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三
苏氏诗集传 诗类
提要
【臣】等谨案苏氏诗集传二十卷宋苏辙撰其説以诗之小序反复繁重类非一人之词疑为毛公之学卫宏之所集录因惟存共端一言而以下余文悉从删汰案礼记曰驺虞者乐官备也貍首者乐防时也采苹者乐循法也是足见古人言诗率以一语括其防小序之体实肇于斯王应麟韩诗考所载如闗雎刺诗也芣苢伤夫有恶疾也汉广恱人也汝坟辞家也蝃蝀刺奔女也黍离伯封作也宾之初筵卫武公饮酒悔过也刘元世元城语录亦曰少年尝记读韩诗【案崇文总目韩诗北宋尚存范处义逸斋诗补传谓韩诗世罕有之此语不可信葢偶未考】有雨无极篇序云正大夫刺幽王也首云雨无其极伤我稼穑云云是韩诗序亦括以一语也又蔡邕书石经悉本鲁诗所作独断载周颂序三十一章大致皆与毛诗同而但有首句是鲁诗序亦括以一语也辙取小序首句为毛公之学不为无见史传言诗序者以后汉书为近古而儒林传称谢曼卿善毛诗乃为其训卫宏从曼卿受学因作毛诗序辙以为卫宏所集录亦不为无征唐成伯瑜作毛诗指说虽亦以小序为出子夏然其言曰众篇之小序子夏惟裁初句耳葛覃后妃之本也鸿雁美宣王也如此之类是也其下皆大毛公自以诗中之意而系其词云云然则惟取序首伯瑜已先言之不自辙创矣厥后王得臣程大昌李樗皆以辙说为祖良有由也辙自序又曰独采其可者见于今传其尤不可者皆明着其失则辙于毛氏之学亦不激不随务持其平者而朱翌猗觉竂杂记乃曰苏子由解诗不用诗序亦未识辙之本志矣乾隆四十年十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一 宋 苏辙 撰
周南
文王之风谓之周南召南何也文王之法周也所以为其国者属之周公所以交于诸侯者属之召公诗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言其治外也故凡诗言周之内治由内而及外者谓之周公之诗其言诸侯被周之泽而渐于善者谓之召公之诗其风皆出于文王而有内外之异内得之深外得之浅故召南之诗不如周南之深周南称后妃而召南称夫人召南有召公之诗而周南无周公之诗夫文王受命称王则大姒固称后妃而诸侯之妻固称夫人周公在内近于文王虽有徳而不见则其诗不作召公在外逺于文王功业明着则诗作于下此理之最明者也然则谓之周召者盖因其职而名之也谓之南者文王在西而化行于南方以其及之者言之也东北则纣之所在文王之初所不能及也毛诗之叙曰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也故系之周公鹊巢驺虞之徳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系之召公然则二南皆出于先王其深浅厚薄二公无与而强以名之可乎
国风
孔子编诗列十五国先后之次二南之为首正风也邶鄘卫王郑齐魏唐之相次亡之先后也秦之列于八国之后后是八国而亡也陈之后秦将亡之国也桧曹之后陈已亡之国也豳之列于十四国之后非十四国之类也甞试考其世次而论其亡之先后后亡者诗之所先而先亡者诗之所后也魏唐晋也诸侯之亡者莫先于晋周安王之十六年而田氏灭齐二十六年而韩魏赵灭晋齐之亡也先晋十年而齐诗先晋何也晋之失国自定公始自定公以来者韩魏赵之晋也齐之失国自平公始自平公以来者田氏之齐也定公之立先平公三十年矣孔子自其失国之君而以为亡焉故诸侯之先亡者晋其次齐也郑之亡也当安王之子烈王之元年则齐晋之亡也乆矣周之亡也尽于烈王之曾孙赧王之五十九年则郑之亡也亦久矣卫之亡也当秦始皇帝之二十七年则周之亡也亦久矣后亡者常先秦最后亡而列于八国之后以为非特后之而又兼八国而有之也春秋书诸侯之防王之大夫必列于上王之世子必列于后秦之所以后于八国者犹王世子之后诸侯也盖以为异焉耳陈之亡也当周敬王之四十一年孔子卒之岁而陈亡然则孔子之编诗也陈将亡矣知其将亡而不以列于未亡之国盖以亡国视焉此陈之所以后秦也桧之亡也当周幽王之世郑桓公灭之曹之亡也当周敬王之三十三年宋景公灭之桧先而曹后因其亡之先后而为之先后焉以为已亡矣无所事先而知其后亡也此桧之所以后陈而曹之所以后桧也呜呼数十百年之间国之存亡孔子预知之读其诗听其声观其国之厚薄三者具而以断焉是故可以先焉而无疑也良医之视人也察其脉而知其人之终身疾痛寿夭之数其不知者以为妄言也其知者以为犹视其面顔也夫国之有诗犹人之有脉也其长短缓急之候于是焉在矣邶鄘者衞之所灭也魏者晋之所灭桧者郑之所灭也桧诗不为郑而邶鄘为衞魏为晋何也邶鄘魏之诗作于既灭其诗之所为作者衞晋也是以列邶鄘魏于前而以衞晋终之虽主衞晋而其风不同故邶鄘魏不可没也邶鄘之诗学者以为衞矣何也叙以衞也而魏诗不为晋何也叙不以晋也虽不以晋亦不以魏然则是不举其国耳凡叙之不举其国者文之所不及也以其不及而废其为晋则学者之陋矣汾沮洳之三章而三称晋官焉非晋而何季子观乐于鲁至于歌魏曰沨沨乎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徳辅此则盟主也夫亡国之诗而季子言之若此乎盖以为晋矣非亡国之诗也至于桧风桧之未亡而作矣豳之非十四国之类何也此周公与周大夫之所作也盖以为豳耳非豳人之诗也非豳人之诗而言豳之风故系之豳虽系之豳而非豳人之诗故不列于诸国而处之其下此风之特异者也以其特异而别之亦理之当然也季子之观乐也既歌齐而继之以豳秦魏唐何也曰孔子之未编诗也太师次之以豳为秦之有也而系之秦以秦晋之强相若也而不能决其长短意天下之诸侯将归于此二国至孔子而后定盖非太师之所能知也
关雎后妃之徳也
孔子之叙书也举其所为作书之故其賛易也发其可以推易之端未甞详言之也非不能详以为详之则隘是以常举其略以待学者自推之故其言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夫唯不详故学者有以推而自得之今毛诗之叙何其详之甚也世传以为出于子夏予窃疑之子夏甞言诗于仲尼仲尼称之故后世之为诗者附之要之岂必子夏为之其亦出于孔子或弟子之知诗者欤然其诚出于孔氏也则不若是详矣孔子删诗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诗之叙未甞详也诗之亡者经师不得见矣虽欲详之而无由其存者将以解之故从而附益之以自信其说是以其言时有反覆烦重类非一人之词者凡此皆毛氏之学而衞宏之所集录也东汉儒林传曰衞宏从谢曼卿受学作毛诗叙善得风雅之防至今传于世隋经籍志曰先儒相承谓毛诗叙子夏所创毛公及衞敬仲又加润益古说本如此故予存其一言而已曰是诗言是事也而尽去其余独采其可者见于今传其尤不可者皆明着其失以为此孔氏之旧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关和声也雎鸠王雎鸟之挚者也物之挚者不淫水中可居者曰洲在河之洲言未用也逑匹也言女子在家有和徳而无淫僻之行可以配君子也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展转反侧
荇接余也左右助也流求也服事也后妃将取荇菜以共宗庙必有助而求之者是以寤寐不忘以求淑女将与共事也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芼择也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后之叙也凡诗之叙类此窈窕淑女不可得也苟其得之则将友之以琴瑟乐之以钟鼓琴瑟在堂钟鼔在廷以此待之庶其肯从我也此求之至也
关雎三章一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葛覃后妃之本也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者妇人之所有事也方葛之盛时黄鸟出于谷而集于木鸣喈喈矣咏歌其所有事而又及其所闻见言其乐从事于此也覃延也萋萋茂盛貌也黄鸟抟黍也灌木藂木也喈喈和声也或曰黄鸟之集于灌木犹妇女有嫁于君子之道也言女子在家习为妇功既成则可以适人矣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莫莫成就貌也濩煑之也精曰絺麤曰绤斁厌也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言辞也春秋传曰言归于好师女师也妇人谓嫁曰归言其告教于师氏也则告之以适人之道矣薄亦辞也污烦撋之也澣濯之也私燕服也衣礼服也此女师所以告之之言也害澣害否云者言常自絜清以事君子也常自絜清以事君子则可以归宁父母矣
葛覃三章章六句
卷耳后妃之志也
妇人知勉其君子求贤以自助有其志可耳若夫求贤审官则君子之事也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采采不已之辞也巻耳苓耳也顷筐畚属也卷耳易得之物顷筐易盈之器而不盈焉则志不在卷耳也今将求贤寘之列位而志不在亦不可得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崔嵬土山之戴石者也虺隤病也姑且也将陟险而马病不求良马以任之徒酌酒以自慰不以为深忧也则终不免矣譬如为国之难知小人之不足任而不求贤以自助亦无以济也
陟彼髙冈我马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此章意不尽申殷勤也凡诗之重复类此山脊曰冈马病则黄兕觥角爵所以为罚也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石山戴土曰砠瘏痡皆病也马病而不知择至于人又病也则无及矣亦吁嗟而已
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后妃逮下也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木下曲曰樛木以樛故葛藟得累之而上后妃以逮下故众妾得叙进于君子室家既和故其君子无所忧患而能安履其福禄苟其不和虽有福禄而不能安也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荒奄也将大也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萦旋也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后妃子孙众多也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蚣蝑也不妬而多子一生八十一子诜诜众多也振振仁厚也言后妃子孙众多如螽斯也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薨薨羣飞声也绳绳戒慎也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揖揖防聚也蛰蛰和集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后妃之所致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夭夭少壮也灼灼盛也妇人甚少而盛不以色骄其君子而以宜其室家此后妃之徳所致也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蕡大貌也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始言其华中言其实终言其叶言其容徳皆盛也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兎罝后妃之化也
肃肃兎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敬也兎罝兎罟也丁丁椓杙声也干盾也罝兎之人野之鄙人也野之鄙人礼之所不及也礼之所不及者其心无所不易人而无所不易则其于妻妾也无所复敬矣今妇人能以礼自将敬而不可慢故其夫虽罝兎之鄙人而犹知敬之夫人知敬其妻妾则无所不敬是以至于椓杙而犹肃肃也赳赳有力之貌也罝兎之人则赳赳之武夫也世未尝患无武夫独患其不知敬而不可近今武而知敬故可以为公侯干城也桃夭言后妃能使妇人不以色骄其夫而兎罝言其能使妇人以礼克君子之慢故桃夭曰致而兎罝曰化夫致者可以直致而化者其功逺矣
肃肃兎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仇匹也
肃肃兎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丁丁人之所闻也中逵人之所见也中林闻见之所不及也非人之所闻见而犹肃肃则其敬也至矣
兎罝三章章四句
芣苢后妃之美也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芣苢马舄马舄车前也宜怀姙焉室家和平故妇人皆乐有子是以采之不厌也有藏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掇拾也捋取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袺执袵也襭扱袵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汉广徳广所及也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潜行曰泳方泭也思辞也文王之化行于南国虽江汉之游女皆有廉洁之行不可犯以非礼譬如乔木不可就以休息江汉不可得而方泳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此知女子之不可犯而思以礼道之之辞也楚薪之尤翘翘者也取薪之尤翘翘者以言欲取女之尤髙洁者也然犹不敢斥言取之故曰于是子之嫁也我当秣其马以示有意焉耳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蒌草之尤翘翘者也
汉广三章章八句
汝坟道化行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坟大防也枝曰条干曰枚惄饥意也调朝也是时纣犹在上君子久役于外故妇人遵汝而伐薪劳苦而念其君子也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斩而复生曰肄
鲂鱼赪尾王室如燬虽则如燬父母孔迩
鱼劳则尾赤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事纣周徳虽广而纣之虐如将焚焉民之被其害者如鱼之劳于水也然而有文王以为之父母可以无久病矣虽妇人而知文王之可归此所谓道化行也
汝坟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关雎之应也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仁兽也其于仁也非有意为之其资之也天矣关雎之时人君与其后妃皆贤故其生子无不贤者夫公子之贤非其身则为之父母之所以资之者逺矣是以信厚振振而不自知犹麟之于仁也毛诗之叙曰关雎之化行则天下无犯非礼虽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夫关雎之化行则公子信厚公子之信厚如麟之仁此所谓应矣未尝言其时也舍麟之徳而言其时过矣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定额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召南 国风
鹊巢夫人之徳也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鸠性拙不能自为巢而居鹊之成巢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如鸠之托鹊巢非有徳谁能安之毛诗之叙以鸠为鸤鸠言夫人如鸤鸠之均一乃可以配焉説虽无害而鸠非鸤鸠也百两百乘也御迎也诸侯之子嫁于诸侯送迎皆百乘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方据也将送也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鹊巢三章章四句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蘩皤蒿也沼池也沚渚也公侯之夫人执蘩菜以助祭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宫庙也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被首饰也僮僮竦敬也祁祁舒迟也公事也其在宗庙之事则竦敬其还归则舒迟言各获其宜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草虫常羊也阜螽蠜也二者皆蝗类觏以礼遇也草虫鸣则阜螽跃而从之妇人之于君子犹二物之相从其性然矣然其未见也常自忧不得见君子故每以礼自防至于既见而后心降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説
蕨虌也陟南山而采蕨岂有不得者乎然而常忧不得也妇人之从君子亦岂有不见礼者乎然而常忧不见礼也忧不见礼而后乃见礼矣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薇山菜也夷平也
草虫三章章七句
采苹大夫妻能循法度也
于以采苹南涧之濵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釡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苹大蓱也藻聚藻也方曰筐圆曰筥湘烹也锜釡属也宗室大宗之庙也此所谓教成之祭也记曰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成之祭牲用鱼芼用苹藻奠于牖下何也户牖之间也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主人皆筵于庙中户西西上右几以为女子外成者也祭礼主妇设羮今使季女设焉所以成其妇礼也防而习之既嫁而奉祭祀则终身行之此所谓能循法度也
采苹三章章四句
甘棠美召伯也
甘棠言美召伯江有汜言美媵何彼秾矣言美王姬鱼丽言美万物盛多皇矣言美周或言正诗不言美因各为此五诗之説夫五诗言美则正诗未甞不言美矣未甞不言而为不言之説此皆近世之浮説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蔽芾小貌也甘棠杜也茇草舍也召公巡行邦国重烦劳百姓蔽棠而舍国人思之而爱其棠不忍伐也召公之为牧伯武王之世矣而诗称召伯思者之辞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説
拜拔也説舍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行露召伯听讼也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厌浥湿意也行道也速召也二南当文王与纣之世淫风之被天下如露之濡物召南之女被文王之化能以礼自保故其称曰行者未甞不欲夙夜也谓道之多露是以不敢女子未甞不欲从人也谓世之多强防是以不可女子之所以自保如此然犹不免强防之狱故其自辨曰谓雀之无角信矣今而穿屋则雀有角矣谓鼠之无牙信矣今而穿墉则鼠有牙矣谓强防之无室家之道信矣今而召我以狱则强防亦有室家之道矣虽召我狱然而知其室家之道不足而终不之从者召公明于听讼也
行露三章一章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
毛诗之叙曰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徳如羔羊夫君子之爱其人则乐道其车服是以诗言羔羊之皮而已非言其徳也言其徳则过矣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古者大夫羔裘以居素丝以英裘紽组丝以饰缝也皆妇人所为寘功也委蛇自得之貌也言召南之大夫服其羔裘自公而退食于私家无所不自得也夫君子能治其外而内无良妻妾以和其室家虽欲委蛇而不可得也此所以为鹊巢之功致也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緎总皆缝饰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殷其靁劝以义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雷声隐然在南山之阳耳然而不可得见召南之君子逺行从政其室家思一见之而不得如是雷也故曰何哉吾君子去此而从事于四方不敢安也既而知其义不得归也则曰振振君子归哉归哉言不可归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摽落也塈取也盛极则落者梅也女子之盛时犹是梅也方其七存也迨其吉而后嫁焉可也及其三也及今焉嫁之可也失今则过矣及其既尽顷筐而取之也谓之取则嫁之矣七而择其吉三而及其今尽而听其谓此所以各及其时也凡诗每章有先后深浅之异如此诗及中谷有蓷晋无衣之类固自有説若樛木螽斯之类皆意不尽申殷勤而已欲强求其説则迂杂而不当矣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嘒微貌也三心也五噣也正月噣在东方三月心在东方命礼命也诸妾从夫人以次叙进御于君所谓小星之从心噣也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云者妾自谓卑贱不敢与夫人齿之辞也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裯帐也犹若也
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美媵也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水决复入为汜江则有汜嫡则有媵而之子之不我以何哉其后则必悔矣盖不敢怨而竢其悔耳夫不敢怨者悔之道也故小星欲求众妾之不敢齿我而不以贵贱临之盖使之得进御于君而妾不敢与我齿矣江有汜欲求嫡之悔过而不以怨言犯之盖事之不失而嫡自悔矣此则善原人情也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
水岐成渚处止也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书曰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啸歌以言其不怒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诱道也野有死麕有欲用之犹以白茅包之而后行今有女于此思以春适人亦必得吉士以礼道之而后可疾时不然也古者昏礼以嵗之隙自冬及春皆其时也孙卿子曰霜降逆女冰泮杀内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朴小木也将取朴死鹿以为用犹知以白茅纯束而取之况有女如玉而可不以礼成之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脱脱舒迟也帨佩巾也尨狗也奔走失节则佩帨动非礼相凌则狗吠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章三句
何彼秾矣美王姬也
汉儒之言诗者曰王道衰诗人本之袵席关雎作仁义陵迟鹿鸣刺焉而近世学者又因此诗称平王齐侯则遂以二南为东周之诗无疑矣予读仪礼观其燕飨之乐风雅之正诗无不咸在盖关雎鹿鸣之作也久矣非复衰世之诗也夫平王者周之先王岂文王欤譬如商人谓汤武王盖亦当时一号也至于齐侯则武王之世太公望得称齐侯矣且周颂之言成康犹不得为成康子孙之诗而此诗独不得为文王之诗哉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
秾犹戎戎也唐棣栘也王姬之美盛若是华也肃敬也雝和也人之见王姬之车者则相告曰曷不肃雝乎此王姬之车也人之见其车者犹知肃雝则王姬之敬也至矣
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鱼之深钓而得之者由丝缗也王姬之贵娶而得之者由礼也
何彼秾矣三章章四句
驺虞鹊巢之应也
彼茁者葭一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茁出也葭芦也豕牝曰豝人君虽有恭俭之志而室家不听则殆不行今召南之夫人能顺其君子无所不敬虽葭之微于其生也而有不伤之意焉故能使物无不蕃者于君之射也一发而虞人翼五豝以待之此蕃之至也然犹不敢尽取之一发而已故曰于嗟乎驺虞驺虞仁兽言仁如驺虞也此所以为鹊巢之应矣
彼茁者蓬一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豕生三日曰豵
驺虞二章章三句
诗集传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二 宋 苏辙 撰
邶 国风
邶鄘卫本纣之畿内其地在禹贡冀州太行之东北逾衡漳东及兖州桑土之野武王克商以封纣子武庚使管叔蔡叔霍叔监之谓之三监及成王王幼三监与武庚叛周公伐而诛之患商人之思旧而好乱也于是改封微子于宋以奉商后而以其余民封康叔于衞以邶鄘封他诸侯其后卫人并邶鄘而有之顷公之世变风既作而邶鄘卫皆自有诗各以其地名之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
毛诗之叙曰此卫顷公之诗也变风之作而至于汉其间逺矣儒者之传诗容有不知其世者矣然犹欲必知焉故从而加之其出于毛氏者其传之也其出于郑氏者其意之也传之犹可信也意之疎矣是以独载毛氏之説不敢传疑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遨以游
有仁人而不用譬犹以柏为舟而不以载使与众物皆泛于流而已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茹入也逢迎也鉴之于人美恶无所不受惟择其可而后受故虽兄弟而有不据也愬不仁必于仁人今愬之于不仁此愬所以为迎其怒也盖朝无善人矣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石虽坚尚可转席虽平尚可卷言我心之坚平过于石席也棣棣富而闲习也选择也小人之恶君子曰何为斯踽踽凉凉然君子不以其故自改也此所谓不可转与不可卷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闵病也辟拊心也摽举手貌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月当微耳日则否岂有日月更代而微者欤君子与小人常迭相胜然而小人而不得其志者常也君子而不遂如日而微耳是以忧之不去于心如衣垢之不澣不忘濯也忧患既深思奋飞以避之而不能矣
柏舟五章章六句
绿衣卫庄姜伤已也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间色黄正色以绿为衣而黄为里言妾上僭而夫人失位也庄姜齐女美而无子庄公之嬖人生子州吁母嬖而州吁骄故云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訧过也治丝而绿之者汝也绿非所以为衣既已绿之而又以为衣则此我之所訧也古之人为是上下之分所以使人无所訧耳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以绿为衣或者不知其不可也若夫絺绤之薄而以御风其立见矣譬如小人而重任之渉患难而后知其不可也古之人所以为是君子小人之辨者诚得我心之所忧也
绿衣四章章四句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
庄姜无子陈女戴妫生完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完立而州吁弑之戴妫于是大归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逺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鳦也春则来秋则去知有所避也燕将飞而差池其羽犹戴妫之将别而不忍也礼妇人送迎不出门逺送至野情之所不能已也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逺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将送也颉颃左右顾也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逺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陈在卫南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
仲戴妫字也任大也塞实也渊深也
燕燕四章章六句
日月卫庄姜伤已也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庄姜贤妃也庄公惑于嬖妾而不礼焉及完立而不能终故其自伤曰君夫人日月也柰何舍我而逝不复其故处乎虽然舍我而能有所定尚可也苟为无定何用不顾我哉石碏之諌庄公曰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乱庄公不从故及于祸此胡能有定之谓欤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徳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始月盛皆出于东方俾也可忘徒使我可忘之而已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畜养也呼父母而诉所怨也述循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终风卫庄姜伤已也
终风且防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终日之风也风霾曀雷皆以喻州吁之昏防也
终风且霾惠然肻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霾雨土也州吁往来皆不可常庄姜虽思之无益也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隂也古有又通嚏或作疐跲也寤而思之则不寐愿往从之则若有跲制而止之者言不欲往耳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怀安也安于其所不欲往也
终风四章章四句
击鼓怨州吁也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漕卫邑也南行伐郑也庄公之世郑人伐卫州吁既立将脩先君之怨于郑而宋公子冯在焉郑人将纳之故使告于宋与陈蔡共伐之是时民有为土功于国者有城漕者我独南行伐郑去国逺役为最苦也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孙子仲者公孙文仲伐郑之帅也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民将征行与其室家诀别曰是行也将于何居处于何丧其马乎若求我与马当求之于林之下盖预为败计也军行必依山林求之林下庶几得之
死生契阔与子成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契阔勤苦也成説歴数之也然犹庶几获免于死亡故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阔逺也洵信也不务活其民而贪逺略故曰于嗟阔兮不我活兮告之以诚言而不吾用故曰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击鼓五章章四句
凯风美孝子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子欲止之而不忍言也故深自责而已凯风南风也棘难长之木也风之吹棘心而至于夭夭也劳矣母之于子其劳如是风也而不能使留焉则子之过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棘薪言其成也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浚卫地其下有寒泉泉在浚下而浚防其泽我曾此泉之不若也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睍睆好貌也鸟犹能好其音以説人而我独不能説吾母哉
凯风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卫宣公也
毛诗之叙曰宣公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夫此诗言宣公好用兵如雄雉之勇于鬬故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以为军旅数起大夫久役是矣以为并刺其淫乱怨旷则此诗之所不言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贻伊阻
雄雉勇于鬬飞而鼓其翼泄泄然不顾也宣公之时大夫久于征役以公为犹雉耳故自咎其怀于卫曰我之怀矣自贻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展诚也思得信厚之君以事之而不可得故劳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来
征役既久思归而不得之辞也
百尔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忮害也宣公好富而多求国人苦之故告其君子曰吾不知孰为徳行苟不忮害不贪求斯可矣何用之不善哉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
匏有苦叶济有深渉深则厉浅则揭
春秋传曰苦匏不材于人供济而已怙苦匏而渉深济未有不溺者也而况于无匏乎有人焉曰深则吾厉浅则吾揭无不渡也则亦不畏不义不忌非礼之人也宣公烝于夷姜而纳伋之妻昏乱甚矣故云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鷕雉声也轨轼前也飞曰雄雌走曰牝牡有弥济盈而视之以不濡轨有鷕雉鸣而反求其牡众之所谓不可而不顾之辞也
雝雝鸣鴈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雝雝鴈之和声也纳采用鴈旭日始旦大昕之时也自纳采至请期用昕亲迎用昏冰之未泮昏姻之时也宣公淫昏而国人化之故此章为陈昏礼之正也
招招舟子人渉卬否人渉卬否卬湏我友
卬我也人皆轻渉而操舟者独招招然不肻从言卫人相率为乱而其君子犹待礼而后行不得其偶不行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
习习谷风以隂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
谷风东风也风行于隂雨而不废其和夫妇黾勉同心忧乐共之而何怒之有葑须也菲芴也人不以其下之不善而弃其上之可食譬如妇人徳音不违而足矣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逺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畿内门也荼苦菜也行道而有所违者其行迟迟而不忍去今君子之弃我曾不如是行道之人也其送我止于畿而已故其心苦之而不知荼之苦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
湜湜水见底也沚小渚也屑洁也泾水入渭渭清而泾浊泾以渭故人谓之浊耳然其沚湜湜然上下如一妇人自言脩洁如此柰何以新昏之故而遂不吾洁也
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梁笱皆所设以取鱼逝人之梁而发人之笱因人之成功之谓也新昏因旧室之成业不知其成之难则将轻用之我虽见弃犹忧其后之不继也故告而止之既而曰我躬且不容何暇恤我后哉知告之无益之辞也阅容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此章言其深浅有无无所避者民之有丧犹将匍匐救之况于事君子而有不尽乎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徳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顚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慉养也夫妇之亲而至为仇雠故虽平生之徳义皆鬻而不售育生也鞠穷也昔者生于恐惧鞠穷之中及尔顚覆而不顾今亦既生育矣而比予于毒毒者人之所弃恶也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旨美也蓄聚也洸洸武也溃溃怒也诒遗也肄劳也塈息也蓄美菜者所以御冬月之无也今君子亦以我御穷而已及其富乐则不我以不念昔者由我而获此安息也
谷风六章章八句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黎今黎阳也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式试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纳而不归其臣尤之故曰君子之所以观其人者于其微耳是以试之于微而不可则止今君之寓于卫久矣而卫不吾勤其不吾纳者可见矣而胡为不自归乎卫人非君之故之为而胡为久于其地乎中露泥中言其防露而无覆借之者也
式微二章章四句
旄丘责卫伯也
卫侯爵时为州伯故称伯欤孔子之叙诗也自为一书故式微旄丘之叙相因之辞也而毛氏之叙旄丘则又曰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其言与前相复非一人之辞明矣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前髙曰旄丘诞阔也叔兮伯兮同姓之国也旄丘之葛其节虽甚阔也然而无以其阔节而谓患不相及苟断其一节而百节废矣譬如诸侯虽异国而相为蔽苟黎亡则卫及矣奈何久而不救哉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夫岂无故而久处于卫哉以为与卫同患势之所当救也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蒙戎乱貌也久留于卫裘已敝矣非吾车不能渡河以告东方之诸侯也以为东方诸侯无与我同患者耳是以止于卫而不去盖是时卫犹在河北黎卫壤土相接故狄之为患黎与卫共之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琐小也尾末也流离枭也其子长大则食其母狄之虐始于黎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养其子不知其将为已患也然告之而不听褎褎然如或充其耳其后卫人遂有狄难
旄丘四章章四句
简兮刺不用贤也
毛诗之叙曰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夫此诗言贤者不见用而思愬之天子故曰云谁之思西方美人知周之不足愬故曰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毛诗既以西方美人为周而又以彼美人为卫之贤者曰所谓西方之人者言其宜在王室也可乎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简择也万舞千舞也方且万舞而勤于择人言其尽心于舞而不知其他也日中而舞未止言无度也在前上处居舞者之前列也俣俣壮大貌也俣俣之硕人非所宜舞于中庭也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左手执籥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组织组也织组者总纰于此而成文于彼善御者执辔于上而马驰于下如织组也言有力而善御者可以御侮矣而使之执籥秉翟赫如渥赭卿大夫之容也而锡之以一爵记曰祭有畀煇胞翟阍寺者惠下之道也惠不过一散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榛栗属苓大苦也山则宜有榛也隰则宜有苓也伤硕人之不当其处也贤者仕于诸侯而不得志则思愬之天子西方周之所在也周衰而天子不能正诸侯虽复知其贤亦将无如之何矣故曰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言其不能及逺也
简兮三章章六句
泉水卫女思归也
凡诗皆系于所作之国故木瓜虽美齐桓而在卫猗嗟虽刺鲁庄而在齐泉水载驰竹竿皆异国之诗而在卫者以其声卫声欤记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促数烦志齐音傲辟骄志盖诸国之音未有同者卫国之女思卫而作诗其为卫音也固宜犹庄舄之病而越吟人情之所必然也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毖流貌也淇卫水也娈好貌也泉水出于他国而流于淇女子嫁于异国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是以思卫之诸姬将见而与之谋也夫思归情之所当然也不归法之不得已也圣人不以不得已之法而废其当然之情故闵而録之也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始有事于道者祖而舍軷因饮酒于其侧曰饯礼毕遂行宿于近郊泲祢所由适卫之道也书曰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春秋传卫及狄战败于荥泽故济水及卫卫女思归而不获故言其所由以归之道以致其思之至也既言其所由以归之道则又言其可以归之义曰妇人有出嫁之道逺于其宗故礼缘人情使得归宁因以问其姑姊今曷为不得哉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干言亦所由适卫之地也脂脂车也舝设舝也还车还施其车而试之也遄疾也害何也言其至卫非有瑕疵也而曷为不许哉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所出同所归异曰肥泉盖以自况也须漕皆卫邑也知其不可是以出游以写其忧而已
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君子仕于乱世如出自北门背明而向隂也仕而不见用者君也而归之天知命者之辞也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适之也埤厚也天子之政令既以适我国之政事复并以厚益我已事而反则其处者争求其瑕疵而谴谪之言劳而不免其罪也谓之室人者在内而不事事也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敦敦迫也
北门三章章七句
北风刺虐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邪读如徐北风而又雨雪其虐甚矣故其民苦之而相告曰苟有惠而好我者与汝携手同行而从之昔之虚徐者今亦并为急刻之行矣尚曷为不行哉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喈疾貌霏甚貌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未有赤而非狐黑而非乌者言其君臣为恶如一也
北风三章章六句
静女刺时也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卫君内无贤妃之助故卫之君子思得静一之女既有美色又能待我以礼者而进之于君思而不可得是以踟蹰而求之城隅言髙而不可逾也
静女其娈贻我管管有炜説怿女美
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管之法以记过失且以次叙羣妾之进御者炜赤貌也乐其有法而后説其美也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牧田官也荑茅之始生者盖言宫中无复斯人矣故愿得幽闲处子而进之君也苟有以是女进者吾非此女之美乃美其人之遗我者耳盖求之至也
静女三章章四句
新台刺卫宣公也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宣公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疾之而难言之故识其台之所在而已燕婉谓伋也蘧篨不能俯者天下之恶疾所以深恶宣公也泚鲜明貌也燕安也婉顺也鲜善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洒髙峻也殄絶也犹言病而不死者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将适世子而得宣公犹网鱼而得鸿所得非所求也戚施不能仰者也
新台三章章四句
二子乘舟思伋寿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宣公纳伋之妻生寿及朔朔与其母愬伋于公公使之于齐使盗先待于莘寿以告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去寿窃其节而先往盗杀之伋至曰乃我也又杀之自卫适齐必渉河国人伤其往而不返泛泛然徒见其景欲往救之而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忧而不知所定也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言二子若避害而去于义非有瑕疵也而曷为不去哉夫宣公将害伋伋不忍去而死之尚可也而寿之死独何哉无救于兄而重父之过君子以为非义也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诗集传卷二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三 宋 苏辙 撰
鄘 国风
柏舟共姜自誓也
