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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卷一百八之一 禮志四之一第十
夫在天莫明於日月,在人莫明於禮儀。先王以安上治民,用成風化,苟或失之,斯亡云及。聖者因人有尊敬哀思嗜慾喜怒之情,而制以上下隆殺長幼眾寡之節,本於人心,會於神道,故使三才惟穆,百姓允諧。而淳澆世殊,質文異設,損益相仍,隨時作範。秦滅儒經,漢承其弊,三代之禮,蓋如線焉。劉氏中興,頗率周典,魏晉之世,抑有可知。
自永嘉擾攘,神州蕪穢,禮壞樂崩,人神殲殄。太祖南定燕趙,日不暇給,仍世征伐,務恢疆宇。雖馬上治之,未遑制作,至於經國軌儀,互舉其大,但事多粗略,且兼闕遺。高祖稽古,率由舊則,斟酌前王,擇其令典,朝章國範,煥乎復振。早年厭世,叡慮未從,不爾劉馬之跡,夫何足數。世宗優遊在上,致意玄門,儒業文風,顧有未洽,墜禮淪聲,因之而往。肅宗已降,魏道衰羸,太和之風,仍世凋落,以至於海內傾圮,綱紀泯然。嗚呼!魯秉周禮,國以克固;齊臣撤器,降人折謀。治身不得以造次忘,治國庸可而須臾忽也。初自皇始,迄於武定,朝廷典禮之跡,故總而錄之。
太祖登國元年,即代王位於牛川,西向設祭,告天成禮。
天興元年,定都平城,即皇帝位,立壇兆告祭天地。祝曰:「皇帝臣珪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土之靈。上天降命,乃眷我祖宗世王幽都。珪以不德,纂戎前緒,思寧黎元,龔行天罰。殪劉顯,屠衛辰,平慕容,定中夏。群下勸進,謂宜正位居尊,以副天人之望。珪以天時人謀,不可久替,謹命禮官,擇吉日受皇帝璽綬。惟神祇其丕祚於魏室,永綏四方。」事畢,詔有司定行次,正服色。群臣奏以國家繼黃帝之後,宜為土德,故神獸如牛,牛土畜,又黃星顯曜,其符也。於是始從土德,數用五,服尚黃,犧牲用白。祀天之禮用周典,以夏四月親祀于西郊,徽幟有加焉。
二年正月,帝親祀上帝于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配。為壇通四陛,為壝埒三重。天位在其上,南面,神元西面。五精帝在壇內,壝內四帝,各於其方,一帝在未。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一、太一、北斗、司中、司命、司祿、司民在中壝內,各因其方。其餘從食者合一千餘神,餟在外壝內。藉用藁秸,玉用四珪,幣用束帛,牲用黝犢,〔一〕器用陶匏。上帝、神元用犢各一,五方帝共用犢一,日月等共用牛一。祭畢,燎牲體左於壇南巳地,從陽之義。其瘞地壇兆,制同南郊。明年正月辛酉,郊天。癸亥,瘞地於北郊,以神元竇皇后配。五岳名山在中壝內,四瀆大川於外壝內。后土、神元后,牲共用玄牡一,〔二〕玉用兩珪,幣用束帛,五岳等用牛一。祭畢,瘞牲體右於壇之北亥地,從陰也。乙丑,赦京師畿內五歲刑以下。其後,冬至祭上帝于圓丘,夏至祭地于方澤,用牲幣之屬,與二郊同。
冬十月,平文、昭成、獻明廟成。歲五祭,用二至、二分、臘,牲用太牢,常遣宗正兼太尉率祀官侍祀。置太社、太稷、帝社於宗廟之右,為方壇四陛。祀以二月、八月,用戊,皆太牢。句龍配社,周棄配稷,皆有司侍祀。立祖神,常以正月上未,設藉於端門內,祭牲用羊、豕、犬各一。又立神元、思帝、平文、昭成、獻明五帝廟於宮中,歲四祭,用正、冬、臘、九月,牲用馬、牛各一,太祖親祀宮中。立星神,一歲一祭,常以十二月,用馬薦各一,〔三〕牛豕各二,雞一。
太祖初,有兩彗星見,劉后使占者占之,曰:「祈之則當掃定天下。」后從之,故立其祀。又立□□神十二,歲一祭,常以十一月,各用牛一、雞三。又立王神四,歲二祭,常以八月、十月,各用羊一。又置獻明以上所立天神四十所,歲二祭,亦以八月、十月。神尊者以馬,次以牛,小以羊,皆女巫行事。又於雲中及盛樂神元舊都祀神元以下七帝,歲三祭,正、冬、臘,用馬牛各一,祀官侍祀。明年春,帝始躬耕籍田,祭先農,用羊一。祀日於東郊,用騂牛一。秋分祭月於西郊,用白羊一。
