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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漢書卷十三 隗囂公孫述列傳第三-後漢書 李賢注
後漢書卷十三 隗囂公孫述列傳第三
隗囂〔一〕字季孟,天水成紀人也。〔二〕少仕州郡。王莽國師劉歆引囂為士。〔三〕歆死,囂歸鄉里。季父崔,素豪俠,能得眾。聞更始立而莽兵連敗,於是乃與兄義及上邽人楊廣、冀人周宗謀起兵應漢。囂止之曰:「夫兵,凶事也。〔四〕宗族何辜!」崔不聽,遂聚眾數千人,攻平襄,殺莽鎮戎大尹。〔五〕崔、廣等以為舉事宜立主以一眾心,咸謂囂素有名,好經書,遂共推為上將軍。囂辭讓不得已,曰:「諸父眾賢不量小子。必能用囂言者,乃敢從命。」眾皆曰「諾」。
〔一〕 囂音五高反。
〔二〕 成紀,縣名,故城在今秦州隴城縣西北。
〔三〕 王莽置國師,位上公,士其屬官也。莽置九卿,分屬三公,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
〔四〕 史記范蠡曰:「兵者凶器,戰者逆德。」
〔五〕 平襄,縣名,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伏羌縣西北。王莽改天水郡曰鎮戎郡,守曰大尹。
囂既立,遣使聘請平陵人方望,以為軍師。〔一〕望至,說囂曰:「足下欲承天順民,輔漢而起,今立者乃在南陽,王莽尚據長安,雖欲以漢為名,其實無所受命,將何以見信於眾乎?宜急立高廟,稱臣奉祠,所謂『神道設教』,求助人神者也。〔二〕且禮有損益,質文無常。削地開兆,〔三〕茅茨土階,以致其肅敬。雖未備物,神明其舍諸。」囂從其言,遂立廟邑東,祀高祖、太宗、世宗。囂等皆稱臣執事,史奉璧而告。〔四〕祝畢,有司穿坎于庭,〔五〕牽馬操刀,奉盤錯鍉,遂割牲而盟。〔六〕曰:「凡我同盟三十一將,十有六姓,允承天道,興輔劉宗。如懷姦慮,明神殛之。〔七〕高祖、文皇、武皇,俾墜厥命,厥宗受兵,族類滅亡。」有司奉血鍉進,護軍舉手揖諸將軍曰:「鍉不濡血,歃不入口,是欺神明也,厥罰如盟。」既而薶血加書,一如古禮。
〔一〕 平陵,縣名,屬右扶風也。
〔二〕 易觀卦曰:「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三〕 除地以開兆域。
〔四〕 史,祝史也。璧者,所以祀神也。
〔五〕 周禮司盟掌盟載之法也。鄭玄注曰:「載,盟辭也。書其辭於策,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薶之。」
〔六〕 臣賢按:蕭該音引字詁「鍉即題,音徒啟反。」方言曰:「宋楚之閒,謂盎為題」。據下文云「鍉不濡血」,明非盆盎之類。前書匈奴傳云「漢遣韓昌等與單于及大臣俱登諾水東山,刑白馬,單于以徑路刀、金留犁撓酒」。應劭云「留犁,飯匕也。撓,擾也。以匕攪血而歃之」。今亦奉盤措匙而歃也。以此而言,(鍉)〔題〕即匙字。錯,置也,音七故反。
〔七〕 殛,誅也。
事畢,移檄告郡國曰:
「漢復元年七月己酉朔。己巳,上將軍隗囂、白虎將軍隗崔、左將軍隗義、右將軍楊廣、明威將軍王遵、雲旗將軍周宗等,告州牧、部監、郡卒正、連率、大尹、尹、尉隊大夫、屬正、屬令:〔一〕故新都侯王莽,慢侮天地,悖道逆理。鴆殺孝平皇帝,篡奪其位。矯託天命,偽作符書,〔二〕欺惑眾庶,震怒上帝。反戾飾文,以為祥瑞。〔三〕戲弄神祇,歌頌禍殃。〔四〕楚、越之竹,不足以書其惡。〔五〕天下昭然,所共聞見。今略舉大端,以喻吏民。
〔一〕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連率、大尹。大尹職如太守。屬令、屬長職如都尉。置州牧、部監二十五人,見禮如三公。監位上大夫,各主五郡。公氏作牧,侯氏卒正,伯氏連率,子氏屬令,男氏屬長,皆代其官。其無爵者為尹。又置〔六尉〕、六隊(部)〔郡〕,置大夫,職如太守。
〔二〕 莽遣五威將軍王奇等班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言當代漢之意。
〔三〕 大風毀莽王路堂,又拔其昭寧堂池東榆樹,大十圍。莽乃曰:「念紫閣仙圖,天意立太子,正其名。」乃立其子臨為太子,以為祥應也。
〔四〕 戲弄神祇謂仙人掌旁有白頭公青衣,莽曰:「皇祖叔父子僑欲來迎我」也。歌頌禍殃謂莽作告天策,自陳功勞千餘言,能誦策文者,除以為郎,至五十餘人。
〔五〕 前書朱光世曰:「南山之竹,不足以盡我詞。」囂以楚、越多竹,故引以為言也。
蓋天為父,地為母,〔一〕禍福之應,各以事降。莽明知之。而冥昧觸冒,不顧大忌,詭亂天術,援引史傳。〔二〕昔秦始皇毀壞謚法,以一二數欲至萬世,〔三〕而莽下三萬六千歲之歷,言身當盡此度。〔四〕循亡秦之軌,推無窮之數。是其逆天之大罪也。
〔一〕 尚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
〔二〕 王莽每有災禍,皆引史傳以文飾之。前書說符侯崔發言於莽曰:「周禮及春秋左氏,國有大災,則哭以厭之,故周易稱先號咷而後笑。宜(乎)〔呼〕嗟(呼)告天以求救。」莽乃率群臣至南郊,陳其符命,因搏心大哭。
〔三〕 史記曰,秦始皇初并天下,制曰:「太古有號無謚;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謚。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自今以來,除謚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至于萬世,傳之無窮。」
〔四〕 莽令太史推三萬六千歲曆紀,六歲一改元,布告天下。
分裂郡國,斷截地絡。〔一〕田為王田,賣買不得。〔二〕規錮山澤,奪民本業。〔三〕造起九廟,窮極土作。〔四〕發冢河東,攻劫丘壟。此其逆地之大罪也。
〔一〕 絡猶經絡也。謂莽分坼郡縣,斷割疆界也。
〔二〕 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不得賣買。
〔三〕 莽制,名山大澤不得採取。
