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百二十一


  华亭徐孚远闇公 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尚木 吴培昌坦公选辑
  董姚申士余参阅
  程文恭公集(疏 书)
  程文德
  疏
  灭虏六事疏
  御边四事疏
  车战事宜疏
  议睦妃茔疏
  灭虏六事疏【灭虏】
  臣惟中国之于夷狄也、犹主之于奴也、犹首之于足也、足不可以凌首、奴不可以犯主、章然明矣、今北虏敢率丑众、犯我中原、前此犹未敢深入他。自去年始迫山西太原、罹其荼毒、野草犹腥、今年则复过太原矣、纵横蹂躏、任其所之、如蹈无人之境、其藐视我中国可谓极矣、昔我 成祖尝奋扬天威、三扫其穴、岂知今日遽至此乎、臣窃恨之、且虏骑二十八万众、据其凶狼之性、一虏止杀一人、即不下二十八万人也、况何止一人乎、合其人马五六十万、五六人马破一家即不下十万家也、况何止一家乎、此诚上下汲汲遑遑食不甘味、卧不安寝之时也、昔周礼邦有大故、则不举、又以吊礼哀祸、以恤礼哀寇乱、悯之至也、乃今如何、万一此虏今年得志而归、则来年猖獗、当又益甚、犬羊之性、愈纵愈骄、则我中国之祸日惨日酷此固必然之势、不待智者而后知也、臣职列兵属、愤懑不任、况奉 明旨、辄敢条陈六事、上赞 庙谟、倘可采择、即赐施行
  一曰声虏罪以激人心、臣闻古昔帝王、将讨叛而诛逆、必誓师以声罪、征苗之誓、于甘之誓是也、我 太祖之北代也、亦羽檄先驰、义正辞严、人心响应、檄有助焉、今达虏世为边患、边人恨入骨髓、兹复大举入寇、荼毒伤残、此其罪恶滔天、神人之所共怒、天下之所共愤也、惟我 皇上、无迅扫诛灭之志、则吾人固饮恨以死矣、 皇上诚恭行天讨 大诰四方、列其罪状、数其稔恶必欲殄灭而廓清之、则河北山陜诸路之官民、将感激涕泣、以为今而后得反之也、谁不荷戈响应、赢粮景从、而快其复仇之志哉、兵出无名、事故不成、说以犯难。民忘其死、三军之士、将不战而气自倍矣、 二曰隆殊礼以延名将、臣闻何代不生才、何才不乐用、顾招徕鼓舞之者何如尔、燕台筑而豪杰至、伯乐生而骐骥名、诚未闻借才于异代、求良于绝域也、今之名将诚亦罕矣。然安知无隐于边塞。遯于江湖。沉于下僚。摈于废弃者乎。或拘之以资格。绳之以苛刻。而不能尽其才乎。欲建非常之功。必赖非常之才。欲致非常之才。必隆非常之礼、 皇上诚涣大令号召于四方曰。有能灭虏者吾列爵以侯之。而先崇坛以授之。重权以宠之。殊赏以劳之。孚之以心腹焉。要之以明信焉。如此而将才不得。忠义不奋。臣不信也。将得而兵可强、兵强而虏可烫矣、 三曰权兵食以济时艰、臣闻古者寓兵于农、平居则为比闾族党州乡之民、有事则为伍两卒旅师军之众、田野仓庾之积蓄、即征行士马之刍粮、制甚善也、自兵农之制分、而兵食之匮久矣、今日凡隶于行伍者、皆不识战陈之兵也、运于舟车者、特仅支承平之食也、持此以御敌、适足以劘虎牙尔、故臣窃恐调发皆无益也、夫天下之民、皆 皇上之兵也、天下之财、皆 皇上之粮也、患无为感激号召之尔、诚传檄畿辅山陜河南诸路、示以急难之义、激以靖寇之忠、今守土之臣、各倡义兵募精锐勇悍之夫、给仓廪府库之食家自为战。人自为防。而皆统于大将事宁之日。秩劳而还。各复其故。则天下皆兵。郡县皆食。而虏不足灭矣。 四曰明赏罚以作士气、臣闻砺世磨钝、非赏罚不行、劝善惩恶、非赏罚不立故曰赏罚者、人主驭世之大权也、将领得矣、兵食足矣、而赏罚不明、欲其成功、不可得也、边陲往事、莫可追巳、议者率以为悍卒之骄横。功罪之未孚。此人心之所以不平。而英豪之所以解体也。臣请速布 诏令。与民更始。自今有功′必赏。赏不以疏贱而遗。有罪必罚。