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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十七-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
卷五十七
钦宗
△靖康元年
(丙午,一一二六)
1、十一月
(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壬戌朔。)
甲子,康王入辞,上赐以玉带,抚慰甚厚。王出城北,权留定林院,候冠服礼物成而行。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靖康要录》:十一月四日,康王、冯澥等奉玉辂同发出门。是月甲子为三日,盖三日入辞而四日出国门也。)
2、丁卯,王云、马识远、杨涣、赵希颜等来见康王,云曰:“当日谓和议成,大王方可行。”冯澥曰:“如此,则李裕之言妄矣。”云以鄙语诋澥,澥怒,即奏云无礼诞妄,误国大计。不报。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
3、戊辰,云至自军前,言事势中变,欲得三关而止,不然进取汴都,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若二十日使不至,即再犯阙。)
中外大骇。康王复入门。罢冯澥为资政殿学士、太子宾客。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靖康要录》系此於十一月七日,即戊辰也。《靖康纪闻》:元年十一月五日,枢密冯澥归自河东,具言金人索金玉辂及上尊号事,胡廷从之。澥行叆两日,中途遇王云,复同还,云坚欲割三镇地,即此日事。徐乾学《后编》云:康王未行,而车辂至长垣为金人所却,王遂不行。)
4、己巳,集百官议三镇於延和殿,
(案:“己巳”,原本误作“己丑”,据《宋史·本纪》、薛应旂、毕沅《续通鉴》、徐乾学《后编》并作“己巳”。《靖康要录》在是月八日,亦己巳也,今改正。《靖康纪闻独》云在是月十四日,恐误。)
各执笔札,文武分列廊庑,凡百馀人。惟梅执礼、孙傅、吕好问、洪刍、秦桧、陈国材等三十六人言不可与,自范宗尹以下七十人,皆欲与之。不与者曰:“朝廷经三世得河东,陵寝在焉;河北,天下之四支,四支苟去,吾不知其为人,人民贡赋,皆其末也。况天下者,太祖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石敬塘故事,岂可遵乎?”与者曰:“朝廷尝许三镇,今反不与,是中国失信於夷狄;若姑且与之,纵复猖獗,则人怨神怒,师出无名,可不战而败也。”宗尹言最切,至伏地流涕,乞与之以纾祸。已而黄门持宗尹章疏示众曰:“朝廷有定议,不得异论。”会李若水归自粘罕所,恸哭於庭,必欲从其请。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何卤持之甚坚,曰:“三镇,国家根本,奈何弃之?况虏情变诈,安可保其必信?割之亦来,不割亦来。且河北之民皆为赤子,弃地则并弃其民,为民父母而弃其子,可乎?”上然其言。唐恪密启上以亲征为名西幸洛京,据秦雍以图恢复,而留太子居守。何卤力诋其不然,上以足顿地曰:“今当以死守社稷。”)
先是,金人遣王云约以十五日以前告割地书到,不然以十五日渡河矣。何卤谓唐恪曰:“三镇之地,割之则伤河外之情,不割则太原、真定已失矣,不若任之,但饬守备以待。”恪唯唯。梅执礼建议清野,寻召孙傅及执礼入对,议遂定。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靖康要录》是月七日先有诏书,今附载於此。诏曰:朕屈意议和,无所不至,虽衮冕、车辂、名号之类,一无所惜,盖欲保祖宗之土地。而金人必欲三镇,今与之,其害如何;欲不与之,其利如何?朕当从众而行之,不敢自任。令御史台官告报百官,初八日於尚书省议以闻,宰执亲戚不预,不得观望。今日百官廷议,系宗社安危,各要见的永久利害。若割三镇或不割,各如何保无后患;割之而来,不割而来,各如何备奭,不得卤莽。朕无固必,只从众议是者行之。)