〔四〕 莽九廟:一曰黃帝太初祖廟,二曰虞帝始祖昭廟,三曰陳胡王統祖穆廟,四曰齊敬王代祖昭廟,五曰濟北愍王王祖穆廟,六曰濟南伯王尊禰昭廟,七曰元城孺(子)王尊禰穆廟,八曰陽平頃王昭廟,九曰新都顯王穆廟。殿皆重屋。太祖廟東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餘半之。為銅薄櫨,飾以金銅琱文,窮極百工之巧,功費數百鉅萬,卒徒死者萬數也。
尊任殘賊,信用姦佞,誅戮忠正,覆按口語,赤車奔馳〔一〕,法冠晨夜,冤繫無辜,〔二〕妄族眾庶。行炮格之刑,除順時之法,〔三〕灌以醇醯,裂以五毒。〔四〕政令日變,官名月易,〔五〕貨幣歲改,〔六〕吏民昏亂,不知所從,商旅窮窘,號泣市道。設為六管,〔七〕增重賦斂,刻剝百姓,厚自奉養,苞苴流行,財入公輔,〔八〕上下貪賄,莫相檢考。民坐挾銅炭,沒入鍾官,〔九〕徒隸殷積,數十萬入,工匠飢死,長安皆臭。既亂諸夏,狂心益悖,北攻強胡,南擾勁越,〔一0〕西侵羌戎,東摘濊貊。〔一一〕使四境之外,並入為害,緣邊之郡,江海之瀕,滌地無類。〔一二〕故攻戰之所敗,苛法之所陷,飢饉之所夭,疾疫之所及,以萬萬計。其死者則露屍不掩,生者則奔亡流散,幼孤婦女,流離係虜。此其逆人之大罪也。
〔一〕續漢志曰:「小使車,赤轂白蓋赤帷,從騶騎四十人。」
〔二〕 續漢志曰:「法冠一曰柱後,高五寸,侍御史服之。」
〔三〕 莽作焚如之刑,燒殺陳良、終帶等二十七人。莽又作不順時之令,春夏斬人,此為不順時之法。
〔四〕 莽以董忠反,收忠宗族,以醇醯、毒藥、白刃、叢棘,并一坎而薶之。
〔五〕 莽州郡官名改無常制,乃至歲復變更,一郡至五易名而還復其故,吏人不能紀也。
〔六〕 時百姓便安漢五銖錢,以莽錢大小兩行難知,皆私以五銖錢市買。莽患之,下書諸挾五銖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
〔七〕 管,主也。莽設六管之令,謂酤酒、賣鹽、鐵器、鑄錢、名山、大澤,此(謂)〔為〕六也。皆令縣官主稅收其利。
〔八〕 禮記曰:「苞苴簞笥問人者。」莽令七公六卿兼號將軍,分鎮大郡,皆使為姦於外,貨賄為市,侵漁百姓。
〔九〕 莽時關東大飢蝗,人犯鑄錢,伍人相坐,沒入為官奴婢。其男子檻車,兒女子步,以鐵鎖其頸,傳詣鍾官,(八)〔以〕十萬數。到者易其夫婦,愁苦死者什六七。鍾官,主鑄錢之官也。
〔一0〕莽令十二部將同時十道並出,大擊匈奴。莽改句町王為侯,其王邯怨怒不附,莽諷牂牁大尹周歆詐殺邯,邯弟承起兵攻殺歆。
〔一一〕摘,擾也。西羌龐恬、傅幡等怨莽奪其地為西海郡,遂反,攻西海太守陳永。莽又發高句麗兵伐胡,不欲行,郡強迫之,皆亡出塞為寇。
〔一二〕瀕,涯也。滌,蕩也,蕩地無遺類也。
是故上帝哀矜,降罰于莽,妻子顛殞,還自誅刈。〔一〕大臣反據,亡形已成。大司馬董忠,國師劉歆,衛將軍王涉〔二〕,皆結謀內潰;司命孔仁,納言嚴尤,秩宗陳茂,舉眾外降。〔三〕今山東之兵二百餘萬,已平齊、楚,下蜀、漢,定宛、洛,據敖倉,守函谷,威命四布,宣風中岳。〔四〕興滅繼絕,封定萬國,遵高祖之舊制,修孝文之遺德。有不從命,武軍平之。馳使四夷,復其爵號〔五〕。然後還師振旅,櫜弓臥鼓。〔六〕申命百姓,各安其所,庶無負子之責。」〔七〕
〔一〕 顛,踣也。殞,絕也。莽殺其子宇、臨等。妻王氏以莽數殺其子,涕泣失明,病卒。
〔二〕 涉,曲陽侯根之子也。
〔三〕 莽置五威司命。孔仁敗,降更始。餘並見光武紀。
〔四〕 中岳,嵩高也。謂更始至洛陽。
〔五〕 莽貶句町王為侯,西域盡改其王為侯,單于曰服于,高句麗曰下句麗,今皆復其爵號。
〔六〕 周禮曰:「出曰理兵,入曰振旅。」詩周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櫜,韜也。臥猶息也。
〔七〕 百姓襁負流亡,責在君上。既安其業,則無責也。
囂乃勒兵十萬,擊殺雍州牧陳慶。將攻安定。安定大尹王向,莽從弟平阿侯譚之子也,威風獨能行其邦內,屬縣皆無叛者。囂乃移書於向,喻以天命,反覆誨示,終不從。於是進兵虜之,以徇百姓,然後行戮,安定悉降。而長安中亦起兵誅王莽。囂遂分遣諸將徇隴西、武都、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皆下之。
更始二年,遣使徵囂及崔、義等。囂將行,方望以為更始未可知,固止之,囂不聽。望以書辭謝而去,曰:「足下將建伊、呂之業,弘不世之功,〔一〕而大事草創,〔二〕英雄未集。以望異域之人,疵瑕未露,〔三〕欲先崇郭隗,想望樂毅,〔四〕故欽承大旨,順風不讓。將軍以至德尊賢,廣其謀慮,動有功,發中權,基業已定,大勳方緝。今俊乂並會,羽翮並肩,〔五〕望無耆耈之德,而猥託賓客之上,〔六〕誠自愧也。雖懷介然之節,欲絜去就之分,誠終不背其本,貳其志也。何則?范蠡收責句踐。〔乘〕偏舟於五湖;〔七〕舅犯謝罪文公,亦逡巡於河上。〔八〕夫以二子之賢,勒銘兩國,猶削跡歸愆,請命乞身,望之無勞,蓋其宜也。望聞烏氏有龍池之山〔九〕,微徑南通,與漢相屬,其傍時有奇人,聊及閑暇,廣求其真。願將軍勉之。」囂等遂至長安,更始以為右將軍,崔、義皆即舊號。其冬,崔、義謀欲叛歸,囂懼并禍,即以事告之,崔、義誅死。更始感囂忠,以為御史大夫。
〔一〕 不世者,言非代之所常有也。
〔二〕 草創謂初始也。
〔三〕 望,平陵人,以與囂別郡,故言異域。
〔四〕 新序云:「郭隗謂燕昭王曰:『王誠欲致士,請從隗始。隗且見事,況賢於隗者乎?』於是昭王為隗築宮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騶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赴燕。」
〔五〕 管子曰:「桓公謂管仲曰:『寡人之有仲父,猶飛鴻之有羽翼耳。』」
〔六〕 猥猶濫也。
〔七〕 偏舟,特舟也。收責謂收其罪責也。史記曰,范蠡與句踐滅吳,為書辭句踐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會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雪恥,臣請從會稽之誅。」乃裝其輕寶珠玉,自與其私徒屬乘舟浮海以行。計然云,范蠡乘偏舟於江湖。