罚不以豪横而贷。较若画一。信如四时。则愿垂休光于竹帛者、孰不出万死以策勋、临危机于战陈者、其肯甘退缩以抵罪哉、是故赏罚明而士气作、士气作而虏可灭矣 五曰招胁从以携贼党、臣闻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强、今之达虏聚而不分此其锋诚未可与争也故当先设法携散之。闻其党多我中国人。方其去时。不陷于抢掳。则迫于迯亡。而非其乐也。今虽同入寇也。必犹知告语焉。请亟布令。凡我中国人。皆胁从不得已也。其勿杀。有能归降者。即复其土田。完其室庐。给之妇女。且先给帖以示其可信。又令有能诱至一人者。赏加首级一等。则人孰不乐我中国之生。而甘心沙漠之外者。尝闻板升之众亦有谋归中国者而以独力谋泄事不成者多有若能用间以招之当必有应者复广募间谍之士。不惜金帛之费。使如陈平之间楚焉。则其党必携党携则与不众然后可图也且或用此辈以收虏。则又事半而功倍矣。 六曰乘危惧以防未然、臣闻有备无患、事豫则立政之理他、物极则反势穷则变、治之几也、我 国家边备废弛、至今极矣、今仍犹不及变、岂知其所终乎、传谓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矣、自今畜之、犹或可及、臣愚请自今日乘危惧之心、图善后之计、九边诸镇、悉加综理。以五年为期。遏天下之财以从事。殚天下之力以有为。自选将练兵。及缮墩葺堡。凡百区画。得人若理家事无弊不革。无利不兴。则边城有金汤之固。胡人绝窥伺之心。以一时之患易百世之安是亦多难殷忧之助也且使后人蒙福者、咸仰 大圣作为、出于寻常万万、岂不伟哉、若曰贼至则备、贼厺则怠、因循苟安、犹今视昔、窃恐此虏之患、年甚一年、噬脐之悔、后将何及、
  御边四事疏
  曩者臣愤北虏之逆、尝三上疏、未获施行、今年虏患益炽、臣计莫知所出、然实寤寐怀忧、仰屋窃叹、而不能一日忘也、昨该本部具题、奉 圣旨着各衙门如有御边事宜、各另悉心具奏、于是臣复感奋而思吐其未竟之说、臣闻抱愤者无舒容、肤愬者无缓辞、势亟而情迫也、今日之势、亦甚亟矣、四年以来、虏入山西、蚕食之势日广、屠掠之毒日以惨、三尺之童咸知明年必更深入。河南畿辅。将有剥肤之患也。则何以待之、夫中国夷狄、自古相为盛衰、至赵宋而极矣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赵宋则吾之鉴也、今诚以为鉴而惩之、图之早、待之豫、则小惩而大戎、一统之盛、可长保矣、臣愚无他奇谋异计、可上陈也、亦惟欲锐志理财用人定议而巳、此四者人亦尝言之矣、而臣则欲奋发以从事也、何也、今日之事、财用为先、得人为要、是故理财用人、断乎不可易也、然不始之以锐志继之以定议、则虽曰理财、财不可得而理也、虽曰用人、人不可得而用也臣请究言之、臣所谓锐志者何也、古替帝王建事询谋、必曰朕志先定、宋儒程颢亦曰、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臣伏闻 皇上大内咨谋、恒先边事、 圣论屡廑、愓若恫瘝、我 皇上之志、不可谓不锐矣、顾今之边患。逈异寻常、而中外人心、望救于水火之中者甚切也、自非 天威震动、纶音涣发、以明示天下之趋向、以与天下立命、则四方万里之遥、或犹未能悉 朝廷之德意也、臣愚尤愿 皇上赫然斯怒、伤西藩数千里州县残废闾井丘墟、若与此虏不共戴天也、下哀痛之 诏、明复雠之义、特遣行人。分下山西诸郡县。以吊遗黎之疾苦以慰冤愁于冥漠。以声逆虏滔天之罪以激将士雪耻之忠。尤复布告天下戮力一心。翼戴王畿。誓清边徼。将见生者有所矜、死者无所憾、忠义之士、感奋而兴、智谋之夫、踊跃自効、丰财谷者。