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百七


  华亭宋征璧上木 徐孚远闇公 陈子龙卧子 李雯舒章选辑
  陶方灿星若参阅
  许黄门集(疏 书)
  许相卿
  疏
  论内侍纳银赎死
  论内侍义男荫官疏
  论政权疏
  论罚言者疏
  论内侍纳银赎死【内侍赎死】
  先生以世庙初为省垣数上疏论事不数年予告止帚竟不再起
  臣闻令出惟行、弗惟反、又闻曰、有功不赏、有罪不刑尧舜不能以为治、信然哉、则臣于今日断狱、不能无惑焉、而职司献纳、是谓得言、遭逢 圣明、是谓可言、于此嘿嘿、无所逃罪、故敢陈其愚忠、幸 陛下裁纳窃照犯人张锐张忠于经王钦等罪恶臣不能徧以疏举、其屡讯而具服者、载于刑书、涣于纶音炳如也有一于此、罪不容诛、众恶毕彰、百死莫赎、又何议乎、方其凭宠灵、擅威柄、毒流怨积、以致神器几危、逆藩乘隙、 先帝忧劳崩逝、厉阶祸本、实自羣凶、臣意孝庙神灵之震怒。两宫慈爱之痛忿。天下臣子之悼恨。而举欲甘心焉者。殆皆欝积磅礴。无所于逞。臣又意兴献帝之在潜藩。忧本根之将颠思休戚之与共。入此一言宛而深易于听纳切齿愤懑。何以为情 陛下旦夕视膳。葢尝经于睹记矣。乃者登极、首逮凶邪、列圣格歆、薄海悦服、端始于此、而数月以来、天诛尚逋、明旨中革、元奸巨憝、许之减死赎金、斯言一传、群望大骇、讵意正始涣号、遽巳弃信失刑、神怒纾而再欝、人怨解而复结、不知 陛下、何以对越孝庙、何以承颜慈寿、何以上慰 兴献帝之灵、何以布大信于天下臣民、是以前日人心、此二语太为切直庶几 孝皇太平之望、比来识者虑有正德纷纭之渐矣、先帝已误、 陛下岂容再误耶、且昔者不察而堕奸、法固在也。今也狱成而听赎。并与法而亡之矣。 祖宗劳神远虑。立法为千万世之防。 陛下秪慱数十万金以废之。岂不甚可惜哉。政以贿成。法由近格臣恐自今人皆不复畏法惟务积金有金而罪无不免。以必免之计。肆无涯之心。臣又恐将来祸乱。不但顷岁之几危而已。然群凶得肆于昔。所谓非一朝一夕之故。犹可说也。彼于 陛下无粪除之勤。无阿保之旧。而亦欲侥幸以释愆衅以赎要领。果何术也。恃左右者先为之容也左右之为此度已异日之将出于此故力为之地所以自为地也臣以为若人亦可诛也。不独若人也。刑部尚书张子麟、都察院右都御史张纶、操三尺法、司天下命、古皋陶之任也、干纪群凶、不能亟议早决、故尔迁延、曲为比附、杂然众犯、概以大辟、原其意非欲援轻以入重乃欲推重以附轻俾得徐肆夤缘、巧惑聪听、矧大狱未竟坚疏乞止帚、不图始终、不闻执奏、避事保身、殊非大臣守职任怨之义、臣闻春秋治恶。必先党与、子麟等尤可罪也、乞敕法司、将铳等首恶、悉照原拟、明正典刑、其余某等殛窜放逐、并左右先容者、连坐党恶、以谢天下、仍黜子麟等、以为舞法利奸之戒、
  论内侍义男荫官疏【内侍荫官】