〔八〕 逡巡,不進也。左傳曰,晉公子重耳反國,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紲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多矣。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
〔九〕 烏氏,縣名,屬安定郡,故城在今涇州安定縣東也。
明年夏,赤眉入關,三輔擾亂。流聞光武即位河北,囂即說更始歸政於光武叔父國三老良,更始不聽。諸將欲劫更始東歸,囂亦與通謀。事發覺,更始使使者召囂,囂稱疾不入,因會客王遵、周宗等勒兵自守。更始使執金吾鄧曄〔一〕將兵圍囂,囂閉門拒守;至昏時,遂潰圍,與數十騎夜斬平城門關,〔二〕亡歸天水。復招聚其眾,據故地,自稱西州上將軍。
〔一〕 謝承書曰:「曄,南陽南鄉人。〔以〕勁悍廉直為名。」
〔二〕 三輔黃圖曰,長安城南面西頭門。
及更始敗,三輔耆老士大夫皆奔歸囂。
囂素謙恭愛士,傾身引接為布衣交。以前王莽平河大尹長安谷恭〔一〕為掌野大夫,平陵范逡為師友,趙秉、蘇衡、鄭興為祭酒〔二〕,申屠剛、杜林為持書,〔三〕楊廣、王遵、周宗及平襄人行巡、阿陽人王捷、長陵人王元為大將軍,〔四〕杜陵、金丹之屬為賓客。由此名震西州,聞於山東。
〔一〕 莽改清河為平河。
〔二〕 前書音義曰:「禮,飲酒必祭,示有先也,故稱祭酒。祭祀時,唯長者以酒沃酹。」
〔三〕 持書即持書侍御史,秩六百石。
〔四〕 東觀記曰:「元,杜陵人。」阿陽,縣名,屬天水郡。本為「河陽」者,誤也。
建武二年,大司徒鄧禹西擊赤眉,屯雲陽。禹裨將馮愔引兵叛禹,西向天水,囂逆擊,破之於高平,〔一〕盡獲輜重。於是禹承制遣使持節命囂為西州大將軍,得專制涼州、朔方事。及赤眉去長安,欲西上隴,囂遣將軍楊廣迎擊,破之,又追敗之於烏氏、涇陽閒。〔二〕
〔一〕 縣名,今原州(高)平〔高〕縣。
〔二〕 涇陽,縣名,屬安定郡,今原州平(陽)〔高〕縣南涇陽故城是也。
囂既有功於漢,又受鄧禹爵,署其腹心,議者多勸通使京師。三年,囂乃上書詣闕。光武素聞其風聲,報以殊禮,言稱字,用敵國之儀,所以慰藉之良厚。〔一〕時陳倉人呂鮪擁眾數萬,與公孫述通,寇三輔。囂復遣兵佐征西大將軍馮異擊之,走鮪,遣使上狀。帝報以手書曰:「慕樂德義,思相結納。昔文王三分,猶服事殷。〔二〕但駑馬鈆刀,不可強扶。〔三〕數蒙伯樂一顧之價,〔四〕而蒼蠅之飛,不過數步,即託驥尾,得以絕群。〔五〕隔於盜賊,聲問不數。將軍操執款款,扶傾救危,南距公孫之兵,北禦羌胡之亂,是以馮異西征,得以數千百人躑躅三輔。〔六〕微將軍之助,則咸陽已為他人禽矣。今關東寇賊,往往屯聚,志務廣遠,多所不暇,未能觀兵成都,與子陽角力。〔七〕如令子陽到漢中、三輔,願因將軍兵馬,鼓旗相當。儻肯如言,蒙天之福,即智士計功割地之秋也。〔八〕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鮑子。』〔九〕自今以後,手書相聞,勿用傍人解構之言。」〔一0〕自是恩禮愈篤。
〔一〕 慰,安也,藉,薦也。言安慰而薦藉之良甚也。
〔二〕 孔子曰:「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
〔三〕 周禮:「校人掌六馬。」駑馬,最下者也。說文:「鈆,青金也。」似錫而色青。賈誼云:「鈆刀為銛。」言駑馬鈆刀,不可強扶持而用也。
〔四〕 戰國策曰,蘇代為燕說齊,未見齊王,先說淳于髡曰:「人有賣駿馬者,比三旦立市,市人莫之知,往見伯樂曰:『臣有駿馬,欲賣之,比三旦立於市,市人莫與言。願子還而視之,去而顧之,臣請獻一朝之價。』伯樂如其言,一旦而價十倍也。」
〔五〕 張敞書曰:「蒼蠅之飛,不過十步;自託騏驥之尾,乃騰千里之路。然無損於騏驥,得使蒼蠅絕群也。」見敞傳。
〔六〕 躑躅猶踟躕也。
〔七〕 角力猶爭力也。
〔八〕 秋,一歲中成功之時,故舉以為言。
〔九〕 事見史記。
〔一0〕解構猶閒構也。
其後公孫述數出兵漢中,遣使以大司空扶安王印綬授囂。囂自以與述敵國,恥為所臣,乃斬其使,出兵擊之,連破述軍,以故蜀兵不復北出。
時關中將帥數上書,言蜀可擊之狀,帝以示囂,因使討蜀,以效其信。囂乃遣長史上書,盛言三輔單弱,劉文伯在邊,〔一〕未宜謀蜀。帝知囂欲持兩端,不願天下統一,於是稍黜其禮,正君臣之儀。
〔一〕 文伯,盧芳字也。
初,囂與來歙、馬援相善,故帝數使歙、援奉使往來,勸令入朝,許以重爵。囂不欲東,連遣使深持謙辭,言無功德,須四方平定,退伏閭里。五年,復遣來歙說囂遣子入侍,囂聞劉永、彭寵皆已破滅,乃遣長子恂隨歙詣闕。以為胡騎校尉,封鐫羌侯。〔一〕而囂將王元、王捷常以為天下成敗未可知,不願專心內事。元遂說囂曰:「昔更始西都,四方響應,天下喁喁,謂之太平。〔二〕一旦敗壞,大王幾無所厝。今南有子陽,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數,〔三〕而欲牽儒生之說,棄千乘之基,〔四〕羇旅危國,以求萬全,此循覆車之軌,計之不可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馬最強,北收西河、上郡,東收三輔之地,案秦舊跡,表裏河山。〔五〕元請以一丸泥為大王東封函谷關,此萬世一時也。若計不及此,且畜養士馬,據隘自守,曠日持久,以待四方之變,圖王不成,其弊猶足以霸。〔六〕要之,魚不可脫於淵,〔七〕神龍失埶,即還與蚯蚓同。」〔八〕囂心然元計,雖遣子入質,猶負其險阨,欲專方面,於是游士長者,稍稍去之〔九〕。
〔一〕 胡騎校尉,武帝置,秩二千石也。鐫謂鐫鑿也。
〔二〕 喁喁,眾口向上也。
〔三〕 謂張步據齊,董憲起東海,李憲守舒,劉紆居垂惠,佼彊、周建、秦豐等各據州郡。
〔四〕 儒生謂馬援說囂歸光武。
〔五〕 秦外山而內河。左傳曰:「表裏山河。」
〔六〕 前書徐樂曰:「圖王不成,其弊足以霸」也。
〔七〕 老子曰:「魚不可脫於泉。」脫,失也;失泉則涸矣。
〔八〕 慎子曰:「騰蛇游霧,飛龍乘雲。雲罷霧除,與蚯蚓同,失其所乘故也。」
〔九〕 東觀記曰:「杜林先去,餘稍稍相隨,東詣京師。」
六年,關東悉平。帝積苦兵閒,以囂子內侍,公孫述遠據邊陲,乃謂諸將曰:「且當置此兩子於度外耳。」因數騰書隴、蜀,〔一〕告示禍福。囂賓客、掾史多文學生,每所上事,當世士大夫皆諷誦之,故帝有所辭荅,尤加意焉。囂復遣使周游詣闕,先到馮異營,游為仇家所殺。帝遣衛尉銚期持珍寶繒帛賜囂,期至鄭被盜,〔二〕亡失財物。帝常稱囂長者,務欲招之,聞而歎曰:「吾與隗囂事欲不諧,使來見殺,得賜道亡。」
