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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部分-田间诗学
第3部分
頍弁 序曰诸公刺幽王也暴戾无亲不能宴乐同姓亲睦九族孤危将亡故作是诗也【严氏云族人因王不宴乐同姓借以为辞而告以祸败之故非欲王宴乐之也是时骊山之祸将作人情不保朝夕幽王方且饮酒无度诗人岂复劝其宴乐哉 郝氏云幽王日与羣小酗于酒亲族疎逺无由得效其忠兄弟皆为路人危亡已至而深宫之饮不休故诗人借饮酒以致愿见之情非为酒也】
有頍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防尔殽既嘉岂伊异人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栢未见君子忧心奕奕既见君子庶几説怿
【毛传兴也朱注赋而兴又比也 頍説文云举首也或云着弁貌 弁皮弁也惟皮弁上下通服之 伊何犹云何所为乎不过日从事于饮食而已今之叩阍求见者非疎逺之人而至戚兄弟也情谊闗切将欲输微忱于王而非有他故也 茑寄生树也本草一名寄屑 博物志谓女萝寄生丝丝寄生木上根不着地 唐乐府云丝故无情随风任颠倒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则为二种明矣 施者蔓延之义 严氏云茑与女罗延于松柏之上视松柏以为命松柏殒则二草亡矣 怿与绎通书曰庶言同则绎论语绎之为贵是也】
【愚按弁以况王谷梁传云弁冕虽旧必加于首周室虽衰必先诸侯王者之在人上犹弁之在人首也王为海内之所共戴闗系如何而乃日以防酒嘉殽与羣小沈湎不返乎宗族兄弟至亲休戚与共犹茑萝之托命于松柏亡则俱亡也今与羣小日荒于酒致兄弟不得进前一效其忠告其忧可知则又属望曰倘得见之尽所欲言或欣然有当于王心未可知也庶几者几幸未可知之辞】
有頍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防尔殽既时岂伊异人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何期犹伊何也期语辞也 或云何期谓何所期约王宠任小人所期者不过虢石父之辈耳 具通作俱言同姓兄弟皆来见王非止一二人之私忧过计也 毛云怲怲忧盛满也按丙位南方火地也心火上炎因状忧为怲 臧善也庶几王能改图为善耳】
有頍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防尔殽既阜岂伊异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弁所以荘首羣臣之有王如衣服之有冠冕也 土山曰阜阜者厚也郑云犹多也 上章只言兄弟此兼言甥舅者见凢属亲戚无不痛国之将亡故合词求见以兾王之悔悟也 严氏云霰集雪即继之不待迟久喻死亡之兆已见近在旦夕无多日矣 郝氏云今夕何夕死丧近矣而君子惟怡然晏乐长夜之欢不辍如后世敌兵四合而帐中夜饮亡国之惨千古一辙杜甫所谓东方渐髙柰乐何也长歌可以代泣其頍弁之谓乎】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朱子以为燕兄弟亲戚之诗死丧无日庶几相见词防哀伤古人劝人燕乐多为此言如逝者其耋他人是保之类】
【愚按雨雪二句明言祸乱之几兆矣非劝人燕乐之词也】
车舝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褒姒嫉妒无道并进谗巧败国徳泽不加于民周人思得贤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诗也
【郝氏云是时褒姒専昵忠諌无路诗人不得已思得贤媛以为内助犹陈风东门之池思淑姬也 汉书成帝欲立赵飞燕为皇后諌大夫刘辅上书引里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毕人不可以为主与此诗恶褒姒而思贤女意正相类岂此时申后以废黜故或幽忧以死耶不然何以不思复故后而思王别选新昏耶】
【愚按文王之世宫人思得淑女以助宫闱之治幽王之世宫人思得贤女以夺褒姒之宠宫人朝夕亲近妃后故思之尤切也 疑申后初废宫中思得小君惧褒姒之正位也】
间闗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匪饥匪渇徳音来括虽无好友式燕且喜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毛云间闗设舝貌有崎岖劳碌之意 孔云舝无事则脱行乃设之 娈美也説文云慕也】
【愚按诗人于女每贱孟而贵季故曰有齐季女盖宫人思季女以易褒姒而即设舝以迎之通篇皆虚拟之词 思娈非有其人也匪饥匪渴思之深也徳音有徳之言也括当作佸防也长舌在宫久不闻徳音矣思得季女嘉言集于吾耳也好友自谓玩好友为平等之称其意未即望以为后但欲季女至褒氏黜而废后可复正位也】
依彼平林有集维鷮辰彼硕女令徳来敎式燕且誉好尔无射
【依説文云倚也平林林茂则平也 薛综云雉之健者为鷮尾长六尺里语曰四足之美有麃两足之美有鷮 郑云平林之木茂则耿介之鸟往集焉后无妒忌之行险诐之心能庇其所赖而淑女从焉如平林之集鷮雉也 硕大也】
【愚按硕女指宫人之中贤而自谦非好友者辈也其饥渇徳音已久而今来季女令徳之教则燕喜欢誉岂有厌射哉辰者时也言硕女之得其时也】
虽无防酒式饮庶几虽无嘉殽式食庶几虽无徳与女式歌且舞
【殽通作肴凡非谷而食皆曰肴】
【愚按治中馈者众妾之事自谦不足以供酒肴惟季女庶几饮之食之不以酒肴为重也此自众妾言下言无徳相助自硕女言即首章虽无好友之意 时幽王与褒姒沈湎无度其见于頍弁之诗者酒必求防肴必求嘉此欲反其所为言虽无美味以供庶几饮食之不似如褒姒之厌纵其口腹也】
陟彼髙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柞郭璞以为栩即柞栎也 曹居贞云柞坚忍之木其新叶将生故叶乃落附着甚固 鲜通作尠少也诗诂云接见曰觏】
【愚按析薪比男女牉合泛论昏姻之事柞须新叶生故叶始陨诗人盖欲得季女以易褒姒犹以新叶易故叶也湑兮谓新叶也言使得黜褒姒而亲季女以正宫闱之化即我辈分卑少得进见我之忧思亦为写去矣】
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昏以慰我心
【仰説文云举也谓举首而望也 郑云景明也景行犹云明白正路也上行字谓道下行字谓人之步趋愚按二句思得季女在宫中以为六宫师法也言髙山之共仰知卑人之不足为主矣言大道之共趋知邪人之不可与行矣四牡騑騑二句望其至之速也马騑騑行而不息六辔调和如琴声相应自当安驱而速至既至使我即见其大昏居中宫之位而我心始慰也言新昏则旧之已弃可知 通章皆虚拟之词非有是人非有是事】
车舝五章章六句【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叔孙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宋公享昭子赋新宫昭子赋车舝义取此诗思得贤女以配君子也朱子谓燕乐其新昏之诗若只为士大夫新昏而作当列诸风何以入雅】
青蝇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国语史伯曰夫虢石父谗谄巧佞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周法不昭而妇言是行用谗慝也此诗刺王聴谗当为太子宜臼被谗而作】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下二章兴也 营营往来貌樊藩也 青蝇与苍蝇异种陆氏云苍蝇善乱声青蝇善乱色故诗以青蝇刺谗 汉书昌邑王梦青蝇之矢积阶东以问郎中令龚遂遂引此章云云谓陛下左侧谗人众多如是青蝇恶矣注云恶即矢也按青蝇之恶在矢止则布秽飞则不能也 严氏云青蝇但集于在外之樊篱若不必恶之也然则营营往来将入宫室汚几席不但止樊而已喻谗人为乱渐至迫近当防其微也 左传襄公十四年防于向范宣子将执戎子驹支驹支辞讫赋青蝇而退宣子辞焉使即事于防成岂弟也】
【愚按岂弟賛词然寓有优柔不断之意防言所由以得入若英断之主自畏避而逺去矣】
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朱注棘所以为藩也 一云棘者刺人之物楚词云藜棘树于中庭王逸注云以言逺仁贤近谗贼也罔极为机诈叵测也 交乱四方之国如虢石父构王伐申以至吕缯西戎蠢然俱动所谓交乱也 王克云人中诸毒一身死之中于口舌一国溃乱诗曰谗人罔极交乱四国四国犹乱况一人乎故君子不畏虎犹畏谗夫之口谗夫之口为毒大矣】
营营青蝇止于榛谗人罔极构我二人
【毛云榛所以为藩也 榛小栗亦有刺房故可以与棘同为藩也 孔云构者构合两端令二人彼此相嫌交更惑乱也 二人为聴谗者与被谗者 彭焱云谗人指虢石父辈四国指申缯诸国二人即指王与后也】青蝇三章章四句【申培説厉王之世谗言繁兴君子忧之而作】
【愚按厉之世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国步蔑资乱况斯削有由然矣然不若幽王信谗夺嫡为较然有据也史称厉王暴虐幽王昏而不暴其称岂弟以此乎】
賔之初筵 序曰卫武公刺时也幽王荒废媟近小人饮酒无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液武公既入而作是诗也【此诗首章言燕射饮酒有礼次章言祭祀饮酒有礼而后言今人饮酒之不如也】
【愚按此篇或以为东迁后诗谓卫武公于平王世始入为卿士幽王时未尝入周攷平王以武公为公非卿士也诸侯初即位未有不朝于王受王锡命者史记载武公立四十二年平戎于周岂有四十二年之诸侯而未尝入朝者乎朝则有賔射助祭之礼殆目覩王之饮酒无度而述賔祭饮酒之礼发端以讽之以其为王朝献纳之词故列之于雅】
賔之初筵左右秩秩笾豆有楚殽核维旅酒既和防饮酒孔偕钟鼔既设举醻逸逸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射夫既同献尔发功发彼有的以祈尔爵
【朱注赋也毛传缺 孔云上八句言射初饮燕之事下六句言大射之事 礼射有三一大射二賔射三燕射按賔射即周礼所谓飨射因飨燕而射皆所以娱賔大射乃将祭而射所以择士饮酒特其中之仪节耳 射义云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宫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不得与于祭者有让削以地得与于祭者有庆益以地此诸侯入朝助祭而射之礼也 初筵初即席也左右賔与主人为礼随其左右之宜而折旋揖让皆不乱也 楚列貌殽豆实也核加笾也旅陈也 郑云豆实菹醢也笾实有桃梅之属凡非谷而食之曰殽按梅桃有核之物故称核也 首二句纪賔初升筵之礼次三句纪官所馔之物饮酒孔偕乃纪与宴之人 大射仪曰初主人献賔賔酢主人次主人献君于时奏肆夏卒爵乐阕主人受君酢乃酬賔賔告于摈者请旅诸臣君许乃举旅行酬即此所谓举酬逸逸也 礼以宰夫为主人君于臣虽为賔不亲献也 以上皆诸侯之礼天子礼亡相去当不甚逺耳按乡射记云天子熊侯白质诸侯麋侯赤质大夫布侯畵以虎豹士布侯畵以鹿豕 按燕射之礼自天子至士皆一侯上下共射之毛云大侯君侯者以君所射故谓之大 毛云抗举也郑云举鹄而栖之于侯也 朱注抗张也凡射张侯而不系左下网中掩束之及将射司马命张侯弟子脱束遂系左下网也 大射仪旅酬之后纳工歌鹿鸣管新宫毕司射适次袒袂遂执弓挟乘矢于弓外见□于弣右巨指钩自阼阶前曰为政请射即此所谓弓矢斯张也非射夫之弓矢也 天子六偶以诸侯为之诸侯不足始取给于卿大夫郑云射夫众射者也所谓偶也献奏也既比众偶乃诱射射者乃登射各奏其发矢中的之功的质也祈求也射者与偶发矢之时各心竞云我以此求爵女胜者饮不胜者所谓饮觯也 彼指侯尔指賔愚按古人饮酒惟祭祀賔客养老三事此章言賔射次章祭祀非射以择士而祭之礼】
籥舞笙鼔乐既和奏烝衎烈祖以洽百礼百礼既至有壬有林锡尔纯嘏子孙其湛其湛曰乐各奏尔能賔载手仇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尔时
【承上章大射之礼既毕射而中得与于祭之事 籥舞文舞也舞羽龡籥祭祀用之笙有与瑟琴相应者鹿鸣之鼔瑟吹笙是也有与磬相应者鼔钟之笙磬同音是也有与歌相应者仪礼歌鱼丽笙由庚之类是也有与鼔相应者此言笙鼔是也 孔云烈祖功烈之祖也 严氏云百礼事神之众礼以洽百礼者言助祭之人既多则可以合举事神之众礼也百礼既至言行礼之时至也 壬通作任林谓众列如林也众礼次序行之各有其时当其时至有身任其事者又有林立以待事者凡皆骏奔走于庙中也 郑云嘏为尸与主人以福主受神之福于尸则主之子孙皆湛乐也既湛之后各酌献尸尸酢而卒爵是谓各奏尔能仇读曰防室人有室中之事者谓佐食也又复也賔手把酒室人复酌为加爵也 王氏曰先王用酒常以祭祀必有礼乐籥舞笙鼔有备乐也以洽百礼有备礼也 刘公瑾曰武公因酒过作诗乃盛称饮酒之礼盖酒非有过也饮者常至于过也饮者于初筵亦未有过也其终既醉则不能无过也公之悔过亦慎终如初而已】
【愚按宗庙之内以异姓为賔室人犹言家人同姓是也此主人与賔献酢已毕賔告于摈者请旅诸臣之事手仇者賔手挹酒以示敬也室人受而卒爵又以醻賔曰入者凡执事之臣皆入席而举旅行醻也康爵疑即所谓无筭爵也祭祀既毕赐以尽欢康安也盖心无复事而安饮也尔时谓其时可以饮矣 或云以奏谓奏陔夏也欢燕既洽賔可以出之时则奏陔陔之为言戒也 又即醻也】
賔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僊僊其未醉止威仪抑抑曰既醉止威仪怭怭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郑云此复言初筵者既祭王与族人燕之筵也 反反顾礼也幡幡轻数也飘扬之意 曰既醉止谓酌康爵时也此时饮无筭爵又彻羃尽欢势必至于醉也 屡舞以舞属客劝饮古者饮酒欢必起舞所以极欢心叙诚意也 僊通作跹説文云蹁跹旋行也僊僊本为舞容 抑説文云按也谓强自按抑也毛云怭怭媟嫚也秩即左右秩秩之秩以折旋揖让言既醉则忘其初筵之秩矣 孔云小人未醉身有恶态强自掩饰及其醉酒则旧态尽出故荘子谓醉之以酒以观其态】
【愚按自三章以下盖酌彼康爵以后武公见有酒失者以之自诫即以讽王也 屡舞僊僊以下所言威仪皆舞时之威仪也未醉而抑抑既醉而怭怭至于不知其秩则威仪全失是之谓既醉矣】
賔既醉止载号载呶乱我笾豆屡舞僛僛是曰既醉不知其邮侧弁之俄屡舞傞傞既醉而出并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谓伐徳饮酒孔嘉维其令仪
【号呼呶讙也僛僛舞不能正也傞傞舞不止也 邮与尤同过也侧倾也 俄説文云行顷也言俄顷之间数侧其弁 孔云醉前无失为有徳既醉为愆以丧之是伐其徳也 晏子饮景公酒日暮公呼具火晏子辞曰诗云侧弁之俄言失徳也屡舞傞傞言失容也既醉以酒既饱以徳既醉而出并受其福賔主之礼也醉而不出是谓伐徳賔之罪也婴卜其日未卜其夜公曰善再拜而出 朱注饮酒之所以甚美者以其有令仪耳今若此则无复有仪矣】
【愚按古人饮酒以舞相属或因以贾祸者有之如灌夫起舞属蚡蚡不起夫徙坐语侵之张磐舞属陶谦谦不为起固强之虽舞而不转曰不当转耶曰不可转转则胜人遂至相恨江表孙谭酒酣屡舞而不知止顾雍所以深责之也此诗言屡舞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则醉甚不知其所以然矣 酒以合欢原期于醉无算爵所以劝醉也既醉何病然醉斯可以出矣惟醉而不出失礼丧徳为可丑耳 此诗为醉康爵奏陔夏之后昏醉丧仪而不肯出者讽也】
凡此饮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监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耻式勿从谓无俾太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语由醉之言俾出童羖三爵不识矧敢多又
【凡此者槩言饮酒之礼饮酒一也醉与不醉有异故设监史以伺察之 朱注监史司正之属所以察仪法也 淳于髠説齐威王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傍御史在后或立之监即执法也或佐之史即御史也此古王者燕饮之制至战国时尚存 不臧谓失礼伐徳也 郑谓王立监使视之又助以史使督酒欲令皆醉也醉者已不善为人所恶复取未醉者罚之反以不醉为耻盖疾之也式勿从谓以下设为监史告不醉者之辞所以深恶夫醉者也 严氏云彼人已醉勿就其位而与之言与之言则彼愈更号呶是使之大为怠慢也 言自言也语与之语也由从也 严氏云童羊无角羖未有无角者 童而羖必无之物醉人之言多不可聴则以必无之物困之识记也】
【愚按醉人易怒凡坐上有言必须检防非可以言者勿言恐触其怒也与之语必谅其可以从者语之匪是勿漫语也下文由醉之言谓其言皆不自由而由其醉耳 又即酬也礼主人献賔賔饮而酢主人主人饮之而又酌以醻賔是故醻酢之礼尽于三爵前章室人入又所谓加爵也多又则加而又加也】賔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朱子从韩氏序谓诗意与大雅抑戒相类必武公自悔之作若饮酒自悔正宜与淇澳等诗入卫风耳何以入雅 刘公瑾云酒诰言谨酒之意以为父母庆克羞耉羞馈祀则皆可用酒若反开饮酒之端者亦若武公谨酒而言因射而饮因祭而饮之意也饮酒之祸内则丧徳外丧威仪此诗言徳者一而言威仪者五酒诰言徳者八而言威仪者一详畧互相备矣武公其得于武王康叔之家法与按毛传自甫田至賔之初筵为甫田之什十篇】
鱼藻 序曰刺幽王也言万物失其性王居镐京将不能以自乐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
【愚按序谓思武王正所以刺幽王也是时幽王为谗佞所惑方有举兵伐申之谋而君臣日以饮酒为事诗人忧之述武王在镐之宴谓以献岂而饮也今时势如此而谋伐人国未岂而乐遽先从事于饮酒忧危之情见于言外竹书纪幽王以十年伐申是时人已知其谋矣】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朱注兴也毛传缺 颁大首貌鱼以依蒲为得其性两言在者诗人自为详审之词言鱼何在乎在于藻也王何在乎在于镐也 刘彞云鱼出游水面则露其首故见其头大也 岂説文云还师振旅乐也周礼作恺】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莘长貌 饮酒乐岂言与诸臣饮至共乐此岂也言外谓今之饮酒非昔之饮酒者也】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鱼虽以藻为乐而所据必在于蒲鱼之潜于渊犹鸟之集于菀蒲者鱼所以藏身之固也 一云水深则鱼乐浅水有藻而鱼在焉露其颁然之大首复惊逝而露其莘然之长尾盖在浅水故逃窜窘廹首尾俱见也蒲生近岸其水愈浅依于其蒲意更窘促刺幽王也 那安貌】
【愚按武王甫克商即忧天保之未定于是有营洛之意盖不敢即安也有那其居犹言暂时假居耳其志未尝一日忘四方之虞也今遂以镐京为不拔之基君臣但饮酒而已其智不及依蒲之鱼犹知所以藏身也】鱼藻三章章四句【朱子谓天子燕诸侯而诸侯美天子之诗】
【愚按所以美之者亦仅述其饮酒之乐而已与谐媚之称觞诵万年者相去几何凡诗必有为而作不然圣人何取焉】
采菽 序曰刺幽王也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征防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孔丛子载孔子曰于采菽见古之明王所以敬诸侯也】
【愚按菀栁之篇明为诸侯不朝而作此诗特陈先王时待诸侯来朝之礼与菀栁并载殆一时一人之作不必言刺而刺在篇外矣】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乗马又何予之衮及黼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菽所以芼太牢而待君子也羊则苦豕则薇 郑云菽大豆也采之者采其叶以为藿 孔云王飨賔客有牛爼其汁则芼之以藿调以五味盛于铏谓之铏羹 聘礼君赐卿归饔饩米百筥筥半斛夫人使大夫归饔饩米有八筐者有六筐者筐五斛夫百筥以多为荣而所实少八筐六筐以少为贵而所实多则筐大而筥小矣 何锡予之心口相问之词 周礼车直名路五路惟玉路不以锡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异姓革路以封四卫木路以封藩国乗马四马也所以驾路车者 郑云衮衣而画以卷龙也凡冕服皆衣纁裳 卷与衮同是画龙而升降有别升龙为卷降龙为衮则天子之服名卷上公之服名衮也巻衮皆指龙而言公衣五章裳四章而衣以衮为首子男衣三章裳二章而裳以黼为首此言衮及黼举公及子男以该侯伯也】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旂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觱沸状水喷出之貌 槛泉尔雅云正出谓涌出也李廸云水泉从下上出曰涌泉以兴君子自下国朝于王室也 周礼雁醢芹菹芹生水中取其香洁以荐宗庙菹亦所用待君子也旂建在车上淠淠动也 嘒説文云小声也王氏云言其声之细则无敢驰驱也 届主也见旂闻鸾渐来渐近至是而见其车上之人又见其驾车之马则君子于是至矣 郑云诸侯来朝王使人迎之因观其衣服车乗之威仪所以为敬且省祸福也愚按春秋传列国乗车皆四马而或谓之骖或谓之驷此以骖驷并言亦据来朝者之所称因而称之以见来者众耳】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朱注赋也 芾通作韨诸侯赤韨 郑云冕服谓之韨其他谓之韠 孔云士之有爵弁犹大夫以上有冕也士有韎韐犹大夫以上有芾也 韨与韠俱是蔽膝之衣韠以韦为之 易干凿度云古者田鱼而食因衣其皮先知蔽前后知蔽后后王易之以布帛而犹存其蔽前者重古道不忘本也 股说文云髀也郑云胫本曰股 邪幅如今行縢也偪束其胫自足至膝故曰在下 孔云邪纒于足谓之邪幅 内则子事父母有偪即此所以利趋跄也以上两句皆纪诸侯入朝之礼服 交上交于天子也纾缓也言诸侯相率趋朝不敢缓也 命锡命也 孔云祭统谓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于太庙示不敢専也赐在庙故神得福禄之愚按蔽膝之制据此而言今朝祭之服犹有其遗制但前后皆有蔽不似此独蔽前耳或以为是膝之卫所以谨拜跪者谬矣】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郑云以柞为兴者柞之叶新将生故乃落于地以喻继世以徳相承者 殿镇也孔云军行在后曰殿取其镇压之义 万福攸同所谓君臣并受其福也平平辨治也韩诗通作便便闲雅之貌言诸侯左右之臣便便习礼辨事相率以从也左传晋魏绛引此诗谓便蕃左右】
泛泛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绋繂也今人绳索之大者亦称为繂 纚繋也 纚傍从丽有相附之意维则联络之使益固也易曰拘系之乃从维之以喻维系诸侯之心不一而足也葵揆也膍厚也 一説葵膍皆实字沽用葵性向日曹植云若葵藿之倾叶太阳虽不为回光然向之者诚也天子葵之言天子鉴其乃心王室亦如葵之向日故即以葵拟之膍説文云牛百叶也周礼醢人脾析即此言其状分析也庄子谓之膍胲以喻福禄之骈繁不可数纪也】
【愚按优游指来朝之诸侯既无忧谗畏讥之思亦无飞扬跋扈之态上下相信进退自安不惟天子有以维系诸侯而诸侯亦自眷恋而不去戾止者犹云得其所止也 一云戾通作丽着亦字是上下相丽不散之意】
采菽五章章八句【朱子谓天子所以荅鱼藻也然彼言岂乐此言来朝二诗殊不相蒙】
角弓 序曰父兄刺幽王也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故作是诗焉【何氏谓刺幽王宠任昏姻而踈逺同姓之诗序所谓刺谗也愚按汉书谷永上书请抑褒阎之乱息白华之怨后宫亲属饶之以财勿与政事以逺皇父之类损妻党之权然则十月之交所言皇父卿士番棸蹶楀等大抵皆褒姒姻娅也故正月之诗曰洽比其邻昏姻孔云刘向引此诗以为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诗人疾而忧之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所谓相怨者殆指兄弟与昏姻而言耶】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昏姻无胥逺矣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骍骍调利也不善绁檠巧用则翩然而反 郑云喻王与九族不以恩礼御待则使之多怨 朱注弓之为物张之则内向而来弛之则外反而去 何氏谓王于兄弟无偏用偏舍之理如弓一张一弛角干有互为内外之时张时则角在内干在外弛时则干在内角在外王惟一于昏姻而不任兄弟是角恒在内干恒在外也 胥相也无胥逺矣谓王之视弟兄不必与昏姻大相悬絶也】
尔之逺矣民胥然矣尔之敎矣民胥效矣
【朱注赋也】
【愚按逺専指逺兄弟而言王既疎逺之天下之人皆以王之兄弟不足亲矣王逺兄弟而亲昏姻是王教天下以兄弟之不如昏姻也天下有不相效而趋附昏姻者哉以此兄弟之势日衰而昏姻之气焰益盛交相为瘉皆由此也】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
【朱注赋也 令善也瘉病也 言王之亲踈失宜在宗族之中有令善者固寛然有容不以介意其不善者激于怨毒不能自制与昏姻交相搆衅而为王之病矣】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
【朱注赋也】
【愚按此章承不令兄弟而言言其交相为瘉亦人情无足怪也 相怨一方正指无良之实谓各据所居之地位各持所见而不肯相下以至于相怨也怨不在大即一爵之酒受之不让且逞忿以亡其身况事有大于此者乎兄弟之于昏姻得意与失意相形懻忮恚恨亦情所难免也】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
【朱注比也 此章言王之于昏姻宜择其可任者任之其不可任者但宠之以爵厚之以禄不宜使与政事也如优老马者惟饲之以刍秣而已今反以为驹使之任重后将有不胜其任之患也 饇饱也孔甚也此辈志在爵禄而已如食者予以尽饱饮者予以尽量其志足矣予之以政是反为之祸也 一説饇饫通说文云不脱屦升堂谓之饫 郑云孔取谓度其所胜多少凡器之孔其量大小不同谓满则止耳二句皆反言以规之讽其知止足也】
毋敎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
【朱注比也】
【愚按猱之好升木犹小人之好攀附要人也人见昏姻之人得势攀附者众矣而更斥逺兄弟惟昏姻是聴是益敎之也涂本善于附著者以比小人之情以小人附小人犹以涂附涂其合也易矣如涂涂字指昏姻涂附涂字指小人 徽美也猷道也言惟徽猷之君子能自爱不入其党若小人惟知目前之利争与之为属矣昏姻之人为小人攀附所以益搆鬭兄弟也 徽猷先王所谓正其五品为之孝友也君子所守惟此自与昏姻之人不合】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朱注比也 晛日气也 曰者于日未出拟议之词 雨雪喻昏姻之进谗言以离间兄弟者愚按兄弟受谗者初犹庶几王心偶一憬悟如日气之乍见使雨雪顿消乎而不意王之尽信之也下自谓也言皆被其谗无或遗者谗既见信遂自居能谗以骄人屡信其谗所以屡骄之也兄弟因之以益怨也】
雨雪浮浮见晛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
【朱注比也 浮浮积之厚而浮于地上 流流而去之 喻王不能去谗以至宗族解体尔雅云八蛮在南髦西夷也书作髳蛮髦犹言相视如胡越耳】
【愚按兄弟与昏姻互相仇恨如蛮之与髦各为种类终不能合国祸之所由日深也故诗人深忧之】角弓八章章四句【朱注亦谓刺王不亲几族而好谗佞使宗族相怨之诗愚按朱子以兄弟昏姻并言言皆不可以疎逺幽王之世外戚用事何尝疎姻娅乎且为谗佞者皆褒姒之亲党也此诗指王信昏姻之谗兄弟为是】
菀栁 序曰刺幽王也暴虐无亲而刑罚不中诸侯不欲朝言王者之不可朝事也【采菽序有云幽王侮慢诸侯数征防之而无信义何氏谓此诗当作于举烽火悉至至而无宼之时】
【愚按当为太子奔申王征诸侯伐申以求太子而诸侯不应作诗以明志也】
有菀者栁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菀茂木也 言此菀然森茂之柳虽枝叶低垂行路之人不可尚就以休息乎喻王室虽卑天下未尝不欲宗周而王自获怒于上帝也 蹈如乐记发扬蹈厉之蹈谓顿足而怒厉也昵説文云日近也言天怒如此不敢亲昵于王以从王欲罹其祸也郑桓公谓王室多难吾何地可以逃死况外诸侯乎 极与剧同屈原传所谓劳苦倦极是也言我欲竭力以靖王室而王将求之已甚虽欲休息不可得己】
【愚按菀栁指申国方强太子可以借庇防也王欲征诸侯兵伐申以求而杀之此上帝所甚怒者敢悖天以昵于王乎申之祸未可靖也即使予从王以靖之后将复极其志于申之与国如缯与西戎之类是也祸宁有己乎】
有菀者栁不尚愒焉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愒息也瘵病也 愒憩通 迈逺征也言使我征伐有功后将益用之以勤逺也】
有鸟髙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
【朱注兴也 傅臻皆至也彼人斥幽王也言王之心无有极也】
【愚按此章指褒姒而言彼人谓褒姒也以下国之贱女夺嫡为后如鸟之髙飞亦既戾于天矣而又欲杀太子以安伯服其心宁有底极乎前篇云俾予靖之谓王使之也此云曷予靖之自审其不可也曷犹何也矜毛云危也言何为从王为此而自居凶恶之名以取危亡也】
菀栁三章章六句【朱注亦宗序説谓王者暴虐诸侯不朝而作此诗愚按王虽不道而臣子朝贡之礼不可不修若相戒不朝是悖慢无君之甚夫子録之何也当思诸侯所以不至之情庶几有可原矣】
桑扈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八十二句
都人士之什二之八
彼都人士 序曰周人刺衣服无常也古者长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归一伤今不复见古人也
【郑云长民谓凡在民上倡率者也变易无常谓之贰孔云正举都邑者以都邑之士切近政化有道先被其徳无道先化其淫此时奢淫巧伪都邑尤甚故举古之都邑以刺今焉】
【愚按幽王之时艳妻煽处外妾宠幸争以淫靡相尚冶容竒服都邑士女化之观大东之诗曰西人之子灿灿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则西京风俗可知故诗人伤之致思于彼都彼者彼一时也前二章言都人士庶之家后三章则指卿大夫家也言彼时无论贵贱其服饰皆有法度威仪可观伤今之不复覩也】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朱注赋也下皆同毛传缺 黄黄狐裘色也以裘皮非一狐之腋故重言之 孔云狐色不等狐白非若不服 玉藻云君子狐青裘豹褎至黄狐庶人亦服之郊特牲云黄衣黄冠而祭所以息田夫也愚按归者书云归其有极是也行即指上二句而言言同归于京师之习尚不襍以五方之风气也万民谓四方之民以京师之人为之表式曰望此章黄狐之裘与下章台笠旧说皆以为野人之服而经称之为都人士盖古者取士于农甫田所谓攸介攸止之象即髦士也若农而非士则不改之容与有章之言岂所以赞野人者乎】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彼君子女绸直如发我不见兮我心不説
【台夫须也都人之士以台皮为笠缁皮为冠 孔云前章裘则冬所衣此章笠则夏所用撮发以缁布为冠从其俭也 笠以御暑雨有柄曰簦无柄曰笠季氏云台笠出田时所用缁撮居家时所用 説文云绸密也又训直绸皆指发言第见其髪绸密而条直妇之首容但如其发而止无増饰也愚按出田则为农居家则为士彼君子女指士庶人之妻谓女有君子之行者也故贵贱皆可以称 命妇首服有副编次三等副则盛饰也编则列发为之假作紒形加于首上次则次取他人之发与已发相合为紒谓之发鬄今曰如发而已明士庶之妻未有命者之服但顺其发之绸直不令散乱采緑诗云子发曲局卫风云首如飞蓬皆言其乱而不理也】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
【充耳惟冕服有之 琇通作秀琇实者王肃云以美石为瑱塞实其耳 尹尹氏也世为周公卿郑云吉读为姞尹姞周室昏姻之旧族也 左传郑石葵曰吾闻姫姞偶其后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韩奕篇云为韩姞相攸言其汾王之甥则姞为周室戚里而尹为世卿周室之昏姻贵此二姓也 苑犹屈也积也 苑以言其思之不已结以言其思之不解】
【愚按此章充耳琇实指公卿大夫君子女指其室人也言当时卿大夫唯择二姓为昏故闺门之内皆有礼法可观自艳妻以下贱夺嫡一时化其淫俗娶妻但娶容色不论族姓以致人伦道丧而故家之流风尽矣上章云不见谓不见其服饰也此云不见谓不见其仪范也】
彼都人士垂帯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帯大帯也 毛云厉帯之垂者左传所谓鞶厉是也孔云大帯之垂者名之为绅而复名为鞶者绅是厉之名厉是垂之貌 卷通作鬈説文云发好也一曰髪曲也 毒螫之虫长尾为虿短尾为蝎虿尾长能卷曲故卷发似之当是假紒之形即首服中之编也此言命妇之饰 迈行也】
【愚按言从之迈者必当时贤大夫见王室将乱先几挈家出都以避居采邑者如郑桓公寄孥于虢郐是也诗人伤时亦欲从之去矣】
匪伊垂之帯则有余匪伊卷之发则有旟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郑云此言士非故垂此帯也带于礼自当有余也女非故巻此发也发于礼自当有旟也 象发于旟者谓如旌旟巻舒之状毛云扬也愚谓卷者不欲其扬也 盱张目也】
【愚按此因卿大夫尽室既去之后思其家士女之威仪不可复见矣云何盱者言典型已尽而一时相尚淫侈之俗皆目所不忍覩者将张目以何望乎】
都人士五章章六句【朱注谓离乱之后人不复见昔日都邑之盛人物仪容之美而作此诗所以叹息之也是为东迁以后之诗岂以彼都者自东都而指西都耶 厉王流彘之后都邑已非其旧不必东迁故注又以周为镐京】
【愚按诗词未见有乱后情景如黍离之所伤也当为幽王时嬖宠淫侈相尚都人化之如后世髙髻大袖之为服妖也诗人懐古刺今刺而不露所以为雅】
采緑 序曰刺怨旷也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郝氏云幽王使人不以道诗人托闺怨以刺之古者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新昏不从政恤其私也今使其室家暌离匹妇衔怨故圣人録是诗以明王道本乎人情耳】
终朝采緑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下同 自旦及食时为终朝两手曰匊 緑王刍也易得之菜终朝采之而不满手怨旷之深忧思不専于事 説文训匊为左手诗话谓屈掌曰匊则匊是一手屈其掌耳 局卷也妇人夫不在则不饰容 辅广云薄言归沐恐君子之或归也 季氏云为夫将归有期故汲汲沐以待夫此以方及五日之期为言也】
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衣蔽前谓之襜 蓝染草也五日六日者五月之日六月之日也期至五月而归今六月犹不至是以忧思詹与瞻同 以豳风一之日二之日例之则三之日为正月四之日为二月五之日为三月六之日为四月也 月令仲夏之月令民毋刈蓝以染注此月蓝始可别此谓期以三月当归至四月犹未瞻见今又及采蓝之时则过五月矣 后汉刘瑜疏云天地之性隂阳正纪隔絶其道则水旱为并诗云五日为期六日不詹怨旷作歌仲尼所録】
之子于狩言韔其弓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韔弓衣也亦云弢 韔其弓者孔云弛弓纳于韔中也 理丝曰纶愚谓理丝而合之为纶愚按此下二章皆思之不至而预拟其归后之词意以逺出不归归则不令复出耳往狩则纳弓于韔絶其射猎之念不欲其习武事也若舍狩而钓则合丝为绳以资之可与偕隐矣下章言钓不及狩其意可见】
其钓维何维鲂及鱮维鲂及鱮薄言观者
【陆氏云鲂鱼之美者鱮鱼之不美并举之可以槩众鱼矣】
【愚按此又虚拟其夫往钓钓而多获其钓只在近地故已得以往观岂致如今之逺出不返相见未有期耶皆意想之词非有是事】
采緑四章章四句【朱注谓妇人思其君子之诗何氏谓六日正四月也疑与四月维夏篇同时事一为征夫之词一为思妇之语】
黍苗 序曰刺幽王也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朱注宣王封申伯于谢命召穆公往营城邑故将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愚按幽王之时申后被黜申伯与王室相怨诗人追叙召伯营谢之烈见宣王尊礼元舅之隆一以感悟王心一以絶申伯召戎之念也】
芃芃黍苗隂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毛传兴也朱注同 芃芃长大貌 以隂雨能泽物兴召伯能抚下 韦昭云召康公之子穆公虎也劳之谓慰其劳苦恤其饥渇抚循劝勉如天泽沃然其劳也盖膏也】
【愚按自镐京至谢谓之南行】
我任我辇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朱注赋也下同 此下二章皆召伯之语所谓劳之也 孔云任辇车牛是转运所用 郑云营谢转餫之役有负任者有挽辇者有将车者有牵傍牛者汉书注驾人以行曰辇夏二十人而辇殷十八人周十五人凡辇一斧一斤一凿一梩一锄周辇加二板二筑我任谓役人所各任之器皆载于辇也 朱注牛所以驾大车也即转餫之车也 集就也言百物具备易以集事事既集庶可言归矣 严氏云示以归期安其心也】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郑云召伯营谢邑以兵众行其士卒有步行者有乗车者五百人为旅五旅为师春秋传曰君行师从卿行旅从 孔云旅属于师徒行御车即指师旅之人上章任辇车牛以载工作之器言此章徒御师旅以受工役之人言】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肃肃严正貌烈烈威武貌 言召伯善于慰劳人皆趋事赴功而谢之功以成谢即今信阳州也 功工役之事也 烈説文云火猛也烈烈状其猛于趋事】
【愚按烈烈谓其劳绩之昭著也师即指南行之众成之谓其以抚循为激劝所以功易成也】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土治曰平水治曰清 蔡汝南云清水道所以平原隰也 上章言建城郭治宫室等事至此相其原隰之宜通其水泉之利则召伯营谢之功于是乎有成矣崧髙之诗一则曰南土是保再则曰戎有良翰王心之宁可知】
【愚按言外谓宣王之所以笃厚于元舅者如此而后王以褒姒之蛊惑遂与为仇讐深可伤也】黍苗五章章四句【朱注谓此诗与大雅崧髙相表里】
【愚按崧髙之诗曰因是谢人以作尔庸则城谢既取诸谢人矣而召伯复以徒御师旅往者盖新灭之谢遽而动众兴役虑其生心故以师徒协济之亦所以弹压之也】
隰桑 序曰刺幽王也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见君子尽心以事之【郑史伯谓王弃髙明昭显而好谗慝暗昧恶犀角丰盈而好顽童穷固去和而取同是则幽王之世佞谀用事而谏臣被废弃在野者多矣观末章云云诗人所思之君子必直谏之士在草野不忘君者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毛传兴也朱注同 隰説文云阪下隰也阿通作娿难通作傩即娜也阿那是枝叶条垂之状 下隰之桑枝叶摇曳喻君子在野不以穷困为意有从容自得之貌】
【愚按乐者两人相得之谓诗人见满朝佞谀无一可与言者思得见在野之君子深谈时事以共抒其愤懑而为乐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沃光泽貌言如膏之沃也喻君子处约其徳益充盛为人所利赖犹桑之能衣被斯民也 徐光啓云其乐如何者欲自言而非言语之所能形容也云何不乐者欲自止而非在我之所能遏抑也】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徳音孔胶
【幽黒色也 幽之为言窈也叶盛而密窈然作深黒色稀疎则不能也 言从徳出曰徳音胶固也盖昔聆其徳音佩服于心固结而不能解也】
【愚按徳音即下章遐不谓矣孔胶即下章何日忘之】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严氏云心乎言由中也爱谓爱君也遐之言胡也胡之言何也皆音之转也遐不犹言无不也 谓犹告也序所谓思见君子尽心以事君即此】
【愚按遐不谓矣知无不言也言君子虽昔日以尽言去位而其言发于忠爱字字深切时至今中心服念不置所谓徳音孔胶也此所以欲见是人而与之深谈为乐也】
隰桑四章章四句【朱子谓此喜见君子之诗词义大槩与菁莪相类愚按孝经子曰君子之事上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失故上下能相亲也引此诗之末章云云夫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心乎爱也将顺其美匡救其失遐不谓也则此诗所思之君子必为匡救主上之正士而非寻常燕饮之賔矣】
白华 序曰周人刺幽王也幽王取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故下国化之以妾为妻以孽代宗而王弗能治周人为之作是诗也【按史厉王之末漦化为鼋入王后宫后宫童妾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无夫而生子惧而弃之宣王之时闻檿弧箕服之谣有夫妇卖是器者使执而戮之逃于道而收所弃妖子以亡奔褒褒人有罪入于王以赎罪是为褒姒 孔云厉王之末流彘之嵗也帝王世纪谓幽王三年嬖褒年十四是先幽王立十一年而生其生在宣王三十六年也自宣王三十六年上距流彘之嵗中间共和十四年共为五十年童妾以七嵗而龀时遭之至生女时其年五十六矣计遭后八年始笄笄四十二年而生作为妖异故不与人道同】
