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


  辩惑篇第二俗之惑者大略有二。初惑佛为幻伪善诱人心。二惑因果沉冥保重身世。且佛名大觉照极机初。审性欲之多方。练病药之权道。故能俯现金姿。垂丈六之伟质。流光遍烛。通大千而阐化。致使受其道者获证尘砂。内倾十使之缠。外荡八魔之弊。故能履水火而无碍。摄龙鬼而怡神。三明六通。畅灵襟之妙术。四辩八解。演被物之康衢。其道显然差难备叙。至于李叟称道才阐二篇。名位周之史臣。门学周之一吏。生于厉乡死于槐里。庄生可为实录。秦佚诚非妄论。而史迁褒之乃云。西遁流砂。汉景信之。方开东夏道学。尔后宗绪渐布。终沦滞于神州。绝智守雌。全未闻于寰海。蒙俗信度饰诈扬真。乃造老子化胡等经。比拟佛法四果十地劫数周循。结土为人观音侍老。黄书度命赤章厌祝。斯言孟浪无足可称。方欲陵佛而夸法僧矫俗而为尊极。通鉴远识者自绝生常。琐学迷津者或同坠溺。且道德二篇涓子所说。伯阳为尹而传是则述而不作。至于四果以下。全非道流。斯乃后学门人广开衢术。言辄引类翻累本宗。故神仙传云。无识道士妄传。

  老子代代为国师者滥也。葛洪可谓生知之士。千载之一遇也诸余碌碌等驾齐驱。

  佛经无叙于李聃。道书多涉于释训。人流慕上古谚之常言。恶居下徒今俗之行事。所以随有相状无不拟仪。道本气也无像可图。今则拟佛金姿。峙列天堂地狱。连写施行五戒十善曾无异迹。终是才用薄弱不能自立宗科。窃经盗义倚傍称道。至如杨雄太玄迢然居异。抱朴论道邈尔开权。庄惠之流可为名作。南华近出亦足命家。岂若上皇之元密。取汉彻之号。剖生左腋。用比能仁之仪。斯途众矣。具如后显。又俗惑三际之业。时轻四趣之报。人死极于此生。生亦莫知何至。由斯沦滞出竟无缘。若不统叙长迷逾远。深嫌繁委何得略之。又序曰。夫解惑之生。存乎博见义举。传闻闇托信为难辩舟师。故四不坏净位居入流之始。一正定聚方称涉正之域。余则初染轻毛。随风扬扇不退。漆木虽磨不磷。是以辩惑履正。开于悟达之机。宅形安道。必据稽明之德。自法流震旦。信毁相陵。多由臆断师心统决。三际必然之事。乃谓寓言。六道昭彰之形。言为虚指。夫以轮回生死随业往还。依念念而赋身。逐劫劫而传识。所以濠上英华。着方生之论。柱下睿哲。称其鬼不神。可谓长时有尽生涯不穷。禹父既化黄能。汉王变为苍犬。  彭生豕见事显齐公。元伯缨垂名高汉史。斯途众矣。难备书绅。无识之伦妄生推托。便言三后在天。劝诱之高轨。陈祭鬼飨。孝道之权猷。斯则乖人伦之典谟。

  越天常之行事。诡经乱俗不足言之。若夫系述游魂之谈。经叙故身之务。昭穆有序祖尊重亲。追远慎终。由来之同仰。践霜兴感列代之彝伦。安有捐掷所生。专存诸己。横陈无鬼之论。自许有身之术。前集已论今重昌显。固须仇校名理寻讨经论。卷部五千咸经目阅。义通八藏妙识宗归。若斯博诣事绝回惑。窃以六因四缘。乘善恶而成业。四生六道。绍升沈之果报。兹道坦然非学不达。岂可信凡庸之臆度。排大圣之明略哉。况复列十度之仁舟。济大心于苦海。分四谛之阶级。

  导小智之邪山。三学以统两乘。四轮而摧八难。梗概若此。无由惑之。又以寺塔崇华。糜费于财事。僧徒供施。叨滥于福田。过犯滋彰。讥嫌时俗。通污佛法咸被湮埋。故周魏二武生本幽都。赫连两君胤惟玁狁。乡非仁义之域。性绝陶甄之心。擅行歼殄诚无足怪。今疏括列代编而次之。庶或迷没披而取悟。序之云尔。