卫厘公之世子共伯余立未逾年而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故誓而不许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中河舟之所当在也妇人之在夫家犹舟之在河也髦者发至眉子事父母之饰也仪匹也之至也矢誓也天父也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特匹也慝邪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茨蒺防也冓成也卫宣公卒惠公幼其庶兄顽烝于宣姜卫人疾之而莫能去譬如蒺防之生于墙欲埽去之恐其伤墙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襄除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副者后夫人之首饰编发为之笄衡笄也珈笄饰也象服者象物以为服盖褕翟阙翟也书曰予欲观古人之象能与君子偕老乃可以有副笄六珈委委佗佗缓而有礼如山河之崇深乃可以有象服今宣姜之不善将如是服何哉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玼鲜盛貌也翟褕翟阙翟也鬒黑也屑洁也髢髲也瑱塞耳也揥所以摘发也眉上广也晳白也以是盛服尊女使如天帝然者非以女有徳可以配君子故耶嗟今无以受之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瑳鲜白貌也展衣夫人以礼见君及賔客之盛服也絺之靡者为绉袢读如绊暑服则加绁绊以自敛饬清视清明也顔额角丰满也展诚也媛美女也如是人者可以为邦之媛矣而不为也
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唐兔丝也托采唐以相诱也书曰明大命于沬邦盖纣都朝歌以北是也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姜弋庸皆着姓也刺无礼则称孟言虽长而忘礼也美有礼则称季曰有齐季女言虽幼而知好礼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
鹑之奔奔鹊之疆疆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奔奔疆疆皆有常匹相随之貌言宣姜鹑鹊之不若也兄则顽也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君小君也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懿公为狄所灭戴公渡河东徙以庐于漕一年而卒齐桓公城楚丘以封文公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始建城市而营宫室百姓恱之而作此诗定营室也营室中则十月中也于时可以营宫室矣楚宫楚丘宫也揆之以日揆日之出入以知东西也椅梓属也爰曰也种此六木于宫者曰后可以伐琴瑟也种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后其不求近功凡类此矣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堂亦卫邑也景山大山也京髙丘也文公之将徙于楚丘也升虚而望其髙有陵阜可以屏蔽其国降观其下有桑土可以居民从而卜之而得吉卜其终皆然信善可居也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灵善也倌人主驾者也文公勤于民事雨既止见星而驾以行舎于桑田矣是以民说而称之曰不直哉是人也其心充实而渊深则宜其有騋牝三千也言富强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浅薄者之所能致耳马七尺曰騋春秋传文公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而此言三千者盖其可用者三百乘而其牝牡则三千也世之学者曰卫武卫文郑武秦襄之风宣王之雅皆美之诗也然犹不免为变诗何也曰王泽之薄也乆矣非是人之所能复也昔周之兴也积仁行义凡数百年其种之也深而蓄之也厚矣至于文武风俗纯备是以其诗发而为正诗自成康以来周室不竞至幽厉而大坏其败亦数百年其畜之也亦厚矣是以其诗不复其旧而谓之变夫自其正而至于变其败之也甚难其间必有幽厉大乱之君为之而后能自其变而复于正其反之也亦难亦必有后稷公刘文武积累之勤而后能今夫五人者其善之积未若其变之厚矣是以不免于变老者之所以为老为其积衰也因其一日之安而以为壮也可乎其所由来者逺矣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蝀止奔也
毛诗之叙曰卫文公之诗也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
蝃蝀虹也蝃蝀之雨防雨也不待隂阳和而雨矣犹女子之不待父母媒妁而行者也是以国人莫不恶之指之犹且不敢而况为之乎故告之曰女子生而当行适人矣何患于不嫁而为是非礼也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
隮升也崇终也朝有升气于西终其朝而雨至矣何苦不俟而为彼蝃蝀之防雨也譬之女子之生至于成人则自当行矣何至汲汲于非礼也
乃如之人也怀婚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人苟知事之有命也则不为不义安而竢之矣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防刺无礼也
毛诗之叙曰文公之诗也文公能正其羣臣故刺在位而无礼者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视也视鼠之所以为鼠者岂以其无皮故邪亦有皮而无礼耳人之所以为人者岂以其面亦以其礼也苟无礼则亦鼠矣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止容止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美好善也
毛诗之叙曰卫文公之诗也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凡旗皆注旄于干首古者招庶人以旃招士以旂招大夫以旌干旄所以招之也素丝良马所以赠之也纰缝也四数也既有以招之又有以赠之故人思有以畀之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鸟隼曰旟组缝组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注旄而不设旒□曰旌祝属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
列国之诗皆以世为先后非如十五国风无先后大小之次固当以世为断今载驰之一章曰言至于漕戴公之诗也而列于文公之下王之兔爰桓王之诗也而列于平王之上郑之清人文公之诗也而列于庄昭之间皆非孔氏之旧也盖传者失之矣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卫侯许穆夫人之兄戴公也大夫许大夫之吊卫者也草行曰跋水行曰涉夫人将归亲唁其兄虽大夫之往而不足以解忧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逺
礼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宁父母没则使大夫归宁于兄弟而夫人不行故许穆夫人思归唁其兄而许人以礼不许夫人以为礼施于无故而欲归宁者耳今衞国亡矣弃其社稷宗庙而庐于漕思归唁之而犹以此不许故曰不能旋反言其执一而不知变也夫将欲止之必有己之之道今无以己之而欲其止是以其心不肯忘逺卫也然要之夫人终亦不行则知礼之不可越故也盖为此诗以致其忠爱而已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閟闭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偏髙曰阿丘蝱贝母也行道也阿丘之物为不少矣独采其蝱而已然人无有尤之者以人各有所取也今我之怀卫亦各有道矣要以不为不善则已而独以是礼不许我何哉故曰其尤我者皆众不更事之人也不然则狂者耳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极至也夫人思归行卫之野而观其麦之有无问其控告于大国谁因者谁至者许人虽尤之而其心不已故告其君子曰无我有尤虽竭尔思虑以为我谋卫不如使我一往亲见之也
载驰五章一章六句二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二章八句
或言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以春秋传叔孙豹赋载驰之四章义取控于大邦非今之四章故也
卫淇奥 国风
淇奥美武公之徳也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奥隈也猗猗盛也匪斐通有文之貌也瑟矜庄也僴寛大也赫明也咺着也谖忘也淇之泽深矣然不可得而见所可见者其隈之绿竹也今淇上多竹君子平居所以自修者亦至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日夜去恶迁善以求全其性然亦不可得而见也徒见其见于外者瑟然僴然赫然喧然人之见之者皆不忍忘也是以知其积诸内者厚也子贡问于孔子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欤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孔子告之以贫而乐富而好礼而子贡知其自切磋琢磨得之此所谓告诸往而知来者如卫武公所谓富而好礼者欤记曰富润屋徳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诗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防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充耳瑱也琇莹美石也弁皮弁也防弁之缝中也盖饰之以玉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箦积也金锡圭璧言其既成也绰缓也较两輢上出轼者重较卿士之车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考槃刺庄公也
考槃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考成也槃乐也涧也阿也陆也皆非人之所乐也今而成乐于是必有甚恶而不得已也寛也薖也轴也皆磐桓不行从容自广之谓也弗谖既往之戒不可忘也弗过不可复往也弗告不可复谏也皆自誓以不仕之辞也
考槃三章章四句
硕人闵庄姜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此章言庄姜亲戚之盛也颀长貌也国君夫人嫁以翟衣衣锦者在涂之服也褧襌也衣锦而尚之以褧恶其文之太着也庄姜齐世子得臣之妹也邢周公之后也谭近齐后为齐桓公所灭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此章言其容貌之好也蝤蛴蝎也犀瓠瓣也螓蜻蜻也颡广而方倩口辅好也盼白黒明也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此章言其车服之美也敖敖长貌也幩马缠镳扇污也人君以朱镳镳盛貌也茀车之后障也以翟羽为之礼君听朝于路寝夫人听内事于正寝大夫退然后罢夫人始至故为之夙退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此章言齐之强也河在齐之西北罛鱼罟也菼薍也庶姜同姓也庶士异姓也孽孽众也朅壮貌也是诗言有如此人者而君不答则君可责而夫人可闵也
硕人四章章七句
氓刺时也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此诗前二章皆男女相从之辞后四章皆女见弃而自悔之辞布币也贸买也托买丝而就之谋为淫乱也顿丘一成之丘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垝毁也复关氓之所在也体卦兆之体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吁嗟鸠兮无食桑葚吁嗟女兮无与士躭士之躭兮犹可说也女之躭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
桑之未落也其叶沃沃然为若可依者也鸠食其葚葚美而不能去则将依焉不知其将黄而陨男子之始相得也意厚而财丰一若可乆者妇人喜而从之不知其三岁食贫而至于相弃也帷裳童容也妇人之车所以障者渐车帷裳言其不顾艰难而从之也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防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靡室劳矣言不以室家之劳为劳也言既遂矣至于防矣言婚姻既成而遇之以防也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始也将与汝偕老今老而反使我怨淇犹有岸隰犹有畔何女心之不可知也反复也不思复其旧言也
氓六章章十句
竹竿卫女思归也
此诗叙与泉水叙同皆父母终不得归宁者也毛氏不知泉源淇水桧楫松舟之喻以为此夫妇不相能之辞故叙此诗为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失之矣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逺莫致之
籊籊长而杀也籊籊之竿而不可以钓于淇犹言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言其近尔淇近则卫近矣非不欲归也不可得归也盖亦父母终而不得归宁者也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
思归而不可得则以自解曰女子生而有逺父母兄弟之道矣譬如泉源淇水之不得相入也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瑳巧笑貌也傩行有度也知女子之为必逺父母兄弟也则自修饬以顺事君子俾无尤焉以慰父母兄弟而已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柏叶松身曰桧二木之相为舟楫也不自从其类而从非其类物则固有然者何独女子也所以深自解也
竹竿四章章四句
芄兰刺惠公也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雚也虽有支然不得所依则蔓延于地而不能起童子虽佩觿然不能如我之多知也觿所以解结成人之佩也人君治成人之事故虽童子而佩觿容容刀也遂璲通佩玉也带绅也悸悸有节度之貌也言徳不足以称其服也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韘玦也能射御则佩玦甲狎也
芄兰二章章六句
河广宋襄公母作也
宋桓公之夫人卫文公之妹也生襄公而出思之而义不得往故作此诗以自解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逺跂予望之
杭渡也河广矣宋逺矣以为一苇可度而跂可见所以缓说其思宋之心也盖曰虽在卫犹在宋耳
谁谓河广曽不容刀谁谓宋逺曽不崇朝
刀小舟也崇朝行崇朝也
河广二章章四句
伯兮刺时也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君子上从王事不得休息妇人思之而作是诗伯其字也朅武貌也殳长丈二而无刃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妇人夫不在无容饰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君子当至而不至犹欲雨而得日也思之而不得见是以甘心于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痗病也
伯兮四章章四句
有狐刺时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绥绥匹行貌卫之男女失时丧其配偶妇人自伤不若狐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厉深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有狐三章章四句
木瓜美齐桓公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桓公城楚丘以封卫遗之车马器服卫以复安卫人徳之故曰虽投我以木瓜我将报之以琼琚琼琚之于木瓜重矣然犹不敢以为报也永以与之为欢好而已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木瓜三章章四句
诗集传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四 宋 苏辙 撰
王黍离 国风
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周公营之既成祀其先王而迁居西都以为宗周近于西戎周衰子孙不能及逺而文王之徳未弃于天下其势必有迁者洛阳逺于戎狄而其旁国无当兴者唯是可以复立故城以待之而时以防东诸侯焉其后十一世幽王失道申侯与犬戎攻而灭之晋文侯郑武公立其太子宜臼是为平王遂徙居东都其地在禹贡豫州太华外方之间北得河阳渐冀州之南自平王东迁而变风遂作其风及其境内而不能被天下与诸侯比然其王号未替故不曰周黍离而曰王黍离云
黍离闵宗周也
宗周镐京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平王东迁而宗周为墟宗庙宫室尽为禾黍过者闵之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靡靡犹迟迟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行者见黍稷之苖而及其穗且实盖行役之乆也
黍离三章章十句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凿墙以栖鸡曰埘君子行役而无至期曽鸡与牛羊之不若柰何勿思哉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佸防也鸡栖于杙曰桀括至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阳阳闵周也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阳阳自得也簧笙也人君有房中之乐此贱事耳然君子居之又且相招而乐之则以贱为乐矣君子以贱为乐则其贵者不可居也虽有贵位而君子不居则周不可辅矣此所以为闵周矣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陶陶和乐也翿纛也舞者之所翳也敖舞者之位也
君子阳阳二章章四句
之水刺平王也
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之水非自流之水也水不能自流而或之虽束薪之易流有不流矣水之能自流者物斯从之安在其之哉周之盛也诸侯听役于王室无敢违命及其衰也虽令而不至平王未能使诸侯宗周而强使戌申焉宜诸侯之不从也其曰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申周之戌者怨诸侯之不戌之辞也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乆戌而不得代之辞也申平王之母家在陈郑之南而近楚是以戌之
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戌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戌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蒲蒲栁也申甫许皆诸姜也
之水三章章六句
中谷有蓷闵周也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蓷鵻也暵燥也仳别也修长也草长逺地则易枯中谷之蓷旱之所难及也今也既先燥其生于干者又燥其生而长者及其甚也则虽其生于湿者亦不免也旱及于湿则尽矣譬如周人风俗衰薄其始也人之艰难者弃其妻耳其后人之不善者弃之矣及其既甚至有无故而弃之者故其以艰难而见弃者则叹之叹之者知其不得已也以不善而见弃者则条条然而歗歗者怨之深矣及其无故而见弃也则泣而已泣者穷之甚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兔爰闵周也
毛诗之叙曰桓王之诗也
有兔爰爰雉罹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
爰爰缓也吪动也兔狡而难取雉介而易执世乱则轻狡之人肆而耿介之士常被其祸其曰尚寐无吪宁死而不欲见之之辞也或曰罗所以取兔也兔则免矣而雉则罹之天下之祸首乱者之报也首乱者则逝矣而为之继者受之非其所为而反受其祸是以寐而不欲动也
有兔爰爰雉罹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罦覆车也造亦为也
有兔爰爰雉罹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罿罬也庸用也
兔爰三章章七句
葛藟王族刺平王也
或曰刺桓王
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逺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緜緜长也水厓曰浒王谓同姓曰叔父葛藟生于河上得河之润以为长犹王族之托王以为盛也王今弃逺兄弟而为他人父彼非王族亦安肯顾王哉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终逺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
涘厓也谓其夫父者其妻则母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终逺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夷上洒下曰漘闻与闻吾事也
葛藟三章章六句
采葛惧谗也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朝有谗人则下不敢有所为采葛所以为絺绤采萧所以供祭祀采艾所以攻疾病耳虽事之无疑者犹不敢行畏往而有谗之者是以一日不见君而如三月之乆也
采葛三章章三句
大车刺周大夫也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诸侯之车也槛槛车声也毳衣子男之衣也毳衣之属衣缋而裳绣其青者如菼天子之大夫有以子男入而为之者古者大夫廵行邦国以听男女之讼其听之也明而止之有道民闻其车声而见其衣服则畏而不敢矣非待刑之而后己也盖伤今不能矣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啍啍重迟貌也璊赪也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谷生也生则有内外之别而死则同穴夫妇之正也古之听男女之讼者非独使淫奔者止也乃使其夫妇相与以礼乆要而无相弃也
大车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思贤也
毛诗之叙曰庄王之诗也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子嗟当时贤者留其氏也隐居于丘陵之间而殖麻麦果实以为生者子嗟也民思其贤而庶其肯徐来从之故曰将其来施施施施徐也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毛公曰子国子嗟父也将其来食庶几肯来从我食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庶几肯来遗我以善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郑 国风
郑桓公友宣王之母弟食采于郑为幽王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是时王室多故公惧及于难问于史伯吾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崄皆有骄侈怠慢之心加之以贪冒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帑与贿焉不敢不许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补丹依畴歴华君之土也若前华后河右洛左济主芣騩而食溱洧修典刑以守之可以少固公从之幽王十一年为犬戎所杀桓公死之其子武公复为周司徒而变风始作郑者其所食采地今华之郑是也及既得虢郐施旧号于新邑则今郑是也
缁衣美武公也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武公为平王卿士缁衣其听朝之正服也诸侯入为卿士皆受馆于王室民之爱武公不知厌也故曰子之缁衣敝欤予将为子改为之子适子之馆欤苟还也予将授子以粲粲飱也爱之无厌之辞也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蓆大也
缁衣三章章四句
将仲子刺庄公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武公夫人姜氏生庄公及共叔叚爱叚为请于庄公而封之京祭仲谏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公不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既而太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又谏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及太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以袭郑夫人将啓之则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而逐之由是观之庄公非畏父母之言者也欲必致叔于死耳夫叔之未袭郑也有罪而未至于死是以谏而不听谏而不听非爱之也未得所以杀之也未得所以杀之而不禁而曰畏我父母君子知其不诚也故因其言而记之夫因其言而记之者以示得其情也然毛氏不知其说其叙此诗以为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禁祭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庄公岂不忍者哉将请也仲子祭仲也栁属也异姓而干公族以谋兄弟譬如逾里而折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檀强忍之木也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庄公也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叔共叔叚也叔之出田也民皆从之至于巷无居者夫岂诚无居者乎莫如叔之信美而又仁者是以从之者众也言叔之为人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然诗人作叔于田大叔于田之诗非以恶叚而以刺庄公者言庄公力能禁之而不禁俟其乱而加之以大戮也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刺庄公也
二诗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别之非谓叚为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防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
内曰服外曰骖骖服之和如舞者之中节御之善也用火宵田也防徒手搏之也狃习也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鴈行叔在薮火烈具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
襄驾也上驾马之最良也鴈行言与服马相次也骋马曰磬止马曰控舍拔曰纵覆彇曰送忌辞也
叔于田乘乘鸨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
骊白杂色曰鸨如手言如左右手之相助也掤所以覆矢也鬯弓也田事将毕则马行迟发矢希既毕则覆矢而弓矣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
文公之十三年狄入卫使髙克将兵而御狄于境髙克之为人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欲逺之不能于是乆而不召众散而归髙克奔陈公子素为之赋是诗清郑邑也彭郑郊也髙克之师皆清人也驷介马之被甲者也一车而二矛备折毁也英矛饰也翺翔于河上非所以御狄也以御狄为名而逐髙克也以君而逐大夫不能而假兴师焉以为大无政刑矣故春秋书之曰郑弃其师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消亦郑郊也乔髙也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
轴亦郑郊也将车御者在左戎右在右中军上将也言御者还旋其车而戎右抽刃以与其将习为容好而已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也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舎命不渝
缁衣羔裘诸侯之朝服也侯君也舎施也其裘光泽如濡其人信直而有君徳其民称之曰是出令而不变者言徳之称其服伤今不能然也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礼惟君用纯故诸臣之羔裘以豹饰袪袖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晏鲜盛貌也大卿英者才过人也粲众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
毛诗之叙曰庄公之诗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掺擥也袪袂也寁速也故旧也君子去之而欲留之故愿见之道路擥其袪而告之曰无我恶而去我君虽失徳然而不速去者旧臣之宜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魗丑通好旧好也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鸡鸣刺不说徳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凫与鴈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夫妇相戒以夙兴妇人勉其君子曰鸡既鸣明星见矣可以起从外事弋取凫鴈归以为肴相与饮酒偕老而不厌且非特如此而已苟子有所招来而与之友者吾将为子杂佩以赠之言不留色而好徳也明星启明也弋缴射也加中也史曰以弱弓微缴加诸凫鴈之上宜和其所宜也杂佩珩璜琚瑀冲牙之类问遗也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
有女同车刺忽也
有女同车顔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太子忽甞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援至于见逐故国人称同车之礼齐女之美以刺之礼亲迎则同车舜木槿也都闲也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行道也
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苏刺忽也
毛诗之叙以为所美非美故其言扶苏荷华也曰此髙下大小各得其宜云尔然而扶苏非大木也郑氏知其不可故易之曰此小人在上而君子在下之谓也然而乔松非恶木而游龙非美草则又曰此大臣无恩而小臣放恣之谓也夫使说者劳而不得皆叙惑之也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扶苏扶胥小木也荷华扶蕖也其华菡蓞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狷也夫苟髙而为扶苏之槁不若下而为荷华之盛也忽之为人自洁而好名非有为国之虑也庄公多内宠而忽辞昏于齐失大国之援终以见逐譬如扶苏之生于山其居非不髙矣而枝叶不足以自芘不如荷华之生于隰得其泽以滋大故君子以为洁而害于国乃所谓狂耳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上竦无枝曰乔游放纵也龙红草也充美也狡壮狡也忽之为人可谓狡童矣未可谓成人也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萚兮刺忽也
毛诗之叙以为君弱臣强不倡而和故曰君倡而臣和犹风起而萚应也夫萚兮萚兮风其吹女此忧惧之辞而非倡和之意也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萚落也木槁则其萚惧风风至而陨矣譬如人君不能自立于国其附之者亦不可以乆也故惧而相告曰叔兮伯兮子苟倡也予将和女盖有异志矣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要成也
萚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贤者欲与之图事而忽不与故忧之不遑食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食禄也
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裳思见正也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郑世子忽立未逾年厉公逐之而自立四年祭仲逐厉公而召忽二年髙渠弥杀之而立子亹一年齐人杀子亹及髙渠弥祭仲又立子仪厉公之出奔复入居郑栎子仪十四年厉公入郑凡郑乱二十余年四公子争立至厉公复入而后郑少安故郑人思大国之正已曰子苟惠而思正吾乱褰裳而可以涉溱洧矣郑无难入者子苟不我思岂无他人乎吾恐他人之先子也狂童之狂也甚矣不可缓也溱洧郑之二水狂童忽也郑之乱忽实启之
褰裳二章章五句
丰刺乱也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丰丰也巷门外道也君子亲迎而妇人有以异志不从者既而所与为异不终故追念其君子云尔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昌盛也将送也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锦衣庶人嫁者之服也伯叔君子之字也或曰锦之为贵而褧之为尚将济其欲者必由礼而后可也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东门之墠刺乱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逺
除地曰墠茹藘茅搜也除地以为墠则茹藘在阪不在墠矣女子洁已以居于室其室虽近而其人不可犯以非义如墠之逺茹藘也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栗女挚也徒取栗以为礼而可以行室家之道矣非不尔思也子不由礼故不可得也东门郑之为乱者之所在也故墠栗皆曰东门又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风雨思君子也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且雨凄凄然鸡犹守时而鸣喈喈然譬如君子虽居乱世而不改其度也夷说也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瘳愈也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风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刺学校废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靑衿学子之所服也礼父母在则衣纯以青嗣续也学校不修则有去者有留者而莫之禁故留者念其去者而责之曰我虽不往见子子曷为不传声问我乎
靑靑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青佩之组绶也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挑达往来相见貌去学而游于城阙往来无所为耳而不来见我使我思之一日而若三月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之水闵无臣也
毛诗之叙曰忽之诗也
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水以求其能流虽束薪而有不能载矣譬如失众之君虽其私昵为之尽力以求与之而众不与终不可得也是以称其私相告教之言以讥之终鲜兄弟维予与女失众之辞也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失众而多疑之辞也夫苟以人言为举不可信则人将谁复亲之者此所谓小人之爱人知爱之而不知所以爱之也
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东门闵乱也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郑国男女相弃有出其东门而见妇人如云之众而无所从者曰此非我所思安得缟衣綦巾聊以乐我哉缟衣白衣男子之服也綦巾苍巾女子之服也思室家之乐而不可得鳏寡相见之辞也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娯
闉曲城也阇城台也荼茅秀也茹藘所以染也
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草思遇时也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郑人困于乱政感蔓草之得露零以生而自伤不及也故思得君子以被其膏泽思之而不可得故深思之曰苟有是人也必婉然清美人也郑无是人矣然犹庶几邂逅而见之以适其愿邂逅不期而遇也故郑伯享赵文子于垂陇子太叔赋野有蔓草文子曰吾子之惠也意取此矣或曰有美一人妇人之谓也然则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亦妇人也哉毛氏由此故叙以男女失时思不期而防信如此说则赵文子将不受虽与伯有同讥可也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洧刺乱也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询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涣涣冰释而水盛也蕳兰也訏大也芍药香草也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询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浏深也
溱洧二章章十句
诗集传卷四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五 宋 苏辙 撰
齐 国风
齐古爽鸠氏之虚武王以封太公望国于营丘而为诸侯伯其地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在禹贡青州岱山之隂潍淄之野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后既封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故齐为大国其后五世至哀公而变风作
鸡鸣思贤妃也
毛诗之叙曰哀公之诗也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夫人不忘夙兴故以蝇声为鸡鸣以月出为东方之明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防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旦明而百虫作方是时也予岂不欲与子同梦欤然羣臣之防于朝者亦欲退朝而归治其家事是以为之早作庶其无以我故恶之也
鸡鸣三章章四句
还刺荒也
毛诗之叙曰哀公之诗也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竝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还捷也峱山名也兽三岁曰肩儇利也言齐人好田至以还儇相誉而不知耻之则荒之甚也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竝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竝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还三章章四句
着刺时也
俟我于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门屏之间曰着礼壻亲迎受妇于堂以出揖之于庭又揖之于着于时妇人遂见君子故识其充耳之饰充耳瑱也所以悬之者曰紞素青黄三者紞之色也尚饰也琼华琼莹琼英三者皆美石似玉者所以为瑱也言此者刺时不亲迎也
着三章章三句
东方之日刺衰也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日升于东月盛于东其明无所不至国有明君则民之视之譬如日月常在其室家无敢欺之者行则起而从之矣及其衰也明不及民而民慢之行而无有从之者此所以为刺衰也履行也即从也发起也
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东方未明刺无节也
毛诗之叙曰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壶氏不能掌其职夫虽衰乱之世蚤莫不易挈壶之职虽或失之而天峕犹在何至于未明而颠倒衣裳哉毛氏因东方未明不能辰夜而信以为然其说亦已陋矣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为政必有节及其节而为之则用力少而事举苟为无节缓急皆所以害政也夫东方未明起而颠倒其衣裳可谓急然犹有以为缓而自公召之者夫起者已遽而至于颠倒矣而犹有迟之者则政将何以堪之故必将有受其害者然则东方未明尚可以徐服其服而无至于颠倒也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折栁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夫苟不知为政之节则或失之蚤或失之莫常不能及事之防矣以为尚蚤者为之常缓以为已晚者为之常遽缓者不意事之已至而遽者不知事之未及故其所以备患者常出于仓卒而不精故曰折栁樊圃狂夫瞿瞿为藩以御狂夫岂不知栁之不可用哉无其备而不得已也此无节之过也瞿瞿狂貌也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刺襄公也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南山齐南山也绥绥行求匹之貌也人君之尊如南山之崔崔襄公之行如雄狐之绥绥疾其以人君而为此行也荡平也齐子鲁桓夫人文姜也襄公之妹而通于襄公妇人谓嫁曰归怀思也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葛屦五两则履具于下矣冠緌双止则緌具于上矣言文姜有匹于鲁而襄公有偶于齐曷为又相从哉
蓺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蓺树也蓺麻者必衡从耕其田而后种之譬如娶妻必告父母成礼而后取之取之如此其重而鲁桓曷为不禁使得穷极其邪行哉鞠穷也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南山四章章六句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逺人劳心忉忉
甫大也襄公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诸侯故告之曰无田甫田田甫田而力不给则莠盛矣无思逺人思逺人而徳不及则心劳矣田甫田则必自其小者始小者之有余而甫田可启矣思逺人则必自其近者始近者之既服而逺人自至矣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逺人劳心怛怛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
夫欲得诸侯而求之则失诸侯之道也庄子曰君自是为之则殆不成夫总角之童而至于突然弁也岂其求之哉其道则有所必至也君子之得诸侯亦未甞求之矣苟修其身而治其政令诸侯不来而将安往故夫诸侯之来非求之也不得已而受之也不得已而受之故其来也无忧而其既来也不去此求之至也
甫田三章章四句
卢令刺荒也
毛诗之叙曰襄公之诗也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