天賜二年夏四月,復祀天于西郊,為方壇一,置木主七於上。東為二陛,無等;周垣四門,門各依其方色為名。牲用白犢、黃駒、白羊各一。祭之日,帝御大駕,百官及賓國諸部大人畢從至郊所。帝立青門內近南壇西,內朝臣皆位於帝北,外朝臣及大人咸位於青門之外,后率六宮從黑門入,列於青門內近北,並西面。廩犧令掌牲,陳於壇前。女巫執鼓,立於陛之東,西面。選帝之十族子弟七人執酒,在巫南,西面北上。女巫升壇,搖鼓。帝拜,后肅拜,〔四〕百官內外盡拜。祀訖,復拜。拜訖,乃殺牲。執酒七人西向,以酒灑天神主,復拜,如此者七。禮畢而返。自是之後,歲一祭。
太宗永興三年三月,帝禱于武周車輪二山。初清河王紹有寵於太祖,性凶悍,帝每以義責之,弗從。帝懼其變,乃於山上祈福於天地神祇。及即位壇兆,後因以為常祀,歲一祭,牲用牛,帝皆親之,無常日。
明年,立太祖廟于白登山。歲一祭,具太牢,帝親之,亦無常月。兼祀皇天上帝,以山神配,旱則禱之,多有效。是歲,詔郡國於太祖巡幸行宮之所,各立壇,祭以太牢,歲一祭,皆牧守侍祀。又立太祖別廟於宮中,歲四祭,用牛馬羊各一。又加置天日月之神及諸小神二十八所於宮內,歲二祭,各用羊一。後二年,於白登西,太祖舊遊之處,立昭成、獻明、太祖廟,常以九月、十月之交,帝親祭,牲用馬、牛、羊,及親行貙劉之禮。別置天神等二十三於廟左右,其神大者以馬,小者以羊。華陰公主,帝姊也,元紹之為逆,有保護功,故別立其廟於太祖廟垣後,因祭薦焉。又於雲中、盛樂、金陵三所,各立太廟,四時祀官侍祀。
泰常三年,為五精帝兆於四郊,遠近依五行數。各為方壇四陛,埒壝三重,通四門。以太皞等及諸佐隨配。侑祭黃帝,常以立秋前十八日。餘四帝,各以四立之日。牲各用牛一,有司主之。又六宗、靈星、風伯、雨師、司民、司祿、先農之壇,皆有別兆,祭有常日,牲用少牢。立春之日,遣有司迎春於東郊,祭用酒、脯、棗、栗,無牲幣。又立五岳四瀆廟於桑乾水之陰,春秋遣有司祭,有牲及幣。四瀆唯以牲牢,準古望秩云。其餘山川及海若諸神在州郡者,合三百二十四所,每歲十月,遣祀官詣州鎮遍祀。有水旱災厲,則牧守各隨其界內祈謁,其祭皆用牲。王畿內諸山川,皆列祀次祭,若有水旱則禱之。〔五〕
明年八月,帝嘗於白登廟,將薦熟,有神異焉。太廟博士許鍾上言曰:「臣聞聖人能饗帝,孝子能饗親。伏惟陛下孝誠之至,通於神明。近嘗於太祖廟,有車騎聲,從北門入,殷殷轞轞,震動門闕,執事者無不肅慄。斯乃國祚永隆之兆,宜告天下,使咸知聖德之深遠。」
辛未,幸代,至雁門關,望祀恒岳。後二年九月,幸橋山,遣有司祀黃帝、唐堯廟。明年正月,南巡恒岳,祀以太牢。幸洛陽,〔六〕遣使以太牢祀嵩高、華岳。還登太行。五月,至自洛陽,諸所過山川,群祀之。後三年二月,祀孔子於國學,以顏淵配。
神{鹿加}二年,〔七〕帝將征蠕蠕,省郊祀儀。四月,以小駕祭天神,畢,帝遂親戎。大捷而還,歸格於祖禰,遍告群神。
九月,立密皇太后廟於鄴,后之舊鄉也。置祀官太常博士、齋郎三十餘人,侍祀,歲五祭。
太延元年,立廟於恒岳、華岳、嵩岳上,〔八〕各置侍祀九十人,歲時祈禱水旱。其春秋泮涸,遣官率刺史祭以牲牢,有玉幣。
魏先之居幽都也,鑿石為祖宗之廟於烏洛侯國西北。自後南遷,其地隔遠。真君中,烏洛侯國遣使朝獻,云石廟如故,民常祈請,有神驗焉。其歲,遣中書侍郎李敞詣石室,告祭天地,以皇祖先妣配。祝曰:「天子燾謹遣敞等用駿足、一元大武敢昭告于皇天之靈。自啟闢之初,祐我皇祖,于彼土田。歷載億年,聿來南遷。惟祖惟父,光宅中原。克翦凶醜,拓定四邊。沖人纂業,德聲弗彰。豈謂幽遐,稽首來王。具知舊廟,弗毀弗亡。悠悠之懷,希仰餘光。王業之興,起自皇祖。綿綿瓜瓞,時惟多祜。敢以丕功,配饗于天。子子孫孫,福祿永延。」敞等既祭,斬樺木立之,以置牲體而還。後所立樺木生長成林,其民益神奉之。咸謂魏國感靈祇之應也。石室南距代京可四千餘里。
明年六月,司徒崔浩奏議:「神祀多不經,案祀典所宜祀,凡五十七所,餘復重及小神,請皆罷之。」奏可。
十一年十一月,世祖南征,逕恒山,祀以太牢。浮河、濟,祀以少牢。過岱宗,祀以太牢。至魯,以太牢祭孔子。遂臨江,登瓜步而還。
文成皇帝即位,二年正月,遣有司詣華岳修廟立碑。〔九〕數十人在山上,聞虛中若有音聲,〔一0〕聲中稱萬歲云。