  梁弘明集辩惑篇目录牟融辩惑。亡名正诬论。宗炳难何承天白黑论。何承天达性论颜延之难。

  释道恒释驳论。张融门律周颙难。

  释玄光辩惑论。刘勰灭惑论。李森难不现佛形论(释高明答)。萧子良释疑惑书。

  唐广弘明集辩惑篇总目魏陈思王辩道论。晋孙盛圣贤同轨老聃非大贤论。晋孙盛叙道反讯老子疑问。南齐沈休文均圣论并难及解。叙列王臣滞惑解。元魏太武废佛法诏周高祖集僧论废立。周沙门释道安二教论。周甄鸾笑道论。周高祖废二教诏。周武平齐集僧论废立。周前沙门任道林抗帝论。周前沙门王明广请兴法表。唐传奕上废佛法表事。唐李少卿十异九迷论(并答)唐沙门释法琳上破邪论(并表启)。唐沙门释明概上立法事。唐李师政内德论。晋戴安释疑并姚主释疑论(及外问答往反十首)。唐沙门释慧净折疑论。

  广弘明集辩惑篇第二之一(卷五)  辩道论。魏陈思王曹植子建。圣贤同轨老聃非大贤论。晋秘书监孙盛安国老子疑问反讯。晋孙盛。均圣论。齐常侍沈约(陶隐居难并解)。

  辩道论魏曹植。

  夫神仙之书。道家之言。乃云。傅说上为辰尾宿。岁星降为东方朔。淮南王安诛于淮南。而谓之获道轻举。钩弋死于云阳。而谓之尸逝柩空。其为虚妄甚矣哉。中兴笃论之士。有桓君山者。其所著述多善。刘子骏尝问人言。诚能仰嗜欲阖耳目。可不衰竭乎。时庭中有一老榆。君山指而谓曰。此树无情欲可忍。无耳目可阖。然犹枯槁腐朽。而子骏乃言可不衰竭。非谈也。君山援榆喻之。未是也。何者。余前为王莽典乐大夫乐记云。文帝得魏文侯乐人窦公。年百八十。两目盲。帝奇而问之。何所施行。对曰。臣年十三而失明。父母哀其不及事。教臣鼓琴。臣不能导引不知寿得何力。君山论之曰。颇得少盲。专一内视精不外鉴之助也。先难子骏以内视无益。退论窦公便以不鉴证之。吾未见其定论也。君山又曰。方士有董仲君者。系狱阳死。数日目陷虫出。死而复生。然后竟死生之必死。君子所达夫何喻乎。夫至神不过天地。不能使蛰虫夏游震雷冬发。时变则物动。气移而事应。彼仲君者。乃能藏其气。尸其体。烂其肤。出其虫。无乃大怪乎。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庐江有左慈。阳城有却AA俭。始能行气导引。慈哓房中之术。俭善辟谷。悉号三百岁。本所以集之于魏国者。诚恐斯人之徒。接奸诡以欺众。行妖慝以惑人。故聚而禁之。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余术士咸共归之。然始词繁寡实。颇窃有怪言。若遭秦始皇汉武帝。则复徐福栾大之徒矣。桀纣殊世而齐恶。奸人异代而等伪。乃如此耶。又世虚然有仙人之说。仙人者党猱猿之属。与世人得道。化为仙人乎。夫雀入海为蛤。雉入海为蜃。当其徘徊其翼差池。其羽犹自识也。忽然自投神化体变。乃更与鼋鳖为群。

  岂复自识翔林薄巢垣屋之娱乎。而顾为匹夫所惘纳虚妄之词。信眩惑之说。隆礼以招弗臣。倾产以供虚求。散王爵以荣之。清闲馆以居之。经年累稔终无一效。  或殁于沙丘。或崩乎五柞。临时虽诛其身灭其族。纷然足为天下笑矣。然寿命长短骨体强劣。各有人焉。善养者终之。劳扰者半之。虚用者夭之。其斯之谓欤。

  植字子建。魏武帝第四子也。初封东阿郡王。终后谥为陈思王也。幼含圭璋。十岁能属文。下笔便成。初无所改。世间术艺无不毕善。邯郸淳见而骇。服称为天人也。植每读佛经。辄流连嗟玩以为至道宗极也。遂制转读七声升降曲折之响。故世之讽诵。咸宪章焉。尝游鱼山。闻空中梵天之赞。乃摹而传于后。则备见梁法苑集。然统括道源精究仙录。诈妄尤甚。故着论以详云。