卢田犬也令令缨镮声也峕人以田猎相尚故闻其缨镮之声而美之曰此仁人也犹还曰揖我谓我儇兮耳
卢重镮其人美且鬈
重镮子母镮也鬈好貌也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鋂一镮贯二也偲才也
卢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刺文姜也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鳏大鱼也笱非所以执鲂鳏而又敝矣宜其鱼之不制也文姜之归于鲁其从者之盛如云则亦鲁桓之所不能制也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鱮似鲂而弱鳞如雨多也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唯唯出入不制也如水亦多也
敝笱三章章四句
载驱齐人刺襄公也
载驱薄薄簟笰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薄薄疾驱声也簟方文席也笰车蔽也诸侯之路车有朱革之质而羽饰襄公疾驱其车以防文姜文姜夕发于鲁而往防之莫知愧也
四骊济济垂辔濔濔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济济美貌也濔濔众貌也岂弟乐易也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
汤汤大貌也彭彭众貌也言公与文姜防于通道众人之中而无所愧也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遨
载驱四章章四句
猗嗟刺鲁庄公也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兮美目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猗嗟叹辞也昌盛也颀长也抑美也秀发也眉之美也跄趋之巧也齐人伤鲁庄公徒有威仪技艺之好而不能止其母之乱也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目上为名目下为清正所射于侯中者也展诚也姊妹之子曰甥
猗嗟娈兮清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
选精也贯习也四矢乘矢也反复其故处也君子之于射也将安用之亦以御乱焉耳今庄公徒以为技而已
猗嗟三章章六句
魏
魏本姬姓之国晋献公灭之以封大夫毕万其地南枕河曲北涉汾水舜禹之都在焉其民犹有虞夏之遗风习于俭约而晋公自僖公以来变风既作及魏为献公所并其人作诗以讥刺晋事如邶鄘之诗其实皆卫之得失故孔子之编诗列之唐诗之上亦如邶鄘卫之次然毛氏之叙魏诗则曰魏地陿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褊急国廹而数侵削役乎大国民无所居盖犹以为故魏诗而不知其为晋诗也
葛屦刺褊也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
纠纠疏貌也夏葛屦冬皮屦掺掺犹纤纤也女子既嫁三月庙见然后称妇裳服之贱也君子之为国致隆而极广焉故其降也犹可以不陷今葛屦而以履霜及其暑也将安用矣妇之未庙见也而使之缝裳及其成为妇也将安使之矣故曰要之襋之好人服之襋领也要领衣之贵也衣之贵者而使是好人治之犹有降也柰何遂使之缝裳乎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提提安谛也宛辟貌也让而辟者必左不敢当尊也女子始嫁而治其威仪其修如此而可以贱事使之欤然褊者以为为是无益故为其益者而至于缝裳也惟君子则不然惧其不容降矣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汾沮洳刺俭也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汾水出于晋其流及魏沮洳渐润也莫酸迷也涉汾而采莫其俭信美矣然而非法非公路之所宜为也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藚水蕮也公路公行公族皆晋官也春秋传曰晋成公立始宦卿之适以为公族其庶子为公行赵盾请以括为公族而盾为軞车軞车戎车之倅也盾庶子也而为軞车则軞车公行也然则公路公行一也以其主君之路车谓之公路以其主兵车之行列谓之公行耳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园有桃刺时也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园有桃则食桃非其园之所有则不食矣然则不耕者不可以食粟不织者不可以衣帛仁人君子不得坐而治民矣此孟子所谓许行之道魏人则有治此说者也夫必耕而后食小人之所谓难也而有人焉且力行之尚有非之者哉维君子忧其不可而歌谣以告人而人且有谓之骄而诘之者曰彼人是矣子独谓何乎世皆以夫人为是而莫知其非者则将举而从之此君子之所忧也故曰心之忧矣其谁知之人之不知其非也盖亦喜其可喜而未思其不可也思之则其不可者见矣故曰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棘枣也聊以行国行告人以不可也极中也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山无草木曰岵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见则思其将行之戒以自慰上犹尚也可以复来无止死也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山有草木曰屺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必偕必与同役者偕无独行也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亩之间刺时也
毛诗之叙曰其国削小民无所居夫国削则民逝矣未有地亡而民存者也且虽小国岂有一夫十亩而尚可以为民者哉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此君子不乐仕于其朝之诗也曰虽有十亩之田桑者闲闲其可乐也行与子归居之夫有十亩之田其所以为乐者亦鲜矣而可以易仕之乐则仕之不可乐也甚矣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泄泄闲貌也
十亩之间二章章三句
伐檀刺贪也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防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坎坎伐檀声也檀性坚韧宜为车耳伐檀而寘之河上河非用车之处虽使河水清且涟而犹不见用君子之仕于乱世其难合也如檀之于河至于小人则不然不稼不穑而取禾三百防不狩不猎而县貆于庭矣君子不得其君不仕小人未可以取而取之矣种之曰稼敛之曰穑百亩曰廛貉子曰貆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水平则流直兽三岁曰特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飱兮
沦竭也
伐檀三章章九句
硕防刺重敛也
硕防硕防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肻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大也重敛以自封犹防之食人以自养也贯事也
硕防硕防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肻徳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防硕防无食我苖三岁贯女莫我肻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劳劳来也欲适乐郊而不可得故曰谁为乐郊可长号而求之者哉
硕防三章章八句
诗集传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六 宋 苏辙 撰
唐 国风
唐者帝尧之旧都成王以封母弟叔虞谓之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改为晋侯其地在禹贡太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晋侯燮之曾孙成侯始徙居曲沃其孙穆侯又徙于綘僖公之世变风既作其诗忧深思远犹有尧之遗风故虽晋诗而谓之唐以为此尧之旧而非晋徳之所及也
蟋蟀刺晋僖公也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蛩也岁寒则蛩入于堂聿遂也除去也此诗君臣相告语之辞也僖公俭而不中礼故告之曰蟋蟀在堂岁其遂莫矣而君不乐日月舍女去矣君曰无乃已太康欤吾念吾职之所居者是以不皇乐也曰不然君子之不为乐惧其荒耳苟乐而不荒斯可矣君子之于乐也瞿瞿而不违礼耳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太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既思其职又思其职之外蹶蹶敏也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太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岁晚则入居于室而役车止慆过也休休乐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山有枢刺晋昭公也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曵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枢荎也娄亦曵也愉乐也人君有衣服车马钟鼔饮食而不能用譬如山木之不采终亦腐败摧毁归于无用而已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庭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鼔弗鼔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栲山樗也杻檍也考击也保安也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永引也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扬之水刺晋昭公也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昭公始封桓叔于曲沃沃盛强昭公微弱虽欲去之而不可得矣譬如扬水以求其能流虽物之易流者有不能流矣而况于石乎祗以益其凿凿耳凿凿洁也民知昭公之不振也故将具诸侯之衣以从桓叔于沃素衣中衣也襮绣领也诸侯之中衣縁以丹朱领以黼绣
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皓皓白也绣绣领也鹄沃之邑也
扬之水白石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清澈也命桓叔之政命也闻而不敢以告人为之隐也桓叔将以倾晋而民为之隐欲其成矣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章四句
椒聊刺晋昭公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椒之性芬烈而能夺物者也今其实蕃衍而盈升则其近之者未有不见夺者也桓叔笃硕广大无有与敌者以桓叔之徳而倾晋犹以椒之芬而夺物也故曰椒聊且远条且言信如椒之远芬也条长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两手曰掬
椒聊二章章六句
绸缪刺晋乱也
绸缪朿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犹纒绵也合异姓以为昏姻譬如错取众薪而朿之耳薪之为物朿之则合而释之则解是则绸缪固之而后可以望其合也三星参也古者昏礼于岁之隙昏而参见于东方则十月也于是昏礼始行矣夫昏姻之难自其纳采问名绸缪不已时至而后亲迎民之为之也劳矣故其成也则曰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夕何夕云者幸之之辞也然而居于乱世室家不能相保既已成昏而惧其失之也则曰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子兮子兮云者有所愬之之辞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参在东南则十月之后也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参直于户则正月也三女曰粲大夫一妻二妾
绸缪三章章六句
杕杜刺时也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杕特貌也杜赤棠也湑湑盛也踽踽无所亲也晋君逺其兄弟而亲异姓譬如杕杜条干不足以相扶特盛其叶耳君子欲告之而惧其不信故告其所与行之人使为之佽比其兄弟必告其所与行者庶其无疑之也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杕杜二章章九句
羔裘刺峕也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君之处于民上犹豹袪之在羔裘耳豹虽甚贵而以羔为本君虽甚尊而由有民以安其居舍羔则豹无所施而无民则君无所托矣今奈何不吾恤乎且吾之所以不去非无他人也特以故旧念子耳子岂反谓我不能去而苦我哉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究久也君之所以能久于此者由有民也好旧好也
羔裘二章章四句
鸨羽刺时也
毛诗之叙曰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而作此诗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肃肃羽声也苞稹也栩杼也鸨似鴈性不木止犹人之不安于征役也盬不攻致也怙恃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行列也
鸨羽三章章七句
无衣美晋武公也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礼侯伯七命冕服七章诸侯不命于天子则不成为君周衰诸侯有不俟王命者武公始幷晋国独能请命于周故曰以晋之力岂不足以为是七章之衣乎然而不如子之赐我安且吉也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天子之卿六命车旗衣服以六为节不敢必当侯伯故复称其次也燠暖也
无衣二章章三句
有杕之杜刺晋武公也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噬逝通杜之生于道左行者之所愿休息也而特生寡防人是以无往就之者譬如国君士之所愿事也而无恩于人彼君子则亦舎我而逝耳尚谁肯适我哉苟诚好之曷不试饮食之庶其肯从我乎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周曲也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葛生刺晋献公也
葛生蒙楚蘝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献公好战攻君子征役不反故妇人多怨旷者妇人之托君子譬如葛之蒙楚蘝之被野耳今予所美亡矣将谁与哉亦独处而已
葛生蒙棘蘝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域营域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旦朝也物存而夫亡是以感物而思之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夏之日冬之夜思者于是剧矣思之而不可得则曰不可生得而见之矣要之百岁之后归于其居而已居坟墓也思之深而无异心此唐风之厚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葛生五章章四句
采苓刺晋献公也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苓大苦也首阳雷首也夷齐居其阳故谓之首阳采苓者皆曰吾于首阳取之首阳则信有苓矣而采者未必然也事盖有似而非者献公好听谗言不究其实而辄从之申生之死不究其实之故也故敎之曰人之为此言以告也苟亦勿信姑置之而徐究其实事苟不然则人之为言者将何得焉无得而为之者世无有也然则不禁谗而谗自止矣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苦荼也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苓三章章八句
秦 国风
唐虞之际臯陶之子曰伯翳佐禹治水有功舜命为虞官掌上下草木鸟兽赐姓曰嬴夏商之间子孙或在中国或在夷狄商之衰也中潏居于西戎以保西垂其六世孙大雒大雒适子成庶子非子非子事周孝王养马汧渭之间马大蕃息孝王分大雒之国为附庸邑之秦至曾孙秦仲而犬戎灭大雒之族宣王乃以秦仲为大夫以诛西戎而秦之变风始作其后平王东迁而秦仲之孙襄公兴兵救周平王赐之岐丰之田列为诸侯遂有西周畿内之地在禹贡荆岐终南惇物之野二十九世而幷诸侯有天下故孔子叙诗列之八国之后由此故也
车邻美秦仲也
有车邻邻有马白顚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秦自非子始封至曾孙秦仲始有车马侍御礼乐之好邻邻众车声也白顚的颡也寺人内小臣也士之将见秦仲也则使寺人传之凡此皆人君之常礼而秦之先君皆所未有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竝坐鼔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人君之有礼乐犹阪之有漆隰之有栗也苟不与人用之则亦为无用之物而已故士之既见秦仲也秦仲则与之竝坐而鼔瑟曰今者不与子乐之吾恐逝者耋老而不能用矣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竝坐鼔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车邻三章一章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驖美襄公也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驷驖骊也阜大也襄公脩其车马乘四骊以出田其马硕大而驯服御者以手执其辔而已无所用巧也于是时也襄公之臣能以道媚于国者寔从公狩言其常与贤者共乐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时是也辰时也礼冬献狼夏献麋春秋献鹿豕羣兽故虞人翼兽以待公射必以其时于是公谓御者左之以射其左其射也舍拔而获兽矣拔矢括也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襄公之所以能使车马调适射中而获多者于其平居游于北园也则既闲习之矣四马乗马也輶车轻车也所以驱兽所谓驱逆之车也置鸾于镳异于乘车也载始也猃歇骄田犬也长喙猃短喙歇骄始之者始达其搏噬也凡此皆游于北园之所习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美襄公也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
兵车在前□行者元戎其次小戎俴浅也收轸也兵车之比乗车则前后浅五五束之也楘歴录也梁轭也辀辕也辕上曲句轭谓之梁辀一辀而以革束之者五束有歴录之文也
游环胁驱隂靷鋈续
游环靳环也游于服马之背而贯骖之外辔以禁其出故春秋传曰如骖之有靳胁驱以革为之首属于轭尾属于轸着服马之外胁以止骖之入隂揜轨也在轼前辀上靷环附焉靷骖之所引也续续靷也缀环于其端鋈以白金沃镮也
文茵畅毂驾我骐馵
茵车褥也以虎皮为之谓之文茵畅毂长毂也青黑曰骐左足白曰馵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秦之西垂以板为屋襄公屡征西戎而民乐为之用故矜其车马而不厌虽妇人念其君子而亦无怨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騧骊是骖
赤马黑鬛曰駵黄马黑喙曰騧
龙盾之合鋈以觼軜
龙盾画龙于盾也合而载之以为车蔽觼在轼前所以系骖之内辔者以白金沃之軜骖之内辔纳于觼者也骖之外辔则御者执之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君子于何为还期乎何我念之深也
俴驷孔羣厹矛鋈錞蒙伐有苑
以薄金介马曰俴驷孔羣言其和也厹三隅矛也錞其鐏也蒙襍也伐盾也画襍羽于盾苑然有文也
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
虎韔以虎皮饰弓室也镂膺以刻金饰马带也交二弓以韔备折毁也闭檠也绲绳也縢约也防弓则以竹为檠以绳约之于弓隈以备损伤
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
厌厌安也秩秩有序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葭刺襄公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帘也葭芦也蒹葭之方盛也苍苍其强劲而不适于用至于白露凝戾为霜然后坚成可施于用矣襄公兴于西戎知以耕战富国强兵而不知以礼义终成之非不苍然盛也而君子以为未成故告之曰有贤者于是不远也在水之一方耳胡不求与为治哉维不以其道求之也则道阻且长不可得而见矣如以其道求之则宛然在水之中耳逆流而上曰遡洄顺流而渉曰遡游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水草之交曰湄跻升也坻小渚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己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涘厓也右出其右也小渚曰沚
蒹葭三章章八句
终南戒襄公也
此诗美襄公耳未见所以为戒者岂以寿考不忘为戒之欤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周南山也条槄也梅柟也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记曰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渥丹赤而泽也襄公既为诸侯受服于周其人尊而悦之故曰终南则有草木以自衣被而成其深君子则有服章以自严饰而成其尊顔如渥丹其君也哉严惮之辞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纪基也堂亦基也终南有毕道其旁如堂之墙青黑为黻五色备为绣君子之佩玉非以为容好而已将使寿考而不忘礼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黄鸟哀三良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穆公以子车氏之三子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赋此诗言臣之托君犹黄鸟之止于木交交其和鸣今三子独不得其死曾鸟之不若也人百其身者欲以百人赎其一身也然三良之死穆公之命也康公从其言而不改其亦异于魏颗矣故黄鸟之诗交讥之也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晨风刺康公也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鴥疾飞貌也晨风鹯也贤者之欲仕于大国犹晨风之欲止于北林故其未获见也钦钦而忧君柰何独忘我而不顾乎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栎柞栎也驳榆梓也其皮青白如驳言六未详贤者之仕于大国非特自为也以为山则有栎隰则有驳可以大国而独无其人乎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棣唐棣也檖赤罗也
晨风三章章六句
无衣刺用兵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脩我戈矛与子同仇古者君与民同其甘苦非谓其无衣也然有是袍也愿与之同之故于王之兴师也民皆脩其戈矛而与之同仇矣伤今无恩于民而用其死也秦本周地故其民犹思周之盛时而称先王焉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脩我矛防与子偕作泽亵衣近垢污者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脩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衣三章章五句
渭阳康公念母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乗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母之兄弟曰舅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而文公之姊也文公遭骊姬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之纳文公而康公送之渭阳伤母之不及见而作是诗
渭阳二章章四句
权舆刺康公也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毎食无余于嗟乎不承权舆穆公好贤居之以大屋渠渠其深广至于康公而遇之薄矣食之无余者故曰不承权舆权舆始也
于我乎毎食四簋今也毎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
权舆二章章五句
诗集传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七 宋 苏辙 撰
陈 国风
陈太皥伏牺氏之墟今淮阳郡是也昔帝舜之胄有虞阏父为武王陶正武王赖其利器用与神明之后封其子妫满于陈都于宛丘之侧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贡豫州之东其地广平无名山大川西望外方东不及孟猪大姬妇人尊贵好祭祝巫觋歌舞之事其民化之五世至幽公淫荒游荡无度国人刺之而陈之变风始作然原其风出于大姬盖列国之风皆有所自起方周之盛时王泽充塞其善者笃于善不善者以礼自将亦不至于恶其后周徳既衰诸侯各因其旧俗而增之善者因善以入于恶而不善者日以益甚故晋以尧之遗风为俭不中礼陈以大姬之余俗为游荡无度亦理势然也
宛丘刺幽公也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泃有情兮而无望兮
汤荡也外髙中下曰宛丘幽公游荡无度信有情矣然而无威仪以为民望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鼓声也值持也白鹭之羽可以为舞者之翳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缶盎属
宛丘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枌疾乱也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东门宛丘为乱者之所期防也枌白榆也栩杼也子仲陈大夫氏也婆娑舞也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谷善也差择也为乱者相告以良日相差择而推南方原氏之女原与子仲陈大夫之着也今而犹然则其民可知矣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逝往也越于也鬷麻总也荍芘芣也小草而多华男女既相告以相差择今则又相告而往矣于是遂以其麻行往会之于其会也相谑以荍而相遗以椒相与为淫荡而莫知耻也
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门诱僖公也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衡门横木为门也栖迟游息也泌泉水也夫栖迟必大屋乐饥必饮食食鱼必鲂鲤取妻必姜子此四者谁不欲之然人未甞必此四者而后可以为必此四者而后可则终身有不获者故从其所有而为之及其至也虽天下之美无加焉不然虽有天下之至美而常挟不足之心以待之则终亦不为而已矣僖公自谓小国无意于为治故陈此以诱之
衡门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池刺时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沤柔也晤遇也陈君荒淫无度而国人化之皆不可告语故其君子思得淑女以化之于内妇人之于君子日夜处而无间庶可以渐革其防如池之沤麻渐渍而不自知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纻麻属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菅茅也
东门之池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杨刺时也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牂牂盛极貌也昏礼以岁之隙杨叶牂牂则春夏之交也时既已晚矣幸其成礼而昏以为期至于明星煌煌而又不至是以怨之也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肺肺亦盛极也
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墓门刺陈佗也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陈佗陈文公之子而桓公之弟也桓公疾病佗杀其太子免而代之桓公之世陈人知佗之不臣矣而桓公不去以及于乱是以国人追咎桓公以为桓公之智不能及其后故以墓门刺焉夫墓门而生棘亦以斧析之则已不然吾恐女死而棘盛以害女墓也斯析也夫陈佗也佗之不良国人莫不知之者知而不之去昔者谁为此乎盖归咎桓公也然毛氏不知墓门之为桓公而以为陈佗故以斧鸮皆为佗之师傅其序此诗亦曰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失之矣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顚倒思予
梅柟也鸮恶声鸟也萃集也墓门有梅而鸮则集之梅虽善将得全乎桓公之没也虽有太子免以为后而佗在焉求太子之无危不可得矣讯告也告之而不予顾至顚沛而后念吾言矣夫顚沛而后念其言则已晚矣
墓门二章章六句
防有鹊巢忧谗贼也
毛诗之序曰宣公之诗也
防有鹊巢卭有防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防卭皆丘陵也苕草也防有鹊巢众鸟皆得居之卭有防苕众人皆得采之朝有谗人而君不明则君子不保其禄位譬如鹊巢旨苕恐为人所夺耳侜张诳也予之所美谓君也
中唐有甓卭有旨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唐堂涂也甓瓴甋也鹝绶草也唐之有甓众人所得践履也卭之有鹝亦众人所得共采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刺好色也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妇人之美盛如月出之光僚懰皆好也燎明也舒迟也窈纠懮受夭绍皆舒之姿也悄慅惨皆忧也思而不见则忧矣
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刺灵公也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灵公与其大夫孔宁仪行父淫于夏征舒之母朝夕而往夏氏之邑故其民相与语曰君胡为乎株林乎将以从夏南耳非徒适株林也将以从夏南耳株林夏氏邑南征舒字也
驾我乗马说于株野乗我乗驹朝食于株
株林二章章四句
泽陂刺时也
毛诗之序曰灵公之诗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陂泽障也妇人之色如蒲荷之美思而不见故忧伤涕泗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泗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蕳兰也卷好也悁悁犹悒悒也
彼泽之陂有蒲菡蓞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诗止于陈灵何也古之说者曰王泽竭而诗不作是不然矣予以为陈灵之后天下未尝无诗而仲尼有所不取也盍亦尝原诗之所为作者乎诗之所为作者发于思虑之不能自已而无与乎王泽之存亡也是以当其盛时其人亲被王泽之纯其心和乐而不流于是焉发而为诗则其诗无有不善则今之正诗是也及其衰也有所忧愁愤怒不得其平淫泆放荡不合于礼者矣而犹知复反于正故其为诗也乱而不荡则今之变诗是也及其大亡也怨君而思叛越礼而忘反则其诗远义而无所归向繇是观之天下未甞一日无诗而仲尼有所不取也故曰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先王之泽尚存而民之邪心未胜则犹取焉以为变诗及其邪心大行而礼义日远则诗淫而无度不可复取故诗止于陈灵而非天下之无诗也有诗而不可以训焉耳故曰陈灵之后天下未甞无诗由此言之也
泽陂三章章六句
桧 国风
桧髙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波之南居溱洧之间祝融氏八姓唯妘姓桧实处其地周衰为郑桓公所灭其世次微灭不传故其作诗之世不可得而推也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缁衣羔裘诸侯之朝服也锦衣狐裘所以朝天子之服也桧君好盛服故以其朝服燕而以其朝天子之服朝夫君之为是也则过矣然而非大恶也而大夫以是去之何哉孔子之去鲁为女乐故也而曰膰肉不至盖讳其大恶而以微罪行桧大夫之羔裘则孔子之膰肉也欤此所谓以道去其君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忧伤羔裘如膏日出有耀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如膏言光泽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庶幸也丧礼既祥祭而缟冠素纰棘急也君子之居丧皇皇若无所容者此所谓棘人也栾栾瘠貌也慱慱忧劳也忧不见是人也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除成丧者其祭也朝服缟冠朝服缁衣素裳素衣者素裳也聊与子同归云者愿见有礼之人与之同归也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礼韠从裳色故韠亦以素记曰子夏三年之丧毕见于夫子援琴而衎衎而乐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也夫子曰君子也闵子骞三年之丧毕见于夫子援琴而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何为皆君子也夫子曰子夏哀已尽能引而致之于礼闵子哀未尽能自割以礼夫三年之丧贤者之所轻而不敢过不肖者之所难而不敢不勉此所谓如一也
素冠三章章六句
隰有苌楚疾恣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苌楚铫弋也蔓而不累其枝猗傩而已以喻君子有欲而不留欲也夭少也沃沃柔和也君子幸其少而柔和不乐其有知而恣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匪风思周道也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周道既丧诸侯为慓疾之政非风也而其至发发非车也而其行偈偈是以顾瞻周道而怛然伤之也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廻风为飘嘌嘌无节度也
谁能亨鱼溉之釡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鬵釡属亨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善亨鱼者亦洁其釡鬵安以待其熟耳周之先王其所以治民者亦犹是也安用慓疾之政为哉诚有能复为周家之安靖民皆以好音归之矣西周所在也
匪风三章章四句
曹 国风
曹今之济隂郡武王以封弟叔振铎其地在禹贡兖州陶丘之北雷夏荷泽之野昔尧甞游成阳死而葬焉舜渔雷泽其民化之其遗俗重厚多君子务稼穑薄衣食以致蓄积介于鲁卫之间又寡于患难末时富而无敎乃更骄侈十一世昭公立而变风遂作
蜉蝣刺奢也
毛诗之叙曰昭公之诗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渠略也朝生而夕死方其生也不知虑死而自好其羽翼曹君危亡之不恤而楚楚然洁其衣服如蜉蝣也是以君子悲其浅陋而知其不能虑远忧其国以及其身曰我将于何归处乎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掘阅掘地解阅也麻衣深衣也诸侯朝则朝服夕则深衣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刺近小人也
毛诗之叙曰共公之诗也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候人掌道路送迎賔客而为之卫故何戈与祋夫候人则知何戈与祋而已而君宠之至使之服赤芾者三百人何哉祋殳也芾韠也一命缊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葱珩大夫以上赤芾乗轩晋文公之入曹数之以乗轩者三百人即此欤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鹈洿泽当在水中求食而已今乃处鱼梁之上曽不濡翼而得鱼以为食譬如小人当何戈而役耳今乃处朝廷而服赤芾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
咮喙也遂达也与小人为婚媾未有达者也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
荟蔚云兴貌也小人朋党相援并进于朝如南山之升云荟蔚而上莫之能止君子守道困穷于下如幼弱之女虽有饥寒之患而婉娈自保不妄从人季女者无求于人而人之所当求也
人四章章四句
鸤鸠刺不一也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鸤鸠秸鞠也鸤鸠之哺其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君子之于人其均一亦如是也仪其见于外者有外为一而心不然者矣君子之一也非独外为之其中亦信然也故曰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骐或作弁之结饰以玉为之带伊丝矣而弁不则为充于下而不充于上上下有一不充则为不一矣君子之行无不充足者故周旋反复视之而无不如一譬如丝带而充之以弁耳夫无一不然者一之至也徳未充而求其能一不可得也既已充矣而求其有一不然者亦不可得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鸤鸠则在桑而已其子则不可常也以其爱之则宜其无所不从然以为从其在梅则失其在棘从其在棘则失其在榛是以居一以俟之而无不及者此得一之要也
鸤鸠四章章四句
下泉思治也
毛诗之叙曰共公之诗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冽寒也下泉泉之下流者也苞本也稂童也稂非溉草得水则病民之苦于虐政犹稂之得下泉也忾叹声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萧蒿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忾我寤叹念彼京师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国是王郇伯劳之
芃芃盛也稂萧蓍黍皆非溉草而下泉隂雨皆水也然稂萧蓍以病而黍苗以盛则下泉无度而雨有节也国之有王事皆非民所乐也然得君子以劳来之则民不至于病矣邭伯文王之子郇侯为州伯也
诗集传卷七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八 宋 苏辙 撰
豳 国风
豳邠之栒邑也昔公刘自邰岀居于豳脩后稷之业勤恤爱民民咸归之周之王迹实始于此故周公遭二叔之难而作七月之诗言后稷公刘勤劳民事致王业之艰难文武受命功未及究而没成王尚幼恐其不能承以坠先公之功是以周公当国而终成之故七月者道周公之所以当国而不辞也周公之所以当国而不辞者重王业之艰难也然是诗则言豳公而已不及于周公故谓之豳而以周公之诗附之夫豳公之诗一国之风也周公之诗一人之事也以为皆非天下之政是故得为风而不得为雅也昔之言诗者以为此诗作于周公之遭变故谓之豳之变风夫言正变者必原其时原其时则得其实卫武卫文郑武秦襄之诗一时之正也而不得为正何者其正未足以复变也周公成王之际而有一不善是亦一时之变焉耳孰谓一时之变而足以败其数百年之正也哉
七月陈王业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
此诗言月者夏正也言日者周正也火大火也大火寒暑之也春秋传曰火星中而寒暑退流下也火流而将寒九月而寒至可以授冬衣矣至于十一月风至而觱发十二月寒盛而栗烈苟其无衣与无褐也则何以卒岁乎故九月不可以不授衣九月不可以不授衣则其虑衣也不可以不早矣褐毛布也
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豳土晚寒正月始修耒耜而二月举足以耕于其耕也丁壮无不适野故馌者其妇子也于是田畯来而喜之不谴矣馌馈也田畯田大夫也此章陈衣食之始余章终之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
仓庚离黄也懿筐深筐也微行小迳也柔桑穉桑也蚕之始生宜之知九月之将授衣故于春日之阳而仓庚之鸣也女子行求柔桑以事蚕矣
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蘩白蒿也所以生蚕祁祁众也古者昏礼于岁之交故女子之处者怨慕悲伤思以是时归于公子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
薍为萑葭为苇隋銎斧方銎斨枝落而采之曰条取叶存条曰猗猗长也叶尽则条猗猗其长也少枝长条曰女桑知火流之将寒故八月则采萑苇以备来嵗之曲薄至于蚕盛之月则桑无所不取其远条扬起不可手致者伐取之少枝长条不可枝落者猗取之于是而桑事毕矣
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鵙伯劳也五月隂气至则鸣豳地晚寒故鸟物之或从其气焉绩治麻也至是丝事毕而麻事起矣黒而有赤也朱深纁也阳明也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
不荣而实曰秀葽未详蜩螗也获获禾也陨坠也萚落也四者物成而将寒之
一之日于貉取彼狐貍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豣于公
于貉往搏貉也十一月鸟兽氄毛其皮可取于是择其狐貍以与公子为裘至于十二月则君与民皆田以继武事凡言公子犹言君子也从其贵者言之耳豕一岁曰豵三岁曰豣大兽公之小兽私之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
斯螽蚣蝑也莎鸡天鸡也蟋蟀暑则在野寒则依人故自七月渐寒至于十月而入于牀下言此三物者着寒之有渐非卒来也
穹窒熏防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穹穷也窒塞也向牖也墐涂也改岁十一月周正也十月蟋蟀入伏于牀下知大寒之将至于是相告以葺其室庐穹窒隙穴塞牖涂户以御寒之入盖民之所以备寒者至此而后毕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春夏食去岁之蓄至于六月始有果实成而可食郁棣属也薁蘡薁也剥击也春酒冻醪也冬酿而夏熟介助也养老者必有酒以助养其气夏不可以酿故为此酒以继之
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壶瓠也叔拾也苴麻子也樗恶木也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乗屋其始播百谷
春夏为圃秋冬为场故须筑以待纳禾稼先种后熟曰重后种先熟曰穋同聚也绹绞也乘登也农事既毕故相告以入都邑治宫室昼取茅而夜索之以缀补屋之弊漏并及其私室曰将复始播来岁之谷不暇治屋矣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
