聯絡之法,一面知會提臣黃少春與沿海鎮道欽遵籌辦。
伏查日本上年甫經換約,今即以兵抵臺,佔踞番社,其心殆不可問。前准李宗羲、李鶴年先後函知,當以浙省脣齒相依,不得不豫為整備,曾將擬辦情形,附片陳明在案。惟是浙省沿海地方,不下二千餘里,洋面遼闊,港口分岐,實屬防不勝防。其大要甯波、鎮海為通商口岸,華洋雜處;招寶、金雞兩山,雄峙海口,天然關鎖。定海為古舟山地,遠隔重洋,與日本長崎島對渡,水程不滿三千里,輪船兩晝夜可到。是鎮、定二處,最為衝要之區。溫州近接閩境,玉環一廳,孤懸海外,地勢散漫,無險可扼。惟溫港磐石、狀元橋一帶,江面窄狹。磐石城本可守,狀元橋距郡城不遠,輪船可到,必須於兩岸設防,則溫州氣勢自固。臺州介於溫、甯之間,如松門、桃渚,小口甚多,而以海門為居中扼要之地,亦應設防。嘉興與蘇接壤,平湖之乍浦、海鹽之澉浦、黃道關,為前明倭寇出入之所。咸豐年間,尚有日本運銅來乍貿易,故嘉興銅器最著。此數處均宜設防,以固浙西門戶。此外錢塘江雖緊接大海,且近省城,而沙水情形,變遷無定,向無輪船來往。紹興各屬濱海地方,沙塗甚寬,非通海要路,情形稍緩。此兩浙沿海形勢之大略也。
各處舊設城堡砲臺,飭據委員查看,均稱日久坍卸,完繕者寥寥。且從前砲臺用磚石壘砌,現在外洋火器,愈出愈奇,炸彈利在觸堅,難以抵禦。臣飛飭各屬參用新法,變通辦理。甯、定、溫、臺等處,已陸續據報興工,乍浦、黃道關亦在勘辦。地勢不同,辦法不能一律,而大致不外用土修築,取以柔制剛之議,特工程浩大,非旦夕可以集事耳。舊存砲位,多半鏽朽不堪,且重者不過數百斤、千餘斤不等。現委員分頭採買洋莊大砲,及洋槍線槍等項。值各省同時辦防,洋商居奇,貨價昂貴,亦所弗惜也。浙洋伏波輪船一號,已經閩省調去。如果有事裝載兵勇、運送軍火,艇釣各船,殊難濟用。現亦派員赴滬,定購兵輪船一、二只,以應急需。留防兵勇,不敷分布,已與提臣商量派勇數營,並將內地各營均添足五百人,飭令移紮海口,藉壯聲威。復咨會衢、處兩鎮,各挑選精兵五百名豫備調遣。特應防之處甚多,兵力勢難遍及。一面豫飭沿海府縣激勵民團,屆時幫同守禦,冀收眾志成城之效。此近日布置之大略也。
至於各省聯絡一氣,洵為制勝之策。但地有遠近,此時祇能各防各地。其鄰近地方,平時常通消息,有事互相應援,彼此通力合作,共維大局,則聲勢自然聯絡矣。
近來屢接閩中探報,日人與生番雖無戰事,而造屋、種樹,意圖久踞。可知臺事一日不了,則防務一日不可鬆勁。縱邊釁不致遽開,亦難保無內地奸民,乘機竊發。正宜及時實力整頓,為安內禦外之謀。浙省雨水尚屬調勻,豐收可望,各屬亦極靜謐。惟上海謠傳頗多,臣惟有就現有兵力、財力,不動聲色,擇要布置,以仰副聖主綏靜海疆之至意。
硃批:知道了。仍著認真經理,嚴密布置,隨時與各省聯絡,以通聲勢,毋得徒託空言。
·八月甲申(十四日)禮部奏
同治十三年八月初九日,准朝鮮國王李熙特遣齎奏官李容肅齎到咨文一件。臣等公同閱看,系因本年五月三十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片奏,據洋將日意格云,日本將從事高麗,法、美與高麗前隙未解,必以兵助之,請旨飭下禮部,密咨朝鮮國王豫籌辦理等因。當經臣部鈔錄原奏密咨朝鮮國王。今該國王咨文內,歷述該國與日本未嘗啟釁,及法、美兩國意在交涉等情,懇請特降諭旨,曉諭各國等語。謹鈔錄原咨,恭呈御覺。
奉旨:該衙門知道。
朝鮮咨文
朝鮮咨文
朝鮮國王為咨覆事。同治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承准禮部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片奏,再准沈葆楨致臣等函稱,據洋將日意格云,日本尚有五千兵在長崎,臺灣退兵後,將從事高麗,法、美與高麗前隙未解,必以兵船助之。相應鈔錄該衙門片奏,飛咨朝鮮國王豫籌辦理可也等因。奉此,竊伏念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暨部堂大人,仰體我皇上眷恤東服、天地覆幬之至仁盛德,有此先事奏達,飛咨密通,感頌德意,銘佩曷極!
