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亻屋传


  韩亻屋的字叫致光,京兆府万年县人。他考中了进士后,任河中府幕僚。

  后被召进朝廷任命为左拾遗,因为生病免职了。多次升官后任左谏议大夫。宰相崔胤兼任度支,任命他做副手。王浦又推荐他任翰林学士,后升任中书舍人。

  韩亻屋曾和崔胤定计杀刘季述。唐昭宗复位,他是功臣。皇帝恨宦官骄横,想除尽他们。韩亻屋说:“皇上杀刘季述时,说其余的都赦免不追问,现在又杀他们,哪个不担心被处死呢?现应忍受羞侮,等待以后再说。皇上的权力现在被各地篡夺,如果君臣协力,掌管法令,国家治理好还有希望。宦官中忠厚可以信任的,给予他们恩惠,要他们自己杀死他们的党羽,没有不成功的。现在在度支官署领食物的宦官就有八千人,公私牵连的不下两万人,即使杀死六七个头子,不会有好处,只会坚定他们叛逆的决心。”皇帝移近他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中书舍人令狐涣以机智灵巧见长,皇帝曾想任命为宰相,不久又后悔说:“令狐涣任宰相可能会危害国家,我应该先任用你。”他推辞说“:令狐涣两代当宰相,熟悉过去的情况,皇上已答应了他,如果答应他可以改变,答应我就不能改变了吗?”皇帝说:“我没有当面任命,怕什么?”他就推荐御史大夫赵崇刚强、正直、文雅、稳重,可以做朝廷内外的楷模。

  皇帝了解他是赵崇的学生,赞叹他能谦让。

  当初,李继昭等人因功都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时人称为“三位使职宰相”,后来又逐渐增加了韩全诲、周敬容,都忌妒崔胤。崔胤听说后,召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来京朝拜,要他把侄儿李继先留下管侍卫。韩亻屋听说了,认为不好,崔胤不采纳。韩亻屋又对令狐涣说,令狐涣道“:我们难道不顾惜宰相职位吗?没有卫兵就被宦官控制了。”韩亻屋说:“不对,没有军队,家庭和国家都安全,有军队家庭和国家就无法保全了。”崔胤听说后,发愁了,不知怎么好。李彦昭见皇帝时很傲慢,皇帝生气了,韩亻屋请求把他赶走,赦免他的党羽,准许他们重新做人,他们的计谋自然破败了,皇帝没有采纳。李彦弼说韩亻屋和令狐涣泄漏皇帝在皇宫里说的话,不能和他们商量政事,皇帝发怒说:“你有部下,日夜在一起商议事务,为什么不想要我会见学士呢?”

  李继昭等人在宫殿里随便喝酒,皇帝发怒了,韩亻屋说:“三位使职宰相有功劳,不如多赏财物,多封官爵,不要让他们参与政务。现在宰相不单独决定政事,李继昭等人上奏必定听从,今后突然改变,人人都会怨恨。当初用卫兵约束宦官,现在命使、卫兵合一,我暗地里担心,希望令李茂贞撤回他的卫兵。不这样,两个藩镇的军队在京城里争斗,国家就危险了。”到崔胤召朱全忠来讨伐韩全诲,汴州兵快到了,韩亻屋劝崔胤催李茂贞撤回卫兵。又劝他上奏宣布宦官的罪状,杀死韩全诲等人;如果李茂贞不听命令,就允许朱全忠到朝廷来,没来得及采纳,韩全诲等人已把皇帝劫持到西边去了。