5、癸酉,晚,金人至河外,宣抚副使折彦质领兵十二万与之对垒。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又签书李回以万骑行视黄河上。)
敌发数十骑来觇,回,报其帅曰:“南兵亦盛,未可轻渡。”或欲整兵俟战,有娄宿大王曰:
(案:“娄宿大王”,《靖康要录》作“娄氏大王”,即《金史》之《娄室》也。《金史》、《大金国志》并有传。《金史》云:娄室字斡里衍,完颜部人,年二十一,代父白答为七水诸部长。《大金国志》云:娄室一名娄宿,女真人,不知族属之远近。武元初,兴选族帐之壮武者,娄室与焉。毕沅《续通鉴》作“洛索”。)
“南兵虽多,不足畏之。与之战,则胜负未可知,不若加以虚声,尽取战鼓,击之达旦,以观其变。”众以为然。黎明,王师悉溃,遂长驱而南。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靖康要录》:是月十五日,折彦质责授海州团练副使,永州安置。以此故也。十五日为丙子,后此三日耳。《北盟会编》於十二日癸酉书折彦质军溃,李回奔京师,於十五日丙子书折彦质、燕瑛弃河南走回京师,而於十七日戊寅书责降折彦质,二十二日癸未书罢李回。)
6、甲戌,金众尽渡。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金众悉渡。自河东泽、潞,官吏多弃城走,西道总管王襄与河阳守臣燕瑛皆弃城走。粘罕乘胜陷河阳及西京。薛应旂《续通鉴》云:金活女师先渡孟津,粘没喝从之。)
斡离不屯兵庆源城下,欲为攻城之计,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都统王渊遣兵三百馀人往劫金寨,金兵乱,乃杀贼数百。)
宣抚使范讷统兵五万,守滑、濬以扞之。斡离不知有备,乃由恩州古榆渡趋大名。
(《纪事本末》卷四十五。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斡离不乃由恩州至榆渡而趋大名,由李固渡济河。《靖康要录》:是月十三日,刘韐奏:“据都统制措置庆源府城守王渊申,契勘金人十月二十三日到城下,安排攻打,二十四日渊差州统制官韩世忠拣选步兵三百人,於西北门劫破敌寨,放火杀死金人不知数目,其贼寨尽皆闹乱,昏黑相杀,其得功将士乞等第推赏。”奉圣旨,韩世忠与除正任防奭使,馀军兵各转五员资。)
7、乙亥,命康王再使斡离不军,许割三镇,并奉衮冕、车辂以行,仍尊金国主为皇叔,上尊号十八字。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北盟会编》:十一月十三日甲戌,冯澥、李若水充告和使副,同王云、马识远诣粘罕军前,交割三镇地界。较此前一日。据李若水《山西军前奉使录》云:限十四日起发出门。则冯澥等出使与此同日矣。《奉使录》又云:若水等行次怀州,见馆伴使萧庆庆曰:“王侍郎等几时可以到来?”若水曰:“某等与王侍郎同日出国门,某等兼程先来。”盖同日奉使而行有迟速耳。康王奉使,《会编》系十六日丁丑,与此云乙亥奉使,丁丑出城,微有不同。据《宣和录》:耿南仲既定康王劄子,奏乞差文臣耿延禧,武臣高世则二员充参议官。丙子,康王奏事在禁中,申时,还府第。延禧、世则参见。康王慨然曰:“国家多难,君主忧辱,苟可以了事,义不得辞。然深入不测虏廷,未有还期,公等归与父母妻子诀,来日五更至此同行。”延禧、世则乃归。惟王云家属不在京师,留宿康王府第。丁丑五更,皆至。少顷,与王同行。是康王奉使劄子固宣於乙亥日,而出城在丁丑日,与此合。)