小邦自明朝萬曆之後,與日本講信修睦,近三百年矣。粵在同治七年,該國邊臣傳來書契,稱以該國官制政令,多有變更,方當大修鄰好云云。而文字稱號,多違舊式。小邦東萊守臣,義不敢朦朧受納,以致持難,蓋有歲年。然其邊民往來,有無相資,未之或廢。則曷嘗有啟釁失和,而五千兵從事高麗之說,乃及於洋將之聞乎?
至若法、美之謂以前隙未解,必以兵船助之,尤所究說而不得者也。蓋自八、九年來,洋船之滋擾本國,亦已屢矣。總為自來尋事,不是本國先舉。則若論前隙宿怨,原來我重彼輕。雖然,冷案陳談,已付水流雲空,奈之何不念排難解紛之為美事,反欲勞眾費餉,以助樂禍無名之師哉?此其主意專在於立約通貨。而向在同治十年,歷陳事情,以遭難船舶之勿慮護送,土產物貨之不足交易,無待再行商辦,祇宜各安無事之意,由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明白開諭,照會美國使臣,可否利害,未必不知。而又此流言兵船以嚇之,通貨以誘之,事理之無所當也,事勢之行不得也。前後論辯,久在朝廷之所洞燭矣。
如今日本亦復慕義向化,乃受條約交市,往來於中國地方。其於天朝威德命令,不敢不服從矣。伏乞部堂大人,將此情形轉達天陛,特降明旨,曉諭日本管事人員,俾勿稱兵妄動,以全兩國生靈。仍復洞諭法美使臣,勿以兩國無所益之事,交涉紛紜;使海隅蒼生,感頌帝力。千萬祈懇之至。
·八月己丑(十九日)辦理臺灣等處海防大臣沈葆楨等奏
七月二十四日安瀾輪船自津回臺,奉到七月十六日上諭:日本兵船仍在龜山等處,著沈葆楨、文煜、李鶴年、王凱泰、潘霨酌度情形,審慎籌畫,能使倭船迅離臺境,則諸務皆易為力等因,欽此。臣等伏讀之下,敬謹遵循。
倭營之在龜山者,雖死病相繼,仍時有彼船接濟砲械、軍糧。
比據報稱,刺桐腳莊民有勾引倭兵往攻龜紋社之謠。臣等一面飭王開俊傳集該處民番令其解仇息事,一面照會倭將西鄉阻之。
淮軍頭起,陸續由澎湖用小輪船盤抵鳳山。統兵提督唐定奎踩勘地勢,分紮老營。臣霨至鳳山視師,見其將領紀律精嚴,其士卒深明大義。唐定奎將各營安置後,即馳抵郡城。臣葆楨接晤三次,沉毅勇敢,深懷敵愾之心。臣等囑其蓄銳養精,以待朝命。
郡城業已興工。日意格雇來砲臺洋匠頭二人,曰帛爾陀、曰魯富;槍砲洋教習四人,曰都布阿、曰拉保德、曰蛤利孟,曰貝魯愛,業已到臺。臣等於本月二十五日帶往安平海口,督同相度要隘,現繪圖尚未畢也。鐵甲船、丹國一號,合約垂定,旋以不敢擔承一直駛入中國,又不肯換中國旗號出口,致復中變。
羅大春所調泉勇一營,業抵蘇澳。夏獻綸挈原一營,歸駐郡城。惟滬尾、雞籠均屬要口,兵力單薄。羅大春請再調募三營,扼駐海口,一面再招泉屬壯丁千人,以供開山之役。番社愈進愈險,施工亦愈深愈難。且開通一層,便須分紮一哨,衛以碉堡勇夫,方無意外之虞。雖營頭愈多,餉費愈鉅,大局所繫,何敢坐失機宜。臣葆楨、臣霨遠隔重洋,無從籌措,惟冀省門源源接濟,庶幾相與有成。