〔一〕 說文曰:「騰,傳也。」
〔二〕 鄭,今華州縣是也。
會公孫述遣兵寇南郡,〔一〕乃詔囂當從天水伐蜀,因此欲以潰其心腹。囂復上言:「白水險阻,棧閣絕敗。」〔二〕又多設支閡。〔三〕帝知其終不為用,叵欲討之。〔四〕遂西幸長安,遣建威大將軍耿弇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來歙奉璽書喻旨。囂疑懼,即勒兵,使王元據隴坻,〔五〕伐木塞道,謀欲殺歙。歙得亡歸。
〔一〕 南郡,今荊州也。
〔二〕 白水,縣,有關,屬廣漢郡。棧閣者,山路懸險,棧木為閣道。
〔三〕 支柱障閡。
〔四〕 叵猶遂也。
〔五〕 坻,阪也。郭仲產秦州記曰:「隴山東西百八十里,在隴州汧源縣西。」
諸將與囂戰,大敗,各引退。囂因使王元、〔行〕巡侵三輔,征西大將軍馮異、征虜將軍祭遵等擊破之。囂乃上疏謝曰:「吏人聞大兵卒至,驚恐自救,臣囂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一〕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於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遂蒙恩,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恂,帝不忍,復使來歙至汧,〔二〕賜囂書曰:「昔柴將軍與韓信書〔三〕云:『陛下寬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輒復位號,不誅也。』以囂文吏,曉義理,故復賜書。深言則似不遜,略言則事不決。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庭者,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四〕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歲,厭浮語虛辭。即不欲,勿報。」囂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於公孫述。
〔一〕 家語孔子謂曾子之詞也。
〔二〕 汧,水名,因以為縣,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源縣南。
〔三〕 柴將軍,柴武也。韓信,韓王信也。信反,入匈奴,與漢戰,故武與之書也。
〔四〕 浩亦大也。
明年,述以囂為朔寧王,〔一〕遣兵往來,為之援埶。秋,囂將步騎三萬侵安定,至陰槃,〔二〕馮異率諸將拒之。囂又令別將下隴,攻祭遵於汧,兵並無利,乃引還。
〔一〕 欲其寧靜北邊也。
〔二〕 陰槃,縣名,屬安定郡,今涇州縣。
帝因令來歙以書招王遵,遵乃與家屬東詣京師,拜為太中大夫,封向義侯。〔一〕遵字子春,霸陵人也。父為上郡太守。遵少豪俠,有才辯,雖與囂舉兵,而常有歸漢意。曾於天水私於來歙曰:「吾所以戮力不避矢石者,豈要爵位哉!徒以人思舊主,先君蒙漢厚恩,思效萬分耳。」又數勸囂遣子入侍,前後辭諫切甚,囂不從,故去焉。
〔一〕 續漢書云:「遵降,封上雒侯。」
八年春,來歙從山道襲得略陽城。囂出不意,懼更有大兵,乃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番須口,〔一〕王孟塞雞頭道,〔二〕牛邯軍瓦亭,〔三〕囂自悉其大眾圍來歙。公孫述亦遣其將李育、田弇助囂攻略陽,連月不下。帝乃率諸將西征之,數道上隴,使王遵持節監大司馬吳漢留屯於長安。
〔一〕 番須口與回中相近,並在汧。
〔二〕 雞頭,山道也,「雞」或作「笄」,一名崆峒山,在今原州西。
〔三〕 安定烏支縣有瓦亭故關,有瓦亭川水,在今原州南。
遵知囂必敗滅,而與牛邯舊故,知其有歸義意,以書喻之曰:「遵與隗王歃盟為漢,自經歷虎口,踐履死地,已十數矣。于時周洛以西〔一〕無所統壹,故為王策,欲東收關中,北取上郡,進以奉天人之用,退以懲外夷之亂。數年之閒,冀聖漢復存,當挈河隴奉舊都以歸本朝。生民以來,臣人之埶,未有便於此時者也。而王之將吏,群居穴處之徒,〔二〕人人扺掌,〔三〕欲為不善之計。遵與孺卿日夜所爭,害幾及身者,豈一事哉!前計抑絕,後策不從,所以吟嘯扼腕,垂涕登車。〔四〕幸蒙封拜,得延論議,〔五〕每及西州之事,未嘗敢忘孺卿之言。今車駕大眾,已在道路,吳、耿驍將,雲集四境,而孺卿以奔離之卒,拒要扼,當軍衝,視其形埶何如哉?夫智者睹危思變,賢者泥而不滓,〔六〕是以功名終申,策畫復得。故夷吾束縛而相齊,〔七〕黥布杖劍以歸漢,〔八〕去愚就義,功名並著。今孺卿當成敗之際,遇嚴兵之鋒,可為怖慄。宜斷之心胸,參之有識。」邯得書,沈吟十餘日,乃謝士眾,歸命洛陽,拜為太中大夫。於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眾十餘萬,皆降。
〔一〕 周洛謂東都也。
〔二〕 穴處言所識不遠也。
〔三〕 說文:「扺。側擊也。」戰國策曰「蘇秦與李兌扺掌而談」也。
〔四〕 扼,持也。史記云:「天下之士,莫不扼腕以言之。」
〔五〕 遵為太中大夫,在論議之職。
〔六〕 在泥滯之中而不滓污也。
〔七〕 新序曰,桓公與管仲、鮑叔、甯戚飲,桓公謂鮑叔曰:「姑為寡人祝乎?」鮑叔奉酒而起,祝曰:「吾君無忘出莒也,使管子無忘束縛從魯也,使甯戚無忘其飯牛於車下也。」
〔八〕 黥布為楚淮南王,高祖使隨何說布,乃杖劍歸漢王也。