  圣贤同轨老聃非大贤论晋孙盛安国。

  顷获闲居。复中所咏。仰先哲之玄微。考大贤之灵衢。详观风流究览行止。  高下之辩殆可仿□。夫大圣乘时。故迹浪于所因。大贤次微。故与大圣而舒卷。  所因不同。故有揖让与干戈迹乖。次微道亚。故行藏之轨莫异。亦有龙虎之从风云。形声之会影响。理固自然非召之也。是故箕文同兆。元吉于虎兕之吻。颜孔俱否。逍遥于匡陈之间。唐尧则天。稷偰翼其化。汤武革命。伊吕赞其功。由斯以言。用舍影响之论。惟我与尔之谈。岂不信哉。何者。大贤庶几观象知器。观象知器豫笼吉凶。豫笼吉凶。是以运形斯同御治因应。对接群方终保元吉。穷通滞碍其揆一也。但钦圣乐易有待而享。钦冥而不能冥。悦寂而不能寂。以此为优劣耳。至于中贤第三之人。去圣有间。故冥体之道未尽。自然运用自不得玄同。

  然希古存胜高想顿足。仰慕淳风专咏至虚。故有栖峙林壑若巢许之伦者。言行抗辔如老彭之徒者。亦非故然理自然也。夫形躁好静质柔爱刚。渎所常习愒所希闻。世俗之常也。是以见偏抗之辞。不复寻因应之适。睹矫诳之论。不复悟过直之失耳。案老子之作与圣教同者。是代大匠斲骈拇枝指之喻。其诡乎圣教者。是远救世之宜违明道若味之义也。六经何常阙虚静之训谦冲之诲哉。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寻斯旨也。则老彭之道以笼罩乎圣教之内矣。

  且指说二事而不非实言也。何以明之。圣人渊寂何不好哉。又三皇五帝不下靡不制作。是故易象经坟烂然炳着。栋宇衣裳。与时而兴。安在述而不作乎。故易曰。圣人作而万物睹。斯言之证。盖指说老彭之德。有以仿□类已形迹之处所耳。亦犹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岂若于吾言无所不说相体之至也。且颜孔不以导养为事。而老彭养之。孔颜同乎斯人。而老彭异之。凡斯数者非不亚圣之迹。而又其书往往矛眉。粗列如左。大雅搢绅幸祛其弊。盛又不达老聃轻举之旨。为欲着训戎狄宣导殊俗乎。若欲明宣导殊类。则左衽非玄化之所。

  孤游非嘉遁之举。诸夏陵迟敷训所先。圣人之教自近及远。未有辀张避险如此之游也。若惧祸避地。则圣门可隐商朝。鲁邦有无如者矣。茍得其道则游刃有余。  触地元吉何违天心。于戎貊如不能然者。得无庶于朝隐而祈仙之徒乎。

  昔裴逸民作崇有贵无二论。时谈者或以为不虚达胜之道者。或以为矫时流遁者。余以为尚无既失之矣。崇有亦未为得也。道之为物惟恍与忽。因应无方惟变所适。值澄淳之时则司契垂拱。遇万动之化则形体勃兴。是以洞鉴虽同。有无之教异陈。圣教虽一而称谓之名殊目。唐虞不希结绳。汤武不拟揖让。夫岂异哉。

  时运故也。而伯阳以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逸民欲执今之有。以绝古之风。吾故以为彼二子者。不达圆化之道。各矜其一方者耳。

  老子疑问反讯晋孙盛道经云。故常无欲以观其妙。故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旧说及王弼解。妙谓始。徼谓终也。夫观始要终睹妙知着。达人之鉴也。既以欲澄神昭其妙始。则自斯以已宜悉镇之。何以复须有欲得其终乎。宜有欲俱出妙门。同谓之玄。若然以往复何独贵于无欲乎。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盛以为。夫美恶之名。生乎美恶之实。道德淳美则有善名。顽嚚聋昧则有恶声。故易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又曰。美在其中。畅于四支而发于事业。又曰。韶尽美矣。未尽善也。

  然则大美大善。天下皆知之。何得云斯恶乎。若虚美非美。为善非善。所美过美。所善违中。若此皆世教所疾。圣王奋诚天下。亦自知之。于斯谈。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人不盗。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  又曰。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

  下章云。善人不善人之师。不善人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盛以为民茍无欲。亦何所师于师哉。既相师资非学如何。不善师善。非尚贤如何。贵爱既存则美恶不得不彰。非相去何若之谓。又下章云。人之所教我亦以教人。吾言甚易知。而天下莫能知。

