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时候天气还非常温暖,仿佛就是一个小阳春。可是风云变幻、莫测高深,转眼间就是白雪飘飞、寒霜覆地,凛冽的北风更是刺骨寒冷。这样的天气,如果围着火炉,喝点小酒,当然是非常惬意。
可是生活充满了羁绊,也赋予人们深情,却无法让诸事顺遂。北宋有一位诗人,就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奔波于路上,他心情忧郁,大家却不知是何原因。下面介绍黄庭坚冬日感怀,吟诵了一首七律,颈联乃千古名句,寓意深远。
壮气南山若可排,今为野马与尘埃。
眷然挥涕方城路,冠盖当年向此来。
黄庭坚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北宋才子,他23岁进士及第,入仕后曾在基层工作过多年,积累了丰富的治理经验。回到京城后他依然兢兢业业地工作,可惜因为受到苏轼的牵连而遭到排挤,后来又多次被贬。
诗人34岁时担任国子监教授,这一年的冬天,他抽空来到河南南阳去祭祖,并偶然看到了七叔祖黄注的旧诗。方城,在南阳境内,黄注曾为南阳主簿,一生负才傲岸,郁郁不得志。
诗人细细地阅读他的诗作,从中感受到其雄桀的性格、俊迈的气势,于是赋诗抒怀。全诗既有颂祖励志的寄托,也有借古识今的寓意。
首联表达出诗人对七叔祖的歌颂与悼念,“壮气南山若可排,今为野马与尘埃。”诗人赞美对方气概豪迈,仿佛可以推倒南山,而今却已化作浮灰和尘埃。野马,引自《庄子》,指尘埃。
山谷心情沉重,他想起自己的坎坷经历,便能理解叔祖的惆怅心境,于是便更加心潮起伏。颔联突出展现了黄注的才识和气概,“清谈落笔一万字,白眼举觞三百杯。”山谷赞美其文采出众,每次落笔动辄上万字,却显得一气呵成;他也颇有竹林七贤的风度,举酒狂饮,少则三百杯。
“清谈”,化用三国许靖的典故,他在70岁时依然侃侃而谈,令人敬佩。“白眼”,与青眼相对,也是化用汉魏时阮籍的典故。“三百杯、一万眼”,对仗工整,又极尽夸张,彰显出诗人的赞赏之意。
诗人没有诉说自己怀才不遇,却委婉地感慨朝廷不识栋梁奇才,“周鼎不酬康瓠价,豫章元是栋梁材。”周代的大鼎价格低廉,甚至不如瓦壶的价钱;豫章原来是栋梁之材,却无法得到合理利用,甚至被当作烧火棍,实在令人遗憾。
康瓠,原指无用的空瓦壶,引申为庸碌之辈;豫章,据说是一种异木,高入云端,需要几人合抱,诗人以此比喻堪当大任的柱国大臣。
最后两句遥想黄注名重当时,不胜眷恋,“眷然挥涕方城路,冠盖当年向此来。”诗人满怀眷念,临别时洒泪方城路,并想象很多士大夫都慕名而来,并对其极其崇敬。冠盖,原指古代达官贵族们的华丽穿戴,引申为各方文士和豪杰。
黄庭坚的这首七律情感真挚,抒写委婉,表达了内心的复杂感受。人活一世,总是迟早要离开亲朋,诗人既痛惜七叔祖英年早逝,又感怀自己与其有相似的遭遇。
颈联寓意深远,黄山谷即使不能豪饮百杯,也可清谈万言,中年宦海沉浮,晚年客死他乡,实在是埋没了一位大文豪!同时作者也亲眼目睹了很多才子原本堪为豫章,却弃之不用,甚至将周鼎当作瓦罐贱卖,令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