8、丙子,王及之同金国通和使王汭来,云
(案:“王汭”,《靖康纪闻》作“王芮”。)
军已至西京,不复请三镇,直以画河为言;陛辞殊不逊,有“奸臣附闇主”之语。上下汹惧,即许之,且以两府二人行。
(案:两府二人,聂昌、耿南仲也,详见二十一日壬午。《十朝纲要》谓即冯澥、李若水,误也。冯澥、李若水奉使已於乙亥出国门矣,与此无涉。《靖康纪闻》系此於十六日,则为丁丑,较此后一日。)
唐恪既书敕,何卤大骇曰:“不奉三镇之诏,而从画河之命,何也?”卤不肯书,因请罢。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何卤以坚持三镇不与金人故罢。以陈过庭为中书侍郎,孙傅为尚书右丞。然据《纪事本末》乃由於不署画河敕书,此恐误。《靖康要录》:是月十五日,何卤以资政殿学士知杭州,留领开封府事,十六日以资政殿学士提举龙泉观。陈过庭、孙傅除官亦并在十六日。是月十五日为丙子,十六日乃丁丑,与《纪事本末》正合。《东都事略》、《宋史·本纪》、薛应旂、毕沅《续通鉴》、徐乾学《后编》亦并系丁丑,议三镇在是月八日。《靖康要录》议三镇后即云朝廷从与之者,是日何卤罢中书侍郎。误。与此同议三镇时,上闻何卤言,即以足顿地曰:“当以死守社稷。”又召梅执礼等入对定议,即下诏清野。则当日竟从卤议,何至即日罢官?何卤之罢在十六日,而不在初八日,可无疑矣。《靖康纪闻》以议三镇系於十四日,亦云朝廷从与之者议,遂罢何卤中书侍郎,并以不书画河敕书,与前议三镇误合为一耳。议以三镇与金人者,范宗尹诸人。而《宋史·本纪》:是月癸酉,范宗尹以首议弃地罢。则坚持三镇之时,卤实未尝罢也。《要录》又书是月十七日何卤领开封府尹职事,二十九日卤为门下侍郎,日下供职,闰十一月一日卤授通奉大夫、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则未几即复职。)
遂断诸路门桥,诸军守城至晚,诏金人已渡河,百官疾速上城。金兵由汜水关渡河。西京提刑许高,河北提刑许亢,各统兵防洛口,望风而退。京师闻之,杜门清野。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靖康要录》:是月十四日,京畿人户尽移入城。十四日乃乙亥也,与此差一日。)
9、丁丑,王云、耿延禧、高世则等从康王出城,云白王曰:“京城楼橹,天下所无。然真定城高几一倍,金人使云等坐观,不移时破之。此虽楼橹如画,亦不足恃也。”王不答。行次长垣,百姓喧呼遮道,至顶盆焚香,乞起兵扼贼,不宜北去。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靖康要录》:是月十六日,遣康王为告和使,耿延禧除龙图直学士,与高世则为参谋。是日,康王出门,午后诸门皆塞,独留东水门并陈州门。)
10、戊寅,康王发长垣入滑州。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十朝纲要》云:己卯,康王至滑州。即明日。)
11、庚辰,康王至相州。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北盟会编》:康王发自濬州,至相州。是日,粘罕遣铁骑四百,自怀州来邀截奉使车骑,津人告以过河累日矣。又游骑追蹑於后,逢巡检任永吉,告之如津人云,乃回。)
12、壬午,康王次磁州,
(案:《北盟会编》,康王至磁州在二十日辛巳。)
州人杀副使王云。先是云奉使归过磁、相,言金人声势非前日比,劝二郡为清野计,二郡从之,撤近城居民,命运积穀入城,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金人再至,果以磁、相无粮由他路入。)
磁人以是怨云。王至,恳谒嘉应侯庙,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磁有崔府君祠。乃东汉之崔子玉也,封嘉应侯,号曰应王。上至,州人拥神马谓应王出迎,守臣义乌宗泽启上谒其庙。)