和平元年正月,帝東巡。歷橋山,祀黃帝;幸遼西,望祀醫無閭山。遂緣海西南,幸冀州,北至中山,過恒岳,禮其神而返。明年,帝南巡,過石門,遣使者用玉璧牲牢,禮恒岳。
四月旱,下詔州郡,於其界內神無大小,悉洒掃薦以酒脯。年登之後,各隨本秩,祭以牲牢。至是,群祀先廢者皆復之。
顯祖皇興二年,以青徐既平,遣中書令兼太常高允奉玉幣祀於東岳,以太牢祀孔子。
高祖延興二年,有司奏天地五郊、社稷已下及諸神,合一千七十五所,歲用牲七萬五千五百。顯祖深愍生命,乃詔曰:「朕承天事神,以育群品,而咸秩處廣,用牲甚眾。夫神聰明正直,享德與信,何必在牲。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礿祭,實受其福。』苟誠感有著,雖行潦菜羹,可以致大嘏,何必多殺,然後獲祉福哉!其命有司,非郊天地、宗廟、社稷之祀,皆無用牲。」於是群祀悉用酒脯。
先是,長安牧守常有事於周文、武廟。四年,坎地埋牲,廟玉發見。四月,詔東陽王丕祭文、武二廟。以廟玉露見,若即而埋之,或恐愚民將為盜竊,敕近司收之府藏。
六月,顯祖以西郊舊事,歲增木主七,易世則更兆,其事無益於神明。初革前儀,定置主七,立碑於郊所。
太和二年,旱。帝親祈皇天、日月五星於苑中,祭之夕大雨,遂赦京師。
三年,上祈於北苑,又禱星於苑中。
六年十一月,將親祀七廟,詔有司依禮具儀。於是群官議曰:「昔有虞親虔,祖考來格;殷宗躬謁,介福逌降。大魏七廟之祭,依先朝舊事,多不親謁。今陛下孝誠發中,思親祀事,稽合古王禮之常典。臣等謹案舊章,并採漢魏故事,撰祭服冠屨牲牢之具,罍洗簠簋俎豆之器,百官助祭位次,樂官節奏之引,升降進退之法,別集為親拜之儀。」制可。於是上乃親祭。其後四時常祀,皆親之。
十年四月,帝初以法服御輦,祀於西郊。
十二年閏九月,帝親築圓丘於南郊。〔一一〕
十三年正月,帝以大駕有事於圓丘。五月庚戌,車駕有事於方澤。壬戌,高祖臨皇信堂,引見群臣。詔曰:「禮記祭法稱:『有虞氏禘黃帝。』大傳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又稱『不王不禘』。論曰:『禘自既灌。』詩頌:『長發,大禘。』爾雅曰:『禘,大祭也。』夏殷四時祭:礿、禘、烝、嘗,周改禘為礿。〔一二〕祭義稱『春禘、秋嘗』,〔一三〕亦夏殷祭也。王制稱:『犆礿、祫禘、祫嘗、祫烝。』其禮傳之文如此。鄭玄解禘,天子祭圓丘曰禘,祭宗廟大祭亦曰禘。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則合群毀廟之主於太廟,合而祭之。禘則增及百官配食者,審諦而祭之。天子先禘祫而後時祭,諸侯先時祭而後禘祫。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明年而禘。圓丘、宗廟大祭俱稱禘,祭有兩禘明也。王肅解禘祫,稱天子諸侯皆禘於宗廟,非祭天之祭。郊祀后稷,不稱禘,宗廟稱禘。禘、祫一名也,合而祭之故稱祫,審諦之故稱禘,非兩祭之名。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總而互舉之,故稱五年再殷祭,不言一禘一祫,斷可知矣。禮文大略,諸儒之說,盡具於此。卿等便可議其是非。」
尚書游明根、左丞郭祚、中書侍郎封琳、著作郎崔光等對曰:「鄭氏之義,禘者大祭之名。大祭圓丘謂之禘者,審諦五精星辰也;大祭宗廟謂之禘者,審諦其昭穆。圓丘常合不言祫,宗廟時合故言祫。斯則宗廟祫禘並行,圓丘一禘而已。宜於宗廟俱行禘祫之禮。二禮異,故名殊。依禮,春廢犆礿,於嘗於蒸則祫,不於三時皆行禘祫之禮。」〔一四〕中書監高閭、儀曹令李韶、中書侍郎高遵等十三人對稱:「禘祭圓丘之禘與鄭義同,其宗廟禘祫之祭與王義同。與鄭義同者,以為有虞禘黃帝,黃帝非虞在廟之帝,不在廟,非圓丘而何?又大傳稱祖其所自出之祖,又非在廟之文。論稱『禘自既灌』,事似據。〔一五〕爾雅稱『禘,大祭也』。頌『長發,大禘也』,殷王之祭。斯皆非諸侯之禮,諸侯無禘。禮唯夏殷,夏祭稱禘,又非宗廟之禘。魯行天子之儀,不敢專行圓丘之禘,改殷之禘,取其禘名於宗廟,因先有祫,遂生兩名。據王氏之義,祫而禘祭之,故言禘祫,總謂再殷祭,明不異也。禘祫一名也。其禘祫止於一時,止於一時者,祭不欲數,數則黷。一歲而三禘,愚以為過數。」