或如卜式之愿助边怀慷慨者、或如李广之愿死战、以吾天下全盛之力、御此穷荒有限之虏、虽穷追于狼望之北、勒铭于燕然之巅、直易易尔、又何至束手无谋、骈跪就戮、若此数年之大怯、为逆虏之所轻眇而笑侮哉、是故臣愿 皇上之奋发以锐志也、锐志以建事、则莫先于理财、臣所谓理财者何也、臣闻非常之患、非循常之所能捄也。传曰、视远者不顾近、虑大者不计细、天下安危之所系、而不举天下之财力以从事、臣不知其可也、譬之小民、平居无事、以财为命、节缩奇赢、锱铢必惜、一旦有急、则虽倾赀亦不顾矣、何也、患难切身。而财犹外物也。岂以天下之谋。而反轻于一夫之计耶。今捄目前之患、则兵粮为急、为久远之计、则修边为要、此二者财用之需、何纪极也、闻边军日不聊生、皆尫然而病矣、马皆玄黄而瘠矣、弓矢戈甲皆朽敝、且不堪提挈矣、而何以利用乎、人马一枝。额称三千。调遣征备。动曰几枝。其实有马者仅一千尔遇征发则其二千皆徒行从后。走且僵踣矣。而何以御敌乎。此胡可以不补给也。贼御之门外犹易为力。御之堂奥实难为功。今边墙荡然。虏骑突来。良平无所施其智。贲育无所施其勇矣。此胡可以不修筑也。是故无财用。是无人马也。是无边墙也。虽有将帅。将安为乎。无人马。无边墙。无将帅。则中原实与虏共也。虏独奚为而不至乎。古之称名将者。贵其谋勇。大将以谋畧制胜今之叙功者则称曰官军奋勇争先果若此是致败之道也葢孙吴之不作久矣今之为将帅者。则贵其敢死。何也。既无所恃则暴虎冯河而其势不得不死也当此时而为将帅不亦难乎故曰今日之事财用为急。臣愚请抡选心计忠实之臣数十辈。授以方畧。亲诣各边相度查理。某边如何而修。该费若干。某处该补军若干。补马若干。粮料若干。器械之费若干。合诸边之费。总计若干。于是视费以为敛。量出以为入。计户工二部太仆之所储足充几何。计天下之盐课之榷税足充几何。计顺天开纳之储及各布政司府钱粮之蓄足充几何。其犹未足也。则臣谓天下之富聚于京师。请令输银千两以上者。或授以指挥。或表其门闾。其犹未足也。则请劝借天下之富民。或授官表宅。亦视京师焉。又不得巳则视殷阜之地而量令其助役。亦不为过。务足原拟之数。期以数年底绩之后。而复其常。将见 诏令既下。人将响应。而又复诸边屯田之旧以尽地利。复 国初盐厺之制以来商人。则财用无不足矣。或曰今民困甚矣、借民不以过乎、臣则曰、北虏之患、天下之忧也、输其财孰与亡其身也、况 君父之急、人心所同、是故臣于理财。不欲小小补塞。小小补塞财费而事终不举今之谋国者皆然若污粪土之墙。随坏而随。修。宁易以砖石之资。一劳而永逸也。夫财既足。然后经济有资。而人可得而用矣。臣所谓用人亦有说也。夫天下未尝无才也。语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激而后艻中人之性也。一韩信也。籍视之众人。不过为亡卒。汉高登之大将。竟蹙项而诛秦。信非前愚而后智。前怯而后勇也。御之不同尔今诚令于天下曰。凡能灭虏者予之十万金。封之列侯。无爱焉。则奇杰者出矣。他日之奇杰即今日之未尝物色者也而又有功必赏。有罪必刑。谁肯就刑而避赏也。然臣尤有说焉夫今日之用人不可独委之本兵犹理财不可独委之户部也譬之理家。无事之日。酬酢交际。各循其常。士农工商。各执其业。一遇寇侮。则百务并废。大小一心。咸以御侮为事。必济于艰而后巳。今理天下何独不然、臣谓宜令中外百司庶府。咸乘时图几。秉德明恤。其中素怀经济。忠诚勤恪者各许其长辟举或会荐。必得数百人。随才器使。各效其能而又不限以类凡善谋猷长骑射者。许其自献听用。若越勾践之返国也。君臣上下。聚精会神。卧薪尝胆。复雠之外无他图焉则意向专一羣策毕举。虏不足灭矣。夫财有所资矣。人有所恃矣。而臣尤欲定议何也。臣闻难得而易失者几也。难成而易败者功也。事几所会。