王元入蜀求救,囂將妻子奔西城,從楊廣,〔一〕而田弇、李育保上邽。詔告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佗也。高皇帝云:『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二〕若遂欲為黥布者,亦自任也。」〔三〕囂終不降。於是誅其子恂,使吳漢與征南大將軍岑彭圍西城,耿弇與虎牙大將軍蓋延圍上邽。車駕東歸。〔四〕月餘,楊廣死,囂窮困。其大將王捷別在戎丘,登城呼漢軍曰:「〔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無二心!願諸軍亟罷,〔五〕請自殺以明之。」遂自刎頸死。〔六〕數月,王元、行巡、周宗將蜀救兵五千餘人,乘高卒至,鼓譟大呼曰:「百萬之眾方至!」漢軍大驚,未及成陳,元等決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會吳漢等食盡退去,於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復反為囂。
〔一〕 西,(城)縣名,屬漢陽郡,一名始昌,城在今秦州上邽縣西南。
〔二〕 田橫為齊王,天下既定,橫與賓客五百人居海島,高祖使召之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事見前書。
〔三〕 必不歸降,遂如黥布,云欲為帝,亦任之也。
〔四〕 潁川賊起,故東歸。
〔五〕 亟音紀力反。
〔六〕 何休〔注〕公羊傳云:「刎,割也。」
九年春,囂病且餓,出城餐糗糒,〔一〕恚憤而死。〔二〕王元、周宗立囂少子純為王。明年,來歙、耿弇、蓋延等攻破落門,〔三〕周宗、行巡、苟宇、趙恢等將純降。宗、恢及諸隗分徙京師以東,純與巡、宇徙弘農。唯王元留為蜀將。及輔威將軍臧宮破延岑,元舉眾詣宮降。
〔一〕 鄭康成注周禮曰:「糗,熬大豆與米也。」說文曰:「糒,乾飯也。」
〔二〕 續漢志曰:「王莽末,天水童謠曰『出吳門,望緹群,見一蹇人,言欲上天。令天可上,地上安得人?』時囂初起兵於天水,後意稍廣,欲為天子,遂破滅。囂少病蹇。吳門,冀都門名也。有緹群山。」
〔三〕 落門,聚名也,有落門谷水,在今秦州伏羌縣西。
元字惠孟,初拜上蔡令,遷東平相,坐墾田不實,下獄死。〔一〕
〔一〕 決錄曰「平陵之王,惠孟鏘鏘,激昂囂、述,困於東平」也。
牛邯字孺卿,狄道人。有勇力才氣,雄於邊垂。及降,大司(空)〔徒〕司直杜林、太中大夫馬援並薦之,以為護羌校尉,與來歙平隴右。
十八年,純與賓客數十騎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誅之。
論曰:隗囂援旗糾族,〔一〕假制明神,〔二〕跡夫創圖首事,有以識其風矣。終於孤立一隅,介于大國,〔二〕隴坻雖隘,非有百二之埶,〔四〕區區兩郡,〔五〕以禦堂堂之鋒,〔六〕至使窮廟策,竭征徭,身歿眾解,然後定之。則知其道有足懷者,所以棲有四方之桀,〔七〕士至投死絕亢而不悔者矣。〔八〕夫功全則譽顯,業謝則釁生,回成喪而為其議者,或未聞焉。〔九〕若囂命會符運,敵非天力,雖坐論西伯,豈多嗤乎?〔一0〕
〔一〕 援,引也。糾,收也。
〔二〕 謂立高祖、孝文等廟而祭之也。
〔三〕 東逼於漢,南拒於蜀。左傅曰:「介于二大國之閒。」
〔四〕 百二者,以秦地險固,二萬人當諸侯百萬人。前書曰,田肯賀高祖:「秦得百二焉。」
〔五〕 隴西、天水也。
〔六〕 言光武親征之也。魏武兵書云:「無擊堂堂之陣。」
〔七〕 四方雄桀者,皆棲集而有之。
〔八〕 亢,喉嚨也。謂王捷自刎也。
〔九〕 成喪猶成敗也。言事之成敗在於天命,不由人力。能回為此議者寡,故未之聞也。
〔一0〕 天力謂光武天所授也。言不遇光武為敵,則不謝西伯也。嗤,笑也。
公孫述字子陽,扶風茂陵人也。〔一〕哀帝時,以父任為郎〔二〕。後父仁為河南都尉,〔三〕而述補清水長。〔四〕仁以述年少,遣門下掾隨之官。〔五〕月餘,掾辭歸,白仁曰:「述非待教者也。」後太守以其能,使兼攝五縣,政事修理,姦盜不發,郡中謂有鬼神。〔六〕王莽天鳳中,為導江卒正,居臨邛,〔七〕復有能名。
〔一〕 東觀記曰:「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無鹽徙焉。」
〔二〕 任,保任也。東觀記曰:「成帝末,述父仁為侍御史,任為太子舍人,稍增秩為郎焉。」
〔三〕 秦置郡尉,典兵禁,捕盜賊,景帝更名都尉,秩比二千石也。
〔四〕 清水,縣名,屬天水郡,今秦州縣。
〔五〕 州郡有掾,皆自辟除之,常居門下,故以為號。
〔六〕 言明察也。
〔七〕 王莽改蜀郡曰導江,太守曰卒正。臨邛,今邛州縣也。
及更始立,豪傑各起其縣以應漢,南陽人宗成自稱「虎牙將軍」,入略漢中;又商人王岑亦起兵於雒縣,〔一〕自稱「定漢將軍」,殺王莽庸部牧以應成,〔二〕眾合數萬人。述聞之,遣使迎成等。成等至成都,虜掠暴橫。述意惡之,召縣中豪桀謂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劉氏久矣,故聞漢將軍到,馳迎道路。今百姓無辜而婦子係獲,室屋燒燔,此寇賊,非義兵也。吾欲保郡自守,以待真主。諸卿欲并力者即留,不欲者便去。」豪桀皆叩頭曰:「願效死。」述於是使人詐稱漢使者自東方來,假述輔漢將軍、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綬。乃選精兵千餘人,西擊成等。比至成都,眾數千人,遂攻成,大破之。成將垣副殺成,以其眾降。〔三〕二年秋,更始遣柱功侯李寶、益州刺史張忠,將兵萬餘人徇蜀、漢。述恃其地險眾附,有自立志,乃使其弟恢〔四〕於綿竹擊寶、忠,大破走之。〔五〕由是威震益部。
〔一〕 商,今商州商雒縣也。雒縣屬廣漢郡,今益州縣也。
〔二〕 王莽改益州為庸部,其牧宋遵也。
〔三〕 風俗通曰:「垣,秦邑也,因以為姓。秦始皇有將垣齮。」東觀記曰:「初,副以漢中亭長聚眾降成,自稱輔漢將軍。」
〔四〕 「恢」本或作「惔」。
〔五〕 綿竹,縣名,屬廣漢郡,今益州縣也,故城在今縣東。
功曹李熊說述曰:「方今四海波蕩,匹夫橫議。將軍割據千里,地什湯武,〔一〕若奮威德以投天隙,〔二〕霸王之業成矣。宜改名號,以鎮百姓。」述曰:「吾亦慮之,公言起我意。」於是自立為蜀王,都成都。
〔一〕 枚乘諫吳王曰:「湯武之土,不過百里。」
〔二〕 天時之閒隙也。
