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的宁王朱宸濠


  早在明武宗正德二年(1507年),大太监刘瑾就在收受宁王朱宸濠重宝之后,矫诏恢复这位王爷在江西一带的屯田护卫,使之拥有了自己的一支武装。

  宁王一系是皇室近亲,第一代宁王朱权是朱元璋第十七子。太祖诸子中,“燕王善谋(朱棣),宁王善战(朱权)”,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但宁王本来的封地在喜封口以外的大宁,朱棣起兵篡夺时,设计挟制了这位十七弟。称帝后,朱棣便把这位善战的弟弟改封于江西,让他远离边陲,无法再发展。同时,朱棣对藩王进行了严格的限制,特别严禁他们拥有武装力量,以免他们有样学样,仿效自己昔日之举重新上演“靖难”篡夺大戏。天顺年间,当时的宁王多有不法之事,连护卫亲军也被削夺,改为南昌左卫。

  由于刘瑾收贿后“通融”,宁王朱宸濠得以把南昌左卫军又变回为自己王府的护卫军,终于得到一只象样的武装。高兴没多久,三年后,刘瑾倒台使他所有昔日作为皆被逆转,兵部又把宁王护卫改为南昌左卫。如此倒腾,宁王朱宸濠异心更炽。转年,他就把其生母葬于西山的青岚,这是一块所谓的“龙兴”风水宝地,明廷曾严令禁止在此建坟。

  古人迷信,宁王自不例外。有算卦先生李日芳常讲南昌城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宁王在当地建“阳春书院”,实际是把这地方当“离宫”,以应“天子气”。又有术士李自然为骗钱,三番五次说天降神谕,宁王有“天子”命。这些“鼓励”和“上天”转达的暗示,都使得宁王朱宸濠摩拳擦掌,非要整出个名堂来不可。

  大臣陆完任江西按察司时,巡抚地方,宁王日夜延其至王宫,好吃好喝大元宝,奉承说:“陆先生他日必为京中公卿大臣!”陆完心中暗喜。宣德九年,陆完果然被召回北京任兵部尚书,投桃报李,替宁王找关系打通关节,通过钱宁的努力,终于又重新拥有了“护卫屯田”的权力,为日后起事奠定丰厚的人员组织基础。

  不过,宁王非是那种城府极深的巨滑之人,离“天子”之位还一万八千里,他就开始自称“国主”,以护卫为“侍卫”,把王爷令旨改称“圣旨”,给时人留下诸多把柄。同时,他派手下人在江西招募大盗杨清等百余人入王府为自己效力,号称“把势”。鄱阳湖上打家劫舍为生的贼头杨子乔听闻此事,也立刻积极投靠宁王,在水面陆地肆行劫掠,帮助宁王训练手下。打仗干活的人有了,举人刘养正这种“文胆”也被招入王府。刘举人通晓古今,见宁王当日,就大讲特讲昔日宋太祖“陈桥兵变”之事。宁王朱宸濠大喜,自认为刘举人很懂事,以宋太祖喻已,将在世间“拔乱反正”。

  宣德十年(1515年),感觉超好的宁王一日因江西都指挥戴宣因事惹怒他,他竟然擅自命手下人用大棍把戴宣当场击死。这事可闹大了,明朝的王爷再牛逼,也不能擅自杀掉朝廷委派的地方官员,时任江西按察司副使的胡世宁马上奏了他一本,“(朱)宸濠颇惧,委过近属以自解”。毕竟朝中有钱宁等人帮衬,宁王本人不仅没事,他还反诬胡世宁“离间皇亲”,使得当时已升任福建按察使的胡世宁被逮入锦衣狱,拷掠几死。

  由于明武宗荒淫,一直没有儿子,宁王闻之心动,便准备无数银金财宝送与北京的钱宁等人,希望自己的长子能入京到太庙进香,实际上是想劝使武宗皇帝立自己儿子为皇储。廷议上,大臣多有反对,明武宗自己也没拿这事当事,不了了之。