  臣闻爵人于朝、与众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众则论公、公则民服、故刑赏者人主所得专而不得私也顷者钦准荫授太监张钦义男李贤锦衣卫世袭指挥同知、武庙时内官以军功冐滥至封弟侄以伯爵嘉靖初政尚有沿袭故极论之一时腾物议、乖旧章、累新政、有必不可者、兵部尚书彭泽肇言之、兵科给事中许复礼等又言之工科左给事中安盘又言之、人三为众、人不啻三、论亦公矣、而 陛下初谕曰已有成命了、再谕曰已有旨了、三谕曰该衙门知道是必欲私之也、夫朝廷之政。公则一致。私则万殊。恐中外贪竞小人。自此乘隙蹑踵。有非分无厌之求。许之名器黩滥。何以成朝廷、不许则是业已启之。而何以阻之。臣闻故兵部尚书于谦。再造社稷。官其子冕为锦衣千户。是时文成伯爵尚未叙封故耳今兵部尚书王守仁。克平汀贑。官其子正宪为锦衣百户。贤非钦之子。钦之隶耳。钦非二臣比而贤官崇于冕与正宪。是忠勋大臣之子。曾不若近幸中人之奴。天下狥国死事之臣。其谁不解体。然则钦为乱国经。泽等为失官守。臣等为负言责 陛下守祖宗之法。亦似少失初意矣。 陛下念钦使令之适。服役之久。宠以赐金。优以加俸。识者犹曰非德赏也。而滥恩如此。人言如此。 陛下尚吝而持之。岂钦甘言媚词。有蛊夺宠灵之巧。而众方蛇盘蚓结。阴伺曲赞又将藉为他日之地者乎 陛下重违内竖而轻拒士大夫也。董仲舒曰、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嘉靖建元以来、冬无积雪、春多霾风、意者刑纵赏滥、号令失常之应、 陛下亦尝槩于中、而求其端矣乎、臣为是惧、伏望寝前命、褫贤官、以重爵赏、以回天意、亦以塞小人非望之图成清朝无私之政臣不胜惓惓
  论政权疏【政权】
  题为体刚德、操政权、以折奸防乱事、臣惟天下政权、必出于一、一则治、二三则乱、上操则治、下擅则乱、贤公卿大夫士卫翼奉行之则治、匪人僣于之则乱、臣尝稽往迹、参近事、以此推之、百不失一、故于今日诵诏令窥政权、切虑深疑、殷忧大惧、继之涕泣、不能自巳、凡在有位、义当亟闻、臣待罪言官、若更隐忍、死不偿责、是以冐昧言之、伏惟仁圣、察愚忠而裁其罪、窃覩 陛下入继大统、御席未宁、登用耆德、嘉纳忠谠、申敕法守、裁抑侥幸、窜殛凶邪、不旬月间、尽复 祖宗之旧、可谓明也巳矣、可谓刚也巳矣、海内欣欣引领屈指、以期治平、曾未再期、偏听私挠、秕政乖令、日以益甚、殆 陛下明少蔽乎、刚少懦乎、操权未得其术、而阴伺巧移、以谋矫窃者、居中似有人乎、臣恐自今渐实生习、习实生常、他日矫以疏大臣、矫以逐谏士、矫以征玩好、矫以兴土木、矫以事边功、矫以私刑赏、将来之祸、不可称讳、虽有智者、亦无以善其后矣臣为是惧、请得舍其细、论其大者、崔文左道罔上、辅臣恳恳为言、漫以知道荅之、言官交章勿论也、罗洪载守职、逮系秘狱、大小臣工、疏十七上、而说不行、近又庇崔文之奴、夺法司之守、罪林俊以违旨怒言官之奏扰矣、其它事涉中人、曲降温旨、于法有碍、则曰免提问、于罪难赎、则曰送司礼监奏请发落、无功乞荫、则曰与做锦衣卫百户然则昔登用者今播弃。昔喜纳者今拂逆昔申敕者今沮挠。昔裁抑者今批复此与正德之初何异而明哲刚廉之士。虽欲尽节竭忠。势可得乎。臣闻俊将为去计矣、俊士望也、俊去而俊之类、臣知其不能留矣、中间或有怀禄强颜、依阿隐忍、与近习私人相表里、以偷岁月之安、幸祸之万分一于不吾逮者、其猷为识趣、臣以为非直非俊之伍、是亦私人近习而巳矣、然则 陛下将与近习私人共理天下乎。