·諭軍機大臣等
沈葆楨等奏,續陳倭營動靜,並籌防開路情形。日本兵船久住龜山,雖死亡相繼,仍時有船接濟砲械、軍糧。雖未遽啟兵端,然日久相持,終非了局。現在淮軍頭起,陸續盤抵鳳山。羅大春所調泉勇一營,業抵蘇澳。滬尾、雞籠等口,亦擬調募兵勇扼紮。布置漸臻周密,自當隨時聯絡,以壯聲威。刺桐腳莊民有勾引倭兵往攻龜紋社之謠,亟應早為解散。沈葆楨等雖照會倭將西鄉,令其阻止,惟彼族正在招誘村民,藉端生事,未必理諭可行。沈葆楨等惟當飭令王開俊迅即即傳集該處民番,令其解仇息事,毋任別滋事端。鐵甲船購買未成,仍著沈葆楨等妥速籌辦,以資得力。修築砲臺,勢不容緩,著沈葆楨等迅速辦理,毋失機宜。羅大春現招泉屬壯丁千人,漸次開通番社,該處事務愈繁,需餉愈鉅,著文煜、李鶴年、王凱泰設法籌措,源源接濟,庶於招撫及辦防兩事,不致掣肘。道員黎兆棠業已到臺,該員應否留於福建差委之處,著文煜、李鶴年、王凱泰與沈葆楨等酌度具奏。
·沈葆楨等又奏
再查通商稅則內載,外國煤進口、每頓稅銀五分,土煤出口、每百斤稅銀四分,合一頓計之,應稅銀六錢七分二釐矣。其時洋商專為洋煤計,而土煤仍因其舊,故爾輕重懸殊。今臺灣產煤甚富,各省船砲等局,用煤日增,然多購自外國,且有購自日本者,致中國開採不旺,而利暗奪於人。近擬廣開臺礦,與淡水稅務司好博遜籌商,該稅司亦以減稅為請。臣等擬請將出口土煤,照進口洋煤稅則一律徵收,以昭平允。庶貧民愈有資生,開採日多,利亦不致盡歸外國。如蒙恩准,請飭下總理各國衙門、轉飭總稅司、通行各關遵照辦理。
硃批:該衙門議奏。
·八月壬辰(二十二日)盛京將軍都興阿等奏
竊奴才等前於本年六月初四日,承准軍機大臣密寄,五月三十日奉上諭:日本有事生番,佔踞臺灣牡丹社一帶等因,欽此。奴才等將奉省沿海口岸情形,今昔不同,密商妥籌嚴防、聯絡聲勢緣由,於六月二十二日奏奉硃批,該衙門知道,欽此。今奴才等正在會商妥籌布置辦理間,旋於八月十二日,據署海關兵備道薩德泰詳報,接准滿稅務司函稱,本年七月二十日,有海甯輪船到營,突有日本國三人在岸閒遊,向其盤詰,據系貿易民人。惟前歲在京,曾與三人有一面之交,委系日本欽差隨帶人員,絕無貿易情事。現在大沽海口有鐵兵船一隻,即系該三人乘坐之船,但不知該三人姓名。茲因臺灣告警,恐該三人到關,不免有窺探情弊。已於二十二日乘坐原船,前赴煙臺。特此稟聞等情。經該道詳報前來。奴才等伏查日本現在臺灣滋事,今據該稅務司函稱該國民人乘坐輪船,到沒溝營登岸閒遊,來去急速,其情叵測,難保不有暗中窺探之心,尤應妥籌嚴密防範,以期有備無患。但思沒溝營口岸,系各國通商之區,華洋雜處,今若大事鋪張,轉恐諸多未便,或致另生枝節。奴才等悉心會商,查奉省大小海口三十餘處,多系金州、錦州副都統所轄,且金州、錦州海口、距該城較近,最為扼要,是以道光二十二年,經前任將軍禧恩籌辦海防。