  朱宸濠诸多异常,一般人不敢明说,但巡抚江西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燧与巡抚南赣等地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守仁早就心中有数。特别是孙燧,由于他本人就驻派南昌,深知大变将作,就均征赋,饬戒备,实仓储,散盐利,渐次削除不利于朝廷的赋税,侦逮奸党送狱,以削剪宁王的羽翼。虽如此,有胡世宁前车之鉴,孙燧只能暗中行事,不敢明奏朝廷宁王要造反。

  到了宣德十二年(1517年),宁王府中的官员都有几个人上奏朱宸濠不法之事。又是通过京中的钱宁,宁王把这些人发配的发配,下狱的下狱,并因怀疑属官周仪告密,指使贼人屠灭周仪家,杀六十多人。

  朱宸濠加紧了造反前的物质准备工作,招募巨盗数百人,四处劫掠军民财货物资,收买皮帐,制作皮甲,私制刀枪,赶制佛郎机(火铳)等火器,“日夜造作不息”。为了能有广泛支撑,他派人秘密联络漳州、汀州以及南赣一带的少数民族,约好起事时群起响应。这年年底,太监毕贞被朝廷派来监抚,此人乃钱宁一伙,到江西后与宁王臭味相投,附之为逆。宁王以进贡方物为名,派出多人驰往京城,沿途设置健步快马,限十二日把京中之事报知自己,侦伺京城动静。

  江西巡抚孙燧日夜忧心宁王突然造反,便以防盗为名在进贤、南康、瑞州等地修建新城,并在九江兵家重地增设防备,各设通判官,以备苍猝。为避免宁王起兵时抢劫南昌武库,孙燧又以讨贼为名,把卫城兵库内的武器皆调派到外地,他笑对手下人讲:“宁王造反,即使我灭不了他,他也会因为我现在的安排而最终为朝廷所灭。”由于孙燧率兵捕盗甚急,宁王手下的巨盗不少人被杀或落网,急得这位王爷忙找到“老关系”陆完,让他串通钱宁等人想办法,把孙燧调走。

  孙燧见情况紧急,数次上奏朝廷,大概有七次之多,均急报宁王逆行加速,但送书人皆于中途被害。由于宁王本人是明廷皇亲近宗,孙燧不敢先下手为强。

  宁王一伙人本来还有耐心,准备等明武宗哪天出游时摔死或在豹房玩乐时被虎豹咬死后再趁机举事。但是,北京方面,太监张忠、江彬等人与钱宁争权,又都知道宁王与钱宁私下不法勾结的事情,就想趁揭露宁王逆谋之事把钱宁搞下去。东厂太监张锐、大学士杨廷和先前曾收受宁王大笔金宝,但得知这位王爷实有反心,怕日后事发牵连自己,也落井下石,一起进奏朱宸濠“包藏祸心,招纳亡命,反形已具”。

  明武宗见这么多人如此说,立刻派太监赖义及驸马崔元等人携带敕书往南昌,警告朱宸濠,并削其护卫。

  由此,宁王朱宸濠只得提前造反。

  宣德十四年阴历六月十三日,朱宸濠生日。他正在王府大摆酒宴,款待来贺生日的镇抚三司官员。席间,宁王预设的京中密探飞报,朝廷已经派人来责罪,并要削除护卫。宁王大惊,忙招刘养正等人密议。

  刘养正首先建议:“明早镇抚三司官员必定依礼节来入谢,可趁此机会尽擒众官,杀掉不与我们同心的人,然后发兵起事!”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再好的办法,否则只能坐以待擒。于是,宁王等人连夜布置,召集平素豢养的贼盗吴十三等人,让他们在厅堂左右设下伏兵。

  转天一大早,众官来拜谢昨日的生日宴请。刚刚起身,突然从外闯进数百带刀兵士,把官员们团团包围。

  众人愕然间,宁王起身高声宣布:“正德(指武宗)乃孝宗皇帝从民间捡来的孩子,太后有密旨,令我入朝监国,汝等知之乎?”

  辽抚孙燧未料到事起如此苍猝,但事至此时,他知道这位王爷是真要造反了,他独前喝斥:“太后密旨安在?”

  宁王一楞,他没想到孙燧会这样质问他。呆了片刻,他扬脖高喝:“不必多言,我今欲往南京,你保驾否?”