蜀地肥饒,兵力精強,遠方士庶多往歸之,邛、笮君長〔一〕皆來貢獻。李熊復說述曰:「今山東飢饉,人庶相食;兵所屠滅,城邑丘墟。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二〕果實所生,無穀而飽。〔三〕女工之業,覆衣天下。〔四〕名材竹幹,器械之饒,不可勝用〔五〕。又有魚鹽銅銀之利,〔六〕浮水轉漕之便。北據漢中,杜褒、斜之險;東守巴郡,拒扞關之口;〔七〕地方數千里,戰士不下百萬。見利則出兵而略地,無利則堅守而力農。東下漢水以窺秦地,南順江流以震荊、楊。所謂用天因地,成功之資。今君王之聲,聞於天下,而名號未定,志士狐疑,宜即大位,使遠人有所依歸。」述曰:「帝王有命,吾何足以當之?」熊曰:「天命無常,百姓與能。〔八〕能者當之,王何疑焉!」述夢有人語之曰:「八厶子系,十二為期。」〔九〕覺,謂其妻曰:「雖貴而祚短,若何?」妻對曰:「朝聞道,夕死尚可,況十二乎!」會有龍出其府殿中,夜有光耀,述以為符瑞,因刻其掌,文曰「公孫帝」。建武元年四月,遂自立為天子,號成家。〔一0〕色尚白。建元曰龍興元年。以李熊為大司徒,以其弟光為大司馬,恢為大司空。改益州為司隸校尉,蜀郡為成都尹。〔一一〕
〔一〕 邛、笮皆西南夷國名。笮音昨。見西南夷傳。
〔二〕 無塊曰壤。
〔三〕 左思蜀都賦曰:「戶有橘柚之園。」又曰:「瓜疇芋區。」前書卓王孫曰:「吾聞瑉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鴟,至死不飢。」
〔四〕 左思蜀都賦曰:「百室離房,機杼相和。」衣音於既反。
〔五〕 竹幹,竹箭也。內盛曰器,外盛曰械。
〔六〕 丙穴出嘉魚,在漢中。蜀有鹽井,又有銅陵山,其朱提界出銀。朱音上朱反。提音上移反。
〔七〕 史記曰楚肅王為扞關以拒蜀,故基在今硤州巴山縣。
〔八〕 詩云「天命靡常」,易曰「百姓與能」也。
〔九〕 說文云厶音私。系音係,胡計反。
〔一0〕以起成都,故號成家。
〔一一〕漢以京師為司隸校尉部,置京兆尹;中興以洛陽為司隸校尉部,置河南尹。故述斅焉。
越巂任貴亦殺王莽大尹而據郡降。述遂使將軍侯丹開白水關〔一〕,北守南鄭;〔二〕將軍任滿從閬中下江州,〔三〕東據扞關。於是盡有益州之地。
〔一〕 在漢陽西縣。梁州記曰「關城西南有白水關」也。
〔二〕 今梁州縣也,故城在今縣東北也。
〔三〕 閬中、江州皆縣名,並屬巴郡。閬中,今隆州縣也。江州故城在渝州巴縣西。
自更始敗後,光武方事山東,未遑西伐。關中豪桀呂鮪等往往擁眾以萬數,莫知所屬,多往歸述,〔一〕皆拜為將軍。遂大作營壘,陳車騎,肄習戰射,會聚兵甲數十萬人,積糧漢中,築宮南鄭。又造十層赤樓帛蘭船。〔二〕多刻天下牧守印章,備置公卿百官。使將軍李育、程烏將數萬眾出陳倉,與呂鮪徇三輔。三年,征西將軍馮異擊鮪、育於陳倉,大敗之,鮪、育奔漢中。五年,延岑、田戎為漢兵所敗,皆亡入蜀。
〔一〕 時延岑據藍田,王歆據下邽,各稱將軍,擁兵。事見馮異傳。
〔二〕 蓋以帛飾其蘭檻也。
岑字叔牙,南陽人。〔一〕始起據漢中,又擁兵關西,(關西)所在破散,走至南陽,略有數縣。戎,汝南人。初起兵夷陵,轉寇郡縣,眾數萬人。岑、戎並與秦豐合,豐俱以女妻之。及豐敗,故二人皆降於述。述以岑為大司馬,封汝寧王,戎翼江王。六年,述遣戎與將軍任滿出江關,下臨沮、夷陵閒,〔二〕招其故眾,因欲取荊州諸郡,竟不能剋。
〔一〕 東觀記曰筑陽縣人。
〔二〕 華陽國志曰:「巴楚相攻,故置江關。」〔舊〕在赤甲城,後移在江州南岸,對白帝城,故基在今夔州〔人〕復縣南。臨沮,縣名,侯國,屬南郡,故城在今荊州當陽縣西北。夷陵,縣名,屬南郡,今硤州縣也,故城在今縣西北。
是時,述廢銅錢,置鐵官錢,〔一〕百姓貨幣不行。蜀中童謠言曰:「黃牛白腹,五銖當復。」好事者竊言王莽稱「黃」,述自號「白」,五銖錢,漢貨也,言天下當并還劉氏。述亦好為符命鬼神瑞應之事,妄引讖記。以為孔子作春秋,為赤制而斷十二公,〔二〕明漢至平帝十二代,歷數盡也,〔三〕一姓不得再受命。又引錄運法曰:「廢昌帝,立公孫。」括地象曰:「帝軒轅受命,公孫氏握。」〔四〕援神契曰:「西太守,乙卯金。」謂西方太守而乙絕卯金也。〔五〕五德之運,黃承赤而白繼黃,金據西方為白德,而代王氏,得其正序。又自言手文有奇,及得龍興之瑞。數移書中國,冀以感動眾心。帝患之,乃與述書曰:「圖讖言『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高,君豈高之身邪?〔六〕乃復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七〕君非吾賊臣亂子,倉卒時人皆欲為君事耳,何足數也。〔八〕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當早為定計,可以無憂。天下神器,不可力爭,〔九〕宜留三思。」署曰「公孫皇帝」。述不荅。
〔一〕 置鐵官以鑄錢。
〔二〕 尚書考靈耀曰:「孔子為赤制,故作春秋。」赤者,漢行也。言孔子作春秋斷十二公,象漢十二帝。
〔三〕 據漢十一帝,言十二代者,并數呂后。
〔四〕 錄運法、括地象並河圖名也。
〔五〕 乙,軋也。述言西方太守能軋絕卯金也。
〔六〕 東觀記曰:「光武與述書曰:『承赤者,黃也;姓當塗,其名高也。』」
〔七〕 王莽詐以鐵契、石龜、文圭、玄印等為符瑞,言不足倣傚也。
〔八〕 數,責也。
〔九〕 老子云:「天下神器,不可為也。」
明年,隗囂稱臣於述。述騎都尉平陵人荊邯見東方將平,兵且西向,說述曰:「兵者,帝王之大器,古今所不能廢也。〔一〕昔秦失其守,豪桀並起,漢祖無前人之跡,立錐之地,〔二〕起於行陣之中,躬自奮擊,兵破身困者數矣。然軍敗復合,創愈復戰。〔三〕何則?前死而成功,踰於卻就於滅亡也。隗囂遭遇運會,割有雍州,兵強士附,威加山東。〔四〕遇更始政亂,復失天下,眾庶引領,四方瓦解。〔五〕囂不及此時推危乘勝,以爭天命,而退欲為西伯之事,尊師章句,賓友處士,〔六〕偃武息戈,卑辭事漢,喟然自以文王復出也。令漢帝釋關隴之憂,〔七〕專精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使西州豪傑咸居心於山東,發閒使,招攜貳,〔八〕則五分而有其四;若舉兵天水,必至沮潰,天水既定,則九分而有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內奉萬乘,外給三軍,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將有王氏自潰之變。〔九〕臣之愚計,以為宜及天下之望未絕,豪傑尚可招誘,急以此時發國內精兵,令田戎據江陵,臨江南之會,倚巫山之固,〔一0〕築壘堅守,傳檄吳、楚,長沙以南必隨風而靡。令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內震搖,冀有大利。」述以問群臣。博士吳柱曰:「昔武王伐殷,先觀兵孟津,八百諸侯不期同辭,然猶還師以待天命。未聞無左右之助,而欲出師千里之外,以廣封疆者也。」邯曰:「今東帝無尺土之柄,驅烏合之眾,〔一一〕跨馬陷敵,所向輒平。不亟乘時與之分功,〔一二〕而坐談武王之說,是效隗囂欲為西伯也。」述然邯言,欲悉發北軍屯士及山東客兵,使延岑、田戎分出兩道,與漢中諸將合兵并埶。蜀人及其弟光以為不宜空國千里之外,決成敗於一舉,固爭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數請兵立功,終疑不聽。