功业垂成之际。天下人心方尔属望而 庙堂之上一或挠焉则大事去矣凡以持议之不坚也。若郭子仪之在唐、为朝恩元振之谮、屡起屡废、而唐难终不能平、李纲岳飞之在宋、大敌几就禽矣、然或罢以谢金人、或速之班师而宋室卒蹈偏安之祸、此忠臣义士所以至今扼腕愤叹而不平者也、然则人才非用之难也。信之难也。谋议非行之难也。持之难也。顷者若总制大臣方设而随罢。中外骇愕。莫知其繇。及虏既入。始仓皇议复。亦巳晚矣。且事必酌宜。兵难遥度、往见制抚诸臣论奏。边臣论事及审势之言廷臣驳议未必皆中机宜反令人掣肘不若待其效□而后勘其功罪为得也廷臣从中。或悬断异同。此何异于訾对病之药。而欲更其方以为智也。臣愿自今 庙谟既定。终始不移。众志所安。顺从勿逆。利害呼吸之际。无妄生异议以惑人心。成败未覩之时。无辄肆论劾以阻士气。隆阃外之寄。宽文法之绳。有所请也。必若拯溺救焚以应之。虽小挫也。犹益兵给饷以援之。必使其伸缩进退。莫之掣肘。而后可以责其成功。三军之寄。万民之命。惟阃外是听。而吾何所与于其间。吾惟期于靖寇安边而巳矣。使昔唐宋之持议者而出于是。则彼子仪李岳胡为而不成功哉。无使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则臣之所大愿也。葢锐志于始、定议于终、而理财用人、期有成绩焉、大几于焉而决、大业于焉而定、生灵永无涂炭之忧而 宗社巩于盘石之固、何其盛哉、然此实今日之所易致也。前言以赵宋为鉴故此复叙其势力之异思昔宋之天下。自河以北。大半非宋有也。而又丹横行。元昊窃据。女直继兴。敌国四面。兵力寡弱。而韩范张刘诸臣。犹能折冲保障。乘胜挫贼。逮至南渡。自淮以北。又复非宋有也。区区东南。兵力愈屈矣。其臣犹锐意恢复。屡建奇功使其上下一心则宋鼎可以不南而南迁可以不覆也今我 国家、一统全盛、自古所无、而又遇中兴之会、我 皇上大有为之君、当此财力富强之际而臣工乃不能御此一隅之虏、不将为宋臣所笑耶、过此以往、虏势日盛屠掠日广、吾力日弱、所谓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也、
  车战事宜疏【车战】
  窃惟今日之事、莫大于边防、二年之间、屡奉 圣谕、忧思虏患、恻若恫瘝、闻者莫不感动昨复奉 旨、行取都督鲁经军门、以为先事之备、闻者又莫不嗟叹私相告曰、我 皇上深居九重、而念切边陲如此吾属今年、可无忧矣、然臣犹有虑焉、迩者集议边事、凡兵食诸策、皆已详尽独捍卫一事、犹未之及。臣恐兵食虽足。士马虽强。而临阵终不能当虏冲。亦徒劳而无功也。何也。葢虏将接战。必先驰骑奔冲冲动则进不动复退其劲悍慓疾之状。人见之而辟易。腥膻羊喿羯之气。马闻之而喷缩。我军之势。既巳披靡。虏然后虎翼而进。用车以当虏冲虽战之时有守之意所以自固营垒也则我曾不得试一技。而束手为戮矣。则我之不利常由于不能当虏之冲也然则捍卫非所当先讲者乎。今之捍卫。惟恃干楯。人马蹂践。干楯何在乎。臣于去年正月。尝上疏请用车为捍、联以钩环、其上置器械。士马皆拥车后。则虏不敢冲。冲亦无恐。而铳炮抢弩。且惟意可施。左右夹攻。亦相机可动万一不利驰归亦有营宅可依夜则旋绕于外守在是。战在是。营亦在是。一器而三利焉。不易之制也。虽蒙看议、未竟施行、遂使古今百试百验之厺、当此边防如焚如溺之时、而不得一试、以坐观其敝、及其敝也、则又东西委咎、竟末如之何而已、宁不令人抱愤发狂、而欲为边人大恸也哉、臣敢历稽古今成厺、以明车之必可用、虏之必可御、诚不忍坐视车之受诬而终以虏为难制也、惟 皇上垂察焉、臣尝考之三代以前、见于经传者、如曰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尹吉甫之伐玁狁也、曰方叔莅止、其车三千、方叔之征蛮荆也、曰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亦玁狁之故朼、玁狁即今北虏也。