因金州洋面為各商船自山東至天津海道必由之路,而老水貼岸,大小船隻皆可進口,是控制防維,為第一要區。且水師營系該副都統專轄,就近校閱稽查,更於操防有裨,奏將熊岳副都統移駐金州,專辦海防事務。其新升錦州副都統古尼音布署任多年,亦熟悉錦屬海口情形。奴才等隨將此事密咨該二處副都統,不動聲色,就近布置嚴防。仍恐行文不能周緻,復於暫署金州副都統任務之協領德音泰赴任時,奴才等將詳悉情形,諄諄面屬。仍俟新放金州副都統毓福不日到省赴任,再當面屬如何布置情形,詳細講求防務。並面諭錦州協領馬有力到任後,即將設防事宜,面為告知副都統古尼音布,一體照辦。如此不動聲色,暗為布置,就近嚴防,庶足以昭慎密。儻有緊急要事,仍由各該副都統飛報奴才酌核情形,相機奏辦,總期不誤事機,是為切要。
至於陸路設防,曾經奴才等奏請設防馬隊練兵二千餘名,兵一千名,捕盜營馬步弁兵五百餘名,以備分布設防,現已調備妥協,遴員管帶。一俟各外省撥餉銀到日,即可舉行。
惟水路設防,奉省僅有水師營戰船十只,除報大小修之外,所餘船隻,將敷巡哨之用。近日雖續添湄雲輪船一只,無如奉天官兵,實無駕駛輪船、慣習水戰之人,即沿海募勇,亦難其選。況猝爾鳥難查奸宄。奴才再四籌商,水路之防,實無把握。是以前經奏明密為咨商直隸總督辦理三口通商大臣,統籌全局,應如何設防,與沒溝營聯絡聲勢之處,酌擬會核辦理,迄今尚未咨覆,除再咨商會辦外,理合恭摺具奏。
硃批:知道了。仍著隨時妥籌布置,認真防範。水路籌防,並著咨商李鴻章,聯絡聲勢,會籌辦理,毋得有名無實。
·八月乙未(二十五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竊禮部咨稱:本部具奏朝鮮國王遣官陳奏事件一摺,於同治十三年八月十四日具奏,奉旨:該衙門知道,欽此;鈔錄知照前來。臣等查禮部原奏,內稱朝鮮國王李熙、因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以洋將日意格雲、日本將從事高麗,法、美與高麗前隙未解,必以兵助之,奏請由禮部密咨朝鮮國王豫籌辦理;今該國王咨文,曆述該國向與日本未嘗啟釁,及法、美兩國意在交涉等情,懇請特降諭旨,曉諭各國,可否飭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酌核辦理等因。溯查本年五月間,臣等接據沈葆楨來函,以洋將日意格議及前情,於朝鮮殊有關繫,勢難膜視,奏請飭下禮部,酌量密咨朝鮮國王,豫籌辦理。是其事之究竟虛實及該國應如何籌措之處,原應由該國王自行審度辦理。今據禮部奏咨朝鮮國王覆陳各情,是該國與日本既未經生釁,法、美雖意在交涉,此時亦並無舉動,更無事先與論及,轉致各國或有生心。所有該國王請降諭旨曉諭各國之處,亦應毋庸置議。是否有當,伏候聖裁,飭下禮部轉行該國王遵照。為此謹繕密摺具奏。