帝曰:「尚書、中書等,據二家之義,論禘祫詳矣。然於行事取衷,猶有未允。監等以禘祫為名,義同王氏,禘祭圓丘,事與鄭同。無所間然。尚書等與鄭氏同,兩名兩祭,並存並用,理有未稱。俱據二義,一時禘祫,而闕二時之禘,事有難從。夫先王制禮,內緣人子之情,外協尊卑之序。故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數盡則毀,藏主於太祖之廟,三年而祫祭之。世盡則毀,以示有終之義;三年而祫,以申追遠之情。禘祫既是一祭,分而兩之,事無所據。毀廟三年一祫,又有不盡四時,於禮為闕。七廟四時常祭,祫則三年一祭,而又不究四時,於情為簡。王以禘祫為一祭,王義為長。鄭以圓丘為禘,與宗廟大祭同名,義亦為當。今互取鄭、王二義。禘祫并為一名,從王;禘是祭圓丘大祭之名,上下同用,從鄭。若以數則黷,五年一禘,改祫從禘。五年一禘,則四時盡禘,以稱今情。禘則依禮文,先禘而後時祭。便即施行,著之於令,永為世法。」
高閭曰:〔一六〕「書稱:『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六宗之祀,禮無明文,名位壇兆,歷代所疑。漢魏及晉諸儒異說,或稱天地四時,或稱六者之間,或稱易之六子,或稱風雷之類,或稱星辰之屬,或曰世代所宗,或云宗廟所尚,或曰社稷五祀,凡有十一家。自晉已來,逮于聖世,以為論者雖多,皆有所闕,莫能評究。遂相因承,別立六宗之兆,總為一位而祭之。比敕臣等評議取衷,附之祀典。臣等承旨,披究往說,各有其理。較而論之,長短互有,若偏用一家,事或差舛。眾疑則從多,今惑則仍古。請依先別處六宗之兆,總為一祀而祭之。」帝曰:「詳定朝令,祀為事首,以疑從疑,何所取正?昔石渠、虎閤之議,皆準類以引義,原事以證情,故能通百家之要,定累世之疑。況今有文可據,有本可推,而不評而定之,其致安在?朕躬覽尚書之文,稱『肆類上帝,禋於六宗』,文相連屬,理似一事。上帝稱肆而無禋,六宗言禋而不別其名。以此推之,上帝、六宗當是一時之祀,非別祭之名。肆類非獨祭之目,焚煙非他祀之用。六宗者,必是天皇大帝及五帝之神明矣。禋是祭帝之事,故稱禋以關其他,故稱六以證之。然則肆類上帝,禋于六宗,一祭也,互舉以成之。今祭圓丘,五帝在焉,其牲幣俱禋,故稱肆類上帝,禋于六宗。一祭而六祀備焉。六祭既備,無煩復別立六宗之位。便可依此附令,永為定法。」
十四年八月詔曰:「丘澤初志,〔一七〕配尚宜定,五德相襲,分敘有常。然異同之論,著於往漢,未詳之說,疑在今史。群官百辟,可議其所應,必令合衷,以成萬代之式。」
中書監高閭議以為:「帝王之作,百代可知,運代相承,書傳可驗。雖祚命有長短,德政有優劣,至於受終嚴祖,殷薦上帝,其致一也。故敢述其前載,舉其大略。臣聞居尊據極,允應明命者,莫不以中原為正統,神州為帝宅。苟位當名全,化跡流洽,則不專以世數為與奪,善惡為是非。故堯舜禪揖,一身異尚;魏晉相代,少紀運殊。桀紂至虐,不廢承歷之敘;厲惠至昏,不闕周晉之錄。計五德之論,始自漢劉,一時之議,三家致別。故張蒼以漢為水德,賈誼、公孫臣以漢為土德,劉向以漢為火德。以為水德者,正以嘗有水溢之應,則不推運代相承之數矣。以土德者,則以亡秦繼曆,相即為次,不推逆順之異也。以為火德者,懸證赤帝斬蛇之符,棄秦之暴,越惡承善,不以世次為正也,故以承周為火德。自茲厥後,乃以為常。魏承漢,火生土,故魏為土德。晉承魏,土生金,故晉為金德。趙承晉,金生水,故趙為水德。燕承趙,水生木,故燕為木德。秦承燕,木生火,故秦為火德。秦之未滅,皇魏未克神州,秦氏既亡,大魏稱制玄朔。故平文之廟,始稱『太祖』,以明受命之證,如周在岐之陽。若繼晉,晉亡已久;若棄秦,則中原有寄。〔一八〕推此而言,承秦之理,事為明驗。故以魏承秦,魏為土德,又五緯表驗,黃星曜彩,考氏定實,合德軒轅,承土祖未,事為著矣。又秦趙及燕,雖非明聖,各正號赤縣,統有中土,郊天祭地,肆類咸秩,明刑制禮,不失舊章。奄岱踰河,境被淮漢。非若齷齪邊方,僭擬之屬,遠如孫權、劉備,近若劉裕、道成,事繫蠻夷,非關中夏。伏惟聖朝,德配天地,道被四海,承乾統曆,功侔百王。光格同於唐虞,享祚流於周漢,正位中境,奄有萬方。今若并棄三家,遠承晉氏,則蔑中原正次之實。存之無損於此,而有成於彼;廢之無益於今,而有傷於事。臣愚以為宜從尚黃,定為土德。又前代之君,明賢之史,皆因其可褒褒之,可貶貶之。今議者偏據可絕之義,而不錄可全之禮。所論事大,垂之萬葉。宜並集中秘群儒,人人別議,擇其所長,於理為悉。」