  孙燧嗔目大骂:“天无二日,臣无二君,有太祖法制在,你是什么东西!”

  宁王朱宸濠大怒,立叱卫士把孙巡抚捆绑。

  按察司副使许逵大呼:“孙都御史,乃国家大臣,汝等反贼,真敢擅杀大臣吗!”同时,他扭头顿足对孙燧说:“我早就劝君先下手,你不听,今受制于人,后悔无及!”

  宁王派兵士拥上,把许逵也绑了,问他是否跟从自己起事。许逵大骂:“狗贼,我惟有赤心报国,怎肯从尔等为逆!”并大喝:“今日贼杀我,明日朝廷必杀尔等逆贼!”

  于是,孙燧、许逵二人,皆被宁王遣人押往南昌惠民门外斩首。二人临刑不屈,破口大骂。城中人民闻之,无不流泪叹息。

  一不作,二不休。宁王命人把众官中与自己素不相偕的十多人关入大狱。

  在刘养正策划下,宁王挟持了南昌当地退休的前侍郎李士宝,劫持镇抚三司一些官员,“称咨府部,传檄远近,革正德年号,指斥乘舆(皇帝)。”从当时理论上讲,宁王造反的口实还真不少,可以称是“清君侧”,可以称是“逐昏君”,但他本人就是大恶之人,所以号召力就不强。

  啥事未成,宁王就委任李士宝为左丞相,刘养正为右丞相,派几个贼头顺流夺船,四处收兵。开始时候,叛军还挺顺利,南康、九江俱被攻陷,当地守官守将逃走。

  最早声讨宁王罪恶的,是当时正提督南赣军务的王守仁。而他这次所以能幸免于南昌之难未与孙燧、许逵等人一起被杀,还是因为当时的兵部尚书王琼有远见。王琼知道宁王早晚要反,恰值福州有三卫军人小规模叛乱,他就把王守仁暂时派往福州处置此事。王琼对手下讲:“福州军人乱,本是小事,不足烦王守仁如此大才之人去平定。但他可以借此掌握一军,又有敕书在手,以待他变(指宁王随时可能的造反)。”

  结果,王守仁果然因外出,未被宁王在南昌宴会时逮住。

  宁王六月二十四日正式造反,六月十五日王守仁在丰城知道消息,立即往江西回赶。临江知府欢喜无限,忙把他迎入城中商议对敌之策。

  王守仁虽为文臣,极晓兵法大略,他说:“宸濠若出上策,会直捣京师,出其不意,则社稷可危;若出中策,直趋南京,则大江南北一时会尽为其所据;如只据守江西省城,则出下策,可一举擒灭之!”

  于是,他立即派人令在通往北京、南京的要害处设置疑兵,又伪造朝廷早就派兵严备的假公文,故意让宁王的手下人拾到,造成各处皆有准备的假象。宁王朱宸濠中计,没敢立即出兵击袭。由此,就给了王守仁非常多的调动和喘息时间。

  王守仁与吉安知府伍文定会兵后,商议道:“兵家之道,急冲其锋,攻其有备,皆非上计。我们现在假装在各个城府自守不出,宁王不久就会集大兵自南昌出发,到那时,我们再尾随蹑追。依我之计,宁王兵出,我等应该立刻发兵收复省城南昌。他闻老巢被收,肯定回救,我们恰好集结兵力在他回军途中邀击,此乃全胜之道。”

  时在北京的兵部尚书王琼接到王守仁飞奏宁王造反的消息,对众宣言道:“有王守仁在,大家不用担忧,不久当有捷报。”

  明廷得知宁王朱宸濠反讯后,根据江彬等人的建议,很快就逮捕了钱宁、陆完等人,下狱抄家。

  侦知江西王守仁等人据城不出,宁王朱宸濠胆子愈大,仅留数千人守南昌,他自己与刘养正、李士宝等人率领六万人,号称十万人,出江西,“声言直取南京,载其妃媵、世子(朱)从,总一百四十余队,分五哨出鄱阳(湖),舟田舻蔽江而下。”