  又曰。吾将以为教父原斯谈也。未为绝学。所云绝者。尧孔之学耶。尧孔之学随时设教。老氏之言一其所尚随时设教。所以道通百代。一其所尚。不得不滞于适变。此又闇弊。所未能通者也。

  道冲而用之又不盈。和其光同其尘。盛以为老聃可谓知道。非体道者也。昔陶唐之莅天下也。无日解哉。则维昭任众师锡匹夫。则馺然授禅。岂非冲而用之光尘同彼哉。伯阳则不然。既处浊位复远导西戎。行止则昌狂其迹。著书则矫诳其言。和光同尘固若是乎。余固以为知道体道则未也。道经云。三者不可致诘。  混然为一。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无物之象是谓忽恍。

  下章云。道之为物惟恍与忽。忽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忽兮其中有物。此二章或言无物。或言有物。先有所不宜者也。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上章执者失之为者败之。而复云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或执或否。得无陷矛盾之论乎。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孙盛曰。夫有仁圣必有仁圣之德。迹此而不崇。则陶训焉融。仁义不尚。则孝慈道丧。老氏既云绝圣。而每章辄称圣人。既称圣人则迹焉能得绝。若所欲绝者。绝尧舜周孔之迹。则所称圣者。为是何圣之迹乎。即如其言。圣人有宜灭其迹者。有宜称其迹者。称灭不同吾谁适从。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若如此谈。仁义不绝则不孝不慈矣。复云。居善地与善仁。不审与善仁之仁。是向所云欲绝者非耶。如其是也。则不宜复称述矣。如其非也。则未详二仁之义。一仁宜绝。一仁宜明。此又所未达也。若谓不圣之圣不仁之仁。则教所诛不假高唱矣。  退至庄周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又曰。田常窃仁义以取齐国。夫天地陶铸善恶兼育。各禀自然理不相关。枭鸩纵毒。不假学于鸾凤。豺虎肆害。不借术于麒麟。此皆天质自然。不须外物者也。何至凶顽之人独当假仁义以济其奸乎。若乃冒顿杀父郑伯盗郐。岂复先假孝道获其终害乎。而庄李掊击杀根毁驳正训。何异疾盗贼而销铸干戈。睹食噎而绝弃嘉谷乎。后之谈者虽曲为其义辩而释之。莫不艰屯于杀圣困踬于忘亲也。  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上章云。圣人之在天下也。百姓皆注其耳目。师资贵爱必彰万物。如斯则知之者安得希哉。知希者何必贵哉。即己之身见贵。九服何得。背实抗言云贵。由知希哉。斯盖欲抑动恒俗。故发此过言耳。圣教则不然。中和其词以理训导。故曰。在家必闻。在邦必闻也。是闻必达也。不见善而无闷。潜龙之德。人不知而不愠。君子之道。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既不以知多为显。亦不以知少为贵。诲诱绰绰理中自然。何与老聃之言同日而语其优劣哉。

  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处其实不处其华也。

  孙盛曰。老聃足知圣人礼乐。非玄胜之具。不获已而制作耳。而故毁之何哉。是故屏拨礼学以全其任。自然之论。岂不知叔末。不复得返自然之道。直欲申己好之怀。然则不免情于所悦。非汪心救物者也。非惟不救。乃奖其弊矣。或问。庄老所以故发此唱。盖与圣教相为表里。其于陶物明训。其归一也。盛以为不然。夫圣人之道广大悉备矣。犹日月悬天。有何不照者哉。老氏之言皆。效于六经矣。宁复有所愆之俟。佐助于聃周乎。即庄周所谓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者。

  至于虚诳谲怪儌诡之言。尚拘滞于一方。而横称不经之奇词也。

  王侯得一以为天下贞。贞正也。

  下章云。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寻此二章。或云天下正。或言无正。既云善人不善人师。而复云为妖。

  天下之善一也。而或师或妖。天下之正道一也。而云正复为奇斯反。鄙见所未能通也。盛字安国。仕晋为给事中秘书监。少游涉坟素而以史籍为怀。故曰。

  贤圣玄邈得诸言表。而仁爱自我陶染庶物。渐渍之功莫过乎经史。着晋阳春秋三十余卷。评老氏中贤之流。故知为尹述书。乃祖承有据嵇子云。老子就涓子学九仙之术。寻乎导养。斯言有徵。至于圣也。则不云学。故语曰。生知者上。学知者次。王何所位典达鸿猷。故班固序人九等之例。孔丘等为上上。类例皆是圣。