百姓遮道谏曰:“不可北去,肃王已为人误。初言二太子重信义,肃王至河必还,大臣亦保无他,今果如何?”云乘马在后,语百姓曰:“大王谒庙即归,非去也。”或曰:“已有万人守北关,虽欲行不可。”耿延禧、高世则谕云勿与辩,云曰:“人言何足恤。”徐进至庙,民心益忿,至厉声指云曰:“清野之人,真奸细也!”祠神毕,云出,遂被害。及王出庙门,父老百姓前拥言曰:“大王不可北去,今离北门五六十里,即有番兵。王尚书是细作,适已打垒了。”王遣人谕以不复北行,众乃引还。初,过河之明日,巡警任永为金骑所掩,问王所在,永不答,后得脱,因请王回相州。会汪伯彦亦以蜡书来言敌遣五百馀兵沿路访问,欲邀袭王。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於是延禧等皆劝上回相州。)
王即回,具奏河北民心不宁,磁人杀王云,不令北去,且闻敌已南渡,故复回相以俟圣裁。王令韩公裔访得他道,潜师夜起,迟明,至相,磁人无一知者。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宗正少卿宗泽尝论列宰相非其人,宣抚副使提兵不进,并劾云使金张皇事势,及上乞疏邢、洺、磁、赵、相五州各养精兵二万,寇至一郡,则四郡相应,凡一路常有十万兵。上大喜之,尝以语康王。其后议卒不合。王至磁、泽,出迎谒,王问之,泽曰:“兵皆在山村,急则召至,殊不费粮。”王喜其言。寻相州守臣汪伯彦领兵郊迎王入宿於州治,因言是日被朝旨二:一,令本路诸郡召土豪民兵奭贼,节钺而下,皆充赏典;一,河北不得鼓倡民间起兵生事,有碍和议。同时行下,兼传闻斡离不於十四日由大名府魏县李固渡过河,今愿大王暂留,审议国计。)
遣耿南仲使斡离不军,聂昌使粘罕军,且以大河为界,许之。又告和初,金人入寇,骑军驻怀州,不行者越旬。是日,遣杨天吉、王汭、勃堇撤离母来,命吏部尚书王时雍、带御器械王俅、尚书吏部员外郎王及之馆伴。天吉云:“兵已临大河,去国城咫尺间,两国战争累年,生民涂炭已久,此缘小人用事,起此兵端。今欲休兵致好,以誓书遣臣等来,复两国之欢好,止求以黄河为界。”上不得已从之。汭曰:“陛下敦信许和,乃两朝休兵之幸,未知遣何人报聘?”上曰:“待遣往。”汭曰:“春时议和退师,以三镇为约。陛下遣张邦昌、路允迪割地,皆临时骤进,衔命而往,果见中沮。今倾国而来,盖要理会,今失信公事也。若不辍左右亲信大臣一往,必不取信。”於是上批:“金人欲割地,须两府二人,各令自陈。”陈过庭以“主忧臣辱”,首自请行,唐恪、冯澥皆依违不对,耿南仲以老辞,聂昌以亲辞。寻诏过庭,忠谊可嘉,特免奉使,差辞免人耿南仲、聂昌为告和使,日下出门。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
13、癸未,南仲、昌偕王汭等出国门。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南仲至卫州,卫州欲杀金人王汭,汭走,南仲得脱,遂如相州。昌至绛州,谕令割地,绛人不奉诏,为钤辖赵子清所杀,刳其目,碎切之。考绛人杀聂昌在闰十一月十五日,《续鉴》盖因连类并书。)
14、康王次相州。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陈桱《通鉴续编》云:初,相州汤阴人岳飞,少负气节,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吴兵法,有神力,能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刘韐宣抚真定,募敢死士,飞与焉,屡禽剧贼。至是因刘浩以见,王以为承信郎。)