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下同 白华野菅也已沤为菅孔云沤之柔轫异其名谓之菅因其在野未沤者为野菅也 陆氏云菅茅属也而其华白故一曰白华诗序曰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茅亦洁白诗曰白茅纯束孔子谓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 欧阳子云言二物各有施可以并用如妻妾各有职可以并居 郑谓王之逺我欲使我独也老而无子曰独褒姒谮申后之子宜臼出奔申也】
【愚按菅茅皆况申后逸诗云虽有丝麻不弃菅蒯虽有姬姜不弃憔悴则菅蒯乃憔悴之比白者賛其洁白也束者称其守礼也是时申后年齿已长幽王宠新弃旧故以菅茅为况逺逺弃也独单也】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朱注英英轻明之貌白云水上轻清之气当夜而上腾者也露即其散而下降者也】
【愚按上章以菅茅为况此言菅茅微物犹上承天露而已废处离宫恩泽不被殆菅茅之不如矣天步艰难谓天下将乱也犹谋也谓王不谋国事而惑邪嬖也 天步艰虽即指日月告凶不用其行也日月君后之象今失其常是天步之艰难有为之祟者也】
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懐念彼硕人
【滮水流貌丰镐之间水北流按水经注云鄗水北流西北注与滮池合九域志云京兆府氷池名滮池滮北入鄗又北合渭是皆北流矣 罗氏云稻性宜水故五谷外别设稻人之官専理水事 郑云池水之泽浸润稻田使之生殖喻王无恩意于申后滮池之不如也】
【愚按白云托兴伤天泽之不被也滮池托兴伤地泽之不通也申后见废而独处是无天地也 啸歌者既啸而后歌所谓长歌之哀过于痛哭也伤懐者怀思往事而自伤也此想见申后在宫之情事念者诗人念之也 硕人指申后也周失申后而殒于戎卫失庄姜而灭于狄两人所闗不小故皆以硕人称之】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卬我也烘燎也煁烓灶也服食家凡烹饪宜桑薪取其火不急不慢有文武兼济之道 煁尔雅以为烓孔云烓者无釡之灶其上然火谓之烘 郑云桑薪薪之善者宜以炊防今反以燎于烓灶用焰事物而已喻申后之反见卑贱也 郝氏云卬与仰同汉书卬给县官谓仰给也以无釡之灶仰桑薪以烘美材而贱用之嫡后见弃何以异此 硕人指后我诗人自我也念此不平而心为劳耳】
皷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懆懆忧貌説文云愁不伸也迈不顾也 宫中击钟声闻于外言宫阃之地四方所由观化王之失徳不可掩也】
【愚按此章后不以己之失位为恨而以王之恶声逺播为忧故笺云此言申后之忠于王也懆懆者不忍忘君迈迈者絶之已甚曰念曰视厚薄分明】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鹙秃鹙也 苏氏云鹙鹤皆以鱼为食然鹤之于鹙清浊有间矣今鹙在梁而鹤在林鹙则饱而鹤则饯矣幽王进褒姒而黜申后譬如养鹙而弃鹤也】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徳
【鸳鸯匹偶相随之鸟以喻王与后也戢敛也敛左翼者谓右掩左也】
【愚按在梁承上章来因在梁有鹙而追念昔日鸳鸯之在梁也戢翼相向雌雄之和睦宛然忽弃嘉偶而求别配曾乌之不如矣卫风云士也罔极二三其徳刺夫妇之相弃背正此谓也此章専以责王使之子不二三其徳虽百褒姒何能为其怨之也切矣】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逺俾我疷兮
【扁卑貌 郑谓石乗石也周礼王行则洗乗石疏云乗石者王所登上车之石 王起有洗乗石赋云承玉趾以増丽拂衮衣而更妍洗列周经履合诗雅履践也履之卑兮是倒句文法言此乗石也时得蒙王之践履而我独无由与王相亲近斯石之不如也疷病也説文云病不翅也犹言不止于病病之甚耳】
【愚按石之扁也以履之而卑谓践履之久而扁者益以卑也乗石以久虽卑犹不忍弃而履如故后之事王厯年已久宁乘石之不如而逺弃之也按竹书幽王三年始嬖褒姒五年世子宜臼出奔申夫能出奔必已成人讣后之生世子当在宣王之世而王之娶后亦已久矣故以乗石况之言其久也 首章末章皆代为申后之语两我字谓申后也与诸章异】
白华八章章四句【汉书注引此诗序幽字下有王废申三字谓刺幽王废申后也愚按此诗为申后见废诗人伤之而作篇中硕人之称词义皆指后决非后自作也朱子谓后被黜而作此诗以硕人谓幽王则古今宫闱之诗岂皆宫中人自为之耶】
緜蛮 序曰微臣刺乱也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不肯饮食敎载之故作是也【郑云微臣士也幽王时礼废恩薄大不念小尊不恤卑故本其乱而刺之】
【愚按古者诸侯贡士于天子故饮食敎诲后车之载皆先王之制也幽王时侯国不贡士士之贤者无由上达故作此诗追述盛时待士之礼玩道之云逺我劳如何岂敢惮行畏不能趋诸语明伤诸侯不贡已无由以至京师也】
緜蛮黄鸟止于丘阿道之云逺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敎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下同 毛云緜蛮小乌貌丘阿曲阿也 緜説文云联微也谓鸟声之微细相连不絶如緜而乌语不可与人解拟以蛮也 月令季春勉诸侯聘名士礼贤者黄乌善鸣正在斯时因以起兴 郑云后车倅车也即副车古诸侯贡士以己之副车与之乗之敬爱之至也汉书髙帝下诏求贤令御史中执法下郡守其有意称明徳者必身劝为之驾是后车载士之风汉世犹存】
緜蛮黄鸟止于丘隅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敎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郑云丘隅丘角也惮难也谓岂敢惮于徒行乎畏不能及时疾至也疾行曰趋自伤无车马不能跋涉也】
緜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饮之食之敎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郑云丘侧丘旁也 极至也国语云齐朝驾则夕极于鲁国道之云逺恐不能至其所也 古者三年一贡士大国三人次国二人小国一人此典废而士之仕进絶矣其曰畏不能趋畏不能极则不贡之失已见岂有诸侯贡士而尚烦士之畏奔走乎】
緜蛮三章章八句【按序言大臣不用仁心遗忘微贱大臣即指诸侯也不能饮食之所谓不用仁心也不能敎诲而荐扬之所谓遗忘微贱也】
瓠叶 序曰大夫刺幽王也上弃礼而不能行虽有牲牢饔饩不肯用也故思古人不以微薄废礼焉【郝氏云幽王日荒于酒羣臣宗族罕得进见诗人托兴瓠叶以训恭俭瓠贱而叶兔小而首至薄也牲牢饔饩不用而取其至薄善诱之意 何氏云诵頍弁之诗旨酒嘉肴徒为羣小设而兄弟甥舅不得沾其余沥分其一脔故寓言瓠兔以讽若曰何时得被此礼乎是亦足耳】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幡幡瓠叶貌庶人之菜也君子指王也 尝徐锴云口试其味也凡臣侍食于君有先尝之礼】
【愚按尝之试其味而已不敢过饮也 左传昭公元年赵孟叔孙豹入于郑郑伯兼享之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瓠叶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所欲也又何不敢乃享具五献之笾豆于幕下赵孟辞私于子产曰武请于冢宰矣乃用一献】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朱注有兔斯首一兔也兔以首言犹数鱼以尾也毛曰炮加火曰燔 郑云饮酒之礼既奉酒于賔后乃荐羞 献主人酌以献賔也】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炕火曰炙 孔云炕举也谓举于火上以炙之 客报主人曰酢賔既卒爵而酌主人也】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醻之
【醻导饮也 郑云主人既卒酢爵又酌自饮卒爵复酌进賔犹今俗之劝酒 孔云欲以醻賔而先自饮以导之其实饮讫进酒于賔乃谓之醻也 按礼主人导饮之后賔受爵却不饮奠于席前乃行旅酬之礼今此一献礼薄当无旅酬之事】
【愚按献之酢之醻之所谓三爵也尽此三爵而已不敢为无筭爵之饮与首章尝之同义】
瓠叶四章章四句【朱子以为燕饮之诗郝氏谓幽王日荒于酒诗人托兴瓠叶以训恭俭是也】
渐渐之石 序曰下国刺幽王也戎狄叛之荆舒不至乃命将率东征役久病在外故作是诗也【或谓幽王东征之役史传无所经见竹书纪厉王三年淮夷侵雒王命虢公长父伐之不克是诗之作当在厉王之世愚按四月篇有云我日构祸是出征事也曰滔滔江汉南国之纪非东征之实纪乎竹书纪幽王十年王师伐申申迁于谢界在楚地以周视之亦东征也】
渐渐之石维其髙矣山川悠逺维其劳矣武人东征不遑朝矣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渐渐释文作嶃嶃嶃通作斩言石之森立状如斩截然也刘彞云渐渐之石维其髙矣谓所厯之路石皆亷利伤人之足割马之蹄不可以践履也不独渐渐而已其髙峻峭拔非攀援则不可以登也 其山穷者川断之也其川尽者山间之也重重相间不可极不曰悠逺乎 説文云劳剧也郑谓劳劳广阔一作辽唐诗有劳劳亭畔草言其辽逺也 遑暇也言无朝夕之暇也】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山川悠逺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遑出矣
【毛云卒竞也言徧厯此石也 郑云卒者崔嵬也谓山颠之末 没犹尽也上章因石路阻絶不前而叹山川之悠逺此言既过此石而山川之悠逺仍复如故则登厯何时而可尽也 一説没字状深箐悬洞杳杳深入之意 朱注不遑出谓但知深入不暇谋出也】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遑他矣
【蹢蹄也 尔雅亦作豴云豕四豴皆白为 骇同孔云骇者躁疾之言白蹄名之为骇是躁疾于余豕矣 毛云将久雨则豕进涉水波 韩诗注云犬喜雪马喜风豕喜雨 箕好风毕好雨论衡云孔子出使子路赍雨具有倾天果大雨子路问其故孔子曰昨暮月离于毕后日月复离毕孔子出子路请赍雨具孔子不聴出果无雨子路问其故孔子曰昔者月离其隂故雨昨暮月离其阳故不雨 俾滂沱矣是未雨而预料其雨以为月离于毕实使之若归咎于月者然 严氏云不遑他矣对苦雨一事而言谓之他不遑他者愁苦极而智虑废惟雨是忧耳尚能讲求制胜之事乎】
渐渐之石三章章六句【此诗言东征之士深入苦雨师人扶病不暇其不能克敌可知郝氏谓风雨则失天时险逺则失地利久役则失人和君不仁而好战亡可立待矣渐渐之石以下三诗凄怆哀飒亡国之音也】
苕之华 序曰大夫闵时也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之将亡伤已逢之故作是诗也
苕之华芸其黄矣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毛传与也朱注比也 毛云苕陵苕也将落则黄郑云陵苕之华紫赤而繁 本草云即今之紫葳图经云凌霄花也 华尔雅云荂也木谓之华草谓之荣 邢昺云木则名华月令季春桐始华是也草则名荣月令仲夏木槿荣是也然草亦名华郑风隰有荷华是也】
【愚按淩霄引蔓依木是藤本非草本也苕附木而生犹王室之弱依诸侯以自立也王以无信义而失诸侯如花之生意将尽不能自托于木矣当其时者惟有哀伤耳】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毛云华落叶青青然 郑谓华衰而叶见也 罗氏云周室之于诸夏犹衣服之有冠冕水木之有本源盖有深根固植之义不特以其在物上而已今苕虽居髙在物之上然荏弱而托于物所自恃者微矣故见其华则为之忧伤逮其华落而叶存则不如无生矣】
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朱注赋也 牂羊牝羊也坟大也羊瘠则首大也牂或作防刘昼云晋文公不服羔裘君臣皆衣防羊防非美毳而竞之者随君所好也 毛云罶曲梁也寡妇之笱也按罶为曲梁之笱非曲梁也 郝氏云观诸陆产牝羊无字见坟然之大首而已观诸水族泽梁无禁罶中水静见三星之影而已山童水竭闾里萧条饥人但得食足矣安望其饱乎 郑云三星在罶言不可久也喻周将亡如心星之光耀见于鱼笱之中其去须臾也】
苕之华三章章四句【朱子谓诗人自伤逢周室之衰而作】
【愚按苕蔓生附木乃女宠小人之比青青者叶喻众小人之党附褒姒者流因牝鸡司晨以致天怒人怨饥馑兵戎海内萧条皆女宠致之也】
何草不黄 序曰下国刺幽王也四夷交侵中国背叛用兵不息视民如禽兽君子忧之故作是诗也【按经有征夫之语故序以用兵不息为言凡出使行役皆名曰征不必征伐也朱子以周室将亡征役不息行者苦之故作此诗】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朱注兴也毛传缺 郑云自嵗始草生而出至歳晚矣何草而不黄乎言草皆黄也 何日不行言嵗已将尽可休息矣而行犹未已此只就己一人言下句推广言之见行役者不独一人所以为时事慨也】
何草不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王氏云草既黄而死矣歳暮之时死而复生其色既则又改嵗矣 小明篇大夫以十二月西征中厯一嵗至后嵗之二月犹未得归四月篇大夫亦以去嵗六月征伐南国至今嵗四月犹未归以此而推当时征途所见其为草之而黄者多矣 无妻曰矜从役者皆过时不得归故谓之矜谓失其室家之乐也 先王以民待民今王视之犬马故曰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陆氏云兕抵触虎搏噬先王驱而逺之则率彼旷野兕虎之所宜今征人如此则可哀矣 按孔子厄于陈蔡引此章二语亦为被人驱逐使循行于旷野无所栖泊也 朝夕不暇犹言无朝无夕也】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説文云芃草盛貌以言狐者状其毛尾长也 栈车役车也 郑云狐草行草止 孔云狐本草中之兽故可循彼幽草人非禽兽何为行彼周道常在野外与狐在幽草同乎】
【愚按狐性善睡率彼幽草犹得止息也栈车之士日行周道而不止是狐之不如矣】
何草不黄四章章四句【此诗与北山相表里北山为行役之士所作此诗为行役之人所作二诗皆有经营四方之语其为同时共事明矣礼云士乗栈车其士即此征夫所从者也】
都人士之什十篇四十三章二百句
田间诗学卷八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九
桐城钱澄之撰
大雅【小大雅合谱载在小雅前】
文王之什三之一【自此以下至卷阿十八篇为文王武王成王周公之正大雅据盛隆之时推序天命上述祖考之美皆国之大事故为正大雅焉自文王至灵台八篇为文王大雅下武至有声二篇为武王大雅 按序文王以下诸诗俱未言何人所作惟吕氏春秋引此以为周公之诗】
文王 序曰文王受命作周也【严氏云序言受命作周者推本之辞也作造也造周之王业犹康诰肇造区夏也 凡经中称文王受命谓天命归于文王而在文王时无受命之説观武王于泰誓三篇称文王为文考至武成而柴望然后称文考为文王则可知矣】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文王未尝称王曰文王者追称之也 文王在上二句以文王之神言殆祭祀受厘之后因而陈戒者 郑云太王聿来胥宇而国于周孔云言太王已来居此地是周虽旧邦也毛云显光明也不显显也时是也不时时也 一説不宜读作丕书言丕显哉文王谟即此言不显也又言在让后人于丕时即此言不时也丕説文云大也时者方应其期之谓 陟登也降下也春秋传天王追命诸侯之词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语意与此正相似也】
【愚按有周不显二句单承其命维新来言自今观之有周岂不显乎帝命岂不时乎显与时皆言新也】
亹亹文王令闻不己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毛云亹亹勉也 郑云勉勉乎不倦文王之勤明徳也 令闻善誉也康诰所谓庸庸祗祗威威显民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者 严氏云陈锡敷施也国语左传引诗哉皆作载芮良夫曰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陈桓子请老于莒凡公子公孙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国之贫约孤寡者私与之粟曰诗云陈锡载周能施也 孙子对成王言故首称孙系子于孙之后则谓成王及其后人耳毛云本宗子也支支子也 严氏云其本宗百世为天子其支庶百世为诸侯盛徳必百世祀也 凡为总辞王朝诸侯公卿大夫总称之皆可以谓士不显亦世是倒句文法言周士之子孙世世亦显也 王制言大夫不世爵公羊传曰世卿非礼左氏説卿大夫得世禄不得世位父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而有贤才则复升父故位故传曰官有世功则有官族也 严氏云文王惟知锡民而锡民者乃所以锡孙子也不特孙子之盛如此凡周之士亦世世相传与周匹休焉】
【愚按当如燬之世而文王发政施仁于岐尽弛利以予民四国闻之赞诵曰敷施哉此周邦也造周维新实由于此 令闻即指陈锡而言不己言至今讴思尚未已也是惟为文王之孙子者有以继其令闻耳末章宣昭义问正与此句相应 此因殷士之助祭于周而祝周士之世显于周也为周之士者世在其位则周之本支百世不变可知矣】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毛云翼翼恭敬也或云辅翼也书曰庶明励翼左传曰翼戴王室皆其义 言周士所以世世能显者由其先世事我文王谋国之忠无一不以辅翼我文王为事故有此多士也 思发语辞皇之为言煌煌然也文王时尚为诸侯而国以王称者追尊之辞也严氏云生此王国天生之也王国克生文王敎化作成之也 立政篇言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则文王以宁可知 桢尔雅云榦也书传谓题曰桢旁曰榦费誓峙乃桢榦则知非一物矣 墙恃榦立国恃人立也 辅氏云自文王之时言之文王之身以多士宁矣自成王之时言之文王之神亦以多士宁也】
【愚按思皇四句指即今现在之士所谓世显也惟有此多士而文王剙造之王业益以安文王在天之灵益以慰也】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朱云穆穆深逺之意缉续也熙明也亦不已之意郑云天命之使臣有商之孙子 严氏云文王之时未尝有之推原周之代殷由于文王故以为文王能有之也 毛云丽数也按物相两日丽葢偶数也服周礼注云属也车衡下夹辕两马曰服人之受制于人亦如马之受制于衡故谓之服】
【愚按穆穆以文王之成徳言缉熙敬止以文王之用心言敬止谓主于敬也 假説文云至也谓天命之自至非有图之者也】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陆氏云侯服于周句叠上起下葢周以命之集致商之服商岂非以命之去致服于周故揭出命之靡常慨古识今 按自汤以下皆称商自盘庚迁于殷改号殷上章主孙子之世系言则遡其开国之始故曰啇此主国亡而臣周言则但以亡时所称之国号称之故曰殷 朱注诸侯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殷士者商孙子之臣属也 毛云肤美也敏疾也祼灌鬯也 孔云宗庙之祭以祼为重举祼将以表祭事见殷士助祭耳不必专助行祼也 严氏云洛诰王入太室祼谓以圭瓒酌郁鬯以献尸尸得之不饮灌于地所以求神也宗庙有祼天地大神不祼 孔子论诗至于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于子孙是以富贵无常不如是则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劝勉葢伤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 作行也厥作祼将指王也常服犹云旧服黼白黒杂绣裳也冔殷冠也夏曰收周曰冕言殷士服殷之冠以助祭于周也 熊禾云此见周家忠厚之至一代之兴改正朔易服色以示维新之政然考之诗书则一代之礼乐固未尝废也常服黼冔犹用商之衣冠也王访于箕子称十有三祀奔走臣我监称五祀犹用商之纪年也一则曰商王士再则曰殷多士何尝敢有鄙夷之心其视后世亡人之国则絶人之祀毁其先代之衣冠礼乐相去逺矣 上言商之孙子与文王孙子相照此言殷之士与凡周之士相照周公祭文王庙遂陈及此非文王时事也朱注无念犹言岂得无念也呼王之荩臣而告之葢以戒王而不敢斥言犹所谓敢告仆夫云尔】
【愚按殷人尚音其祭求神于阳故先之以乐周人尚臭其祭求神于隂故先之以祼今殷士初覩周礼以先朝服色而赞礼于新朝固不胜今昔之感矣 荩尔雅云进也周郑之间荩曰孑皆余也孑与荩同义谓之荩者士之特出而仅有者也】
无念尔祖聿修厥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毛云聿述也朱注发语辞永长也 聿修厥徳三句俱主文王言文王徳与天配故多福归之是其致福之由自实有以求之非幸致也文王无求福之心然修徳而福来应谓之自求可矣 命之去留视师之丧与否耳周书多士篇云自成汤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亦惟天丕建保乂有殷殷王亦罔敢失帝罔不配天其泽此所谓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也】
【愚按鉴于殷葢近事不逺即周所代也汉人好引秦事唐人好引隋事皆取其世近人主易知耳】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毛云遏止也义善也 欧阳子云知天命之不易无使天命至尔躬而止 真氏云周至成王再世耳周公已忧其命之不延读无遏尔躬一语使人凛然震惧亦犹尧之告舜曰天禄永终也古君臣更相告戒不讳危亡如此 朱注闻问通有又通虞度也又度殷之所以废兴者而折之于天 毛云载事也郑云天之事难知也惟仪法文王之事则天下咸信而顺之】
【愚按义问即文王之令闻也益宣布而昭明之所谓光大其前绪也仪型文王即宣昭之实事 虞与虑同易称忧虞亦言虑也观殷之兴也自天其废也亦自天只此一天耳鉴于殷所以有虞也天之弃殷由于丧师文王之得天由于孚万邦是故天事难知无声无臭万邦之心即天心也后人能法文王即所以承天也法文王惟是得众心耳万邦作孚人归之外岂别有天与哉】
文王七章章八句【左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工歌文王之三不拜使行人子员问之对曰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朱子谓此诗于天人之际兴亡之理丁宁反复至深切矣故立之乐官而因以为天子诸侯朝防之乐葢将以戒后世之君臣而又以昭先王之徳于天下也以为两君相见之乐特举其一端言耳】
大明 序曰文王有明徳故天复命武王也【郝氏云序于文王言明徳不言天命于武王言天命不言明徳互见也 原周之成爕伐者以其有圣子原周之生圣子以其有圣后而圣后之生子又以王季文王修徳格天之故周之兴岂偶然哉】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首章先泛言天人之理然后及殷亡之由为美文武张本明明在下谓君之善恶不可掩也赫赫在上谓天之予夺为甚严也自其监察于下而莫能逃者言之谓之明明在下自其威严在上而甚可畏者言之谓之赫赫在上总见天之难忱也 毛云忱信也天难忱斯以命之去留言言不可信其终眷我而不弃我也 天位之天亦指上天言位位之也言位之以天子之位 书序谓微子为纣同母庶兄纣之母本帝乙之妾生啓及衍复立为后生受以受于母为后时乃生故为正适胡氏云尧舜与贤三王与适然圣人有权焉未尝执一也是以太甲虽适又有成汤之命而几不免于废武王虽弟上承文考之命而终不失为君帝乙泥于立适而不知纣之足以亡天下亦不知变之过矣愚按夏商传嫡不传贤亦天之命也以太伯及伯邑考论之文王与武王皆不得称嫡长而所代者即天位之殷嫡天之不足据如此斯其所以难忱与 此与生此文王笃生武王相应葢天既生彼以兴周乃先位此以亡殷】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徳之行太任有身生此文王
【此章言周受天之命始于文王文王者父王季而母太任言其圣徳自父母而已然矣 挚国名任姓按唐世系表祖已七世孙曰成徙国于挚祖已者仲虺后也 孔云此言仲任下言太任者此本其未嫁故详言其国及姓字下就其嫁后生子称之耳 邹氏云汉儒谓礼惟嫁长女余皆为媵自殷以前皆然然则挚任非耶 成汤之初以商为号及盘庚后为殷今称殷商者以其都殷合而称之亦犹后之称蜀汉汴宋耳自彼殷商由今日追遡前日之词言当彼殷商有天下之时也 嫔尔雅云妇也自父家言之曰来嫁自夫家言之曰嫔互文也 严氏云大雅作于成王之时皆用王者之礼従后称周京耳 行犹列也言其徳与王季相颉颃也 孔云礼妇従夫之谥故颂称大姒为文母太任非諡也以其尊加于妇尊而称之故谓之太姜太任太姒惟武王之妃左传谓之邑姜不称太葢避太姜故也 毛云身重也 孔云以身中复有身故言重】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
【此章指文王继王季为诸侯后克尽臣职而言】
【愚按昭事上帝者即此翼翼之小心时时对越上帝如或临之也多福者当纣之时爵土不失大难不死皆为福也竞竞保持无有他望所谓怀也厥徳即小心翼翼之徳不回谓天予人归而其心始终如一文王无心于方国而方国自来附之论语谓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是也】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朱注将言武王伐商之事故此又推其本而言 天监在下即首章所云明明在下者 天命必有所厌后有所集以六百年之商将欲改其命而新之非监观之久而脊顾之深固不轻集凡鸟止谓集必审择之定所谓翔而后集也 在洽之阳以太姒所居言在渭之涘以文王所居言洽説文作郃今郃阳县也即古莘国 周礼大宗伯以嘉礼亲万民昬礼其一也文王嘉止谓初行纳采之嘉礼大邦有子葢使者致命问名之词仪礼所谓敢请女为谁氏者也 白虎通云王者之娶必先选于大国之女礼仪备所见多诗云大邦有子明王者必娶大国也】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毛云伣磬也説文云譬也一曰闻见按伣字従人従见葢人之所见非亲见也以其闻之于人而得之故曰闻见 文礼文也定者成其事也祥吉祥也 昏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亲迎是也 文定者问名之后卜吉而纳币也 于渭二字带下读言文王行亲迎之礼其往来所经必渡渭水则造舟为梁以之也 造舟者比船于水加板其上即今之浮桥尔雅云天子造舟葢周以文王所用遂为天子之制耳 不显其光以礼文之盛言也】
【愚按大邦有子二句葢使者既得请而还报命之辞太姒非使者所得见但得之耳闻称其徳之美足以为天之配云尔 妹少女也天将开周王业特生此女以为圣配故曰天之妹】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纉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此章总前四章而言文王之作配武王之诞生皆承天之命必欲以周代商也天命文王以有天下文王不有使娶太姒而生圣子以有之皆天之命也于周于京蒙第二章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之文言太姒之归于周也纉继也太姒莘女也旧説言莘女能继太任之贤故曰纉女维莘 莘春秋属晋城濮之战晋侯登有莘之墟以望楚师即其地也周语有神降于莘内史过以为在虢受之今郃阳县东有夏阳城即虢地 长子长女也行嫁也 孔云笃生者圣性感气之厚也言保者扶持之意右者賛助之意思若啓行若异也 燮説文云和也左传云师克在和】
【愚按邹氏忠疑太姒为文王之继妃故有纉女维莘之语尝就其説考之无逸篇言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国五十年史记载文王年九十七而云享国五十年当以四十七即位此诗言文王初载葢即位之初也故此诗文定亲迎之礼皆行于文王不闻王季之命则为即位以后之事可知太姒之非始配信矣然考皇王大纪称昌为世子娶于有莘曰太姒谓太姒归周时王季故在愚因疑文王为世子时所娶之莘女非太姒姒之姊也故曰伣天之妹明有姊也曰纉女维莘明以莘女继莘女也行嫁也卫诗所云女子有行也其曰长子维行前女云亡太姒次应居长此自有莘氏珍重其女而尊称之以礼重嫡长故也然则仲任与太姒皆不居长厥后周人凡称女每以季女为贵岂不以此哉】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汝无贰尔心
【毛云旅众也如林言众而不为用也矢陈兴起也书牧誓篇云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即此诗矢于牧野也维予侯兴以下誓众之辞也兴者儆其起而聴誓也女尔皆谓诸侯也 史记载武王誓师言曰今予发惟共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所谓无贰尔心也】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惟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防朝清明
【毛云洋洋广也 郦道元云自朝歌以南南暨清水土地平衍据臯跨泽悉坶野之地故诗称坶野洋洋坶牧通 檀坚轫之木材可为车煌煌兵车鲜明也四马曰驷尔雅云骝马白腹曰騵按骝赤色黒鬛此则骝而白其腹也 太公姜姓吕氏名尚文王以为太师号曰尚父按古人尚质呼尚之名为尚父犹周公呼奭为君奭也 鹰在众鸟之间若睡梦然故积怒而后全刚生焉飞举也 陆氏云言其武之奋如此乐记所谓发蹈厉太公之志也 史记陈师牧野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即此所言鹰事也 凉汉书作亮毛云佐也左国材云凉有冷落之义孟子谓踽踽凉凉是也太公意气飞武王退然不足不以胜纣为喜各尽其形容也防朝战之朝即武王十三年甲子昧爽也】
【愚按清明谓除纣秽浊而宇宙顿见清明纣浊乱天下极矣伯夷太公避之以待其清故武王泰誓亦以永清四海为己任防朝清明言其神速也】
大明八章四章章六句四章章八句【篇名大明者郑以为二圣相承其明徳日以广大故曰大明太史公云夫天下称颂周公言其能歌文武之徳达太王王季之思虑也今玩诗辞固颂文武然寔因文武而厉及二母葢不啻详哉其言之矣 国语以此及下篇为两君相见之乐】
緜 序曰文王之兴本由太王也【朱注此周公戒成王之诗追述太王始迁岐周以开王业而文王因之以受天命也 孙鑛云此诗称古公且斥其名乃后又称文王岂武王初克商甫尊文王尚未追王太王时作耶 又曰武成已称太王若谓周公戒成王岂应复称古公】
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毛云緜緜不絶貌瓞瓝也大者名瓜小者名瓝凡瓜之近本初生者常小其蔓不絶至末而后大也立乎文王之世以指大王正如瓜之有瓞其后连绵不断皆本于此 土汉书作社杜木名地里志云古扶风杜阳县有杜水南入渭季氏云雍州之域有二漆沮而皆入渭其一在冯翊泾水之下游也其一在扶风沣水之上游也禹贡导渭东过漆沮则冯翊之漆沮吉日与潜篇所称是也扶风之漆沮此篇所称是也自土漆沮言太王始避狄难来居杜与沮漆之地葢去邠逾梁山后事三水皆在岐梁间汉扶风地也于时尚未至岐下故未定周原之居 复与复同重也穴土室也愚按西北多窟居皆于峭壁凿窟内开屋舍或有上下二层意上即陶复下即陶穴俗名为窰其寔非窰也旧以此句指豳地非也当其在豳公刘时先已有馆至太王世居已久岂得复固陋如此葢太王初至沮漆之间卜居未定姑为野处之计便于人力之速成耳】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朱注赋也 郑云来朝走马言其辟恶早且疾也毛云率偱也浒水涯也似指渭水葢杜水沮水合漆水流入于渭 雍录云邠在岐西北自邠而南有梁山渭水在梁山之南循水西上可以达岐岐周在后稷邰城西八十里间葢复其旧封地也但言及姜女者未敢期邠民之必従己也 毛云胥相也邠人随古公而来相与建屋宇也】
【愚按爰及姜女言古公尽室以来故邠民相従以安居也】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朱注赋也 郑云广平曰原周之原也在岐山之南皇甫谧云邑于周地始改国为周今岐山县是其地 本草注云堇菜野生茎汁味甘而言苦者古人语侧犹甘草谓之大苦也 严氏云内则言妇养舅姑公食礼言君待其臣皆以堇则堇是美菜也七月言食农夫以荼则荼非美菜也周之原地膴膴肥美所生堇荼皆甘如饴言美恶皆宜也 朱注堇乌头也荼苦菜蓼属也言周原土地之美虽苦者亦甘爰始对后爰契而言言太王始与豳人之従己者谋居于此 程大昌云古者卜人令已遂预取吉兆墨尽其上然后灼之灼文适顺其画是为食墨者吉其兆不应墨则云不食不食则不従也故雒诰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雒食是之所食者画雒之兆而河朔黎水之兆不食也古公既谋迁居以墨合而兆与墨同故曰契契合也人谋与协合也】
【愚按后稷封邰公刘迁邠称邠公至此迁周始称周耳太王迁岐卫文迁楚丘皆卜然必先谋定而后卜洪范所云先乃心卿士大夫庶人而后卜筮也】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朱注赋也 毛云慰安也止即上章曰止之止葢慰安新従迁之众俾之止居于是也 孔云慰止左右文在筑室之下明其皆是作邑之事乃左右而处之公宫在中民居左右王肃云乃左右开地置邑以居其民也 疆理因定民居而及授田之事 朱注宣布散而居也 自西徂东郑云邠与周原不能为西东据至时従水浒言也】
【愚按宣者随田而居以便田事此二亩半在田之居也亩者随居而田以服田业此一夫授田百亩之彻法也】
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朱注赋也 王氏云乃者继事之词言毕民事而始及之也 国以民为本民居既奠之后方事营建先王之重民如此 郑云司空掌营国邑司徒掌徒役之事 俾立室家对上文未有家室而言 郑云绳者营其广轮方制之正也既正则以索缩其筑版上下相承而起 毛云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后 朱注绳所以为直凡营度位置皆先以绳正之 陆氏云如分别何处是庙何处是廏库何处是宫社皆引绳以取直也缩版以载专属下文作庙言 载郑所谓上下相承也每版满筑讫则升下而上以相承载 曹氏云此章俾立室家则定其规模面向若其营作则先于庙始故其序如此愚按缩版者束缚其版使土不旁溢即桢榦之类非必以绳也载即载土于版也】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朱注赋也 此述遂作宫室也 捄説文云盛土于梩中也梩盛土之器 朱注陾陾众也度投土于版中也薨薧众声也 严氏云既投之版中筑之者登登然积累而上则墙渐髙矣 刘彝云削谓墙成脱版削其坚凸以就平直也 冯説文云马行疾也冯冯状其运腕敏疾之貌朱云墙坚声百堵皆兴谓所治非一室而羣力毕集一时墙垣并举也 周礼鼓人以鼛鼔鼔役事民皆乐事趋功鼔不及其敏速春秋传鲁人之臯臯者缓也役以勿亟为义故以臯鼔节之节之而弗止故曰弗胜】
乃立臯门臯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冢土戎丑攸行
【朱注赋也 毛云王之郭门曰臯门伉高貌王之正门曰应门将将严正也 郑云诸侯之宫外门曰臯门朝门曰应门内有路门天子之宫加以库雉 明堂位云库门天子臯门雉门天子应门按鲁以诸侯而作库雉则诸侯无臯应臯应为王门之名可知檀弓记鲁庄公之丧既葬而绖不入库春秋定二年雉门及两观灾此鲁之库雉也又家语卫庄公易朝市孔子曰绎之于库门内失之矣是卫亦有库门此诸侯有库雉之证 朱注太王之时未有制度特作二门其名如此及周有天下遂尊以为天子之门而诸侯不得立焉 毛云冢土大社也孔云冢土训为大社未即名为大社祭法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冢上正是诸侯之制 泰誓言类于上帝宜于冢土则犹仍大王旧称以未为天子故也 毛云戎大也丑众也起大事动大众必先有事乎社而后出谓之宜言告于社而后行也 朱子云太王立岐周之社武王伐商通立周社于天下以为太社犹汉初令民立汉社稷也】
【愚按立冢土以利攸行未尝以避狄偷安忘武备也故下文承以昆夷之喙】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朱注赋也 愠怒也指昆夷言 毛云陨坠也郑云小聘曰问 此二句自大王迁岐之时中歴王季文王受命之初皆是如此言昆夷愠怒于我不惟不遽殄灭之而且不坠其往来聘问之礼孟子所谓以大事小乐天者也 严氏云太王居邠则北有獯鬻之侵迁岐则西有昆夷之扰北狄大而西戎小故狄则避而迁国昆夷虽不殄不陨内备外和彼自不能为患矣孟子言文王之始犹事昆夷正所谓不陨厥问者 毛云柞栎也棫白桵也旱麓篇云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则皆木之大者 朱注兑通也始通道于柞棫之间也 书大传文王四年伐犬夷注犬夷昆夷也亦称犬戎又谓昆夷或作绲夷史记称自陇以西有绲戎 駾説文云马行疾貌毛云突也喙説文云口也朱注息也谓张喙而息也狼奔豕突抱头而窜喘息不暇之状】
【愚按混夷屡为患者恃其深林险阻人不能入今木拔道通土地日辟生齿渐繁混夷畏之而奔突窜防也以皇矣篇观之柞棫拔矣而下皆指太王时言】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朱注赋也 徐锴云质之为言寔也讼者言其曲直必有人物以为征騐故云质谓质其寔也 毛云成平也苏氏云献成也 虞城在今平陆县东北五十里芮城今芮城县西二十里是也闲原在平陆县西六十五里即二国争田相让为闲田之地俗寸让畔城今俱属平阳解州 蹶生者言王气勃兴其势莫御有怒生之象 李来曰孟子谓蹶者趋者蹶是失足而仆地也因其仆地而忽起人所惊见故称兴者谓蹶然而兴孟子言文王方百里起尚仍太王旧封也及虞芮质成之后而归附者始众史称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宻须明年败耆国诸侯皆朝于周此所谓蹶厥生也 毛云率下亲上曰疏附相道前后曰先后喻徳宣誉曰奔奏武臣折冲曰御侮 郑云予我也诗人自我也 予曰以下功归四友为章末余波若曰非特文王圣也亦其臣与有助焉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岂不信夫】
【愚按史记文王生有圣瑞太王曰吾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因传位王季以及文王然则迁国于岐传位于文王皆太王之功所以开周之王业也故以此章终绵为颂太王之诗 天生文王即预生佐文王之四友以成开周之业天之意葢早定矣太王葢早得天心者也 一説予曰四语乃文王当日之语孔丛子载孔子曰周文王胥附奏辏先后御侮谓之四邻以免乎羑里之害】
緜九章章六句【申培説作八章削去末章谓周报太王周公述其事以训嗣王之诗季氏谓末章与上文不相属疑是错简】
【愚按左传昭公二年晋侯使韩宣子来聘公享之季武子赋緜之卒章杜预注以晋侯比文王以韩子比四辅则緜之卒章其来旧矣】
棫朴 序曰文王能官人也【郝氏云记曰人官有能物曲有利养之能尽其材故取之能备其官官之能当其人故用之能得其力能官人而治道毕矣】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毛传兴也朱注同 毛云棫白桵也朴枹木也槱积也 严氏云辟王従后尊称之辞】
【愚按辟主也济济指多士言文王为济济多士之主或左或右用无不宜如百体之奉心志环向而趣附也】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毛云半珪曰璋 郑云璋瓒也祭祀之礼王祼以圭瓒诸臣助之亚祼以璋瓒 周礼注云惟人道宗庙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故孔氏以此言祼事祭宗庙也 峩峩衣冠壮伟之貌 攸宜谓于礼度合宜言辟王祭祀得人也】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毛云渒舟行貌 集韵云动也诗曰萑苇渒渒其旂渒渒皆言动也 郝氏云周王以西伯奉命徂征六师趋附将率一心如恐不及此行师得人也 何氏谓徂征为文王伐崇之事自岐伐崇道必涉泾 欧阳子云文王养育贤才助祭皆髦俊之士征伐则六师用命以见王所官之人入宗庙居军旅皆可用言文武之材各任其事也 周礼五师为军二千五百人为师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天子六军然不必尽行于每军中各取其一师以备更番之用故谓之六师西伯奉王命得専征伐故亦得抽调六师也愚按周王于迈是王自前行而六师追及不待督促言其用命恐后也】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云説文云山川气也汉天河也在箕斗二星之间按诗言维天有汉夏小正言汉案户皆单举汉字未有连云汉为言者知当指云及汉也 欧阳子云云汉在上为天之文章犹贤才在朝为国之光采 辅广云作人非一日偶然之可为也必积累渐渍之久乃底于成 郑云文王是时九十余矣故曰寿考遐音胡胡音何音之转也】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按夏后氏名毋追礼记疏云毋发语词追犹堆也葢于器物上为堆起之形照下文当属金言 琢説文云治玉也 毛云相质也 郝氏云相者金玉交错金坚而济以玉润也 邓元锡云追琢其章敎化之益也金玉其相髦俊之质也学为文益其质作之之力也 何氏云文王劳于作人逸于任人勉勉我王谓其作人之不倦也既得人以任四方之事而已不必与特总其大纲而已是纲四方也四方之事有多士以分理之无不条理毕举是纪四方也 申培説周公咏歌文王之徳以训嗣王末章乃属望嗣王之语故称我王】
棫朴五章章四句