古者蔵冰发冰以节阳气之盛阳气之在天地譬犹火之着于物也故常有以解之十二月阳气蕴伏锢而未发其盛在下则纳冰于地中故曰日在北陆而蔵冰至于二月四阳作蛰虫起阳始用事则亦始啓冰而庙荐之故曰仲春献羔开冰先荐寝庙至于四月阳气毕达隂气将絶则冰于是大发食肉之禄老疾丧浴冰无不及故曰火出而毕赋人之居大冬也血气收缩阳处于内于是厚衣而寒食及其居大夏也血气发越阳散于外于是薄衣而温食不然盛者将过而为厉藏冰发冰亦犹是也申丰有言其藏之也深山穷谷固隂沍寒于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丧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则冬无愆阳夏无伏隂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出不震无灾霜雹疾厉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弃而不用风不越而杀雷不发而震雹之为灾谁能御之此之谓也
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涤埽也于是场功毕国君因其闲暇而劳飨其羣臣朋友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鸱鸮周公救乱也
鸱鸮鸱鸮旣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周公东伐二叔旣克而成王未信故为此诗以遗王鸱鸮恶鸟也鸟之有巢者呼而告之曰旣取我子矣无复毁我室周之先王勤劳以造周如鸟之为巢苟取其子而又毁其室是重伤之也管蔡旣已出周公矣王又不信而诛周公周公诛而王业坏矣恩爱也鬻子稚子也先王之爱其室家与其勤之者至矣庶几稚子之闵之而已稚子谓成王也
迨天之未隂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戸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桑土桑根也为国者如鸟之为巢及天下之未雨而彻桑之根以绸缪其牖戸矣今女下民乃敢侮予将败我成业也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拮据撠挶也荼萑苕也租亦蓄也瘏病也以手捋荼则至于拮据以口蓄租则至于卒瘏予之所以勤劳病瘁而不辞者曰予未有室家故也柰何旣成而将或毁之哉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谯谯杀也翛翛敝也翘翘危也哓哓急也为室之劳至于羽杀尾敝室成而风雨漂摇之则其音得无急乎
鸱鸮四章章五句
东山周公东征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慆慆久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而作此诗言士之从者旣久于外及其归也则又遇雨士于此尤苦故于四章毎言之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勿物通枚一也蠋桑虫也烝尘也东征之士皆西人也方其在东未甞不曰归耳而未可以归故其心念西而悲其室家于是为之制其衣裳而使往遗之于其往也戒之使物色其士行求而人人与之曰彼蠋也则可以久在桑野吾君子岂亦蠋哉而亦敦然独宿于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戸町畽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果臝栝楼也伊威委黍也蟏蛸长踦也町畽鹿迹也熠燿萤火也家无人则五物至矣非足畏也所以令人忧思耳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埽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垤蚁冡也瓜苦瓜之苦者鹳好水将雨则长鸣而喜妇人念其君子旣归而又遇雨故叹旣而知其将至也则洒扫穹窒以待之瓜之苦者人所不取敦然着于栗薪而不去妇人之从君子当如是也是以自我不见于今三年而不辞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子之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此章归士与其室家相说好追道其始昏之辞也仓庚飞而熠燿其羽譬如妇人之嫁而盛其礼也马黄白曰皇駵白曰驳女之嫁也母戒之施衿结帨九十言多仪也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美周公也
旣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皇匡也将大也斧破而斨存尚有以为用也斧破而斨缺则尽矣管蔡流言以危周公周公危而成王安尚可也周公危而成王无与为其国则成王亦危矣故曰周公之东征亦四方是为非以救其身也使周公嫌于救其身洁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难则其乱将及于四方如是而周公亦清矣然而未免于小也维不嫌于自救哀人之不治以诛管蔡而后可以为大
旣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锜凿属吪化也
旣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銶木属遒固也
破斧三章章四句
伐柯美周公也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而不用斧取妻而不用媒岂可得哉今成王欲治国弃周公而不召亦不可得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用斧以伐柯非谓其能伐之而已以为执柯以伐柯其则不远也治国而用周公亦岂以其能治之而已哉以为使周公在上而天下化之可以不劳而治焉耳故人之见周公者亦见其笾豆有践而已非有以异于人也惟其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为不可及耳践行列貌也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美周公也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罭罟囊也九罭言其大也鳟鲂大鱼也衮衣绣裳上公服也求大鱼者必大网见周公者不可不以上公之服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渚鸿之所当在也信再宿也周公居东周人思复召之而恐东人之欲留公也故告之曰周公之在周譬如鸿之于渚亦其所当在也昔也公归而无所是以于女信处苟获其所矣岂复于女长处哉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鸿飞而遵陆不得已也周公之在东亦犹是矣非其所愿居也苟其得已则义当复西耳不复者不复其旧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东人安于周公不欲其复西故曰使公居是以有衮衣可也无以公归而使我悲也言周公之于天下无有不欲已得而亲事之者也
九罭四章章三句
狼跋美周公也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跋躐也疐跲也公孙周公周公公孙也硕大也肤美也赤舄履之盛也老狼有胡其进也如将躐其胡其退也如将跲其尾然而胡尾未甞能为狼累也周公之辅成王亦多故矣二叔流言以病其外成王不信以忧其内人之视周公如视狼然前忧其躐胡而后忧其跲尾也然周公居之从容自得而二患皆释人徒见其屦赤舄几几然安且闲而不知其解患释难之方也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徳音不瑕
周公旣出而作七月未还而作鸱鸮旣还而作东山故风着此三诗以目周公出入之次而后列周人美公之诗此诗所以为先后也
狼跋二章章四句
诗集传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九 宋 苏辙 撰
鹿鸣之什 小雅
小雅之所以为小大雅之所以为大何也小雅言政事之得失而大雅言道德之存亡政事虽大形也道德无小不可以形尽也盖其所谓小者谓其可得而知量尽于所知而无余也其所谓大者谓其不可得而知沛然其无涯者也故虽爵命诸侯征伐四国事之大者而在小雅行苇言燕兄弟耆老灵台言麋鹿鱼鼈荡刺饮酒号呼韩弈歌韩侯取妻皆事之小者而在大雅夫政之得失利害止于其事而道德之存亡所指虽小而其所及者大矣毛诗之叙曰雅者政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以二雅为皆政也而有小大之异盖未之思欤
鹿鸣燕羣臣嘉賔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苹藾萧也筐篚属所以行币帛也周忠信也鹿食于野无所畏忌则悠然自得而鸣呦呦矣我有嘉賔而礼乐以燕之从容以尽其欢使其自得如鹿之食苹则夫思以忠信之道示我矣忠信者可以愿得之而不可强取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賔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防酒嘉賔式燕以敖
视观也恌轻也敖游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賔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防酒以燕乐嘉賔之心
芩草也湛乐之久也
鹿鸣三章章八句
四牡劳使臣之来也
皇皇者华以遣使臣四牡以劳其来以事言之当先遣后劳今先劳而后遣何也鹿鸣之三常施于礼乐不独用于劳遣故燕礼乡饮酒歌焉意者以其声为先后欤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騑騑行不止也倭迟歴逺之貌也王事无不坚固者是以不获归而伤悲也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啓处啴啴喘息也白马黑鬛曰骆啓跪也处居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鵻夫不夫不祝鸠孝鸟也春秋传曰祝鸠氏司徒也谓其孝故尔是以孝子不获养而称焉鵻之飞也则亦下而集于栩不若使者之久行不返不获养父母也将养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杞枸檵也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骎骎骤貌也谂告也使者未甞不怀归也故君为作此歌于其来而告之以其欲养父母之意独言将母因四章之文也
四牡五章章五句
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皇皇煌煌也高平曰原下湿曰隰駪駪众也煌煌之华生于原隰而不知原隰之异维其所在而无不煌煌者臣奉君命以出而每怀不及事之忧不忘咨访不以逺近险易易其心亦如华之无不煌煌也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周忠信也爰于也访问于善为咨咨事为诹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
咨难为谋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咨礼为度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阴白襍毛曰骃咨亲为询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
常棣燕兄弟也
春秋外传曰周文公之诗也盖伤管蔡之失道而作之以亲兄弟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常棣棣也鄂其承华者也未有华盛于上而鄂不韡韡者也兄弟之相为益亦犹是矣故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以为小人好以亲为怨而乐从其疏也故此诗每陈朋友之不足恃者以告之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兄弟之相怀不见于其平居而见于死丧之威今使人失其常居而聚于原隰之间则他人相舍而兄弟相求矣裒聚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脊令雝渠也飞则鸣行则摇不能自舍人之急难相救不舍斯须如脊令者唯兄弟也虽有良朋其甚者不过为之长叹息而已况甚也
兄弟防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防狠也务当作侮烝尘也兄弟虽内防而不废御外侮使朋友而相忿也其能久者无为戎以害已则善矣尚可望其御侮哉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人居平安之世不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亲相责望则兄弟常多过失易以生怨故有以朋友为贤于兄弟者夫观人于平安则不能得其实其必试之于患难而后得之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傧陈也饫餍也孺属也患世之疏逺其兄弟故教之陈其笾豆饮酒至饫使兄弟具来以观其乐否苟乐也则其疏之者过矣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妻子以好合耳及其和也如鼓瑟琴况于兄弟之以天属也哉特患不亲之耳苟其亲之其乐岂特妻子而已翕合也
宜尔室家乐尔妻孥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孥子也究深也亶信也小人思虑不能及逺常以为兄弟之于我无所损益不知兄弟之相亲亦所以宜其室家而乐其妻孥者患其浅陋而不信故使之深思而逺图之以信其然否
常棣八章章四句
伐木燕朋友故旧也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丁丁伐木声也嘤嘤两鸟鸣也事之甚小而须友者伐木也物之无知而不忘其羣者鸟也鸟出于谷而升于木以木为安而不独有也故嘤然而鸣以求其友况于事之大于伐木而人之有知也哉是以先王不遗朋友故旧以为非特有人助也鬼神亦将祐之以和平矣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
许许柹貌也以筐曰酾以防曰湑藇酾酒貌也羜未成羊也速召也伐木至小矣而犹须友故君子于其闲暇而酒食以燕乐之所以求其驩心也
于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
粲鲜明也天子八簋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逺民之失德干糇以愆
愆过也民之失德也有以干糇相谴讁故君子于其朋友故旧无所爱者
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
湑莤之也酷买也有则湑之无则酤之不以有无为辞也奏之以鼓重之以舞尽其有以乐之也及我之暇而饮我以湑道主人之厚也
伐木六章章六句
天保下报上也
人君以鹿鸣之五诗宴其羣臣天保者岂以答是五诗于其宴也皆用之欤其言皆臣下所以愿其君然古礼废矣不可得而知也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保安也单尽也除开也天之安吾君亦甚固矣使之无不厚者是以无福不开予之使之多受增益是以无物不蕃庶者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降尔遐福维日不足
戬福也谷禄也将使之安有福禄故开其心智使之无所不宜以能受之诗云宜民宜人受禄于天如是然后可以长有其福而日且不足矣此所谓何福不除也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兴作也言万物无不作而盛者此所谓以莫不庶也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甞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夀无疆
吉善也蠲洁也饎酒食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甞冬曰烝公先公也君先君也卜予也尸嘏主人之辞也盖言非独天助之先祖亦莫不予也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百姓徧为尔德
神报之以福民无为而饮食百官象之而为其德言无有不顺也吊至也质成也黎众也百姓百官也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夀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天地神人无有不顺则其所以愿之者如此恒常也骞亏也木落则无继落而有承者惟松柏也
天保六章章六句
采薇遣戍役也
采薇出车杕杜此三诗皆言文王为西伯以纣之命而伐玁狁故其诗曰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天子谓纣也然此诗之作则非文王之世矣故其诗曰王命南仲往城于方王谓文王也文王未王而称王后世之所追诵也而毛氏以王为纣故叙以为文王之世歌此诗以遣劳之夫纣得命文王而不得命南仲故王得为文王而不得为纣王不得为纣则此诗非文王之世之诗明矣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嵗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
文王为西伯以天子之命西伐昆夷北伐玁狁将遣戍役而戒其期曰薇可采而行故于其行而督之曰薇亦作矣可以行矣既告之以其行又告之以其归曰嵗莫而后反凡所以使民久役于外弃其室家而不遑啓处者皆玁狁之故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行者内忧归期之逺而外为饥渴之所困亦甚病矣戍者未定则无以使之归聘天子是以若是急也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嵗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啓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始言薇作次言薇柔终言薇刚言时日已晚不可复留也嵗之阳十月也不来不反也兵行故有不反之忧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尔华盛貌説文作薾常常棣也君子将帅也其车陈于道路如华之盛而其马业业然壮也岂以是安于逺戍使汝不速反乎亦庶乎一月而三捷以来速归耳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
骙骙强也腓辟也象弭以象骨饰弓末也鱼服以鱼兽之皮为矢服也棘急也将帅之车非独君子之所依亦小人之所恃以辟患难也且将帅之在军畏慎翼翼躬服弓矢相戒以玁狁甚急岂独暇豫哉其劳苦忧患亦与士卒共之耳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此章深言其往返之勤苦所以深慰之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出车劳还率也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牧郊也其将北伐也出车于郊而告之曰有至自天子所而使我出征者召仆夫而使之载王事多难不可缓也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蛇曰旐鸟隼曰旟旄干旄也斾斾扬也况甚也君子勇于从事维恐旟旐之不斾斾与仆夫之甚瘁不如其志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王谓文王也是时文王未王而称王者后世之追称也南仲文王之属也方朔方也彭彭壮盛也交龙为旂央央明盛也襄除也文王命南仲往城朔方曰天子以是命我今使南仲为将以往庶乎玁狁之患于是而除有以报天子矣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啓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文王之伐玁狁也采薇而行采蘩而归今曰黍稷方华则六月矣雨雪载涂则十月矣盖既城朔方六月而出兵十月而还止于朔方来年春而归也简书戒命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草虫鸣而阜螽跃妇人之念君子亦犹是矣方其未见也以不见为忧耳及其既见而后知喜其成功也故其终也则矜之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然则既伐玁狁又伐西戎也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卉草也讯问也丑众也夷平也
出车六章章八句
杕杜劳还役也
兵之出也有遣役而无遣率盖为军中之礼也军中上下同事故遣役而遂遣率及其还也率役分劳盖为国中之礼也国中贵贱异数故劳率而后劳役礼曰赐君子小人不同日此之谓也
有杕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
睆实貌也君子行役则妇人独任其家事如特生之杜而负有睆之实言弱而不能胜也柰何王事日夜不已使君子久而不反乎
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遑暇也春而出征至于十月则归期及矣而犹不至故女心伤悲曰吾君子亦暇矣乎曷为不时至哉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山之草木非一也而独采其则山甞有余矣今王事靡盬非独以病行者也又以忧其父母曾山木之不若也
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逺
檀车以檀为车也幝幝敝貌也痯痯罢貌也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防言近止征夫迩止
君子不载不来使我忧心甚病归期逝矣而不时至徒多为相恤之言而已于是卜之筮之而同曰近矣征夫迩矣言其家念之至也
杕杜四章章七句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防且多
丽歴也罶曲梁也所谓寡妇之笱也鲿扬也鲨鮀也寡妇之笱而获鲿鲨施者小而得者大也古之仁人交万物有道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则草木鸟兽蕃殖无有求而不得君子于是及其闲暇而为酒醴以燕乐之其酒既防且多言无所不备也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防
鳢鲖也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防且有
鰋鮎也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物其防矣维其偕矣物其有矣维其时矣
偕齐也多则患其不嘉防则患其不齐有则患其不时今多而能嘉防而能齐有而能时言曲全也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诗集传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 宋 苏辙 撰
南陔之什 小雅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华黍时和嵗丰宜黍稷也
此三诗皆亡其辞古者乡饮酒燕礼皆用之孔子编诗盖亦取焉歴战国及秦亡之而独存其义毛公传诗附之鹿鸣之什遂改什首予以为非古于是复为南陔之什则小雅之什皆复孔子之旧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乐
烝尘也罩籗也罩罩非一辞也鱼之在水至深逺矣然人未甞以深逺为辞而不求虽不可得犹久伺而多罩之是以鱼无有不得也苟君子之求贤心诚好之而不倦如是人之于鱼则亦岂有不可得者哉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賔式燕以衎
汕樔也樔撩罟也衎乐也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賔式燕绥之
鱼非有求于人而人则取之以为贤者亦如是而吾则强求之欤非也瓜蔓于地是岂可强使从人哉然其遇樛木也未甞不累之而上物之相从物之性也岂有贤者而不愿从人者哉独患不之求耳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賔式燕又思
父子之相亲物无不然者故择木之鸟常怀其亲来而不去君子之事君如子之养父母义有不可已者故曰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盖孔子歴聘于诸侯老而不厌乃所谓烝然来思者惟莫之用是以终舍而去古之君子于士之至也则酒食以燕乐之故士可得而留也又复也思辞也既燕矣而犹未厌安之也
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台乐得贤也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夀无期
台夫须也莱草也国之有贤人犹山之有草木以自覆盖也君子之长育人才如山之长育草木多而不厌外则能为邦家之基内则身享夀考之报矣且非独如此而已至于德音洽于众听余庆及其后人亦未有不由此也故终篇歴言之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夀无疆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夀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栲山樗也杻檍也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耉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枸枳枸也楰防梓也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也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
三诗皆亡乡饮酒燕礼亦用焉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射礼诸侯以貍首为节新宫貍首皆正诗而词义不见或者孔子删之欤不然后世亡之也
蓼萧泽及四海也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
蓼长大貌也萧蒿也誉豫通凡诗之誉皆言乐也诸侯来朝其众且贱如萧蒿然王者推恩以接之无所不及如零露之于萧然故其既见天子也莫不思尽其心之所有以告之天子又申之以燕礼于其燕也极其笑语之乐而无间诸侯是以乐处于是也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夀考不忘
瀼瀼多貌龙宠也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德夀岂
泥泥濡貌兄弟同姓诸侯也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鞗辔也革辔首也冲冲垂貌也在轼曰和在衡曰鸾诸侯燕见天子天子必乗车迎之于其门故云
蓼萧四章章六句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凝也晞干也厌厌久也天子燕诸侯而饮之酒如露之凝于物无不濡足者饮酒至夜非醉而不出如露之得日而后干也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宗同姓也考成也古者族人侍饮于宗子不醉而出是不亲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天子之饮诸侯亦然故在同姓则成之异姓则辞之
湛湛露斯在彼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露之在草也如将不胜其在木也则能任之矣将言其无不醉故以丰草言之将言其醉而不能乱故以棘言之显允君子莫不令德言醉而不乱也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桐椅虽实繁而枝不披君子虽饮酒至夜将之以礼礼终而莫不令仪如桐椅之不为实所困也
湛露四章章四句
彤弓之什 小雅
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鼓既设一朝飨之
春秋传曰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觉报燕凡诸侯赐弓矢然后专征伐彤弓朱弓也弨弛貌也大饮賔曰飨其赐之也行之以飨礼一朝飨之言幷厚之以大礼也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载载以归也右助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钟鼓既设一朝醻之
櫜韬也醻报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者莪乐育材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盛貌也莪萝蒿也阿大陵也君子之长育人材如阿之长莪菁菁然盛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古者货贝二贝为朋百朋言其所以禄士之多也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君子之于人无所不养譬如杨舟之于物浮沉无不载也二雅之正其诗之先后周之盛时盖已定之矣仲尼无所升降也故仪礼之歌诗其次与今诗合小雅上述文武下及成王然其诗之次皆非其世之先后周公既定礼乐自鹿鸣至于杕杜九篇皆以施于燕劳以其事为次故常棣虽周公闵管蔡之诗而列于四非复以世为先后也今将辩之则其言伐玁狁西戎者为文王之诗其言天下治安爵命诸侯泽及四海者为武成之诗其余则有不可得而详者矣且其言文王事纣之际犹有追称王者然则武成之世所以追诵文王而非文王之世所自作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宣王北伐也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
栖栖不安也常服韎韦也于曰也宣王承衰乱之后玁狁内侵命尹吉甫伐之六月方暑而不遑安饰其车马载其戎服而告其众曰玁狁甚炽我是以急于出兵且又有王命不可缓也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周官祭祀朝觐防同毛马而颁之军事物马而颁之毛齐其色也物齐其力也既比其物而又四骊言马有余也闲习也则法也马既齐矣服既成矣则于是出征古者师行日三十里
四牡脩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颙大貌也肤大也公功也严庄也翼敬也言将帅之德也服事也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啓行
匪茹非其所当入也整居言无惮也焦获周之薮也郭璞曰扶风池阳瓠中是也镐镐京也方未详泾阳泾之北也织文徽织之文也鸟章革鸟之章也斾继旐者也夏曰钩车先正也商曰寅车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皆所以啓突敌阵之前行也
戎车既安如轾如轩四牡既佶既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后视之如轾前视之如轩车之调也佶壮健也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鼈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
来归自镐归其采邑也吉甫既还燕其朋友而张仲在焉张仲贤人也言其所与无非贤者侯维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采芑宣王南征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乗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笰鱼服钩膺鞗革
芑菜也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三嵗曰畬涖临也师众也干扞也奭赤貌也金路赤饰钩膺樊缨也将采芑者于何取之其必于新田菑亩而后得之方其治田也则劳而及其采芑也则佚故宣王之南征则亦使方叔治其军而后用之方叔之治军也陈其车马而试其众以扞敌之法又亲以身率之士之从之者皆知爱之是以美其车马之饰而无厌也其车三千为二十二万五千人以荆蛮强盛不得不尔耶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
中乡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軧长毂也约之以革错衡文衡也三命赤芾葱珩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戾至也爰于也钲所以止鼓所以进也鞠告也渊渊阗阗鼓声也振旅治兵之终也隼之飞而至天甚迅疾矣然必集于其所当止而后可用言士虽勇而不教则不知战之节亦不可用也故方叔命其钲人击鼓以誓之士之闻其鼓声者无不服其明信也意者方叔之南征先治其兵既众且治而蛮荆遂服故诗人详其治兵而略其出兵首章之车非即戎之车二章之服非即戎之服三章之陈师未战而振旅至于卒章而后言其遇敌故三章皆治兵也
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获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犹谋也啴啴众也焞焞盛也方叔则甞征伐玁狁而克之矣况于蛮荆安有不来服而畏之者乎
采四章章十二句
车攻宣王复古也
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厐厐驾言徂东
攻坚也同齐也宗庙齐毫戎事齐力田猎齐足所谓同也厐厐充实也东东都也宣王内脩政事车既坚马既齐则往东都田猎以治兵也
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
甫大也田者大刈草以为防所谓甫草也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苗狩皆田之通名也敖郑山也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防同有绎
于是诸侯来朝王因与之出田赤芾金舄诸侯之服也金黄朱色也绎陈也
决拾既佽弓矢既调射夫既同助我举柴
决钩也拾遂也佽手指比也调强弱等也言射事脩备也射夫既同言无不善射也柴或作防积也言诸侯亦助之举积禽也
四黄既驾两骖不猗
猗倚也言御者之良也
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言射者之良也不善射者为之诡遇则获不然则不能使御者不失其驰而舍矢如破然后为善射也
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兵之出徒闻其马鸣萧萧徒见其斾旌悠悠言不哗也不惊惊也不盈盈也惊犹警戒也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允信也展诚也我必声之然后人闻之我则不声而人则闻之必其实有余也故曰信哉其君子矣诚哉其大成矣
车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羣丑
伯马祖天驷也古者将用马力则祷于其祖从从禽也丑类也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差择也外事用刚日故祷以戊择以庚同聚也鹿牡曰麀麌麌多也漆沮在渭北所谓洛水也言自其上驱兽而至天子之所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言禽兽之多且扰也祁大也趋则儦儦行则俟俟三为羣二为友率驯也燕乐也
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壹发而死曰殪燕而酌醴所以厚賔也
吉日四章章六句
鸿鴈美宣王也
鸿鴈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鴈背阴向阳如民之去危从安厉王之后民人离散譬如鸿鴈之飞四方无所不往徒闻其羽声肃肃未知所止也及宣王遣使劳来安集之虽鳏寡无不宁息矜人人之可怜者也
鸿鴈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使者所至招来流民使反其都邑筑其墙垣而安处之然后民知所止如鸿鴈之集于泽也故其民虽劳而不怨曰其终将安宅矣
鸿鴈于飞哀鸣嗸嗸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民复其故居劳而未定如鸿鴈之嗸嗸也兴废补败不能自靖不知者以为宣骄耳
鸿鴈三章章六句
庭燎美宣王也
宣王不忘夙兴而问夜之早晚足以为无过矣非所当讥也毛氏犹谓鸡人不脩其官故叙曰因以箴之过矣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央久也庭燎大烛也宣王将视朝不安于寝而问夜之蚤晚曰夜如何矣则对曰夜未央庭燎光朝者至而闻其鸾声矣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艾将尽也晣晣明也哕哕徐也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旂夜闻其鸾声而已晨则见其旂矣至此然后可以视朝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水规宣王也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
沔水流满也水流犹有所朝宗而隼飞犹有所止诸侯独柰何肆行不顾曾无所畏忌哉故告于兄弟之国与其友邦之君子尔莫肯念救吾乱人岂有无父母而能生者哉君臣之不可废犹父子之不可去也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鴥彼飞隼载飞载扬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
汤汤无所入也飞扬无所止也不迹不循道也弭止也
鴥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谗言其兴
厉王之乱而诸侯恣行不可禁止宣王将复绳之而君子惧其不以渐治久乱而不以渐治乱之激也故告之曰隼舍其飞而循中陵斯以畏矣民犹将为讹言以诬之不可不惩也今诸侯亦欲敬矣特畏谗言之兴是以不至至而有谗恐不能自免耳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章六句
鹤鸣诲宣王也
鹤鸣于九臯声闻于野鱼濳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臯泽也萚落也爰曰也鹤鸣于深泽而声闻于野鱼濳于渊而时出于渚言无物隐而不见也人之乐于园者谓其上有檀而下有萚言大者之无所不容也它山之石以为无用矣犹可以为错而攻玉言世未有无用之物也求贤者亦犹是耳
鹤鸣于九臯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濳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谷楮也
鹤鸣二章章九句
诗集传卷十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一 宋 苏辙 撰
祈父之什 小雅
祈父刺宣王也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
祈父司马掌封圻之兵书作圻父宣王之末败于姜氏之戎爪牙之士为是怨之欤恤忧也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亶诚也尸主也饔祭食也士忧兵败身没不得还守祭祀而使母独主祭也
祈父三章章四句
白驹大夫刺宣王也
皎皎白驹食我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宣王之世贤者有不得其志而去者君子思之曰白驹人之所愿乗也苟其肯食于我场我将絷维而留之今贤者既已仕矣而莫或留之何哉故于其去也犹欲其于是逍遥逍遥不事事也虽逍遥犹愈于去耳
皎皎白驹食我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客亦非执事者也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黄白曰贲既去矣而犹欲其复来故告之曰子苟来也将待尔以公侯其为乐顾岂少哉曷亦慎尔优游而勉尔遁思以来从我乎慎戒也勉强也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来而莫之顾则去而入于空谷甘于生刍人之望之如玉之洁也君子于是知其不肯少留而犹欲闻其音声故告之曰无贵尔音而有逺去之心爱之至也
白驹四章章六句
黄鸟刺宣王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集木而啄粟者鸟之性也士之愿仕于朝而食于禄亦犹是矣今而却之彼亦有去而已矣夫去非士之患也使天下之士从此而逝则人主之患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黄鸟三章章七句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此诗甥舅之诸侯求入为王卿士而不获者之所作也故曰行于野而求庇虽蔽芾之樗犹可以息于其下而况其非樗也哉人君之用人苟有益于国将无适而不取今王独弃其昏姻之人而不用何也则亦归复吾国而己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斯复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祗以异
蓫葍皆恶菜也特匹也大臣君之匹也成当作诚宣王弃其姻旧而求新特夫苟可用岂必新之是而旧之非欤虽然如是而获富可也诚不以富则亦祗以为异而已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斯干宣王考室也
考成也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干涧也犹图也涧流秩秩穷之而益深南山幽幽入之而益逺既言宫室之盛如此则又言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密如松之茂宣王与其兄弟居之又皆相好而无相图者是以居之而安也
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似肖也爰于也厉王之乱而宫室败壊宣王谋所以续其先妣先祖者故筑其宫室将于是居处于是笑语焉
约之阁阁椓之槖槖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约缩版也阁阁上下相乘也椓椓杵也槖槖杵声也芋大也亦作吁君子于是居焉所以为尊且大也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此章言其堂也其严正如人之跂而翼翼其恭也其廉隅如矢之急而直也其峻起如鸟之惊而革也其轩翔如翚之飞而矫其翼也君子于此升而听朝焉跻升也白雉五色曰翚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防君子攸寜此章言其室也殖殖乎其庭庑之髙也有觉乎其楹之直也哙哙乎其正昼之明也哕哕乎其夜防之深广也君子于此休息而安身焉哙哙犹快快也哕哕犹晦晦也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
莞蒲也簟竹也寝既成设莞簟而寝于其中起而又占其梦此所以知其国家脩治闲暇之极也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熊罴毛物阳之祥也虺蛇鳞物隂之祥也
乃生男子载寝之牀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寝之于牀尊之也衣之以裳下之饰也弄之以璋尚其徳也喤喤大声也天子朱芾诸侯以黄朱子之生于是室者非君则王也是以皆将服朱芾煌煌然矣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寝之于地卑之也裼褓也即用其所衣而无加也韩诗作禘弄之以瓦质而无饰也仪善也有非非妇人也有善非妇人也唯酒食是议而无遗父母忧则可矣罹忧也
斯干九章四章七句五章五句
无羊宣王考牧也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羣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羊以三百为羣其羣尚多也得为无羊乎牛之犉者九十非犉者尚多也得为无牛乎黄牛黑唇曰犉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而动其耳湿湿然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糇三十维物尔牲则具
讹动也何揭也蓑所以御雨笠所以御暑物类也异毛色者三十故牲无不有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
牧人有余力则取其薪蒸合其牝牡而牧事尽矣矜矜兢兢坚彊也骞亏也崩羣疾也肱臂也升升牢也使来则毕来使升则既升言其扰也
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溱溱
牧人有事于陆耳今又捕鱼于水水陆皆有获焉此所以为丰年也蛇曰旐鸟隼曰旟蛇隂物也鸟隼阳物也隂阳备故为室家溱溱室家溱溱众也宣王之小雅皆以政事之大小为先后故首之以征伐田猎次之以官人又次之以宫室畜牧而美刺不与也