15、甲申,初下诏清野,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梅执礼建议清野,命梅执礼为河东、北京、京畿清野使。已而京畿民扶携入城,大扰,遂罢。据《靖康要录》系於议三镇之后,《东都事略》、《宋史·本纪》、徐乾学《后编》、毕沅《续鉴》并系庚午。议三镇在己巳,则庚午即其次日也。《靖康纪闻》系清野诏於十五日。)
内外惊扰,军民乘时掠财货,焚屋宇,城东巡检龙清等捕杀三百馀人稍定。
(案:“龙清”,《靖康纪闻》作“魏清”,系此事於十八日,乃己丑,前甲申五日。)
未几,罢清野指挥,民间鼓舞,
(案:《靖康要录》罢清野指挥在十七日,乃是戊寅,前甲申六日。《靖康纪闻》:十九日,开封府揭榜云:“前日北兵来,系折彦质溃兵已招安讫,城外居民各仰归业。”又榜云:“清野指挥更不施行。”十九日乃是庚辰。《北盟会编》罢清野指挥亦系於十九日,前甲申四日。)
而铁骑已逼城下矣,自此金兵日至。
(案:《靖康纪闻》:十七日,道路传闻游骑已渡河,执政诸公似未深信,皆云:“自秋末签事李回已将兵防河矣。”但边报益急,殿前司乃遣马纲作斥堠。十九日夜二更,马纲还,报金人已渡河,大臣犹未之信,再遣使臣刘词将步骑三百出封邱门远探。二十日,刘词远探星驰而还云:“兵次陈桥,为金人掩杀,伤者几百人。”大臣始仓皇而计无从出矣。《靖康要录》:十七日,堠骑言金兵已过近郊,京师大震,於是戒严,缮治楼橹。明日,知是折彦质溃卒,复开三门。议者或谓敌乘机渡河,鼓行而南,有易我心;不若四面十里间各屯兵二万,坚据要害,以伐其谋,别驰万骑往来助之,绝敌粮道。清野以来,刍藁且竭,使不得进掠,纵谍间,伺敌隙。时出兵尝其虚实,令河北郡邑结营自守,更走使以元帅拜康王,集兵扬言捣燕山,以动其心。潜军河北,合四方勤王之师,统其背夹攻之,敌不难亡也。或谓金兵焱锐,而我师挫衄久矣,闻深入,气益不能支敌,坐伤国体,不若拥驾临狩,徐议所向;婴孤城自守,谁可久也邪?犹豫未决间,而敌掩至,朝廷茫然,不知所为。)
初,种师道闻真定、太原皆失,檄召南道总管司勤王兵及陕西制置司团练兵。时总管张叔夜、制置司钱盖得檄,各统兵赴阙。
(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张叔夜入卫,上以手札趣兵。叔夜自将中军,二子伯奋、仲熊将前、后军,凡三万人,至尉氏,遇贼游骑,与战,歼虏数百人,转斗而前,己丑至京师,屯於玉津园。东道总管胡直孺为虏生得,以示城上,都人益恐。寻擢叔夜签书枢密,以其兵入城,同孙傅措置四壁。叔夜与范琼同袭虏营,不克,叔夜奉种师道檄,与钱盖各统兵赴阙。有诏止两道兵毋得妄动,而散。至是上始以手札趣之,而又至也。《靖康要录》:十一月二十二日,张叔夜自邓州带猎户勤王至南薰门。二十二日为癸未,与己丑差六日。李《十朝纲要》系此於己丑,《靖康纪闻》系此於二十八日。)
会师道卒,唐恪、耿南仲专主议和,语聂昌曰:“今百姓困匮,养数十万兵京城下,何以给之?兼既以议和,使金人知朝廷集兵阙下,宁不激怒?”乃止两道兵令毋得妄动,如已起发,却於原来处分屯,两军遂散,陕西军往秦凤、熙河,南道军往房、安、复州。及寇傅城,四方兵无一人至者。在京诸军,前出戍河北、河东,往往溃散,城中惟卫士、上四军、中军、效勇
(案:《北盟会编》作“效用”。)
及京东西路弓手七万人。於是殿前司以京城兵诸营兵万人分作五军,以备缓急救护:前军屯顺天门,左军、中军屯五嶽观,姚友仲统之;
(案:“姚友仲”,原误作“姚平仲”。平仲於二月失事已遁走矣。《靖康纪闻》、陈均《编年备要》、陈桱《通鉴续编》、薛徐毕三《鉴》并作“姚友仲”,今据改。)
右军屯上清宫,后军屯景阳门,
(案:《靖康纪闻》作“封邱门”。)
辛康宗统之。