【愚按篇中惟奉璋二字是祭祀事不过赞従祭髦士之盛此下皆言文王之能用人能作士也郑氏解篇首薪槱为燔燎之用亦言其所用之大而已后儒据此一语以为文王有郊祀之事通篇委曲生解支离甚矣】
旱麓 序曰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何氏谓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祭而受厘之乐歌自第四章而下为武王祀庙之事周尚赤故用骍牡当自武王为天子之后言耳】
【愚按前三言岂弟指太王王季文王后两言岂弟皆指武王明周家有国世以岂弟相传也】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朱注兴也毛传缺 毛氏云旱山名也麓山足也汉书地理志云汉中郡南郑县旱山沱水所出东北入汉 诗人托山川以起兴皆举其在境内者此举旱麓王太王迁岐而言 罗氏云榛似栗而小闗中鄜坊甚多故其字从秦一曰菆也菆葢矢之善者左传致师者左射以菆是也 顔监云楛木堪为箭笴今邠以北皆用之 吕氏云緜緜八章曰柞棫拔矣行道兑矣皇矣三章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兑皆以山林之茂见王业之盛榛楛济济葢当时所见之实也】
【愚按太王去邠邠民従之迁者如归市因以邑岐开周之王业是即所谓干禄爰以岂弟致之本不期禄而禄以是自至耳】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瑟缜密貌 周礼注疏引瑟作防 毛云王瓒圭瓒也 孔云瓒者器名以圭为柄圭以玉为之指其体谓之王瓒据成器谓之圭瓒 郑云黄流秬鬯也酿秬为酒以郁金之草和之使之芬香条鬯故谓之秬鬯 毛云九命然后锡以秬鬯圭瓒殷王帝乙之时王季为西伯以功徳受此赐 竹书纪年注亦云殷王太丁嘉季歴之功赐之圭瓒秬鬯九命为伯】
【愚按太丁之后为帝乙虽世次不同其事相合周之进爵为西伯自王季受圭瓒之赐始所谓福禄攸降也 此岂弟君子谓王季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李氏云抱朴子曰鸢之在下无力及至乎上耸身直翅而已然后知鸢飞更不用力亦如鱼跃怡然自得而不知其所以然比王者之作人鼓之舞之使各尽其材亦不知所以然而然也 棫朴之诗咏文王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故知作人指文王岂弟君子谓文王也文王作人之道不过兴起之使各自率其性如鸢之飞鱼之跃不知谁为之也】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朱注赋也 郑云既载谓已在尊中也祭祀之事先为清酒其次择牲故举二者 孔云言酒见年丰言牲见畜硕左传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畜之硕大蕃滋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防酒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
【愚按上三章岂弟君子指所祭者而言下二章岂弟君子指主祭者惟此章不称明一徳相承祭必受福故下曰神所劳矣】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朱云瑟茂密貌燎防也或曰熂燎除其旁草养治之使无害也 岂弟君子指武王也后章同神指三后也此下二章皆受厘之词】
【愚按柞棫以供薪燎取不穷而用不竭犹王者养人之欲给人之求无有怠缺此其所以为岂弟也此岂弟之徳三后在天之灵所存存不忘者今王继有其徳则神必劳之劳其能代已养民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莫莫以葛叶之隂森言 郑云葛也藟也延蔓于木之枝本而茂盛喻子孙依缘先人之功而起 回説文云转也 旧説回者邪也 胡长庚云回非即邪乃所由入于邪也人初念未尝不正直一旦祸福在前计较之念一萌即为回转因以入于邪耳】
【愚按条枚无意于葛藟而葛藟自施之犹君子无意于获福而福自绥之以不求为求是之谓求福不回晏子春秋晏子对崔子曰劫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义也诗云岂弟君子干】
【禄不回今婴且可以回而求福乎如晏子可谓不回矣 上云干禄此言求福福禄皆自己求之】旱麓六章章四句【礼大传云牧之野既事而退遂率天下诸侯执豆笾骏奔走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临尊也何氏谓是追王时享祀之作朱子亦云诗中有享祀神劳等语或亦受厘之乐而注但以为咏歌文王之徳则泛甚矣】
思齐 序曰文王所以圣也【郑云言非但天性徳有所由成也】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周姜大姜也京室王室也孔云王季未为天子而言京者以其追号为王故以京室言之 媚説文云悦也谓大任能承大姜之欢也 皇王大纪云大任有贤徳目不视窃色耳不聴淫声口不出恶言容貌恭肃齐如也以来嫁之年生子古公视之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斯乎名之曰昌即文王也】
【愚按太任之嫁于周值太王大姜舅姑俱在故称曰妇若太姒来周在文王即位之初载疑太任已殁故无可媚但有徽音可嗣 此章总称大任之徳以见文王之圣有自来思齐存心于庄敬也文王之肃雝临保皆禀徳于此大姜素以庄敬为心太任以是承姑之欢而称周室之孝妇大姒惟能继其姑之美誉是以不妬忌而子孙众多则字承嗣字来通章皆赞太任也赞文王之母所以赞文王也意在母圣不在妻贤故首揭一句曰文王之母】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孔云宗公是宗庙先公 郑云惠顺也寡妻寡有之妻言贤也】
【愚按惟君后得称寡妻亦犹君之称孤称寡人谓无与并也宗公为宗庙先公当即指古公也古公舍伯立季意在传位文王文王即位古公已不及见矣而卒以圣徳作周以不负公之望非顺于先公乎神罔怨恫又何疑焉寡妻即太姒也世有徳足以服天下而不足以对妻子者以太姒之贤朝夕宫闱而犹渐文王徳美以为仪刑则文王内行无间可知兄弟家邦以次感化固有由矣 下章雝雝在宫刑寡妻之事肃肃在庙惠宗公之事】
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毛云雝雝和也肃肃敬也 季氏云在宫和之处也在庙敬之处也在宫而和常恐其防故在宫雝雝之时必有在庙肃肃之敬然后为不欺鬼神 射旧作斁何氏云当如字解谓闺门之内弹射所不及也不显谓人所不见之地无射谓无人指摘之处不显而常若十目所视曰亦临无射而常若十手所指曰亦保临者自外临之保者已自保之恐有失也 季氏云此可见其心之严于隠微闺门之内所以为寡妻之法者在是矣】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
【毛云肆故今也 戎大也疾犹难也大难如羑里之囚及昆夷玁狁之为害是也 烈光也假至也烈假连大犹书言光被也瑕玉病也言文王之徳如此故其时虽大难不絶而光益逺被无有斥其瑕玷者事必前闻而后式不闻亦式者法由此立不待学而能也人必待谏而后入不谏亦入者由仁义行不待矫而正也 孔云徳极盛故不因患难而有损徳本盛故不资辅导而有益】
【愚按肆与遂同两肆字皆承上文王之徳而言其效也】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朱云冠以上为成人小子童子也古之人指文王也造説文云就也 郝氏云文王岂弟作人壮者成而有徳少者学而有造今虽文王往矣雝肃之精神如在无有厌斁于人心士类闻风兴起而皆成其为誉髦也】
【愚按文王徳莫大于敬止功莫大于作人诗称之不一而足故此篇以造士终文王之圣 成人二句言文王作人之效辟雍钟鼓皆所以成就造育之也古之人二句非言无斁以致誉髦言其无斁之心于即今誉髦可见耳葢敎育人才没世不倦也 夫以文王之修身如此其敬而敎士如此其勤则亦终其身于无斁而已孔子不厌不倦庶防似之】
思齐五章二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郑氏分为四章章六句何氏谓即九夏中之齐夏】
皇矣 序曰美周也天监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徳莫若文王【緜之章意在叙王业之艰难故详在太王迁岐而以文王为余波此章意在叙王业盛大之由故详在文王伐密伐崇二事而以太王王季为缘起】
【愚按通篇推本上帝之眷周欲以周代商久矣太王之传王季王季之袭有周皆所以承帝意也至于文王而帝之眷益隆帝之意益切而文王恪守臣职其可以有天下之武功惟施之于伐密伐崇而终不肯代商一若与帝意相左者乃深于膺帝之眷者也】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朱注赋也毛传缺 従上视下曰临与监同意赫兼威明二义 莫汉书作瘼瘼病也 毛云二国谓夏商也其政不获谓失其道也孔云不得于民心也通解谓商非指纣太王当祖甲之时纣尚未生此时殷政渐衰故云然 上帝谓二国失政不可复兴而于四方诸国爰究爰度择其可以为斯民之主也朱注耆憎式廓未详其义或曰耆致也憎当作增式廓犹言规模也毛云耆老也廓大也 郝氏云耆迟久意武王伐商迟至十三年故周颂云耆定尔功】
【愚按耆训老犹云久也今人称蓄意久者亦曰老谋此言上帝究度已久意已属周而未遽属者是时周尚居豳帝以豳土规模僻小憎其不足以开王业也乃眷西顾予以岐山之地西顾者顾岐也】
作之屏之其菑其翳修之平之其灌其栵啓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帝迁明徳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
【严氏云此章述太王迁岐山林险阻民归之者众乃竞刋除以立室家以治田亩 作拔起也屏除也尔雅云立死菑毙者翳 孔云以立死之木妨他木生长为木之害曰菑自毙者生木自倒枝叶覆地为防翳曰翳 修之平之皆使其不碍行也 尔雅云木丛生为灌行生曰栵按灌非木名则栵亦非木名可知字右施列取行列之义也 辟通作辟啓辟犹开辟也左传所谓荜路蓝缕以啓山林也 柽河栁也罗氏云天将雨柽先起气以应之一名雨师大槩松杉之类而意态似栁 椐尔雅云樻也陆玑云节中肿似扶老即今灵寿杖也檿尔雅云山桑也青州以丝为贡以檿丝为篚食檿之蚕其丝中琴瑟盛以篚贵之也 柘亦桑类可以饲蚕考工记云弓人取干柘为上檿桑次之 陆氏云其始作之屏之菑翳而已既归者众民无所居则修之平之及于灌栵啓之辟之及于柽椐至其尤众也无以处之则攘之剔之及于檿柘檿柘材之美者葢不得已而去之故其卒至于柞棫斯拔松栢斯兑也 严氏云作屏修平啓辟皆拔去其木攘剔则成长其木也桑柘之性以芟剔而后茂非除之也 郑云串夷即混夷也一云串当作患説文有患字无串字董仲舒亦云持二中者谓之患串夷犹云有夷患耳 辅氏云此章首八句人事也后四句天命也由天命时故人事应由人事治故天命従也】
【愚按此言帝虽迁明徳之太王使居岐山当时混夷犹布满道路时为周患也葢再传至文王而夷患始息王业始成耳 配尔雅训妃天立厥配为生王季以生文王也周家述先徳者必称先后如大明叙大任生文王太姒笃生武王皆然盖受命之固莫固于有贤子孙也诗不明叙但冷提一语以暗引下章王季之端太史公毎用此法 帝既择吉壤以与之宅又生贤女以立之配葢欲生一人以代商也帝之为天下而生此一人事事位置岂偶然哉】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栢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太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省视也其山谓岐山也拔兑见緜篇柞棫可以资薪燎则拔而起之松栢虽稍有删剪但求其可以通道路而已故以斯兑言 作邦谓周至此时始成其为邦 毛云对配也作对即上章所云天立厥配也自者追遡之辞周之王业由太伯让国于王季而文王兴故曰自大伯王季 古乐録称太王寝疾欲传位季歴于是太伯与虞仲去披发文身托为王采药后闻太王卒还奔丧季歴留之终不肯止适于吴则所谓逃于荆蛮采药事也而适吴则奔丧后也史记以太伯奔荆蛮自号勾吴谬矣 刘汝祯云仲雍不去则季歴不王此诗独言太伯不及仲雍何也太伯让固有之位仲雍让本无之位故难易分而轻重判焉受禄谓王季受太伯之让而为诸侯也丧亡也言能守先业不亡失也太伯既让国而逃使王季不受】
【则周家之禄丧矣由王季能受太伯之让故至其子孙而奄有四方也当时只让国耳由后遡所以得天下之故本于太伯之让王季之受故并举以称 朱善曰太伯当立而不立文王可为而不为故皆谓之至徳非王季之友无以成太伯之志非武王之孝无以成文王之功武王之孝易知也王季之友难知也此所以再三叹咏王季也】
【愚按作邦作对皆申上义既作之邦以开王业又作之对以诞圣种自太伯王季初生之时天意已定矣心指太伯而言太伯以太王之心为心而先防以去王季因太伯之心为心而受之不疑是之谓友友也者友其心也则友叠二字文法惟能体兄之心受兄之让乃所谓友于其兄则天之钟变于我周者至王季而益笃而太伯让位之至徳亦于焉有光矣】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此承上章言王季受太伯之让实无利国之心是心也惟上帝能忖度之耳 度当作入声读貊礼记左传皆作莫乃无声之义言王季所重宗社见国之不得不受黙然而受之不计较形迹以博交让之美名正是貊其徳音处 其徳指因心则友之徳克明则不惟帝能度之即人亦能亮之矣类似也言其徳之明与太王相似也此结上王季受让之案克长克君又自其得国后重叹美之】
【愚按二章言帝迁明徳明徳指太王言此言克明克类者类太王也克长谓周自王季受命为西伯能为诸侯长也克君能为一国之君也以此世徳足以化侯为王然终恪守臣节既克尽臣顺之道乂聨比四方之诸侯以修臣职传至文王而此四方之诸侯比于王季者仍比于文王以服事殷不少变其先志葢世笃忠贞如此则其受帝福祉而施于孙子以有天下固其宜矣】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
【此下二章述文王伐密之事 畔通作判援与国也歆説文云神食气也鬼神不能食物但食其气而已人之感物而动亦如之故程子以为欲之动也羡如孟子云以羡补不足周礼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羡者有余之义 朱注畔离畔也援扳援也畔援言舍此而就彼也歆欲之动也羡爱慕也歆羡言肆情以狥物也岸道之极至处也 密姞姓其国在今泾州灵台县西与邠州西界相接阮在密之南界其阮国地名皆在今泾州朱注今泾州之共池是也 季氏云殷政不纲诸侯放恣密人敢侵小国文王为西伯则其所专征之地也于是整旅以遏密人徂共之旅整旅之旅文王之旅徂旅之旅密人之旅也 周祜谓自太王王季积累之福文王兴师安民则帝迁之命至是而益巩帝祉之受至是而益固故曰笃也 郑云对答也孔云以天下心皆向已举兵所以答之】
【愚按文王之徳在谦而其道在晦夫道有宜谦者有宜任者一于谦则是有所取舍矣即畔援也有宜用晦者有宜用显者一于晦则是有所贪着矣即歆羡也皆非道岸也登于岸直是止其所当止下文赫怒整旅皆有所不容己者 天欲以文王伐商既稔其文徳矣复试之以武功故伐密伐崇皆称帝谓以表之】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髙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望
【上章言密人侵阮之后继以徂共则阮以被侵而共方告急文王整旅以遏徂共之众此章前七句皆救共时事 依倚也京周京也葢阮不能救共而共所倚者周京之众也此一语完救共之事 度犹遇也竹书纣五十二年周师次于鲜原鲜原近岐周出师往来所必经者文王因密人既服班师而归道经于此居岐之阳仍是归于岐周言密人既服不贪其土仍还其故居也 毛云将侧也 左国材曰将有统率之义意其地必众水合渭之处 郑云方犹乡也言文王归居岐周其地在岐山之南渭水之侧四方慕之莫不趋向归附此伐密以对于天下之效也】
【愚按侵自阮疆者葢以一兵遏其徂共之旅而不往救阮乃出阮疆以攻密则阮难自解凡师出其不意曰侵攻其所不备也于是陟冈据险以为久困密人之计既入其国则冈与陵泉皆我所有无令陈师于我之陵陵即我之阿矣无使汲饮于我之泉泉即我之池矣既夺其险复据其水不与密战而密自困吕氏春秋言密须之民自缚其主而与文王当由势穷力蹙也郑以度鲜原居岐阳为迁都之事朱注所谓程邑也周书称文王在程作程寤程典考史记无迁程之事歴观诗叙文王丰镐之迁而不及程然按竹书周自季歴之世已作程邑文王释羑里之囚诸侯逆之归程及降密之年又书遂迁于程其后周大饥复自程迁于丰程在今咸阳亦属岐南与毕相接所谓毕程孟子言文王卒于毕郢是也则文王伐密后迁程事或有之但此诗惟言班师归岐絶不及迁都之事耳】
帝谓文王予怀明徳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
【此下二章述文王伐崇之事苏氏云凡言帝谓者以意推天也 朱注予设为上帝之自称也明徳文王之明也 以犹与也声谓播名誉也色谓粉饰治绩也夏训大谓喜夸大也革亟也谓躁急变更也 何澍云夏革即好大喜功之説文王因时举事不以此存心故曰不长 崇今鄠县夏时扈国周灭之徙都为丰 毛云钩钩梯也所以钩引上城者临临车也冲冲车也 孔云钩援一物正谓梯也援引也以梯倚城相钩引而上公输班作云梯以攻宋即此陈祥道云临车高冲车大临者在上临下之名冲者従旁冲突之称楚子使解登楼车以告宋人临车之类也孙武子曰攻城之法修其轒輼冲车之类也墉城也备攻城之具见崇之负固也】
【愚按声其可闻者也色其可见者也不大者一意闇修无心于人之闻见之也夏大也以言怙冒之广革变也以言感化之神不长者聴其自然未尝谓已得以主之也长字作上声读与主字同义吕氏所云徳不形而功无迹与天同体者是也 文王既无立名动众之思亦无好大喜功之志未尝自以为圣而一切聴天自然其胸中岂复有武功之可立而崇侯虎之可仇乎帝则谓崇不可以不伐兵不可以不兴不如此则不为顺帝则也】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絶是忽四方以无拂
【闲闲徐缓也毛云动摇也言言高大也郑云言言犹孽孽将壤貌 严氏云文王问罪于崇其始未忍攻城故临冲之车闲闲而不用 李来云言言城上人声喧杂也行兵者谓哑城难攻以其不言也 左传晋侯不见郑伯以为贰于楚也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以告赵宣子杜注执讯通讯问之官占者兵交使在其间故诗亦曰执讯也连连状其往来不絶葢欲招降之而崇侯虎反复多端也于是则有所斩馘以警惧之 安安不轻暴也馘者杀而献其左耳罪其不聴命也字林云截耳则作耳傍献首则作首傍按左传宋人围曹司马子鱼曰文王闻崇徳乱而伐之军三句而不降退修敎而复伐之因垒而降此】
【章首四句即三句不降之事自是类而下皆再驾复伐时事 尔雅云类祃师祭也类者类于上帝泰誓云类于上帝宜于冢土皆出师之祭祃者祃于所征之地马上祭也 扬慎云马上祭曰祃字从马犹车下祭曰軷字从车也 是致致其自至是附使之来附不威以兵而感以徳也四方不以文王为兵力不足而敢侮慢也 毛云茀茀彊盛也仡仡犹言言也扬森云茀茀奋怒貌仡仡孤城圣守貌 郑云伐谓击刺之肆犯突也左传曰使勇而无刚者肆之言始缓攻以致附之及终不服乃纵兵以灭之四方闻之皆谓诛当其罪无以为过当者此所谓王老之师顺帝之则也】
皇矣八章章十二句【朱传谓此诗叙太王太伯王季之徳以及文王伐密伐崇之事云一章二章言天命大王三章四章言天命王季五章六章言天命文王伐密七章八章言天命文王伐崇】
【愚按前四章虽分指太王王季诗意一气注下谓天生文王以啓周之王业故生太王王季以开之先也然文王实未尝王三章之末言奄有四方四章之米言施于孙子皆指武王言则此诗当作于武王之世述先世之功徳也】
灵台 序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徳以及鸟兽昆虫焉【竹书商纣三十七年周作辟雝四十年周作灵台四十一年春三月西伯昌薨故知是文王末年事】
【愚按此篇称文王为王非作于文王之世】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经度也 织丝従曰经横曰纬故取为従横量度之义 郑谓营为表按营者周匝之义谓图回于心王心方迟回而庶民已攻作也 不日不终日也 陈栎云勿亟者爱民之仁子来者事君之义 三辅黄图灵台在长安西北四十里灵囿在长安西四十二里灵沼在长安西三十里本三处但地相近耳朱子谓台下有囿囿中有沼非也 郑云天子有灵台者所以观祲象察气之妖祥也春秋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云物为备故也 灵台辟雝剏自文王其后周有天下周公制礼定为天子之制服防左传注言天子曰灵台诸侯曰观台按地理志济隂郡成阳有尧灵台后汉章帝纪云祠唐尧于成阳灵台则是灵台之名尧已有之又左传泰伯获晋侯以归乃舍诸灵台杜预注其地在京兆鄠县恐即周之故台也若哀公二十五年卫侯为灵台于借圃则僭名之耳 五经通义云灵台在于野中国之南附近辟雍上平无屋望气显著殆足信矣】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于牣鱼跃
【毛云囿所以养育禽兽也 淮南子云汤始作囿以奉宗庙桥鲜之具 毛云麀牝也牡曰麚 郑云攸所也文王亲至灵囿视麀鹿所游伏之处言爱物也沼者池之别名圆曰池曲曰沼 刘向新序云文王作灵台为池沼掘得死人之骨吏以闻于文王王命吏葬之天下闻之皆曰文王泽及枯骨 牣满也鱼惊则潜今牣而跃者习于仁而自遂也 真氏云鹿之在囿如在山林鱼之在沼如在江河文王之徳及飞潜各安其处此所谓不扰也】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于论鼓钟于乐辟廱
【孔云悬钟磬者两端有直木其上有横木直者为簴横者为栒栒上加大版为之饰曰业其悬钟磬之处又以彩色为大牙其状隆然谓之崇牙 字説云桧栢叶松身则叶与身皆曲枞松叶栢身则叶与身皆直 毛云贲大鼔也镛大钟也 一云镛庸也庸用也古人有大功必铭于钟 钟师掌金奏大钟也镈师掌金奏小钟也自虞至周镛大而钟小自周公制乐钟大而鐏小 言鼓在镛之先者礼视学必先奏鼓文王世子曰天子视学大昕鼔征所以警众是也毛云水旋丘如璧曰辟雝以节观者孔云谓令在外而观也汉明帝视辟雝人圜桥门而观当即周制周颂振鹭于飞于彼西雝先儒谓辟雝在西郊王制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此足证矣 陈氏礼书谓诸侯之学小学在内大学在外取其选士必由内以升于外而贡天子也天子之学小学居外大学居内取其选士必由外以升于内也 陈祥道云四代之学虞则上庠下庠夏则东序西序商则右学左学周则东庠虞庠而又有成均辟雝瞽宗之名记曰天子设四学葢周制也辟雝即成均也东胶即东序也瞽宗即右学也其制成均居中其左东序其右瞽宗此大学也葢夏学上东而下西商学上右而下左周所存特其上者耳右学东序与成均并建于一丘之上成均以颁学政右学以祀乐祖东序以养老更而养庶老于虞庠虞庠在国之西郊即小学也文王世子云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春诵夏太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
【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竹书文王作灵台时已有辟雝至此乃讲究作乐之事以敎士也故先言论鼓钟而后言乐辟雝辟雝虽设而无以为育才之具安可乐乎】
【愚按论论定之也乐有八音而专论钟鼓者举大以该小也荀卿云钟隂声也鼓阳声也在天则隂阳和然后万物得在乐则钟鼓应然后八音谐故独钟不能以和声独鼔不能以成乐是以钟师掌金奏必以鼓倡之鼓人掌六鼓必以四金和之此论钟鼓之实义也 台沼游观无非可乐之事而称其乐者乃在辟雍之论钟鼔葢以是为大乐也孟子所云得天下英才而敎育之三乐也】
于论鼓钟于乐辟雝鼍鼓逢逢蒙瞍奏公
【此承上二句申叹文王辟雍之乐 月令季夏命渔师取鼍注云皮可冒鼓 陆氏谓鼍鼓非特有取于皮亦其声象鼍之鸣 陈旸云其制大以短所以鼓金奏非所以节乐周礼鼓人以晋鼓鼓金奏者是也上章有贲鼓举其最大者言之此章鼍鼔以始作者言之葢自鼍鼓鼓众而后朦膄始作乐也 何氏】
【云朦右施蒙童蒙也是幼而无见者膄右施叟长老之称是老而无见者总谓之瞽耳 严氏云乐之更端曰奏故九成曰九奏】
灵台四章二章章六句二章章四句【吕氏谓前两章乐文王有台池鸟兽之乐后二章乐文王有钟鼔之乐皆述民乐之词】
【愚按辟雍论乐乃文王制作之大者而文王徳业亦莫大于兴贤育人故诗人于于乐二句叠言之以叹其盛此其乐不专在钟鼓而乐钟鼓之在辟雝固未可与台池鸟兽并提而论也】
下武 序曰继文也武王有圣徳复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焉【郝氏云诗称武王有天下以文徳不以武功序曰继文言继先王文徳也 何氏云下堂下也武大武也周公作大武之乐象伐纣之事以管播其声又于庭中为大武之舞皆在堂下故云下武文王世子云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达有神兴有徳也】
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下武言下堂奏大武之乐维周诵新朝一代之制作也周礼大司乐职云舞大武以享先祖孔谓七庙同用乐言先祖以总之 大武之乐虽为武王而作而积累有自因推原于世有哲王指下文三后也以追王故称王 毛云三后太王王季文王也王武王也】
王配于京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世徳谓先世之徳作求谓能起而求之也善继述也周昌年云求有参经权通常变无方以求之意愚按求通作逑毛氏训好逑谓逑匹也即上文配也谓王之所配三后而三后之徳亦世世能相配也王配于京配三后也永言配命配天也三后以天心为心故没而精神在天武王以三后心为心故配三后实所以配命永言者言能长存北配命之心不敢一毫有戾于天乃能成王之孚孚者鸟以爪抱子时时抱持不失即永言之义也葢武王思继三后以配天命其诚如此】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此章根孚字来鸟孚久而子出王孚成而天下化式法也言四方皆以为法也】
【愚按永言孝思正永言配命处乃所谓孚也维则者言子孙世世宜取法也与下土之式无涉】
媚兹一人应侯顺徳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毛云一人天子也 朱注一人谓武王应如丕应徯志之应 上言下土之式犹为西伯时也此则天下爱戴之以宜为天子也而一时丕应者无他维以其顺徳耳】
【愚按应者人也顺者天也惟其有顺天之徳故人应之此一句谓武王顺天应人以伐纣定天下也此葢武王之孝思不忘诚积而通故能従天人之意以成先人服事之心所谓善继善述也于先人之志事岂不益昭明哉服事也】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
【朱注昭兹承上句而言兹哉通用来后世也许犹所也】
【愚按此言武王之孝所以昭先世者至今为昭也绳其祖武主嗣王言勉其如武王永言配命以成孝思则国祚万年受天之祜矣】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受天之祜语聨上章当主后世子孙言 朱注贺朝贺也周末秦强天子致胙诸侯皆贺即此贺也 来贺谓四海之内悉主悉臣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也遐何通佐助也犹言岂不有助乎 黄佐云武王之道继述而已兹应侯顺徳大着于当时受祜有助可及于后世能配三后有以哉后之谓汉家自有制度者守汉法也喜观贞观故事者守唐法也惜乎汉唐之非法也太甲视乃烈祖而诸侯咸归武丁监于成宪而编发来朝孝思维则也】
下武六章章四句【按前篇文王之雅已毕此篇始诵武王故序曰继文朱注或疑此诗有成王字当为康王以后之诗申培谓康王祀成王奏大武六成既毕受厘陈戒之诗愚按以下武为大武不知所谓下者堂下也所谓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是也】
文王有声 序曰继伐也武王能广文王之声卒其伐功也【朱注此诗言文王迁丰武王迁镐之事 郝氏云诗首尾四章称文武者文始之武终之也中四章称王后皇王者继诸侯而为天子也文王伐崇作丰而王业始武王伐商作镐而王业成文王求宁以始武也武王燕子贻孙以终文也故序曰继伐】
【愚按此诗篇末言以燕翼子当是作于成王之世】
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文王烝哉【朱注赋也毛传缺 有声言有声誉也孔子闲居曰一代之王必先其令闻是为有声矣 遹説文作欥云诠辞也 朱注与聿同发语辞骏大也 方文曰骏兼有速义孟子云徳之流行连于置邮而传命言仁声之感人速也 宁宁民也武王所谓无畏宁尔也言文王无心于民誉惟求所以安民之道使天下皆以治岐之政治之而后谓观厥成也 郑云烝君也】
【愚按小雅烝训众又训进大抵气合而上升为极盛之称 求宁观成皆指作丰之事而言】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受命即皇矣篇所云帝谓文王询尔仇方也言文王伐崇葢受天之命以讨有罪 左传云戡定祸乱为武功 邹氏云文王以伐密之明年伐崇越三年自程迁丰丰即崇国之地故言作邑于丰而先之以伐崇】
筑城伊淢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孝王后烝哉【郑云方十里曰城淢其沟也 朱注匹称也言文王营丰邑之城因旧沟为限而筑之其作邑居亦称其城而不侈大 何氏云指城镐也竹书商帝辛三十五年西伯自程迁于丰三十六年西伯使世子发营镐其事在文王作辟雝灵台之前即此章所咏也毛云匹配也作丰伊匹与周书洛诰篇作周匹休语意正同成王命周公营洛与周对峙为周之匹文王命武王营镐与丰对峙亦为丰之匹也 棘通作亟急也文既作丰武复作镐疑其有速欲拓土开基之意而非也其营镐亦惟追文王来丰之孝而已文王自岐之程而又来丰皆上体先志使前绪不坠后昆永保之孝思也 王后指武王也自今日言之为王自昔日言之但为后后者君之通称此以武王未有天下之时言故称与后章皇王有异疑武王嗣位为诸侯时即已都镐郑氏谓居镐之后始伐纣也】
【愚按此下三章皆言营镐之事特不露镐字故使人不觉耳 淢旧训沟与洫同愚谓分界为域而淢则水之分界处也考丰邑在丰水之西镐京在丰水之东两都对峙则丰水正居其中葢以丰水为界而令筑镐城以为丰之匹耳帝王世纪云丰镐相去二十五里】
王公伊濯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王公指文王也自今日追王称之为王自昔日为西伯时称之其爵则上公也王后称武王所以别于文王也 濯着明也説文云澣也】
【愚按丰为崇虎积汚已久自文王迁居而洒濯更新又使武王营镐于丰之东为丰之藩垣则形势益壮而四方归附者皆倚之为桢干矣以上二章皆文王在位命武王营镐之事也】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皇王烝哉【雍大记云丰水出终南山沣谷自鄠县界入咸阳合渭水 严氏云禹贡东防于沣注云沣水自南而合葢沣水自南而北流入渭故丰在其西镐在其东诗言东注者是防渭之后乃东注入河也 又云丰镐在渭水之东西故二都皆可言丰水此指镐京所见而言皇王称武王也言丰水防渭而东注于河者禹之功也武王作镐邑于丰水之东而四方同归周者以武王足以为天下之君也言能除害济民功足以配禹也意在赞武王不在思禹功】
【愚按丰水东注于镐镐者水之所聚王气之所钟也惟禹之导水使东故成此胜地其地自然使四方来同而足以君天下故下云考卜维王也】
镐京辟廱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镐通作滈地以水得名汉长安城西有镐池在昆明池北周匝二十一里即周之故都也 按武王迁镐已久及有天下镐始称京首建辟雝为敎士养老之处此武王第一大事故特举言之 张子云灵台辟雝文王之学也镐京辟雝武王之学也至是辟雝始为天子之学矣 按周自西土兴近者先被其化其后乃渐及于东故曰自西自东周自文王化已行于江汉其后乃渐及于北故曰自南自北皆对举之词亦立言之序也】
【愚按首举辟雝即武王散军郊射偃武修文之始事也】
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郑云考犹稽也宅居也稽疑之法必契灼而卜之维王卜云此地当兴王也 言武王所以居镐京者当营镐之时已出吉兆以正告之故决意迁都以成卜之吉兆也 董氏曰卜筮之道必先断于心故曰考卜惟王则王志先定矣其考卜者所以济众志也洪范稽疑以汝则従为主】
【愚按逸书文王受命之九年时维暮春在鄗谓太子发曰吾语汝则文王固尝在镐矣而不居者正以有维王之兆故不敢居所以坚臣节也至武王而始居之以成其兆】
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朱注兴也 芑有指糓言者维穈维芑是也有指菜言者脆可生食亦可蒸为茹青州人谓之芑西河鴈门芑尤美胡人恋之不出塞此言生于丰水之傍当是芑菜 朱注仕事也言丰木犹生芑武王岂无所事乎诒厥孙谋以燕翼子则武王之事也谋及其孙则子可以无事矣 严氏云孙所该者广曽以下皆孙也谋及于孙之逺则其子可知矣 诒谋燕翼汉宣帝所谓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也】
【愚按国以人才为本圣人于子孙计久逺莫大于贻以人才所谓敷求哲人俾辅于尔后嗣也丰水有芑兴镐京之多才在野皆髦士也葢自辟雝育才故才盛而用之不尽犹丰水泽物故芑盛而采之不尽今兹济济者在武王时岂不令仕进乎惟用之不尽而留以贻子孙也宋祖留张齐贤以贻太宗明祖留方孝孺以贻建文皆彷此意】
文王有声八章章五句【朱子谓此诗以武功称文王至于武王则言皇王维辟无思不服而已葢文王既造其始武王续而终之无难也又以见文王之文非不足于武而武王之有天下非以力取之也谓通篇为文王迁丰武王迁镐之事邓元锡以后六章皆言武王始营镐而后宅镐于文理次序为顺】
文王之什十篇六十六章四百一十四句【朱子云郑谱谓此以上为文武之诗以下为成王周公时诗今按文王首句即云文王在上则非文王之诗矣又曰无念尔祖则非武王之诗矣大明有声并言文武非一安得为文武时所作乎葢正雅皆成王周公以后之诗但此什皆为追述文武之徳故谱因此而误耳】
生民之什三之二【自此至板凡十篇内卷阿以上之八篇成王时诗民劳以下终荡之什皆变雅也】
生民 序曰尊祖也后稷生于姜嫄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推以配天焉【月令云孟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糓于上帝左传孟献子曰郊祀后稷以祈农事也是故啓蛰而郊郊而后耕家语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长至之日也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蛰之月则又祈谷于上帝 杨氏云冬至之郊为大报天正月之郊为祈糓二郊不同而皆配以后稷 按月令家语皆谓正月祈谷上帝此诗末章曰上帝居歆知其为郊糓也其上章曰以兴嗣嵗葢以明末章豆豋之祀在正月也因祈糓而详述后稷之农事又因述后稷之农事而推本于所自生见天为粒食烝民而生后稷此其所以配也 后稷于长至配天其乐歌则思文之诗于元日配上帝其乐歌则生民之诗 何氏曰长至之郊稷固以祖配祈糓之郊稷实以功配无敎民稼穑之功安得祈谷配帝乎】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樵云民赖五谷以生其初生此民者谁与是惟姜嫄也以后稷生于姜嫄故也史记以姜嫄为帝喾元妃 大戴礼云帝喾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上妃曰姜嫄生后稷次妃曰简狄生契次妃曰庆都生帝尧下妃曰常仪生挚挚立九年而诸侯共尊尧为帝应以挚尧年长于稷契而得立尔时不论嫡庶也尧既嗣喾为帝则为喾后者当属尧之子孙稷不得为后故周人特立姜嫄之庙而咏歌亦止及嫄也 吴徳操曰周之嫄庙其来久矣有天下之后始禘喾而郊稷则未尝不推喾为始祖之所自出而为之后也 传曰精意以享曰禋周礼大宗伯职云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毛云古者必立郊禖鸟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郊禖天子亲往后妃率九嫔御乃礼天子所御带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 月令郊作髙郊髙音通也 郑云弗之言祓也 祷于郊禖以祓除不祥故用弓矢即后世射弧星之意无子不祥之大者也 毛云履践也帝高辛氏之帝也武迹也敏疾也歆享也言姜嫄従帝祀于郊禖随帝步武以行将事齐敏而神享其祀孙炎云介者相助之意攸介以姜嫄助祭言攸止则祭毕之时葢助祭甫毕而身如有所感因而有娠朱子宗郑氏谓姜嫄出祀郊禖见大人迹而履其拇歆歆然如有人道之感而震动有娠】
【愚按介如有左右之者止如有凭依之者此郊禖之神感也震动也夙肃也因有感动益肃然以敬生而弃之以其非人道生怪之也 帝即喾喾前嫄随是履帝武也敏歆谓忽然有所感耳 巨迹之説出列子郑信防纬以帝武疑似之词遂为是説】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发语辞弥终也 郑云后稷之在其母终人道十月而生 上章禋祀以鸟至之月下章言生而置之寒氷则稷以春分之月孕以氷坚之生正足十月之期 郑云达羊子也生如达之生言易也 坼説文云裂也副本作疈説文云判也坼副即所以灾害其母 赫显也孔云天意以此显明其有神灵也愚按姜嫄従禋祀之时心动有孕时怀忧疑葢以高禖之神赫然显其灵异不假人道而予之子自疑岂上帝不宁将降之祸耶抑禋祀不诚神不安其祀而示此异耶则所孕必为妖孽怪物今则居然生子矣以赫以字直贯下】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防伐平林诞寘之寒氷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訏厥声载路
【承上章言所生虽居然为子而终以为妖异不敢养而弃之弃之而灵异复如此也 腓芘也字爱也鸟谓众鸟或覆葢其上或辅翼其两傍以御其寒毛云覃长也訏大也呱声之大而逺闻也 邹氏云歴观传纪齐顷公之弃也野貍妪之卒有齐国楚若敖之弃也于莵乳之卒为令尹昆莫之弃也野鸟衔肉饲之卒王乌孙槖东明弃溷而豕呕之弃廏而马嘘之卒王扶余天之所生岂人可得而弃又何疑于生民之圣祖哉】
【愚按腓随足而动史记谓马牛过者皆辟不践足不忍践是以足爱防之也】
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蓺之荏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麦幪幪瓜瓞唪唪
【匍匐手足并行也 岐通作跂方言云登也梁益之间曰跂 嶷竦峻貌言能跂足而登立而竦峻也方文曰以就口食言能跂立取食以就口时也此句属上 毛云荏菽戎菽也今大豆也大豆生戴甲而出土厚则项折不能长达斾斾如旟斾之起也禾指稻黍稷言邠诗言禾麻菽麦孔谓麻与菽麦则无禾称故于麻菽麦之上更言禾字以总诸禾是也役列也言有行列穟即穗字诗诂云禾多穗也罗氏云麻子可食皮可绩为衣别而言之有实者别名苴无实者别名葈总名为麻 夏时旧谷已絶新谷未登民于此乏食而麦最先熟故以为重麻与麦互相为候齐民要术注谓麻黄种麦麦黄种麻故诗以麻麦连言 幪当作蒙言茂密也 唪通作菶瓜多实也 先言荏菽次言禾次言麻麦以种植之先后为次大豆种最早稻与黍稷其候不甚相逺麻以夏至种故次之麦在仲秋最居后】
【愚按荏菽等虽是嘉种洪水初平俱杂生草莱中稷儿时即能简而殖之此皆言稷儿时以种植为嬉戏事】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此章是尧使弃居稷官为农师敎民之事 説文云谷可收曰穑但举穑者要其成而言也 毛云相助也洪范相协厥居易云辅相天地之宜是也 茀厥丰草以下言有相之道 洪范曰土爰稼穑故五谷色多黄 方朱注房也李巡云物丛生曰苞吕览云三以为族故多粟 种生不杂也不杂谓不稂不莠严氏云大田言既种既戒在未耕之前故为择其种此言种之黄茂已是择种继言实种在方苞之后】
【故为生不杂也 褎即袖字枝叶长也言禾穗之长而垂如袖也 发尽发也秀始檖也 坚者其实坚也吕览云得时之稼与失时之稼约茎相若稼之得时者重粟相若而春之得时者多米皆坚之义也好谓无有害之者颖是禾穗之挺又垂末也实繁硕故垂末也 栗粒饱满也左传嘉栗防酒义亦本此邰亦作括地志云故城在今武功县西古邰国也亦作骀左传云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 或云】
【姜嫄有骀氏女尧封稷于骀以其母国也然太王亦娶于有骀氏曰大姜是姜姓之骀至周犹在按稷封之邰在武功姜姓之骀在琅邪】
【愚按茀丰草而种黄茂后稷所以敎天下之为农者如此实方实苞五句言所收之穑如此非率后稷之敎不能有也是为后稷之穑 自烈山氏以柱敎穑天下知有粒食至尧时复成洪荒谷种杂生草木中不复可辨民不知稼穑久矣稷无所师授而于丰草中能别其黄茂之种识其种植之法以敎天下使万世享其成其功岂必继柱而起而柱乌可与比烈哉即者至其地而安焉易所谓旅即次也稷虽封于邰而敎民稼穑劳瘁陇亩不暇就其封邑至敎之既成穑之有收如此然后始得至邰而安于其家室也孟子曰禹稷三过其门而不入即此诗见稷之劳不在禹下矣】
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穈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穈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此章述后稷封邰之后敎民播种嘉谷以供祭祀也朱注降降是种于民书曰稷降播种是也 上章言有相之道则已敎民播种矣然所播者不过荏菽黍稷麻麦之类此特举谷之嘉者言之以其可以供祭祀故重之也 秬黒黍也秠一稃二米也 孔云秬是黒黍之大名秠是黒黍之中有二米者别名之为秠 罗氏谓百糓之中一稃二米者惟麦为然周所受瑞麦来麰一米二缝则秠者正此来麰耳 郭璞云穈今之赤粱粟芑今之白粱粟 罗氏云古不以粟为谷名但米有孚殻者皆称粟今以谷之细而圆者为粟则粱是其类 粱即今膏粱也 金履祥谓秬秠穈芑自后稷始知种之故曰诞降嘉种 恒常也季氏云言他谷有时可缺惟此四种则当徧植嵗以为常也 朱注既成则获而栖之于亩任负而归以供祭祀秬秠言获亩穈芑言任负互文耳 肇始也言此四种可以供酒醴粢盛之用前此祀典所未有至后稷降种于是内外百神之祀始用之以祭明此礼始于唐虞而实后稷开之也】