秘書丞臣李彪、著作郎崔光等議以為:「尚書閭議,繼近秦氏。臣職掌國籍,頗覽前書,惜此正次,慨彼非緒。輒仰推帝始,遠尋百王。魏雖建國君民,兆眹振古,祖黃制朔,綿跡有因。然此帝業,神元為首。案神元、晉武,往來和好。至于桓、穆,洛京破亡。二帝志摧聰、勒,思存晉氏,每助劉琨,申威并冀。是以晉室銜扶救之仁,越石深代王之請。平文、太祖,抗衡苻石,終平燕氏,〔一九〕大造中區。則是司馬祚終於郟鄏,而元氏受命於雲代。蓋自周之滅及漢正號,幾六十年,著符尚赤。後雖張、賈殊議,暫疑而卒從火德,以繼周氏。排虐嬴以比共工,蔑暴項而同吳廣。近蠲謬偽,遠即神正,若此之明也。寧使白蛇徒斬,雕雲空結哉!自有晉傾淪,暨登國肇號,亦幾六十餘載,物色旗幟,率多從黑。是又自然合應,玄同漢始。且秦并天下,革創法度,漢仍其制,少所變易。猶仰推五運,竟踵隆姬。而況劉、石、苻、燕,世業促褊,綱紀弗立。魏接其弊,自有彝典,豈可異漢之承木,捨晉而為土耶?夫皇統崇極,承運至重,必當推協天緒,考審王次,不可雜以僭竊,參之強狡。神元既晉武同世,桓、穆與懷、愍接時。晉室之淪,平文始大,廟號太祖,抑亦有由。紹晉定德,孰曰不可,而欲次茲偽僭,豈非惑乎?臣所以慺慺惜之,唯垂察納。」詔令群官議之。
十五年正月,侍中、司空、長樂王穆亮,侍中、尚書左僕射、平原王陸叡,侍中、吏部尚書、中山王王元孫,侍中、尚書、駙馬都尉、南平王馮誕,散騎常侍、都曹尚書、新泰侯游明根,〔二0〕散騎常侍、南部令鄧侍祖,秘書中散李愷,尚書左丞郭祚,右丞、霸城子衛慶,中書侍郎封琳,中書郎、泰昌子崔挺,中書侍郎賈元壽等言:「臣等受敕共議中書監高閭、秘書丞李彪等二人所議皇魏行次。尚書高閭以石承晉為水德,以燕承石為木德,以秦承燕為火德,大魏次秦為土德,皆以地據中夏,以為得統之徵。皇魏建號,事接秦末,晉既滅亡,天命在我。故因中原有寄,即而承之。彪等據神元皇帝與晉武並時,桓、穆二帝,仍修舊好。始自平文,逮于太祖,抗衡秦、趙,終平慕容。晉祚終於秦方,大魏興於雲朔。據漢棄秦承周之義,以皇魏承晉為水德。二家之論,大略如此。臣等謹共參論,伏惟皇魏世王玄朔,下迄魏、晉,趙、秦、二燕雖地據中華,德祚微淺,並獲推敘,於理未愜。又國家積德修長,道光萬載。彪等職主東觀,詳究圖史,所據之理,其致難奪。今欲從彪等所議,宜承晉為水德。」詔曰:「越近承遠,情所未安。然考次推時,頗亦難繼。朝賢所議,豈朕能有違奪。便可依為水德,祖申臘辰。」
四月,經始明堂,改營太廟。詔曰:「祖有功,宗有德,自非功德厚者,不得擅祖宗之名,居二祧之廟。仰惟先朝舊事,舛駁不同,難以取準。今將述遵先志,具詳禮典,宜制祖宗之號,定將來之法。烈祖有創基之功,世祖有開拓之德,宜為祖宗,百世不遷。而遠祖平文功未多於昭成,然廟號為太祖;道武建業之勳,高於平文,廟號為烈祖。比功校德,以為未允。朕今奉尊道武為太祖,與顯祖為二祧,餘者以次而遷。平文既遷,廟唯有六,始今七廟,一則無主。唯當朕躬此事,亦臣子所難言。夫生必有終,人之常理。朕以不德,忝承洪緒,若宗廟之靈,獲全首領以沒于地,為昭穆之次,心願畢矣。必不可豫,設可垂之文,示後必令遷之。」司空公、長樂王穆亮等奏言:「升平之會,事在於今。推功考德,實如明旨。但七廟之祀,備行日久,無宜闕一,虛有所待。臣等愚謂,依先尊祀,可垂文示後。理衷如此,不敢不言。」詔曰「理或如此。比有間隙,當為文相示」。
八月壬辰,詔郡國有時果可薦者,並送京師以供廟饗。
又詔曰:「禮云自外至者,無主不立。先朝以來,以正月吉日,於朝廷設幕,中置松柏樹,設五帝坐。此既無可祖配,揆之古典,實無所取,可去此祀。又探策之祭,既非禮典,可悉罷之。」