〔一〕 左傳宋子罕曰:「天生五材,廢一不可,誰能去兵?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之術,皆兵之由也。」
〔二〕 言漢祖起自布衣,無公劉、太王之業也。枚乘諫吳書曰:「舜無立錐之地以有天下。」
〔三〕 軍敗謂戰於睢水上,為楚所破,後得韓信軍,復大振也。創愈謂在於成皋閒,項羽射傷漢王胸,後復戰。
〔四〕 隴西、天水皆雍州之地,故言割有也。囂傳云「名震西州,流聞山東」,是威加也。
〔五〕 淮南子曰:「武王伐紂,左操黃鉞,右秉白旄而麾之,則瓦解而走。」
〔六〕 章句謂鄭興等也。處士謂方望等也。
〔七〕 以囂居西,無東之意,故置之度外而不為憂。
〔八〕 閒使謂來歙、馬援等也。攜貳謂王遵、鄭興、杜林、牛邯等相次而歸光武。
〔九〕 王氏即王莽也。
〔一0〕巫山在今夔州巫山縣東也。
〔一一〕鄒陽云:「周用烏集而王。」
〔一二〕 亟,急也。
述性苛細,察於小事。敢誅殺而不見大體,好改易郡縣官名。然少為郎,習漢家制度,出入法駕,〔一〕鑾旗旄騎,〔二〕陳置陛戟,然後輦出房闥。又立其兩子為王,食犍為、廣漢各數縣。群臣多諫,以為成敗未可知,戎士暴露,而遽王皇子,示無大志,傷戰士心。述不聽。唯公孫氏得任事,由此大臣皆怨。
〔一〕 法駕,屬車三十六乘,公卿不在鹵簿中,侍中驂乘,奉車都尉御。前驅九斿雲罕,鳳皇闟戟,皮軒。
〔二〕 旄頭之騎也。
八年,帝使諸將攻隗囂,述遣李育將萬餘人救囂。囂敗,并沒其軍,蜀地聞之恐動。述懼,欲安眾心。成都郭外有秦時舊倉,述改名白帝倉,〔一〕自王莽以來常空。述即詐使人言白帝倉出穀如山陵,百姓空市里往觀之。述乃大會群臣,問曰:「白帝倉竟出穀乎?」皆對言「無」。述曰:「訛言不可信,道隗王破者復如此矣。」俄而囂將王元降,述以為將軍。明年,使元與領軍環安拒河池,〔二〕又遣田戎及大司徒任滿、南郡太守程汎將兵下江關,破〔威〕虜將軍馮駿等,拔巫及夷陵、夷道,〔三〕因據荊門。〔四〕
〔一〕 述以色尚白,故改之。
〔二〕 河池,今鳳州縣也。
〔三〕 夷道,縣名,屬南郡,故城在今硤州宜都縣西。
〔四〕 荊門,山名也,在今硤州宜都縣西北,今猶有故城基趾在山上。
十一年,征南大將軍岑彭攻之,滿等大敗,述將王政斬滿首降于彭。田戎走保江州。〔一〕城邑皆開門降,彭遂長驅至武陽。〔二〕帝乃與述書,陳言禍福,以明丹青之信。〔三〕述省書歎息,以示所親太常常少、光祿勳張隆。隆、少皆勸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復言。
〔一〕 江州,縣名,屬巴郡,故城今渝州巴縣。
〔二〕 武陽,縣名,故城在今眉州。
〔三〕 楊雄法言曰:「王者之言,炳若丹青。」
中郎將來歙急攻王元、環安,安使刺客殺歙;述復令刺殺岑彭。十二年,述弟恢及子婿史興並為大司馬吳漢、輔威將軍臧宮所破,戰死。自是將帥恐懼,日夜離叛,述雖誅滅其家,猶不能禁。帝必欲降之,乃下詔喻述曰:「往年詔書比下,〔一〕開示恩信,勿以來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時自詣,則家族完全;若迷惑不喻,委肉虎口,痛哉柰何!將帥疲倦,吏士思歸,不樂久相屯守,詔書手記,不可數得,朕不食言。」述終無降意。
〔一〕 比,頻也。
九月,吳漢又破斬其大司徒謝豐、執金吾袁吉,漢兵遂守成都。述謂延岑曰:「事當柰何?」岑曰:「男兒當死中求生,可坐窮乎!財物易聚耳,不宜有愛。」述乃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餘人,以配岑於市橋,〔一〕偽建旗幟,〔二〕鳴鼓挑戰,而潛遣奇兵出吳漢軍後,襲擊破漢。漢墯水,緣馬尾得出。
〔一〕 市橋即七星之一橋也。李膺益州記曰:「沖星橋,舊市橋也,在今成都縣西南四里。」
〔二〕 幟,幡也。幟音昌忌反,又式志反。
十一月,臧宮軍至咸門。〔一〕述視占書,云「虜死城下」,大喜,謂漢等當之。乃自將數萬人攻漢,使延岑拒宮。大戰,岑三合三勝。自旦及日中,軍士不得食,並疲,漢因令壯士突之,述兵大亂,被刺洞胸,墯馬。〔三〕左右輿入城。述以兵屬延岑,其夜死。明旦,岑降吳漢。乃夷述妻子,盡滅公孫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宮室。帝聞之怒,以譴漢。又讓漢副將劉尚曰:「城降三日,吏人從服,孩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於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仰視天,俯視地,觀放麑啜羹,二者孰仁?〔三〕良失斬將弔人之義也!」〔四〕
〔一〕 成都北面有二門,其西者名咸門。
〔二〕 吳漢傳云:「護軍高午奔陣刺述,殺之。」
〔三〕 韓子曰:「孟孫獵得麑,使秦西巴持之。其母隨而呼,秦西巴不忍而與其母。」戰國策曰:「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君烹其子而遺之羹,樂羊啜之,盡一杯,而攻拔中山。」
〔四〕 良猶甚也。
初,常少、張隆勸述降,不從,並以憂死。帝下詔追贈少為太常,隆為光祿勳,以禮改葬之。其忠節志義之士,並蒙旌顯。〔一〕程烏、李育以有才幹,皆擢用之。於是西土咸悅,莫不歸心焉。
〔一〕 謂李業、譙玄等,見獨行傳。