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軷载燔载烈以兴嗣嵗【殷大白云我祀为时王之时言也自后稷始以嘉谷供祀我子孙今日踵而行之其制以为饎之法则如下文所云也 楚语天子禘郊之事王后必自舂其粢诸侯宗庙之事夫人必自舂其盛韦昭注粢盛互文也 揄抒臼也谓抒而下取之也簸去糠也蹂者蹂禾取谷以继之也 释淅米也説文云渍米也淅者汰也叟叟声也浮浮气也 释之烝之以为酒及簠簋之实 朱注谋卜日择士也将祭必先习射以择士射中者得与于祭 惟説文云凡思也凡者非一之词祭义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是也 萧香蒿也脂即膋膋者牛肠脂也説文云戴角者脂无角者膏取萧祭脂取香蒿及祭祀之脂合黍稷烧之所以达其馨香之气使神歆飨之也 罗氏云周人尚臭以郁合鬯灌以圭璋而使臭隂达于渊泉既奠然后萧合黍稷羶芗爇之而使臭阳达于墙屋臭隂以水而报魄臭阳以火而报气 羝牡羊也軷道祭也 按軷祭有二有出行之軷又名祖有祭行之軷月令中央土其祀中霤春祀戸夏祀灶秋祀门冬祀行谓之五祀行在庙门外之西为軷壤北面设主于軷上祭毕乗车轹而遂行此为祭行之軷葢五祀中之冬祭非出行之軷也五祀则羊人供其羊牡若出行軷祭则以犬矣观下文云以兴嗣嵗知此为冬祭也 季氏云燔烈兼宗庙軷祭而言庙与軷皆有尸所以为尸羞也 郑云嗣嵗新嵗也孟春之月令曰乃择元日祈谷于上帝冬祀行毕则祀无不举而今嵗之事毕矣继之曰以兴嗣嵗谓新嵗祈糓之祭复起即下章所称是也】
卬盛于豆于豆于豋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此章言祈谷郊天而以后稷配上章所谓嗣嵗之祭诗正为此而作也 卬我也卬盛犹上言我祀非必身亲执其劳也 尔雅云木豆谓之豆瓦豆谓之豋毛云豆荐菹醢也豋大羮也 王氏云释之烝之簠簋尊爵之实也羝俎实也豆豋则实以菹大羮之器也或言其器或言其实互相备也 孔云合天与五帝谓之上帝 陈祥道云五帝与昊天同称帝不与昊天同称天犹诸侯与天子同称君不与天子同称王 朱注居安也鬼神食气曰歆 陆燧云独言天不言稷者天之感格以稷配祭而然也 亶诚也时言得其时也庶者幸喜之词】
【愚按其香指黍稷之馨也始升而上帝即歆言其歆之速也庆幸之余乃复惊异之曰是胡臭而帝歆诚以荐之得时乎谓孟春元日也葢自后稷以嘉谷肇祀子孙世守不替备物顺时庶无罪悔以至于今此帝所以歆也追维其功尊后稷以配帝不亦宜乎】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毛氏以第三章八句四章十句朱子以第三章当为十句四章当为八句则音韵既谐文势通贯】
【愚按诗八章皆以十句八句相间为次又二章以后七章以前每章之上皆有诞字可据朱子疑郊祀之后有受厘颁胙之礼则用此诗葢因思文之颂已是郊祀配天所用不应有二诗也然此祈谷之郊彼冬至之郊自应各有其诗】
行苇 序曰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养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孔云礼有族食族燕周礼钟师冇族夏杜子春谓族人侍奏族夏】
【愚按后汉桓荣有云文王葬枯骨公刘敦行苇世称其仁吴越春秋称公刘行不履生草运车以避葭苇实有其事则首四句岂燕同姓而述祖徳以勗之】
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朱注兴也下二章赋也毛传缺 敦聚也説文云厚也 孔云苇之初生其名为葭稍大为芦长成乃名为苇八月萑苇是也 牛羊勿践履是春夏时事葢自葭萌时即防之使成苇也 行道也古路在井间旁近沟洫多生芦苇牛羊往来易以践踏 苞以根之丛生而盘结言体成茎也泥泥沾濡貌是近水而多润泽之意 毛云戚戚内相亲也 郑云莫无也尔谓进之也王与族人燕兄弟之亲无逺无近俱揖而进之年稺者为设筵而已老者加之以几 几説文云踞几也徐锴云人所凭坐也 陈祥道云席常设于賔未至之前几常授于行礼之际其将授也必拂其授之也必拜送其受也必拜答 或授或设俱以执事之人言】
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或献或酢洗爵奠斚醓醢以荐或燔或灸嘉殽脾臄或歌或咢
【孔云铺陈曰筵籍之曰席葢铺陈者品物而席则身所借也 此蒙上章言肆筵之外又有设席授几之外又有缉御缉御者谓侍御之人接续不断授几以安其体缉御以供其使令也 进酒于客曰献客答之曰酢主人又洗爵醻客客受而奠之不举也 斚爵也夏曰琖殷曰斚周曰爵 孔云所洗所奠犹一物也 郑周礼注读斚为嘏考工记梓人云献以爵而醻以觚觚嘏同音疑斚即觚耳爵受一升觚受三升 何氏云客酢主人主人卒饮乃更酌觚而自饮以酬客客受之奠而不举以俟旅酬此所谓奠斚者也 醓肉汁也醢肉醤也郑云荐之礼非菹则醓醢也燔用肉灸用肝 殽通作肴国语云王公立饮则有房烝亲戚晏飨则有肴烝 脾説文云土藏也臄作谷説文云口上阿也服防云口上为臄口下为阿 朱注歌者比于琴瑟徒击鼓曰咢】
【愚按筵所以为燕席所以为坐周礼天子三重之席有莞席蒲席次席次以桃竹枝为之重席者取其衬贴厚而起居安也古人席地而坐跽也凭之以几所以优老今西域僧趺坐独老者凭几其制正类几字左传知武子斥诸大夫投之以几易称涣奔其机机者所恃以安即几也】
敦弓既坚四鍭既钧舍矢既均序賔以贤敦弓既句既挟四鍭四鍭如树序賔以不侮
【此章言燕射之事 按燕射与大射不同燕射主于饮酒故于大夫士俱旅之后行之取其足以劝酒合欢而已大射主于射故在未举旅之前行之则为将祭择士故也賔筵大射也以篇有烝衎烈祖之语知之此章燕射也其意专借燕乐以笃亲故知非大射也 敦弓画弓也天子敦弓 敦亦作雕荀子云天子雕弓诸侯彤弓大夫黒弓 严氏云诸臣不必画弓以天子燕射故举天子之弓予之 尔雅云金镞翦羽谓之鍭骨镞不翦羽谓之矢 考工记矢人为鍭矢三分一在前二在后注谓参订之而平者前有铁重也 郑云舍之言释也谓发矢也 既均谓皆中也贤胜也皆中则以多为序多中者为胜则中少者饮 乡射礼释获者设中中者受算之器也受八算长尺五寸射中一矢释一算上射于右下射于左若有余算则反委之再射释获如初卒射视算先数右获次数左获二算为纯一算为竒于是释获者取贤获告于賔若右胜则曰右贤于左左胜则曰左贤于右以纯算告若有竒者亦曰竒左右钧则左右皆执一算以告曰左右钧此所谓序賔以贤也 射本以讲武田猎故于其中也则大言获有负获旌之人坐而告获举旌以宫偃旌以商以磬声之宫商为节奏也 句彀通谓引满也射礼搢三挟一言插三矢于带间挟一矢以发发毕又挟至四矢皆挟则尽发矣如树如以手植侯中言巧也 吕氏云舍矢既均泛言射者也故继之曰序賔以贤四鍭如树专言胜者也故继之曰序賔以不侮】
【愚按序以贤者谓以射中多少为次第也序以不侮则设丰饮觯之礼论语所谓揖让而升下而饮也文王世子云公与族人燕则异姓为賔膳宰为主人公与父兄齿同宗无相为賔客之道故为之立賔也】
曽孙维主酒醴维醹酌以大斗以祈黄耉黄耉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此射礼既毕即席终燕之词 醹厚也大斗长三尺也 孔云长三尺谓其柄也説文云勺也 陈祥道云勺非斗也勺挹于尊彝而注诸爵瓉斗挹于大器而注诸尊彝 郑云祈告也以祈黄耉而下葢举酒而祝之如此 毛云台背大老也老则背有鲐文黄者谓发白复黄耉者谓皮有斑黒如冻黎色此皆耄耋之状 郑云在前曰引在旁曰翼祺吉也介助也】
【愚按始以膳宰为主人至饮无算爵时则略君臣之分而讲賔主之欢矣故曰曽孙为主 人老则志昬气衰故愿防防之中若或引之谓引其志使不昬也若或翼之谓翼其气使不衰也葢不特享永年之寿而且有恵迪之吉所谓助之以景福也葢曽孙于燕饮之际恩谊既笃故一时与燕者皆相与祝愿之】行苇四章章八句【序以此篇为养老乞言按养老乞言无射礼朱注以为祭毕而燕父兄耆老之诗】
【愚按首章及序射一章当是大燕同姓之诗非专为燕毛也 毛分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郑分为八章章四句朱子乃分四章以正之】
既醉 序曰太平也醉酒饱徳人有士君子之行焉【郑云成王祭宗庙旅酬下徧羣臣至于无算爵故云醉焉乃见十伦之义在意云满是之谓饱徳 按此诗通篇皆尸嘏王之语礼运云嘏以慈告嘏者祝为尸致告于王之词也】
既醉以酒既饱以徳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毛云既者尽其礼终其事醉饱谓尸醉饱也所饱者黍稷也而曰饱以徳周书云黍稷非馨明徳惟馨也 君子谓主祭者指王也 景福谓昭明可见之福此尚虚言之后章乃歴道其实 一云万年通后世言不作寿説】
既醉以酒尔殽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殽俎实也将持进之也据此章对酒言殽则前章称饱属黍稷可知 昭为小明明为大明介尔昭明者谓神助发其知虑小事大事皆无不明也 曹居贞云老将至而耄及古人所病天既锡之以寿考又大之以昭明则受福无穷也】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公尸嘉告
【融明之盛也左传明而未融其当旦乎 高朗犹高明也徐锴以月之明为朗 朱注令终善终也洪范所谓考终命古器物铭所谓令终令命是也俶始也嘉告以善言告之谓嘏词也葢欲善其终者必善其始今固未终而既有其始矣 吕氏云周之追王止于大王则宗庙之祭尸之尊者乃公尸也 按周庙最尊者后稷公尸则后稷之尸也周礼酹六尸先儒谓后稷之尸发爵不受旅是也 通篇皆宗祝传公户之意所谓工祝致告者】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毛云恒豆之俎水草之和也其醢陆产之物也加豆陆产也其醢水物也笾豆之荐水土之品也 涤濯之治曰静新美之荐曰嘉 刘公瑾云将祭之先筮其臣之吉者使助祭谓之賔客谓之朋友所以重祭事也 摄説文云引持也犹言检东也威仪谓进退趋跄之节以主祭者言 黄佐云祭不在物而在诚诚之所可见者寓于威仪之间葢惟助祭者皆敬则主祭者之威仪自莫不敬矣谓本于朋友之摄可也朱注自此至终篇皆述尸告之语】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威仪孔时承上文指王言也 礼有先后节次如始而求神终而献尸威仪不一而悉如其节曰孔时朱注孝子主人之嗣子也仪礼祭祀之终有嗣举奠文王世子篇云其登馂献受爵则以上嗣登自堂下而升堂上也馂食尸之余也献举奠爵以献尸也受爵受尸所赐之爵上嗣适子之长子也 匮竭也当旅酬告利成之后而其诚不少衰竭于祝祭迎尸之始故曰不匮 一説孝子之后必有孝子继之】
【葢天之锡君以类相従必然之理也后汉杨氏事姑孝姑曰我老无以报妇愿尔生孝子即此意也愚按类谓子孙类其父祖皇矣篇称王季曰克类是也今称不肖曰不类】
其类维何室家之壸君子万年永锡祚
【郑云壸之言捆也尔雅云宫中巷 祚福也嗣也即上章所云孝子也言君子固已享万年之寿考而其子有不匮之孝天又将长子之以福也 国语晋叔向称单靖公引此诗而释之日类也者不忝前哲之谓也壸也者广裕人民之谓也万年也者令闻不忘之谓也祚也者子孙蕃育之谓也愚按室家之壸只就君子之室家言凡人家盛徳累世未有不由闺门淑慎以助成其美者故锡尔类先锡以室家之壸注云壸言其深逺而严肃也此句与末章厘尔女士相应】
其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
【尔指王言禄即天禄言天锡祚于尔之子还被之以尔所膺之天禄也 景命谓明命也仆犹属也愚按仆御必有所属今言仆仆者亦相属不絶之意谓君子既膺此景命万年之后帝眷无已仍世世属其子孙耳周书云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者是也天被尔禄主子之身言景命有仆主子之后人言故下章有従以孙子之祝】
其仆维何厘尔女士厘尔女士从以孙子
【厘予也 女士女而有士行者谓生淑媛使为之妃従随也既予以女士又使生贤子孙以随之谓传世也 一説厘即受福之厘字本作禧説文云家福也应劭云祭余肉也此女士即指王后礼凡祭必夫妇亲之前皆以嘏予王此特以厘予王后王后无饮福受胙之礼特嘏词及之耳前三章既皆言孝子矣故此厘王后不言子而但祝其子之生孙孙之后又有子则无穷之词也】
【愚按周家王业之兴多由圣女作配皇矣篇云天立厥配葢自太姜以下皆天立之也故尸以厘尔女士为嘏词】
既醉八章章四句【朱注谓父兄所以答行苇之诗然诗中明言公尸嘉告谓之父兄谢燕可乎何氏以为武王祀庙受厘之诗竹书载武王灭商之次年荐殷于太庙遂大封诸侯是时成王已九嵗自是之后诸弟以次受封计成王必早定嗣之位则馂献受爵固已能之矣若以为成王之诗成王年十三践天子位康王犹未生固无有子可従祭也】
【愚按此论亦核然成王祭祀安见其必在初年未生子时耶】
鳬鹥 序曰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乐之也【朱注此祭之明日绎而賔尸之乐孔云燕尸之礼大夫谓之賔尸即用其祭之日天子诸侯则谓之绎以祭之明日春秋宣公八年辛巳有事于太庙壬午犹绎是谓在明日也尔雅云绎又祭也周曰绎商曰肜夏曰复胙 周礼绎祭于祊祊在庙门之西陈祥道云祊其位也绎】
【其祭也賔尸其事也】
鳬鹥在泾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殽既馨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鳬水鸟如鸭鹥鸥也鳬善没鹥善浮 严氏云渭水东流先防丰而后防泾沣水自南而入渭泾水自西北而入渭文王居丰在丰水之西则越丰而后至泾武王居镐在丰水之东则去泾近矣西京赋云欱沣吐镐据渭踞泾见泾水近镐也 孔云言公尸来燕则是祭后燕尸非祭时也宁安也为尸之时未免有象神之劳而拘束不安今则登筵依几而安矣 朱注尔自歌工而指主人】
【也馨香之逺闻也 来者若福禄随公尸而来也成就也尊尸所以尊神尸安则神悦公尸燕饮故祖考以福禄来成之葢至此而祭事始备昔所锡之福禄自今日而成就也】
【愚按诗人起兴必据所见景物则后章沙渚潨亹皆即泾水分别言之耳言鳬鹥在者状其容与自得以祝公尸之便安无昨日为尸之拘束也福禄来成言公尸受王賔礼所以成就王福禄也】
鳬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宜尔酒既多尔殽既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
【毛云沙水旁也 孔云水少则沙见故字従水少耳宜顺适之意 郑云心自以为宜不以已寔臣自嫌也为犹助也】
【愚按来为犹云公尸之燕饮为王造福也】
鳬鹥在渚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既湑尔殽伊脯公尸燕饮福禄来下
【处止也谓尸即賔位也 湑酒之泲者也 周礼腊人以掌干肉注云薄析曰脯 来下辅广云自上而下易词也】
鳬鹥在潨公尸来燕来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
【潨水防也 孔云潨音如丛则丛是聚义且字従水众知是水聚之处 郑樵云宗庙也按礼绎祭于庙门之西享尸在堂故云然 朱注来宗之宗尊也于宗之宗庙也 既燕于宗通前三章公尸而言不言酒殽者前言已备变文互见之也】
鳬鹥在亹公尸来止熏熏防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毛云亹山絶水也 山当水路令水势断絶郑云亹之言门也 朱注水流峡中两岸如门也 来止犹言来处也熏熏依説文作醺醺谓尸醉也前章第言酒殽而已此则表尸之喜乐欣欣尸饮酒之喜容也芬芬言燔炙之气馨香散布足以悦尸也】
【愚按目前之福禄虽可喜而后日之艰难亦可虞惟无有后艰而后为真福禄也 宗庙之称公尸谓自祖绀以上第祀以天子之礼而不追王服尸以先公之服则其称公尸宜也而槩称公者统于尊也】鳬鹥五章章六句【王制诸侯五庙尸称公尸亦周家未为天子时之称愚按周制七庙后稷为太祖不迁而昭穆则序自太王以下至成康没而七庙之主始备及穆王以后入庙则文武始迁于世室以成九庙之制当成王虽设七庙适得五庙之尸也称公尸者专主后稷而言今槩以称五庙者统于太祖一尊也】
假乐 序曰嘉成王也【朱注疑此即公尸之所以答鳬鹥者也】
假乐君子显显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假通作嘉 辅广云假乐君子是作诗者美而乐之也惟其美之故乐之 显显徳之昭然可见者宜民宜人正其显处 保者扶持之义右者賛助之义命者命之为天子也 申重也 朱善曰受禄于天自其已然者言之也保右二句自其无穷者言之也】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此章言有令徳以宜民人故能受天之禄所谓自求多福也 朱子云首二句是愿其子孙之多后四句是愿其子孙之贤子孙多而且贤是真君子之福已穆穆敬也皇皇大也 徐光啓云作聪明者狭小先人制度好佚豫者屏置祖宗成法继体守文之君出此入彼故賛以不愆不忘率由旧章】
【愚按干禄即上文受禄于天也又加以百福所谓自天申之也子孙千亿则百福中之尤大者也旧説以嫡为天子曰王庶为诸侯曰君则为王者不可称君乎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何以称焉愚谓自穆皇以下通賛成王观末句率由旧章其为守文之主可知】
威仪抑抑徳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羣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抑抑密也秩秩清也 苏氏云无所不容故无怨无所不矜故无恶 匹类也人才品高下各有其类各循其类而任之不以己之爱憎参预其间大以成大小以成小武成篇所谓建官惟贤位事惟能是也黄櫄云此章上四句即所以为纲之道也】
【愚按国家所以享和平之福惟在为之上者挈其大纲以维系四方而已一苛细多事四方受其扰害乌能受福乎无疆言福之所被者逺也】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白虎通云纲者张也纪者理也此承上文之纲句来言大者既张小者亦无不理于是天下无事而臣下皆赖以安乐矣 燕通作宴朋友合百辟卿士言之也泰誓曰友邦冢君酒诰曰太史友内史友是也百辟谓诸侯卿士王朝之羣臣郑云卿之有事者也媚爱也】
【愚按此言天子总其纲纪与世相安臣下亦顺适其意而无喜事务名之心所谓媚也 解字従燕字来天下无事臣子燕安便一切有废弛之意燕而不解足见纲纪之无弊 塈与暨通及也朝廷之上但不喜事不废事非必有恩泽以下于民而和平之福及于民者逺矣】
假乐四章章六句【朱子谓公尸答鳬鹥之诗】
【愚按称颂之词不应略于前而详于后且未来之祝何其言之若有成效也何氏谓假乐賛武王之徳当为成王祭武王之诗礼云天子穆穆诸侯皇皇以一身而兼歴诸侯天子者汤武而已诗称宜君宜为诸侯也宜王宜为天子也故知是賛武王然篇中率由旧章受福无疆四方之纲等语似非所以颂开剏之主也 序惟一句曰嘉成王也嘉之何乐之也通篇皆言成王能乐其臣民以共享太平之福葢承文武极盛之后不必更有作为故以显显之令徳而絶无所为干誉者但求与民人相宜而已宜民宜人自然受禄于天蒙天保右眷顾而降之百福以至于子孙蕃衍也穆穆皇皇正状其有君王之度与察察为明沾沾自喜者相反其所以穆皇者为能率循祖考之旧法以无愆忘而不自生一事也威仪抑抑位高而能下也徳音秩秩言简而有理也此正其穆穆皇皇处无怨谓有嫌尽释也无恶谓有过尽恕也虚心以聴任羣匹已则坐受无疆之福以为四方之纲领而已纲举而纪振不惟君受其福臣亦共享其安故曰燕及当此时上无责备之事下无疑畏之心虽君臣犹朋友矣百辟卿士以天子之心为心上下一徳可不谓媚乎然非一味养安以致废弛也不解于位乃所以久安不惟燕及朋友而实福及庶民矣生其世者不知有乐乃真乐也非成王之世不足以当之故序曰嘉成王也】
公刘 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将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刘之厚于民而献是诗也【史记后稷封于邰后稷卒子不窋立不窋末年夏后政衰去稷不务不窋以失其官而犇戎狄之间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刘立则公刘后稷之曽孙也】
【愚按不窋失官在夏太康时也太康之后有羿浞之乱防将百年则不窋以来窜于戎狄久矣意必羿浞灭而夏复兴公刘始返内地竹书载夏少康三年复田稷沈约注谓后稷之后不窋失官至是而复则公刘之兴当在此时 邰在今武功县邠在今邠州皆属西安府相去特百余里自不窋窜于戎狄之间不居邰矣今庆阳府有不窋城是其居也公刘迁邠葢自不窋城迁非自邰迁也毛郑皆误】
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槖于囊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爰方啓行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笃厚也 武成篇云公刘克笃前烈即积功累仁之义 季氏云公者侯国尊君之通称刘名亦如古公之称亶父也按周人以讳事神此时尚未有讳法 匪居匪康言虽久在戎狄之间终不以为可居之地而遂安之也 埸疆以边境言左传云疆埸之邑一彼一此时公刘将有迁都之举故先于疆埸致其警备所以防外侮而固人心也 积露积也露积之禾曰庾史记称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故仓庾皆实如此 辑和也孟子作戢弭兵之义 啓行郑谓开道而行葢武备既饬自可堂堂正正安驱以行矣孟子谓居者有积仓行者有里粮也然后可以爰方啓行则是旧国犹有居者新都未定不能一时尽去至末章止基乃理爰众爰有乃渐次相续以至耳故知首章乃埸乃疆亦所以为居者设卫使敌人无敢乗虚而入也】
【愚按光耀也谓耀兵也思辑用光葢公刘迁都本思弭狄人干戈之患乃故耀兵示武使狄知有备而不敢侵轶我戎行也弓矢二句正言其耀兵之实事】
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陟则在巘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鞞琫容刀
【原即下章之原豳地也 胥相也公羊以胥盟为相盟谓率従迁之众相与同至斯原以审视矣 毛氏谓公刘迁邠诸侯之従者十有八国则既庶指本国之众既繁指他国相従之众 顺説文云理也地与人相宜之谓宣徧也言居之徧也无永叹得其所不思旧也 毛云巘小山别于大山也朱注山顶也陟升降下也由原而升巘复下在原言反复相之重居民也 舟带也按今称周旋作舟旋取其环转】
【之义与带义通 孔云鞞者刀鞘之名琫者刀之上饰琫字従玉非玉名乃刀鞘受饰之处名之为琫耳容饰也刀无受饰之处当是指其柄而言饰之以为刀之容即所谓珌也玉与瑶或以饰鞘或以饰柄杨森曰容刀如言容臭谓鞞琫之中容此刀耳容臭今香囊是也】
【愚按公刘与众相度此原私念既庶既繁恐土地难容人情不适迨众皆以为乐居则情既顺矣乃始宣布定都之意于众葢惟顺众之情斯无后日之悔叹耳然犹不可不慎故一陟一降必相视之极周如下文所云也 由其陟降而覩其佩服因而诵之则重民居而忘君劳之意在言外矣】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上章相地以居民此则相立都邑以营宫室也 逝往也 百泉严氏云众水也堪舆家视众水所聚为得水 张子厚云只看百泉之所往处便知地形所在 广舆记云泾州有泉眼百余大旱不竭即百泉也百泉之水皆流入泾至邠州非泛指众水为百泉也 溥大也以其地形广平曰原状其大曰故第二章但言斯原第五章分言既溥 南冈冈之在南者面山也京高丘也 时是也处处谓作宅舍以处其所当处者指本国之人言庐寄也左传卫戴公庐于曹亦谓寄于曹地也 旅賔旅也言作客舍以庐其旅人指外国相従之人言与末章止旅乃密相应】
【愚按言京者邠邑之后山也以下章于京斯依句知之逝泉瞻原既定所在乃陟南冈而回望之见后山甚高賔主适称觏谓觌面相对也因更于南冈眺望川原大矣哉都邑以外所容何限真大众所宜居足为京师之野也董氏谓京师之称起于此前章陟巘以望自北山而南望也此登冈以望自南冈而北望也 末四句皆是指画布置尚未经始也】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朱注此章言宫室既成而落之既以饮食劳其羣臣而又为之君为之宗焉 毛云执豕于牢新国则杀礼也酌之用匏俭以质也】
【愚按乃造其曹以下始言羣臣饮酒乐成之事前四句则宗庙始成之事也君子营宫室宗庙为先庙成则卜日迁主而先有事于庙中也 京即上章乃觏之京依此高丘以为邑之主山也宫室依此则宗庙亦必依此矣 登登进于坐也依神所依也祭统篇云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按考妣共几谓之同几此主未入庙而预饬羣臣执事庙中或使设筵或使陈几皆跄济趋事以俟迎主之至葢主既登坐神即依于筵几故不敢不谨也曹百官治事处也造始也言宫庙既毕官曹剏始营建之事将已次第告成故与羣臣饮酒以落之也 君宗即燕饮中事公刘自以一身为羣臣之君宗也对异姓之臣称君对同姓之臣称宗合上四之字俱指羣臣言】
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乃冈相其隂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此章言民居既定营建既毕于是授民之田则壤制赋为立国之本务也 瞻彼溥原其地则既溥矣逝彼百泉其流则既长矣既考之日景以正其方位复升彼高冈以望其形势相隂阳之向背以识寒燠使种植各适土之宜观流泉之所经以定沟洫使灌溉各尽水之利也 三单者其军従公刘迁邠者也周礼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羡者副丁也公刘迁邠当具三军以行而谓之三单单之为言只也计必留羡丁守其故土非一时空国俱行也 下湿曰隰高平曰原按禹贡雍州有原隰底绩之文彻田即井田之法曰彻者通力而耕之谓 毛云山西曰夕阳夕始得阳其田必寒不甚宜稼惟以归者日众非原所能容故又度此以广之】
【愚按公刘为夏诸侯夏后氏五十而贡而自以其意变而通之行彻法于国中子孙仍之遂为定制 田宅皆宜得阳若不能向阳但得夕阳亦可人众难容故度此以居之荒治也周颂天作篇太王荒之治荒曰荒犹治乱曰乱也】
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遡其过涧止旅乃密芮鞫之即
【朱注此章总叙其始终 馆客舍也言公刘初至邠地无室可居其栖止之地草草犹客舍而已 厉砥锻铁也 史记言自漆沮度渭取材用即此事也止居也止基为子孙之业以授国人止旅为寄居之庐所以安置客氏也故止基之民为疆理其田野而止旅者则聴其稠密聚居而已 众人多也有财足也皇过二涧名 考工记云凡天下之地势两山之间必有川焉大川之上必有涂焉皇大也两旁必平广可居故民居相向夹之 遡本作防乡也 孔云遡其过涧谓开门向涧也民居以南向为正此葢皇涧縦故于两旁夹之过涧横故在北向之因夹涧居不能容复防涧以居之于是止旅者乃益密也 毛云芮水厓也鞫究也 郑云芮之言内也水之内曰澳水之外曰鞫 朱注芮水名周礼职方作汭何景明云芮水出邠州西北东入泾汭水在陇州城西北源出蒲薮入渭不入泾公刘芮鞫之即指邠也愚按承上句豳居允荒而追叙其初至邠时身无寕宇地无材物公刘经营久之而都邑以成国用庶富民居益密而邠地乃日以广也 厉锻皆营建之时百工所需而邠地不产乃逺涉渭水絶流而南以取之 鞫究皆训穷当是水穷之处即就也谓来止之旅益众二涧不足以容又就芮水之尽处而居之遡迎也夹涧居者既满乃迎水而居又不能容至于水穷处就而居焉】
公刘六章章十句【王氏云周之有公刘言乎其时则甚微言乎其事则甚勤称时之甚微以戒其盈称事之甚勤以惩其逸葢召公之志也】
泂酌 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徳飨有道也【此康公勉成王以岂弟敎化民人也曰乐以强敎之弟以悦安之此岂弟之训即敎化之事也人虽至顽无不叮施敎化者左传云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故诗人以行潦为兴】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朱注兴也下同毛传缺 泂逺也 孔云行道也潦者雨水也 泂酌自逺而酌取也挹彼彼大器也注兹兹小器也 以潦水泥浊置之大器以澄之挹小器而用之所以转经二器也 餴説文云饭也朱注烝米一熟而以水沃之乃再烝也饎酒食也言行潦之水澄之既久可灌沃餴米以为酒食也言物无不可用者是以君子之于人未尝有所弃犹父母之无弃子也 季氏云葢欲人君舍短取长不录人过也如此则中养不中才养不才而可以为民父母矣】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岂弟君子民之攸归【濯涤也罍祭器 孔云四时之祭皆有罍可以濯罍言其可以贵用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毛云溉清也 季氏云可以濯溉则无物不可濯非特一罍而已以喻人才养成无所用而不可也愚按塈通作暨暨有徧及之义言无民不归也 君陈篇有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徳乃大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葢得召公之训深矣】
泂酌三章章五句【朱注以为召公戒成王之诗或谓敎成王以徳化庶殷也愚按是诗当是召公营雒顽民既迁之后劝王舍其旧恶而与之维新也召诰曰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言殷民受命皆趋事赴功是知民无有终于顽者其末以殄戮为戒又称为王之讐民则当日虽未殄灭必犹以为讐而弃之化外矣召公劝王岂弟存心为之父母父母宁有弃子则斯民宁有化外者乎犹召诰之遗义也】
卷阿 序曰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贤用吉士也【朱注疑召公従成王游謌于巻阿之上因王之謌而作此以为戒 竹书成王三十三年游于卷阿召康公従】
有卷者阿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卷曲也阿説文云曲阜也飘风尔雅云回风也 孔云阿之曲者风无去路 此兴意但讽王受言未及求贤之事葢召公将有所进戒于王虑其扞格不入故即事以起兴 君子指成王也 辅广云召公従成王来游于卷阿之上有飘风自南而来成王乐而歌之故公因陈此诗以为戒矢陈也】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伴奂优游闲暇之意 郑云自縦弛之意言任贤故逸也 弥终也説文无弥宇本作□弛弓也 似嗣也酋久也按酋本绎酒之名周礼注云酋者久逺之称酒以熟久者为善因名酒官为大酋谓似先公酋者言先公于君人之道久而熟谙非徒以寿考言也俾使也凡言俾尔弥尔性者微词也词虽若祝意实主讽】
【愚按老子云天之道其犹张弓乎一张一弛之谓也束之急则太苦君子之敎葢有甘苦疾徐之喻焉聴王之伴奂而游优游而休皆所以释其束缚乐其天机弥之义也然惟恐其过佚也即继之日似先公酋矣先公以勤政起家者也惟能先公之无逸乃可以久有此佚也】
尔土宇昄章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昄大章明也按昄属上谓混一无外章属宇谓疆界划然孔厚有巩固不可动摇之意 祭法云有天下者祭百神主为之主也】
【愚按此警王也诚念及为百神之主将兢业敏遑之不暇而可久求逸乎】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
【受命谓受天命为天子也 长者谓承受累世之命其来长矣 郑云茀福也谓王无缔造之劳而福禄之盛安而享之 纯通作全谓全福也尔常谓常享此纯嘏之福也言外有不可为常之意 二章言嗣先公三章言主百神此则言受天命王躬所系何等思及此虽欲弥尔性以自暇自逸亦有所不能矣辅广云三章皆极言寿考福禄以广王心然后五章以下告以所以致此之由则其言之入之易而感之深】
有冯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自此章以下皆言用贤之事惟能用贤然后可以优游而享盛治也 朱注冯谓可为依者翼谓可为辅者汉三辅左为冯翊义或本此 谢氏云求贤不取非常之才止曰有孝有徳何也孝于亲者必忠于君取其孝正求其忠也唐虞以上取人以徳无才徳之分如臯陶九徳皆才也舜举八元八恺之才皆徳也有徳则才在其中也】
【愚按皆祝愿賛叹之词使王闻之而知得贤之益也孝者百行之本故为徳之首引者道其前即上所谓冯也翼者辅其旁即上所谓翼也以引以翼申言之谓以有孝有徳者为冯翼也】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颙颙庄敬貌易曰有孚颙若是也卬卬高朗貌皆以其见于外者言圭璋比其纯洁也以其存诸内者言逺者传其声誉近者挹其丰采王惟端拱于朝而四方之人心咸系属焉非为之纲领乎】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言君乐于得贤贤亦乐于得君承上章君能以贤自辅其徳则贤者争趋于朝以待王之任使如此其多也下文维字承多字来随所用而皆能尽职也 竹书纪成王十八年凤凰见周书君奭篇曰耉造徳不降我则鸣鸟不闻耉指召公鸣鸟指凤也则前此召公未求去之时凤固尝至矣 翽翽羽声也翽翽其羽指众鸟也凤飞则羣鸟従之以万数 亦指众鸟也对凤凰故言亦集爰于也 黄佐云周书成王命君陈曰尔冇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此欲其媚于天子也愚按止谓凤所止之地而羣鸟随之亦集于其处凤皇以比王翽翽之羽即况蔼蔼之多士也王尊徳好贤而贤者趋附犹众鸟之趋附于凤为羽之王也周公言立政惟用吉士而复申之曰继自今后王立政其惟克用常人则吉士即常人也身无择行则口无择言此吉士义疏也】
凤凰于飞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郑云傅犹戾也 命犹使也媚于庶人言能得民之欢心媚庶人所以媚天子也】
【愚按凤飞上负青天众鸟附之亦傅于天所谓攀龙附凤以致身青云之上也 自其用于王朝曰吉士就其人言则但曰吉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高冈高山之脊也 邵博云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逊凤凰也 菶萋説文云草盛也此以状其枝叶之茂黄帝使伶伦制十二筩聴凤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比黄钟之宫而皆可以相生是为律本雝雝喈喈其和也】
【愚按上二章以众羽之随凤凰喻多士之従王此一章专称凤凰不及众羽鸣于高冈知凤凰之至也梧桐生于朝阳待凤凰之栖也菶菶萋萋雝雝喈喈因得所栖而鸣益和也以喻天子当阳声名文物之盛言凤凰出则众羽自无不相従明天子在上则贤者自无不乐仕在王之用之耳玩二矣字语意自见】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郑云庶众也説文云多重也犹言不止于众而已闲通作娴习也驰大驱也言不徒闭习法度且可以疾驱直骋无不如意也】
【愚按车马旧谓以待征聘锡予之用愚谓即指従游之车也葢因所见车马以起兴耳言诸臣従王游者车马非不甚盛不知其人皆有孝有徳乎抑吉人吉士乎此意在两既字言外欲王自审之斯诗之妙于含蓄善为説词也 遂犹成也故成事谓之遂事王之来游来歌葢乐而后歌也而我之陈诗娓娓不已词非多也惟愿多得贤人共致太平以遂王作歌之乐耳】
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严氏以为召公欲王留周公而作谓周公有明农之请召公虑周公归政之后成王任用非人故作卷阿之诗以悟王所称岂弟君子指周公也然考竹书成王十八年凤凰见二十一年周文公薨于丰至三十三年方有卷阿之游此诗之作葢在周公薨后也 毛谓自此以上十八篇为文武成三王之诗】
民劳 序曰刺厉王也【朱注同列相戒之词未必专为刺王而发】
【愚按厉王之世使卫巫监谤道路以目穆公故乱其辞言在同列实刺王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宼虐防不畏明柔逺能迩以定我王【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汔防也 淩蒙初云亦劳亦字视其字更痛切大东哀我惮人亦可息也亦然康安也曰可者见惟此时尚可他日将不及也曰小者防防不敢过望之词 四方对中国言乃四夷】
【也内地坚固则四夷皆帖服而不敢动是乃所以抚绥之也 朱注诡随不顾是非而妄随人也 万时华云小人祸国只是一味诡随不徒曰随而曰诡随随者不诡不过臧获下贱奔走承奉之态诡者不随虽敦懿操莽亦无进身之路合此二字曲尽小人情态矣无纵者明以辨之断以絶之决不姑息也 谨者敛束之义与縦字对 苏氏云人未有无故而妄从人者惟无良之人将悦其君而窃其权则为之故无縦诡随则无良之人肃而宼虐无畏之人止然后柔逺能迩而王室定矣 后汉陈忠疏云臣闻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隄溃蚁穴气泄鍼芒是以明者慎微智者识防诗云无縦诡随以谨无良葢所以崇本絶末钩深之虑据此谓诡随不禁必至无良防尔雅训曾防不畏明者言此寇虐之人肆然公行无所忌惮曽不畏人之共见之也 李氏云不于诡随之时而禁止之至于为寇止之晚矣 定我王者谓如此而后天位永固葢危之也 书言柔逺能迩必难壬人诗言柔逺能迩在谨无良其防一矣愚按此軰存心行事无非寇虐之为不惟不畏暗室亦且不畏大庭】
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无纵诡随以谨惽怓式遏宼虐无俾民忧无弃尔劳以为王休【毛云逑合也犹好逑之逑 朱注聚也民劳则散故思所以聚之惛怓犹讙哗谓好争者也 惽与昬冋怓説文云乱也诡随之人心既不明惟欲变乱成法以逞其寇虐之谋书所谓辨言乱政是也愚按尔劳二字虚辞以奬诱之也谓尔若误信此惽怓者纷更喜事固未尝不劳于为国岂知有害无利徒虚掷此劳耳但因其固然行所无事无劳于所不必劳使吾王得享安静之福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师以绥四国无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宼虐无俾作慝敬慎威仪以近有徳【息止也中国内独提京师而言京师中国之根本也四国指中夏之侯国言 慝通作匿隂奸也汉书月见东方谓之仄慝一谓之侧慝匿慝通用作慝谓有叵测之谋 敬慎二句劝其亲近有徳则邪慝自逺然威仪不敬有徳者安肯与之近乎意其人必少年骄贵以訑訑声音顔色拒人于千里之外者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国俾民忧泄无纵诡随以谨丑厉式遏寇虐无俾正败戎虽小子而式大【愒犹息也亦作憩 郑云泄犹出也发也 正败谓惟诡随之言是従则悖正者胜而守正者败矣 戎女也式用也】
【愚按泄取漏泄之义漏则日减欲使民忧稍减耳不敢冀全去也 此句与次章无俾民忧相照言前此所为既不能使民无忧及兹改图尚可使民忧少减也丑众也厉恶也左传曰其父为厉厉恶鬼也有恶疾者亦谓之厉丑厉言其党恶也 其人当是少不更事狭小先王之制度而更求规模之逺故诡随之辈因导以变乱成法也】
民亦劳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国国无有残无纵诡随以谨缱绻式遏宼虐无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谏【安亦止息之义与前四字义无深浅取韵叶句耳毛云贼义为残 朱注缱绻小人之固结其君者也孔云牢固相着之义 王氏云正败者败而已未尽反而为不正若正反则无正也 曹居贞云以是为非以恶为善一切相反则亡无日矣 朱注玉寳爱之意王欲以女为玉而寳爱之故我用王之意大谏正于女葢托为王意以相戒也 凌蒙初云文本相戒而忽指王欲玉女一句便是刺王本防愚按国语厉王悦荣夷公其即董贤邓通之流乎玩王欲玉女意自见葢爱之如玉也】
民劳五章章十句【此诗虽戒同列实刺同列以此同列乃王所信任为执政者篇中所称诡随寇虐之人皆其党也】
【愚尝考厉王为成王七世孙七世以来岂无诗一篇可采而即以厉继成何也成康殁而颂声寝谓礼明乐备后王遵用而已不复作也至于雅音亦不传者歴代继体之主享祖宗之余福无徳可称虽以昭穆荒亡而先王之纪纲犹存人心未去也亦无大恶可刺至于厉王始尽废文武之法度尽失文武之民心矣以宣王励精图治有志中兴而晚节遂衰不能复振再传幽王善政微而流弊出国遂以亡则厉王遗毒深也夫以周家数百年忠厚培植之民一旦围王之宫流王于彘古今异变出自周民非失民之甚何以有此周之亡于厉王久矣故自卷阿以上十八篇为文武成三王之正大雅而自此以下十二篇为厉宣幽之变大雅盛世之音甫终亡国之音斯起吁可畏也】
板 序曰凡伯刺厉王也【郑云凡伯周同姓周公之也入为王卿士 孔云左传谓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知为王卿士者春秋隠七年天王使凡伯来聘世在王朝葢畿内之国 胡一桂云厉王无道召公凡伯以亲贤之故宜极言而力救之顾乃不直致其谏而姑责同僚以使之闻之者岂非以监谤之故不欲婴其锋以陷于罪而甚吾君之恶也耶】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出话不然为犹不逺靡圣管管不实于亶犹之未逺是用大谏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板板反也板本作版説文云判也版版言如版之片片离散也 何氏云言天心判离之甚无眷顾之意 瘅劳病也卒瘅谓天下之民尽病 出话不然郑谓出善言而不行也 管管小知小见也靡圣谓自用其小知小见而以为靡圣于此者 亶识也郝氏云信也不实于亶假为信也】
【愚按出话不然敎令不信也为犹不逺朝更夕改也下文不实于亶即指此 亶训诚经每作虚字用犹云视其犹聴其话如此又自以为圣诚哉无一实也夫出话不然惟以愚民则其为谋不逺亦朝夕计耳如是而可以回天意乎是用大谏虽曰谏同列实所以谏王也自次章以下反复以详言之皆所谓大谏也】
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