三代以后、载诸史册者、若汉卫青击匈奴、用武刚车为营。晋马隆击鲜、卑山隘为偏厢车。地广为鹿角车。转战无前。魏太武北征柔然、车十五万两。遂度大漠、柔然怖畏、不复敢南向、唐马燧为河东节度使、为战车。冐以狻猊象。列戟于后。行以载兵。止则为阵。宋宗泽尝修战车千二百乘。以御金人。匈奴柔然金人皆北虏也。御虏曷当不用车乎。昔武王问于太公曰、车与骑步、所当几何、公曰、车者军之羽翼也、所以陷坚阵、要强敌、遮北走也、宋陈祥道曰、古之用兵、险野人为主用车而主人也易野车为主用人而主车也车之于战。动则足以冲突。止则足以营卫。将卒有所芘。兵械衣粮有所赍。真宗时困于契丹。吴淑请复古车战之法、曰、匈奴所长者骑兵也。苟非连车以制之。则何以御其奔突哉故战之用车一阵之铠甲也可以行止为营阵。贼至则敛兵拊车以拒之。贼退则乘胜出兵以击之。出则恃此为所向之地。入则以此为所居之宅。故人心有依。不惧胡骑之陵突也。皆言御敌之不可无车也。而淑之言尤为痛快。若为今日而发也。车昌为而不可用乎。此往古之可稽者也、臣载考我 朝、成化年间总督宣大军务尚书余子俊、奏议内一疏、专请成造战车、大畧谓禁暴诛乱、非车不可、追忆天顺年间、臣守西安、曾办车料、送至宁夏造车、用无不利、今大同宣府地方、门庭寇至、车战为宜、大率以万人为一军、战车五百余两、每两用步军十人驾拽、行则纵以为阵、止则横以为营、营车空阙处、以鹿角柞补塞。凡战士器械、不劳马驮、干粮不烦自赍、别处伏兵、亦以鹿角柞、如车自卫、若虏对垒相持日久则随处伏兵、或首遏、或尾击、取便策应、运无足之城。策不饲之马、此系亿万年简易守边一策、近年总制尚书刘天和、亦请用车、车柞相间、二式见存工部、见者翕翕然以为可用、今宣大犹昔也、总制犹昔也、而车之用、独不可如昔乎、此又当今之可稽者也、由是观之。古人凡战、皆用车也。而于虏尤急今用车非必战也而于守为要平沙旷野。漫无凭依。绝垒孤屯。欢心生矣。虏复雄奔。谁能御之。诚得车为营卫。则在在皆连城。纵不能收必胜之功。亦可以为自全之计。此事理之甚明者也。在在自全。声援四集。虏必可灭。古今明效。不可诬已。不然、虽将如孙吴、士如贲育恐终不足以当狡虏奋勇之冲、而徒为暴虎冯河之悔无益也、伏望 皇上俯垂究度、敕下该部、议定车式、行令总制等官、凡隘口把截、及平地札营处务、要仰体 圣心、先时预备、或有紧急暂买民间小车修改、一面昼夜制造、则兵粮既裕于往日、而捍卫尤出于万全、今年或可无长驱之患、将来遂可收扫荡之功何其快哉、或谓车便广野、不便险隘臣则曰兵厺易野险野易战险战皆用车也特其法少异尔、或疑车畏焚。臣则曰、夫舟岂不畏溺也。而未尝废舟也。在吾有以防之尔。或又疑虏之入。常乘吾所不守。车将安施。臣则谓关之外。或有所不守也。关之内。吾所必守也。不守而不能御。守而必御、其入也能得志乎。或又疑车或不足捍。臣闻前年山西警报虏将迫井陉。官军莫能制至洪善镇乡民仓皇尽砍枣枝布地虏骑遂不能进因而北遁然则凡物皆可捍也而况于车乎其必可御而不足疑也又明矣臣故曰车之御虏也犹对病之药也。而古今所载。则皆经验之方也。弃而不用。病可瘳乎。
  议睦妃茔疏【妃茔】