論曰:昔趙佗自王番禺,〔一〕公孫亦竊帝蜀漢,推其無他功能,而至於後亡者,將以地邊處遠,非王化之所先乎?述雖為漢吏,無所馮資,徒以文俗自憙,遂能集其志計。道未足而意有餘,不能因隙立功,以會時變,方乃坐飾邊幅,〔二〕以高深自安,昔吳起所以慚魏侯也。〔三〕及其謝臣屬,審廢興之命,與夫泥首銜玉者異日談也。〔四〕
〔一〕 趙佗,真定人,因漢初天下未定,自立為南越王。番禺,縣,屬南海郡,故城在今廣州西南。越志曰:「有番山、禺山,因以為名。」
〔二〕 邊幅猶有邊緣,以自矜持。
〔三〕 史記曰:「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而顧曰:『美哉乎,河山之固,此魏之寶也。』吳起對曰:『在德不在險。』」
〔四〕 干寶晉記曰:「吳王孫皓將其子瑾等,泥首面縛降王濬。」左傳曰:「許男面縛銜璧以見楚子。」璧,玉也。
贊曰:公孫習吏,隗王得士,漢命已還,二隅方跱。天數有違,江山難恃。〔一〕
〔一〕 違猶去也。
校勘記
五一三頁 三行 隗囂字季孟 「孟」原訛「夏」,據汲本、殿本改。按:此卷影印紹興本仍有闕佚,據它本補配,故多訛字。以下凡遇極明顯之訛字,皆逕予改正,不作校記。
五一三頁 九行 囂音五高反 按:此注原在正文前小標題下,今移此。
五一三頁一一行 莽置九卿分屬三公 按:「置」原作「制」,逕據汲本、殿本改。
五一五頁 二行 (鍉)〔題〕即匙字 據汲本改。 按:校補謂作「題」是。
五一五頁一三行 又置〔六尉〕六隊(部)〔郡〕置大夫 據刊誤改,與前書莽傳合。
五一六頁 二行 至五十餘人 按:刊誤謂案本傳作「五千人」。
五一六頁 三行 前書朱光世曰 按:張森楷校勘記謂前書「光」作「安」,疑此誤。
五一六頁 九行 宜(乎)〔呼〕嗟(呼)告天以求救 據汲本改,與前書莽傳合。
五一七頁 三行 元城孺(子)王尊禰穆廟 據刊誤刪。按:刊誤謂本王翁孺,故稱「孺王」,不當有「子」字。
五一八頁 七行 此(謂)〔為〕六也 據汲本改。
五一八頁 九行 傳詣鍾官(八)〔以〕十萬數 校補引張燴說,謂據莽傳,「八」乃「以」之誤。今據改。
五一九頁一三行 安定大尹王向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前書云「安定卒正王旬」。
五二0頁 五行 羽翮並肩 按:汲本、殿本「並」作「比」。
五二0頁 七行 〔乘〕偏舟於五湖 據汲本、殿本補。
五二一頁一四行 〔以〕勁悍廉直為名 據汲本補。
五二二頁 二行 申屠剛杜林為持書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持書」袁紀作「治書」。王先謙謂本「治書」,避唐高宗諱改「持」。
五二二頁一二行 今原州(高)平〔高〕縣 據集解引陳景雲說改。
五二二頁一三行 今原州平(陽)〔高〕縣南 按:涇陽故城在平高縣南。「高」原訛「陽」,各本訛「原」,今正。
五二四頁一一行 文伯盧芳字也 按:殿本考證謂盧芳詐稱武帝曾孫劉文伯,故當時之人但知為劉文伯,不知為盧芳,文伯非盧芳字也。芳字君期,見本傳。
五二五頁 三行 北收西河上郡 按:御覽二九九引「收」作「取」,東觀記作「北取西河」。
五二六頁 九行 又多設支閡 按:集解引王補說,謂來歙傳作「多設疑故」。
五二七頁 一行 囂因使王元〔行〕巡侵三輔 據汲本、殿本補。
五三0頁 九行 〔為〕隗王城守者 據汲本、殿本補。
五三0頁一三行 西(城)縣名 集解引惠棟說,謂西城者,隴西西縣城也,注以為西城縣,非也。又引陳景雲說,謂注中「城」字衍。今據刪。
五三一頁 四行 何休〔注〕公羊傳云 明脫「注」字,今補。
五三一頁 六行 攻破落門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續志「落門」作「雒門」。
五三一頁一一行 有緹群山 按:續志作「緹群,山名也」。
五三一頁一五行 大司(空)〔徒〕司直杜林 據刊誤改。
五三三頁 四行 郡中謂有鬼神 按:集解引汪文臺說,謂類聚五十、御覽二百六十七引續漢書作「郡中謂之神明」。
五三三頁一三行 南陽人宗成自稱虎牙將軍 按:惠棟謂「宗成」華陽國志作「宗成垣」。
五三四頁 五行 西擊成等 按:通鑑胡注,謂臨邛在成都西南,述兵自臨邛迎擊宗成等,非西向也,傳誤。
五三四頁 九行 其牧宋遵也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宋遵華陽國志作「朱遵」。
五三四頁一0行 秦始皇有將垣齮 按:沈家本謂今史記「垣」作「桓」。
五三五頁 五行 覆衣天下 按:李慈銘謂「覆衣」當作「覆被」。
五三五頁一三行 號成家 按:華陽國志作「號大成」。
五三五頁一三行 以其弟光為大司馬 按:續天文志「光」作「晃」。
五三七頁 四行 程烏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光武紀及馮異傳俱作「程焉」,案華陽志當從「烏」。
五三七頁 四行 征西將軍馮異擊鮪育於陳倉 按:通鑑考異謂「三年」當依本紀及溤異傳作「四年」。
五三七頁 八行 又擁兵關西(關西)所在破散 刊誤謂案文多兩「關西」字。今據刪。
五三七頁一三行 〔舊〕在赤甲城 據汲本、殿本補。
五三七頁一三行 故基在今夔州〔人〕復縣南 刊誤謂「復」上少一「魚」字。沈家本謂魚復縣西魏改人復,隋唐因之,此奪「人」字,非奪「魚」字,張堪傳可證。今依沈說補「人」字。按:岑彭傳注作「魚復」,張堪傳注作「人復」。唐貞觀二十三年改人復為奉節,作「人復」是。
五三九頁 七行 踰於卻就於滅亡也 按:刊誤謂下「於」字當作「而」。
五三九頁 九行 喟然自以文王復出也 按:汲本作「喟然自以為武王復出也」。王先謙謂上文言西伯,作「文王」是。又袁紀及通鑑均作「文王」。
五三九頁一0行 使西州豪傑咸居心於山東 殿本「居」作「歸」,王先謙謂作「歸」是。
五四一頁一二行 破〔威〕虜將軍馮駿等 據集引惠棟說補。
五四二頁 五行 光祿勳張隆 按:華陽國志作「李隆」。
五四三頁一一行 漢副將劉尚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劉尚」作「劉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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