【难艰也反易之称蹶犹颠踬也 毛云宪宪犹欣欣也泄泄犹沓沓也葢弛缓之意 乐记武坐致右宪注宪读如轩车前为轩宪宪通作轩轩状其足高气之象泄取水渗漏之意状其神情四散不归并一处以谋国事也 郑云辞谓政敎也 辑説文云车和辑也能集众心之所欲语以为言故曰辑洽左传通作协毛云合也怿説文训説谓其词悦乎众心也莫通作嗼无声之义尔雅训定取其静以定也愚按上四句承为犹不逺而言宪宪泄泄偷安目前其无深谋逺虑可知下四句承出话不然而言谓危乱之际惟命令足以收拾人心而所以能收拾者则在出于至诚陆贽云将欲纾多难而收羣心惟在赦令诚言而已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怀又云事或未至则如勿言一亏其诚终莫之信出话不然此乱之终不可挽回也四句正言词之重】
我虽异事及尔同僚我即尔谋聴我嚣嚣我言维服勿以为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朱注异事不同职也同僚同为王臣也 左传荀林父谓先蔑曰同官为寮吾尝同寮敢不尽心乎为赋板之三章是寮为同官也 毛云嚣嚣犹謷謷也朱注即就也嚣嚣自得不肯受言之貌服事也 先民有言孔子所谓成语也 何氏云古人有言谓凡谋国必须谋及下贱者始有以得民之情今我即尔谋者皆广询此辈而得者其言民情最真而女顾以为笑而不聴乎】
【愚按服习也车前两马曰服取其闲习之义维服者自谓习于事故可以比老马之知也笑谓轻侮其言犹云用以资笑柄也】
天之方虐无然谑谑老夫灌灌小子蹻蹻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多将熇熇不可救药
【天方降虐将有覆亡之祸不止于方难方蹶而已谑谑以国事为戏谑皆宪宪泄泄所必至之情也 灌灌犹欵欵也灌溉也言之不已欲其沁入于心与书言啓乃心沃朕心沃字同义 蹻説文云举足高也老夫诗人自称书曰黄髪之言则无所愆诗曰寿胥与试美用老人之言也 毛云八十曰耄注云老】
【而昏也 忧谑谓当可忧之时而反以之为谑孟子所谓安其危而利其菑也 多犹久也将者且然之辞熇炽盛也 苏氏云夫忧未至而救之犹可为也苟俟其益多则如火之盛不可复救矣】
天之方懠无为夸毗威仪卒迷善人载尸民之方殿屎则莫我敢葵丧乱蔑资曽莫惠我师
【毛云懠怒也朱注夸大也毗附也小人之于人不以大言夸之则以谀言毗之也 孔云祭时之尸以为神象故终祭而不言贤人君子则如尸不言语畏政故也 殿屎呻吟也鲁诗世学作垫咿苏子由亦作念吚屎説文作防云呻也此言刑法之峻不敢出愁叹之声但呻而已殆道路以目时也 葵揆也测度之义民情如此甚不可测而云莫我敢测危之至也蔑灭也】
【愚按毗依倚也小人所以妄自夸大必有所依倚而然以乞哀为骄人之具也毗则过谄夸则过骄威仪尽丧而终不自觉所谓卒迷也 蔑无也资犹云借也与资生之资同义言丧乱且至何所资以获免乎惠顺也师众也夫丧乱之时所资者众心也而今曾无一事有以顺众之心其不足资也明矣】
天之牖民如壎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携无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无自立辟
【毛云牖道也如壎如篪言相和也如璋如圭言相合也如取如携言必従也 易变易也言民为善为恶惟上之人牖之而民随以变易然而従善难而趋恶易是民之本多辟也辟邪也民既多邪辟矣而可自立邪辟以导之乎 乐记子夏云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従之诗云诱民孔易此之谓也】
【愚按牖犹啓也天之牖民言民有心天必啓之篪以和壎璋以合圭携以应取天人相与之间甚不爽也携无曰益言非因取而有所益亦携所本有耳四句总见牖之孔易其思善也天固啓之其为恶亦啓之也今民之多辟思乱久矣天殆将啓之矣王岂可更自立辟以促之乎多辟无有指名立辟则众射之的也】
价人维藩大师维垣大邦维屏大宗维翰怀徳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
【朱注价大也大徳之人也 善人在位威望足以慑服海内如汲黯在朝淮南为之寝谋是也故曰维藩大师大众也后非众罔与守邦故曰维垣 郑云大邦盛国诸侯也 孔云谓方伯连帅足以御侮而】
【敌忾者故曰维屏屏所以为蔽也 大宗梓材所谓大家孟子所谓巨室尹吉之类也勲阀之旧足以收拾众心拥卫王室故曰维翰翰干也费誓曰峙乃桢干干者墙所恃以立也 怀犹中庸怀诸侯也宗子同姓也宗族聨属所以内固根本城视藩垣与屏则为内矣故曰维城】
【愚按价人谓善人国之望也大师大众也大邦异姓强诸侯也大宗同姓强诸侯也此皆宜徳以怀之而藩垣屏翰始固王国恃之以宁至于宗子则王同姓之臣与王共休戚者王所倚以为城者此也城为国之根本城坏虽有藩垣屏翰不足恃矣坏者谓其心离散也时势可畏唯是宗子与王同之宗子离心则王独斯畏矣谁复为王畏哉凡伯之意葢望王之信任召穆公也厥后王流彘而宣王匿召公家共和行政十四年卒致中兴此诗念之早矣】
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天方难不已至于方蹶方蹶不已至于方虐此天怒之甚也尚可以戏豫处之乎尔用忧谑所谓戏豫也渝变也易曰官有渝春秋言渝盟是也首句言上帝板板谓天意判离有改易天命之意所谓渝也】
【郑云驰驱自恣之状非必盘游也 昊天曰明四句覆説所以无敢之意 朱注王往通言出而有所往也衍寛縦之意言其鉴视在上凡尔出往游衍天无不俱或善或恶焉能偶逃】
【愚按明与晦对旦与暮对人见天有晦时不知其无时不明也人见天有暮时不知其本尝旦也】板八章章八句【此篇虽切责僚友用事之人而义归于刺王蒋悌生云详味此诗葢朝廷始昬乱之时其时文武周公之道典章法度非不具在也在朝非无老成人也而王弃旧章而不顾疎老成而不用所任以政者乃少年不更事之人是以民劳于下政乱于上惟时若召穆公凡伯之徒皆世臣与国同休戚者义不可去情迫于中故一语责之旋以一语劝之不厌繁复过于切直所谓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此类是也】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一章四百三十三句
田间诗学卷九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十
桐城钱澄之撰
荡之什三之三
荡 序曰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邹氏云通篇托之文王叹商危言不讳而卒不能啓王之聪故异时彘之乱国人围王宫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従以及此难骤谏者非独春秋外传所载谏监谤数语盖荡之诗尤最危焉 万时华云反覆説纣贾山之借秦为喻也反覆説天霍光之谓王行自絶于天也】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朱注赋也下同毛传缺 孔云此下诸章皆言文王曰咨此独不然者见实非殷商之事故于章首不言文王以起发其意也 朱注荡荡广大貌辟君也威説文云姑之称汉律有妇告威姑之文后因借为气势可畏之义 辟通作僻邪僻也指在位者言对上帝言故称下民】
【愚按诗人见在位者之邪僻也归其咎于上帝疑上帝之荡荡疎阔聴下民之为辟而不之理也已又曰岂惟荡荡且疾威矣似人之为辟皆上帝命之且非偶有而已所见皆然是多辟也岂上帝欲虐害斯世故多降此辈以速其虐乎夫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谓之命以今多辟观之其命有不可信者矣盖咎天之深也而卒为解之曰此其辟非人之初也乃其终也初非不善惟末路堕坏以至于此则使天命匪谌者皆人之为非天之咎也 诸家皆以多辟指厉王谓不敢斥君故借言下民与书髙宗肜日篇言惟天降下民意同愚谓厉王之虐皆邪臣导之如下诸章所称者则多辟定为王臣言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曽是彊御曽是掊克曽是在位曽是在服天降慆徳女兴是力
【郑云厉王弭谤穆公朝廷之臣不敢斥言王之恶故止陈文王咨嗟殷纣以切刺之 欧阳子云以下条陈王者之过恶言此等事皆殷纣所为文王咨嗟以戒于初而厉王践而行之于后也 曽是怪诧之词上二句曽是言何乃有是人下二句曽是言何乃用是人也 彊御暴虐之臣掊克聚敛之臣 孔云彊任威使气之貌御犹御人以口给之御 掊取物之名盐官入水取盐为掊或云掊襃通聚敛也克胜也逆取于民而民无如之何以为胜也 彊御即下多怼之彊御也掊克即下式内之寇攘也吕览云厉王染于虢公长父荣夷终其即此辈乎 毛云服服政事也与在位对 孔云谓非徒备官乂委任之 慆滔同书云象恭滔天 兴起也登庸之谓滔徳之人虽由天降亦由汝兴起之故其恶惟恐为之不力耳篇中女而尔皆指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义类彊御多怼流言以对寇攘式内侯作侯祝靡屇靡究
【而亦女也 作诅通祝咒通屇极也究穷也】
【愚按秉与柄同即柄用之谓义类犹言善类也谓王初年亦尝柄用善人而彊御之辈转以王聴之不专而有怼心流言不根之言也盖不欲自已出之而引流言以对使王自疎斥之也寇攘夺劫之名即掊克之人也善人既黜乃进掊克之辈用事于内盖酷吏与聚敛之臣未有不相济为恶者于是毒遍海内怨谤沸腾诅祝之声靡有穷极虽欲弭谤可胜弭乎】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烋于中国敛怨以为徳不明尔徳时无背无侧尔徳不明以无陪无卿
【郑云炰烋自矜气健之貌 吕正献公谓小人聚敛以佐人主之欲而不知其终为害也赏其纳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毛云背无丞侧无人也无陪贰也无卿士也 孔云左传曰物有陪贰天生季氏以贰鲁侯诸侯以上卿为贰则天子陪贰惟三公矣冢宰虽亦贰王治事当従六卿之列】
【愚按贪酷之人假王灵以肆其虐天下不之测但见王之威怒日行于中国其聚敛也所以为王敛怨也而王反以之为徳周语谓荣夷公专利其即指此乎不明尔徳由左右前后无辅导之益至尔徳不明则举错顚倒以致公卿陪贰之重皆失其人矣】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尔以酒不义从式既愆尔止靡明靡晦式号式呼俾昼作夜
【酒诰注云饮酒齐色曰湎谓其饮酒者皆醉面色齐同也 朱注式用也止容止也 不义与上章义类相反不义从式推所以湎酒之由惟不义之人是从是法因遂以饮酒为乐事而君臣交湎耳既愆尔止四句湎酒之容也 俾昼作夜视靡明靡晦更进言其沈醉不醒虽白日昬昬然亦如夜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如沸如羮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蜩螗皆蝉也如蝉噪如沸羮皆乱意也指怨谤之声前章所谓诅祝也小大近丧言民情如此大小臣民死丧将至尚由此而行不肯改辙 毛云奰怒也不醉而怒曰奰 史记云王行暴虐侈敖国人谤王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此所谓奰于中国也 覃延也 按易髙宗伐鬼方诗言髙宗伐荆楚则鬼方当在荆楚地史记楚世家云周厉王之时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此云覃及者正谓峻厉之威及于逺方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时殷不用旧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型曽是莫听大命以倾
【不时犹言厄运旧者兼旧人旧法而言 其型谓典册所载之法】
【愚按王不用旧以为朝无老成人也縦无旧人尚有旧法典型具在曽无一语可聴乎老成人即穆公自道并同志如凡伯芮伯之类皆是而云虽无者不敢自当之词 大命以倾预卜其必然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人亦有言即颠沛以下三语是也 颠仆也沛抜也揭见根貌拨犹絶也 沛者水之趋下之貌顺其势也本仆地之势如之 説文云揭髙举也 苏氏云商周之衰典型未废诸侯未□四夷未起而其君先为不义以自絶于天莫可救止正犹此耳殷鉴在夏盖为文王叹纣之辞然周鉴之在殷亦可知矣愚按树根深藏于土忽然而颠根反出于上故曰揭凡木之颠必根本先絶当其未颠枝叶无害人未尝知其絶也迨一旦沛然而颠而所絶之处乃揭起而见耳民心者国家之根本也民心失则根本絶王行政用人如此皆凿丧根本之道也】
荡八章章八句【郑樵云三百篇诗皆可被之弦歌故琴中有鹊巢操驺虞伐檀操白驹操皆今诗文又古人谓之雅琴颂琴古之雅颂即今之琴操琴者禁也将以禁人之邪心故以歌乎诗如文中子归而援琴鼔荡荡之什乃知声至隋末犹存】
【愚按厉王使卫巫监谤民不敢言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召公力谏谤之不可弭而亦不敢显言王之虐以自涉于谤至是乃托为文王叹纣之辞言出于祖先虽不肖子孙不敢以为非也过指夫前代虽至暴之主不得以为谤也其斯为言之无罪而聴之足以戒乎】
抑 序曰卫武公刺厉王亦以自警也【郝氏云朱子谓武公作此诗专以自警非也诗中侯度小子等语皆自责以告王昔商纣荒于酒微子曰我沈酗于酒孝子谕亲必先自责忠臣诲君引为已过诗言温厚故导君惟以自警幽王距厉王所百年矣武公为幽王卿士追维往事以明鉴戒故曰告尔旧止曰言示之事曰取譬不逺盖指流彘之事也 刘公瑾云賔筵抑诗所以得入二雅者岂公作此二诗在于王朝为卿士之日而二诗之体制音节又有合于大小雅乎愚按武公为诸侯歴宣幽平三王之世未有不入朝者故賔筵之诗因朝王而见王之饮酒无度愆于威仪作诗以讽之此殆继賔筵而作故亦以威仪为主所以自警而诲王也 考武公年九十有五卒于平王之十三年则平戎之嵗其年已八十有三古七十曰耄毛氏又云八十曰耄计武公入朝时幽王昏乱已极正当末年公是时已逾八十矣故曰既耄诗作于幽王时序以为刺厉王直以篇终有曰丧厥国取譬不逺以厉王为幽王戒也荡诗戒厉王取鉴于殷此诗戒幽王取鉴于厉前车之覆辙一也以厉王为之祖再世而子孙不能讳其恶以为鉴焉故编诗者列之于厉王之世】
抑抑威仪维徳之隅人亦有言靡哲不愚庶人之愚亦职维疾哲人之愚亦维斯戾
【朱注赋也毛传缺 抑抑密也隅亷角也 方中发云抑抑自下也即下文敬慎之义 郑云人密审于威仪者是其徳必严正也如宫室之制内有绳直则外有亷隅 靡哲不愚言哲亦无威仪也职主也犹云常也疾者孔子所云民有三疾是也戾朱注反也众人之愚盖其禀赋之偏宜有是疾哲人而愚则反其常矣 郑云王政暴虐贤者皆佯愚不为容貌如不肖然庶众也众人性无知愚是其常也贤者而为愚畏惧于罪也 按幽王之时上下沈湎无复威仪犹狂国之人反以不狂者为狂哲人效之亦自同于愚人以祈免祸故曰靡哲不愚第三章所云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徳荒躭于酒是也兴者尚也谓一时相尚以此】
【愚按愚字承上维徳之隅更进一解靡哲不愚老子所云君子盛徳容貌若愚盖欲徳之泯其隅也然所谓愚者不同有庶人之愚颠覆荒迷是也此其愚也疾为之也有哲人之愚即驯谨朴讷是也斯其愚正与庶人之愚相反者也】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有觉徳行四国顺之訏谟定命远犹辰告敬慎威仪维民之则
【竞彊也 徳行即徳之见于威仪者 毛云觉直也尔雅训觉为梏梏与校通按校与觉音相近礼记缁衣篇引此诗作有梏徳行梏犹校也义取拘束收敛于首抑抑二字亦似相承 訏大也谟谋也定审定不改易也命号令也逺犹者长虑却顾思其所终稽其所敝也辰告以时播告也 按訏谟毋见小利定命不事纷更逺犹务图久安辰告务中时宜四者以敬慎威仪为本无威仪则民无所则此皆文具而已四国之顺不可必也 曹风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惟其父兄子弟足法而后民法之则施政颁令之故事不可以愚民审矣此与首四句相应】
【愚按无竞惟人自胜而已不与人竞也而四方聴焉一如吾有以训之也有觉徳行无以示人人自有觉也而四国服焉不期顺而自顺也皆抑抑之所致也二章专説前王之敬慎无竞四句言前王之徳訏谟二句言前王之功功徳如此而必以敬慎威仪为本以为民则文武相承何至于今不然也故下接以其在于今】
其在于今兴迷乱于政颠覆厥徳荒湛于酒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今指幽王之时 朱注兴尚也 迷乱于政三句一气注下迷乱于政国不治也颠覆厥徳身不修也总惟荒湛于酒而已 兴者谓朝廷君臣一时相尚饮酒従者谓従沈湎之人饮也 绍谓所承之绪敷求先王谓广求先王所行之道也共通作恭刑通作型法也明刑谓成法之昭垂者 敷求以事言克共以心言】
【愚按通篇皆武公使人勅已而儆之之辞武公未尝自作一语凡女者皆勅武公也韩序谓其饮酒悔过而作当必入朝之时王与之燕饮荒湛无度公不能以礼自持而悔也弗念厥绍三句即上章所言先王之徳而今弗念也所谓明刑者敬慎威仪而已义在讽王词只责己 女虽湛乐以下使诵者问之也谓女虽湛乐是従当其従时果遂百事俱废竟弗念先人之绪乎先人之道谓何而女罔敷求典章明明而女罔克共何也皆问以责之】
肆皇天弗尚如彼流泉无沦胥以亡夙兴夜寐洒埽庭内维民之章修尔车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蛮方【皇天弗尚尚字与上兴字相应言女君臣所尚如此而皇天弗尚也违天所尚则丧亡及之如彼流泉言其趋下之易也沦陷也胥皆也沦胥即皆陷溺之倒文也无通作毋言毋相率陷溺以至于灭亡也 夙兴七句武王所谓不泄迩不忘逺者是也自其迷乱于政言之凡事之大者且置不理何有细微寝兴洒埽举细以该大也凡事在近者且或遗忘何况遐逺武备蛮方举逺以该近也 章表也逷通作逖逺也愚按此章承上迷乱于政一句戒而勉之】
质尔人民谨尔侯度用戒不虞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朱注质成也愚谓使各安本分而已与天保篇民之质矣同解盖自夙夜洒埽率民以勤敬得来 侯度者诸侯所守之法度也 上专言威仪此兼以话言威仪形于身话言出于口皆徳之符也 郑云柔安嘉善也 王潢云柔嘉即従容中礼之谓曰无不者内自深宫外至大庭动容周旋之间无不中礼也玷缺也圭国之守器玷尚可磨犹不至于丧国言之不慎则危亡之祸随之故曰不可为也愚按威仪失者话言必乖是以賔筵幡幡之威仪与由醉之言同戒也 无不柔嘉承敬尔威仪一句白圭之玷四句承慎尔出话一句 自此以下承上颠覆厥徳而戒以勉之】
无易由言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无言不讐无徳不报惠于朋友庶民小子子孙绳绳万民靡不承【此章极言慎尔出话之事 易説文云轻也任意而言曰由言 严氏云由言者自由之言所谓惟其言而莫予违也 朕我也蔡邕云古者上下共称咎繇与帝舜言称朕伊尹曰惟朕以怿周公曰朕复子明辟屈原曰朕皇考是也 扪持也其扪者谓欲言之时无人持其舌使忍而勿出 尔雅云讐匹也孔云匹敌相报也 无言不讐兼善恶而泛论之无徳不报则専指言之善者下三句正承此一句而言前用戒此下则用劝也 惠顺也有徳之言自然顺于人心不独同朝之臣僚皆以为然转属而下至于庶民亦莫不以为然也 子孙谓小子之后继世而为君者此极无徳不报而言之谓子孙皆食其报世世为万民所顺承不独己身得报而已此谨言之效也】
【愚按苟字従易字来苟犹且也亦知不可言言之易者直曰且言之未必遽有所害而不知其言一出口逝而不可反矣所谓驷不及舌也 惠于朋友庶民作一句读小子武公自谓盖使诵诗者呼而命之也】
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顔不遐有愆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尔友君子指其所友之士大夫也 辑和也柔谦也顔眉目之间也遐逺也不遐有愆问词也言当交接君子之时既辑柔其顔色矣而犹自省曰得无尚未逺于愆乎葢常人之情其修于显者无不如此 尔室独处之地尔雅云西北隅谓之屋漏曽子问篇谓之当室之白孙炎云当室之白日光所漏入也 薛应旂云屋漏非身之所处乃心之所存心曲隠微之地自家照自家惭阻略无所容如何不愧 视公见之也相隂相之也 郝氏云莫予觏者谓人不见也天下或有人不见之地无有鬼神不体之处鬼神无形往来不测虽不显亦临犹若有失况可厌射而不敬乎 钱滙云庄子谓为不善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非之为不善于幽暗之中者鬼神得而责之君子无人非无鬼责即此意也】
辟尔为徳俾臧俾嘉淑慎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彼童而角实虹小子【朱注辟君也指武公也 为徳即首章所谓徳隅次章所谓徳行皆指威仪而言 郑云止容止也 淑通作俶善也説文云叔拾也凡字従叔者皆有收敛之义 僭差也贼害也 旧説投桃报李以逾上感下应之理则当云投之以桃报我以李不宜云投我报之也此语似敎之虚懐纳善凡有进美言于我者輙思所以厚报之则闻善而嘉纳可知 毛云童羊之无角者也而角自用也虹溃也 严氏云虹谓幻惑也蝃蝀不正之气暂见于天须臾散灭】
【愚按称君者以君位凛之也随呼为尔以学者训之也 通篇威仪合称此舍威言仪者止即威也孟子云动容周旋中礼动容止也周旋仪也论语云君子不重则不威以止言也故知有威可畏者动容之事有仪可象者周旋之事 易称童牛之牿谓必自童时牿之禁其抵触久而后驯今任其童而角也无复有以制之则溃乱无不至矣以见法家拂士之不可以己而忠言不可不纳也小子亦谓武公】
荏染柔木言缗之丝温温恭人维徳之基其维哲人告之话言顺徳之行其维愚人覆谓我僭民各有心【此章承上文反复以聴纳之理告之 荏染柔貌毛云缗被也 苏氏云木柔而被之以丝则可以为弓不柔者虽被之不従也 按柔忍之木乃弓之材以比温恭之人乃徳之基言基则其造诣有待矣是故柔木不被以不可为弓犹恭人不进以言不能成徳言缗之丝与维徳之基二语互相足也 话言古之善言也覆犹反也僭不信也语贤智之人以善言则顺而行之告愚人反谓我不信民各有心二者竞不同】
【愚按哲人愚人与首章相应人之真哲真愚惟于聴言之时辨之】
于乎小子未知臧否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谁夙知而莫成【此章盖追悔其昔日不肯受敎之事而责之 未知臧否犹俗言不识好丑指其年幼未有知识之时手携四句追维往日敎者之切 言示之事示以已騐之事言提其耳附耳以丁寕之也 曲礼云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咡诏之注谓倾头与语又云口耳之间曰咡是携手提耳皆长者敎诰小子之常 焦竑云提当音抵言附耳以敎之也史记薄后以冒絮提文帝景帝以博局提杀吴太子扬雄酒箴云身提黄泉皆作抵音 陆燧云知则必成夙知则必夙成不聴言则不能夙知惟自满故不聴耳未有不满而不夙知夙知而尚待晚成者也】
【愚按靡盈言为学无有足时夙暮犹言早晚夙知而暮成言其成之易也谓即使夙知亦必终其身于学问而后有成未有但知而即成者而况乎其未有知也】
昊天孔昭我生靡乐视尔梦梦我心惨惨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匪用为敎覆用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上章追咎已往此则即现在而责之言当抱子之时虽曰未知犹冀其末路有知之之日今既耄矣而其未知如故也 首二句言天道福善祸淫昭然不爽我生时恐获罪于天有何可乐而奈何尔之梦梦然湛乐是従也尔以为乐我以为忧我惟惨惨是以诲之谆谆尔惟梦梦是以聴之藐藐不惟不聴且以我言太多为烦苦之也是不以我之谆谆为敎反以为虐矣皆作诵者之辞】
【愚按两曰未知不曰无知未者言有待也少待壮壮待老今既耄矣将待何时耶】
于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远昊天不忒回遹其徳俾民大棘【此章情益急而词益痛虽呼小子以自儆而所言皆王朝事盖借已以讽王也 告尔旧止所谓前事之失后事之师也大悔指丧国言谓后虽悔之亦无及矣曰庶无者望之也方者近今之词天步近方艰难既有丧国之祸指厉王流彘之事也取譬不逺言其事甚近无多时也忒差也言天道祸福无爽有徳者兴无徳者亡终古不差忒也与昊天孔昭句相应孔昭以理言不忒以效言 回邪也遹僻也 棘通作防大棘大困急也使民至于大困急者皆以徳不顺而威仪不慎之为害也】
【愚按此章特以厉王亡国之祸儆已以讽王序谓刺厉王者此也武公见王之荒酒失仪知王国之必丧而引厉王作鉴言丧国其近事也此语激切己甚不欲直陈而托其辞于训己者之口可谓委曲深至若徒以为自儆无闗献纳亦何以载诸大雅哉】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楚语左史倚相云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扵师长士苟在位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于朝朝夕以交戒我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韦昭注云懿诗大雅抑之篇也考武公年九十五卒于平王十三年则此诗适作于临没之年】
【愚按侯包云武公行年九十有五犹使人日诵是诗而不离于其侧谓之日诵者盖作之久矣賔筵之序曰幽王饮酒无度武公既入而作是诗郑云入者入为卿士也史记犬戎之乱武公佐周平戎有功平王命公为公后儒据之遂谓以为卿士因以此篇为东迁后之诗夫东迁以后王已为风而独此诗入雅何耶武公之为幽王卿士固无据而賔筵为入朝之作此诗继賔筵而作二诗皆作于王朝有闗于王躬故列于二雅也 据武公年九十五以宣王十六年即位卒于平王之十三年在位五十五年则是即位时已四十矣以十六年前合共和十四年计之武公生已十余嵗流彘之事所亲见也厉王之虐闻诸父祖者习矣第十章所云于乎小子未知臧否匪手携之言示之事云云其即述前此之廷训耶】
桑柔 序曰芮伯刺厉王也【郑云芮伯畿内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 左传秦穆公引大风有隧章称为芮良夫之诗 篇中不敢斥言王而但斥当时执政者信用非人贪利生事以致祸乱大抵为荣夷公辈发也 周语厉王説荣夷公芮良夫谏不聴既荣公为卿士诸侯不享墨子亦言厉王染于□公长父荣夷终则二人正当时之用事者也】
菀彼桑柔其下侯旬捋采其刘瘼此下民不殄心忧仓兄填兮倬彼昊天宁不我矜
【毛传兴也朱注比也 毛云菀茂貌旬言隂均也説文云旬徧也按十日为旬以周匝十日言之故有徧义 捋诗诂云以指歴取也逐叶摘之谓之采牵枝以手循众叶而并下谓之捋邠风采蘩祁祁采也猗彼女桑毛氏以为角而束之捋也 刘夲作镏戕伐之义桑叶虽茂或捋之或采之又或刘之三事并用则无遗叶矣 苏氏云桑之为物其叶最盛然及其采之也一朝而尽无黄落之渐故取以为比 欧阳子云他木皆有枝叶独以桑为譬者惟桑以叶用于人 瘼病也殄絶也不殄心忧曹操短歌行所云忧从中来不可断絶也 仓通作怆兄通作怳説文云狂貌填塞也忧之极而怆怆之极而怳至于胷鬲俱懑塞也】
【愚按刘留通留者桑叶采后之所遗也而更将采以尽之以比取民者之无复有遗矣】
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民靡有黎具祸以烬于乎有哀国步斯频
【朱注赋也 此言厉王时数兴征伐之事 皇王大纪载厉王时荆楚寇于南猃狁寇于北淮夷寇于东命虢公征之不克征敛数起虐用其民民不堪命欧阳子云四牡骙骙臣吏奔走于道路也旟旐有翩庶民召集于兵役也 夷平也泯灭也尔雅云尽也征伐繁兴侯国有调遣之繁故财力俱尽非谓无国不伐使皆灭也 民靡有黎言丁壮従军死亡略尽无复有黒发之人也 具通作俱祸谓兵革之祸烬説文云火余也此句连上句串读 频急也今云频于险是也又水濵亦作水濒】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实维秉心无竞谁生厉阶至今为梗
【朱注赋也 此章言师旅败衂之后而当事者尚有不肯休兵之意 毛云疑定也朱注读如仪礼疑立之疑则疑与凝通 徂即往也徂以人之往言往以所往之地言故两文以别之 一説疑惑心也民心汹汹疑新败之后王将复兴大役而王无以止其疑咸相与惊惑曰今又将往何处乎 辅氏云居无所定则无以自安也徂无所往则无以避患也】
【愚按国步蔑资与板诗丧乱同解国所资以立者民也人民丧亡如此将何资以为国乎 将者扶持之意天不我将犹言天不扶持所至败衂也 君子指王言王实无与小丑争胜之心而兴兵之祸本阶于用事之臣指虢公长父荣夷公辈而言乃兵端既啓乱以日滋四国逆命至今皆梗化也寛王一步所以专责用事者】
忧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自西徂东靡所定处多我觏痻孔棘我圉
【朱注赋也 宇本屋边之名左传云在君之宇下言边垂也 土宇可念所谓日蹙国百里也 僤説文云疾也僤怒犹云疾威兵连祸结若天怒下民实使之然 严氏云是时镐京在西中原在东自西至东无有宁居言京师及中原皆乱也 痻病也痻通作昬晋语鲜不天昬韦昭证狂惑之疾是也多我觏痻言我所遇者无非狂惑之人指当时居位谋国者言也 圉边也棘急也言朝廷信任狂惑之辈挑怨贾祸使边垂日见告急即史言诸侯叛王东夷西戎迭见侵扰之事也】
为谋为毖乱况斯削告尔忧恤诲尔序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载胥及溺
【朱注赋也 毖慎也况滋也言君臣朝夕讲求用兵之事非不深谋不慎重也而乱反滋国反削抑知已乱之道不在穷兵乎 尔指用事诸臣观后嗟尔朋友之语可见盖不欲斥言王但托之告朋友耳 恤兼忧与收二义谓哀痛民之穷而收之也已乱之道惟在恤民然非在位皆贤者谁能代君恤之故又诲以序爵 钟惺云旧解执热作执持之意者非热曰执热犹云热不可解】
【愚按庄子曰每况愈下况者情之似也故曰况譬乱况者犹云乱状也言乱状他且不知而国斯已削矣斯民憔悴于虐政之日如处汤火之中得贤者在位罢兵息民犹拔之汤火而沃诸清泠之渊也以濯】
【解热理势必然若一往不解则受祸者与首祸者同归于尽如彼舟覆其何能独善其身哉亦相随并及于溺而已无得脱也】
如彼遡风亦孔之僾民有肃心防云不逮好是稼穑力民代食稼穑维寳代食维好
【朱注赋也 遡通作防乡也按鸟防风而立言逆风也 僾唈也气闷不得息也逆风而行其气为风所逼闷不得出故有此苦犹民畏王之虐政喘息皆不敢舒也 肃畏惧也防当作迸小毖篇荓蜂荓亦作迸谓斥逐散走也逮及也】
【愚按厉王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民有肃心殆其时乎以民心如此离散可待而又多方以驱逐之惟恐不及也 力民代食以力代人而食者佣耕之类言国乱已极而尚未亡者以有力之民皆务稼穑而得食故一时不至瓦解左传赵孟云国君无道而年嵗和热鲜不五稔以民得食也甚矣稼穑之足寳而务农之为好也】
天降丧乱灭我立王降此蟊贼稼穑卒痒哀恫中国具赘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苍
【朱注赋也 前章言国之乱而不丧者以民务农业而年嵗无歉也乃今加之以灾年是丧乱并至天亡之矣 郑谓我王所恃而立者稼穑也害稼穑犹灭王矣 蟊食苗根者恶之深故呼以贼非二物也卒尽也庠病也赘属也言危也春秋传曰君若缀旒然与此赘同 朱注立王谓所立之王疑灭我立王一语谓此诗作于共和之世按芣和之世厉王正存故诗人得以追叙其事而刺之也 张遗云周懿王崩太子不得立孝王即位孝王懿王叔也孝王崩诸侯复共立太子燮为王是为夷王厉王父也灭我立王当指夷王言诸侯协力以共立之王今将灭矣以指夷王其辞更痛】
【愚按王不恤民事视此中国土田皆身外弃物犹具赘耳今降此蟊赋所为具赘者亦尽荒矣则丧乱已成哀恫何极念穹苍者自伤无擎天之力而空忧天之陨也 民困至此而犹不叛者以田可稼穑力民犹以代食自给不即乱也蟊贼降而稼穑废代食者无所用其能已于乱乎従来之乱未有不起于嵗饥者也】
维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犹考慎其相维彼不顺自独俾臧自有肺肠俾民卒狂
【朱注赋也 此章因丧乱之极而伤其有君无臣盖不忍斥君之非而归其罪于执政者耳 惠顺也秉心犹言存心也宣布也又偏也犹谋也考察也慎审也相辅也】
【愚按厉王虐君也诗人讳之而言王本仁惠之君民人昔所瞻仰其存心亦将大有为也盖欲徧布其谋略不令四方有阻命者故其择相也考之慎之皆所亲信之人上所谓为谋为毖者即与此相谋也而岂知所用非人以至此乎 维彼者鄙而外之之辞指用事者不顺者不顺于理理不顺则人心天意皆不顺矣自独者言其自视独而已目中无有二也俾使也臧善也言用独见而欲使所为皆善何由得善也自有肺肠不通众志徒使民迷惑以终至于狂乱而已言必激之乱也】
瞻彼中林甡甡其鹿朋友已谮不胥以谷人亦有言进退维谷
【朱注兴也 以下皆责王臣之用事者 甡甡众多并行之貌 许慎云鹿性旅行按鹿欲食皆鸣相召志不忌也 朋友僚寀之称指执政者 郑云谮不信也不胥以谷与自独俾臧相应言惟自以为是不用朋友相资以成其善也 言朋友已不信矣今事势至此进而欲言恐复见恶于朋友退而不言则又无以自安故曰进退维谷 毛云谷穷也】
惟此圣人瞻言百里维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朱注赋也 此章承上章因其拒谏而斥其为至愚也 应劭云圣者声也言闻声知情也 严氐云圣人于人之言能瞻之百里之外谓望之而喻其意也狂惑也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彼愚人不知是非所在反以狂惑之见自喜安肯聴言人亦谁肯言乎匪言不能谓我非不能指摘其愚也而于此若有所畏忌而不敢言如前所云进退维谷者何也愤极而自讶之词】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
【朱注赋也 迪进也説文云道也书迪简在王庭谓导引而进之也 忍心与良人相反良人主于爱民忍心主于害民此者爱而内之之辞彼者恶而外之之辞 顾还视也复重也如父母之于子顾念反复而不已也 言执政于良人不肯引用而所注念绸缪者皆忍心之人盖不顺者所为如此愚按数建贪利之谋数兴得己之役以趣民为乱皆信用忍心者所致也民本喜乱至柔而强至顺而险岂肯甘受荼毒而俯首待死乎宁为云者言必至于乱也】
大风有隧有空大谷维此良人作为式谷维彼不顺征以中垢
【朱注兴也 此章言执政之不顺者不惟不肯引用良人且欲尽去之也 大风尔雅作泰风云西风也隧与邃通谓穴之深逺者风由穴出多能害物而穴中之风本自大谷之空处来空则生风故大谷为】
【大风之所自出以喻朝廷空虚则隂邪于中得以鼓扇其虐故不顺者必欲尽空其善类而后已也式用也谷善也言良人作为皆善无可媒孽而不顺者攻之愈力以其立朝大节皎然共见故索其暧昧之私以污之耳征兴征同索也中隠暗也垢污秽也盖索求疵之谓】
大风有隧贪人败类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
【朱注兴也 大风之来于隧者万物为之摧残贪风之出于朝者士习为之败壤其所由者深故力所及者逺也 郝氏云欲人聴従己言则以辞色接对若人指陈时事诵説则謷然不顾如醉者矣 郑云诵诗书之言则防卧如醉史记称商鞅説秦孝公以帝道孝公睡而不应此类是也】
【愚按徳言之言与诵言之言皆同时言者一聴之则对其所言者中聴之言与言利也一诵之如醉者其所诵者诗书之言与利相反也 用者用其所聴也以吾观所聴者匪良也而以为良是反使我之言为悖矣悖倍通谓与时相倍也即不合时宜之谓因彼言之动聴使我之言自觉多悖耳】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作如彼飞虫时亦弋获既之隂女反予来赫
【朱注赋也 自此章而下皆自明其作诗之意 上言朋友已谮而此仍呼朋友者睠睠不已犹冀其万一之聴也 承上覆俾我悖而言我岂不知言之悖于尔意而作此乎作者末章所谓既作尔歌也 飞虫即飞鸟孔云虫鸟之大名 弋説文云缴射飞鸟也时亦者谓弋之获少也 朱注时亦弋获言己之言或亦有中犹云千虑而一得也 隂女张子厚云隂往密告于女反谓我来恐动也】
【愚按隂女者谓隂以民情时弊告女也来赫者反以予之密语而显言之使予为众怨所归也既之犹云卒之也言予以女为朋友而亲之卒之为女疎斥如此】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朱注赋也 上章朋友既弃其言矣于此复言民之必乱皆有以致之使然情词愈切义不容己也 罔极犹云不测也 凉尔雅云薄也左传云虢有凉徳又云作法于凉 郑云职主也职凉谓晚近民心主于凉薄善背谓善于倍上也民情如此惟宜有以意懐之而今所以为民者皆不利于民之事且如恐其不胜而勇于为之也以是民之邪僻亦竞起生心不遗余力以为乱矣皆为民者趣之使然也】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凉曰不可覆背善詈虽曰匪予既作尔歌
【朱注赋也 民之未戾言此时民虽离散犹未至于悍然乖戾而为叛也然饥寒所迫盗贼以起渐至于为寇矣前云职凉善背夫凉且不可反可背上而善詈乎此即厉王时国人谤王之实事也愚按终言乱势已成女必诿曰非予为之谓民情时弊予初不知今既作尔歌言之亦既切矣尔犹不之知耶】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申培説芮良夫伤厉王之失国而作是诗朱子亦疑此诗之作在共和之后若共和以后国事民情尚复如此宣王其能兴乎考诗辞与国语汲冢周书竹书互相出入断作于厉王之世无疑】
云汉 序曰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厉王之烈内有拨乱之志遇烖而惧侧身修行欲销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复行百姓见忧故作是诗也【郑云仍叔周大夫也按春秋鲁柦公五年夏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孔云仍氏叔字春秋之例天子公卿称爵大夫称字此言仍叔故知大夫也以史记考之桓之五年上距宣王之崩七十六年至其初已百余年矣则春秋时仍叔或即此仍叔后也春秋晋知氏世称伯赵氏世称孟或仍氏世称叔也 邹氏云尝考竹书厉之末年频年大旱庐舍俱焚防其陟也卜于太阳兆曰汾王为祟周定公召穆公乃立太子靖为王遂大雨然则雨不系新王所祷明矣 竹书宣二十五年大旱王祷于郊庙遂雨此诗之作意在此时其诗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则涖政盖亦有年矣】
【愚按小雅宣王之诗即继文武之后以明中兴之嫓美于剏业也大雅于文武之后而接以成王于宣王之前而列序厉王以明中兴之难倍于守成也继文武之后者以成王守文而致数十世之太平继厉王之后者以宣王兴复甫一传而遂有亡国之祸甚矣中兴之难也故小雅犹惜其晚节之衰大雅直颂其武功之盛】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于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云汉天河也倬光也倬然天河水气也精光转运于天时旱渴雨故宣王夜仰视天河望其候焉 左传梓慎云汉水祥也 陆氏云水气之在天为云水象之在天为汉今皆倬然昭明回转于上则非雨之候也此二句与末章有嘒其星皆是同时所见 倬彼二句诗人述其所见为旱之象王曰以下则述王仰诉于天之辞 荐重也臻至也 孔云宣王遭旱非止一年言饥馑荐臻必是连年不熟也 羣神即下经所陈上天下地従郊至宫之类也周礼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万民其一日索鬼神注云索者求废祀而修之也 按左传凡天灾有币无牲此因日食及大水而言至于水旱荐至祷祀羣神以祈福禳灾则不得不用牲也祭法曰雩禜祭水旱也注云祭用少牢 孔云礼神之圭器多名言圭璧为其总称以三牲用不可尽故言无爱盖圭壁少而易竭故言既尽】
旱既大甚蕴隆虫虫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瘗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临耗斁下土宁丁我躬【言旱久而益甚也 蕴积也隆盛也虫通作爞説文云旱气也 不殄谓既祭此复祭彼相续不絶如下文所云也上章靡神不举乃拟议之词至此始行其礼 宫宗庙也辅广云先郊后宫先尊而后亲也奠谓祭时进之神前瘗谓祭毕埋之于土凡酒食牲玉币帛祝册之类皆然 严氏云在宫之神莫尊于后稷非不临顾我而力不足以胜旱灾在郊之神莫尊于上帝力足以胜旱灾而不肯临顾我 斁败也丁当也言此耗斁之祸曽是不先不后而适当我身耶意必有以致之也】
【愚按宁丁我躬唐太宗吞蝗使食己肠胃亦彷此意谓与其耗败下土宁使灾祸当我躬耳】
旱既大甚则不可推兢兢业业如霆如雷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昊天上帝则不我遗胡不相畏先祖于摧【推去也説文云排也排而去之也 霆者雷之余声旱久已称甚矣而今此前更甚如霆之后而人继以雷也 朱注孑无右臂貌遗余也周之余民无复有半身之遗者言承厉王大乱之后也 昊天四句承后稷不克二句言昊天不但不临而已似倂此余黎亦不欲为我留也先祖非果不克也其意似于防防之中亦隂为摧挤而然也 朱注摧灭也言先祖之祀将自此而灭】
【愚按胡不相畏句着先祖上以先祖见怒如此则上帝怒更可知】
旱既大甚则不可沮赫赫炎炎云我无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顾羣公先正则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宁忍予【沮止也 上章言推犹欲排而去之此但言沮仅欲其止于是勿更加益耳然而亦不能矣 赫赫旱气也炎炎热气也 云我无所云虽我之一身亦无可容之所盖言宇宙虽广无隂以憩 何氏云承上章言黎民既尽则我亦无容身之所 大命以国祚言盘庚篇懋建大命是也近谓灭亡之期不逺止通作只语辞 仰视曰瞻谓下文羣公先正还视曰顾谓下文父母先祖言俱无可恃赖也 羣公若勾龙后稷之类左传云封为上公祀为贵神 先正月令所为雩祭百辟卿士之有益于民者是也此皆在靡神不宗之内】
【愚按父母先祖当指后稷祈谷配帝之祖粒我烝民非父母而何则不我助言羣公先正固无望其我助可讶者父母先祖之忍予耳】
旱既大甚涤涤山川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我心惮暑忧心如熏羣公先正则不我闻昊天上帝宁俾我遯【涤涤山无木川无水魃旱神也惔燎之也 郑云旱既害于山川矣其气生魃而害益甚草木焦枯如见焚燎然 熏通作薫説文云火烟上出也心忧之极如火之炎上易曰厉熏心是也 旱之不已由我在位也或欲使我避位而去则旱可止乎自怨之极也】
【愚按上章则不我助怪其闻我之告不能助也此则汉然竟不闻矣胡宁忍予怪其不见怜悯忍加害也此则欲求弃位而遯亦不得矣皆进一步説】
旱既大甚黾勉畏去胡宁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昊天上帝则不我虞敬恭明神宜无悔怒