无羊四章章八句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家父周大夫也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节髙峻貌也师太师也尹尹氏也惔燔也卒灭也斩絶也监视也民之视尹氏如视南山言无不见也见之者皆为之忧心如燔特畏其威而不敢言然尹氏卒不知国之将亡至于灭絶而犹不察也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山之实草木是也荐重也瘥病也憯曽也山之生物其气平均如一凡生于其上者无不猗猗其长也尹氏秉国之均而不平其心则人之荣瘁劳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丧乱人怨而谤讟其上然尹氏曽不惩创咨嗟求所以自改也
尹氏太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氐本也毗辅也吊愍也空穷也师众也尹氏居髙任重而不享天心苟昊天之所不愍则尹氏宜有罪矣而曷为又穷我众人哉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娅则无膴仕
仕察也罔欺也夷平也已止也殆危也膴厚也不身蹈之而欲民之信之民不女信也不知而不问不审而不察欲以欺之曰吾则能之君子亦不可欺也曷不试平尔心而止尔不善无使为小人之所危乎凡姻娅之人而必皆膴仕则小人进矣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昊天不恵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佣常也鞠盈也讻讼也恵顺也届止也阕息也违逺也以为昊天不常而降此谤讼欤非也君子如止其争心则为讼者之心阕矣以为昊天不顺而降此乖戾欤非也君子苟平其心则恶怒者逺矣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寜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
病酒曰酲成平也天不之恤故乱未有所止祸患之生与嵗月增长君子忧之曰谁秉国成者而不务人人自治其政皆转以相付其卒使民为之受其劳弊而后已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畜马者求其行也今虽有四牡徒好其项领而不为用非不能行也曰我观四方蹙蹙褊小无所施吾骋矣盖言小人在上虽有贤者而莫能容无有为之用者也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醻矣
茂勉也相视也方其勉于为恶也如将相贼者视其矛矣及其解也如相与醻酢者小人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不忍立于其侧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昊天不平尹氏之为故使王不获安然尹氏犹不自惩乃反怨人之正已者言其为恶无有已也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心以畜万邦
究穷也讹化也畜养也家父作此诗穷王之所以致天下之谤讼者曰由尹氏不平之故故使之改其心以含养天下以观其治否
节南山十章六章八句四章四句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正月夏之四月也将大也京京忧不去也癙痒皆病也四月纯阳用事而繁霜降大夫忧之以为此王听用讹言之罚也讹言之害大矣然众不以为忧也独我忧之而己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瘉病也莠不实也小人倾诈外为美言以欺世内为伪言以害君子反覆无愧使我忧心愈愈日以益甚而反以侮我曰何至是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惸惸独忧也禄福也幽王刑杀无辜而并及其臣仆君子知人之不堪命故告之曰王视乌之所止者谁之屋欤有以饮食而无毕弋之患乌之所止也奈何以刑御民使无所措手足哉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侯维也中林之木莫不摧毁而维薪蒸在焉其残之也甚矣幽王播其虐于天下大家世族散为皁隷亦犹是也民方在危殆之中视天梦梦若无能为者不知此天理之未定故也盖天地之间隂阳相荡髙下相倾大小相使此治乱祸福之所从生也方其未定何所不至及其既定人未有不为天所胜者申包胥曰人众则胜天天定亦能胜人而老子以为天网恢恢踈而不失不然天岂有所憎而祸之耶适当其未定故耳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寜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人谓山之卑者为冈陵而已意其不能有所险阻然冈陵未尝不为难也譬如讹言之人岂可以为无害而莫之惩乎然王曾不以是为虑老成之人徒召而讯之以占梦曰予既圣矣安所复问得失乌之雌雄形色无辨人莫能知之幽王君臣皆自谓圣人譬如乌之雌雄也或曰以山为卑而为冈陵于其上譬如谗人以人罪为未足而又加之也
谓天盖髙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局曲也蹐重足也伦道也脊理也蜴蜥蜴也君子之处于世小心畏慎未尝敢肆天虽髙不敢不局地虽厚不敢不蹐畏其伤之也夫为此言则过矣然亦有伦理非妄言也哀今之人胡敢为虺蜴之行曾无所畏哉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扤动也仇仇偶也君子仕于乱世而困于羣小譬如特苖之生于阪田风雨动之如恐不胜者故尤之曰方其求我以为法也如恐失我耳及与之终日相执仇仇相偶曽不力用我也书曰凡人未见圣若不克见圣既见圣亦不克由圣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为厉矣燎之方扬寜或灭之赫赫宗周襃姒烕之
正政通厉恶也襃国也姒姓也幽王之嬖后也烕亦灭也
终其永懐又窘隂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絶险曽是不意
辅所以助辐者也输堕也员益也幽王日为淫虐譬如行险而不知止者君子永思其终知其又将有大难故曰又窘隂雨幽王不虞难之将至而弃贤臣焉故曰乃弃尔辅君子求助于未危故难不至苟其载之既堕而后号伯以助予则无及矣故教之以无弃其辅益其辐顾其仆以求不堕其载告之而不信故又曰终逾絶险曽是不意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君子立于衰乱之朝譬如鱼之在沼非其所乐虽欲潜伏而无以自蔽矣
彼有防酒又有嘉肴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慇慇
云旋也慇慇痛也小人以利相求故其邻比昏姻相与胶固为一而君子孑然无朋也
佌佌彼有屋蓛蓛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佌佌小也蓛蓛陋也哿可也佌佌者有居蓛蓛者有禄小人得志之谓也民方无福故天之夭孽并出而椓丧之富人犹可胜也惸独甚矣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六句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小雅无厉王之诗郑氏以为十月之交雨无正小旻小宛皆厉王之诗也毛公作诂训传而迁其第因改之耳其言此诗所以非幽王者曰师尹皇父不得并政襃姒艳妻不得偕宠番与郑桓不得同位此其所挟以为厉王者也使幽王之世师尹皇甫番与郑桓先后在事襃姒以色居正位谓之艳妻其谁曰不可且汉之诸儒异师相攻甚于仇雠苟毛公诚改诗第则他师将不信而韩诗之次与毛诗合此足以明其非厉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防此日而防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日食天变之大者也然正阳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为纯阳故谓之正月十月为纯隂故谓之阳月纯阳而食阳弱之甚也纯隂而食隂壮之甚也交日月之交防也交当朔则日食然亦有交而不食者交而食阳防而隂乘之也交而不食阳盛而隂不能掩也故君子丑之大变既见君子知国之将亡国亡则民首被其患是以哀之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行道也
震电不寕不令百川沸腾山冡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令善也山顶曰冡崒崔嵬也
皇父乡士番维司徒家伯冡宰仲允膳夫聚子内史蹶维趣马楀维师氏艳妻煽方处
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番聚蹶楀皆氏艳妻襃姒也煽炽也七人者皆襃姒之党故极其炽而并处于位然六人各有常官而皇父兼擅羣职故以卿士目之周礼有大宰小宰宰夫家伯维宰未详何宰也
抑此皇父岂曰不时胡为我作不即我谋彻我墙屋田卒污莱曰予不戕礼则然矣
时是也下荒则污上荒则莱戕残也皇父不知为政然未尝自谓我不是也作而害民民怨之矣然犹曰予未尝残民礼则当然矣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不憖遗一老俾守我王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向皇父邑也亶信也侯维也憖强也皇父自谓圣矣然其建国而择三乡信维多藏之人耳以乡士出封而周之老与其富民无不从者言恣而且贪也民富者乃有车马耳
黾勉从事不敢告劳无罪无辜谗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
嚣嚣众也噂聚也沓重复也职専也竞力也无罪犹且见谗而况敢告劳乎故曰下民之孽非天之所为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説而背相憎専力为此者人也而岂天哉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四方有羡我独居忧民莫不逸我独不敢休天命不彻我不敢俲我友自逸
里居也痗病也羡余也彻通也天命之不通我知之矣然而不敢効其友之自逸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无正大夫刺幽王也
浩浩昊天不骏其徳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骏长也舍置也沦陷也胥相也铺徧也幽王之乱民之无罪而被祸灾者无所归咎曰天实为之天之生物浩然其若无穷者柰何不长其徳既已生之而又降丧乱饥馑以斩伐之哉岂天怒之迅烈曽弗之应而弗之图乎彼有罪者则既伏其辜矣置而弗疑可也若此无罪而使之相与防溺无不徧焉何也此其所以为雨无正也雨之至也不择善恶而雨焉幽王之世民之受祸者如受雨之无不被也夫雨岂尝有所正雨哉此所以为雨无正也而毛氏不逹故序以为雨自上下者也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政此则是诗之所不及也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周宗姬姓之宗也正大夫大夫之为官长者也三事大夫三公也戾定也勚劳也幽王防虐无亲宗族破灭大夫离散独三公诸侯在耳而亦无肯勤王者君子曰庶几王以是惧而为善然反益为恶而不知己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辟法也幽王日益不悛君子呼天而告之曰柰何哉法度之言王终莫肯信者如人恣行而忘反我不知其所至矣既已忧之则又告其羣臣使皆敬其身庶几辅之者众王犹可得免耳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曽我暬御惨惨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戎兵也遂进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御侍御也幽王凌虐天下君子知其将有兵难故忧之曰苟兵难既成王虽欲退而休之不可得矣兵连而不解民且不能稼则又将有饥患饥患既成王虽欲进而攘之亦不可得矣此势之所不免而祸之必至者也然独其侍御之臣忧之耳羣臣莫以告王者徒告之以道聼之言而求其答之谮愬之言而求其退之耳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言之忠者世之所谓不能言也哿可也常可人意者佞人之言也此世所谓能言也
维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于往也人皆曰往仕耳曽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幽王之世直道者王之所谓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谓可使也直道者得罪于君而枉道者见怨于友此仕之所以难也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防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仕之多患也故君子有去者有居者居者不忍王之无臣与己之无徒也则告之使复迁于王都去者不听而以无家辞之居者于是忧思泣血患其出言而举皆疾之无与和之者故诘之曰昔尔之去也谁为尔作室者而今以是辞我哉
雨无正七章二章十句二章八句三章六句
小旻之什
小旻大夫刺幽王也
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诗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为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谓之小故其在大雅者谓之召旻大明独宛弁阙焉意者孔子删之矣虽去其大而其小者犹谓之小盖即用其旧也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谋犹囬遹何日斯沮谋臧不从不臧覆用我视谋犹亦孔之卭
敷布也囬邪也遹辟也沮止也卭病也言天祸迅烈遍于下矣而王之邪谋终莫之改也
潝潝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我视谋犹伊于胡底
潝潝言相和也訿訿言相诋也底至也伊于胡底未有所定也
我既厌不我告犹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
卜筮数故渎而不告谋者多无断而行之者故其功不成故曰谋之在多断之在独盈庭皆言尚谁敢指其是非者哉譬如欲行而不先为行迈之谋随人而妄行是以终不得其道
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
程法也经常也溃遂也筑室于道而与行道之人谋之人心不同而皆听焉是以不能遂成也
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如彼流泉无沦胥以败
止定也政淫则民徳无所定膴大也肃乂哲谋圣五者书之五事也虽世乱民辟犹有贤者在焉苟能用之愚者可赖以皆济也苟废而不用而使愚者壅之于上则相与皆败无能为矣譬如泉水苟疏而流之则淤腐者从之而行苟不疏其源而潴畜之虽其流者亦相与陷溺腐败而已矣
不敢防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徒抟曰防虎徒渉曰冯河小入智虑不能及逺防虎冯河之患近在目前则知避之丧国亡家之祸逺在嵗月而不知忧也故曰战战竞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临渊恐坠而履冰恐陷善为国者常如是矣
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宛彼鸣鸠翰飞戾天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有懐二人
宛小貌也翰羽也戾至也明发旦也二人文武也宛然鸣鸠而求戾天难矣小人而责其继文武之功亦难矣是故君子忧伤而念其先王有懐文武哀其业之将坠也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尔仪天命不又
齐正也克胜也彼昏斥幽王也又复也天命之去人不复反也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谷似之
菽藿也螟蛉桑虫也蜾蠃蒲卢也菽生中原民无有不获采者螟蛉之子蜾蠃负之以为己子无难也今王岂以天下之众为王有邪亦将有取而教诲之者矣
题彼脊令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题视也脊令飞鸣不能自舍君子之勤于事不舍日月者以自况也故告王以夙夜勉强庶几不忝其父祖
交交桑扈率啄粟哀我填寡宜岸宜狱握粟出卜自何能谷
桑扈窃脂也率循也填尽也岸亦狱也卜予也或曰卜之言试也君子之不为不义出于其性犹窃脂之不食粟虽欲食而不可得也特以其居于乱世而填尽寡弱无以行赂则其陷于岸狱也固宜曷不握粟而往试之彼桑扈何自能食谷哉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此君子遭乱忧惧之辞也
小宛六章章六句
小弁刺幽王也
毛诗之叙曰太子之傅作焉
弁彼鸒斯归飞提提民莫不谷我独于罹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
弁乐也鸒卑居卑居雅乌也雅乌小而好羣提提羣貌也谷养也罹忧也幽王娶于申生太子宜臼又爱襃姒生子伯服立以为后而放宜臼将杀之鸟犹不失其类民犹莫不相养而太子独不容于王曽彼之不若是以号天而诉之也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
踧踧平易也岐周之道道之平者也鞠穷也夫妇之相安父子之相爱亦天下之所共由今独废而不行故其忧之深也惄思也疢病也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离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属离皆附也辰日月所防也桑梓久而不毙见父母之所植犹不敢不敬况于父母之无不瞻依也哉然父母之不我爱岂我独无所离属乎不然我生之辰不善哉何不祥至是也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
蜩蝉也嘒嘒声也漼深貌也淠淠多也柳茂则多蝉渊深则多苇言物之大者无所不容而王独不容其子使漂然如无系之舟不知其所极也
鹿斯之奔维足伎伎雉之朝雊尚求其雌譬彼壊木疾用无枝心之忧矣寜莫之知
伎伎舒也雊鸣也鹿走而留其羣雉鸣而求其雌物无不有恩于其亲者亲之不可去非独以其爱亦以其助也今王独弃后而逐太子兀然如壊木之无枝而曽莫之顾何也
相彼投兔尚或先之行有死人尚或墐之君子秉心维其忍之心之忧矣涕既陨之
相视也投掩也先先投者而觉之也行道也墐瘗也君子幽王也
君子信谗如或醻之君子不恵不舒究之伐木掎矣析薪扡矣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太子失爱于幽王有谗之者则受而行之不复徐究如献酬之无不受也伐木者掎其颠析薪者随其理犹不欲其摧败今王之遇太子曽伐木析薪之不若太子无罪而妄加之也佗加也
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无逝我梁无发我笱我躬不阅皇恤我后
浚深也由从也山髙矣而人犹登之泉深矣而人犹入之今王轻用谗言岂谓人莫获知之欤将有属耳于垣而听之者矣既以此告王又恐襃姒伯服之害其成业故告之以无败梁笱犹谷风之义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
巧言刺幽王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怃大也己泰皆甚也慎诚也君子困于谗人故诉之于天曰天之于人若父母然今我无罪而遭此大乱何也政已甚虐矣乱已甚大矣予无罪而天不吊何也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僭不信也涵容也祉福也遄疾也沮止也小人为谗于其君必以渐入之其始也进而尝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无忌于是复进既而君信之然后乱成君子以为不幸而至此矣若人君一日觉悟大有所诛赏如楚庄齐威之事则乱犹庶几可止也小毖之颂曰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成王周公之衅比王之悟亦尝有所诛戮也哉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防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维王之卭
春秋之际君臣相疑则盟谗人搆其君臣利在不究其实君遂从之而徒以盟誓相要此乱之所以日长也盗者伏而得之之谓也谗人之诬君子曰吾能得其隠众莫知也而君遂信之此小人之所以恣行也餤进也谗人之言必有以悦人者人君而味于甘言此小人之所以获进也止职也卭病也言小人不守其位维为谗以病王也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奕奕大也秩秩有序也莫定也毚狡兔也奕奕寝庙天下之正居也秩秩大猷天下之逹道也居天下之正居行天下之逹道也人之心可得而度也虽有毚兔行于隠伏将有为我获之而至者苟守吾正则天下之情毕见于前矣安用旁窥而窃伺之以谗人为己耳目哉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
木之可揉者君子树之言之可行者君子度之往可行也来不可行也君子不用也来可行也往不可行也君子不由也今小人蛇蛇然徐为大言徒出于其口而已中无有也巧言如簧顔虽甚厚其中未必不愧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防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时有是人也水草之交曰麋拳力也骭为防肿足为尰犹谋也将大也其谋既大且多其徒几何而能然哉
巧言六章章八句
何人斯苏公刺防公也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防之云
艰崄也梁桥也暴公为乡士而谮苏公苏公之友有与偕谮之者从公以过苏公而不入见故并讥之此诗主言何人而曰刺防公者谮出于防公而何人与焉以防公为不足刺而刺何人则亦所以刺防公也
二入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始谓我可而今谓我不可也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陈堂涂也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飘风防风言其去之速也
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盱病也安行则当止舍速行则不暇脂车矣反覆究之而不得其情故曰一来见我于女何病哉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
易悦也祗安也
伯氏吹壎仲氏吹箎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土曰壎竹曰箎与女义如兄弟和如壎箎势相次比如物之在贯女岂诚不我知而谮我哉苟诚不我知也则出犬豕鸡三物以诅之可也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蜮短狐也腼姡也姡丑也鬼蜮皆能隂害人而不可见今与女相视无穷奈何为此祸哉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巷伯刺幽王也
巷伯寺人也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已太甚
萋斐文相错也贝锦锦之贝文者也谗人之搆君子其所以集成其罪者犹织者缕缕相错以成为锦也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适与谋
哆侈皆张也南箕非箕也因其有是形而命之耳谗人之诬君子亦必因其近似而遂名之斯人自谓辟嫌之不审也
缉缉翩翩谋欲谮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缉缉翩翩多言貌也君子相告以慎言恐谗人诬之以不信也
防防幡幡谋欲谮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防防幡幡亦多言貌也迁改也与谗人处苟与之诚言夫岂不受哉既而改之以告人耳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好好乐也草草忧也
彼谮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杨园之道猗于畆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聼之
杨园园名也畆丘丘名也猗加也作起也将之杨园其道必从畆丘以言谗人欲谮大臣亦自小臣始是以孟子起为此诗以告君子使皆听之以自防也巷伯七章四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
谷风刺幽王也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风雨之相须犹朋友之相济幽王之世天下俗薄朋友穷逹相弃故以刺焉
习习谷风维风及頽将恐将惧寘予于懐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頽风之焚轮者风薄相扶而上亦犹朋友之相将也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习习之风草木之所以生也崔嵬之山草木之所以养也然不能使草不死木不萎者天地之功犹有所不足柰何忘我大徳而犹思我小怨哉
谷风三章章六句
蓼莪刺幽王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长大貌莪萝蒿也萝蒿可食而蒿不可食采莪者将以食之譬如生子者将赖其养也幽王之世孝子行役而遭丧哀其父母生己之劳而养不终如采莪者之得蒿也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蔚牡葭也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缾小而罍大使缾至于罄者罍之耻也使民至于穷而无告者亦上之耻也鲜善也人皆以生为善孝子之不获终养者以为不如死也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恤忧也入而不见则若无所至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鞠养也腹厚也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虐政之病人如大寒之视南山而闻飘风烈烈律律其可恶也发发弗弗其可疾也谷养也卒终也
蓼莪六章四章四句二章八句
大东刺乱也
毛诗之叙曰谭大夫之所作也
有饛簋飱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澘焉出涕
饛满也飱熟食也捄长也棘匕所以载鼎实也幽王不恤诸侯赋役繁重下国困竭君子思先王之世诸侯富足其簋之飱饛然其鼎之匕捄然当是时也周之所以取于诸侯者平均正直凡今之君子犹及行之小人犹及见之至于幽王而遂不然是以顾之而出涕也
小东大东杼轴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
纠纠疏貌也佻佻独行也既尽也自周视诸侯皆东也小大皆取于东东人之杼轴空矣然周人犹莫之恤曰犹有葛屦则可使履霜矣犹有公子则可使行于周道矣公子国之贵也于是则尽竭其所有以往尽输之以来而中心病之也
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可惮人亦可息也
冽寒也侧出曰氿泉获艾也契契忧苦也惮亦作瘅劳也薪已艾矣而复浸之则腐民已劳矣而复事之则病故已艾则庶其载而畜之已劳则庶其息而安之
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
来劳来也言劳佚之不平也
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
舟人水居而服熊罴之裘所服非其所有也私人无籍于王室而试百官所事非其所职也言纪纲败壊无不失其旧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
有醉于其酒者有不得其浆者然其所厚未必贤也故曰虽则佩玉盛服而非其长过人也鞙鞙佩玉貌也璲瑞也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维南有箕不可以簸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维北有斗西柄之掲君子告穷而不敢正言故为隠焉而使自察之其言王虽在上而无能明者则曰维天有汉监亦有光监视也言东人空其杼轴而输之王王曾无以报之则曰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跂隅貌也襄驾也自旦至暮七辰辰一移此所谓七驾也人之织也其纬往而复反此所谓报章也星之驾也西而不东此所谓不成报章也言东人尽其车牛以输其职贡劳敝于道路则曰睆彼牵牛不以服箱以为维是获免耳睆明也牵牛河鼓也服较也箱两较间也言王之百役皆取于东则曰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启明长庚皆太白也言东人饮食既竭虽有其器而无所用之则曰有捄天毕载施之行毕所以掩捕鸟兽也言其器虽在而皆已破敝则曰维南有箕不可以簸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言徒有其器而无其实则曰维南有箕载翕其舌翕合也有箕而合其舌无所也言东人劳苦而为之西人暇豫而取之则曰维北有斗西柄之掲斗虽北之有也而西实掲其柄柄者所操以取也
大东七章章八句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寜忍予
徂往也四月始夏而六月暑遂往矣言周之治世未几而乱作也是以君子自伤生于乱世曰先祖非人哉而忍生我于是此所谓穷则反本浩浩昊天不骏其徳先祖匪人胡寜忍予一也皆无所归怨之辞也其实以为非其罪也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奚其适归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
腓瘼皆病也夏既徂矣则秋风至而百草病先王既没民被幽王之患有乱离之病矣而未知其终所适归者故继之曰冬日烈烈飘风发发言其未必至是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梅栗有实之木也人以其有实也朝夕取焉是以废为残贼而莫知其所以获罪言幽王防而剥下下无完民也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搆祸曷云能谷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寜莫我有
一泉之水无以纪之则清浊不可常矣幽王失道诸侯放恣天下治乱莫能相一亦犹是也夫欲治是也必先自治今我尚日搆乱而安能善彼哉是以思得王者以纪诸侯如江汉之纪众水使天下国有所宗而人有所赖尽瘁以仕而上有有之者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鹑雕也桋或作荑幽王之乱天下逃散非鹑非鸢而髙飞非鳣非鲔而深潜故大夫有退而食蕨薇甘杞桋以免于祸者作此诗以告其哀怜天下之志非以为其身也
四月八章章四句
诗集传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二 宋 苏辙 撰
北山之什 小雅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此説与杕杜同偕偕强壮貌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贤过人也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嘉鲜皆善也将壮也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或不知呌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鞅掌失容也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无将大车大夫悔将小人也
无将大车祗自尘兮无思百忧祗自疷兮
大车牛车也疷病也将大车则尘污之思百忧则病及之譬如任小人者患及其身亦不可逃也
无将大车维尘防防无思百忧不出于颎
颎光也
无将大车维尘雝兮无思百忧祗自重兮
雝蔽也重累也
无将大车三章章四句
小明大夫悔仕于乱世也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懐归畏此罪罟
大夫行役久劳而不息故称天之无不照临言臣下无贤劳而不察者也艽地名也初吉朔日也行始于二月而载离寒暑则冬矣是以思有共徳之人而事之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云其还嵗聿云莫念我独兮我事孔庶心之忧矣惮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懐顾岂不懐归畏此谴怒
除除陈生新也惮劳也
昔我往矣日月方奥曷云其还政事愈蹙嵗聿云莫采萧获菽心之忧矣自贻伊戚念彼共人兴言出宿岂不懐归畏此反覆
奥暖也出宿不安寝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处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听之式谷以女
谷善也有久劳于外则必有久安于内者矣故告之使无以安处为常靖共其位而与正直庶乎神之听之而以女为善也
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小明五章三章十二句二章六句
鼓钟刺幽王也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懐允不忘幽王作乐于淮上而人疾之故思古之君子焉
鼓钟喈喈淮水湝湝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徳不犹始言汤汤水盛也中言湝湝水流也终言三洲水落而洲见也言幽王之久于淮上也鼛大鼓也妯动也不犹不若也不若幽王也
鼓钟钦钦鼓瑟鼔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钦钦钟声也将作乐则鼓钟所谓金奏也琴瑟在堂笙磐在下同音言其和也雅二雅也南二南也幽王之世风有二南而已故播此二诗于籥言幽王之不徳岂其乐非古欤乐则是矣而人则非也
鼓钟四章章五句
楚茨刺幽王也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抽除也与与翼翼蕃也露积曰庾十万曰亿妥安也侑劝也介助也楚茨伤今而思古之诗也故称古之人去其茨棘以蓺黍稷以实仓廪以为酒食以享先祖于其享也主人拜尸而安之祝劝尸而食之所以事之无不至者故于余章详言之凡详言之者皆思而不得见之辞也
济济跄跄洁尔牛羊以往蒸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夀无疆
济济跄跄言有容也剥解之也亨饪之也肆陈其骨体于俎也将奉持而进之也祊门内也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门内其待賔客之处也于是先祖大而安飨之报之以介福皇大也保安也介大也
埶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灸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賔为客献醻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夀攸酢
爨饔爨廪爨也踖踖言有容也俎从献之俎也燔烧肉炙炙肝君妇王后也莫莫清静而敬至也豆肉羞庶羞也庶多也多为之者以为非特以享也将以祭终而燕尸賔焉故及其燕也献醻交错而无不徧行礼至卒而无非度笑语至卒而无不得言和而不乱也古者于旅也语酢报也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熯竭也礼行既久筋力竭矣而式礼莫愆敬之至也善其事曰工苾苾芬芬香也卜予也几期也春秋传曰易几而哭式法也齐整也稷疾也匡正也敕戒也极中也于是祭将毕祝致神意以嘏主人曰尔饮食芳洁故报尔以福禄使其来如几其多如法尔礼容庄敬故报尔以中和应万物而不匮言各随其事而报之以其类也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于是礼备作钟鼓以戒在位主人就位于堂下西面祝致主人之意告尸以利成尸遂起奏肆夏以送之诸宰彻馔后彻豆笾既毕归賔客之俎而燕同姓所以尊賔客而亲兄弟也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殽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夀考孔恵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后禄祭之余福也将行也恵顺也替废也引长也祭毕而燕于寝则祭乐皆入以安其余福殽羞既行兄弟无有怨者皆庆于君曰神乃歆嗜饮食将使君夀考既顺且时兼尽而有之矣子孙尚能勿替而长行之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信南山刺幽王也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曽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
甸治也畇畇垦辟貌也曽孙成王也疆画经界也理分土宜也禹治洪水而成王垦辟汗莱至幽王之世其迹皆在而王弗治故君子思古焉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谷
霡霂小雨也言仁人在上则冬有积雪春而继之以雨故百谷无不遂也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曽孙之穯以为酒食畀我尸賔夀考万年
埸畔也翼翼脩治也彧彧盛茂也敛税曰穑畀予也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曽孙夀考受天之祜
田中为庐以便田事疆埸种瓜以尽地利瓜成剥削淹渍为菹而献之所以尽四时之异物也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
清酒也酒郁鬯五齐三酒也牲用骍牡周尚赤也祭礼以郁鬯降神然后迎牲而献之以告肥也鸾刀刀之有鸾者也毛以告纯也血以告杀也取膟膋燔燎以报阳也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夀无疆
烝进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甫田刺幽王也
倬彼甫田嵗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畆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倬明也甫大也嵗取十千井田一成之数也九夫为井井税一夫为田百畆井十为通通税十夫为田千畆通十为成成方千里其税百夫为田万畆此所谓十千也耘除草也耔雝本也薿薿盛也介助也烝进也髦俊也一成之田而嵗取万畆以为国用又将取其陈积以时发敛以助农夫之乏困此自古有年之法不可废者也是以亲适南畆而视其耘耔助其勤力止其怠惰进其髦俊庶几有年以遵古之成法所谓进其髦俊者如汉宠力田之类欤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黍稷以谷我士女齐六谷也明洁也牺纯色也秋成而祭社及四才报其功也周官仲秋狝田以祀方庆赐也农夫之庆既蜡而息农夫也御迎也田祖先啬也孟春既郊而始耕则祭之所以祈甘雨也周官祈年于田祖吹豳雅击土鼓谷养也
曽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畆田畯至喜攘其左右甞其防否禾易长畆终善且有曽孙不怒农夫克敏攘取也禾易禾生乐易也长畆竟畆也敏疾也成王之劳农也农夫以其妇子馈于南畆于是田畯至而喜之取其左右之馈而甞之以知其防否民知成王之劝于农事则尽力于禾其生竟畆如一庶几终善且有于是成王无所谴者曰农夫敏矣
曽孙之稼如茨如梁曽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夀无疆茨言其多也梁言其积也古之税法近者纳楤逺者纳粟禾稼既积乃求千仓以处之万车以载之黍稷稻粱言无所不有也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刺幽王也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畆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曽孙是若
稼种也覃利也俶始也载事也庭直也若顺也田大而种多故于今嵗之冬具来嵗之种戒来嵗之事凡既备矣然后事之取其利耜而始有事于南畆既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种之也时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顺成王之所欲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方孚而始房也皁实而未成也既坚则成矣既好则美矣稂童粱也莠似苖者也食心曰螟食叶曰螣食根曰蟊食节曰贼穉幼苖也仁人在上则防蝗不作民以为田祖投之火耳
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穉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穂伊寡妇之利
渰云兴貌也萋云行貌也祁祁徐也时雨既降斯民急其上先忧公田而后其私及其成也田有余谷力不能尽故以有余为鳏寡之利穧铺而未束者也秉把也
曽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畆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成王之来视其获也则遂禋祀四方以报其成功骍黑南北之牲也盖略言之耳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师
洛漆沮也泱泱深广也茨蒺梨也韎韐士之韠也盖染之以茅搜奭赤貌也洛之水泱泱其无穷使洛爱其水无所泽万物于洛无加也而物失其利洛维不爱其水故无损于洛而物蒙其益王者之有爵命犹洛之有水也古之王者以其无穷恵天下之诸侯以结其驩心故诸侯之除丧而未命也服其士服以朝于王王遂命之使将六师焉伤今幽王爱其无穷以失天下之诸侯也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鞞琫有珌君子万年保其家室
鞞容刀也琫上饰珌下饰也此其所以锡诸侯也诸侯有王者之命乃能安其室家
瞻彼洛矣维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万年保其家邦
福禄既同言与诸侯共之也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裳裳者华刺幽王也
毛诗之叙曰右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絶功臣之世原其所以为是説者不过以诗之乘其四骆为守其先人之禄位是以似之为嗣其先祖其説盖劳苦而不明如此至于小人谗谄则是诗之所无有是以知其为曲説而不可信也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裳裳犹堂堂也湑盛貌也君子内脩其身充满而发于外人望见其容貌而知其君矣譬如堂堂之华而附之以湑然之叶无有不善者也今幽王积其不义其发于外者儳然小人尔是以君子思见贤君以写其忧然后乐处其朝也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黄色之正也芸黄之盛也有章有文也君子之有文粲然如华之盛也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乗其四骆乗其四骆六辔沃若
华之不黄也则亦白而已君子之不处也则亦行而已处亦君子也行亦君子也故曰乗其四骆六辔沃若言亦不失盛也伤今幽王之不善无所往而非不义也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君子左而宜其左右而有其右有者有诸中也中诚有之则其发于容貌者睟然其似之矣
裳裳者华四章章六句
诗集传卷十二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三 宋 苏辙 撰
桑扈之什 小雅
桑扈刺幽王也
交交桑扈有莺其羽君子乐胥受天之祜
莺有文貌也胥辞也幽王直情而恣行无复礼文法度故思古之君子乐循礼义以受天福夫苟乐之则其为之也安安则如固有之譬如桑扈之羽莺然有文而不自知亦非其强之也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领颈也屏蔽也乐循礼义则足以屏万邦矣
之屏之翰百辟为宪不戢不难受福不那
翰榦也戢敛也那多也王者屏翰四方而为诸侯法苟不以礼自戢难而求肆情焉则亦不足以受多福矣
兕觥其觩防酒思柔彼交匪敖万福来求
兕觥罚爵也防酒之和柔而兕觥之设所以常自戢难也
桑扈四章章四句