硃批:依議。
·八月丙申(二十六日)總理各國事務恭親王等奏
辦理臺灣海防事務沈葆楨等奏,請將出口土煤照進口洋煤徵稅附片一件,同治十三年八月十九日奉硃批:該衙門議奏,欽此。臣等伏查土煤一項,為駕駛輪船必需之物,咸豐年間,和議初成,所定稅則,外國煤進口每頓徵銀五分,中國煤出口每百斤徵銀四分。查外國頓數,每頓約計重一千六百七十斤,以每百斤徵四分計之,自與每頓徵銀五分輕重大相懸殊。然當時洋人尚未知中國土煤可用以駕駛輪船,祇圖進口洋煤稅輕,故未甚爭論。迨後習知土煤與洋煤通用無異,遂屢有開挖煤窯之請。同治三、四年間,請在湖北大軍山及福建雞籠開挖。六年間,又請在福建澎湖開挖。並據總稅務司赫德申請,擬將津關出口煤稅停徵,俟銷路暢行,再行徵稅,於稅務不無裨益等語。均經臣等駁以中國所產土煤,未便由洋人開採,亦未便停徵出口稅銀。迨英國將屆議換新約時,臣衙門豫籌修約事宜,經各將軍、督撫、大臣議覆,於應議挖煤一條,大意以將來土煤雖須開採,為中國輪船之用,惟出煤處所,多系民人產地,窮黎恃為生計,未便令洋人開採。是以當議修約之時,英國使臣阿禮國(RutherfordAlcock)力求在中國地方開設煤窯,臣等均未之應允。節經反覆辯論,祇議定南省句容、樂平、雞籠三處產煤處所,由南省通商大臣查看該處情形,自行派員試辦。其應否雇用洋人幫工及租買機器,一切悉憑通商大臣主政。是開挖煤窯,一切仍由中國作主,洋人不得干預。彼時該使臣復以減土煤出口正稅為請,當經議令將湖絲、土絲等項出口稅銀加增,其工煤一項,除天津、登州、牛莊三口仍照前定稅則納稅外,其餘通商各口,每百斤減為五釐。此時因煤窯一事,經議明悉由中國主政,自行開採,始終未允所請,而煤稅議減,仍以絲稅議增作抵。且中國輪船日增,亦必需煤日多,將來勢不能盡購自外洋。故於煤稅一層議減,惟英國新約,至今並未開辦,疊經臣衙門與該國使臣文函往來,聲明以所議新約,如欲照行,則必統按各條遵行,斷不能抽摘新約內一、二條辦理,致有妨礙。
今沈葆楨等奏請將出口土煤稅銀減收,自系為中國輪船需用土煤起見。惟北地民間日用無不需煤,若必一律准其減稅,必致出口愈多,價值昂貴,於民生大有關繫。應請將天津、登州、牛莊三口出口土煤仍照前定稅則徵收,毋庸議減。其臺灣一口,既據該大臣等奏稱該處產煤甚富,應准其酌量核減。此外南洋通商各口煤稅,應否酌減,擬請飭下南洋通商大臣與沈葆楨等會同妥籌辦理。至所擬廣開臺礦一節,該大臣等先事豫籌一切辦法,自必查照原議,俾利普於公,權操自我。所有臣等遵議緣由,謹恭摺具陳。
硃批:依議。
——以上見同治朝籌辦夷務始末卷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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