【黾勉言力所不堪勉强为之如黾之奋怒不自量力也 畏去承上章宁俾我遯又作一转语 严氏云始欲遯去既又念民命方急当思救之故黾勉于此不敢去也 瘨病也憯曽也説文云痛也 严氏云水旱之灾皆由政失必有以自取之而特不知其故也知其故则速改矣 説苑汤之祝山川曰政不节耶使人疾耶苞苴行耶谗夫昌耶官室营耶女谒盛耶何不雨之极也与此意同 夙早也莫晚也 月令孟冬天子祈年于天宗大割注云天宗日月星辰也大割大杀羣牲而割之也又孟春天子以元日祈谷于上帝 方社指雩祭四方之神及后土言 自去嵗之孟冬已祈今嵗之谷可谓夙矣及今巳月复行雩祭请雨之礼不为晚矣昊天上帝去人甚逺未能度我此心羣公先正皆称明神鉴我祀之处宜无所恨以逞怒于我何为不我助不我闻也】
旱既大甚散无友纪鞫哉庶正疚哉冢宰趣马师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无不能止瞻卭昊天云如何里【朱注友纪犹言纲纪也或曰友疑作有 鞫穷也庶正众官之长也防病也冢宰又众长之长也趣马掌马之官师氏掌以兵守王门者膳夫掌食之官也毛云嵗凶年谷不登则趣马不秣师氏弛其兵驰道不除祭事不县膳夫彻膳左右布而不修大夫不食梁士饮酒不乐周救也无不能止言无有不能而止不为也 郝氏云里俚同汉书无俚即无聊赖之意郑云周当作赒言诸臣无有一人不蠲助以赒救百姓之困急者无有自言不能而止者以此大小臣工皆困也 何氏以此章为救旱之实政散散仓廪以赈济也散无友纪所散已多不可胜纪与下靡人不周相应里即道里也盖君臣劳于救荒如此而天意不回不知天之去地防何里乃居髙而不能聴卑也】
【愚按止字与里字俱属语辞 此后二章皆祈祷之事因祈雨而百事不治故曰散无友纪首章言靡神不举所以分遣庶正以祭百神靡人不周周遍也言遍遣也】
瞻卭昊天有嘒其星大夫君子昭假无赢大命近止无弃尔成何求为我以戾庶正瞻卭昊天曷惠其宁【毛云嘒众星貌 陆氏云言旱久而繁星备见尤非雨之候也且正言昊天则夏之时也 此章勉羣臣祈救之勿怠也谓羣臣助我昭格于天既竭其精诚无余力矣无以无余力而怠弃尔前此之成功益求所以昭格者而图之可也此岂为我一人计哉惟此庶正以为民之故不安久矣所求者一雨而民生以逐则众正以安瞻仰昊天不知何时而惠我以安宁乎 何氏曰我宣王自谓也我居民上一夫不获皆我之责今求诸臣之为民者即为我也戾犹虐也因自致其不安之意曰奈何以求为我之故而戾我庶正乎 张子曰不敢斥言雨者畏惧之甚且不敢必云尔 淩蒙初云通诗不露一雨字】
【愚按戾即上章所言靡人不周祈救之事因劳而困苦也其宁谓得雨而劳可息也】
云汉八章章十句【皇甫谧以为宣王元年不借千亩虢文公谏不聴天下大旱二年不雨据国语史记竹书以不借千亩系宣王末年事而皇王大纪于宣王二年书天下大旱三四五年书旱六年书大旱则非不借千亩以后事明矣】
【愚按天之亡人国也必先夺其嵗蝗旱是也故幽厉之世皆极其饥馑以宣王厉精图治而犹降以旱灾盖当厉王之世天意已亡周矣宣王修徳禳灾加以竭诚祷祀仅能弥缝天意以终其世至幽王而亡始决録宣王诗首列云汉者以见王有回天之诚延已去之命为中兴第一大业也 兄子亷曰宣王中兴诗颂其武功而录此诗于首谓王之能防民也民命在嵗王以新君忧旱如此其勤防民隠可知即此一念足以用民命而奏武功以底中兴之绩也】
崧髙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复平能建国亲诸侯褒赏申伯焉【张文潜云周至厉王而乱极矣王室衰微诸侯肆行王且不能有国而况能建国乎诸侯背叛搆怨连祸而况能亲诸侯乎赏命不行于上则褒赏申伯为可美也锡命不行于下则锡命韩侯为可善也扬子曰习治则伤始乱也习乱则好始治也方宣王之初可谓习乱矣而宣王之始能行天子之职诗人为乐其始治而好之也】
崧髙维岳骏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朱注赋也毛传缺 山大而髙曰崧郭璞云今中岳嵩髙盖依此名 毛云岳四岳也 郑云四岳卿士之官掌四时者也因主方岳巡狩之事在尧时姜姓为之歴虞夏商世有国土周之甫也申也齐也许也皆其苖胄 钱棅曰四岳只为一官四国统为姜氏之苖裔耳尧典曰咨四岳史记特称伯夷为四岳不及其他可知矣 岳即周礼所云岳山雍州镇也凡天下诸山之得专以岳名者惟此山耳一名吴山旧説指四岳言者非 凡山之髙竦者皆可称崧称岳而雍州吴山独以岳名中州嵩山独以崧名 孔云此诗送申伯而及甫侯者美其上世俱出四岳故连言之 骏通作峻山髙近天亦大臣近天子之象五岳之所以视三公也 一云申申伯也甫仲山甫也甫父通用但诗中惟仲山甫吉甫作甫余皆作父吉甫为作诗之人则以申甫并称者为仲山甫无疑或疑甫为字申为国名称不类舜典称稷契稷以官契以名汉称绛灌绛以封邑灌以姓皆不类也 后汉刘陶云周宣用申甫以济夷厉之难此诗以申甫并称乃统为二诗发端也藩通作蕃四方自四国之外广言之】
【愚按先申后甫明此诗为赠申伯而作富时仲山甫名徳甚重以申并称盖谓申伯可相伯仲借山甫以重申伯也】
亹亹申伯王缵之事于邑于谢南国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执其功
【史记申本侯爵今命之为方伯故称申伯申国在南阳宛县谢今汝宁府信阳州 方畿云申谢相近既以谢益申厥后总称为申缵继也于往也 何氏云时必宣王命申伯于申谢之间有所经营故先自京师而往其国邑继又从其国邑而往谢所谓王缵之事也 当成周者南有申吕左传楚子重请申吕以为赏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是以为赋以御北方盖楚得申吕而始强所以为周室之屏翰与 季氏云谢近于荆而荆与徐连旧尝表里为江淮诸国之患宣王命将伐荆自将伐徐于是使召虎疆理江汉因使虎彻谢土田以筑城定宅焉谢荆徐之要冲也其扼吭之虑逺矣】
【愚按竹书宣王五年伐荆六年王亲征徐戎其年命召穆公伐淮观其浮江汉而下则是时南国已皆就约束矣此诗疑作于未用兵之前王将有事于荆徐以申谢为南北之吭故先命申伯出牧此地以约束南国之诸侯所谓王缵之事盖王有志而使申伯继其事也邑者申伯旧邑也今为方伯建都不知宜于申宜于谢要择要冲之地足以表率南国故使召伯往定其宅登进也南邦旧在化外今进之于王化之内厥惟申伯之功许其子孙世世长有此土以世守其功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谢人以作尔庸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王命傅御迁其私人
【前章南国是式庙议已定申伯为方伯矣此则王始锡命之也 郑云庸功也周礼曰民功曰庸即言筑城之功 朱注傅御申伯家臣之长也汉明帝送侯印与东平王苍诸子而以手诏赐其国中传盖古制如此私人家人迁使就国也】
【愚按前章称王命召伯是以于邑于谢之两议命召伯往定之迨召伯报命既定于谢乃再命往经理其事 彻土田即黍苗篇所云平原隰清泉流之事盖自厉王贪暴而税法壊尽故于韩弈亦曰实亩实籍于江汉亦曰彻我疆土中兴之美此亦可见矣 私人即第七章所云徒御之类先定其名籍以待迁耳非先使之就国也】
申伯之功召伯是营有俶其城寝庙既成既成藐藐王锡申伯四牡蹻蹻钩膺濯濯
【申伯之功指工役之事黍苗篇所云肃肃谢功召伯营之是也 俶始也説文云善也盖剏始而善者也寝庙宗庙也前曰庙后曰寝专举寝庙君子营宫室寝庙为先也 藐通作邈逺也朱注深貌 蹻説】
【文云举足行髙也毛云壮貌钩膺樊缨也 郝氏云钩者马颔下有金钩以悬樊缨金路之饰赐上公同姓者也申伯以元舅为侯伯特赐以宠之膺马当胸也樊缨九就悬当马胸故曰膺】
王遣申伯路车乗马我图尔居莫如南土锡尔介圭以作尔寳往近王舅南土是保
【路车象路也所以封异姓诸侯者乗马即上章所云四牡也上言马未及车此合车马言之 郑云圭长尺二寸谓之介非诸侯之圭故以为寳诸侯之圭自九寸而下 考工记镇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典瑞职云珍圭以征守以防凶荒杜子春云珍当作镇此诗锡介圭之意王命申伯镇抚南土使之执圭介而往如王自行也介圭王之守器申伯执此即王之威灵在焉当加寳重不敢防也】
【愚按我图尔居二句有人地相宜之义此非为申伯图乃为王室图也 往近王舅二句此谕圭之词本王之守器也今以锡王舅如王亲行矣其与舅近犹与王近也敬之哉保兹南土谕圭即所以谕申伯也】
申伯信迈王饯于郿申伯还南谢于诚归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
【迈説文云逺行也信迈犹云果行也 一统志云古郿城在今凤翔府郿县北十五里渭水之北严氏云即董卓所筑郿坞也 还言复之镐京南指谢也诚归言始成行也申伯改封于谢则谢是其本国故以往为归 郑云谢于诚归诚于谢也 孔云古人之语多倒 严氏云申伯志存王室宣王恩隆元舅人疑其未必往谢故言信迈诚归喜其果然成行也王命召伯是重复追述之辞言自王命召伯彻土田之时而已预峙其粻以供委积之用也峙本作偫按汉书张忠为孙寳设储偫物以待需索 粻食米也 式遄其行谓自京至国在道所需命皆预备无有缺乏故得疾至也】
【愚按舆地图岐周东为郿又东为镐其地相近王命申伯出牧迁谢必册命于庙祭綂云赐爵必于太庙召诰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注谓文王之庙在丰然则命诸侯必至丰告庙于周受命亦丰庙也告庙毕而送之由镐而往谢故饮饯于郿也】
申伯番番既入于谢徒御啴啴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
【番通作皤説文云老人白也观秦誓番番良士与仡仡勇夫对言则其为髙年之状可知 徒御指车徒之行入谢也啴啴安舒言得礼也礼入国不驰 周邦咸喜者京师人民聚观而喜也戎犹女也周人喜而互相谓之辞 言申伯在王朝则王朝重在南土则王朝益重以其外保南土而内之王朝愈安故曰良翰与首章维周之翰相应】
【愚按宣王封申伯而合乎人心如此以其为人望不以外戚也 不显三句吉甫推咸喜之意而夸美之虽曰王之元舅实因其有文武全才足以表率南国故周邦咸喜而恃之为良翰也】
申伯之徳柔惠且直揉此万邦闻于四国吉甫作诵其诗孔硕其风肆好以赠申伯
【此章承上文武是宪来惟有柔惠之徳故能文惟有直之徳故能武加一且字见其兼济之妙 揉説文云屈伸木也顔师古云揉谓矫而正之也盖柔曲而使之直耳 万邦即四国举其多而言曰万邦就其方而言曰四国 按揉者强者治以刚弱者抚以柔之谓此即文武之道也此追称申伯在王朝时而言故云万邦四国若往谢则惟式是南邦耳不得泛及万邦也】
【愚按诵者工师诵之以为乐曲王朝有诗必领诸乐官被之诵非如寻常士大夫之徒吟咏也其诗孔硕言其所陈者皆王朝之盛典中兴之大政也凡声之足以感人者曰风其风肆好谓其诗之辞縦而意洽盖吉甫亦自得意于所作也申伯之行天子所以宠锡之至矣朋友之义无以为赠唯应赠之以言此即后世饯行赋诗之首唱矣 従子光夔曰此雅诗也而曰其风何也诗言志当时岂按风雅之体而作诗者乎】
崧髙八章章八句【郝氏云申伯以王元舅褒封晋锡可谓厚矣未防以幽王见黜率犬戎杀幽王而灭宗周申为戎首焉易曰匪寇婚媾反复手之间而已父子相继宣兴幽灭可不畏哉竹书纪王锡申伯命在宣王七年人纪四十一年王师败于申则申人之逆王命已在宣王之季矣】
【愚按申伯是时已称番番距王师之败相去三十余年则逆命者必非王舅申伯矣】
烝民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崧髙烝民二篇皆尹吉甫赠行之诗序以为美宣王盖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间赋诗以相娯乐则人君之美莫大焉 朱注宣王命樊侯仲山甫城于齐而尹吉甫作诗送之据竹书事在宣王七年樊一名阳樊晋语王赐晋文公阳樊之田阳人不服公围之仓葛呼曰阳有夏商之嗣典有周室之师樊仲之官守焉按仲即山甫也山甫卒諡穆周语亦称樊穆仲】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好是懿徳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朱注赋也毛传缺 烝众也物事也则法也常也懿美也 真氏云盈天地之间莫非物也人亦物也事亦物也有此物则具此理是所谓则也 自其人人所同更无改易而言谓之即书言恒性是也假格同谓天视有周昭明降格于下保此中兴之天子乃生仲山甫以佐之凡宣王所以能全其性而无失其常者皆仲山甫之功也】
【愚按秉凡民所同懿徳山甫所独下文所谓民鲜克举之维仲山甫举之也 物各有则惟仲山甫合其则故能予君以则后章柔嘉维则是山甫之自合其则也衮职有阙仲山甫补之是山甫之能予君以则也】
仲山甫之徳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嘉美也则即物则之则言柔之嘉处乃其则也柔非其则即不得为嘉 辅广云令仪令色柔嘉之发于外也小心翼翼柔嘉之存于内也 古训先王之遗典也式法也法古训逊志典学是也 严氏云令仪令色则动容周旋中礼矣犹曰威仪是力何也有徳固威仪之所自形而谨其威仪亦所以检摄而养其徳也 若顺也赋布也顺者坤道也臣道也事君尽礼顺也有犯无隠亦顺也捋顺匡救皆所谓止于敬耳 如纶如綍曰命喻徳宣誉曰赋书曰令出惟行不惟反令出而必求其行即赋之説矣】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前章备举仲山甫之徳此言其所居之职毛郑以为冢宰是也自式是百辟以下至王之喉舌皆命辞缵戎祖者意必其祖曽居冢宰之职书言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官唐权徳舆谓山甫是鲁献公仲子则周公是其祖矣 朱注王躬是保所谓保其身体者也盖以冢宰兼大保与 喉舌言之所从出曰王之喉舌则是膺代言之任 曹襄云出纳王命即是喉舌之司 吕氏云仲山甫之职外则总领诸侯内则辅养君徳入则典司政本出则经营四方 发犹起也朱注发发而应之也】
【愚按发如发蒙之发四方向承厉王昬乱之余弊政因循相习不寤今得覩王之明命新政初颁积锢为之顿开也】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严氏云此章承上章赋政之事将者奉行之义即所谓赋政于外也 若顺也否者不可之意上章所谓出纳王命也一命之出如何而邦国顺如何而邦国不顺山甫具明其理顺者诏王出之否则纳之 朱子云子云谓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话他一生只被这防句话误明哲只是依本分行去无一事不当理即是保身之道今人看私了必至于孔光之徒而后已愚按山甫之保身非为身计所以事一人也身保则可以长在其位而事一人夙夜匪懈盖以其身为一人之身也】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御
【以人言起者见恒情如此而山甫不然正其异于凡民处 茹者吞啗之名 孔云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实以充之 何氏云见仲山甫所以佐王出政者寛猛相济仁义并用各有当然之则泽所必加不靳于弱小故无不怀其徳势所必行不诎于强大故无不畏其力四方爰发有以也夫苏氏云诗言仲山甫始曰柔嘉维则令仪令色此与汉胡广赵成何异继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
【矜寡不畏彊御此与汉汲黯朱云何异胡赵柔而陷于佞汲朱刚而近于狂如仲山甫内刚外柔非佞非狂然后可以为王者之佐当天下之事矣】
人亦有言徳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
【輶轻也輶者轻车之名故尔雅训为轻 邓元锡云懿徳之则如毛然微乎微者也入微难故烝民具有之而鲜其举之 我吉甫自我也 仪宜也 图犹度也言我尝于事物之间以所宜度之见山甫无不合者故知徳之微处惟山甫为能举之衮职者不敢斥王之言也左传晋士防谏灵公曰诗云衮职有缺仲山甫补之能补过也君能补过衮不废矣季氏云言此以起下章欲其遄归之意】
【愚按惟山甫有是徳故王朝内外之任非山甫不可我虽惜其劳而无其徳不能有以助之也 言外见山甫一日不可离左右东方之事不宜以劳其出也上文爱莫助之隠然是已无山甫之徳不能分任其劳耳】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郑云祖者将行祀軷之祭也 业业健貌捷捷疾貌行者或苦于役则举动迟缓言捷捷以见其劝乐于事 每怀靡及言不独山甫怀如不及事之虑维征夫皆然盖山甫之急公所感也 毛云东方齐也古者诸侯之居逼隘则王者迁其邑而定其居盖去薄姑而迁于临淄也 史记齐世家献公元年徙薄姑都治临淄计献公当夷王之世与此传不合 朱注岂徙于夷王之时至是而始备其城郭之守欤 按齐世家太公封营丘至五世胡公徙都薄姑子献公徙治临淄皆在青州 林氏云宣王时北有玁狁南有荆楚东有徐夷故式是南邦以申伯城彼东方以仲山甫奄受北国以韩侯其为谋甚悉而犬戎自西作焉夫四隅而防其三其变即出于不备之方况一不为备乎】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彭彭言其盛骙骙状其容锵锵咏其和喈喈识其众皆纪其出行在道之事 式遄其归吉甫告王之辞所以安山甫之心也 遄疾也言周之望仲山甫也】
【愚按吉甫二颂皆承王命作之以宠两人之行而被之乐曲工师得以朝夕诵于王前也清风者其风甚微感人于不觉也穆如清风言其意思深逺可以意感而不可以言宣惟山甫自知之按诵者质言之也风讽也意在言外嵩髙诵王宠命而以讽申伯毋忘王之宠命也此篇诵山甫以讽王谓山甫宜在王侧不宜有城齐之命故皆为风】
烝民八章章八句【郝氏谓吉甫作诗以备献纳非僚友送行私情也周衰诸侯强僭继世不由天子裂封启土悉自已出齐逺在东隅区区境内之城郭必以上请则宣王中兴之烈足以震叠之也夫子删诗存烝民春秋之义也】
【愚按文王城朔方必以南仲宣王营申谢必用召伯而城东方特命山甫盖以其城所闗系于王国者甚重非亲信之大臣不任使也王命山甫本非出之于外山甫亦非重内而轻外者比也惟吉甫以王躬为国本望其在朝朝夕纳诲不欲久违王之左右所以慰山甫即所以讽王也】
韩奕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锡命诸侯【郑云韩姬姓之国也后为晋所灭 左传邘晋应韩武之穆也 朱注韩侯初立来朝始受王命而归诗人作此以送之郝氏云古者嗣君在丧称子丧毕以士服见王王策命锡车服归始为诸侯宣王中兴韩侯初立来朝】
【尹吉甫作此诗序不本其事者诗言入觐王命缵考则继世也言鞹鞃浅幭则丧毕也礼丧毕鹿浅革饰诗具故序不赘 又云春秋战国时如平王命晋文侯惠王命齐桓公襄王命晋文公显王命秦孝公此四王者孱王也有所要挟不得不命非自天子出也如宣王之命韩侯能命亦能讨能予亦能夺然后谓之王命有南征北伐平淮防雒之功然后有封申锡韩之命也而并及其娶妻者天子有道诸侯秉礼亲丧毕入觐归而后议婚与春秋诸侯在丧亲迎者相去逺矣】
奕奕梁山维禹甸之有倬其道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无废朕命夙夜匪懈防共尔位朕命不易榦不庭方以佐戎辟
【朱注赋也毛传缺 季氏云奕奕大而叠也 梁山在韩城县东南其地临河上当龙门之南非太王迁岐所逾之梁山也 按龙门在韩城县北近黄河禹所凿者龙门不凿梁山以北不可田也甸治田出谷税也 倬明貌 韩在晋为少梁邑秦晋战于韩原即此地秦更名夏阳 孔云韩是武王之子其封当在成王之时受命受继世而为诸侯之命也王亲命之将命之为侯伯也缵戎祖考七句王命之词也观末章云以先祖受命见其先世常为州牧矣无废朕命即缵戎祖考之命也不易者仍使为州牧也不庭方谓不来朝贡之国 郑云有不庭之方作桢榦而正之以佐助女君女君王自谓也】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韩侯入觐以其介圭入觐于王王锡韩侯淑旂绥章簟茀错衡衮赤舄钩膺镂锡鞹鞃浅幭鞗革金厄
【此述韩侯入觐之事 修长也张大也皆指四牡诸侯秋见天子日觐 介镇圭也申侯奉王命为伯而有介圭之锡韩侯继祖考为伯其先世亦必有介圭之锡入觐执之以合瑞于王也 两言入觐者上入觐承四牡言志入觐之所秉也下入觐承介圭言志入觐之所执也 淑善也交龙曰旂 巾车职云大旂以封同姓大赤以封异姓大曰以封四卫大麾以封蕃国 李念兹云旂画交龙龙东方之物其色青东方之气曰淑则淑固青色也韩姬姓大旂正封同姓所用绥通作緌 朱注绥章染鸟羽或旄牛尾为之注于旂竿之上为表章者也 陈祥道云卫夫人之车以翟茀齐襄公方叔之车以簟茀此男女车蔽之别也 错説文云金涂也车阨曰衡涂金于轭所以为文 凡冕服皆衣纁裳赤舄冕服之舄也上公九命得服衮冕故屦赤舄与王同也 钩膺樊缨也用金为钩以拘之 朱注镂刻金也马眉上饰曰锡今当卢也 庄周言齐之月题月题其象也鞹革也鞃轼中也以去毛之皮施于轼之中央持车使牢固也 浅虎皮浅毛也幭覆轼也礼记作幦周礼作幎以浅毛之皮覆轼曰浅幭按兽之浅毛者惟虎耳 鞗马辔也革辔首之垂者厄通作搤 郑云以金为小环往往纒搤之】
韩侯出祖出宿于屠显父饯之清酒百壶其殽维何炰鼈鲜鱼其蓛维何维笋及蒲其赠维何乗马路车笾豆有且侯氏燕胥
【郑云祖将去而祀軷也 屠地名或谓即杜也按屠杜同音晋有杜蒯通作屠蒯 杜在镐南韩侯返国不宜出此意必与蹶里相近觐事既毕将便道往行亲迎之礼故出宿于彼 显父周之卿士凡行祖毕而后饯之饯毕乃出宿今言饯于出宿之后葢先记韩侯所拟宿之处为下章张本而显父之饯仍当在国门外也当是王使显父饯之下文路车乗马明其赠之出于王也 谢氏云申伯之行王亲饯之韩侯之行王使显父饯之礼有差等也申伯以王舅故有优异耳 郑云炰鼈以火熟之也鲜鱼中脍者也殽通作肴 朱注防菜殽也蒲蒲蒻也且多貌按蒻蒲下入泥白处今俗呼蒲白笋竹萌也 觐礼称诸侯为侯氏贾公彦云言诸侯则凡之总称言侯氏则指一身不凡之也 胥疏同音尔雅训皆公羊训相燕胥言韩侯兴显父通相燕乐荣君宠也】
韩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诸娣从之祁祁如云韩侯顾之烂其盈门
【此章言韩侯觐事毕而行娶妻亲迎之礼 汾王厉王也厉王流于彘彘在汾水之上故时人因以号之犹言莒郊公黎比公也 按晋侯居翼谓之翼侯晋人纳之鄂谓之鄂侯郑叔段出奔共谓之共叔皆是类也 汾王之甥指蹶父也尔雅云妻之父为外舅谓我舅者吾谓之甥郭璞云呼壻为甥孟子曰帝馆甥于贰室是也 尔雅姑之子为甥舅之子为甥妻之晜弟为甥姊妹之夫为甥郭璞谓四人敌体更相为甥 郑云姊妹之子为甥似以韩姞当之尔雅男子谓姊妹之子为出未有以甥名者若外孙则称弥甥不单名甥左传以肥之得备弥甥是也 孔云蹶父书字不书国爵则非诸侯下言靡国不到则是为聘使之人故知卿士也 蹶父为周卿士意其采邑在畿内去王城不逺 迎亲迎也 毛云诸侯一娶九女二国媵之 郝氏云诸侯娶一国之女同姓二国媵之所娶者为嫡二国为媵嫡有娣有侄媵亦有娣有侄合为九女也故曰诸娣】
【愚按蹶父为汾王之甥甥壻也则蹶父之子王姊妹之所出也详序之以见韩侯之为国戚葢王欲以是固之也】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孔乐韩土川泽訏訏鲂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庆既令居韩姞燕誉
【此章追述蹶父初为女择韩之事 言蹶父武健故能为王聘使无国不到 郑云相视也攸所也相攸谓为女择使得所也 姞是蹶父之姓左传郑石癸曰吾闻姬姞偶其子孙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亦作吉都人士篇所谓尹吉是也 孔云妇人称姓今以姓配夫之国谓之韩姞 孔乐韩土深美之词川泽二句连读以水产言麀鹿三句以陆产言訏訏甫甫大也噳噳众也 罴熊类罴雌而熊雄熊为罴之雄而称熊犹羖为羭之羖兕为犀之牸而称兕葢相类为牝牡犹麋与鹿交防与鱼游也 猫似虎浅毛者也尔雅虎窃毛谓之虦猫注云窃浅也 季氏云鲂鱮麀鹿可以供食熊罴猫虎可以供裘韩地物产之富如此故为乐土也 庆喜也令善也喜其已得此善居也燕安也誉乐也谓韩姞之心当亦安乐而称其得所也庆令居就相攸言燕誉则预度其后日而言】
【愚按韩多山而亦近河故有川泽鲂鱮之句】
溥彼韩城燕师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时百蛮王锡韩侯其追其貊奄受北国因以其伯实墉实壑实亩实籍献其貔皮赤豹黄罴
【此章当序诸次章之后三章之前因前叙事成文故置之至此则韩侯亲迎礼毕且归国矣重诵之以致其丁宁之意此诗人行文法也 朱注溥大也燕召公之国也师众也韩初封时召公为司空王命以其众为筑此城如召伯营谢山甫城齐之类也 毛云韩之先祖武王之子也 受命孔云受命为一州侯伯也以下文奄受北国因以其伯观之则为北国诸侯之伯也 蛮夷皆可通称北称蛮犹西称夷史记匈奴传居于北蛮是也 孔云本立侯伯主治州内因主外夷故曰因也 王锡韩侯以今兹言也前章锡以物此锡以命其追以下命之词 毛云追貊更逺于百蛮今并使辖之所以尽覆此北国也 郝氏云墉壑所部诸国城池也亩田亩籍版籍所部诸国田赋也献诸国所常贡之物 毛云追貊之国来贡侯伯总领之 豹取赤罴取黄当是各取其美亦如裘之重狐白也 孔云貔皮言献则豹罴亦献献貔言皮则豹罴亦献皮也】
【愚按宣王命召伯营谢以经略南方命山甫城齐以镇抚东国此命韩侯为北国伯所以备玁狁也重其事权使百蛮追貊悉受总辖葢欲聨络北方之戎蛮皆为我用耳于是玁狁内侵不能久驻无为之间导者而我得以预设备也宣王制北狄之大计在此韩先祖受命统治百蛮今使继其任故曰因时因其旧也而复锡之命使兼有追貊凡北方之国皆在所辖矣因所辖之地以为之伯葢比韩先祖昔受之命更广矣】
韩奕六章章十二句【据竹书宣王四年命蹶父如韩邹氏云韩为武穆与晋同祖均属望国诸侯之向背系焉而又密迩北国为一方屏翰命蹶父如韩良有以也蹶父因是以缔姻而韩侯来朝犹用继世禀命之礼王因命之缵旧服受北国为伯】
【愚按王命蹶父如韩则蹶父之与韩缔姻亦王命之以固结之也王急欲得韩以韩为北方之障然后专事东南无复北顾之忧是以一伯收百蛮之国以九锡纾六师之劳也中兴方略亦可覩矣故此章后即继以江汉常武】
江汉 序曰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严氏云周兴西北岐丰去江汉最逺故淮夷最难服成王初年淮夷同三监以叛其后又同奄以叛伯禽就封又同徐戎以叛至厉王之时四夷交侵宣王一命吉甫北方旋定继命方叔伐蛮荆其后又命召公平淮南之夷命皇父平淮北之夷南方之役至再至三必东土平然后西京安此江汉常武所以为宣王之终事而系之大雅之末也 刘汝桢云宣王淮上之役武功告成也六月北伐首事四夷采芑之南征次之荆蛮既平乃伐淮夷故常武江汉二篇一是自将伐徐一是命将伐淮二师当一时并发王则将本朝之六师而穆公则征兵江汉以行也 据竹书事在宣王七年】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朱注赋也毛传缺 季氏云召公代淮夷必自江汉顺流而下故所征本江淮之地而并汉言之也 古者畿兵不出所以重内调兵诸侯各从其方之便武王伐商实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鲁平淮夷以江汉滔滔顺流貌王氏云以其众逝也 孔云淮夷在东国召公伐淮夷当在淮水之南鲁颂所伐淮夷应在淮水之北当淮之南北皆有夷也后汉书云殷武乙衰东夷浸盛遂分迁淮岱荐居中土 求索也左传曰率师以来惟敌是求是也 陈少南曰江汉常武二篇同言淮夷以地里考之曰江汉之浒是淮南之夷也若在淮北则江汉非由入之路曰率彼淮浦省此徐土是淮北之夷若在淮南则徐土非接壤之地舒通作纾説文云缓也言武夫皆不敢偷安而怠缓竞于用命也 朱注铺陈也陈师以伐之也 郑】
【云来求据至其境故言来来铺据至战地故又言来】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汤汤水流之怒如汤沸也 洸説文云水涌貌言武夫之勇如水之涌也语曰战胜之威士气百倍 郑云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之复经营四方之叛国従而伐之克胜则使传逓告功于王 孔云知非召公亲告王者以下文方云于疆于理则是召公未还故知使人告也 经营兼伐叛招携二义当时江淮之间小国尚多既胜淮夷后乃次第经营之观下章于疆于理至于南海所经营者非但淮夷而已四方近淮夷之四方也 庶幸也用兵非人主之美事不得已而兴师告成于王曰王国庶定庶云者幸其仅然非以是为功也】
【愚按厉王之乱宣王匿召公之家公以子代王死与周公行政号曰共和厉王死乃共立宣王是公于周有再造之功于王有更生之徳爰立之勲犹其后也王立而不闻封赏以酬之直至江汉之役式辟四方乃锡山土田加之宠命视后之因时拥戴辄徼封爵者何如耶汉丙吉絶口不言曽孙事犹少有古意耳】
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召公伐淮夷之师従江汉往仍従江汉归故班师至江汉之浒适承王之后命谕以且无归也 虎召穆公也穆公为康公十六世孙 式辟以下四句命之辞也淮南诸国久阻王化今皆入版图犹开辟之也四方承上章召公告成有四方既平之语 彻我疆土者谓我疆域内之土地皆以彻法行之也 严氏云王者伐叛讨贰之后则必去其苛政平其赋敛以慰民心故急于行彻法也 朱注极中之表也周礼体国经野以为民极是其义也 严氏云武事仅定而即行疆理赋税之法疑于病民且疑于太急王谓非疚非棘葢什一天下之中正我周之定制欲天下皆于王国来取中焉耳 尽疆界为疆分地理为理南束其亩所谓理也葢疆理为僭窃破壊今尽反其旧耳】
【愚按是时荆蛮淮夷俱平故奉行彻法得至于南海也】
王命召虎来旬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锡尔祉
【旬徧也宣布也来勤也 孔云上章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又言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召虎大功在此二事今王命召虎称叙其功则来旬来宣当指此二事也自来旬来宣以下至自召祖命皆册命之文 召公召康公奭也穆公之祖 朱注谓昔文武受命惟召公为桢榦今女无曰以予小子之故也但自为嗣女召公之事耳予小子王自称也 毛云似嗣也肇始也説文云始开也敏疾也公当依后汉书通作功説文云以劳定国也 用锡汝福即下章所陈是也】
【愚按此四句葢谦言已徳不足以比文武而惟冀召公嗣康公也无曰予小子二句犹云予小子不足道惟尔克似其祖耳】
厘尔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
【孔云上言用锡尔祉此言锡之之事 厘赐也释文云厘音赉周书用赉尔秬鬯一卣 瓒者祭时酌鬯以献尸之器其柄以圭为之 鬯酿秬为酒和以郁金合一物而成主秬言谓之秬鬯主郁言谓之郁鬯按春官鬰人和郁鬯以实彝而陈之诗及尚书左传皆云秬鬯一卣当祭之时乃在彝未祭则在卣赐时】
【末祭故卣盛之 毛云文人文徳之人朱注先祖之有文徳者谓文王也 方授云成王世著作皆出于周召二公周公諡文则召公固亦有文人之目此即命穆公告其祖康公也 方爰发云告于文人后世所谓宣付史馆也 孔云召本岐山之阳采地之名且为畿内之国书传无召穆出封之文则益之土田大于故耳未成为大国也 罗泌云锡之山川土田附庸锡鲁公也锡山土田于周受命锡召虎也无益地哉 周岐周也康公昔在岐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烈故往岐周赐命 祭綂云必赐爵禄于太庙示不敢专也 谢氏云锡山川土田必使受赐于岐周用文武封康公之礼以待之明赏非宣王之赏如禀命于乃祖文武也功非召虎之功如受敎于乃祖康公也 郑云拜稽首者受王命策书也臣受恩无可以报谢但言使君寿考而已】
虎拜稽首对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国
【对荅也称也休美也考成也 对二句自勉之词也天子万寿以下勉王之辞也 对王休即书説命篇所谓敢对天子之休命也 王之命虎也曰召公是似曰自召祖命亦欲其无忝厥祖耳自今以往当益戮力王室为我祖召公成其终也 严氏云宣王方以武功褒虎而虎乃以文徳勉宣王葢不矜已之功而纳君于徳意度逺矣 朱注穆公既受赐遂荅称天子之休命作康公之庙器而勒王策命之辞以考其成且祝天子以万寿也】
【愚按周家歴世文徳至武王以武定天下甫定而即偃武修文葢天下非武功不能定非文徳不能洽也以文徳祝望王者犹是尊祖徳也王以召祖勉虎虎亦以文武望王耳】
江汉六章章八句【朱子谓宣王命召公平淮南之夷诗人美之邹氏云江汉明言伐淮夷常武明言征徐国曰淮夷则淮南淮北兼举之矣常武所云淮浦淮濆指所经歴及驻师之地未尝指淮夷也 郝氏云成王初立周公东征三年灭国五十而后徐淮定伯禽封土亦为东土重也宣王中兴既命召虎经营复勤六师亲讨东征之兵殆与周相始终也】
常武 序曰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竹书宣王六年召穆公帅师伐淮夷王帅师伐徐戎皇父休父従王伐徐戎次于淮王归自伐徐锡召穆公命自即位至此已五用兵矣按徐自伯禽时已与淮夷相倚为患费誓曰徂兹淮夷徐戎并兴穆王时徐夷僭号率九夷以伐宗周淮徐为患为日久矣宣王一则遣召虎一则亲督六师縁淮徐互相声援犄而角我故分道出师以破散其势且防其侵轶耳 郝氏云召公谓惟徳可懐逺天子躬擐甲胄逺问荒裔不可为常故诗美其事以常武名篇虞人之箴曰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常武之谓也卒也西周之祸不在淮夷近在西戎乃见诗人献替之忠】
【愚按宣王即位凡五出师其他皆命将独此为亲征也王亲御戎行目见成功之易将必以武略自喜而轻于言兵故召公以常武名篇明武不可常也王后果以为常黩武不已卒至有千亩之败召公见之早矣王业之衰由此一胜也故以常武终宣王之武功焉】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朱注赋也毛传缺 夷厉以来威灵不振天下防不知有王矣宣王亲总六师真如雷霆乍惊日月重朗故曰赫赫明明 王命宣王亲命也以皇父为大将故亲命之卿士皇父所居之职也郑云南仲文王时武臣也以南仲为大祖者今大师皇父是也命将必本其祖者因有世官于是尤显大师者公兼官也苏氏云南仲文王之所使伐玁狁者也葢称其世功以褒美之 王应麟曰召公是似南仲大祖皆世济其美也然逵有充超叛鉴苏文忠慨焉或附曹羣忘汉朱文公悕焉 谢氏云宣王命将多取之世臣葢文事武备素讲于家庭定乱持危常在其念虑一日用之必老成持重不以轻易悮国事也 周官自冢宰而下谓之六卿大师而下谓之三公既曰王命卿士又曰大师皇父周家不特设三公皆兼职而已如周公以冢宰兼大师也 整齐也言六师知是天子亲行 孔云王既亲行仍须命元帅以綂领六军如左传鄢陵之战楚王虽自亲行仍命子反将中军是也 脩通作修説文云饬也戎兵也整齐六师具其人数以待搜军实而讲武皆修戎之事言将欲行天讨也 敬者居如守行如战也戒者临事而惧不敢轻敌也】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毛云尹氏掌命卿士 朱注吉甫也吉甫卿士而掌策命葢为卿而兼内史也皇父三公故王亲命之休父六卿故策命之 韦昭云程国伯爵休父名也楚语观射父云重黎氏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者也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后也当宣王时失其官守而为司马氏 按司马迁叙传自述为休父之后则休父之为司马明矣 郡国志云雒阳有上程聚古程伯休父之国也文王居程故此加为上程 朱注上章既命皇父此章又命休父者葢王亲命大师以三公治军事而使内史命司马以六卿副之耳 左右陈行四句命休父之辞也 左右陈行郑云使其左右陈列而敕戒之 率循也省视也省兼叛而伐之服而舍之二义 一綂志云今泗州古徐子国徐大而淮夷小淮夷即徐州之夷而服属于徐者 留尔雅云久也处説文云止也 三事指六卿十月篇择三冇事雨无正篇三事大夫是也 言此行也王师所临有征无战天子必不久居于外尔三事诸臣为王居守当各治职事毋旷厥官以待王之归可也愚按淮徐倡乱每每并兴为犄角之势师由淮浦以进则淮自顾之不暇而徐失所恃秪成孤穷之虏耳此王犹允塞之一端也 王师之出其军需人役器械等事六卿皆有职掌各行饬办事事就绪然后师到成功不致稽延久居于外此王谓尹氏命三事之词】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承上章言大将有皇父副将有休父居守有三事王乃可以出而亲征矣 严説文云敎命急也舒通作纾説文云缓也保安也言王师舒徐而安行也 王氏云江汉曰匪安匪舒此曰王舒保作彼武夫之事此王者之事也 绍纠也游有逍遥散誔之意绍字承严字游字承舒字匪绍匪游言其严与舒皆适宜也】
【愚按积弱之后东土不覩王师之出久矣一旦六飞亲驾威灵气象先已夺反者之心首章曰赫赫明明此曰赫赫业业皆自见者之震动而言 严纪律森严也几驻军之地先营壁垒作者即兴筑之人保则其守者也左传鞌之战齐侯见保者曰勉之齐师败矣是犹勉其守也舒与严对严则军将聴命舒则工役多壁垒固而守御备也 绎骚谓骚扰不絶徐闻王师之出征兵防御一方为之骚动而不虞师之猝自淮浦至也震惊者谓出其不意也已知为天子亲征如雷奋霆击天威所临丧胆褫魄矣上言震惊徐方言王师出徐之不意以震惊之也下言徐方震惊则徐人闻王亲征莫知为计而举国震惊也】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奋説文云翚也谓如鸟鼓翅而疾起也 震怒只一意如者自诗人窥测之词 朱注进鼔而进之也阚奋怒之貎虓虎之自怒者也铺布也布其师旅也敦厚也厚集其陈也仍就也 郑云敦当作屯 濆水厓葢阻淮水之厓以为阵也 孙临云仍与频同葢虎臣更番迭出频执其众而囚系之 截説文云断也即今所谓堵截葢师据形胜截断淮浦以立营一以絶淮徐之声援一以防徐戎之奔逸坐守待毙徐人所以服也】
【愚按宣王兴师未有伐徐之震怒者当穆王时徐夷僭号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炽乃分东方诸侯命徐偃王主之厉王时淮夷侵雒王命虢公长父伐之不克及是尚倔强东方不服王化则徐淮葢久叛而国讐宣王北伐玁狁南平蛮荆四方既定乃始出全力以攻此一隅期必荡平而后已天兵已集而犹负固抗师故临战而王震怒如此不然以兹小丑何至屈万乗之尊躬夷荒之逺命将谆谆方略周备葢将为一劳永逸之计也 淮浦之截必坚壁深垒为持久之计故曰王师之所言不敢犯也上章所谓保作者其在此乎】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严氏云此章述移师征徐也 郑云啴啴闲暇有余之貌 此言其移师在道之军容如飞如翰只是一意言其兵不留行如鸟之飞而迅疾如羽之有翰 翰羽尖也】
【愚按必江汉之师已压淮境而后王始移师逼徐飞翰状士气之奋江汉状军声之浩汗如山之苞静则不可撼如川之流动则不可御也緜緜无间可伺也翼翼左右相救也不测其变化不可测也不克为不可克者以待敌也征而日濯所期一战定徐洗涤汚染与之更新也】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徐光启云凡平日所为兴衰拨乱安内攘外经营于庙堂敷布于海隅者皆王犹也葢以此致徐方之来非一时兵威能使之然 孔云既同与他国同服于王也应即徐夷素所胁从之国今皆率之以来则徐方无梗化者矣 朱注江汉篇召公帅师以出归告成功故备载其褒赏之辞此篇王实亲行故于卒章反复其辞以归功于天子 宣王征伐四方皆已平定独徐方未服及今而始来庭以其平独在四方之后也 回转也徐方中心诚服不复回转所谓南人不复反矣徐服则天下従此晏安不须用武王曰还归不黩武也】
【愚按犹谋也塞有充塞之义言王之谋犹处处周到无有罅漏信哉大猷之充塞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朱注谓宣王自将以伐淮北之夷邹氏云淮浦淮濆指王师所经歴之地非指淮夷也】
【愚按淮以北即徐戎矣徐淮连界其曰徐方既同则兼徐淮而言耳】
瞻卬 序曰凡伯刺幽王大坏也【按凡伯作板诗在厉王末年歴共和摄政十二年宣王在位四十六年至幽王三年嬖褒姒八年立伯服九年王室始骚中间相距六十余年此诗之作在幽王时计凡伯之年当为八九十嵗矣老成忧国不避祸怨故序于此诗及召旻皆以为此大壤也合正月小旻四诗疑皆为凡伯所作以诗中语意多互为出入也】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蟊贼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注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小人以致乱之诗首言昊天不惠而降乱无所归咎之词也 填説文云塞也谓虐政处处填塞无有宁处郝氏云填颠同危也 食苗根者曰蟊贼贼自外至故桑柔之诗刺厉王用小人亦曰降此蟊贼指皇父石父之辈蟊疾言蟊之为苗疾疾自内生则指褒姒也 夷平也屇极也谓无有平息止极之时此正上文孔填不宁之实 罪罟孔云谓多立科条使人易犯若设网以待鸟兽故谓之罟】
【愚按凡恶疾恶鬼皆曰厉即指蟊贼蟊疾所谓妇寺者是也 蟊贼蟊之辈张罟不收使犯者日见其犯前痏未愈新创又加则宁有平复小愈之日乎】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説之
【此章言罪罟之设葢以刑罚为陷穽因而夺取所有所以成其为蟊贼也 土田人民诸侯卿大夫所有无罪有罪兼士民而言彼淫刑以逞惟贿是求于诸侯卿大夫已如此矣又何有于士民乎宜其刑宥之颠倒也 反者对正之称凡事之不当然而然者则谓之反怪之之辞也 覆犹反也 董仲舒云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义而急于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则土田之为他人有者多矣正月之诗曰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则民人之为他人夺者多矣説赦也説文云解脱也 周昌年云取非其有其贪之本谋也出入人罪正所以行其贪重在收无罪上言説有罪正以见其独及无辜之人耳愚按有罪何以得説必有所以説之无罪之收其意亦欲使求有以説耳此极言其贪】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匪敎匪诲时维妇寺【哲智也 郑云谓多谋虑也 欧阳子云士多才智为谋虑则能兴人之国妇有才智于外事则倾败人之国 二句泛论古今成案懿厥哲妇厥字方指襃姒 罗氏云枭穴土以居故曰土枭羽翼既成食母而飞 鸱怪鸱即鸺鹠也亦名鸱鸺与鸱鸮不同彼但名鸮以其为防属故谓之鸱鸮耳庄子所谓鸱鸺夜撮蚤察毫米画出瞠目而不见丘山者是也 曹居贞云阶自下而上以渐而升 何氏云向者以降此大厉归咎于天其实致厉固有阶天不任过也寺奄人也妇与寺常相倚为奸朝夕亲近人主非导君于邪则逢君之恶岂有敎诲之义纳忠之心哉二句泛论古今之为妇寺者以明聴信之之必致乱也愚按十月篇目为艶妻此称哲妇妇人惑君心以艶乱国家必以哲艶而且哲毒莫大矣此如枭鸱所止人共恶之以为不祥而王方以之为美美其哲也岂知哲所以为枭鸱乎 飞耳长目用人之耳目以为耳目故目曰长则长舌者亦合小人之舌而出于其舌故长也 首章降此大厉本指襃姒而姒所以能为厉者则舌为之阶正月之诗曰赫赫宗周襃姒灭之由此舌也 妇寺隂性毒鸷意之所极不可劝止匪敎匪诲犹云不可敎诲也】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如贾三倍君子是识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鞫穷也 説文云穷理罪人也葢以言穷之也 忮害也忒变也谓其心忮害而变诈无常 谮不信也竟终也慝恶也谮人于始而终背其实当其谮时岂曰不已甚乎终既不騐亦怡然不以为慝也 居货曰贾葢坐卖以待售者物相二曰倍三倍获利之多也公事朝廷之事也】