  李耳等为中上。类例皆是贤。圣有至圣亚圣。贤有大贤中贤。并以神机有利钝。

  故智用有渐顿也。盛叙老非大贤。取其闲放自牧不能兼济于天下。坐观周衰遁于西裔。行及秦壤。死于扶风。葬于槐里。非遁天之仙信矣。  均圣论齐沈约休文自天地权舆民生攸始。遐哉眇邈无得而言。焉无得而言。因有可言之象。至于大虚之空旷。无始之杳茫。岂唯言象莫窥。良以心虑事绝。及天地蕞尔来宅其中。毫端之泛钜海。方斯非譬。然则有此天地以来。犹一念也。我之所久莫过轩牺。而天地之在彼太虚。犹轩羲之在彼天地。龌龊之徒惟谓赫胥为远。何其锁锁为念之局耶。世之有佛莫知其始。前佛后佛其道不异。法身湛然各由应感。感之所召。跨大千而咫尺。缘茍未应。虽践迹而弗睹。娑婆南界是曰阎浮。葱岭以西经涂密迩。缘运未开自与理隔。何以言之。夏殷以前书传简寡。周室受命经典备存。象寄狄鞮随方受职。重译入贡总括要荒。而八蛮五狄莫不愚鄙。文字靡识训义不通。咸纳贽王府登乐清庙。西国密涂厥路非远。虽叶书横字胡华不同。而深义妙理于焉自出。唐虞三代不容未有。事独西限道未东流。岂非区区中国缘应未启。求其会归寻其旨要宁与四夷之乐同日而语乎。非为姬公所遗。盖由斯法宜隐故也。炎昊之世。未火未粒肉食皮衣。仁恻之事弗萌怀抱。非肉非皮死亡立至。

  虽复大圣殷勤思存救免。而身命是资理难顿夺。寔宜导之以渐稍启其源。故燧人火化变腥为熟。腥熟既变。盖佛教之萌兆也。何者。变腥为熟其事渐难。积此渐难可以成着。迄乎神农复垂汲引。嘉谷肇播民用粒食。嗛腹充虚非肉可饱。则全命减杀于事弥多。自此以降矜护日广。春搜免其怀孕。夏苗取其害谷。秋狝冬狩所害诚多。顿去之难已备前说。周孔二圣宗条稍广。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草木斩伐有时。麛卵不得妄犯。渔不竭泽。佃不燎原。钓而不网。弋不射宿。肉食蚕衣皆须耆齿。牛羊犬豕无故不杀。此则戒有五支。又开其一也。逮乎酣醟于酒。淫迷乎色。诡妄于人。攘滥自己。外典所禁无待释教。四者犯人。

  人为含灵之首。一者害兽。兽为生品之末。上圣开宗宜有次第。亦由佛戒杀人为业最重也。内圣外圣义均理一。而蔽理之徒封着外教。以为烹羊豢豕理固宜然。

  或者又云。若如释氏之书。咸有缘报之业。则禹阳文武并受刳剔。周公孔子俱入鼎镬。是何迷于见道若斯之笃耶。试寻斯证。可以有悟矣。

  华阳先生难。

  镇军均圣论山民陶隐居仰咨。

  论云。前佛后佛其道不异。周室受命象寄狄鞮随方受职。西国密涂厥路非远。唐虞三代不容未有。事独西限道未东流。非为姬公所遗。盖由斯法宜隐。燧人火粒变腥为熟。盖佛教之萌兆。周孔二圣宗条稍广。见生不忍其死。闻声不食其肉。草木斩伐有时。麛卵不得忘犯。又戒有五支。四者犯人。人为含灵之首。  一者害兽。兽为生品之末。内圣外圣义均理一。咨曰。谨案佛经。一佛之兴动踰累劫。未审前佛后佛相去宜几。释迦之现近在庄王。唐虞夏殷何必已有。周公不言。恐由未出。非关宜隐。育王造塔始敬王之世。既阎浮有四。则东国不容都无。夫子自以华礼兴教。何宜乃说夷法。故叹中国失礼。求之四夷。亦良有别意。且四夷之乐。裁出要荒之际。投诸四裔。亦密迩危羽之野。禹迹所至不及河源。越裳白雉尚称重译。则天竺罽宾久与上国殊绝。衰周以后时或有闻。故邹子以为赤县于宇内。止是九中之一耳。汉初长安乃有浮图而经像眇昧。张骞虽将命大夏。甘英远屈安息。犹弗能宣译风教阐扬斯法。必其发梦帝庭。乃稍就兴显。