天下且帖然乎。臣又知其必不能一日安也、夫今日之天下、宁堪此辈再败坏耶、譬之人身、在昔病巳阽危、伤生纵欲、有旦夕不救之虞、然元气犹壮、一剂适中、可以立起、 武宗承孝庙之泽是巳于今病虽稍苏、元气惫甚、不必酒色七情百毒之攻之也、温凉忒节、食饮不时、遂至长已、 陛下承武宗之祸是已故励精图治。舍巳从人。庶几可以已乱而况群小窃权紊政以趣之哉。伏愿 陛下憬然觉悟、收还威柄、法大舜勿疑之勇、奋齐威烹阿之断、取弄权干政、尤无良如崔文者、敕送法司、处之重典、以塞人心、以警其类、然后务学亲政、远色去谗、绥留故老、延访忠言、详察民隐、宫府一体、上下一心、则德可尧舜、治可商周、功可 祖宗、 陛下享无疆之祚、群臣与弼谐之荣、近习私人、亦得以同乐和平矣、否则人心将去、天命难谌、实 陛下之忧、亦群臣之羞、而近习私人、固非便身之图也、臣实畏之
  论罚言者疏【罚言者】
  题为宥敢言、罚失职、以昭惩劝事、臣抱疾私居、伏读邸报、吏科都给事中李学曾、论比来赏罚命令不当者数事、礼科给事中章侨、劾东厂太监芮景贤罪状有六、户部主事林应骢认罪回话、遂及优礼大臣俱奉钦依各罚俸有差、臣不觉叹息、自恨奉职无状、愧服三臣之忠鲠、深惜 陛下气骄志怠、逈异初心、甘蹈过举也、书曰、从谏则圣、诗曰询于刍荛、夫闻谏而从、不待谏而询、往哲虚心舍巳、以求合乎天下之公每如此、今 陛下不惟不询、且不能从、又加罚焉、恐非所谓与治同道者也、夫使三臣者、言或未当、尚冀优容、以劝来者、况顷来戚宦私人破格之恩、权豪近幸骫法之宥、言官章疏咈违之批答、谓学曾言之不当。恐不可也。郭九皋四品守臣、为一郡父母师帅、景贤据其部民一面之词、奏行逮捕、千里之外、传所谓父子皆狱。是无上下也。不然、侨何亲于九皋、何仇于景贤、特为朝廷惜此事体耳、谓侨言之不当。可不可也。 陛下初政、延用故老、温纶异数、郑重优隆、葢将赖以共安社稷、凡所建白、未能尽见施行、乃复诘责其字画差谬。若秪使之奉行文书然者。诸臣何以安其位而行其志。应骢之言。似尤不宜谓之不可也。然则三臣者 陛下果何意而罚之俸、臣未遑援引旧闻、姑请以覩记圣政质之、嘉靖改元以来、 陛下批答言者、始曰这所言有理、葢深嘉之。继曰知道了、尚漫应之。又曰已有旨了、似已厌之。又曰如何这等来说。则怒之矣。今者直罚之耳。又曰本当查究、然则又将有甚于此者矣。 陛下一人之身。再朞之间。从违如此。夫岂群臣遽皆变移狂惑。莫能将顺德美。抑或陛下深居高拱。亲宦官宫妾之时多。接贤士大夫之时少。乐謟媚之言。恃盈成之业。逸欲日胜。骄怠渐生也。晋武帝以平吴怠、隋文帝以平陈骄、信史记之、至今陋之、 陛下睿质圣志、天下想望、上希尧舜三王、而顾乃下同二君、岂不大失中外之望也哉、况今东夷蠢动、北虏狼顾、潢池弄兵之赤子、所在蠭起、官军俸粮垂夬支动十数月、计数动十百万、边仓储蓄、不给周岁、南都旱疫、方数千里、近者威茂又以地震告矣、人心皇皇、正仁圣悯惧延访、亟图所以消弭拯绥之时、匹夫有言、宜若重于泰山、而三臣相继因言得罪、殆 陛下未尝少加圣心乎、风旨所布。盂水随形。臣恐自今大小臣工。以言为讳。