鸳鸯刺幽王也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鸳鸯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乗马在廏摧之秣之君子万年福禄艾之乗马在廏秣之摧之君子万年福禄绥之
鸳鸯匹鸟也方其止而取之则尽之矣故于其飞而取之惟俟其飞而后取故其在梁者戢翼而安也马之在牧者无所用之则委之以摧其在廏者将用其力则加之以秣言君子之于物将用其死则不忍絶其类将用其力则不敢薄其养此天下所以愿其万年而享福禄也摧莝通秣粟也艾老也言以福禄终其身也
鸳鸯四章章四句
頍弁诸公刺幽王也
有頍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防尔殽既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几説怿
頍弁貌也茑寄生也女萝兔丝也奕奕忧也彼所谓弁者实何物哉徒以人加之首而贵之耳今王岂谓我自贵而忽兄弟哉尔有防酒嘉殽曷不与兄弟乐之也兄弟之于王譬如茑与女萝之托松柏耳不见则忧见则庶几王乐之王柰何独不顾哉
有頍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防尔殽既时岂伊异人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怲怲忧盛满也
有頍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防尔殽既阜岂伊异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雪将降而霰先之故不宴者诛灭之先也君子以是知死之无日相见之无几无所复頼而相告曰苟今夕有酒也君子维以相宴而已不知其它矣知不可得免之辞也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车舝大夫刺幽王也
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矣匪饥匪渇徳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
间关设舝也幽王嬖襃姒以乱政小人并进故君子思具车以逆贤女虽饥渇而不顾庶几内有贤妃徳音之士来防于朝虽无好友以事王姑以奉王燕喜之乐犹愈于小人也
依彼平林有集维鷮辰彼硕女令徳来教式燕且誉好尔无射
依茂貌也鷮雉也辰时也林平而无崄则雉集之王者内无嬖后其心乐易则令徳之士将来教之因以奉其燕乐好之终身而无厌
虽无旨酒式饮庶几虽无嘉殽式食庶几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
恐贤女之不可必得故曰虽无防酒嘉殽姑饮食焉可也虽无徳以配王姑歌舞以乐之犹愈于襃姒之在侧也
陟彼髙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鲜善也陟髙冈而析柞薪为其叶之蔽也襃姒之蔽王犹柞薪耳今诚去之使我获见王焉则吾忧心庶几写矣
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昏以慰我心
景大也襃姒之在王侧君子无复得进者今诚去襃姒使我见王如仰髙山景行得行焉则吾将具四牡调六辔以为王防贤女而致之以慰我心然则襃姒苟在虽有贤女而莫敢逆也
车舝五章章六句
青蝇大夫刺幽王也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
营营往来貌也青蝇能变乱白黑故以比谗人焉樊藩也止之于藩欲其逺也
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营营青蝇止于榛谗人罔极构我二人
榛棘皆所以为藩也
青蝇三章章四句
賔之初筵卫武公刺时也
賔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殽核维旅酒既和防饮酒孔偕钟鼔既设举醻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
楚楚脩洁也殽豆实也核加笾桃梅之属也旅陈也偕齐也逸逸往来次序也大侯君侯也的质也先王将祭必大射以泽士将射必先行燕礼既安賔然后改县以避射既旅然后张侯及弓比其射夫而耦之既耦然后拾发求胜以爵其不胜
籥舞笙鼔乐既和奏烝衎烈祖以洽百礼百礼既至有壬有林锡尔纯嘏子孙其湛其湛曰乐各奏尔能賔载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尔时
烝进也衎乐也洽合也百礼九州诸侯所献以助祭者所谓庭实旅百也壬任也谓臣之任事者卿大夫是也林君也湛乐也载则也手取也仇敌也室人宗室也又复也康安也此章言既射而祭既祭而燕于寝于其祭也先作乐以求诸阳故秉籥而舞舞者与笙鼔和应以进乐其祖考以合见其百礼其以礼至者非其诸侯则其卿大夫也于是神则嘏之以福使其子孙无不湛乐者祭既毕归賔客之爼而留兄弟曰将燕乐于寝故祭乐皆入各奏其能以乐之其燕也以异姓为賔膳宰为主人膳宰賔之敌也賔取其敌以与宗室皆入于寝而又燕于是酌以安之而荐之以时物
賔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僊僊其未醉止威仪抑抑曰既醉止威仪怭怭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上二章言先王之正礼故此章言幽王之燕方其未醉也其礼犹在尔及其既醉则不可知也反反顾礼也幡幡轻数也抑抑慎密也怭怭媟嫚也
賔既醉止载号载呶乱我笾豆屡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邮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
此章申言其乱而终诲之也僛僛不正也邮过也傞傞不止也
凡此饮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监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耻式勿从谓无俾大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语由醉之言俾出童羖三爵不识矧敢多又
幽王与其下相尚以酒至有以不醉为耻而强使醉者故告之曰夫饮酒则必有醉者有否者为醉者之不善也是以既为之监复为之史以伺察之而乃反以不醉为耻哉盖亦勿从而谓之使皆醉而益怠焉可也故告其醉者使慎其言语告其不醉者使勿从醉之言羖未有童者也俾出童羖深戒之也苟人知所以自戒则虽三爵而有不敢者况又其多哉
賔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鱼藻刺幽王也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鱼何在亦在藻耳其所依者至薄也然其首颁然而大自以为安不知人得而取之也今王亦在镐耳寡恩无助天下将有图之者而饮酒自乐恬于危亡之祸亦如是鱼也毛氏因在镐之言故序此诗为思武王以在藻颁首为鱼得其性盖不识鱼之在藻之有危意也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莘长貌也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那安也
鱼藻三章章四句
采菽刺幽王也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衮及黼
采菽以为藿物至防而用至薄矣然犹设筐筥以待之而况诸侯乎故先王于其来也锡之以车马重之以衣服不敢忽也衮衣而衮龙也黼白黑杂也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旂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觱沸泉始冽也槛泉正出也觱沸之清泉吾将采其芹君子之来朝吾将观其旂徒视其旂之淠淠而徐也其鸾之嘒嘒而和也吾以是知其有礼矣是以驾而往迎之于其所至言无所不礼也驾者既服而三之曰骖四之曰驷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赤芾蔽膝也邪幅偪也所以自偪束也纾缓也君子之所以自敕而交于人者如此则天子从而予之矣是以锡之命而申之以福禄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殿镇也平平辩治也从由也柞之枝其叶尚无不蓬蓬者而况于天子殿邦之诸侯而可以无福禄乎诸侯而有福禄然后能辩治以左右王室矣故曰亦是率从
泛泛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绋繂也纚緌也葵揆也膍厚也杨舟泛泛而无所定绋纚可以维而止之天下之诸侯抚之则懐弃之则去亦如舟之无定耳古之明王揆其所欲而厚之以福禄则无不至者今幽王安于佚乐而忽遗之则是亦戾王而已无复懐者矣
采菽五章章八句
角弓父兄刺幽王也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婚姻无胥逺矣
弓之张也骍骍其调利挽之而体节皆应及其防也翩然而反节自为处其势无以相及譬之如兄弟婚姻亲之则合而疏之则离是以告之使无相逺也
尔之逺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上之所为下必有甚者故此诗言幽王之世王族怨望相病亦无有善者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
绰绰寛也裕饶也瘉病也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
民之相怨也以一方而已未甞以自反也受爵而不让者知尤之矣而至于己则忘其非此所谓一方也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
饇饱也孔空也老马必惫其驹必强老马不自谓老而任驹之任后将不胜而不顾譬如小人而任贤者之事不畏其后之不克也故告之曰譬如食者必以其宜为饱之节譬如酌者必以其空为取之节食而不以其腹之所宜止则病酌而不以其空之所容止则溢受爵而不以其量者亦犹是也
母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犹小人与属
猱猨属也附木桴也猱之升木不教而能矣涂之涂附不力而坚矣王族之属王不强而亲矣特患徽犹之不立无以来之耳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屡骄
晛日气也遗予也雨雪之瀌瀌盛也见日而消矣王族之相怨毒王苟有意绥之亦释然解矣今王曽莫予之居于其上而屡骄焉而何以化彼哉
雨雪浮浮见晛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蛮南蛮也髦西夷也言王之视王族如蛮髦之不相及也
角弓八章章四句
菀柳刺幽王也
有菀者柳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
菀茂也蹈动也昵近也靖治也极诛也君子之愿庇于王譬如行道之人无不庶几息于茂柳者徒以幽王暴虐神所不予天意动矣故相戒以无自昵近今虽使我为治后将诛我不可知也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愒息也瘵病也迈行也行则放也
有鸟髙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鸟之髙飞亦傅于天则止今王之心不知其所至曽飞鸟之不若也曷为使我治之而居我以凶危之地哉矜危也
菀柳三章章六句
诗集传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四 宋 苏辙 撰
都人士之什 小雅
都人士周人刺衣服无常也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都美也都人士士之有美人之行者也周忠信也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髪我不见兮我心不説
台夫湏也其皮可以为笠缁撮缁布冠也君子女女之有君子之行者也髪之为物疏密如一而本末无异有常之至也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充耳瑱也琇美石也实塞也吉姞也春秋传曰姞吉人也尹氏姞氏周室昏姻之旧姓也人之见是女者皆以为尹姞之女言其知礼也苑积也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髪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厉带之垂者也虿螫虫也其尾上卷
匪伊垂之带则有余匪伊卷之髪则有旟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旟也盱病也带由其自余而垂之髪由其自而卷之言古之为容者亦从其自然而非强之也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
采绿刺怨旷也
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髪曲局薄言归沐
绿王刍也局卷也王刍易得之菜终朝采之而不盈匊意不在所采也妇人夫不在无容饰故曰予髪曲局矣庶几君子之归而沐之言其知怨思而已不知义也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蓝染草也衣之前蔽曰襜詹至也五日为期六日不至而怨之言非所当怨也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纶钓缴也田渔君子之所有事而妇人不与也今也狩则欲为之韔弓钓则欲为之纶绳言无节也
其钓维何维鲂及鱮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此章言其悦之无己故咏歌其钓之所获于其获也又将从而观之
采绿四章章四句
黍苖刺幽王也
芃芃黍苖隂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宣王国申伯于谢使召公往营之召公之劳行者犹隂雨之膏黍苖哀今不能而思之也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召公之营谢民有负任者有挽辇者有将车者有牵傍牛者凡行者皆集于谢则召公告之以归矣言不久役也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五百人为旅五旅为师春秋传曰君行师从卿行旅从天子之卿视诸侯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寜
土治曰平水治曰清
黍苖五章章四句
隰桑刺幽王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君子之在下譬如桑之生于隰其长阿然其盛难然见者无不悦之故曰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沃柔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徳音孔胶
幽黑色也胶固也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苟吾心诚爱之君子岂逺我而不告哉苟吾心诚藏之何日而忘之哉吾之所以忘之心不藏也君子之所以不告吾不爱也
隰桑四章章四句
白华周人刺幽后也
幽后襃姒也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
白华野菅也已沤则为菅取白华而沤之又束以白茅焉言表里无不洁也今申后之脩如此幽王逺之而近襃姒使独居焉何哉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歩艰难之子不犹
天歩王者之所履也犹图也菅茅之为洁也至矣其生也白云露之其所受以为质可知也已有人如此而王独弃之曾不图天歩之艰难非此人莫与共之也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懐念彼硕人
滮流貌也丰镐之间其水北流水之性未有不流于东南者也水流于东南则其所及者逺逆流而北则其所能浸者稻田而已不及逺矣王者推其亲亲之恩自王后始其下将无不防泽者今反其常而爱襃姒故恩止于一人而下无所赖矣是以君子啸歌伤懐而念硕人硕人申后也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桑薪薪之善者也卬我也烘燎也煁烓灶所以炤也薪之善者当以为防而反以为炤譬如申后之贤不获偶王而弃于外也
鼔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鼓钟于宫外未有不闻者幽王内有嫡庶之乱而求外之不闻难矣君子之念王懆懆其忧而王视之迈迈其不顾言无悛心也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鹙秃鹙也鹙鹤皆以鱼为食然鹤之于鹙清浊则有间矣今鹙在梁而鹤在林鹙则饱而鹤则饥矣幽王进襃姒而黜申后譬之如养鹙而弃鹤也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徳
鸟之雄者右掩左其雌左掩右言隂阳之相下物无不然王曽是之不若也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逺俾我疷兮
扁卑貌也疷病也石之施于履者乘石也石之扁然下者可施于履之卑而不可施于贵譬如人之贱者可以为妾而不可以为后言物各有所施之不可改也
白华八章章四句
緜蛮防臣刺乱也
緜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逺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緜蛮小鸟貌也黄鸟之止于丘飞行饮食无不托焉而丘未尝有厌防臣附于公卿出使于外奈何曽不饮食教载之哉
緜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緜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极至也
緜蛮三章章八句
瓠叶大夫刺幽王也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古之君子不以菲薄废礼虽瓠叶之防犹将采而烹之以为饮食之菹伤今幽王虽有牲牢饩而不肯用也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言一兔也献主人酌賔也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酢賔酌主人也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醻之
醻主人既卒酢爵复酌賔也
瓠叶四章章四句
渐渐之石下国刺幽王也
渐渐之石维其髙矣山川悠逺维其劳矣武人东征不皇朝矣
渐渐髙峻也幽王之乱下国背叛王将以力征服之而不得故告之曰渐渐之石而欲以力平之乎吾见其髙而已不可平也山川之悠逺而欲以行尽之乎吾见其劳而已不可尽也今诸侯背叛而欲以武人征之吾亦见其益乱而已不暇使之朝也孔子曰逺人不服则脩文徳以来之逺人可以徳懐而不可以力胜武人非所以来之也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山川悠逺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皇出矣
卒崔嵬也没尽也出出之于乱也
有豕白蹢烝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皇它矣
蹢蹄也豕四蹢白曰骇白蹢豕之尤躁疾者也烝进也毕噣也豕之性好水而毕之性好雨豕驯则居陆骇则渉水故豕之进而渉波人之过也毕得月则雨月不至则否故毕之至于滂沱月之过也譬之诸侯好乱而王又以武临之是以惧而深谋阻兵以自救势之相激其乱遂连而不解故曰武人东征不遑他矣夫使武人征之而尚何暇及其他哉盖亦知诛之而已此乱之所以益甚也
渐渐之石三章章六句
苕之华大夫闵时也
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苕陵苕也其华紫赤而繁将落则黄言周室之衰如是华也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言华已尽矣徒见其叶耳
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牂羊牝羊也坟大也罶曲梁也曲梁寡妇之笱也牂羊坟首言无是道也三星在罶言不能久也人可以食鲜可以饱言无暇及饱也
苕之华三章章四句
何草不黄下国刺幽王也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嵗暮草黄矣而行者不息言久役也
何草不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草黄极则久役而弃其室家曰矜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芃小貌也栈车役车也车之行道如狐之循草无有止期也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
诗集传巻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五 宋 苏辙 撰
文王之什 大雅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
文王在位五十年其始也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其政行于西南而不及扵东北其后虞芮质成于周文王伐黎而戡之东北咸集诗曰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文王于是受命称王九年而崩书曰诞膺天命维九年大统未集此所谓受命作周也然学者或言武王克商而称王文王之世纣犹在上则王号无所施之予以为不然文王之治西南诸侯之大者也故犹可以事人及其行于四方则天子之事也虽欲复为诸侯而不可得矣是以即其实而称王纣虽未服而天下去之其所以为王之实亦亡矣故文王之得此名也以其有此实也纣之失此名也以其无此实也空名虽存而众不予其存无损于周之称王而其亡不为益矣是以文王之世置而不问至于武王纣日长恶不悛于是与诸侯观政于商以为纣将改欤则固将释之释之非复以周事之矣存之而已若其不改则将伐之伐之非以成周之王也为不忍民之久于涂炭而已不然岂文王独能事纣而武王不能哉从世俗之説必将有一人受其非者此不可不辩也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文王之在民上其徳上昭于天盖周之有国数百千嵗也至是始受命以有天下君子曰周之徳岂不显而帝命岂不时哉文王行事常若升降在帝左右者盖圣人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与天如一故也诗于天人之际多以陟降言之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亹亹勉也哉载也侯维也文王维不専利而布陈之以与人人思载之是以立于天下者未有非其子孙也文王之子孙适为天子而庶为诸侯其祚无不百世者是何故也凡周之士虽其不显者犹莫不世而况其显者乎士犹且获世而况文王之子孙乎此所谓陈锡载周也厉王之世荣夷公以専利为卿士芮良夫谏曰夫利百物之所生而天地之所载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此之谓也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寜
皇大也桢榦也士之不显者犹且翼翼不忘敬也而况其显者乎言士未有不可用者也是以文王思大获多士以为周之榦言无所不容也无所不容此文王之所以安也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穆穆美也缉和也熙光也假大也丽数也不亿不徒亿也天命文王使有商之子孙商之子孙众矣而维服于周言其徳无所不懐虽商人亦无有与之较者也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肤美也敏疾也祼灌鬯也将行也京周京也哻殷冠也夏曰收周曰冕荩进也殷人之来助祭于周者尚皆服其哻其臣周也新矣然而文王无不受者言其徳广大无所忌间也故于以告成王曰王之进臣可无念尔祖哉
无念尔祖聿脩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聿述也配顺也骏大也既告之使脩文王之徳顺天命以求多福则又告之以殷之未失众也其君皆能配天及其末世维违天以败故曰宜鉴于殷骏命不易言天命之难保也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遏絶也义善也有又通虞度也知命之不易故告之使无自遏絶于天布明善问度商之所以兴废以顺天命盖天之所欲载者非有声音臭味可推而知也惟仪刑文王则万邦信之万邦信之则天载之矣
文王七章章八句
大明文王有明徳故天复命武王也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人君之徳其见于下者甚明其发于上者甚着故天意之去就难信也世之所谓不可易者天子也今纣居天位而又殷之适然以其不义故使其政令不浃于四方天之难信也如是
摰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徳之行
摰国任姓之中女自商之畿内而归于王季行妇道于周京言文王之贤其所从来者逺自其父母而已然矣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
大任仲任也懐来也方国四方来附之国也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
载成也天既集大命于周于文王之始成人也则为作配于洽渭之间洽渭之间太姒父母国在焉冯翊洽阳是也
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伣譬也文礼也昏礼既问名则卜之卜而吉则纳币以定之造舟为梁浮梁也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天既命文王于周京则以有莘之长女大姒适之以缵大任之业其徳积厚遂生武王天复保佑而命之使燮和伐商之事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矢陈也牧野商郊也纣陈其众以拒武王然其众维武王是为无不欲武王兴者曰上帝临女矣无疑不克纣也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防朝清明
駵马白腹曰騵师尚父太公望也凉伍也肆纵也春秋传曰使勇而无刚者肆之防于清明之朝而克纣盖书所谓甲子昧爽也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八句
緜文王之兴本由大王也
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宂未有家室
緜緜不絶貌也瓜瓞瓜近本之实也瓜之近本者常小于其故土居也沮漆豳之二水也齐诗土作杜汉扶风有杜阳杜水南入渭言国于杜与沮漆之间也古公亶父大王也复复于土上也宂凿地也其状皆如陶然周自不窋奔于戎狄后世国于漆沮之上子孙衰替如瓜之瓞嵗以益小至于大王其始犹处于复宂无室家之盛及迁于岐周而后大兴焉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大王居豳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币犬马而不获免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闻之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二三子何患无君去之逾梁山邑乎岐山之下豳人之从者如归市朝早也朝发于豳循水而至岐下及其妃大姜皆来相宅言其妃亦贤人也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膴膴羙也堇藋也荼苦也契刻也卜者必刻而灼之时是也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畆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慰安也左右东西列之也疆画经界也理分土宜也宣道沟洫也畆度广狭也自西徂东民之来自豳者也爰于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司空掌营国邑司徒掌徒役之事绳宫室之所取直也缩束也载上下相承也始建国者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捄蔂也陾陾众也度投也薨薨声也登登用力也削屡重复削治也鼛大鼔也筑墙者捊聚壤土盛之以蔂投诸版中而筑之既成而削之其声冯冯然坚也五版为堵击鼛鼔以止众而不能止言劝事也
乃立臯门臯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土戎丑攸行
诸侯之宫外门曰臯门曰朝门曰应门寝门曰路门天子加之以库雉土大社也戎大也丑众也起大众必先有事于社而后出谓之宜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殄絶也愠怒也陨坠也问聘问也柞栎也棫白桵也駾突也喙喘也古公之徙于岐周其心岂忘混夷之怨哉徒以国家未定人民未集故不敢失聘问之礼姑与之为无憾而及其闲暇以脩其政令要吾所植柞棫拔而遂茂行道兑而成蹊凡所以为国者既已缮完则夫混夷将不较而自服苟犹欲奔突我者则维以自困而已不能害我矣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大王肇基王迹至于文王其始犹国于岐山之下其地甚狭故孟子言文王方百里起其后既克密须而国于岐渭之间既克崇然后渉渭作都于丰丰在京兆长安而崇在鄠其地既广其所服从之国亦众三分天下而有其二然其政犹行于西南而已未能及于东北其后虞芮之君相与争田久而不平乃皆朝周而质焉入其境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入其邑男女异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二国之君愧焉乃以其所争为间田而去虞在陜之平陆芮在同之冯翊平陆有间原焉则虞芮之所让也虞芮之讼既平其傍闻之相帅而归周者四十余国东北既集文王于是受命称王质正也成狱成也蹶动也虞芮欲质其成而文王有以动之使其礼义廉耻之心油然而生君子曰文王之所以能至于此者何哉予以为其臣无所不具其臣无所不具者文王之盛徳也率下亲上曰疏附相道前后曰先后喻徳宣誉曰奔奏武臣折冲曰御侮
緜九章章六句
棫朴文王能官人也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芃芃盛貌也棫小木也朴枹生也槱积也小木而枹生以为无所用之材矣然犹可以为薪而积之而况其大者乎文王之官人小大无所遗弃亦犹是也故其在朝也其左右翼然趣之言官备也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
半圭曰璋诸臣所奉也峨峨盛壮也髦俊也文王之朝奉璋者皆士之俊也
淠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淠舟行貌也烝众也能浮而载物者舟也故舟载而已不复事行也使众人楫之而行淠然矣能得人而官之者文王也故文王官人而已不复为也六师与之而其所至者逺矣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天之苍苍岂自有章哉则亦有云汉以为之章耳文王老矣无所复为矣然岂不能逺作人使为我章哉遐逺也不亲之谓逺鼓之舞之之谓作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追亦琢也相质也文王用人而不为徒脩其身以御之故外则追琢其章内则金玉其相以为之纲纪而已纲所以张也纪所以理也纲之纪之而网乃可取然纲纪不自取也
棫朴五章章四句
旱麓受祖也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旱山名也麓山足也榛栗属也楛荆属也济齐众多也山作云雨以泽万物而麓之草木亦被焉譬之如周之先祖其所以利人者广故其子孙亦受其福以乐易求福其报未有不乐易者也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瑟鲜洁貌也玉瓒宗庙所用灌也黄流秬鬯也言其祭也维得乐易君子以奉之而神降之以福禄矣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道在我而物无不咸得其性鸢以之飞于上鱼以之跃于下而况于人乎或曰天之髙也以为不可及矣然鸢则至焉渊之深也以为不可入矣然鱼则跃焉夫鸢鱼之能至此也必有道矣岂可以我之不能不信哉君子推其诚心以御万物虽幽明上下无不能格小人不能知而或疑之何以异不信鸢鱼之能飞跃哉记曰君子之道费而隠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载载于器也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燎谓熂燎所以除草也柞棫茂密则民斯燎之矣君子乐易则神斯劳之矣皆不求而可以自得之谓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囬
莫莫盛貌也君子之托于民上如葛藟之施于条枚非以巧得之盖民之所乐奉耳
旱麓六章章四句
思齐文王所以圣也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媚爱也京室周室也能以礼齐其家者文王之母大任也能以徳媚其国者周室之妇太姜也大王始迁于周故太姜称周室之妇周家比世皆有贤妃而大姒又能继其徳音无妬忌之行以母百男此文王所以能全其圣也
恵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恵顺也宗尊也恫痛也寡妻犹言寡小君也文王上顺其先公推其心以事天地百神而无有怨痛下治其室家推其道以御宗族邦国而无有不顺言文王之治逺自其近者始而皆一道也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
雝雝和也肃肃敬也显也戎假皆大也烈业也瑕逺也文王之在宫也雝雝其和其在庙也肃肃其敬虽士之不陋于威仪者莫不临省之士之无射短于技艺者莫不保任之言文王之用人不求备使士皆获尽其力故其戎疾无有不殄而大业无有不瑕者也
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式用也内无所闻知而外不能以告人此士之不学者也然犹获入而用之故士皆勉于进杂然竞作于下成人者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亦不自厌弃也然后文王因其誉以取其俊而用之是以下无弃人也古之人犹言昔之人也书曰昔之人无闻知谓老者也
思齐四章章六句
皇矣美周也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皇大也莫定也二国夏商也四国四方之国也耆老也廓大也帝观四方求民之所归定夏商之政不获天心天乃究度四方将择其可者与之然犹须假而养之至其老而不变憎其恶之寖大乃眷然西顾见周徳之可依而与居焉言天非私周也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脩之平之其灌其栵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徳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木立死曰菑自毙曰翳灌丛生也栵栭也柽河柳也椐樻也檿山桑也串习也夷平也大王之徙于岐周也伐山刋木而居之帝依其明徳而迁焉四方之民习其道路夷其险阻而归之来者载路而不絶盖天之祐之也久矣自立其贤妃大姜以配之而其受命既固矣
帝省其山柞棫斯抜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兑易直也对配也人君国之配也大王居周而天祐之至于草木无不省视之者既立之国又与之以贤君故大伯以王季之兄而让于王季王季因其心而友之厚周之庆而光施于大伯以至于子孙覆有天下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春秋传曰心能制义曰度徳正应和曰貊照临四方曰明勤施无私曰类教诲不倦曰长赏庆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顺择善而从曰比凡王季之行虽文王之圣从后视之而无所悔是以其福能施于子孙也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拒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
畔援犹偃蹇也帝谓文王无为偃蹇不进已至而不取亦无歆慕好先未至而欲得是二者皆将失之何也退者将以要致之进者将以先取之要之者不知事之已至而先之者不知事之未及故莫若安以俟之也夫惟安以俟之故未及而不求已至而不疑譬如相与皆渉要必我先登于岸易曰介如石不终日故文王之于密也赫然征之而无留焉由此道也密密须也姞姓之国在安定隂密阮共周之二邑也徂往也按止也旅师也对答也伐密所以答天下之望周也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髙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京大阜也矢陈也鲜善也将侧也方向也密人之兵依山而侵阮陟其冈而居焉文王之人见者莫不怒之曰安得陈于我陵而饮于我泉哉此皆我有也于是拒之入阮而止不及共矣此所谓以按徂旅也文王既克密须于是相其髙原而徙都焉所谓程邑是欤或曰汉扶风安陵周之程邑也及其克崇则徙居于丰
帝谓文王予懐明徳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大声以色外为之而内无有也长夏以革为之于穷约而忘之于盛大也文王之徳不以识识不以智知漠然无心而与天为徒故无内外之异无穷逹之变此天之所以归之也于是命之克崇自是以有天下焉凡言帝谓文王以意推天也仇怨也钩援钩梯也临冲临车冲车也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无拂
闲闲茀茀动摇也言言仡仡崩阤也讯问也馘获也连连安安徐也天子将出征类于上帝宜于社造于祢祃于所征之地致者致其社稷羣神也附者附其先祖为之立后也肆纵也忽灭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
灵台民始附也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
文王克崇而都丰丰镐之间民始附之于是作灵台焉灵之言善也孟子曰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经度之也营表之也攻作也
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
言不扰也
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
濯濯娱游也翯翯肥泽也牣充也文王之囿虽麋鹿鱼鼈无不得其所者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鼔钟于乐辟廱
植者曰虡横者曰栒栒上之板曰业业上之刻曰崇牙枞峻峙也贲大鼔也镛大钟也论讲也因民之乐而讲求钟鼔之度以作辟雍之乐也庄子曰文王有辟雍之乐
于论鼔钟于乐辟廱鼍鼔逢逢蒙瞍奏公
鼍鱼属也逢逢和也蒙瞍瞽也公事也
灵台五章章四句
下武继文也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武迹也先王既没而其迹在下不絶者维周然耳三后大王王季文王也王武王也京镐京也
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作起也起而求其先世之徳以继之也孚信也三后之世王迹既兆其孚见矣及武王配天之命而后成也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媚兹一人应侯顺徳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侯维也服事也武王既成王业天下咸法则之其所法者其孝也故人思所以媚之者维顺其徳以应之然则武王之孝能嗣其先王之事者岂不明哉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昭明也许所也绳约也武王昭其孝于来世使约其祖武而行故能久荷天禄而不替也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四方皆来贺之不逺有佐之者乎
下武六章章四句
文王有声继伐也
继文者言继其文徳继伐者又兼言其武功也
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寜遹观厥成文王烝哉遹述也骏大也烝君也文王之所以有声者能述大其先人之声耳凡求其所以安观其所以成无非述之者此文王之所以为君也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孝王后烝哉匹偶也来勤也方十里曰成成间有淢广深八尺文王城丰大小适与成偶非以急成其欲乃以述追其先君之勤孝而已自其克崇作丰而王业成故以王后名之
王公伊濯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文王君臣相与洗濯脩洁其政故天下莫敢侮此则丰之垣也四方诸侯相率而归周无有不顺此则文王之翰也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皇王烝哉丰水入渭东注于河丰水之所以东注者禹之功也四方之所以归周者武王维君也皇大也武王之于文王则王业益大矣故称皇王焉
镐京辟廱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镐京武王之所都在长安镐水之上辟廱天子之学也举其大则自镐京举其小则自辟廱其外无不服者
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考稽也
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芑草也仕事也燕安也翼敬也水之于物无所事矣然犹以其泽生芑而况于武王未尝不事哉故遗其子孙之谋以安后世之敬者此诗言文王者先曰文王后曰王后其言武王者先曰皇王后曰武王盖文王老而称王武王即位而称王故也文武则其正号矣
文王有声八章章五句
诗集传卷十五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六 宋 苏辙 撰
生民之什 大雅
生民尊祖也
周公制礼推尊后稷以配天故为此诗言其所以尊之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禋敬也弗袚也武迹也敏拇也介觉也震娠也夙肃也后稷之母姜氏之女曰嫄为帝喾元妃稷之生也姜嫄禋祀郊禖以袚去无子之疾见大人迹焉而履其拇歆然感之若有觉其止之者于是有身肃戒不御而生后稷盖此诗言后稷之生甚明无可疑者然毛氏独不信曰履帝武者从髙辛行也余窃非之以履帝武为从髙辛行欤至于牛羊字之飞鸟覆之何哉要之物之异于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气多故其生也或异虎豹之生异于犬羊蛟蜃之生异于鱼鳖物固有然者神人之生而有以异于人何足怪哉虽近世犹有然者然学者以其不可推而莫之信夫事之不可推者何独此以耳目之陋而不信万物之变物之变无穷而耳目之见有限以有限待无穷则其为説也劳而世不服古之圣人不然苟诚有之不以所见疑所不见故河图洛书稷契之生皆见于诗易不以为怪其説盖广如此后世复有圣人无是固不可少之而有是亦不足怪此圣人之意也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大也弥终也达羊子也后稷姜嫄之元子也旣终其月而生其生也如达之易赫然甚异于人此岂上帝不安之哉然姜嫄乃反以其由禋祀之故居然无疾而生子是以不安而弃之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防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矣
寘置也腓辟也字爱也覆盖也翼借也泣声也于是知有天异往取之矣
实覃实訏厥声载路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蓺之荏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瓞唪唪覃长也訏大也岐岐嶷嶷峻茂也言后稷之生其体实长且大其声则载于路矣及其始匍匐以就食也其形则已岐嶷矣及其稍壮遂知树蓺五谷言出于其性也荏菽大豆也斾斾长也役行列也穟穟苖好也幪幪苗盛也唪唪多实也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相助也茀荒也黄茂嘉谷也方极畆也苞茂也种生不杂也褎长也发发管也秀华也颖垂颖也栗不秕也后稷之为稷官也稼穑常若有助之者虽茀秽丰草之地皆能以生嘉谷故尧封之于邰使即其母之家而居之邰姜嫄父母国也在今武功
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畞恒之穈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秬黑黍也秠一稃二米也穈赤苗也芑白苗也恒徧也任担也肇始也后稷既封而获嘉种曰天实降此于是徧种之旣成获而栖之于畞负任以归而始祭天焉
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軷载燔载烈以兴嗣歳揄抒臼也蹂揉熟之也释淅米也叟叟声也浮浮气也旣治其米以待祭祀于是谋祭之日思祭之备及其将祭则取萧草与祭牲之脂爇之于行神之位馨香旣闻取羝羊之体以祭神又燔烈其肉以为尸羞然后祀軷而往郊所以兴来嵗继往岁也此所谓孟春祈谷于上帝