【愚按此章葢言内外交通兴狱鬻狱以图利之事也所用鞫狱之人非极其忮忒则不足以罗织无罪为有罪而夺人之土田人民谮诬告也意其时必兴大狱如后之所为告密者其始也受谮以致于狱其竟也纳贿而反其辞极者言其始锻链之酷也既极之而知告者之诬斯説之可矣乃因之以作慝慝者暧昧之阴私也葢以狱为市耳如贾三倍言其鞫狱一次即如行贾一次以志在获利而已三倍利之厚者也君子指在位者言今在位互相讲求惟此是识也妇无公事此不指襃姒葢一时权门外戚之妇媪内外交通而与闻朝廷刑赏之事皆舍其蚕织以为此葢贿以成风也】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不吊不祥威仪不类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毛云刺责也富福也 郑云王之为政既无过恶天何以责王见变异乎神何以不福王而有灾害也朱注凡以王信用妇人之故也是必将有夷狄之大患今王舍之不忌而反以我之正言不讳为忌何哉吊恤也谓遇灾变而不恤也不类犹云不似也人泛指朝中之贤臣朝无人则任羣小之毒乱不至】
【邦国殄灭顦顇不止也】
【愚按天以况王神以况诸用事之奸言此辈网稍为慝无不富者而刺则専归于王也 国语火伯云申缯西戌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縦欲不亦难乎此所谓介狄也介犹摈介之介犹云介之而使来也 予凡伯自谓也是时凡伯年近百旬以先朝耆旧故敢直言犯谏小人所共忌者惟此老耳与凡伯共事之人凋丧已尽无复有同心者人之云亡伤己之孤立无与也】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防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罔即首章所言罪罟也罪罟本小人所张而民日罹其毒无可柰何而谓天实降之以祸此民也 优多也言犯之者多也防殆也言民之犯罪者殆将尽矣此章葢于民之陷罔而益重人亡之痛也忧者忧其不知何底止也悲者悲邦国之殄瘁而将亡也】
【愚按此章所以足上文人亡之嗟天之降罔吾人无所于逃而我犹不即死者维其优矣优者寛其期也维其防矣防者期已近也然我所忧所悲者不在已将死之日而在人之云亡也其人如存犹庶防可以回天意而保邦国乎】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觱水喷出之貌沸説文云水腾涌也槛通作滥汜也水泉従下上出者曰槛泉 郑云槛泉涌出所由者深喻已忧所従来久也 徐光启云葢自褒人进女之时已忧之矣史苏识女戎之乱晋方成知祸水之灭火此其类也 藐逺也巩固也此泛谕天道虽逺无不可以固之之理固之在法祖而已 严氏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所谓式救尔后也幽王大壊至此凡伯尚欲救之拳拳之忠不能自已也 陆燧云通诗生自妇人是疾无忝皇祖是药】
【愚按王至此时复何以救意者不求太子于申以结申缯之仇而啓西戎之祸其亡犹可以缓乎则非逺蝥疾去蝥贼不能已也】
瞻卬七章三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朱注谓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乱之诗】
【愚按篇中有时维妇寺一语特泛论妇寺之不可近耳前后文俱无言及寺人之事幽王时寺人乱政亦未有闻者岂即召旻篇所云昬椓靡共者耶此诗葢専刺王嬖褒姒而皇父石父之辈与之朋比表里为害也录诗者以此次于江汉常武之后有深意焉篇中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所谓哲夫指召虎仲山甫皇父休父辈而言也以诸臣经营十数年而始定以褒姒一笑灭之而有余凡伯不幸有期颐之寿亲见其兴亡故言之痛切如此凡伯身歴任数世亲与诸公共事王朝独逢其败而痛惜诸公之早亡此亦老人不早死而伤心之至情也】
召旻 序曰凡伯刺幽王大坏旻闵也闵天下无如召公之臣也【苏氏云因其首章称旻天卒章称召公故谓之召旻以别小旻而已 朱注此刺幽王任用小人以致饥馑侵削之诗 按瞻卬言内惑于嬖妾召旻言外嬖于小人葢内有褒姒之宠则外无召公之臣矣故曰后宫色盛则贤者隠微羣婢倡言则善类喑哑邦国殄瘁恒必由之】
旻天疾威天笃降丧瘨我饥馑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朱注赋也毛传缺 郭璞云旻愍也虞书説云仁闵覆下则称旻天 疾犹急也谓天以仁闵为徳今急行威怒天笃降丧以下皆疾威之实笃厚也谓厚降以死丧之祸饥馑是也 卒尽也居国中也圉边陲也 季氏云以国事为已事故曰我居圉下文我邦我位皆此义此章言嵗饥民散而无可愬则归祸于天而已】
天降罪罟蟊贼内讧昬椓靡共溃溃回遹实靖夷我邦【此章推天所以疾威之由 吕氏云天降罪罟所谓天之降罔也 讧溃也 郑云讧争讼相陷人之言也 説文云防也司马法曰师多则人防谓以言相惑乱也 昬通作阍椓毁隂者也 郑云昏椓皆奄人也周礼阍人职云掌守王宫门之禁 共与供同同刑注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所谓椓也 毛云溃溃乱也谓无有纪纲坊闲聴其肆为邪僻之行指蟊贼昬椓辈也而王使之治国者实以此辈大学所谓小人之使为国家也靖治也夷平也皆定乱之事】
【愚按罪罟本蟊贼辈所设而蟊赋辈实由天降之以害国家故归其咎于天 靡共者言阍人自有职掌今不供其职而与蟊贼辈相表里以干预政事也】
臯臯訿訿曽不知其玷兢兢业业孔填不宁我位孔贬【毛云臯臯顽不知道訿訿窳不供事也 左传谓鲁人之臯臯缓也訿言不肯用力勤事徒腾口説而已愚按臯訿辈乃用事小人所留以充高位者尸素之流也臯臯一切迂缓訿訿徒事坐谈袭为大臣之度而曽不知其玷玷者玷其位也存心兢业者忧填于中无有宁日空自多忧过计固不如此辈従容有大度耳宜我位之贬也】
如彼嵗旱草不溃茂如彼栖苴我相此邦无不溃止【此承上章用舍失宜而言葢人才用之得宜则如棫朴之盛日见其蕃用失其宜则如嵗旱之草同归消灭而已 毛云溃遂也 严氏云谷风有洸有溃溃训怒小旻是用不溃于成此章草不溃茂溃皆训遂溃溃回遹无不溃止溃皆训乱按水之溃者其势横暴而四出故怒之甚者为溃怒遂之甚者为溃遂乱之甚者为溃乱皆一理也 苴蒯属可以作屦其质轻微随风栖泊无有定处犹所云转蓬也如彼栖苴言其中小有才能者皆不能自立与时浮沈转移而已 季氏云无不溃止言不至于溃不止也 陈伟云由邦之无人以知其必溃】
维昔之富不如时维今之疚不如兹彼疏斯粺胡不自替职兄斯引
【毛云昔之富谓富仁贤也今之疚谓今则病仁贤也时是也兹此也 疏通作粗粝米也米之率粝十粺九凿八侍御七粺葢少精于粝矣 替尔雅云废也】
【愚按承上章言人才之凋落如此追周昔之盛世富于才不如是之空虚也即人才之在今可谓病矣亦不如此一时之特甚也 替犹代也彼疏斯粺谓彼此相去无防也况者似也庄子曰每况愈下言近似也谓此人既不肯求人以自代而所引者惟是已近似之人斯引之而已职者言其意专主于此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频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职兄斯不烖我躬
【郑云频当作濵池水之溢由外灌焉今池竭由外无益者喻王犹池也政之乱由外无贤臣益之泉者中生水则益深水不生则竭喻王犹泉也政之乱又由内无贤妃益之 溥犹徧也言其为害徧及内外皆蟊贼为之也 引言其忧之长言其忧之大】
【愚按池竭自频外有贼之者也泉竭自中内有害之者也蟊贼与蟊疾表里为奸故王泽日竭而王不知也 职兄斯引指贪位者而言养乱之人也职兄斯指用事者而言造乱之人也要之斯之兄即上文斯引之兄也葢其所引之人继起用事为害益而引之者犹云非我所为以自逃咎得乎】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国百里今也日蹙国百里于乎哀哉维今之人不尚有旧
【此章望王用旧人以救乱也 郑云先王受命谓文王武王时也召公召康公也言有如者昔时贤臣多非独召公也 陈栎云此诗及瞻卬篇末有拳拳望治之意前诗望其改过而无忝皇祖此诗望其改图而擢用旧人审如是则否犹可泰危犹可安也 孔云于蹙国之上不言无贤臣者以不尚有旧义见于下故空其名以下句互而知之】
【愚按凡伯与召穆公同朝所称召公即召虎而谓昔先王受命者厉王亡国宣王更立中兴亦可谓之受命也江汉之诗曰式辟四方于疆于理至于南海非辟国百里乎以凡伯歴事厉王今犹在朝况与召公同时共事为宣王之旧人岂尽无有者乎悲其有旧而不用也】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朱注亦以先王为文武召公为召康公也】
【愚按厉王流彘周室由召穆公以再造宣王中兴南征东略召伯之功为多才一传而即有幽王亡国之祸诗人亲见其兴废安得不思召公乎厉王之乱惟有召公故国亡而不亡今无其人矣题曰召旻闵周之以召公之亡而亡也】
荡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田间诗学卷十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十一
桐城钱澄之撰
颂【朱子云颂者宗庙之乐歌大序所谓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盖颂与容古字通用故序以此言之 孔云商颂虽亦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庙述其生时之功正是死后颂功非以成功告神其体异于周颂若鲁颂咏僖公功德才如变风之美者耳又与商颂异也 按颂乐歌如访落敬之等篇或不为祭祀作而皆以歌告于庙故同为颂补传云商周二颂皆以告申鲁颂用以颂祷后世文人献颂持效鲁耳】
周颂谱畧【谱云周室成功致太平徳洽之诗其作在周公摄政成王即位之初颂之言容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无不覆畴无不持载此之谓容于是和乐兴焉颂声乃作】周颂清庙之什四之一【苏氏云周颂皆有所施于礼乐盖因礼而作颂非如风雅之诗有徒作而不用者也】
清庙 序曰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郑云文王迁丰镐作灵台辟雍而已其余犹诸侯制度焉周公摄政制礼作乐乃立明堂于王城又云明室主祭上帝以文王配耳 按明堂之作不始于周公乐记曰武王克殷祀于明堂而民知孝则武王时已有之矣又通典云黄帝拜祀上帝于明堂则明堂为祭祀之所上古已然周公营洛邑始立明堂当自是洛邑之明堂惟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礼昉于周公孝经以此赞周公之孝而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所云严父盖主周公尊文王而言也 徐孚逺云明堂至六国时泰山下犹有之盖天子巡狩以朝方岳之所非为祭祀而设洛邑明堂则以宗祀文王故又名清庙 清庙我将同为宗祀文王之诗以小序及蔡邕独断之説攷之我将是季秋大飨帝时所用清庙乃洛邑初成特奉文王以配帝之乐歌即雒诰所谓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者是也 仲尼燕居曰大飨两君相见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以开国之诸侯得与于配帝之祭肃雍显相之赞播之声诗其子孙荣莫大焉故于盛礼用之也明堂位曰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登歌清庙下管象以此礼实作于周公故追思而报之以重祭所以康周公非以赐鲁也季氏云自此至维清似宜合为一篇】
【愚按维清之诗序谓奏象舞也凡礼之言歌清庙者未尝与管象相离而章分为三者以登降时所奏各有节序如汉魏乐府一篇之中分数解耳】
于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朱注赋也毛传缺 穆深逺也清清静也 肃敬也雝和也显明也 吕氏云士虞礼祝辞云孝子某孝显相夙兴夜处则自主人之外余皆显相也成王祭主也周公及助祭之诸侯皆显相也多士广言助祭之人凡执事者皆在也 骏大而疾也走説文云趋也刘熙云疾行曰趋疾趋曰走 不通作丕承尊奉也射厌也 孔云肃雍显相济济多士骏奔走在庙皆是既祭之后祭时之事明非祭时即歌也但既作之后常用之故书传云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徳泽凡在庙中常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是作后每祭常歌之也】
【愚按显相指助祭之诸侯多士指庙中执事之臣子秉持也凡在庙中者皆有一文王之德持诸心而不散也肃雍者心思防瞻对匪遥见文王之在天焉济济者精神踊跃趋跄恐后如文王之在庙焉两在字皆指文王在人心而言 不显不承承上二句对越即其显也骏奔走即其承也无射者谓文王之德在助祭之人心能使其精神厉志气防肃终庙中之事无有厌斁所谓秉文之德此也 周公合万国之人心以成宗祀配帝之礼非如后世凡为人子有天下者即尊崇其父以配天而为孝也此诗盖纪庙中一时助祭之人心而文王之德自见初祭清庙时未有是诗自周公作诗后遂用之为清庙乐歌耳】清庙一章八句【郝氏云此篇即乐记所谓清庙之歌有辞而无韵不贵声也悬一钟尚拊膈朱而疏越一唱而三叹此之谓也郑云朱练则声浊越瑟底孔也疏之使声迟也唱发歌句也三叹三人从叹之耳孔云乐歌文王之德不极音声故但以熟广孔少唱寡和程大昌云朱声浊疏越声迟用丝本以取声而贵其迟浊者正与酒太羮荐味而弃味者同意故曰有遗音有遗味也诗传谓周颂多不叶韵按古今韵叶不同凡一字展转注释而后可叶此必古韵原有叶而今亡之不可攷耳 书称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则是文武兼祭愚按此言秉文之德未尝兼武而言其非竝祭可知】
维天之命 序曰太平告文王也【苏氏云文王未终而殁成王周公继之天下太平以为文王之德之致也故以告之 郝氏云颂告成功者也不言成功而言天命文德者治具铺张非太平也太平无象故以天命于穆文德不显形容其至天无言而万物生圣人无为而万民化此以为太平也】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 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骏惠我文王曽孙笃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纯于天道亦不已纯则无二无杂不已则无间断先后 纯通作全礼记投二算为纯一算为竒是也 严氏云凡言圣人如天者以此拟彼天与圣人犹为二也此但以天命之不已与文德之纯对举而竝言之有不容拟议者】
【左传引此诗曰何以恤我我其收之朱子云何之为假音之转也恤之为溢字之讹也 辅广云前四句言文王之德与天为一也后四句言已与后王皆当法文王不已之德也 左国棅曰骏速也笃策进也二字相应欲速顺文王须加策进也】
【愚按后四句皆嗣王自矢之辞溢者益也益过其量之谓溢收受也谓能受而不溢也惠顺也骏敏速也笃加厚也言庶几文王昭格而有以大益我乎我其收之谓能凝承之也收之奈何惟当敏速以顺文王之德以及我子孙益世笃其德而后可言曽孙则不仅望嗣王也】
维天之命一章八句【毛氏引孟仲子之言曰大哉天命之无极而美周之礼也夫所谓天命之无极即此诗所云假以溢我也其所谓美周之礼者则周公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礼也邹氏云此之谓配帝之乐歌乎】
维清 序曰奏象舞也【象舞一名象武礼仲尼燕居篇曰下管象武是也 严氏云古乐歌者在上以人歌者皆曰升歌亦曰登歌匏竹在下以管奏者皆曰下管春官大师帅瞽登歌下管奏乐器益稷篇下管鼗鼓是也清庙以人歌之自宜升象以管奏之自宜下凡乐皆有堂上堂下之奏也 左传呉季札来聘见舞象箾南籥者文王乐也又见舞韶乐者舜乐也象有箾韶亦有箾凡以竿击人曰箾即所谓干舞也执籥以舞谓之籥舞舞象箾而歌维清盖以诗为乐章与舞人为节若舞籥则歌二南鼓钟之诗所谓以籥以南是也凡武舞左执朱干右秉玉戚文舞则左执籥右秉翟故知象箾之舞为武舞矣 郝氏云乐有歌有舞歌以为声舞以为容声容备谓之奏容所以象也有战伐之功则舞以象之如文王戡黎伐崇遏宻大雅云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故象以舞而此其歌也 苏氏谓文王之舞谓之象武王之舞谓之武记曰十三舞勺勺大武也十五舞象象象箾也】
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
【朱注赋也毛传缺 清清明也缉续熙明也 郝氏云文王之典造周之法也治岐之政二南之化皆是也 何氏云清即清庙也文王之典犹云文王之故事也此盖据象舞而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故次第象之为舞而奏于清庙之中今庙中声容接续而昭明者皆文王之典故也 孔云禋祭天之名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 郑云文王始祭天而枝伐也按枝伐谓伐其枝以弱其势即伐崇之类皇矣篇于伐崇曰是类是祃类即祭天也 迄用有成谓至今日周能成此王业也】
【愚按缉熙言文王之德谓其光明始终如一也其曰文王典者盖以其生平事功写之于乐者是也功德极盛宜王而不王故季札曰美哉犹有憾也呜呼札之所以为憾正文王之所以为缉熙乎 祯者吉之先见者也盖自文王得以专征祭天其后王业以成至今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实始于此岂非周之祯乎大雅称后稷肇祀而以配天此称文王肇禋而以配上帝皆追功始也】
维清一章五句【朱子以为亦祭文王之诗而谓诗中未见奏象舞之意且疑有缺文愚按诗于前二章皆称文王之德而此章称文王之典典所以载事功者也孔子曰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白虎通云歌在堂上舞在堂下歌者象德舞者象功君子上德而下功也前二章之为歌则此章之为舞可知矣】
烈文 序曰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也【欧阳子以为成王初见于庙诸侯来助祭既祭而君臣受福自相勅戒之词 按成王七年周公留洛王始亲揽大政诸侯来朝王率之以祭于祖考此祭而献诸侯之诗此诸侯犹多盟津之诸侯往往身佐文武以定天下故先称美之乃告戒之 考本纪注徐广云武王克商二年而崩皇甫谧云武王定位元年嵗在乙酉六年庚寅崩正如谧言武王克殷才六年耳烈文作于成王即政之初年则孟津诸侯固多存者】
烈文辟公锡兹祉福惠我无疆子孙保之 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念兹戎功继序其皇之 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于乎前王不忘【朱注赋也毛传缺 烈光也 曽传灿曰烈武功也文文德也二字称辟公之功德 祉尔雅疏云繁多之福也朱子以祉福即祭毕受福也惠我指诸侯助祭告成而使我受福无疆至于子孙犹能保有之也朱注封专利以自封殖也靡汰侈也崇尊尚也戎大皇大也念汝有此助祭锡福之大功则使汝之子孙继序而益大之也】
【毛云竞彊也训道也前王武王也无竞惟人者言宣力四方皆得其人莫与之争彊也 训通作驯即顺也不通作丕大也刑法也】
【愚按锡字上下通用如纳锡大圭锡马蕃庶之类皆自下锡上锡兹祉福言我祭而受福皆助祭者有以锡之是辟公之惠我也以及我子孙世世保之所谓惠我无疆也 孟津诸侯皆与前王共定天下者非戎功乎上文言辟公之惠保我子孙此则因我子孙而属望辟公之子孙皆能保其邦也无封无靡所以保也王指前王谓前王崇尔之戎功俾尔有邦念兹戎功其致此者甚艰尔子孙继序者宜恢张前烈以益皇之则不徒保之而已盖深致祝愿之辞 无竞四句是一串语谓今之辟公皆前王共事之人也前王惟能得人故无与之竞四方其训皆人为之也辟公所以归心前王者以有前王之德也前王聿修厥徳不期显而显百辟其刑皆德致之也今日庙中助祭者谁非其人而被之声容孰非其德耶凡在庙者皆愀然如见前王焉虽百世其能忘之乎不忘前王我子孙与辟公继序所宜共勉之也】
烈文一章十三句【朱注谓此篇以公疆两韵相叶未审当作何读意亦可互用也陆圻云二韵通用但此篇皆于单句用韵而双句不用韵亦变体也】
【愚按欧阳公分作二章一章八句一章六句以前八句为君勅其臣之辞后六句为臣戒其君之辞夫颂所以歌于庙中者也其体庄而直若以为君臣交相勅戒之诗不知使一人并歌之乎则词义难分抑分两人逓歌之乎何氏谓与载见篇同为一时之作彼为庙中赞劳之语此则诸侯事毕将行当陛辞之时因而交相勅戒若然则当入大雅不为颂矣即大雅有赠答之诗亦各自成篇若共为一篇者除江汉之外不再见也吾以此为劳勉助祭之诗然称诵祖德居多故为庙中之乐歌】
天作 序曰祀先王先公也【郝氏云以此为四时之祭时祭则四亲与太祖而祧庙不与成王之时时祭当自太王以下上及后稷先公指后稷先王指大王以下也然诗止颂太王文王不及后稷王季者举王迹所自起功德最著者歌于太王文王庙耳 朱子但谓祀太王之诗而不兼文王亦疑其不应遗王季也 邹氏云序増入诗中所无之先公注又偏遗诗中所有之文王均之莽矣此祀岐山之乐歌也天子为百神主岐山王气攸钟岂容无祭祭岂容无乐章不言及王季者所重在岐山故止挈首尾二君言之也】
天作高山太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高山谓岐山也 张叔翘云周家王业实始于岐故大雅歌其帝省周颂谓之天作荒治也治荒曰荒犹治乱曰乱也 彼作字训起言太王始起而居此地也 严氏云迁岐非得已而】
【周以岐兴诗人谓是非人力所为故言天作之也陆元辅云徂一作岨后汉朱辅上疏引此诗云彼岨者岐有夷之行 朱注徂险僻之意夷平也行路也言彼险僻之岐山人归者众而有平易之道路 严氏云凡成功告神明之颂多言子孙保守盖子孙能保守则可以慰祖宗之心矣】
【愚按作剏也言太王剏业于岐文王嗣兴有惠鲜怀保之政以康而安之使其民有固志也 徂往也言为四方所趋附而归往使岐山遂成坦途也 説苑尹文对齐宣王引此诗曰岐有夷之行子孙其保之是以彼徂矣为一句岐有夷之行为一句 如尹文之説所谓文王康之也惟康之故民归之者日众而岐有夷之行也】
天作一章七句【旧注徂矣为句朱子以徂作阻连岐字为句据朱辅疏当从朱据説苑当从旧 陆圻云行与荒康为韵末句独收无韵今乐府煞语尾声多有不用前韵者亦此例】
昊天有成命 序曰郊祀天地也【古者冬至合祀天地于郊此诗颂昊天而不及地如人称父而不及母统于尊也故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成王云者犹大雅下武云成王之孚书酒诰云成王畏相皆成就之义非成王诵也 朱子据国语叔向引此诗而言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以此为祀成王之诗 邹氏云竹书纪康王三年告禘于先王更定乐章此是已 郝氏云郊庙之歌周公所定一代宪章后王诗焉得列天作我将之间周颂三十一篇无康王以后诗泥文王解引国语为征按国语解成字之义无以辨其必为成王诵也其云德让信寛固和皆所以基命成其为王者也若皆为美王诵则二后不过应受而成王功德逺过祖考岂诗人立言之意周家基命由二后苏子瞻谓成王非基命之主是矣又据商颂祀武丁谓周颂亦当有康王以后之诗夫商颂古乐仅存无容再删周公所定内外百祀之乐夫子删存止三十一篇焉得更有后人制作杂其中即有之亦当附小毖载芟之后不宜搀入祖考庙乐之前若然则颂亦错乱矣岂但序不足信乎又据周礼圜丘方泽谓天地不当合祀夫周礼非周公之书承讹久矣凡庙祀考妣合食王者父天母地母不得别父地不得殊天阴不得离阳妻不得违夫此理甚明今拘周礼谓天地当分祀则自不肯以此诗为郊祀天地之诗矣或曰周郊配稷诗不及稷何也献祖之乐当与祀天异思文所以献稷也】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二后文武也基始也宥寛也宻宁也 郑云昊天天大号也有成命者言周自后稷之生已有天命也文王武王受之施行道德成此王功不敢自安逸也 夙夜谓早兴夜寐不敢懈倦基者积累乎下以承借乎上者也命即有成命之命 宻新书作谧説文云无声也礼仲尼燕居篇孔子曰夙夜基命宥宻无声之乐也 缉熙谓继续光明也文武相继其光益显书顾命篇谓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是也 单通作殚尽也谓二后之德业既已光被宇内而于民物逺迩之际犹无所不尽其心也 靖安也承二后之功德至今日犹共享安静之福指成王祭时而言】
【愚按宥者举天下皆在其覆冒之中宻者不示人以功德所谓隂行善也此颂文王缉熙颂武王能继文也成王指武上章文王康之此言武王不敢以为康也】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朱子疑为祀成王之诗又云昊天有成命之类便是康王诗】
【愚按班固云成康殁而颂声寝盖颂所以行礼而作乐自周公制作之后礼乐明备后王遵用旧文故虽有成康之贤殁而不更作乐章也竹书纪康王三年吉禘于先王更定乐章亦更定之耳未闻作也雄谓康王之时颂夸作于下此不过以下媚上称功诵德之辞故曰夸作周德其衰矣名为夸作圣人岂复存而不删乎或据执竞篇不显成康为指成王诵康王钊若然则召南何彼秾矣篇所称平王之孙定是东迁之平王耶】
我将 序曰祀文王于明堂也【朱注此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之乐歌 陈祥道云先王之于天尊而逺之故祀于郊而配以祖亲而近之故祀于明堂而配以父尊尊亲亲周道备矣然则郊者古礼而明堂周制也周公以义起之也 朱注凡言上帝者总昊天上帝与五帝言之皆称上帝也如周礼嵗有九祭其四为祭天其五为祭五帝易则但云享上帝未尝分别如圣人亨以享上帝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以此观之凡説上帝者是总説帝也 孔云此言祀文王于明堂谓大享也按月令季秋大享帝盖以兼昊天上帝与五帝而祭之故曰大享 宗祀者程子谓以宗庙之礼享之朱子亦谓祭于屋下而以神祗祭之】
【愚按上帝兼昊天上帝与五帝之称虽兼祀五帝而以昊天上帝为主故篇中但言天】
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 仪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既右享之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将奉也 享献也 季氏云羊实柴之羊也祭法云燔柴于泰坛用骍犊则明堂祭天当云特牛而有羊者周礼羊人曰积共羊牲谓积柴祭天则用羊实柴也先柴而后献故维羊在维牛之上将者奉羊以共柴也享者献牛以共祀也 朱注右尊也神坐东向在馔之右所以尊之也 黄佐云明堂之位帝居中文王居西南主皆西坐东向东为左而西为右则馔在左而神在右矣左传云有仪可象谓之仪盖声名文物之类若仪礼所载是也式法也纪纲制度之类若周礼所载是也刑亦训法但仪式二字实刑字作虚用耳文王之典所谓布在方防者是也 朱子谓嘏锡福也享本训献神歆其献亦曰享 前四句冀望于天曰维天其右之庶几之辞天道难知故不敢必也后四句冀望于文王曰既右享之既者必然之辞盖以法文王而靖四方必之也】
【我其夙夜为祭后言之也 吕氏云于天维庶其享之于文王则言仪式其典日靖四方法文王所以法天也卒章惟言畏天之威而不及文王畏天所以畏文王也 辅氏曰夙夜畏天之威则仪式刑者益至而安靖四方者益久此所以能保天与文王降鉴之意也】
【愚按此言天之所享不惟备物惟能法文王乃可以享天文王之典具在所以靖四方者是也我能仪式刑之使四方日靖文王精神所在即天心所在也法文王而天锡之嘏犹嘏文王也如是则文王在天之灵其佐帝以享祀也必矣 天之威即从右享中见谓天人相去甚迩能享我即能弃我敢不畏其威而能常保其右享乎】
我将一章十句【季氏谓此朝诸侯于方岳时事唐虞巡狩以燔柴祭天即此礼也配文王以严父则周公为之故宗祀明堂非季秋大享之谓也】
【愚按明堂本天子巡狩以朝方岳之所季氏所据者是也周公营洛邑立明堂以宗祀文王此周制也清庙之歌为祭文王而作此则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诗也安得谓非季秋大享乎】
时迈 序曰巡狩告祭柴望也【朱注此巡狩而朝防祭告之乐歌也春秋传曰昔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明此篇武王事也据国语又以为周公之颂则此诗乃武王之世周公所作也 郝氏云天子五年一巡狩徧歴四方防诸侯于方岳之下燔柴升烟以告天山川逺者望而祭之周公成文武作礼乐此为巡狩祭告之歌戢干戈櫜弓矢皆武王事序不及武王者后王巡狩祭告通用之故名肆夏即周礼钟师九夏之一也 周礼钟师以钟鼓奏九夏夏之为言大也盖歌之大者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賔来奏纳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齐夏族人侍奏族夏客醉而去奏裓夏公出入奏骜夏皆以钟郑司农谓九夏诸篇名颂之类也载在乐章乐崩亦从而亡是以颂不能兴 春秋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晋侯使行人问焉对曰夫先乐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享元侯也故不敢拜 吕叔玉云肆夏时迈也繁遏执竞也渠思文也 杜预韦昭皆谓肆夏一名樊樊即繁也韶夏一名遏韶夏即昭夏也纳夏一名渠按樊遏二字杜韦分为二吕合为一未详孰是】
时迈其邦昊天其子之 实右序有周薄言震之莫不震叠怀柔百神及河乔岳允王维后 明昭有周式序在位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迈行也谓巡狩也 按武王革命之始凯歌方终天下初定遂有方岳之行告以革命之事以此时而往巡狩所谓应天时行非周十二年巡狩之常制也 攷武王在位凡五年朱注引十二年一巡狩者为周家一代之典此诗虽为武王巡狩而作而后王巡狩皆用之为乐歌也 朱注天其子我乎哉盖不敢必也】
【既而曰天实右序有周矣右尊也序次也 季氏云实右序有周犹云厯数在尔躬也盖天命所在次序及之之意 王制云天子五年一巡狩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所好恶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礼乐制度衣服正之于此行黜陟之典所谓震之也 震动也叠惧也或通作慴 祭法曰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故巡狩所至神皆祭焉 河水之大者乔岳山之高者皆望而祭之 胡氏云望祭各设于巡狩之方其位茅以辨之而植表于中周礼所谓旁招以茅晋语所谓置茅蕝设表望是也】
【明昭有周承上右序而言谓其右序有周业已明白昭著上文人神受职即其事也武成篇所云昭我周王天休震动是也 式发语声序者次第其功罪盖用庆让黜陟之典以殿最在位之诸侯也载戢干戈以下偃武修文之事所以式序在位其注意全在此方文云先儒谓此诗即肆夏以其有肆于时夏之语而命之也愚以为必先有诗而后命以夏宁有诗未终而诗中即云陈于此以为夏乎】
【愚按上文昊天其子之犹不敢信天果子之也至此始见天实有右序之意盖于薄言震之四句见之允信也乃天果子之而王信为天下君也 河无泛滥岳无骞崩便是怀柔处河岳感格百神可知 诸侯服之鬼神享之皆本于天之右序而然信哉王为天下之君而天子之也对天言则为子对神人言则为后以位言则为王 商政昏乱周一反商政与之更新故曰明昭商之世在位贤否皆例置失序今一一式序之武成所云建官惟贤位事惟能是也周之明昭莫大于此 肆陈也犹言铺张也时是也夏乐名也懿德武王偃武修文之德也我求自作乐者言也求其文德以陈于是乐所谓夏也盖致治以武功而保治必以文德允王保之信王能保有长治也】
时迈一章十五句【黄櫄曰武王巡狩之事诗有时迈书有武成时迈告祭之乐章也武成识其政事以示天下来世也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此告祭怀柔之实也昭我周王天休震动此莫不震叠之实也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于周此式序在位之实也偃武修文归马放牛此非戢櫜之意乎建官位事重民五教惇信明义崇德报功此非懿德以保之乎】
执竞 序曰祀武王也【朱注此昭王以后之诗 郝氏云朱子谓为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诗颂武王仅二语而颂成康过为铺张文义不类苏氏谓周奄有天下不自成康也若谓作于康王以后周之礼乐定自周公是篇古所谓遏即韶夏也礼牲出入奏韶夏天子以遏飨元侯康王以后昭穆之代未闻有继周公作礼乐者即有新声岂可以配九夏乎其云成康者武王成功康定天下犹酒诰言成王大诰言宁王云耳 何氏以此诗本为祭成康作而以武王发端原我周有天下之所自始也愚按一诗以二王竝称将二王共祭一庙乎抑以此诗歌于此庙又歌于彼庙乎朱注断以成康为王诵王钊之谥则下武篇成王之孚注又何以云能成王者之信于天下也彼成字既虚此成字安见定以为谥成既非谥康亦非谥明矣诗书凡言武成康宁多颂武王此为祀武王之诗无疑】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 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 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
【朱注赋也毛传缺 执竞以德言所谓自彊不息也无竞以功言所谓天下莫强也惟有是德故有是功不显显也康安也】
【奄説文云覆也四方无不在覆盖之中故曰奄有斤通作昕説文云旦明日将出也周之方兴如明初出地之象与上文不显相应】
【郑氏谓金奏之乐先考钟次击鼓鼓与钟相间为节所先闻者钟声也喤汉书作锽锽钟声也筦笙之筦也钟先作而磬与笙自后从之荀卿所云从以笙磬也按钟磬者应钟之磬钟笙者应钟之笙 朱注喤喤和也将将集也穣穣多也汉书万物不夭天地顺而嘉应降是也】
【简简大也反反谨重也反覆也 简通作东説文云分别之也谓于多福之中更柬其厚者而施之威仪反反与賔之初筵解同祭太数则易黩每行礼之时必周详反顾式礼莫愆也既醉既饱谓神享之也反犹言报也福禄来反者所以报威仪之反反也穣穣以报享祀之盛简简以报威仪之谨所以勉主祭者之辞】
【愚按天作篇曰文王康之功之大者贵乎安也昊天有成命篇曰成王不敢康谓二后既成王业尚不敢自以为康此篇既成且康盖诵其功烈之极盛也故曰上帝是皇皇大也谓上帝大其功也】执竞一章十四句
【愚按先儒谓此昭王世之诗周公当成王时制礼作乐已极明备不应祀武王之歌至昭王而后有也朱子直以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诗邹氏谓周制先公庙在岐文王庙在丰武王庙在镐其成康亦祔于武庙此祭非祫非禘故止及三王耳夫丰岐之庙不过因其发迹之地而立之庙犹原庙耳如邹説则周之七庙当建于何地耶此为祀武王无疑】
思文 序曰后稷配天也【孔云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是后稷配天周公为之此诗周公作也 史记云王者天大祖郊特牲云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郊礼有二而皆配以后稷家语定公问孔子曰寡人闻郊而莫同何也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长至之日也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蛰之月则又祈谷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礼也 按此为迎长至之郊于篇中贻我来牟知之冬至惟二麦生易所谓复见天地之心者也盖据冬至郊祀时所见之物言之 周礼谓此诗为纳夏亦名渠】
【愚按帝命二句祝望三时不害普天之下各得其养无有疆界之殊则以为祈谷之郊亦可】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匪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严氏云后稷人臣周人推以配天疑于追崇之过此诗发明之 思文郑云周公思先祖有文德者后稷之功能配天也 立当作粒尧遭洪水黎民阻饥后稷播植百谷烝民乃粒 极屋脊言其极而无以复加所谓德之至也 周语芮良夫曰王人者将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故颂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 説文云来者周所受之瑞麦一米二缝牟通作麰广雅以麰为大麦来为小麦 罗氏云夏之时旧谷已絶新谷未登民于此时乏食而麦最先熟故以为重春秋于他谷不书至无麦禾则书之以见圣人于五谷尤重麦与禾也 率育徧养也下句无此疆尔界正其徧处 钱棻云无此疆尔界固有统一天下之势帝于后稷时已有成命矣】
【愚按来牟之始本由天生洪荒以后杂于丰草自后稷辨其种以授之民教以树艺至今人传习之故谓之贻我耳 常伦常也民食足而礼义生惟稷承帝命以率育故契得以施其伦常之教此之为文德故追称以思文孟子称后稷教民稼穑即继以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明人伦之教因率育而始兴也后人祗知稷为有率育之功而岂知其开伦常之始哉夏先儒谓即纳夏也陈常谓铺张此德于是乐也】思文一章八句【吕叔玉谓此诗即国语金奏之三所称渠者郑氏曰渠者大也美稷配天王道之大也 孔云后稷配南郊与文王配明堂其义一也而我将主言文王享其祭祀不説文王可以配上帝此篇主言后稷德可配天不説后稷享其祭祀非有异也】
【愚按朱注引或曰此所谓纳夏者以其有时夏之语而命之也然则凡九夏之诗岂篇中必有夏字以自名乎执竞篇即韶夏何以独不名也】
清庙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周颂臣工之什四之二
臣工 序曰诸侯助祭遣于庙也【朱注此戒农官之诗 邹氏云夫明堂朝觐则我将载见诸诗是也此为耕籍之诗诗中嗟臣工正指公卿大夫之属至嗟保介则义益显明矣 按月令祀孟春之月天子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大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名为劳酒又国语言耕籍之礼先十有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斋宫百官御事各即其斋三日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鬰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祼鬯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籍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籍礼太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终千亩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太牢班尝之庶人终食据此始有祼鬯终有陈飨之文即受厘之礼篇中所谓王厘也 乐记言武王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籍然后诸侯知所以敬此其武王之诗与】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厘尔成来咨来茹 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于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众人庤乃钱镈奄观铚艾【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嗟嗟勅之也工官也 臣工通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而言敬尔在公言能恪共公事即从王耕籍之礼也 厘説文云受福也 邓元锡云王厘尔成言王受厘尔实成之则敬之效也咨谋也茹犹纳也勅其来而与之谋又勅其听纳之也】
【郑氏云保介车右也 孔云车右及御人皆是参乗天子在左御者在中车右在右言置此耒耜于参乗保介及御者之间故月令云指之于参保介之御间也 毛云田二嵗曰新三嵗曰畬田未能与久垦之田比也 严氏云新垦之田用力尤难故首问之于皇来牟据耕籍时所见而言按麦金王而生火王而夗备四时之气谓之首种此云将受者见麦苗之盛卜其有收而亦未遽受也将受厥明谓受上帝之明赐也 上帝本祈谷上帝而言迄至也康年犹丰年也明昭谓上帝能鉴我民之勤于农事也帝之赐不独来年而已至于西成之时皆用此丰年以赐我我众人宜勉力以承带赐如下文所云是也 命我众人使保介转命之也 痔具也钱铫也镈鎒也説文云痔储置屋下也 铫即今之锹一谓之锸可以起土盖耜类耳鎒亦作耨世本云垂作耨韦昭云锄也 庄子云春雨日时草木怒生铫鎒于是乎始修是也 钱耕时所用镈耘时所用 奄观者徧观之也铚获禾短鎌也艾通作刈铚艾用铚以刈禾也九子亷云奄忽也当知钱镈之用以迄铚艾之收特奄忽之间耳】
【愚按朱子谓保介为农官之副古有农正农师农师即农正之副也观后世保甲之法或古亦有此名大田之诗曰攸介攸止介者助也此即指助耕之庶人而保其为之长者然则保即农正而介即农师也保介之御所以载农器有御必有参故曰措于其间维暮之春二句反语也如何新畬问词也言时不可失至暮春则过时矣尔农又将何所求乎 下句即承以明昭上帝上句截一明字即指上帝耳周秦之文多有此句法 痔乃钱镈勉其及时趋事奄观铚艾则于秋省敛时徧观铚获之多寡以騐钱镈之勤惰也】