(案:“辛康宗”,原误作“辛承宗”。《靖康纪闻》,辛康宗为东壁统制在二十三日,而群聚捶杀太尉辛康宗在二十七日。是两见辛康宗,实止一人也。《北盟会编》以两事同载於二十五日,而辛康宗被杀一事误载於前,统制东壁一事误载於后,於是疑被杀者为康宗,而为统制者非康宗,遂妄改“康”字为“永”字耳。此作“承宗”,“承”字亦“永”字之误也。《编年备要》、薛应旂《续鉴》作“辛永宗”,陈桱《续编》、徐乾学《后编》、毕沅《续通鉴》作“辛承宗”,群沿旧误。而为都民所杀者,《宋史·本纪》及徐、毕二《鉴》又作“辛亢宗”,且系闰月二日,与《纪闻》又不同。)
又以五万七千人分四壁守奭。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北盟会编》:是月二十二日,四壁差提举官。东壁孙觌,西壁安扶,南壁李耀,北壁邵溥,每壁三万人,差部将小使臣等七百员。孙傅都提举,王宗濋都统制,刘庆、范琼统材武人分四壁。又二十五日,每壁增置提举官一员,东壁辛永宗,南壁高材,西壁张捴,北壁刘衍,以孙傅为守奭使,殿前指挥使王宗濋为守奭副使,郭仲荀、卢益为提举守奭司傒办公事。又以刘延庆提举四壁,以刘韐副之。每壁以文武昇朝官宗室一员为同提举,每门以宗室环卫官一员以司启闭,又诸门置弹压统制者不可胜纪。京师大而兵寡少,仓卒之际,四方兵将不至,无以守奭捍城,乃以武举及试中绝伦人先补官守奭;又选在京稍习材武人数,择太学生有策略之士百人,借官上城;犹以兵寡为忧,乃召募壮人效力敢勇之类,其目不一,皆分门奭捍。又王健请置奇兵,朝廷从之,以健为统领官,何卤提领召募奇兵,又有召募忠义兵者,孙傅提领之。)
16、戊子,金人攻通津门,
(案:《靖康要录》作“东水门”。)
范琼出兵焚寨。杨天吉等再来,复以王时雍、王俅为馆伴。
(《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五。案:《东都事略》系丁亥,与此异日。)
《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十一月,陷泽州,守臣高世由降。案:原本系此於冬十月,李《十朝纲要》系於十一月丙戌。据《朔闰考》,是年十一月壬戌朔,而此节系於丙寅之前,不宜有丙戌,疑是壬戌之误。《北盟会编》:十月二十八日庚申粘罕至泽州城下,十一月一日壬戌朔粘罕攻真定,泽州守臣高世由以城降金。又云:是年十二月十六日丁丑,金人请以知泽州高世由为西京留守。
又夏人寇边,陷怀德军,守贰刘铨、杜栩死之。案:《十朝纲要》系此於丙寅。《东都事略》、《宋史·本纪》、王宗沐、薛应旂、毕沅《续通鉴》及徐乾学《后编》亦与《纲要》同。然据刘怀德《死节录》,城陷於十一月十五日。以壬戌朔推之,实为丙子,疑丙寅乃丙子之误。《北盟会编》在朔日壬戌,乃攻城之日,非城陷之日也。“杜栩”,据赵甡之《中兴遗史》及《幼老春秋》、《东都事略》、《宋史·本纪》、王薛徐毕《四鉴》并作“杜翊世”,惟《九朝编年备要》作“杜翊”,恐亦误脱“世”字。刘怀德《死节录》叙陷城事最详,今节录其文。云:经略使席贡,念怀德为要訩之地,择威望可以当贼者。咸曰:“瓦平寨第一正将刘铨忠厚得士心,若欲当贼,非斯人无可用。”由是牒铨知怀德军。铨素以忠略闻,自负其才可以立功。其日奉檄就道,虏人素闻铨之名,不敢为易与计,屯兵绵亘数十里而围之。怀德城薄而卑,兵少而食不足。铨甫至怀德,镌夜修城战守之备,军民亦喜铨,莫不愿尽死力。铨激昂自若,戒将士以忠义节,当死守报国。贼攻城之具,智巧百出,铨以术破之,贼技不能逞。月馀,残杀夏人已万馀人,太子惧,谋於遇昌,欲退,遇昌曰:“城中纵矢石无数,度亦无继,且连诸郡兵,不能下一城,益示弱。”会城中矢石尽,时天大寒,铨教人团泥沃以水,黎明以泥冰用击虏。遇昌见之喜,谓太子曰:“果无矢石矣!”铨谍知之,迺破墙发机石以疏其谋,而遇昌攻愈急。有户椽张廷珪遽抚榻云:“可守则守,否不若降。”铨大怒,曰:“椽心已负国矣!是难与共事。”趣牵出斩之,众皆股栗,无不一以当百效用。有程进者,夜缒城出降,悉告遇昌粮尽危迫状,遇昌乃拥进近城,更以好言招铨降,铨阳谓进曰:“尔可独来濠上与语。”因谬目所以遣进劫遇昌之意,颇泄其语,令夏人微闻。