卬盛于豆于豆于豋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卬我也木曰豆瓦曰豋豆荐菹醢豋荐大羮亶信也时是也言非独其芳臭信能至是也自后稷始祭天而无罪悔以至于今是以天飨之也古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此礼之不可易者也然后稷尧之诸侯周公周之诸侯也而皆得祭天此何礼也浲水之后民方阻饥后稷教之播种民于是获粒食天实祐之而锡之嘉种诗曰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又曰贻我来牟帝命率育及周公遭流言之变成王疑之天大雷电以风禾偃木拔及成王啓金縢之书知其以周公故也将迎周公为之出郊而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盖二公之德上昭于天天所以佑之者如此故尧与成王因天之意而使之祭天非私许之也不然二公之世贤者多矣而皆不得祭天盖天命之所不及故也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苇忠厚也
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
敦聚貌也行道也苞本也体榦也泥泥弱貌也道上之苇其为物也微矣仁人君子将于是何求哉然谓其方且欲生也故禁牛羊使勿践之而况于人乎故王者内则亲睦九族外则尊事黄耉凡以无逆其性而非有所望之也此所谓忠厚也
戚戚兄弟莫逺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戚戚相亲也尔近也肆成也少者肆筵而已老者加之以几
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或献或酢洗爵奠斚
缉续也御侍御也斚亦爵也兄弟之老者旣陈之筵又设之以重席旣授之几又有相代而侍之者主人献賔賔酢主人主人洗爵而醻賔则賔受而奠之不举也
醓醢以荐或燔或炙嘉殽脾臄或歌或咢
醓醢醢之多汁者也荐礼非葅则醓醢燔肉也炙肝也臄函也脾函所以为加也歌者比于琴瑟徒击鼔曰咢
敦弓旣坚四鍭旣钧舎矢旣均序賔以贤
敦弓画弓也鍭矢也钧参亭也均四隅均也贤射中多也此将养老而以射择其賔也
敦弓旣句既挟四鍭四鍭如树序賔以不侮
句彀通射礼搢三挟一旣挟四鍭则徧释矣不侮敬也
曾孙维主酒醴维醹酌以大斗以祈黄耉
曾孙谓成王也醹厚也大斗其长三尺祈告也酒醴旣备则以告于黄耉而养之
黄耉台背以引以翼夀考维祺以介景福
台鲐也大老其背有鲐文引导之也翼左右之也祺吉也
行苇八章章四句
旣醉太平也
旣醉以酒旣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周自文王至于成王而天下平无所复事故君子作此诗言王与羣臣祭毕而燕于寝旅酬至无算爵醉之以酒而饱之以德臣之所以愿其君者反复而不厌此谓太平也
旣醉以酒尔殽旣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将行也昭明显著于天下也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公尸嘉告
融和也俶始也昭明而能和高朗而能终终而复始福无穷也尸以是无穷之福嘏于成王王者以卿为尸天子之卿有以诸侯为之故曰公尸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尸之所以嘏主人者以其笾豆静嘉君臣相敇以无违礼故也朋友王之友臣也摄检也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君子之事神其礼无不时者故神锡之以孝子孝之施于人无穷故又能锡其类
其类维何室家之壸君子万年永锡祚
壸广也能锡其类则室家之广皆将化之则其嗣无不贤者矣
其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其仆维何厘尔女士厘尔女士从以孙子
仆属也厘予也天之所以属之者予之以女子而有士君子之行者也予之以女士而其子孙无不贤者矣
旣醉八章章四句
鳬鹥守成也
鳬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旣清尔殽旣馨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守成者守先王之成法而无所损益之谓也故此诗言祭毕而燕尸洁其酒食而将之以敬不失其故而己尸之在庙也其容安详鳬鹥之为物也愿而迟其貌似焉鳬鹥皆水鸟泾水名也
鳬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宜尔酒旣多尔殽旣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
为助也
鳬鹥在渚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旣湑尔殽伊脯公尸燕饮福禄来下鳬鹥在潨公尸来燕来宗旣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
潨水会也来宗来尊也崇重也
鳬鹥在亹公尸来止熏熏防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亹山絶水也熏熏和説也欣欣乐也芬芬香也
鳬鹥五章章六句
假乐嘉成王也
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假嘉也春秋传作嘉乐申重也言天之于成王反覆申重而不厌是以保佑而命之也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成王干禄而得百福故其子孙之蕃至于千亿适为天子庶为诸侯无不穆穆皇皇以遵成王之法者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羣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无所不容故无怨无所不矜故无恶从众之欲而已不自为是以能受无疆之福为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墍
燕安也墍息也成王纪纲四方而臣下赖之以安故百辟卿士思所以媚之者曰维不解于位不解于位故氏获休息也
假乐四章章六句
公刘召康公戒成王也
笃公刘匪居匪康廼埸廼疆廼积廼仓廼裹糇粮于槖于囊思缉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啓行
后稷始封于邰传于不窋而失其官犇于戎狄之间再世不显其孙公刘复修后稷之业始居于豳故召公称之以教成王言公刘之在西戎也不康其居外则治其疆埸内则积其仓廪内外缮完则裹其糇粮思以辑和其民而光其先祖于是用兵于四方以啓敌之行陈而豳国于是始立笃厚也戚斧也扬钺也
笃公刘于胥斯原旣庶旣繁旣顺廼宣而无永叹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胥相也宣导也舟奉也公刘之相其田原也其民则已繁庶矣公刘又能顺其所欲而后导之以事故其民劳而不怨公刘则与之陟巘而降原民滋爱之于是相与进其玉瑶容刀之佩以带之爱之至也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廼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溥广也京大陵也直言曰言论难曰语公刘之营京邑也审矣自下观之则徃百泉而望广原自上观之则陟南冈而觏京师审其可处矣则经画以定之曰此可以居居民此可以庐賔旅此可以施教令此可以议政事盖自迁豳至此而始有朝廷邑居之正焉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旣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公刘依京以营邑宫室旣成其士跄跄其大夫济济皆会于朝公刘则命设几筵而飨之賔登席依几乃造其羣牧搏豕而烹之以为饮酒之殽殽用豕酌用匏新国杀礼也
笃公刘旣溥旣长旣景廼冈相其隂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宫室旣成则治其田原旣广且长矣于是考之以日景参之以高冈以相其隂阳寒暖之宜水泉灌溉之利辨其土宜以授野人古者大国三军以其余卒为羡自周之迁而其民未集丁夫适满三军之数而无羡卒故曰其军三单度其原隰之田以彻法颁之一夫百畞则三单之民适皆给足于是又度其山西之田以广之而豳人之居于此益大什一而税曰彻山西曰夕阳允信也荒大也
笃公刘于豳斯馆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遡其过涧止旅廼密芮鞫之即
宫室旣成田野旣治则营其邑居其营邑也事有其备物有其处至于厉锻之微皆有所取之乱絶流也厉锻石之可以治斤斧者也基邑之所在也言其始为之基也则已顺其理矣故其成而居之则益众而益有其居有夹涧者有遡涧者皇过二涧名也旅众也其后所居之众益密乃复即其涧之芮鞫而居之水之内曰芮其外曰鞫或曰芮水出其山西北东入泾芮鞫芮水之外也此诗言公刘之在豳其业甚微其功甚勤所以深戒成王使不忘敬也
公刘六章章十句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泂逺也行潦流潦也餴馏也饎酒食也流潦水之薄者然苟挹而注之则可以餴饎言物无不可用也是以君子之于人未甞有所弃犹父母之无弃子也或曰虽行潦污贱之水苟挹之于彼而注之于此则遂可以餴饎孟子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而可以祀上帝此所以为戒成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罍所以盛酒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墍墍息也
泂酌三章章五句
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卷曲也风之为物无所不入未有能御之者维曲阿卷然当道则风自其南而去无自入之矣小人之能得其君亦如风然虽欲多方以拒之然其入也有道维得乐易之君子而与之游彼见其容貌闻其声音而自去矣子夏曰舜有天下选于众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逺矣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伴奂纵弛之意也弥终也似肖也酋就也人君伴奂优游无所事者维得乐易君子以终成其性则能肖先君而就其业矣性之于人莫不固有之也然不得贤者则不能自成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昄大也章着也人君土宇大而且着其厚甚矣维得君子以成其性而后山川神祗咸主之也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茀多也嘏福也人君受命旣长百禄旣康维得君子以成其性而后能常享此福也
有冯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在前则有冯在侧则有翼孝着于内德施于外以此引翼其君而为四方则维岂弟君子为能当之耳
颙颙卬卬如珪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颙颙卬卬高明也如珪如璋纯洁也逺之则有令闻近之则有令望亦维岂弟君子为能当之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翽翽羽声也蔼蔼众多也凤凰之飞而能集于其所止者众羽之力也然而用羽者凤也不得其用羽者则亦安能至哉王之吉士亦众矣然必有君子以使之而后能媚天子也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君子之车旣庶且多君子之马旣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山东曰朝阳凤之性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故凤凰鸣于髙冈将欲得而畜之则植梧桐于朝阳以待之使梧桐之盛至于菶菶萋萋也则凤凰鸣于其上雝雝喈喈矣维君子亦然其德有以絶于众人而众人待之则将不至故其所以载之者车必庶而多马必闲而驰以此待之庶曰苟至焉成王之朝盖有是人而王不知欤故召公为此诗其所陈者不多也维告以遂用之而已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
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防不畏明柔逺能迩以定我王汔几也中国京师也诡随者不顾是非而妄从人也人未有无故而妄从人者维无良之人将悦其君而窃其权以为寇虐则爲之故无纵诡随则无良之人肃无良之人肃则寇虐无畏之人止然后柔逺能迩而王室定矣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惛怓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逑聚也惛怓乱也尔劳旧劳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防极式遏寇虐无俾作慝敬愼威仪以近有德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大
愒息也泄去也厉恶也戎女也王虽小子自遇然用事于天下甚大不可不慎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缱绻小人之固结其君者也王欲玉女欲使王德纯备如玉也
民劳五章章十句
板凡伯刺厉王也
凡伯周公之后为王卿士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逺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逺是用大谏
板板反覆不定也瘅病也管管无所不事也亶诚也天之祸福反覆不定厉王一失其德而民皆不安告之以话言则不信听其自为谋则不逺自非圣人而欲无所不事不自实于其所诚能而止君子知其将败而幸其谋之未逺故作此诗以大谏之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难艰难也蹶震动也宪宪犹轩轩也泄泄犹沓沓也辑和也莫定也厉王防虐恣行故告之曰天今方爲艰难以震动周室无为是轩轩而不顾沓沓而不已是不能以服民袛以速乱而已民之不顺非有异志也畏王之无厌而求以自免耳苟无欲害之之心而出好言焉民今洽而定矣
我虽异事及尔同竂我即尔谋听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蒭荛
君子欲谏王则又以告其竂之信于王者庶几王信之而其言易入嚣嚣行不顾也服服行也
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救药
谑谑戏侮也灌灌款诚也蹻蹻骄貌也熇熇炽盛也言天方将为虐以败王安得以为戏而不信哉老者知其不可而尽其款诚以告之少者不信而骄之故曰非我老耄而妄言乃女以忧为戏耳夫忧未至而救之犹可为也苟俟其益多则如火之盛不可复救矣
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
懠怒也夸大也毗附也小人之于人不以大言夸之则以谀言毗之或夸或毗而威仪迷乱则虽善人将相从尸其祸矣
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曾莫惠我师殿屎亦作念防呻吟也葵揆也民方愁苦呻吟莫测其所欲方世之丧乱困竭又曾无以惠之者变之兴也何日之有
天之牖民如壎如箎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无自立辟
圣人之导民如暗者之愿明而为之牖焉导其天也是以托之于天壎箎以言其和也圭璋以言其合也携取以言其易也然其导之也携之而已不求多于民是以其导之也甚易今厉王求之已甚民尚安从王哉方世之治也天下咸听其上而有一不从故刑足以胜之今天下皆不顺虽有刑辟尚何从立之哉故以次章教之使懐来其羣臣
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屛大宗维翰懐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壊无独斯畏
价大也大人众所服也大师大众也大邦大诸侯也大宗强族也宗子同姓也此五者皆王之屛蔽以德懐之则合否则离散无以自安矣人皆曰无俾城壊城之壊也则知畏之五者之蔽有甚于城而莫知畏其壊也所谓小人务知小者近者而已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王往也旦明也天之明也人未有行而不从者柰何不畏也
板八章章八句
诗集传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七 宋 苏辙 撰
荡之什 大雅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壊也
荡之所以为荡由诗有荡簜上帝也毛诗之序以为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则其所以名篇非其诗之意矣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荡荡广大貌也天之广大下民之所君也今民被厉王之祸咸谓天迅烈无恩而多滛辟之命何者天之生民其命不可复信莫不有初而无终者言生之于治而终之于乱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曾是彊御曾是掊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慆徳女兴是力
召公知厉王之将亡故为此诗称文王所以咨嗟商纣盖伤周室将有此祸也彊御彊梁捍御不可告教之人也掊克掊敛克深少恩之人也朝廷之在位服事者皆是人也慆慢也力任也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兴而任之何哉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届靡究
凡秉义以事女者女则以为彊御多怨之人凡民怨讟流传之言有以告者女则以为寇攘于内至于小人诈僞无实唯以祝诅相要女则不复穷极其情伪而遂受之何也作或作诅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德不明尔德时无背无侧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
炰烋气健貌也无背无侧前后左右无良臣也陪陪贰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旣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湎沉湎也止容止也人之沉湎非天使然也凡百不义皆将从是起故旣愆尔止则无所不至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蜩蝉也螗蝘也奰怒也饮酒号呼之声如蜩螗沸羹之乱君臣以是危于丧亡而人犹从之乱止于京师而鬼方皆被其祸言恶之逺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听大命以倾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顚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
顚仆也沛防也揭发也大木之拔非枚叶之患所能为也其本实先自拨矣譬如商周之衰典刑未废诸侯未畔四夷未起而其君不义以自絶于天下莫可救也言商之鉴在夏则周之鉴在商明矣
荡八章章八句
抑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
宣王十六年卫武公卽位年九十有五而作此诗盖追刺厉王以自警也
抑抑威仪维德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
抑抑密也隅廉也戾罪也天下有道则贤者可外占而知内譬如宫室内有绳直则外有廉隅至于乱世贤者不容则毁其威仪佯愚以辟祸故曰庶人之愚亦其职耳譬如疾病虽欲免而不得哲人之愚非其质然也畏罪故耳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德行四国顺之訏谟定命逺犹辰告敬愼威仪维民之则
竞彊也训驯也觉直也訏大也辰时也为国者得人则彊失人则弱循道者民之所顺而背理者民之所叛也故人君必先任贤臣内秉直德以服天下然后先事而大谋以定政命逺图而时告之政事旣又能敬其威仪以为民则则所以为国者略备矣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顚覆厥德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今厉王作起迷乱之人而任之以政又顚覆其德荒湛于酒不念先王之典刑而尚何以为国哉
肆皇天弗尚如彼流泉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埽庭内维民之章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天不屑厉王之行君子忧之恐其如泉之流相陷以就亡竭故教之使其政事以自救戒备也戎兵也作起也逷逺也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愼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质成也侯度天子所以御诸侯之度也天子苟内失其人民而外慢其诸侯则将有不虞之祸起夫怨不在大言语之不愼威仪之不敬与人失和而祸之所从起也
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雠无德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扪持也逝发也君子告王使无轻从人之言无曰苟如是而已虽无有持吾舌者然而言不可以妄发何者言行之出未有不反报之者也苟能惠其朋友以至于庶民则民思戴其子孙绳绳而不絶矣
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顔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吾视王所与友者皆求所以和柔王顔而已莫敢正言犯王者左右无正人焉吾以是知其有咎不逺矣苟以为不信曷不视其在尔室者尚且不愧于屋漏况其逺者乎人之愧于屋漏也曰莫予见者耳神之至也尚不可得而知之矧可得而厌之哉言人虽莫见而神鉴之也西北隅曰屋漏格至也
辟尔为德俾臧俾嘉淑愼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彼童而角实虹小子辟法也虹溃也人君苟其德而愼其容止无僭僞残贼之行则民鲜不可以为法矣譬如投之以桃而报之以李不可诬也今王无其实而欲求民之法之则亦譬如童羊而求有角之用人谁信汝哉徒自溃而已
荏染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德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德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僭民各有心缗被也木柔矣而被之以丝则可以为弓不柔者虽被之不从也故为温恭之人然后可以入德告之以话言则顺之彼愚者反谓我欺之耳人心之不同如此此君子所以忧愤而无如之何也
于乎小子未知臧否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王不知善恶而告之者亦至矣苟以爲尚少而未知欤则亦既抱子非少矣靡盈不足也人之才性有所未足独患不知苟其蚤知则蚤成之岂有蚤知而晚成之者言王之不能有成由不知也
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我心惨惨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匪用为教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梦梦昏乱也谆谆款诚也藐藐不入也君子之谏王王非以为教之也以为虐之耳
于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逺昊天不忒回遹其德俾民大棘旧久也止辞也天方艰难周室曰吾将丧其国譬如夏商其类不逺天岂复有差忒不然者哉然王曾不悟益为邪僻之行使民至于困急而无告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桑柔芮伯刺厉王也
芮伯为卿士字良夫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塡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菀茂也旬徧也刘残也殄絶也仓悲也兄滋也塡久也桑之为物其叶最盛然及其采之也一朝而尽无黄落之渐故诗人取以为比言周之盛也如柔桑之茂其隂无所不徧至于厉王肆行防虐以败其成业则王室忽焉凋弊如桑之既采民失其防而受其病故君子忧之不絶于心悲之益久而不已号天而诉之也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歩斯频
厉王之乱天下征役不息故其民见其车马旌旗而厌苦之夷平也泯灭也黎众也具俱也烬灰烬也国歩国之动也频数也畜大物者恶数动之故以国歩斯频为哀也
国歩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将养也疑定也竞彊也动而无所资天不吾养矣而王尚不求所止定欲行而安往哉故曰王则实然其秉心无彊是以不能有所定者夫惟彊而能立然后可与止乱而起废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此章行役者之怨也僤厚也痻病也多矣我之遇病也急矣我之捍御也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毖愼也王岂不为谋且愼哉然而不得其道适所以长乱而自削耳故告之以其所当忧诲之以叙爵曰谁能执热而不濯者贤者之能已乱犹濯之能觧热耳今王之所任者其何能善哉则相与入于陷溺而已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荓云不逮好是稼穯力民代食稼穯维寳代食维好
遡乡也僾唈也肃进也荓使也君子视厉王之乱闷然如遡风之人唈而不息虽有欲进之心皆曰世乱矣非吾所能及也于是退而稼穯尽其筋力与民同事以代禄食而已当是时也仕进之忧甚于稼穯之劳故曰稼穯维宝代食维好言虽劳而无患也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穯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立王王之所恃以立者也痒病也恫痛也赘属也荒空也言天下无有不罹其祸而至于空匮者也旅众也言羣臣无肯并力以念天祸者也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愼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惠顺也民人所瞻言无所隐伏也既持其心又博谋于众而考之于其辅相此所以无不顺也今则不然自独俾臧自谓贤也自有肺肠自用其心也此民之所以不顺也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以谮不胥以谷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甡甡众也朋友相谮不能相善曽鹿之不如是以进退无不陷焉者
维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圣人明于成败所视而言者百里无逺而不察愚人不知祸之将至则反狂以喜虽然彼未必不知也乃以畏王而不敢言耳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寜为荼毒
迪进也厉王之于贤者未甞求而进之至于残忍之人则顾念重复而不能已上之所好下之所趋也故民贪于昏乱安为荼毒之行以求合王意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谷维彼不顺征以中垢
隧道也大风之起必有所从来者有空大谷则风之所从起也厉王之不善民之所从恶也征行也垢秽也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秽皆发其中之所有于外也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
风之起也有道类之败也有自贪人在上则类之所由败也听言道听之言也诵言先王之言也悖逆也由王不用善反使天下皆为逆德也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隂女反予来赫
君子既责其君则又责其僚友曰我岂不知尔所为哉尔自谓莫吾禁者譬如飞鸟孰能执之然时亦有弋而获之者忧其获也覆庇而告之柰何反以言赫我哉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民之不可测知职汝信用反覆之人也上之害民如恐不胜故民日以邪僻由上用力而竞之也
民之未戾职盗为宼凉曰不可覆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戾定也民之未定职上有盗贼之臣为之寇也女苟信以为是不可则又曷为反背詈我哉尔虽曰是非我所为既作尔歌矣不可欺也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云汉仍叔美宣王也
仍叔周大夫也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于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云汉水之精也昭明也回转也宣王遭旱而惧夜仰河汉以观雨之候而不得曰今之人何罪而罹此祸靡神不举而莫吾听也礼国有凶荒则索鬼神而祭之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躬蕴结也隆盛也虫虫热也殄絶也郊天地也宫宗庙也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礼瘗其物宣王忧旱百神无所不举然后稷不能救上帝不复飨穷而无告故曰与其耗败下土宁使我躬当之无使人人被其患也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推迁也言王欲以身当之而不能也兢兢恐也业业危也恐惧之甚如雷霆震于其上也天将不复使我有遗余胡为尚不相畏哉先祖之业将于是摧落矣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羣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沮止也旱既不止民咸曰我无所庇死不逺矣然曾莫有瞻顾之者羣公先正先王之臣也庶官之长曰正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我心惮署忧心如熏羣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遯旱甚则山川草木皆尽如涤去也魃旱神也惮畏也宣王所以祈旱者至矣而莫之答故曰苟吾之不善不当天心则宁使我遯去以避贤者无以我故苦此庶民也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宁瘨我以旱防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始以旱故欲遯去以避贤者既又以为弃位以避忧患非人主之义故黾勉不去以求济斯难畏不敢也瘨病也方社祭社及四方也虞度也悔恨也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哉庶正疚哉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旱既甚国用空竭无以纪纲羣臣朋友故歴告之曰鞫矣疚矣然而尚相戒以无所不周无以不能而止宣王遭旱始欲以身当之而不得中欲以身迯之而不敢故于其终仰而诉之于天曰将使我如何居哉里居也
瞻卬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惠其宁昭明也假至也宣王卬以雨而见星焉故告其羣臣曰明矣至矣尔之无私赢矣然民之死亡不逺无有不周以弃尔之成功且我亦何求为哉将以定尔庶正而已未有民不宁而庶官定者也于是又卬而愬天曰曷不惠而宁之哉
云汉八章章十句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
尹吉甫周之卿士
崧髙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山大而高曰崧骏大也唐虞之间姜氏实为四岳掌岳之祀岳神享之而祐其子孙于周齐许申甫皆其后也在穆王之世其贤者曰甫侯宣王之世曰申伯实能屏翰周室蔽其患难而宣其德泽于天下
亹亹申伯王缵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缵继也谢周之南土也南阳有申城申伯国也召伯召公虎也登成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庸城也彻定其税也傅御傅王治事之臣也私人家臣也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其城寝庙旣成旣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蹻蹻钩膺濯濯
俶作也藐藐深貌也蹻蹻壮貌也濯灌光明貌也
王遣申伯路车乗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寳往近王舅南土是保
圭尺二寸谓之介非诸侯之圭故赐以为寳近辞也读如彼己之子之己
申伯信迈王饯于郿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
王在岐周故饯之于郿谢于诚归诚归于谢也召伯之营谢也则已峙其糇粮使庐市有止宿之委积故能使申伯无留行也
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番番勇武貌也申伯既入于谢周人皆曰汝有良翰蔽矣文武是宪言其文武皆足法也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万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揉顺也肆极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人生而耳目心志莫不固有此所谓有物也人莫不有是物是物莫不有知故耳则能听目则能视心则能虑物用其能则知可否此所谓有则也故民能秉常则莫不好德维其失常乃有不善天之监周也其明实至于下将保安宣王乃生仲山甫以佐之凡宣王之所以能全其性而无失其常者皆仲山甫之功也诗曰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
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力勉也若顺也赋布也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戎女也发发而应之也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旣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御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輶轻也仪匹也爱惜也衮职王职也上有过失下莫敢言而独补之此以见其能举德也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懐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王命仲山甫城齐祖祭而行其马业业而健其徒捷捷而敏犹常恐不及事也东方则齐也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懐以慰其心
此诗言仲山甫其始曰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此与汉胡广赵戒何异其终曰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彊御此与汉汲黯朱云何异胡赵柔而陷于佞汲朱刚而近于狂如仲山甫内刚外柔非佞非狂然后可以为王者之佐当天下之事矣呜乎非斯人其谁与归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韩奕尹吉甫美宣王也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解虔共尔位朕命不易榦不庭方以佐戎辟
奕奕大也梁山韩之鎭也禹贡所谓治梁及岐者在今同之韩城甸治也禹之治水也九州之鎭山无所不甸虽梁山亦禹之所甸也韩武之穆也将言韩侯故先叙其国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韩侯之所从朝周以受命者也戎女也不庭不来庭也辟君也
四牡奕奕孔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幭鞗革金厄
长也张大也介圭韩所贡也诸侯秋见天子曰觐淑善也交龙为旂绥大绥也眉上曰钖刻金饰之曰镂钖鞹革也鞃式中也浅皮也幭覆式也鞗革辔首也以金为小镮而纒搤之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鼈鲜鱼其蓛维何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乗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既觐而反国必祖者尊其所往去则如始行焉屠地名也显父周之卿士也王宠韩侯故使显父饯之蓛菜殽也笋竹萌也蒲蒲蒻也且多貌也侯氏诸侯之与饯者也胥辞也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汾王厉王也厉王流于彘晋霍邑是也在汾水之上诗人以目王焉犹言莒郊公黎比公也蹶父周之卿士姞姓也诸侯一娶九女二国媵之诸娣诸媵也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訏訏鲂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蹶父以王事行于四方为其子相善处而嫁之莫如韩之乐者訏訏甫甫大也噳噳众也猫似虎而浅毛庆善也蹶父以此善韩而使韩姞居焉誉乐也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籍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溥大也燕乐也王以韩侯之先因是百蛮而长之故锡之以追人貊人受之以北方之国使复为之伯焉韩侯于是命诸侯各其城池治其田亩正其税法以时贡其所有于王墉城也壑池也籍税也
韩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浮浮水盛貌也滔滔顺流貌也淮夷夷之在淮上者也铺病也宣王自周而南出于江汉之间命召公率兵循江而下以伐淮夷行者皆莫敢安徐曰吾之来也维淮夷是求是病言用命也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洸洸武貌也淮夷既平遂经营其旁国以告于王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极中也王命召公辟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使来于王国取中焉耳召公于是疆理其地至南海而止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旬徧也宣布也肇开也敏疾也公事也南方旣平王命召公来归于周以徧治四方而布行其政曰昔文武受命维召康公实为之翰女实肖召公之德开敏于戎事我是用锡汝以福
厘尔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厘赐也秬鬯黑黍酒也卣尊也九命则赐圭瓒秬鬯以祭文人其先祖之有文德者也既锡之礼命又广其封邑使受命于岐周用其祖召康公受封之礼焉岐周有先王之庙且召康公所从受封也
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
对答也考成也矢施也王命召公用召祖命故虎之答王亦为召康公所以对成王命受之辞自天子万寿以下召康公之遗意也
江汉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美宣王也
武不可常也宣王之征徐方王犹允塞而徐方既来兵不劳而民不病则可常也然六月歌尹吉甫采芑歌方叔而在小雅崧高歌申伯烝民歌仲山甫韩奕歌韩侯江汉歌召虎常武歌皇父而在大雅槩言之则七诗若无以异精言之则在小雅者皆征伐政事而已在大雅者皆君臣同德有不知其所以然而致者此其所以异也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宣王命其卿士皇父南征徐方皇父以卿士而兼大师其大祖南仲则文王之所使伐玁狁者也盖称其世功以襃大之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尹氏尹吉甫也盖以卿士兼内史故使之策命程伯休父程伯休父于是始为司马故于兵之出也使之左右陈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往循淮之上而视徐土无乆留处其地以患苦其民使其三有事之臣复就其业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舒徐也保安也作行也绍急也绎徧也骚动也王之南征也人望其赫赫业业之威而畏之曰有严哉天子也然王则徐而安行不急不缓而徐方之人莫不震动如雷霆作于其上不遑安矣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师行至于淮上则遂布其师旅敦集其陈以待之既战则多执丑虏王师之所在截然无侵略者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苞本也緜緜靓也翼翼敬也不测不可测知也不克不可克胜也濯大也淮上诸侯既已服从于是始征徐国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犹道也王将大征徐国兵未及之徒以王道允塞而徐人来服矣来庭来王庭也回违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塡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塡乆也瘵病也夷平也届极也瘳愈也国有所定则民受其福无所定则受其病于是有小人为之蟊贼刑罚为之罔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人民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説之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教匪诲时维妇寺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舎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防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几近也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谷尔后泉之冽也其源深矣幽王之败其所从来者亦乆矣非今日而然也故君子惧而相戒曰天之藐然逺而难信也无有不自戒敕以求巩固者庶几上不忝父祖下不危子孙尔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召旻凡伯刺幽王大坏也
因其首章称旻天卒章称召公故谓之召旻以别小旻而已毛氏之序曰旻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盖亦衍説矣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笃厚也瘨病也卒尽也居国中也圉边陲也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昏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讧溃也昏椓刑余奄人也溃溃乱也靖安也天降罔以执有罪使小人为蟊贼以溃其内故昏椓羣小不恭之人为邪僻之行安然而夷灭其国
臯臯訿防曾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塡不宁我位孔贬臯臯多告诉也訿訿多谗谤也小人臯臯訿訿曾无有知其瑕疵者君子居于其间兢兢业业日夜危惧乆而不安犹不能保其位
如彼嵗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溃遂也苴枯草也人之生于此时者忧患多故其生不乐如旱嵗之草不得遂茂如木上之栖苴君子以是相其国知其溃乱不乆也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稗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言先王之世天下富乐其人固不若是穷矣至于今世人民疲病亦未有若此之甚者盖指言幽王大坏之时也疏麤也稗精也兄益也引长也君子与小人精麤之不同可指而知也小人曷不自替以避君子而乃自任以长此乱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不烖我躬