戊午詔曰:「國家自先朝以來,饗祀諸神,凡有一千二百餘處。今欲減省群祀,務從簡約。昔漢高之初,所祀眾神及寢廟不少今日。至于元、成之際,匡衡執論,乃得減省。後至光武之世,禮儀始備,饗祀有序。凡祭不欲數,數則黷,黷則不敬。神聰明正直,不待煩祀也。」又詔曰:「明堂、太廟,並祀祖宗,配祭配享,於斯備矣。白登、崞山、雞鳴山廟唯遣有司行事。馮宣王誕生先后,復因在官長安,立廟宜異常等。可敕雍州,以時供祭。」又詔曰:「先恒有水火之神四十餘名,及城北星神。今圓丘之下,既祭風伯、雨師、司中、司命,明堂祭門、戶、井、灶、中霤,每神皆有。此四十神計不須立,悉可罷之。」
甲寅,集群官,詔曰:「近論朝日夕月,皆欲以二分之日,於東西郊行禮。然月有餘閏,行無常準。若一依分日,或值月出於東,而行禮於西,尋情即理,不可施行。昔秘書監薛謂等嘗論此事,以為朝日以朔,夕月以朏。卿等意謂朔朏二分,何者為是?」尚書游明根對曰「考案舊式,推校眾議,宜從朏月」。
十一月己未朔,帝釋禫祭於太和廟。帝羇冕,與祭者朝服。既而帝冠黑介幘,素紗深衣,拜山陵而還宮。庚申,帝親省齊宮冠服及郊祀俎豆。癸亥冬至,將祭圓丘,帝羇冕劍舄,侍臣朝服。辭太和廟,之圓丘,升祭柴燎,遂祀明堂,大合。既而還之太和廟,乃入。甲子,帝羇冕辭太和廟,臨太華殿,朝群官。既而帝冠通天,絳紗袍,臨饗禮。帝感慕,樂懸而不作。丁卯,遷廟,陳列冕服,帝躬省之。既而帝羇冕,辭太和廟,之太廟,百官陪從。奉神主於齋車,至新廟。有司升神主於太廟,諸王侯牧守、四海蕃附,各以其職來祭。
十六年正月戊午,詔曰:「夫四時享祀,人子常道。然祭薦之禮,貴賤不同。故有邑之君,祭以首時,無田之士,薦以仲月。況七廟之重,而用中節者哉!自頃蒸嘗之禮,頗違舊義。今將仰遵遠式,以此孟月,犆礿於太廟。但朝典初改,眾務殷湊,無遑齋潔,遂及於今。又接神饗祖,必須擇日。今禮律未宣,有司或不知此。可敕太常令剋日以聞。」
二月丁酉,詔曰:「夫崇聖祀德,遠代之通典;秩□□□,中古之近規。故三五至仁,唯德配享;夏殷私己,稍用其姓。且法施於民,祀有明典,立功垂惠,祭有恒式。斯乃異代同途,弈世共軌。今遠遵明令,憲章舊則,比於祀令,已為決之。其孟春應祀者,頃以事殷,遂及今日。可令仍以仲月而饗祀焉。凡在祀令者,其數有五。帝堯樹則天之功,興巍巍之治,可祀於平陽。虞舜播太平之風,致無為之化,可祀於廣寧。夏禹禦洪水之災,建天下之利,可祀於安邑。周文公制禮作樂,垂範萬葉,可祀於洛陽。其宣尼之廟,已於中省,〔二一〕當別敕有司。饗薦之禮,自文公已上,可令當界牧守,各隨所近,攝行祀事,皆用清酌尹祭也。」
丙午,詔有司剋吉亥,備小駕,躬臨千畝,官別有敕。
癸丑,帝臨宣文堂,引儀曹尚書劉昶、鴻臚卿游明根、行儀曹事李韶,授策孔子,崇文聖之諡。於是昶等就廟行事。既而,帝齋中書省,親拜祭於廟。
九月甲寅朔,大享於明堂,祀文明太后於玄室,帝親為之詞。
十月己亥,詔曰:「夫先王制禮,所以經綸萬代,貽法後昆。至乃郊天享祖,莫不配祭,然而有節。白登廟者,有為而興,昭穆不次。故太祖有三層之宇,已降無方丈之室。〔二二〕又常用季秋,躬駕展虔,祀禮或有褻慢之失,嘉樂頗涉野合之譏。今授衣之旦,享祭明堂;玄冬之始,奉烝太廟。若復致齋白登,便為一月再駕,事成褻瀆。回詳二理,謂宜省一。白登之高,未若九室之美;幃次之華,未如清廟之盛。將欲廢彼東山之祀,成此二享之敬。可具敕有司,但令內典神者,攝行祭事。獻明、道武各有廟稱,可具依舊式。」自太宗諸帝,昔無殿宇,因停之。
十八年,南巡。正月,次殷比干墓,祭以太牢。
三月,詔罷西郊祭天。
十九年,帝南征。正月,車駕濟淮,命太常致祭。又詔祀岱岳。
二月癸亥,詔曰:「知太和廟已就,神儀靈主,宜時奉寧。可剋三月三日己巳,內奉遷於正廟。〔二三〕其出金墉之儀,一準出代都太和之式。入新廟之典,可依近至金墉之軌。其威儀鹵簿,如出代廟。百官奉遷,宜可省之。但令朝官四品已上,侍官五品已上及宗室奉迎。」
六月,相州刺史高閭表言:「伏惟太武皇帝發孝思之深誠,同渭陽之遠感,以鄴土舅氏之故鄉,有歸魂之舊宅,故為密皇后立廟於城內,歲時祭祀,置廟戶十家,齋宮三十人。春秋烝嘗,冠服從事,刺史具威儀,親行薦酌,升降揖讓,與七廟同儀,禮畢,撤會而罷。今廟殿虧漏,門牆傾毀,簠簋故敗,行禮有闕。臣備職司,目所親睹。若以七廟惟新,明堂初制,配饗之儀,備於京邑者,便應罷壞,輟其常祭。如以功高特立,宜應新其靈宇。敢陳所見,伏請恩裁。」詔罷之。