  此则似如时致通阂。非关运有起伏也。若必以缘应有会。则昔之淳厚群生何辜。

  今之浇薄群生何幸。假使斯法本以救浇者。夫为罪莫过于杀。肉食之时杀孰甚焉。而方俟火粒甫为教萌。于大慈神力不有所踬乎。若粳粮未播。杀事难息。未审前时过去诸佛。复以何法为教。此教之萌起在何佛。兼四戒犯人。为报乍轻。

  一杀害兽受对更重。道轻末重亦为未达。夫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周孔所云。闻声不食。斩伐有时者。盖欲大明仁义之道。于鸟兽草木。尚曰其然。况在乎人而可悖虐。非谓内惕寡。方意在缘报。睹迹或似。论情顿乖。不审于内外两圣。其事可得是均以不。此中参差难用顿悟。谨备以咨洗。愿具启诸蔽。

  难云。释迦之现。近在庄王。唐虞夏殷何必已有。周公不言。恐由未出。非关宜隐。育王造塔。始敬王之世。阎浮有四。则东国不容都无。答曰。释迦出世年月不可得知。佛经既无年历注记。此法又未东流。何以得知是周庄之时。不过以春秋鲁庄七年四月辛卯恒星不见为据。三代年既不同。不知外国用何历法。何因知鲁庄之四月。是外国之四月乎。若外国用周正耶。则四月辛卯长历惟是五日了非八日。若用殷正耶周之四月殷之三月用夏正耶周之四月夏之二月。都不与佛家四月八日同也。若以鲁之四月为证。则日月参差不可为定。若不以此为证。则佛生年月无证可寻。且释迦初诞。唯空中自明。不云星辰不见也。瑞相又有日月星辰停住不行。又云。明星出时堕地方行七步。初无星辰不现之语。与春秋恒星不现。意趣永乖。若育王造塔是敬王之世。阎浮有四此道已流东国者。敬王以来至于六国。记注繁密曾无一概。育王立塔非敬王之时。又分明也。以此而推。则释迦之兴不容在近周世。公旦之情何得未有。难云。夫子自以华礼兴教。何宜乃说夷法。故叹中国失礼。求之四夷。亦良有别意。答曰。弘教次第前论己详。不复重辩。

  难云。四夷之乐裁出要荒之际。投诸四裔。亦密迩危羽之野。禹迹所至不及河源。越裳白雉尚称重译。则天竺罽宾久与上国殊绝。衰周以后时或有闻。故邹子以为赤县于宇内。止是九州中之一耳。汉初长安乃有浮图而经像眇昧。张骞虽将命大夏。甘英远屈安息。犹弗能宣译风教。必其发梦递庭。乃稍兴显。此则似时有通碍。非关运有起伏也。答曰。本以西域路近而大法不被。此盖由缘应未发。非谓其涂为远也。其路既近而此法永不东流。若非缘应未至。何以致此。及后东被皆由缘应。宜发通碍。各有其时。前论已尽也。

  难曰。若必以缘应有会。则昔之淳厚群生何辜。今之浇薄群生何幸。假使斯法本以救浇者。夫为罪莫过于杀。肉食之时杀孰甚焉。而方俟火粒甫为教萌。于大慈神力不有所踬乎。若粳粮未播。杀事难息。未审前时过去诸佛。复以何法为教。此教之萌起在何佛。兼四戒犯人为报乍轻。一杀害兽受对更重。首轻未重亦为末达。夫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周孔所云。闻声不食。斩伐以时者。盖欲大明仁义之道。于鸟兽草木尚曰其然。况在乎人而可悖虐。非谓内惕寡。方意在缘报。睹迹或似。论情顿乖。不审于内外两圣。其事可得是均以不。此中参差难用顿悟。谨备以咨洗。愿具启诸蔽。

  答曰。民资肉食而火粒未启。便令不肉教岂得行。前论言之已具。不复重释。众生缘果所遭各有期会。当昔佛教未被。是其恶业盛时。后之闻法是其善业萌时。善恶各有其时。何关淳厚之与浇薄。五支之戒各有轻重。非杀戒偏重四支并轻。且五业虽异而互相发起。犯人之戒。人重故先出。犯兽之戒。兽轻故后被。训记之道次第宜然。周公孔子渐弘仁恻。前论已详。请息重辩。若必以释教乖方域之理。外此自一家之学所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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