频厓也溥徧也大也池水之钟也泉水之发也故池之竭由外之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今外则诸侯不亲内则国人不附其害徧至矣然小人犹自任以益大此乱维曰不烖我躬则无所不为曾不顾其害民以及其国也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于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世虽乱岂不犹有旧德可用之人哉言有之而不用耳文王之世周公治内召公治外故周人之诗谓之周南诸侯之诗谓之召南所谓日辟国百里云者言文王之化自北而南至于江汉之间服从之国日益众耳盖虞芮质成于周其旁诸侯闻之相帅而归周者四十余国然则日辟百里之言不为过矣楚椒举有言夏桀为仍之会有緍叛之商纣为黎之搜东夷叛之周幽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皆示诸侯汰也其后齐桓盟诸侯于葵丘震而矜之叛者九国由此观之辟国以礼蹙国不以礼皆非用兵之谓也近世小人欲以干戈侵虐四邻求拓土之功者率以召公借口此楚灵齐湣之事桓文之所不为而以诬召公乌乎殆哉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诗集传卷十七
<经部,诗类,诗集传>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八 宋 苏辙 撰
清庙之什
周颂皆有所施于礼乐盖因礼而作颂非如风雅之诗有徒作而不用者也文武之世天下未平礼乐未备则颂有所未暇至周公成王天下既平制礼作乐而为诗以歌之于是颂声始作然其篇第之先后则不可究矣考之以其时则不伦求之以其事则不类意者亦以其声相从乎清庙之什礼之大者也臣工之什礼之次者也闵予小子之什礼之小者也然时有参差不齐者意者亦以其声相从也然不可得而推矣
清庙祀文王也
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徳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于乎美哉其祀文王于清庙也有肃肃其敬雝雝其和者实来显相其礼文王没矣其神在天其主在庙然士之来助祭者犹不忘秉持其徳以对其在天而奔走其在庙者言文王之泽久而不忘岂其不显不承哉信矣其无厌于人也肃然清浄曰清庙对配也越辞也骏长也
清庙一章八句
维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文王受命未终而没周公成王继之天下太平以为文王之徳之致也故以告之曰天命之于周久而不已文王亦既没矣而其徳羙不亡以大盈溢我后人我后人收之以成太平天命之不已也如此今将以长顺文王之心惟尔子孙世益厚之
维天之命一章八句
维清奏象舞也
象文王之乐所谓象箾者盖文舞也文王之舞谓之象武王之舞谓之武将舞象则先歌维清故其序曰奏象舞而其辞称文王将舞武则先歌武故其序曰奏大武而其辞称武王记曰十三舞勺勺大武也十五舞象象象箾也武而谓之勺者勺之序曰告成大武盖因此诗而名之也
维清缉熈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缉和也熈光也周公之治周也事为之制曲为之防是以其国无不之政政无不清也清则其为之也暇而事之也至是以无不和洽而光明者君子推其所由致之曰由文王之法文王之造周也实始肇祭天地先为之极焉迄于周公遂以有成其成虽当周公之世然其祯祥见于文王矣
维清一章五句
烈文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
古之儒者皆言武王崩成王防不能践阼周公摄天天子位以为政七年而后反余考于诗书无之古者君薨世子即位谅闇而听于冡宰三年盖免丧而复成王之终丧也以防不能听政而听于周公七年而复故书称武王崩三监及淮夷畔周公相成王以黜商有大政令未尝不称王命也然则成王既已即位矣成王既已即位而周公摄则是二王者也盖武王崩成王无所复父不得称子则逾年即位而称王虽称王矣而不能治王事故未甞即政是以周公当国而治事非摄其位盖行其事也其后七年退而复辟则成王于是即政亦非复其位盖复其事也故此诗之序曰成王即政即政非即位也苟成王有即位有即政则周公之未甞摄位明矣或曰即政亦即位也然则未终丧而为诗以作乐可乎
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恵我无疆子孙保之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徳百辟其刑之于乎前王不忘
成王朝享于庙诸侯来助者以祖考之命锡之祉福其曰烈文辟公呼而告之也诸侯能奉顺王室则子孙安矣无封以专利无靡以专欲则王尊之矣念其先祖之功则继其序者益大矣勤于择人则四方顺之矣敏于为徳则百辟宪之矣凢此五者先王之所以不忘诸侯而教之也烈光也辟公皆君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
天作祀先王先公也
祀时祀也周之初时祀犹及先公
天作髙山大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髙山岐山也大王迁于岐山始荒有之亦既作之矣文王从而安之文王既逝矣岐周之人世载其夷易之道子孙保之不替也
天作一章七句
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郊谓冬至祭昊天于圜丘夏至祭地祗于方泽诗称昊天是以知非祈谷之郊也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熈单厥心肆其靖之
天将祚周以天下既有成命矣文武受之将成其王业不敢安也夙夜积徳以为受命之基盖未尝求之亦未尝舍之也未尝求之所谓宥也未尝舎之所谓密也宥之也者听其自至也密之也者欲及其时也文武之所以答天命者如此于乎及其和洽而光眀也尽其心矣故能定之也此诗有成王不敢康而执竞有不显成康世或以为此言成王诵康王钊也然则周颂有康王子孙之诗矣周公制礼礼之所及乐必从之乐之所及诗必从之故颂之施于礼乐者备矣后世无容易之且诗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又曰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成王非基命之君而周之奄有四方非自成康始也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
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
此传所谓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者也记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氏以祖宗为明堂之配而王氏以祖宗为不毁之庙予窃以郑氏为不然何者四代之所禘皆其祖之所自出庙之所不及者也其所祖者庙之所自始者也其所郊者先世之有功者也其所宗者近世之有功者也有虞氏继尧尧喾非其姓也故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黄帝颛顼之所自出而颛顼舜之祖此其不可易者也尧喾则舜之所继而有功者也故舜之将摄也受终于文祖尧之祖也禹之将摄也受命于神宗舜之宗也将以天下予人必告其所从受天下舜之所从受天下者尧也则舜之以尧为宗也明矣夏商之所禘祖犹舜也而其所郊宗则其世之有功者也至周亦然其所以为异者后稷祖也文武皆王业之所自成也故虽以后稷为太祖而其禘于庙也先公之主禘于稷庙先王之主禘于文武之庙雝其所以禘太祖也雝为文王之诗故文王亦祖矣文王为祖故后稷升于郊此其所以异于夏商而已故祖宗之号非所以施于眀堂也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享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将奉也享献也其飨上帝于眀堂也奉其牛羊而献之曰天其尚右我而飨此乎盖不敢必也故自托于文王庻几可以致之曰我今仪式刑文王之典以靖天下苟天不遗文王而嘏之其亦既右飨我哉天之难致也如是是以夙夜畏天之威而保文王之法庻几可得而致也
我将一章十句
时迈巡守告祭柴望也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懐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王者以时巡行邦国曰天其尚子我哉则曰天实右序我有周矣不然四方之诸侯岂其薄震动之而无不震慴以归周者我是以能巡守于方岳柴告天地望秩山川徧于羣神信矣我周王维君矣然我有周岂以是求多于诸侯哉盖亦次序其朝之羣臣敛其甲兵而收藏之求有徳之人而布之于诸夏以藩屏周室如是而已然后信能保有天下此所谓明也
时迈一章十五句
执竞祀武王也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鼔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竞彊也武王持其彊心为而不舍故天下莫能与之竞遂成其王业而安之为天之所君夫周之兴也逺矣至于武王成而安之然后能奄有四方使其明无所不至凡今所以能备其礼乐脩其祭祀以受多福者皆武王之徳之致也喤喤和也将将集也穰穰众也简简大也反反顺习也反复也
执竞一章十四句
思文后稷配天也
周颂有祭天之诗三焉其一曰昊天有成命以郊祀天地此所谓禘喾祀昊天于圜丘而以喾配之者也其二曰我将祀文王于明堂此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者也其三曰思文后稷配天此所谓郊稷禘其祖之所自出而以其祖配之者也此三者其说皆出于郑氏古之论郊祀者莫密于郑氏然世或以其怪而不信予以为郑氏近之而不善言之故为之辩曰天一而已然而天有五行五行之神而尊之曰五帝不可谓无六天也古之帝王以五行之徳迭王天下故以火徳者曰炎帝以土徳者曰黄帝古之帝王以五徳相授而有天下其来尚矣至于周而为木故以其行王天下则又特祀其神此亦理之当然也然郑氏之説则恠矣曰昊天者耀魄寳苍帝者灵威仰赤帝者赤熛怒黄帝者含枢纽白帝者白招拒黑帝者叶光纪帝王之以其徳王天下者皆其所感而生也此尚何以使学者信之然郑氏之所谓感生者礼之所谓祖之所自出也然则记者亦过矣史称秦襄公居西方自以为主少皥之神故作西畤以祀白帝其后宣公作密畤以祀青帝灵公作吴阳上畤以祀黄帝下畤以祀炎帝汉髙帝曰吾闻天有五帝而不足一何也于是复作北畤以祀黒帝其说皆与郑氏合故郑氏之说古矣而所以言之非也若夫王氏之学有昊天而无五行故曰礼之所谓禘喾者大祭于庙而以喾为祖也所谓郊稷者祀昊天而以稷配也所谓祀文王于明堂者亦以配昊天也予窃而非之何者周人推其受命祖曰文王始封之祖曰后稷故周人之庙至稷而止又推而上之曰后稷生于姜嫄则又立姜嫄之庙曰先妣姜嫄帝喾之妃而特立庙则喾无庙矣无庙则无主无主则无以禘无庙则无所禘将禘于后稷之庙是以父而下禘于子孙之庙非礼也且夫肃之所谓其祖之自出者喾也以喾为祖之所自出可也未有禘祖之父而以祖配之者也王者之祭天地维外之故为之配以主之禘祖之父而为之配是外祖之父也由是言之喾不得与宗庙之禘而祖之所自出者非喾则所谓禘喾者诚配天也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尧遭洚水之患民阻饥后稷播百谷以食之然后民复粒食也方是时也天降嘉种以遗之使徧养于四方无曰此吾疆也彼尔界也布之于诸夏使常种之而后已立粒通极中也能粒烝民者后稷之功也能建皇极者后稷之徳也使稷有粒民之功而无皇极之徳物我逺近存于心则安能陈常于时夏若此其广乎惟其功徳相济是以谓之文也不然服田力穑之人而能使其子孙代有天下八百年不絶乎自后稷以来世之有功于民者为不少矣而未见有其徳者是以终不能有天下虽或有天下亦未见若是其久者也得非其旧日乎来牟麦也
思文一章八句
臣工之什 周颂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厘尔成来咨来茹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众人庤乃钱鏄奄观铚艾
厘赐也茹度也保介车右也月令孟春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田一岁曰新三岁曰畬庤具也钱铫也鏄鎒也铚获也诸侯朝正于王因助祭于庙祭终而遣之遂戒其羣臣百工曰戒尔公事王既赐尔成法有所不知则来咨度以定之既又戒其车右曰今既莫春矣其亦视尔田事问其如何而劝督之昔后稷播殖百谷天实降之嘉种大受其明以至于今常有丰岁尔其亦使众人具其田器以劝田事其亦大有刈矣
臣工一章十五句
噫嘻春夏祈谷于上帝也
所谓啓蛰而郊龙见而雩是也
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谷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
噫嘻叹也天之所以成我王业者既昭至矣我今率是佃田之农夫令无不咸播百谷曰其大发尔私尽三十里而后已既令之民之服其耕者万人皆出于野言人事尽矣所不足雨耳是以告之天也私民田也上之告民则先其私民之奉上则先其公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交相爱也周官凢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万夫之地方三十三里有半言三十里举成数也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万夫故万耦
噫嘻一章八句
振鹭二王之后来助祭也
二王后杞宋也
振鹭于飞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庻几夙夜以永终誉
振振羣飞貌也雝泽也二王之后于周为客戾至也言客之至于庙者其容貌之洁如鹭之集于泽也在彼在国也在此在周也在国无恶之者在周无厌之者然犹庻几其能夙夜以永终此誉爱之至也
振鹭一章八句
丰年秋冬报也
报谓秋祭四方冬祭八蜡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髙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稌稻也数万至万曰亿数亿至亿曰秭烝进也畀予也皆徧也丰年载芟皆非宗庙之诗而曰烝畀祖妣何也以为所以能进享先祖者皆方蜡社稷之功也
丰年一章七句
有瞽始作乐而合乎祖也
始作乐谓周公始成大武也祖谓太祖文王也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喤喤厥声肃雝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瞽乐官也崇牙上饰也树羽置羽也应小鞞也田当作应鞞之属也皆在县鼓之上县鼓大鼓也周人始县鞉鞉小鼓也柷椌也圉揭也箫编小竹管为之管如篴并而吹之
有瞽一章十三句
濳季冬荐鱼春献鲔也
季冬鱼洁而羙春鲔新来故献于宗庙
猗与漆沮濳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漆沮岐周之二水也濳槮也鳣大鲤也鲔鮥也鲦白鲦也鰋鮎也
濳一章六句
雝禘太祖也
禘宗庙之大祭所谓禘祫者也太祖文王也或言周人以讳事神而此诗有克昌厥后则太祖非文王也然周之所谓讳者不以其名号之耳不遂废其文也讳其名而废其文者后世之礼而非周之故疑之过矣
有来雝雝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于荐广牡相予肆祀
其来也和其至也敬其助者公侯其荐者天子也故于其荐大牡也皆助陈其馔言得天下之欢心也
假哉皇考绥予孝子宣哲维人文武维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绥我眉夀介以繁祉既右烈考亦右文母大哉我皇考文王之安我也其臣明哲其君文武故能安人以及于天天地神人莫不蒙享其利故能昌其后嗣安之以眉夀助之以多福然此非独文王之致也文母大姒之徳亦有以右我矣大禘之礼先王之臣有与祭者故于是称宣哲维人焉
雝一章十六句
载见诸侯始见乎文武庙也
烈文言成王即政诸侯助祭而载见言诸侯始见乎武王庙则载见之作也成王未即政欤
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旂阳阳和铃央央鞗革有鸧休有烈光率见昭考以孝以享以介眉夀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绥以多福俾缉熈于纯嘏
载始也轼前曰和旂上曰铃鸧金饰貌也诸侯始来见王求法度以好其车服从之以祭武王之庙思介之以眉夀而大其多祜而王之所以待辟公者则亦以多福绥之使和合于神之所嘏言君臣相与之厚也
载见一章十四句
有客微子来见祖庙也
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絷以絷其马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殷尚白亦仍也言仍殷之旧也萋萋且且敬慎貌也敦琢选择之也旅其卿大夫也一宿曰宿再宿曰信絷其马者爱之不欲其去也追送也左右绥之言所以安之无方也淫大也夷易也能威人则能福人矣爱之至故欲其能威福人也
有客一章十二句
武奏大武也
于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于乎大矣武王无竞之功文王开之也文王既开其迹武王嗣而受之胜殷而止其杀人其成功也老矣武迹也遏止也刘杀也耆考也
武一章七句
闵予小子之什 周颂
闵予小子嗣王朝于庙也
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于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于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成王始见于宗庙自伤嬛嬛无所依怙曰于乎我皇考武王终身能孝维念我皇祖文王以其直心渉降天人之际无有不逹今我夙夜敬止则亦不忘此而已盖周之先君能陟降在帝左右者惟文王也庭直也
闵予小子一章十一句
访落嗣王谋于庙也
访予落止率时昭考于乎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眀其身
闵予小子成王朝庙言将继其祖考之诗也访落谋所以继之之诗也访谋也落始也曰予将谋之于始以循我昭考武王之徳然而其道逺矣予不能及也将使予勉彊以就之犹恐判涣不合也今将绍文王以其直心交际上下常若陟降近在其家者羙哉此皇考之所以保眀其身者将何以致此哉
访落一章十二句
敬之羣臣进戒嗣王也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熈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徳行
敬之羣臣所以答访落也故戒之曰天命之于人显矣不可易也无谓其髙而不吾察非独人君陟降在帝左右天亦常陟降以察其士而况于王乎王之不可不敬者如此王曰我未能明所谓敬者庻几日有所就月有所成讲之以学使心之光明者和洽而见于外又属任辅佛使导我以徳行可以答天显者然后敬可得也佛辅也仔肩任也
敬之一章十二句
小毖嗣王求助也
毖慎也慎之于小则大患无由至矣
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荓使也桃虫鹪鹩也古语曰鹪鹩生雕始小而终大蓼取其辛苦也成王始信二叔以疑周公既而悟其奸故曰予其惩是以毖后患羣臣勿使予者矣予犹蜂耳苟使予予将螫女昔也始信以为是桃虫耳无能为也及其翻然而飞则大鸟也予方未堪多难而又集于辛苦之地其柰何舎我而弗助哉
小毖一章八句
载芟春耤田而祈社稷也
礼王为民立社曰大社自为立社曰王社王社在耤田中耤田所祈也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彊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载南畆播厥百谷实函斯活驿驿其逹有厌其杰厌厌其苖緜緜其麃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载始也除草曰芟除木曰柞泽泽解散也耘除根株也隰新发之田也畛旧田有术路者也主家之长也伯其长子也亚仲叔也旅众子弟也强民之有余力而来助者所谓强予也能左右之曰以所谓间民转徙执事者也嗿嗜食声也依爱也略利也函含也活生也既播之其实含气而生也驿驿苖生貌也逹出土也厌厌然茂甚也杰先长者也緜緜详宻也麃耘也济济人众貌也飶椒皆香也以燕飨賔客则邦家之光也以养耆老则胡考之所以安也且此也振自也
载芟一章三十一句
良耜秋报社稷也
畟畟良耜俶载南畆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汝载筐及筥其饟伊黍其笠伊纠其鏄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百室盈止妇子寜止杀时犉牡有捄其角以嗣以续续古之人
畟畟严利也或来瞻女妇子之来馌者也筐筥饟具也纠然笠之轻举也赵刺也荼陆草也蓼水草也挃挃获声也栗栗精也百室一族之人也族人軰作相助故同时入谷犉牡社稷之牲也以嗣以续兴来岁继徃岁也续古之人庶几不替其先也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
丝衣绎賔尸也
祭之明日复祭曰绎所以賔尸也天子诸侯曰绎以祭之明日卿大夫曰賔尸以祭同日周曰绎商曰肜毛氏之序称髙子之言曰灵星之尸也丝衣本宗庙之诗其称灵星既已失之然又有以知毛氏杂取众说以解经非皆子夏之言凡类此耳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防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丝衣爵弁士助祭服也紑鲜洁貌也俅俅恭也堂门堂也基门塾之基也鼐大鼎也鼒小鼎也吴哗也礼绎于庙门之外其礼薄于正祭故使士升门堂视壶濯及笾豆降适于基告濯具遂视牲自羊而之牛反告己乃举鼎幂告洁然后祭祭终旅酬而置罚爵无有讙哗敖慢者于是神畀之以胡考之福
丝衣一章九句
酌告成大武也
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熈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蹻蹻王之造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铄盛也遵循也熈光也介助也蹻蹻武貌也载始也公事也文王有于铄之师而不用退自循养与时皆晦晦而益明其后既纯光矣则天下无不助之者文王于是遂宠受之蹻然起而王之夫文王既造其始矣故其后有嗣之者武王之兴也实维文王之事信为之师夫方其不可而晦见其可而王之此所以为酌也而毛诗之序曰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则是诗之所不言也
酌一章八句
桓讲武类祃也
王者将出征则讲武而类上帝祃于所征之地
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
武王克商以安天下屡获丰年之祥矣然天命之于周久而不厌也故武王桓桓保有其众用之四方于以安定其国家其徳上昭于天遂以代商有天下言武之不可废也皇君也间代也
桓一章九句
赉大封于庙也
赉予也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于绎思
敷布也时是也绎陈也思辞也文王之勤劳天下至矣其子孙应受而有之然而不敢专也是以布陈之以与人维以行求天下之定而已非求利也此周之所以命诸侯者于乎其陈之叹之也
赉一章六句
般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
般般游也
于皇时周陟其髙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特之对时周之命
嶞狭长也乔髙也犹道也翕河大河受众水者也裒总也对答也于乎羙哉王之巡行天下也陟其山岳而道于大河思其有功于民是以至于敷天下无不总答其功者此周之命也
般一章七句
诗集传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诗集传卷十九 宋 苏辙 撰
駉 鲁颂
鲁少昊之墟而禹贡徐州大野防羽之野成王以封周公之子伯禽十九世至僖公鲁人尊之其没也其大夫季孙行父请于周而史克为之颂然鲁以诸侯而作颂世或非之余以为不然诗有天子之风有诸侯之风有天子之颂有诸侯之颂二者无在而不可凡为是诗者则为是名矣古之王者治其室家而后及于其国故以家为本以国为末家者风之所自出而国者雅之所自成也其为本也必约而精其为末也必大而麤约而精者其微也大而麤者其着也防则易失着则难丧是以文武之诗始于二南而继之以二雅先其本也方其盛也其风加于天下横被而独见则有二南而无诸侯之风其后王徳既衰衰始于室家二南之风先絶而不继国异政家殊俗则周人之风不能及逺而独为黍离诸侯之风分裂而为十一故风之为诗无所不在也当是时也王者之风虽亡然其所以为国犹在也故虽幽厉之世而雅不絶至于平王东迁而丧其所以为国则雅于是遂废故诗惟雅为非天子不作也颂之为诗本于其徳而已故天子有徳于天下则天下颂之诸侯有徳于其国则国人颂之商周之颂天下之颂也鲁人之颂其国之颂也故颂之为诗无所不在也是二者无所不在故其用之于乐也亦然记曰天子之射也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诸侯相见歌文王大明緜大飨升歌清庙下而管象客出以雍彻以振羽飨邻国之使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天子诸侯未有不以风雅颂为乐之节者也然古之说诗者则不然曰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美盛徳之形容而告于神明谓之颂然则风之作本于诸侯而雅颂之作本于天子及其考之于诗而不然于是从而为之说曰二南之为风文王之未王也黍离之为风大师之自黜也鲁之为颂诸侯之僣也及其考之于乐而不然于是又从而为之说曰天子之乐之歌风下就也诸侯之乐之歌雅上取也既为一说而不合又为一说以救之要将以尊天子而黜诸侯是以学者疑之今将折之莫若反而求其所以为风为颂之实曰风言其风俗之实也颂颂其徳颂之实也岂有天子而无俗诸侯而无徳者哉盖古之王者慎其徳而无失其政使天下之诸侯不善者废善者不能独见其化一出于天子未尝禁其为诗而其诗亦无由而作也及至王徳已衰诸侯国自为政善恶杂然交见于下虽欲禁其为诗其势亦不可得止矣故未尝为之制徒一其政于天下则天子之诗独见于世诸侯之诗熄矣
駉颂僖公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思无疆思马斯臧
駉駉腹干肥张也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坰农利于近而逺不害马故养马于坰不以马害农也骊马白跨曰驈黄白曰皇纯黑曰骊黄骍曰黄彭彭有力容也诸侯六闲马四种有良马有戎马有田马有驽马故此诗四章以次言之僖公推其诚心以治其国家其思虑无所不及以为不可徧举故举其一曰思马斯臧苟思马而马善则凡其思虑之所及未有不善者也非至诚而能若是乎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骓有駓有骍有骐以车伾伾思无期思马斯才
苍白杂毛曰骓黄白杂毛曰駓赤黄曰骍苍褀曰骐伾伾有力也才材力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有骆有駵有雒以车绎绎思无斁思马斯作
青骊驎曰驒白马黒鬛曰骆赤身黒鬛曰駵黒身白鬛曰雒绎绎善走也斁厌也作奋起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骃有騢有驔有鱼以车袪袪思无邪思马斯徂
隂白杂毛曰骃白杂毛曰騢豪骭曰驔二目白曰鱼袪袪强健也徂行也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何谓也人生而有心心縁物则思故事成于思而心丧于思无思其正也有思其邪也有心未有无思者也思而不留于物则思而不失其正正存而邪不起故易曰闲邪存其诚此思无邪之谓也然昔之为此诗者则未必知此也孔子读诗至此而有防于其心是以取之盖断章云尔
駉四章章八句
有駜颂僖公也
有駜有駜駜彼乗黄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鹭鹭于下鼔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駜马肥强貎也人之于马也将用其力则致其养以肥强之马之肥强非有所自用亦以为人用而已僖公尽其养以养臣臣尽其力以报君亦犹是故曰夙夜在公在公明明言未始不在公也僖公于是燕之以礼乐士之来者如鹭之集其醉者或起舞以相乐和之至也
有駜有駜駜彼乗牡夙夜在公在公饮酒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于胥乐兮有駜有駜駜彼乗駽夙夜在公在公载燕自今以始嵗其有君子有谷诒孙子于胥乐兮
青骊曰駽有嵗丰年也谷禄也臣安其君故愿其富且有后也
有駜三章章九句
泮水颂僖公也
此诗言既作泮宫遣将出兵以克淮夷閟宫言公子奚斯作新庙今考于春秋其事皆不载世有以是疑二诗之妄者予尝辨之泮宫鲁之学也閟宫鲁之庙也自鲁先君而有之矣僖公因其旧而脩之是以不见于春秋至于淮夷之功予亦疑焉然此诗有之式固尔犹淮夷卒获有所未获而欲终之则其所获尚少也自僖公至于孔子八世事之小者容有失之其大者未有不录也今此诗之言甚羙而大则君臣之辞欤或曰以君臣而为此辞可也而孔子録之可乎曰维可之是以録之録其所可而去其所不可此孔子之所以为诗也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孟子曰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以至仁伐不仁何其流血之漂杵夫二子之言信矣然孔子未尝以废周书盖好恶之言必有过者要不以恶为善则已矣此达者之所自谕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其旂茷茷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天子之学曰辟雝诸侯曰泮宫辟雝水圜如璧泮宫半之也僖公作泮宫而其民乐之曰吾思乐泮水之上虽无所得采其芹而足矣况于往而见鲁侯哉茷茷飞也哕哕和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鲁侯戾止其马蹻蹻其马蹻蹻其音昭昭载色载笑匪怒伊教
僖公之至于泮宫也则好其顔色和其笑语未尝有所怒也教之而已
思乐泮水薄采其鲁侯戾止在泮饮酒既饮防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羣丑
茆鳬葵也僖公与其羣臣饮酒于泮宫咸愿神锡之以难老使之顺从长道以屈羣众夫苟无其人虽有其道不能从也苟无其道虽有其众不能服也是以愿僖公之难老也
穆穆鲁侯敬明其徳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
烈祖伯禽也僖公信文且武其明至于伯禽故鲁人化之无有不孝者
明明鲁侯克明其徳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臯陶在泮献囚
古之出兵受成于学及其反也释奠于学而以讯馘告
济济多士克广徳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扬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狄古逖通讻讼也言其羣臣无忿狷之心故于其征淮夷而逖逺之于东南也虽烝烝其众皇皇其大未尝有讙哗轻扬相告于讼者是以能成功而还献之于泮宫
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车孔博徒御无斁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犹淮夷卒获
觩弓健貎也搜矢疾声也束矢百矢也僖公兵戎精缮士卒竞劝故能克淮夷甚善而不逆君子于是告之使益固其道庶几淮夷可以尽得也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懐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象齿大赂南金
鸮恶声鸟也食泮林之黮而犹以好音归之况于人安有不化服者哉憬觉悟也琛寳也赂遗也南金荆之金也荆之货其至于齐鲁也自淮而上
泮水八章章八句
閟宫颂僖公也
毛诗之序曰駉颂僖公也有駜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泮水颂僖公能脩泮宫也閟宫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夫此诗所谓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者人之所以愿之而其实则未能也而遂以为颂其能复周公之宇是以知三诗之序皆后世之所增而駉之序则孔氏之旧也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徳不回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降之百福
鲁以周公故得立姜嫄之庙僖公脩而新之閟深也侐清净也实实巩固也枚枚砻宻也
黍稷重穋稙穉菽麦奄有下国俾民稼穑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纉禹之绪
先种先熟曰稙后种后熟曰穉洪水既平后稷乃始播种百谷故曰纉禹之绪
后稷之孙实维大王居岐之阳实始翦商至于文武纉大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无贰无虞上帝临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
届极也敦并之也咸兼也能兼举先祖之功也
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
王成王也叔父周公也元子鲁公伯禽也附庸不能自达于天子而附于大国也
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旂承祀六辔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是飨是宜防福既多
庄公之子僖公也成王以周公有大功于王室故命鲁公以夏正郊祀上帝配以后稷牲用骍牡
周公皇祖亦其福女秋而载尝夏而楅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羮笾豆大房万舞洋洋孝孙有庆俾尔炽而昌俾尔夀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夀作朋如冈如陵
皇祖伯禽也楅衡施于牛角所以止触也秋将尝而夏楅衡其牛言夙戒也白牡周公之牲也骍刚鲁公之牲也羣公不毛牺尊尊之以牛饰者也毛炰豚也胾切肉也羮大羮铏羮也大房半体之俎也庆尸嘏主人也其下皆嘏辞也三夀三卿也此二章言僖公致敬郊庙而神降之福也
公车千乘朱英緑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增增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俾尔昌而炽俾尔夀而富黄发台背夀胥与试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万有千歳眉夀无有害
大国之赋千乗兵车之制甲士三人左持弓右持矛中人御朱英所以饰矛緑縢所以约弓也周礼万二千五百人为军鲁自襄公始作三军僖公之世二军而已二军而曰三万成数也司马法兵车千乘为七万五千人而曰公徒三万者大国之赋适满千乗苟尽用之是举国而行也故其用之也大国三军次国二军而已贝胄贝饰胄也朱綅所以缀也增增众也膺当也承御也可以当戎狄惩荆舒而莫之御言其强也此二章言僖公治其军旅缮其车甲器械故其民无不欲其昌大夀考而托之以为安也夀胥与试者愿其夀而相与试其才力以为之用也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保有鳬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天锡公纯嘏眉夀保鲁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鲁侯燕喜令妻夀母宜大夫庶士邦国是有既多受祉黄发儿齿
泰山齐鲁之望也詹至也蒙鳬绎鲁之四山也故春秋齐人归郓讙隂之田禹贡徐州蒙羽其乂峄阳孤桐鲁之疆则止于此四山其余则其东南势相聫属可以服从之国也常许鲁之故地而未复者也春秋郑伯以璧假许田常或作尝齐有孟尝岂为齐所侵欤此三章言僖公懐柔逺方至于淮海蛮貊之国莫不服从而愿其夀考以复鲁之侵地宜其室家臣庶以保有其所服从之国也
徂徕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徂徕新甫皆山也八尺曰寻舄大貎也新庙姜嫄庙也脩旧曰新奚斯公子子鱼也曼脩广也僖公上为神之所福内为国人之所安外为邻国之所懐于是脩旧起废治其宫室寝庙以顺万民之望
閟宫十三章五章章九句四章章八句一章十二句一章十一句二章章十句
此诗百二十句旧分八章非也当以此为正
那 商颂
契为舜司徒而封于商传十四世而成汤受命其后既衰则三宗迭兴及纣为武王所灭封其庶兄防子启于宋以奉商后其地在禹贡徐州泗濵西及豫州孟猪之野其后政衰商之礼乐日以放失七世至戴公其大夫正考父得商颂十二篇于周太师归以祀其先王至孔子编诗而亡其七篇然春秋之际大国略皆有变风宋鲁独无风而有颂郑氏疑而为之说曰宋王者之后也鲁圣人之后也是以天子廵守不陈其诗盖所以礼之也予闻周之盛时千八百国虽后世陵迟力强相吞而春秋所见犹百有七十余国变风之作先于春秋数世矣而诗之载于太师者独十三国其不见于诗者岂复皆有说哉意者列国不皆有诗其有诗者虽桧曹之小邶鄘魏之亡而有不能已其无诗者虽燕蔡之成国宋鲁之礼乐而有不能作且非独此也齐桓晋文霸者之盛也而皆不得有诗桓附于卫文附于秦皆止于一见卫庄姜齐襄公郑昭公事至防矣然其诗屡作而不止盖事有适然而无足疑者若夫吴楚之国虽大而用夷且僭周室则虽其无诗盖亦学者之所不道也
那祀成汤也
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汤孙奏假绥我思成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庸鼓有斁万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怿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猗美也那多也置植也夏足鼓商植鼓周悬鼓鞉鼓皆所以节乐也衎乐也假至也磬玉磬也庸大钟也客二王后也将奉也记曰商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故其祀成汤也取其所植鞉鼓而奏之以作乐以乐其烈祖成汤乐奏而汤孙至曰以是安我所思成之人记曰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凡此皆非有也而生于其思故谓之思成于是鞉鼓管籥作于堂下其声依堂上之玉磬无相夺伦者至于九献之后钟鼓交作万舞陈于廷而祀事毕矣于是王者之后皆来助祭无不和悦者以为凡此皆汤徳之致也故曰自古在昔先民成汤造商而遗之子孙我今赖之温恭朝夕执事于此而已汤其尚顾予烝尝哉此汤孙之所奉者庶几其顾之也
那一章二十二句
烈祖祀中宗也
中宗大戊也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假无言时靡有争绥我眉夀黄耉无疆约軧错衡八鸾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自天防康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降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嗟乎我烈祖成汤有秩秩无穷之福可以申锡于无疆以及尔中宗之所故中宗犹以其余福复兴我今既载清酒于尊以畀我所思成之人又重之以和羮于时百官总至于庙肃然无言靡有争者故其耆老黄耉无疆之人咸安于其位脩洁其车服以来助祭既至而献其国之所有凡于我受命者且大矣于是天降之丰嵗以供其粢盛言人既助之天又应之然后庶几祖考来格而飨其祭报之以福曰其尚顾予烝尝哉此汤孙之所奉也赉我思成犹言烝畀祖妣古语质也鬷总也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
鸟祀髙宗也
祀当作祫古者君防三年而祫明年春禘自此之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禘一祫祫祭之礼毁庙与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此诗除髙宗之丧而始祫之诗也故厯言商之先君至髙宗而止又以大禘之诗次之而后继以时祀髙宗之诗髙宗武丁也
天命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龙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祈祈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鸟鳦也古犹言昔也糦黍稷也景大也员均也契母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见鸟堕其卵而吞之因孕生契尧封之于商十四世而至于汤始受命以正域四方之诸侯四方之君罔不受遂奄九州而有之其后世世受天命无有危殆以至武丁之子孙以武徳王天下无所不胜是以诸侯建龙旂乗车奉黍稷以来助祭夫天子所居畿内千里自足以疆域四方四方诸侯赖之以安故其至者祈祈其多其大而均如众水之赴河咸曰殷受天命天下莫不宜之者宜其能何天禄也此助祭者所以若是其多也
鸟一章二十二句
长大禘也
大禘宗庙之禘也故其诗厯言商之先君又及其卿士伊尹伊尹盖与祭于禘也
濬哲维商长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濬深也哲明也京师方之内也诸夏方之外也幅广也陨均也商之受命深逺而明其祥之见也久矣唐虞之际禹防积水以疆理诸夏之国有娀于是始大上帝则已立其女简狄之子以造商室矣
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相土烈烈海外有截
王契也桓武也拨治也契之为人武而能治授之以国政无不能达所谓在家必达在邦必达者也率循也履蹈也契之所循蹈未尝出中然其于事能洞视其情而遽发以应之相土契之孙也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商之先祖既有明徳天命未尝去之至于汤而王业成与天命防焉汤之所以自降下者甚敏而不迟故其徳日以益升明假于天然而其心未尝汲汲于有天下凡以敬天命而已于是天命之使用式于九围九围九州也
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何天之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球玉也小球镇圭长尺二寸大球珽长三尺天子之所服也汤既受命执圭搢珽以临朝防非以宠其身也所以挈有下国如旌旗之缀旒焉絿急也遒聚也
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厖何天之龙敷奏其勇不震不动不戁不竦百禄是总
共珙通合珙之玉也骏大也厖厚也龙宠也戁竦惧也
武王载斾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苞有三蘖莫遂莫达九有有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
武王汤也曷遏通苞本也蘖余也本则夏桀蘖则韦顾昆吾也韦豕韦彭姓也顾及昆吾己姓也汤既受命载斾秉钺以征不义桀与三蘖皆不能自达于天下故天下截然归商于是遂伐韦顾既克之则以伐昆吾夏桀焉
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予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自契至汤其间盖有防弱震动之忧欤信矣天之子商也降之卿士以左右商王而后商室以兴阿衡伊尹也
长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
殷武祀髙宗也
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罙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汤孙之绪
挞疾意也罙深也裒聚也自盘庚没而殷道衰楚人叛之髙宗挞然用武以伐其国入其险阻以致其众戮有罪以齐一之使皆即用髙宗之次绪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盖谓此欤
维女荆楚居国南鄊昔有成汤自彼氐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既克之则告之曰尔虽逺居吾国之南耳昔成汤之世虽氐犹莫敢不来朝曰此商之常礼也况于女荆楚则曷敢不至哉
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予祸适稼穑匪解
荆楚既服天命诸夏之君凡建国于禹迹者咸以嵗事来见于王以祈王之不谴曰予稼穑匪解庶可以免咎矣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僣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天监视商为下民之所严而不僣不滥不敢怠遑故使之制命于下国封建其所当福
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夀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诸侯归之上帝予之故能以商邑为四方之中赫赫濯濯光明也后生子孙也
陟彼景山松柏丸丸是断是迁方斵是防松桷有梴旅楹有闲寝成孔安
天下既治然后伐其松柏而新其宫室既成而无所不安徳之至也景山大山也丸丸易直也迁徙也虔敬也梴长貎也旅楹众楹也司马迁言宋襄公脩仁行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羙之故追道契汤髙宗殷之所以兴作商颂其说盖出于韩诗近世学者因此诗有奋伐荆楚则以襄公伐楚之事当之遂以韩婴之说为信予考商颂五篇皆盛徳之事非宋之所宜有且其诗有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此类非复诸侯之事无可疑者襄公伐楚而败于几以亡国此宋之大耻既非其所当颂而长发之诗谓汤武王苟诚襄公之颂周有武王岂复以命汤哉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
诗集传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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