十一月庚午,帝幸委粟山,議定圓丘。己卯,帝在合溫室,引咸陽王禧,司空公穆亮,吏部尚書、任城王澄及議禮之官。詔曰:「朝集公卿,欲論圓丘之禮。今短晷斯極,長日方至。案周官祀昊天上帝於圓丘,禮之大者。兩漢禮有參差,魏晉猶亦未一。我魏氏雖上參三皇,下考叔世近代都祭圓丘之禮,復未考周官,為不刊之法令。以此祭圓丘之禮示卿等,欲與諸賢考之厥衷。」帝曰:「夕牲之禮,無可依準,近在代都,已立其議。殺牲祼神,誠是一日之事,終無夕而殺牲,待明而祭。」員外散騎常侍劉芳對曰:「臣謹案周官牧人職,正有夕展牲之禮,實無殺牲之事。」秘書令李彪曰:「夕不殺牲,誠如聖旨。未審告廟以不?臣聞魯人將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泮宮,注曰,『先人』。以此推之,應有告廟。」帝曰:「卿言有理,但朕先以郊配,意欲廢告,而卿引證有據,當從卿議。」
帝又曰:「圓丘之牲,色無常準,覽推古事,乖互不一。周家用騂,解言是尚。晉代靡知所據。舜之命禹,悉用堯辭,復言玄牡告于后帝。今我國家,時用夏正,至於牲色,未知何準?」秘書令李彪曰:「觀古用玄,似取天玄之義,臣謂宜用玄。至於五帝,各象其方色,亦有其義。」帝曰:「天何時不玄,地何時不黃,意欲從玄。」
又曰:「我國家常聲鼓以集眾。易稱二至之日,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助微陽、微陰。今若依舊鳴鼓,得無闕寢鼓之義。」員外郎崔逸曰:「臣案周禮,當祭之日,雷鼓雷鼗,八面而作,猶不妨陽。臣竊謂以鼓集眾,無妨古義。」
癸未詔,三公羇冕八章,太常鷩冕六章,用以陪薦。
甲申長至,祀昊天於委粟山,大夫祭。
疑。
二十年,立方澤於河陰,仍遣使者以太牢祭漢光武及明、章三帝陵。
校勘記
〔一〕 牲用黝犢 諸本「牲」訛「牡」,今據冊府卷三二下.三五二頁、通典卷四二郊天上後魏道武帝條改。
〔二〕 牲共用玄牡一 諸本「牡」訛「牲」,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
〔三〕 用馬薦各一 冊府(同上卷頁)「薦」作「鹿」。按既云「各一」,應是二物,疑作「鹿」是,但他處不見祭祀用鹿,今不改。
〔四〕 帝拜后肅拜 諸本「后」作「若」,冊府卷三二下.三五三頁作「后」。按通典卷四二也作「后」。上云:「后率六宮從黑門入」,則后亦參與祭祀,「若」字形近而訛,今據改。
〔五〕 若有水旱則禱之 諸本「若」訛「各」,今據冊府同上卷頁改。
〔六〕 幸洛陽 冊府(同上卷頁)「幸洛陽」上有「四月」二字。按事見卷三太宗紀泰常八年四月,此條前後都記月,不應獨缺,當脫「四月」二字。
〔七〕 神{鹿加}二年 冊府(同上卷頁)上有「太武」二字。按志例凡始見於志的某帝,在年號上必加廟號,這裏上當有「世祖」二字,傳本脫去。冊府例改廟號為諡號。
〔八〕 立廟於恒岳華岳嵩岳上 諸本「華」下脫「岳」字,今據冊府(同上卷頁)補。
〔九〕 文成皇帝即位二年正月遣有司詣華岳修廟立碑 諸本「二年」作「三年」。冊府卷二六.二七七頁作「二年」,卷三二下.三五四頁作「興光元年正月」。按拓跋濬於拓跋燾的正平二年十月即位,即在本月改元興安,興安只二年,次年改元興光,興光也只二年。這裏「三」字必誤。觀上稱「文成皇帝即位」,當是即位後不久事。興安二年正月實在即位後第三個月,今據冊府卷二六改。冊府卷三二作「興光元年」,恐是以意改。又魏書例稱廟號,不應此處獨稱「文成皇帝」,上當脫「高宗」二字。
〔一0〕 聞虛中若有音聲 諸本脫「有」字,今據冊府卷二六.二七七頁補。
〔一一〕十二年閏九月帝親築圓丘於南郊 諸本「閏九月」作「十月」,冊府卷三二.三五四頁作「閏九月甲子」。按卷七下高祖紀作「閏月甲子」。是年魏閏九月,丁未朔,甲子是十八日,十月丁丑朔,無甲子。這裏「十月」顯誤,今據紀及冊府改。志例只記年月,其一月不止一事者始記日。冊府「甲子」疑據紀增,今不補。