  韩亻屋夜晚追到户县,见到皇帝后痛哭起来。到了凤翔,他升任兵部侍郎、学士承旨。

  宰相韦贻范为母亲守丧,有昭命他回朝廷任职,轮到韩亻屋起草诏书,他上奏说“:韦贻范守丧没几个月,现马上要他来管事,伤害了儿子的孝心。现在中书府的事务,一位宰相就能办好。皇上确实看重韦贻范的才干,应等他服完丧再召他来,为什么一定要叫他出门到朝廷行礼,回家到灵柩边哭泣,悲伤过度伤害了身体就耽误了政事,勤于政事又会影响哀悼亲人,这不是人能忍受得了的。”学士使马从皓逼韩亻屋起草,他说:“你可以砍断我的手腕,但诏令不能起草!”马从皓说:“你找死吗?”第二天,群臣来了,但诏书没写,宦官侍从一同起哄。李茂贞进宫拜见皇帝说“:任命宰相但学士不肯起草诏令,不是反了吗?”满脸怒气地出去了。姚洎知道后说“:要我值班,我也会接着去以死抗争。”后来皇帝怕李茂贞,终于命韦贻范回来当了宰相,姚洎代替起草了诏令。从此宦官很恨韩亻屋。马从皓斥责韩亻屋说:“南朝廷太轻视北朝廷了,你是崔胤、王溥推荐的,现在北朝廷可以杀了他们。两军的枢密官,因为你一年没有俸禄了,我们正在商量救济,你知道吗?”韩亻屋不敢回答。

  李茂贞怀疑皇帝想逃出去依靠朱全忠,派兵守卫皇帝住处。皇帝走到武德殿前面,顺便到了尚食局,遇到只有学士在,命宫人召唤韩亻屋。韩亻屋来了,拜了两次哭着说:“崔胤很健康,朱全忠的军队必定获胜。”皇帝高兴了,韩亻屋说:“希望皇上回宫中,不要被人知道了。”皇帝赏饭给他后离去了。韩全诲被杀了,宦官们多数牵连被处死了。皇帝想杀光剩下的党羽,韩亻屋说:“按照礼制,臣子不能自己做主,自己做主就必定处死,奴婢辜负了皇上的恩德,罪不该赦免,但不到三十年不能长成人,都杀死了就伤害了仁德。希望杀死最坏的,从宫内到宫外,使大家安心。”皇帝说“:好。”崔胤请求任命辉王为元帅,皇帝问韩亻屋:“这今后会不会拖累我的儿子呢?”韩亻屋说:“皇上困在东宫时,天阴有雾,辉王听见乌鸦叫声后说‘:皇上和皇后被关押,乌鸦的叫声也是悲伤的。’皇上听到后很伤心,有这事吗?”皇帝说:“是的,这孩子生来忠诚行孝,和别人不一样。”决心就定了。

  韩亻屋附和崔胤都和这一样。

  皇帝复位后,一心想治理好国家。

  韩亻屋处理机密政务,都和皇帝的意见相合,皇帝几次想任命他为宰相,他都推让不敢承担。苏检又推荐他一起任宰相,他还是坚决推辞。当初,韩亻屋侍奉宴席,见和京兆尹郑元规、威远军使陈班坐在一起,就告辞说:“学士不敢和外廷官员交往。”主持宴会的人坚决请求,他才坐下了,到郑元规、陈班来了,他还是离开了宴席。朱全忠、崔胤到殿前宣布政事,坐着的人都行避席礼,韩亻屋却不动,并说“:侍奉宴席的人不能随便站着,二位大人会认为我懂得礼节。”朱全忠认为韩亻屋对自己不尊重,愤然离席走了。有人讲谗言说韩亻屋喜欢顶撞宰相,崔胤也和韩亻屋不和了。遇到驱逐了王溥、陆..,皇帝任命王赞、赵崇为宰相,崔胤坚持说他们两人不是当宰相的材料,皇帝没办法才将他们免职了,他们两人都是韩亻屋推荐任宰相的。朱全忠见到皇帝,斥责韩亻屋的罪过,皇帝多次看着崔胤,崔胤不帮韩亻屋说话。朱全忠到了中书省,想把韩亻屋叫去杀掉。郑元规说:“韩亻屋官任侍郎学士承旨,您不要太着急。”

  朱全忠才住手了,将他贬为濮州司马。

  皇帝拉着他的手流下眼泪说“:我身边没有人了。”他又被贬为荣懿县尉,后升任邓州司马。天佑二年(905),又被召去任学士,复任旧职。韩亻屋不敢进朝廷,带着他的家族到南边依附王审知,后去世了。

  他哥哥韩仪的字叫羽光,也以翰林学士身份任御史中丞。韩亻屋被贬的第二年,皇帝在文思院球场设宴,朱全忠进院,群臣都坐在屋檐下,朱全忠发怒了,将韩仪贬为棣州司马,将侍御史归蔼贬为登州司户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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