  造反大军,先攻安庆。安庆城里,守臣守将勇武,宁王朱宸濠数日不能攻克。

  王守仁得知宁王出南昌的消息,知道一切皆在预料之中,便与伍文定在临江樟树镇会兵。“于是知府戴德孺引兵自临江,徐琏引兵自袁州,邢洵引兵自赣州,通判胡尧元引兵自瑞州,通判谈储等人,各以其兵至。”六月十八日,大家齐集丰城,商议如何出兵事宜。

  听说王守仁欲攻南昌,不少人有疑意:“宁王一直谋划造反,南昌留备必严,恐怕难以一日攻拨。今宁王攻安庆,日久不克,兵疲意沮,不如以大兵逼之于江中,与安庆守军夹攻之,必败敌人。宁王一败,南昌不攻自破……”

  王守仁摇头,说出自己的意见:“不然。我军如舍南昌不攻,与宁王必定相持于江上。安庆守军仅能自保,不可能抽兵增援我们。此时,宁王南昌守军可以乘间断绝我们的粮道,而南康、九江贼军又可合势出击,我们腹背受敌,肯定要吃大亏。宁王集所有精锐之兵齐攻安庆,南昌防御必薄。加上我军新集气锐,南昌定可一攻而克。宁王闻我军攻南昌,必会自安庆解围,还兵救其老巢。待其回军,我方已克南昌,宁王闻之必然夺气,首尾牵制,必为我擒!”

  果然,七月二十一日,大军齐集南昌城下,王守仁下达死命令:“一鼓附城,二鼓登城,三鼓不登者诛,四鼓不登者斩其队将!”于是,号令一下,士兵蚁附秉城。城上虽设守御,皆闻风倒戈,城门多有不闭者,打兵遂入。

  南昌如此坚城,由于宁王暴虐,人民不附,守将怯懦,几乎没怎么招集,就被王守仁大军攻陷。入城后,王守仁安抚士民,籍封府库,城中遂安。

  当时的朱宸濠正因安庆久攻不下而着急上火,亲自督兵填濠堑,竖云梯,期在必克。听闻王守仁帅兵攻南昌,宁王大恐。李士宝等人多谋,劝宁王舍安庆不攻,径攻南京。如果登帝位,自然占据了名义上的优势,可使江西等地自服。宁王短视小人,惦记老窝的金银财宝,没有听从李士宝建议,马上要回援南昌。他从安庆撤围,立刻派二万精兵先发,他自率四万军随后继之。

  听闻宁王朱宸濠大军还攻江西,明军内部有人建议:“宁王兵盛,凭其愤怒,乘众而来。我方援军未集,势不能支,不如坚壁自守,以待四方之援。”

  王守仁自有其独特见解。“宁王兵力虽强,但以威劫众,所至焚掠,不得民心。虽兵马势众,但宁王部伍从未遇旗鼓相当之军与之相战。其部将本来想待其称帝以取富贵,今其进取不能,巢穴又失,沮丧退归,众心已离。我军以锐卒乘胜击之,彼将不战自溃!”

  果不其然,七月二十三日,王守仁率诸将在樵舍迎击宁王朱宸濠叛军,败其前锋。转天,黄家渡一战,又大败叛军,“追奔十余里,擒斩二十余级,溺水死者万计。贼气大沮,退保八字脑。”

  至此,宁王的先遣军,已经完全被消灭。

  宁王本人乘舟夜泊,泊地名为“黄石矶”。他问从人当地何名,南人“黄”、“王”二音不分,对曰“黄石矶”,宁王听成“王失机”,大怒,立身挥剑,把答话人脑袋砍掉。叛军见兵败,军心已经溃散,逃兵日多。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死撑到底。宁王朱宸濠大赏将士,奖当先者千金,受伤者五百金,并招南康、九江贼兵前来江合,并力合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叛军拼死前冲,杀掉官军数百人,战阵不稳。吉安知府伍文定虽是文臣,提剑监军,急斩先退者数人以徇。他身先士卒,站立炮铳之间,大火焚其须髯,伍文定坚守不动。见伍知府如此,众军勇气倍增,殊死抵拒,兵势复振。