〔一二〕周改禘為礿 諸本「礿」作「祠」,冊府卷五八0.六九五三頁作「礿」。按禮記王制「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鄭注:「周改夏祭曰礿。」「祠」乃「礿」形近而訛,今據改。
〔一三〕祭義稱春禘秋嘗 諸本「禘」作「祭」,冊府同上卷頁作「禘」。按禮記祭義作「禘」,「祭」字訛,今據改。
〔一四〕依禮春廢犆礿於嘗於蒸則祫不於三時皆行禘祫之禮 冊府卷五八0.六九五四頁作「依禮:春廢祫,犆礿,於禘則禘祫,嘗則禘嘗,於烝則祫烝,不廢三時,三時皆行禘祫之禮」。通典卷五0祫禘下載此議作「依禮,春廢特礿,於嘗於烝則祫嘗祫烝,不於三時皆行禘祫之禮」。按禮記王制:「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鄭注:「犆猶一也,祫合也。(中略)凡祫之歲,春一礿而已,不祫,以物無成者,不殷祭。」則四時之祭,唯春不祫,其餘三時之祭,禘、嘗、烝都祫。這裏文有訛脫,「廢」下當從冊府有「祫」字,即鄭注「春一礿而已,不合」之意。下文只說嘗、烝,不及夏祭之禘,則四時缺一,也當從冊府有「於禘則祫禘」(冊府倒作「禘祫」)一句。最後一句「不於三時皆行禘祫之禮」,和王制本文不合,「不於」二字乃「不廢三時」之訛脫。前云「廢」,後云「不廢」,前後相應。疑原文當作「依禮:春廢祫,犆礿,於禘則祫禘,於嘗、於烝則祫嘗祫烝,不廢三時,三時皆行禘祫之禮」。通典訛脫與此志略同,不可解。
〔一五〕論稱禘自既灌事似據 按語未足,下當有脫文。通典卷五0「禘自既灌」下有「以往」二字,無「事似據」三字。通典錄文本有節略,「以往」二字乃據論語增,此志原文不必同通典,今於「據」下句斷。
〔一六〕高閭曰 按這是關於祭祀六宗之議,上未敘明,乍觀不知高閭所議何事。通典卷四四注引此節,上有「時大議禋祀之禮」七字,始接「高閭曰」,知上必有脫文。高閭議有云「比較臣等評議取衷,附之祀典」,似當有元宏命群臣議六宗語,所脫或不止通典所有的七字。
〔一七〕丘澤初志 冊府卷四.四三頁「志」作「制」,疑是。
〔一八〕若棄秦則中原有寄 按高閭主張以魏承苻秦,此語與閭本意不合,「棄」當是「承」或「繼」之訛,也可能「有」為「無」之訛。
〔一九〕平文太祖抗衡苻石終平燕氏 按此「太祖」乃指拓跋珪,故云「終平燕氏」,下穆亮等議引述李彪原議稱「始自平文,逮於太祖,抗衡燕趙,終平慕容」,平文和太祖分述,意更明白。但此時「太祖」即平文帝廟號,下文明云「平文始大,廟號太祖」,拓跋珪廟號是烈祖,至次年四月始改珪廟號「太祖」,豈得先有此稱?疑本作「烈祖」,後人所改。
〔二0〕新泰侯游明根 諸本「泰」作「秦」。洪氏考異卷一0云:「『新秦』當作『新泰』。游明根傳(卷五五)『就拜東兗州刺史,改爵新泰侯』。」按新泰屬北徐州東泰山郡,「新秦」,北魏不聞有此縣,洪說是,今改正。
〔二一〕已於中省 按下文稱策諡孔丘,「帝齋於中書省」,當時洛陽孔廟即在中書省,這裏「中省」下當脫「置」字。
〔二二〕故太祖有三層之宇已降無方丈之室 諸本「已降」作「巴陵」,通典卷四七太和十六年十月條作「已降」。按元宏以前北魏諸帝並無曾封「巴陵」者。「巴陵」乃「已降」之訛,指拓跋嗣已下諸帝,下云「自太宗諸帝,昔無殿宇」可證,今據改。
〔二三〕二月癸亥詔曰知太和廟已就至可剋三月三日己巳內奉遷於正廟 諸本「二月」作「三月」,通典卷四七作「二月」,又「三月三日己巳」,通典作「五月」。按太和十九年三月庚午朔,無「癸亥」,二月庚子朔,「癸亥」乃二十五日。卷七下高祖紀下太和十九年二月戊辰:「行幸碻磝。太和廟成。」戊辰乃三十日,當是不知確在哪一日,故系於月盡,其廟成實在二月癸亥前。這裏「三月」乃「二月」之訛,今據改。又三月亦無「己巳」,五月己巳朔,非三日。卷七下高祖紀下是年五月庚午(即二日)「遷文成皇后馮氏神主於太和廟」。疑「三月三日己巳」為「五月朔日己巳」之訛。但此志所云所遷者似指歷代神主,紀唯云遷馮太后神主,又差一日,不知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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