城上从而鼓譟,遇昌疑惧,即城下斩进,督人傍外濠穴地以入。铨亦於城中凿井以应之,置刍茭井中係之,贼不得前。遇昌更凿入隧,多置旂帜,乱铨之觇察。又及旬日,虏知铨矢尽食绝,外攻愈急,矢石交下如雨。通判姓杜者,不记其名,出以告铨,悉如廷珪之言,铨不答。杜知其不可,退而自缢。铨处死之志已决,略不少改,谓众曰:“大丈夫一生固不难逃,其如败国事之诛?天地临之在上,乌可苟免?”是时,众寡之势,既已不敌,沚饱之力,又且不相侔。是夕,大雪晦暝,城之西北隅陷,贼众蚁附而上。达旦,城中虏骑布满於前后,守陴者犹死守不敢乱。铨集老弱民结小城守之,贼攻之三日,铨度力不支,迺聚众焚府库,环牙兵为三匝,出战谯门中,时十一月十五日也。初城破,铨欲自裁,已为虏所执,太子遣人扶伤置於别室,谨其护视。且致意将官铨,铨骂曰:“死独我愿,肯降贼邪!趋杀吾!吾若不死,决不贷汝也!”遂遇害。建炎元年诏恤其忠,赠武翼大夫,官其子侄。
又范致虚帅师入卫,时知京兆府,命为陕西五路安抚使。案:《北盟会编》:是月二十二日癸未,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范致虚被授圣旨,总六路帅臣,应援王室。致虚先遣总管杜常行取閒道入京,遣夏俶护诸陵。原《宋史·本纪》、薛应旂、毕沅《续通鉴》及徐乾学《后编》以范致虚为陕西五路安抚使在是月甲申,较《会编》后一日。
又乙酉,斡离不犯京师,敌去岁驻牟駞冈,遂决汴水,灌其地,且置塘泺。虏至城下,遂屯刘家寺。京畿提刑秦元集保甲三万,请先出屯,自当一面。礼部侍郎谭世勣亦谓宜遣元以所统分四寨直国门,使兵势相属,即敌不敢逼城。孙傅深然之,而守奭使刘韐又奏悉取保甲自益,元谋遂塞。案:《靖康要录》云:始朝廷以虏去岁驻孳生监,命都水使者陈求道等先决汴渠水,灌西北郊,牟駞冈窑务卒因纵火劫船,燔数十里。金帅骨卢你移赍勃极烈左副元帅曰:“国相粘罕者屯青城,粘罕自河东入者也。”右副元帅曰:“二太子阿里不者屯刘家寺,阿里不自河北入者也。”其馀金寨多在东南。又《要录》盛言秦元保甲不足奭敌,今附其说於此。《要录》云:秦元所教保甲虽众,然怯懦无足用。尝有五千馀人聚食昭阳门外,金骑六七疾驱其前,众弃兵走。敌亦知我之虚实,无所惮。
又时有炮五百馀座在郊外,皆弃不取。兵部则曰属枢密院,枢密院则曰属军器监。或谓驾部当收,驾部则曰库部当收。至是反为敌用。案:《靖康要录》云:初窑官李彀典治兵械,秋末,上命彀阅兵刘家寺,彀因取兵器炮座炮石置寺中,不知数里。至是尽为敌用。又闰十一月九日云:早宣化门告急,姚友仲领守南北拐子城,所以不捍奭水门者,以水门不可遽犯,故急攻二拐子,矢石如雨,楼橹皆坏。初,朝廷为防秋之计,上亲幸封邱门,城外按奸,锡赉不赀,炮架炮石,尽在城外刘家寺。敌首攻善利、通津二门,不三数日间,城下立炮架仅百馀座,尽是刘家寺者,但添得生牛皮包裹,并湿榆木椽攒定装轴脚而已。
又吴革累乞出兵城外下寨,使敌不敢近城,且通东南道路。及京城被围,又密具奏乞选日诸门并力分兵,期会为正兵,为牵制,为訩突,为尾袭,为应援,出其不意,可以制胜。上惑於众议,不果从之。案:《北盟会编》:是月二十三日甲申,吴革乞起陕西兵为京城援。《中兴遗史》云:革既出城,遇金骑已犯阙,革行不能进。知张叔夜自颍昌入援,乃会合叔夜,戮力持战。至夜,遂同叔夜入城。革面奏乞量差军马夺路赴陕西,叔夜因留革充统制官。闰十一月五日丙申,始建出兵城外下寨之议。
又大风拔木。案:《宋史·本纪》、徐乾学《后编》、毕沅《续鉴》作丁亥。
又复左右仆射。案:李《十朝纲要》:是月庚寅,诏三省长官名悉依元丰旧制。改太宰、少宰复为尚书左、右仆射。即此事也。惟《东都事略》系此於闰十一月壬辰,而他书悉与《纲要》同。
又滑州军乱,杀守臣。
(慈谿冯一梅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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