  明军铳炮齐发,宁王朱宸濠所乘指挥大舟也挨炮着火,贼众大溃。不得已,宁王率残兵退保樵舍,联舟为方阵,准备做垂死挣扎。

  正当贼王贼将为如何处理败将争执不下之时,官军已经发动火攻,大军四集,争相进击,贼军终于四散而逃,大势去矣。

  时至此刻,宁王朱宸濠万念俱灰,与嫔妃泣别,成百绝色佳人知道造反被抓没什么好结果,皆赴水自杀。至于宁王本人、其世子,以及李士宝、刘养正等数百贼头,皆被生俘。此战,叛军溺水淹死的就有三万多,“弃其衣甲器仗财物,与浮尸积聚,横亘若洲。”水上战场真是“壮观”得很。

  官军把朱宸濠一行人押上囚车返南昌,军民聚观,欢呼之声震动天地。

  入城后,王守仁阅视俘虏,宁王老着脸还哀呼:“王先生,我欲尽削护卫,还能当个庶民老百姓吗?”

  王守仁心中冷笑,脸上不动声色,回答道:“自有国法处置你。”

  这边宁王已被活捉,京城内的明武宗高兴得心急火燎,借“亲征”之名南巡,以尽游玩之乐。

  大军刚行至良乡,王守仁捷报已至,并表示要献俘阙下。明武宗连发数檄止之,如果宁王被送来北京,他就不能“南巡”游乐了。

  阴历九月间,明武宗至南京,王守仁又欲到南京献俘,仍不被允。江彬、张忠等人深知皇上爱玩的心性,想让王守仁把宁王一行人放归鄱阳湖,以使明武宗能亲自率军与其“交战”,而后再奏凯论功。

  王守仁不得已,连夜过玉山,押解宁王一行叛将取道浙江以进。这时候,大太监张永在杭州正等着王守仁,准备让他纵俘鄱阳湖,以使皇帝能亲自“打猎”。

  王守仁见张永,苦求道:“江西之民,久受宁王荼毒,今经大乱,又继以旱灾,加之供京军粮饷,困苦已极。如再有苦压,一定会啸聚山谷为乱。如果此时放宁王入湖,兵连祸结,何时有个结局啊!”

  张永即是昔日诛除刘瑾的首谋太监。听王守仁一席话,也深以为然,缓言道:“我此行杭州,因为群小(指江彬等军人)在君侧,不得已侯你于此,非为掩功而来。但皇上之意可顺不可逆,群小若乘其怒激之,大事不好。”

  王守仁听此言,稍稍心定,便把宁王一行贼人转交张永,连夜返回江西。老王学乖,再上奏疏,称“奉威武大将军方略讨平叛乱”,即把大功归于武宗皇帝及其左右。

  张永回南京后,见武宗皇帝,极言王守仁忠臣,良可信赖。本来,江彬等人事先已经在武宗皇帝前进谗言,讲王守仁本来依附宁王朱宸濠,后来见其不能成功,才反手一击击擒宁王。经张永大公公一番释疑解惑,武宗皇帝终于相信王守仁是“好人”。于是,他下诏命王守仁巡抚江西,并擢升吉安知府伍文定为江西按察司使。

  年底,宁王一行俘囚槛车至南京。武宗皇帝想自以为功,就与江彬等诸近侍戎服骑马,大列队伍,出城数十里,列俘于前,作凯旋状。

  宁王朱宸濠被囚一年后,正德十五年(1520年)年底才被赐死,并被焚尸扬灰。宁王之乱,终于尘埃落定。

  王守仁方面,平宁王之乱,立下如此殊勋,但终武宗之世一直未叙功。明世宗入统,很想招王守仁入朝,并下诏封其为“新建伯”。但是,王守仁与兵部尚书王琼关系好,阁臣杨廷和与王琼不睦,不少大臣嫉妒王守仁功劳,皆以“国哀未毕,不宜举宴行赏”为名,阻止他入京。虽然稍后任命他“南京兵部尚书”这样一个虚衔,“然不予铁券,岁禄亦不给。”忧恨之下,王守仁拒不上任,病辞归家。未几,其父病死,因丁父忧,他只能闲居于乡,郁郁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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