  臣于本月二十日、奉 钦命会官前诣金山、相择睦妃何氏坟地、巳该臣等会同具题复 命、但臣犹有愚见、昨会本中、难以悉言、今思终于不言、是自欺也、臣不敢也、臣伏见金山一带、约长三里、中间新旧 陵墓约计二十余处、支陇高下、封茔殆遍、昨经审择似更无余、臣查得先年 英庙妃坟一所。共十七位。宪庙妃坟一所。共十三位。当时地尚有余、不嫌同祔。去年宜妃包氏静妃陈氏逝、钦奉 圣谕、昨二妃相近而逝、可同一地为墓、我 宪宗诸妃、皆同处者、且省民力一分是同藏之便 皇上巳有成命矣昨所择地一处、切在二妃坟左臣见本坟圹域甚广。左右可容。见今工作未完。并祔睦妃尤便况体魄所藏。神灵依祔。悬处孤寂。亦或未安。又况去秋虏警。上轸宸衷。若使兆域仍旧。守者增新。人众力多。亦可防御。葢臣反复思之如此、则于地为宜、于灵为妥、于守为易、一举而三便焉、故臣不敢不为 皇上明言、
  书
  与翟联峯总制书
  再与翟联峯总制书
  与人议战车书
  与翟联峯总制书【论战车】
  闻我军不敢与虏对敌久矣、此非强弱之不伦、实以前驱之无捍也、彼以奋死之冲、而吾徒以血肉当之谁不溃越而糜烂者又何敌焉、则捍卫之具、所当先讲者、莫如用车、去年上疏垂成、意为误国者以小嫌妨大计、兹复上 请、乃得议行、此实古今巳试之成法、亦明公昔日所谓先得我心之同然者、闻余肃敏公旧车尚存大同。但其制颇大。恐不便。刘松石公所制。则只轮轻捷。以小鹿角柞相间而安。咸谓此可用于今日也。人情难与虑始。可与乐成、愚意请公暂借民间小车列营。比度一营用车几何。设牌于前。安器械于上。一试其法。令将士观之人未见其可以战而先见其可以自卫将无不乐从矣更相宜生智。随事曲防。益尽其制。其为利也。当尤迈于往昔焉。
  再与翟联峯总制书【论战车】
  某愚疏闻且颁式诸镇、不胜喜幸、非喜言之幸也、喜我军之有捍也、夫先有以自捍。而后可以御敌。窃思军字之体。从盖从车是无葢无车则无以为军也古之制字。良有深意。古之车法不传。故军法不传也。今之捍葢。惟以防牌。防牌不可恃也。某则谋仿古意而欲以车为立地防牌也、迩闻将士或有疑者、大率人情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某则欲公姑试之于教场也。集民间车百余。上加木牌。置器械。令步骑隐其后。如对垒状以徤马冲之如众心无惧即可用之又闻议者谓虏见车。或不冲。即亦无用。此亦过虑也。使我军皆列车则在在皆不可冲皆自全矣彼之深入能无惧乎传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诸将士苟有必捍之心。则车必不疑也。即疑车之不可用。当求其所以可用。若徒有疑畏之心。而卒无求用之计。是亦终于无捍而巳矣。
  与人议战车书【论战车】
  辱教捍车事、谓军士疲惫、恐不能用又未训练、恐临时误事、弟意正谓军士疲惫、故藉此遮蔽壮胆。庶立得住。立得住。斯可用器械矣。正欲先于教场。结数百轮演习。试人心如何。不可虑始而可乐成、人情然也、岂可不预演习而徒扌胜负于临时也、昨已以此意再告联峯公、不知决意先一试否、一试则人心必乐从矣、吾兄亦预有守御之责、慨然转达。即请任其事、演之教场如何、我军见虏如羊见虎虎逐来时羊得一藩篱亦可幸免今舍车而不用。是又恐藩篱为不足恃。而欲弃之也。且车出器械又如藩篱露锋于外也虎之来也能无伤乎我军必不能迎战恒欲自守。今若更有可守之具则车诚拙计也。苟又无可恃。而徒疑车。不犹欲保羊而自撤其藩篱乎。亦终付之无可奈何而巳曷不告军士曰。当年不用车必败也今年用车亦未可必也。与其不用车而必败孰与试用车而或不败乎则军士亦将无辞以对。而惟我所用矣。大抵国家欲为万世之利非修边不可也。欲为一时之保。非用车不可也。今岁岁修边墙。墙未完而虏或至。则用车以自保。迨墙完斯为守墩婴堡之计。而拒之于边外。此书生之迂议。或亦御边之确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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