朝政阙遗、生民困阨、中外奸欺、莫得上闻、 陛下孤立蔽欺之中、顾倚□习私人、共图社稷至计、岌岌乎危哉、臣诚惧大患、义愧敢言、怀不容巳、非敢党三臣以自为地也、若臣者少尝有志、长不如人、 陛下擢司言责、巳再阅岁、曾无忠言嘉谟、上悟圣心、少裨时政、方耻素餐、而学曾等乃以言罚俸、比肩同列、臣实厚颜、如蒙收回学曾等三臣罚俸前旨、仍罚臣俸以惩失职、更乞以学曾等建白、一一敕付各该衙门议拟施行、庶有得于不远复之义、而 陛下无损纳谏之明、臣亦少免尸禄之愧、且俾失职如臣者戒、敢言如三臣者厉、赏罚当、惩力昭、阙庭无壅、祸乱可防、治平易致矣、臣不胜惓惓、
  书
  与钱海石第二书
  与胡默林中丞
  与钱海石第二书【星变】
  伏奉高论星变、仰观愽古之学、忧时之诚、倾叹无已、仆尝闻之师、中土文明火地每值岁之丙午。则火盛极而变。往往多事。皇初载籍未备、传闻多讹、无庸强说、越稽春秋以来、凡当是岁。鲜不祸应。惟汉武帝世祖唐文皇宋真宗四朝获免。而武帝征伐祷祠、几续亡秦、世祖承王莽更始之乱、因天悔祸之初、文皇亦以末年征辽大役、武氏僣乱、亡将及矣、真宗差为太平、而契丹败盟、天书诞妄、东封西祀、虚耗海内、未为全盛也。入我 天朝、初丙午为元亡。再丙午为 宣皇之元。三丙午丁未为宪朝之末。今值厄运、而圣德消弭、卒无其应、天下苍生之福也、然比日靁电虹霓非时大变、颇骇群心、说者疑以海舶应之、夫海贾扰攘。自是付托非人。变通无术。张皇迫逐致然。所谓庸人扰之者也。然后倭寇为乱者数岁愚策特费一提举司官吏监督互市。自可一疏而办。所谓化盗贼使为良民。妄见殊不以是为意也。
  与胡默林中丞【倭奴】
  海寇弄兵、首尾三年、躏蹂八郡、相卿至愚无识、非敢自以其言为重也、窃谓夫澉浦一城、悬绝海岸、隔离卫所县邑、远者七八十里、近者犹四五十里、孤特独立、四无人烟、知倾巢之系危枝、有兵犹仅自保、人少特一空戌耳、去岁五月、海寇数百白昼猝来攻城、时有统兵徐指挥、公差李典史、恊奋乘城、牌石滚木沸油毒箭交坠如雨、贼众救死扶伤亟遁、自是以来、贼凡五六过城下。闻鼓疾走。不复敢近葢惩前失利也识者以为贼所必由熟路、不可一日无备、而又以兵少粮不继为忧、近乃掣去统兵并湖处兵往乍浦、存留老弱数百、城中无不自危、昔者乡民日有千百。扶携入城。冀免死亡。今城中日有十数。商议出城。别寻活路。使贼陆行。犹倚卫兵先捍。使其舟至城边。河泊不下三四处。维杙到城。直三四百步。竞进疾攻。欲御无人。求援无路。贼将为刀爼、人尽为鱼肉、执事虽甚忧、而欲拯之、其将能乎、徐行徤者不知其素、然统兵于澉二年、却能守法、亦知持廉、士心颇皆畏服、故今急乞钧裁、复调徐统原兵更益兵千数守澉。则地利素谙。兵将相习。不特澉为可保。且声势连络。海宁亦自增气。执事可无南顾之忧矣。若只空城饵寇。或入据之、则列屯丧气、省城亦且寒心、祸患未知所弭、相卿室毁肢残然亦有水邨僻境、缓急倚为三窟、实非全恃澉城为全身保家室谋。而为此哓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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