臣工一章十五句【序云诸侯助祭遣于庙之所歌也邹氏断以为耕籍之诗愚按月令助耕原有诸侯或即畿内之诸侯此助耕诸侯临返王为此诗以勅勉之】
噫嘻 序曰春夏祈谷于上帝也【家语云周之始郊也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所谓始郊者指建寅之郊而言日不取至日而定用上辛此以知冬至之郊不用卜也春秋言卜郊者皆祈谷之郊盖在建寅之月仍以辛日为主上辛不吉则卜中辛又不吉则卜下辛要不出建寅一月若三卜不从则孟献子所云既耕之后亦可无用郊为矣 按仲夏大雩帝盛乐以祈谷实此诗言播谷则土膏始动之时其为孟春之祈谷明矣序兼夏而言或传説之误不则夏字衍也 又家语孔子对哀公曰臣闻天子卜郊则受命于祖庙而作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也 何氏谓此既得卜于祢庙因戒农官之诗祢庙成王庙也诗颂成王疑康王世所作】
【愚按周之王业自武王始成故书之酒诰大雅之下武皆以武王为成王凡诗称成王者大抵皆武王也盖一时臣子尊称之号而王诵以为谥颂在先谥在后即如雝篇有云文武维后朱注亦以为美文王之德而武王固自諡武也此为成王祈谷之诗若云灼祢宫则当于武王之庙矣 宋王旦封祀坛序所穪烈祖太祖也神宗太宗也吕氏亦言本朝太宗称神宗及神宗为谥不复以称太宗矣以成王称武王王诵后日固得以为谥也】
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谷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
【朱注赋也毛传缺 言卜郊之日于先王先王昭然感格知为尔农事而赐以吉卜祈谷上帝且有日矣率是农夫以下勅勉农官之辞也 郑云骏疾也发伐也以耜啓土曰发 毛云私民田也不及公田为民祈也 孔云周礼以万夫为限与此十千相当又计此万夫之田一夫百亩方百步积万夫方之是广长各百夫以百乘百是万也既广长皆百夫夫有百步三夫为一里则百夫为三十三里言三十里举成数耳 朱注耕本以二人为耦今合一川之众为言故云万人毕出并力齐心如合一耦也此必乡遂之官司稼之属其职以万夫为界者沟洫用贡法无公田故皆谓之私 苏氏云民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君曰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上下之间交相忠爱如此按上二句各言之人人骏发其私田竟三十里之内无一亩不然説文所谓一耒之伐也下二句对言之一人各有一耦以举耕犂之事尽万夫皆然考工所谓二耜之耦也】
噫嘻一章八句【朱注谓戒农官之辞】
【愚按此篇絶不见为祭祀之乐歌而列于颂则家语所谓作于祢宫何氏谓卜之得吉因以戒农官之诗亦似足据但非康王世诗耳】
振鹭 序曰二王之后来助祭也【武王克商即武庚而立之求禹之后得东楼公封于祀武王崩武庚叛成王诛武庚黜殷立商王之元子微子啓为殷后与夏之后皆客焉宋以外别有三恪乐记曰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帝尧之后于祝帝舜之后于陈所谓三恪也左传曰武王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盖蓟祝待陈而备非宋待陈而备也何氏谓与有瞽有客皆一时之诗此为微子来助祭先习射于泽宫作也礼天子将祭必习射于泽宫】
【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西雝者天子之辟雝正泽宫也】
【愚按射以择士中者得与祭此为与祭之上言也诸侯助祭者当不在此例若不中遂不得助祭乎】
振鹭于飞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毛传兴也朱注赋也 振群飞貌鹭白鸟雝泽也鹭好洁而白齐鲁之间谓之舂鉏 陆氏云鹭步于浅水好自低昻故曰舂鉏 雝当作廱即泽宫也朱子谓辟雍在西郊故曰西雍 李氏云我客云者不纯臣待之如所谓虞賔在位作賔王家也 何氏云我客微子也尊之白客亲之曰我爱敬兼至也左传宋乐大心曰我于周为客则此客之为微子明矣戾止犹言至止也 客自礼物言之如车旂服御之类从其先代之色如鹭之洁白也】
【彼此主客相对之辞恶犹怨也斁解也谓恩礼衰替也】
【愚按誉谓主客各尽其道观者争以为美谈也彼谓客此谓主在彼不以本朝之革命而怀怨愤在此不以胜国之遗裔而生傲慢主客一德谁不叹誉惟自今以往庶几夙夜勿懈而后可以始终保全此誉耳成王告微子曰与国休戚永世无穷又曰以蕃王室毗予一人俾我有周无斁皆此意也】
振鹭一章八句【序及朱注皆以为二王之后来助祭之诗按左传皇武子曰宋先代之后也于周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丧拜焉女叔侯曰夏余也子太叔曰夏肄是屏虽以其后世即东夷故然周之尊不及其尊宋明矣】
【愚按周代商有天下诸侯助祭于太庙周之人不以夏裔为重而重商之孙子之侯服者明矣且以振鹭起兴又足见殷尚之色其非兼可知】
丰年 序曰秋冬报也【郑云报者谓尝也烝也 郝氏云万物至秋冬而成且终矣故祭以报之秋则享帝于明堂冬则祭八蜡通用此诗故槩言报 何氏谓丰年孟冬祭八蜡是为豳颂也 郊待牲云天子大蜡八蜡也蜡索也嵗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享之也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种以报啬也飨农及邮表畷禽兽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皮弁素服而祭索服以送终也葛带榛杖丧杀也蜡之祭仁之至义之尽也 蜡者合聚万物而索飨之非特八神而所重者八八神先啬也司啬也百种也农也邮表畷也禽兽也坊也水庸也郑云先啬若神农者司啬后稷是也农田畯也盖先啬始为稼穑司啬益修明其政者农则传是业以授之我者也畯井间田也邮表谓画疆分理以是为准者也禽兽则猫虎也猫食田防虎食田豕皆能除害吾稼者也曰坊谓昔为隄防之人以御水患者曰水庸谓昔为亩浍沟洫以备旱灾者昔人为之而劳今我处之而逸不得不报也故皆得以上配先啬司啬之享 按八蜡以祀四方四方年不顺成八蜡不通以谨民财也顺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则蜡祭惟丰年有之非若他祭不问丰凶其礼不废此诗特以年丰降福固知是报赛八蜡也】
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朱注赋也毛传缺 稌稻也黍宜高燥而寒稌宜下湿而暑黍稌皆熟则百谷无不熟矣 按旱不宜稌涝不宜黍多黍多稌则旱涝不作所以为丰年 毛云廪所以藏齍盛之穗也数万至万曰亿数亿至亿曰秭 博雅云秭积也韩诗云陈谷曰秭盖高廪之中本有旧积而今以新嵗之收与之相及所谓陈陈相因也 季氏云周礼三酒以待賔客酒是也五齐以供祭祀醴是也 严氏云百物皆所以行礼而行礼以酒为主 周人以姜嫄为妣后稷为祖周礼享先妣在先祖之上斯干诗曰似续妣祖是也蜡腊之祭据月令惟及先祖不及姜嫄此称祖妣当是祖之妣不指姜嫄也 洽通作合皆徧也 福即指丰登而言随事赖丰年之利用则随处征神惠之普存故曰徧 以洽百礼非特祭祀养老享賔皆在其中愚按烝即冬烝也百礼即蜡祭索飨百神之礼烝祭之后再举蜡祭故诗曰烝畀祖妣以洽百礼古以丰年始祭蜡烝尝之礼不问丰凶然蜡必在烝后今举烝之后又复举蜡是以征其为丰年也 畀献也畀之为献犹锡之为贡古字上下通用】
丰年一章七句【序谓秋冬报也蔡邕独断亦云烝尝秋冬之所歌也刘安成以为荐新宗庙之诗】
【愚按烝尝与荐新宗庙之礼时享月祀不必其丰年也设使当大祲之嵗行享祀之礼告神祭歌亦可举丰年为辞乎朱子初亦以为谷始登而荐于宗庙之诗其后改本乃谓秋冬报赛田事之乐歌】
有瞽 序曰始作乐而合乎祖也【郑云王者治定制礼功成作乐合者大合诸乐而奏之 何氏云成王大祫也序曰合乎祖成王至是始行合祖之礼大奏诸乐云耳非谓以新乐始成之故合乎祖也合祖者祫祭之谓其礼有二曰时祫曰大祫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四时之祭惟春初不祫夏禘秋尝冬烝皆祫此时祫也 按楚茨祫尝之诗也有祝祭于祊之语信南山祫烝之诗也有是烝是享之语此诗但浑言先祖是听而已故疑是大祫也】
【愚按祫禘者夏祭也自周公升禘为大祭更名夏祭为防易称孚乃利用禴又曰不如西邻之禴祭禴以乐为主故其字从龠龠者乐之竹管三孔以和众声也是诗不及品物惟悉举乐器殆所谓禴祭乎即王制之祫禘也】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 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鞉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 喤喤厥声肃雍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
【朱注赋也毛传缺 瞽説文云目但有联也 周礼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六十人有眡了者相之孔子言相师之道岂非眡了之职与眡了音视了目明者也】
【毛云业大板也所以饰栒为悬也捷业如锯齿植者为虡衡者为栒栒亦作簨又作笋 考工记有钟虡磬虡则钟鼔磬皆有虡也其所以县者则在业设业设虡言设业于所设之虡耳牙业之上齿以其形卷然得挂绳于上故毛云卷然可以县也 朱注树羽置五采之羽于崇牙之上也 应小鞞田大鼓也郑云田通作朄小鼓在大鼓旁应鞞之属也声转字误变而作田 陈祥道云大射有朔鼙应鼙诗又以应配朄则朔鼙乃朄鼓也以其引鼓焉故曰朄以其始鼔焉故曰朔是以仪礼有朔无朄周礼有朄无朔其实一也 朱注县鼓周鼔也夏后氏足鼔殷楹鼓周县鼓鞉如鼓而小有柄两耳持其柄而摇则旁耳还自击 鞉导也所以导乐之作一作鼗叉作鼗月令云修鼗鞞小鼓有柄曰鼗大鼗谓鞞 磬颂磬笙磬也应笙之磬谓之笙磬应歌之磬谓之颂磬磬堂上之乐也鼗堂下之乐也堂下之鼗播则堂上之磬作矣故眡了以播鼗为先而击颂磬笙磬次之商颂云鼗鼔渊渊继之依我磬声是也 毛云柷木椌也圉楬也 朱注柷如漆筩以木为之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连底挏之令左右击以起乐者也按柷之椎连于底者即其柄也 圉通作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铻刻以木长寸栎之以止乐者也 虞书曰合止柷敔蔡沈注云始作也则击柷以合之及其终也则栎敔以止之盖节乐之器也郭璞云箫大者编二十三管长尺四寸小者十六管长尺二寸一名籁尔雅云大箫谓之言小箫谓之筊言者以其管一十四无底而善应也筊者以其管十六有底而交鸣也 筦以笙言笙之为物列管匏中施簧管端以管为用者也 潘江云风俗通谓箫参差象鳯翼十管长二尺其制与笙制略同但管长不列于匏中耳此管谓为箫之管亦可 箫管之乐俱在堂下备举而作之堂下之器无或遗矣上文但述乐器之名此或言奏或言举互相备也】
【喤喤厥声以堂上之乐言谓登歌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和鸣指琴瑟言琴瑟之声与人之声相应而鸣凡工歌诗必依琴瑟而咏之虞书曰琴瑟以咏则琴瑟之声所以应歌者也若不依琴瑟则尔雅所谓徒歌曰謡也 八音以土为主七音非土不和言八音而虚其土犹大衍之数虚其一也 朱注我客二王后也独言二王后者犹舜之作乐曰虞賔在位商之作乐曰我有嘉客以此为盛耳愚按舜乐九成武乐六成成乐之一终也永观厥成犹云自今以往我客来助祭观乐于周未之有艾也】有瞽一章十三句【朱子以为始作乐而合于祖之诗】
【愚按若为始合乐而作则无助祭之事我客何以来与或云序所言合于祖者谓合于乐祖祭瞽宗乐歌也篇中明有先祖是听之语又何以为解】
潜 序曰季冬荐鱼春献鲔也【月令季冬之月命渔师始渔天子亲往乃尝鱼先荐寝庙漳浦黄氏曰是荐鲔之终事也 贾公彦云取鱼之法嵗有五月令孟春獭祭鱼此时得取矣季春荐鲔于寝庙鼈人秋献鼈鱼王制云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潜诗季冬荐鱼是一嵗三时五取鱼惟夏不取宣公夏滥于泗渊以其非时里革谏之 何氏谓是诗以潜有多鱼为言谓天寒鱼多潜藏明为月令季冬之荐也】
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朱注赋也毛传缺 猗通作欷叹声也 一统志云沮水中部县发源经同宫县北南流入耀州与漆水合流耀州即汉祋祤也以漆沮二水合流于此故通名为漆沮 漆沮既合流南入于渭禹贡所谓导渭东过漆沮也与绵诗自土漆沮无涉彼扶风之漆沮也 曹居贞云漆沮之水上接泾渭下与河通所以多鱼 毛云潜槮也朱子谓积柴水中使鱼得隠藏避寒因以薄园取之也或曰藏之深也 鳣本草渭鱑鱼大者重千斤鲔亦其属或曰即鲟也大者曰王鲔小者曰鮇鲔 陆氏云鲔岫居至春始出而浮阳北入河西上龙门入漆沮见日而目故诗于漆沮阙】
【武王末受命故福以眉寿为先介副也繁通作蕃多也谓既获眉寿而又副以福祉之多绥之实也 毛云右尊也烈考犹皇考也文母太姒也 烈以功称文从夫谥】
【愚按后四句承克昌厥后而言惟文王有德以昌其后使我眉寿繁祉得有天下今日辟公助祭既右我烈考以天子之礼亦右我文母以母后之仪皆文王之德致之也】
雝一章十六句【序谓禘太祖周之太祖后稷也周人禘喾于后稷之庙而以后稷配】
【之今篇中词义无有及喾稷之语且篇末称文母太姒也若禘太祖何以忽及太姒且皇考烈考岂指喾与稷耶申培因文武维后一语以为成王祀文武之诗据雒诰称武王为烈考又闵予小子及访落二诗皆称武王为皇考则此诗兼祀武王也】
【愚按烈考与文母相配而言未闻子之称可加于母之上也烈考为文王而孝子为武王之自称较然明矣】
载见 序曰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朱注此诸侯助祭于武王庙之诗 竹书成王四年春正月初朝于庙盖免丧始朝庙也诗作于此时盖专为助祭诸侯而作 邹子静云此篇诸侯之来本为朝来而是诗之作则为助祭如车攻诗东都之行本为防同而其诗之作则重田猎】
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旂阳阳和铃央央鞗革有鸧休有烈光 率见昭考以孝以享 以介眉寿永言保之思皇多祜烈文辟公绥以多福俾缉熙于纯嘏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载始也 郑云诸侯始见君王谓见成王也厥章车服礼仪之制度也曰者作者所称非诸侯自言诸侯谨慎法度即是自求其章何运亮云求者先事检防惟恐有一物之未备所以重朝王也 阳阳言有文章也 和亦铃也在轼者名和在衡或在镳者皆名鸾 干寳云和鸾皆以金为铃马动则鸾鸣鸾鸣则和应鞗革辔首也鸧金饰貌鸧依説文通作玱玉声也鞗革以金纒搤其上谓之金厄触之有声故云有鸧休美也烈光美其仪卫之赫奕也】
【昭考武王也 朱注庙制太祖居中左昭右穆周庙文王当穆武王当昭故书称穆考文王此诗及访落篇皆以武王为昭考 郑云诸侯既以朝礼见于成王至祭时又率之见于武王庙使助祭也 以者承上之词】
【孔云以介者谓助祭具礼使孝子得夀考之福也多祜以已然之福言永言保之谓长有之也多福即多祜也绥之谓安有之也纯嘏纯全之福也缉熙于纯嘏犹言纯嘏之福日新月盛无有间防耳皆辟公所俾也 邓元锡云永言保之思皇多祜言大福难保也曰俾缉熙于纯嘏言大嘏不易用陈戒于德也古君臣上下无时而不戒于德也】
【愚按宗庙祭祀多以诸侯助祭为重观此及清庙雍诗可见】
载见一章十四句【孔氏谓周公居摄七年而归政成王成王即政诸侯来朝于是率之以祭武王之庙邓元锡谓诸侯殷见朝庙也周官以賔礼亲诸侯朝宗觐遇各以其方嵗至其殷见曰同五年而禘则五服羣后毕至故殷见曰载见又殷同以发政故载见曰求厥章愚按邓説亦似有据但大禘之礼禘其祖所自出也此诗云率见昭考未尝一及先祖似于禘无涉】
有客 序曰微子来见祖庙也【微子名啓纣同母庶兄也殷时封于微而爵为子微盖殷畿内国名武王克商改封微子于宋乐记所谓未及下车而投殷之后于宋投徙也 史记世家言周公承王命诛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后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言申命其初封时必已有策命矣且武王犹封箕子于朝鲜岂有舍微子不封而待成王而后封乎】
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 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受之絷以絷其马 薄言追之左右绥之既有淫威降福孔夷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注周于微子以客礼待之示不臣也此一节言其始至 白虎通云王者有不臣者三二王之后妻之父夷狄也 毛云殷尚白苏氏云亦仍也言仍殷之旧也 郑云亦亦武庚也武庚为殷之后乘殷之马乃叛而诛不肖之甚也今微子代之亦乘殷之马独贤而见尊异故言亦赞而羙之也萋且敬慎貌 朱注敦琢选择也旅其卿大夫从行者也 孔云敦琢是治玉之名人而言敦琢故为选择择其卿大夫之贤者与之朝王 何氏谓萋当作緀説文云白文貌帛也且乃荐帛之其诗曰边豆有且説文云荐也敦通作雕雕琢皆治玉也尔雅疏云治其璞未成器者为雕治器加工而成之者为琢旅陈也此言微子至周所献之礼上句言帛下句言玉 彭士望云左传庭实旅百郊特牲云旅币无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节逺迩之期也旅皆言陈也礼器篇言诸侯助祭郊特牲言诸侯朝享之事皆有束帛加璧之礼】
【一宿曰宿再宿曰信欲絷其马而留之不欲其去也此一节言其将去也 按易丰卦初九遇其配主虽旬无咎注谓初朝于四四以匹敌恩厚待之虽留十日不为咎又聘礼记云既致饔旬而稍盖于大礼之后每旬而稍稍者供其刍秣则非一旬即归也且诸侯之朝必待助祭祭前斋斋犹十日明非一旬为期则信信宿宿喜其久留京邑非一宿再宿之谓也】
【郑云追送也追绥是一事微子礼毕当去本不可留玉遣左右追而饯之以尽其礼非微子不告而去亦非有去而复还之事也 朱注淫威未详旧説淫大也统承先王用天子礼乐所谓淫威也愚按纣灭武庚诛汤祀几斩于商可谓淫威矣今以微子之贤复为殷后封以上公客而不臣非降之福乎恶则降威善则降福其心至平至易无有一亳成见在其中也凡先王之威福皆奉天以行天实为之故其称先王犹称天焉此虽美微子亦以儆其后人也】
有客一章十二句【序及朱子皆以为微子来见祖庙之诗孔云序言见于祖庙必是助祭知非此时受命见祖庙者以经言亦白其马敦琢其旅是自国而来之词若未受命不得已乘白马明是受命而后乃来与上有瞽振鹭或一时作也】
【愚按武庚未诛微子初封于宋于周为臣不为客迨命为殷后以主汤祀而后始用商先王之礼乐从其所尚周始以客礼待之矣此诗因微子助祭周人美其来作诗颂之歌于庙中以宠微子也】
武 序曰奏大武也【郑云大武周公所作乐谓之舞也 郝氏云周公象武王之功为大武之乐乐成奏于武王之庙大武有舞详见乐记此其歌也 乐记子曰夫乐者象成者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 周官大司乐奏无射歌夹钟舞大武以享先祖谓舞奏大武则歌是诗而舞之也 何氏云声以节舞贾氏谓诗为乐章与舞人为节是也】
【愚按序于象舞大武皆言奏然象舞管奏也内则成童舞象干戈之小舞也大武当为金奏在九夏之内】
于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皇君也于乎君哉武王也季氏云无竞者言武王之功不以力争天下维以德服之执竞而无竞者也 诗颂武王皆称无竞维烈虑天下覩武王之烈疑其有竞心也 黄佐云文王之在周也功德最盛故天作颂太王而下及文王武颂武王而上及文王太王之功非文王无以底于成武王之功非文王无以肇其始 郑云嗣武受之谓嗣子武王受文王之业而兴周也 遏止也刘杀也武成曰予小子敢祗承上帝以过乱畧孟子曰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皆所谓遏刘也 耆郑云老也 尔功者克开厥后之功对上文文王言郑云武成篇所云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惟九年大统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此所谓定尔功也】
【愚按曲礼六十曰耆史记载武王告叔旦曰惟天不享于殷发之未生至于今六十年此武王以耆年伐殷之明据也耆定正见武王无竞处】
武一章七句【朱注引春秋传以此为大武之首章也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诗以奏之毛传以此诗为武王所作则篇内已有武王之谥矣】
【愚按周礼言舞大武舞当作于武王之世其诗未备及周公时乃成之耳】
臣工之什十篇十章一百六句
周颂闵予小子之什四之三
闵予 序曰嗣王朝于庙也【郑云嗣王者谓成王也除武王之丧将始即政朝于庙也 郝氏云自此以下四篇皆成王守成之事诗皆裁自周公偕祖考以训嗣王故告于庙后世遂以登歌昭功德为宪章故皆为颂】
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于乎皇考永世克孝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 于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朱注赋也毛传缺 曲礼云天子未除丧曰予小子左传言寡君少遭闵凶是闪者居丧之称 朱注嬛与防同无所依怙之意疚哀病也匡衡曰防防在疚言成王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皇考武王叹武王之终身能孝也】
【朱注皇祖文王也承上文言武王之孝思念大王常若见其陟降于庭犹所谓见于羮见于墙也朱注皇王兼指文武也承上文言我之所以夙夜敬止者思继此序而不忘耳 何氏谓文王有声篇称武王为皇王以武王自居王位故称皇王他王皆追王也】
【愚按烈文篇继序其皇之指辟公子孙此篇继序亦宜谓新王嗣位也思不忘谓当即位之初而益思前王之德也朱注为是】
闵予小子一章十一句【朱注以此为成王除丧朝庙所作疑后世遂以为嗣王朝庙之乐】
访落 序曰嗣王谋于庙也【朱注成王既朝于庙因作此诗以道延访羣臣之意 邓元锡云丧三年不言至是始庙见羣臣访焉 以诗辞昭考皇考等语证之则庙为武王之庙也按逸周书云成王既即位因尝麦以语羣臣而求助作尝麦竹书亦载成王四年春正月初朝于庙夏四月初尝麦与书序合此诗当作于匕时 疑与小毖敬之二诗合为一篇】
访予落止率时昭考于乎悠哉朕未有艾将予就之继犹判涣维予小子未堪家多难绍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朱注赋也毛传缺 説文云泛谋曰访谓广问于人也 落始也时是也率循也 昭考武王也率时者循昭考治天下之道也悠逺也艾如夜未艾之艾艾者尽也谓其道逺矣非予所能尽也将犹扶进也赖诸臣扶我以就之继续也谓始虽有窥于道至其后转觉判焉不合涣焉不属盖成王实用功而后有此见也 维予小子以下皆属望先王隂助黙相之辞家多难者谓武庚之叛三叔实为之大诰篇所谓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是也 保其身无危亡之忧明其身无昏塞之患】
【愚按庭庙庭也此庭本昭考精神所聚予继处于此而在上在下如或见焉且不惟在庭也即至燕居于厥家亦望其陟降不离以保明我也 因未堪家多难谓已德不足以克家庶几皇考隂翊之故望其绍庭之余又陟降厥家也】
访落一章十二句【按太甲成王皆再世守成之主太甲复辟而伊尹之训一则曰率祖攸行再则曰奉先思孝成王免丧即政即惓惓以率时昭考为言则成王过于太甲逺矣此诗虽在庙中对羣臣而作以延访发端而意皆属望昭考至小毖篇始道其延访羣臣之意也愚按尧典放勲乃徂落落降也今人谓权窃者曰旁落家替者曰中落成王即位之初家难频仍惧其将落也访焉】
敬之 序曰羣臣进戒嗣王也
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羣臣见王谋即政之事故因时戒之 真氏云重言敬之以祈其听也天维显思二句称天命以耸动之正见所以当敬 朱注士事也 辅氏云若曰髙高在上则便是不敬不敬则自絶于天矣 陟降厥士所谓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也 何氏谓无曰以下主先王而言因访落之诗王欲乞灵皇考故特破其所恃言天难谌命靡常王毋谓先王之灵在天能阴助王也先王之心即天心也王固欲皇考陟降厥家岂知其日陟降者乃日监视王所行之事乎善则许之不善则怒之无所私也上帝之命既不易保先王之监亦不少疎则王可有一时一事之不敬乎维予小子以下郑云羣臣戒成王以敬之而王承之以谦言我小子耳不达于敬之之意当习之以积渐也 不聪以质言犹言不敏也言我虽不敏闻羣臣之儆戒不敢以不敬也徒敬不学无以入道我于先王之道欲日有所就必赖诸臣之月有所将即访落篇将予就之之义就将之久必有光明日月无间则光明以相续而益大矣 成汤有言曰去圣人之道而独居以思犹之去日于庭而就火于室也 説文云仔克也 肩任也 佛者矫戾之意曲礼云献鸟者佛其首学记云其求之也佛法言云荒于淫佛于正按佛当作咈或作拂孟子所谓法家拂士拂即弼也盖自谓负荷至重而望羣臣匡敕之也 德行谓德之见于行者先王已然之成迹也示之不显则恐有似是之讹非初学者所能骤领 张文潜云伊尹之告太甲明言烈祖之成德夫以言为未足而明言之则亦以太甲始进于学故也】
敬之一章十二句【蔡邕独断以为羣臣进戒嗣王之所歌则惟小子二句非臣子进言于冲主之体也欧阳子谓前六句为羣臣之戒词后六句则成王荅其见戒之语朱注谓述羣臣之戒已乃自为荅之之言者近是】
【愚按凡王言不必王自作也此篇前六句亦未见为羣臣戒王之词即以与后六句同为自勉之词亦可序曰进戒嗣王盖诗人代王之言极其谦畏歌之庙中使王因是以益加戒耳】
小毖 序曰嗣王求贤也【郑云天下之事当慎其小小时而不慎后为祸大故成王求忠臣早辅助已为政以救患难 刘公瑾云不以蜂为小而后无辛螫之患矣不信其为桃虫之小则后无拚飞之患矣名篇者特于毖上加一小字有以也夫】
予其惩而毖后患莫予荓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虫拚飞维鸟未堪家多难予又集于蓼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注惩有所伤而知戒也惩以已然言毖以未然言 郑云始者管叔及其弟流言于国成王信之而疑周公至后三监畔而作乱周公以王命举兵诛之歴年乃已曰我其创艾于往时矣孔云谓我今欲慎小防患故须汝等助我言已求助之意也自莫予荓蜂以下皆追数往日之失予之】
【所以其惩者此也 荓通作迸斥逐散走也蜂以比三叔桃虫以比武庚 郝氏云人近蜂则被螫前日之事无人使蜂螫我我自求之今而后始信彼桃虫之微果能翻飞为大鸟也 桃虫小鸟鹪鹩也拚飞貌鸟大鸟也鹪鹩之雏化而为雕故古语曰鹪鹩生雕言始小而终大也 何氏谓经文但言鸟耳未言大鸟也拚説文云拊手也鹪鹩巢于一枝其物至微以手拊之则逺举而高飞固居然鸟也以喻三叔之煽动武庚遂悍然称兵也 蓼説文云辛莱蔷□也楚词云蓼虫不知徙乎葵莱言蓼辛葵甘虫各安其故不知迁也】
【愚按集蓼为遭武王之丧指当时多难之日而又适在丧中为言盖以流言致疑周公之事自惩伤已德之不明而望羣臣之导助之也】
小毖一章八句【苏氏曰小毖谨之于小也谨之于小则大患无由至矣 何氏以为成王自怨自艾之词以归诚于周公亦如太甲复辟而致辞伊尹者焉】
【愚按王惩管叔之事自悔其不能知人搆兹祸患而求贤辅助之意自在言外张文潜云以周公之圣召公之贤周公为师召公且不悦之则流言之兴廷臣岂复有为之辨者哉成王以当时羣臣无有能助已者故惩后患而首之以求助也此皆言外推测之词朱子以为此亦访落之意或皆庙中一时之作】
载芟 序曰春借田而祈社稷也【孔云周公成王太平之时王者于春时耕借田以劝农业又祈求社稷使获丰稔 郝氏云此祈谷于社稷之乐歌也 何氏谓此腊祭之诗诗言有实其积正孟冬谨盖藏之时言烝畀祖妣知其为腊祭先祖也其曰胡考之宁所谓养老而正万位也蜡而腊腊而养老至养老而蜡之事始毕】
【愚按篇中不见有祈之之义以为耕借尤觉无据臣工之诗曰嗟尔保介郑氏引月令孟春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月令之文为耕借也乃于此篇以为耕借于彼篇以为助祭两无据矣】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彊侯以有嗿其馌思媚其妇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载南亩 播厥百谷实函斯活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緜緜其麃 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
【朱注赋也毛传缺 除草曰芟除木曰柞 郑云载始也将耕先始芟柞草木土气烝达而和耕之则泽泽然解散于是耘除其根株也】
【曹居贞云反土之后草木根株有芟柞所不尽者则复耘之隰谓新发田也畛谓旧田有径路者 黄佐云此耘在未种之前緜緜其麃则耘在既种之后】
【主家长伯长子也亚仲叔也旅众子弟也 郑云强有余力者周礼曰以强予任民以谓闲民今时佣赁也左传能左右之曰以 朱注嗿众饮食声也媚顺依爱士夫也言饷妇与耕夫相慰劳也 曽传灿曰依者亲近之意劳苦之余见馈馌之妇彼此相媚相依不必律以如賔之敬矣士者男子之称妇人亦称夫为士古之为农者出而负耒入而横经是故乡举里选多出于力田此农夫即所谓髦士也 略利也説文云刀劒刃也耜者耒首利则入土也深俶善也载始事也谓有利耜始善其事于南亩也郑云实种子也函含也活生也 孔云此説初种故知实为种子朱注既播之其实含气而生 驿驿尔雅作绎绎言百谷次第而生相续不断 毛云达射也郑云出地也谓苗生射而出也 厌説文云饱也朱注受气足也郑以苗先长者为杰言其异于众苗也下文其苗谓其余齐等者杰出者既茂而齐等者亦以时并茂故俱称厌厌 麃通作穮説文云耕禾间也禾已长大复鉏其间草也緜緜详密也王氏云耘以緜緜为善恐伤苗也】
【朱注济济人众貌谓人众而齐力也 郑云有实实成也上文实函斯防实为种子此则种子所生而成熟者 积露积也万亿及秭自其贮于仓廪者言之以洽百礼所谓祭五祀及劳农养老等事也説文云飶食之香也椒之气烈故古者谓椒酒取其香且烈也 胡领垂也老狼垂胡年老者亦有此状毛云胡寿也考成也孔云老而有成德也 朱注以燕享賔客则邦家之所以光也以供养耆老则胡】
【考之所以宁也】
【且此也振极也匪通作非朱注非独此处有此稼穑之事非独今时有今丰年之庆自古如此犹言自古有年也 按匪且匪今二语专承祭祀养老而言且者后不继之辞今者前未有之辞非曰偶然之举而且为之也非曰剏有之典而自今行之也盖振古如兹不废此礼矣】
【愚按此诗似为初治新田而报祭之诗臣工诗曰如何新畬田一嵗曰新三嵗曰畬方为新田时必前此亦田已荒而再垦也篇首载芟载柞柞除木也田有木待除则荒久矣耕荒之难倍于耕熟故合力者众荒田有收倍于熟田故下极赞苗之盛积之广而祭祀之礼与丰年篇不异其曰邦家之先言土地辟而国用足也曰胡考之寜言人民勤而老者逸也匪且者言将为恒产非曰且治之也兹且治之业亦有矣有者获也匪今者言其为田已久非自今始治也而今治之斯为今田矣于是因今而念古同此田亦同此冶也勤则治而惰则荒盖振古如兹矣】
载芟一章三十一句【按朱子初以为秋冬报赛之乐歌注复云此诗未详所用然词意与丰年相似其用应亦不殊何氏以丰年篇当为蜡祭之乐歌而此则月令所谓腊祭先祖五祀者用正相等耳愚以为治新田而报祭似是】
良耜 序曰秋报社稷也【按礼祭隂祀用黝牲隂祀者谓祭北郊及社稷也黝也者黑也篇中杀时犉牡犉黄牛黒唇微取其黝而所言皆农功固知为报社稷耳】
畟畟良耜俶载南亩 播厥百谷实函斯活或来瞻女载筐及筥其饟伊黍 其笠伊纠其镈斯赵以薅荼蓼荼蓼朽止黍稷茂止获之挃挃积之栗栗其崇如墉
其比如栉以开百室 百室盈止妇子宁止杀时犉牡有捄其角以似以续续古之人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注畟畟严利也郝氏云刃利入土之状良快利也】
【畟畟四句言其既耕而播种也或来二句言饷田也筐筥所以盛黍丰年之时虽贱者犹食黍 頋梦麟云前篇饷耕在播种之前此饷耘在播种之后】
【笠以御暑雨纠説文云绳三合也季氏云结于颔下使不动也镈鎒也即锄也所以耘苗者赵刺薅去也王肃云荼陆秽蓼水草 月令季夏是月也土润溽暑大雨时行烧薙行水利以杀草如以热汤可以粪田畴可以美土疆当即于此时也 挃挃获声也截颠谓之挃 朱注栗栗积之密也诗言实颖实栗左传谓之嘉栗重言栗栗有颗粒均匀之意 如墉状其高大分所积之一堆而言如栉状其比迫合所积之众堆而言 万尚烈云方春在田邑室皆闭田事既毕则邑中之室皆开以其所获所积入之于室也郑云五谷毕入妇子则安无行馌之事豳风所谓入此室处也 毛云黄牛黒唇曰犉社稷之牛角尺以似二句祭毕而祈神之词也 毛云似嗣前嵗也续续往事也 郑云嗣前嵗者后求有丰年也续往事者复以养人也续古之人求有良司穑也】
【愚按隂祀用黝牲牛当以黒而用黄者社土神黄其色也盖正礼用黝而报功则以其色仍用黒唇不失为阴祀也 古之人谓田祖也欲自今以往庶借神庥以永续其事于不替耳】
良耜一章二十三句【序谓秋报社稷之乐歌然篇中百室盈而妇子宁似非秋时事也严氏云当秋时追述春耕预言冬获耳朱注或疑思文臣工噫嘻丰年载芟良耜篇即所谓豳颂者何氏谓专报祖也周礼孟冬大割祠于公社社之日用涖卜来嵗之稼即此时事愚按篇末二语当为报田祖之诗田祖先啬也生为田正死为田神犹乐官之死而为乐祖也盖即古人之治田事有功者不指后稷也周礼籥章凡国祈年于田祖吹豳雅撃土鼓甫田诗曰琴毖击鼓以迓田祖彼为赛而此为报也通篇言东作尽利西成大有皆归功于田祖故以犉牡角捄者报之而复相诚以似以续续古之人古之人指田祖也盖祝愿力田者益精其事以继田祖之功于无穷也若云报社不应称古之人矣】
丝衣 序曰绎賔尸髙子曰灵星之尸也【郑云绎又祭也天子诸侯曰绎以祭之明日卿大夫曰賔尸与祭同日周曰绎商谓之肜 孔云绎者此祭之名賔尸者此祭之事 灵星农祥也东方苍龙七宿房心通有农祥之称服防以灵星为角星唐志云嵗星主农祥虞书禋于六宗贾逵谓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星与日月虽并称天宗其晨见之时当嵗功之始独主农事者惟灵星耳故周公郊祀特举与日月并列美其名则曰灵星尊其神则曰天宗 罗泌云于祭有尸见君子氤氲事神之尽也自天地社稷山川羣小祀一皆有尸大抵神鬼阴属非附隂体不可以见是故尸以托之绎賔之尸高子以为灵星是三辰亦有尸矣 朱注此祭而饮酒之诗】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防酒思柔不呉不敖胡考之休
【朱注赋也毛传缺 丝衣祭服也紑絜鲜貌 郑云弁爵弁也爵弁而祭于王士服也 邹氏云士冠礼丝衣爵弁原不言助祭杂记士弁而祭于公亦未闻服丝衣 方中发云祭服既皆着丝衣特以弁别其为士耳 俅恭顺貌説文云冠饰也 堂庙之堂也基堂下阶基也 顾梦麟云基士所立告之位也賔主东西立向主则背賔向賔则背主故朝上立而告之也 郑云绎礼轻使士升门堂视壶濯及笾豆之属降往于基告濯具又视牲从羊之牛反告充已乃举鼎幂告絜礼之次也 自羊徂牛先省视羊以备燔燎复往省视牛以供享献也 何氏谓羊者实柴之羊周礼大宗伯职云以实柴祀日月星辰是祭星用柴而羊其以实者也公羊传注谓祭六宗五岳四渎角尺灵星者六宗之一亦得用牛也 朱注鼐大鼎也鼒小鼎也尔雅云圜弇上谓之鼒孙炎云鼎敛上而小口者 自此以上将祭时事兕觥以下方祭时事乃主人与尸賔献酢旅酬之礼也 兕觥罚爵非祭所用恐旅酬之后有失礼者以此罚之 孔云其觩者觩然徒设无所用之 呉哗也説文云大言也敖通作傲 郑云饮美酒者皆思自安不諠哗不傲慢也此得夀考之休征胡考犹言胡耉解见载芟篇】
丝衣一章九句【按绎祭惟宗庙有之序据高子以为绎灵星之尸朱注但以为祭而饮酒之诗】
【愚按郑説丝衣爵弁为士之祭服夫丝衣祭服诗但称载弁亦未定为爵弁安所据以为士服耶诗言绎祭之始事事详密既祭而饮威仪慎重见其人之精神始终不懈以为夀徴故称其胡考之休岂皆称士耶高子以賔尸为灵星之尸即祀星有尸未闻庙祭之外有绎也细玩篇中通无此义】
酌 序曰告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养天下也【何氏云是为大武之再成象武王灭商之事亦名武宿夜 按大武之舞作于武王之世而乐章未备周公先后杂取诸诗可与舞容相附者以为之节至最后酌诗作而六成之乐章始完故序曰告成大武也竹书成王九年春正月有事于大庙初用勺其告成之日乎张子谓勺是周公制礼乐时于大武有所増添是也 郝氏云春秋传引武之卒章曰耆定尔功即武也其三曰铺时绎思即赉也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即桓也武乐歌非一酌亦武乐春秋传作汋但未定第几章耳 按左传随武子云汋曰于铄王师武曰无竞维烈以汋与武并言疑汋不在武乐六成之数不知武汋俱是乐章之名其全乐则名大武非武之一章尽之不然何以三章别名赉六章别名桓也 苏氏曰方其未可遵养时晦见其可而后为之此所谓酌也】
于铄王师遵养时晦时纯熙矣是用大介我龙受之蹻蹻王之造载用有嗣实维尔公允师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铄美也 朱注盛也遵循也熙光也介甲也所谓一戎衣也龙宠也蹻蹻武貌蹻蹻足步之高言践天位也造作也易所谓大人造也我龙受之谓后人受此天宠以登天位也 有】
【嗣谓当嗣其为民除虐至公无私之心也称叹之以明武王之心 一云嗣嗣文王也善继善述实维至公无私也】
【愚按武王于孟津未防之先时犹宜晦故遵之以养晦时既至矣人心同而天命集是谓纯熙熙与晦对】酌一章八句【朱注酌即勺也内则十三舞勺即以此诗为节而舞也然此诗与赉般皆不用诗中字名篇疑取乐节之名如曰武宿夜云尔 按武王伐纣至于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欢乐歌舞以待旦因名武宿夜】
桓 序曰讲武类祃也桓武志也【郑云类也祃也皆师祭也 郝氏云凡天子将出征祭上帝曰类至所征之地祭始造军法者曰祃武王伐纣告于天地鬼神武舞象之而歌以言其志在安民保上定家非利天下也故曰武志按春秋传此武乐第六章盖武王伐商时事而诗非伐商时作也周公为武舞因为歌歌非一章颂非一事武颂功酌颂成桓颂志赉颂赏般颂巡行皆武乐也 朱子谓篇内已有武王之谥序以为讲武类祃之诗岂后世取其义而用之于其事也与】
绥万邦屡丰年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于昭于天皇以间之
【朱注赋也毛传缺 郑云绥安也屡亟也诛无道安天下则亟有丰熟之年隂阳和也 左传卫大旱庄子曰昔周饥克殷而年丰竹书纪武王克商之明年其秋大有年 天命谓天眷也言天之眷周久而不倦于屡丰年见之桓桓以下则着天命所由此诗家倒装文法也 厥士谓昔与武王共定天下者凡分封为诸侯者皆是左传云能左右之日以于以四方者犹言使之制治乎四方也 朱善云天子以天下为家者也必四方安定而后克定厥家也 毛云间代也皇君也言武王之德上昭于天天以武王为君而代商也】
【愚按保有厥士修文也厥士保之四方化之共享文德之福天下定而一家定矣昭于天者文之为也文武之用一经一纬天之道也以桓桓之武王而终以懿德保士定家是武之后即继以文故曰皇以间之此为武乐告终而特称其文德斯武王之所以为武也乐记所谓乐终而德厚也】
桓一章九句【朱注引春秋传以此为大武之六章今之篇次盖已失其旧矣何氏谓此诗当在时迈之后是谓大舞之六成时迈其五成也其曰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即时迈所云式序在位者乐记云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则其舞之容也缀者郑云酂也孔云酂聚也舞人行位之处立表酂以识之也陈谓位则酂也所以为缀列则佾也所以为行先是舞者在南头第一位所谓缀也已而北出则以离乎缀又继而灭商又继而南国是疆又继而分周公左召公右皆未复乎缀也及夫六成而舞事将终矣然后复其本位乐记所谓复乱以饬归是也乐卒曰乱故曰复乱其谓崇天子者武乱皆坐是也按坐跪也皆坐是皆跪也舞者既象周召之分陜以分左右矣既乃复缀而俱跪不复如向者之回移转动者所以致敬乎天子亦偃武修文之意也 乐记賔牟贾侍于孔子孔子曰武坐致右宪左何也对曰非武坐也子曰惟丘闻之总干山立武王之事也发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坐者跪也致谓至也宪通作轩谓起也致右宪左者谓右膝至地左膝去地也致右宪左似将复起而有事者然故曰非大武之坐也】
【愚按左传楚子语潘党曰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此时迈也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敷时绎思其六曰绥万邦所引四诗虽篇名错杂然皆以为武之乐章故何氏定以武为大武一成之乐勺为再成赉为三成南还大封也般为四成南国是疆也时迈为五成式序在位分周公左召公右也桓为六成复缀以崇天子之所歌也】
赉 序曰大封于庙也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郝氏云庙文王之庙古者爵人必于祖庙不敢専也乐记所谓三成而南者也殷在河北周在河南既渡河灭殷至是始南旋也 皇甫谧云武王伐纣之年夏四月乙卯祀于周庙将率之士皆封诸侯国四百人 左传曰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封兄弟之国者十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大封之事】
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于绎思
【朱注赋也毛传缺 勤劳也止通作只已词也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其勤可知左传郤成子引此语曰文王犹勤况寡德乎 应当也敷布也时是也尔雅云思辞也徂往也绎寻绎也 受之受天命也盖归受命之自于文王不敢自以为功也敷时以下勅勉诸侯就国之辞欲其皆师文王也 朱注凡此皆周之命非商之旧矣叹美之而欲诸臣受封赏者绎思文王之德而不忘也】
【愚按大封之日即布政于诸侯乃所以为大赉也言文王勤于政事我受其成今布是政于诸侯寻绎其志惟在安定百姓而已自今以往宜与诸侯共求所以安定之凡周之大封诸侯而所以命之者惟此是也故篇终再勉以绎思属望深矣盖因求定而颁封封诸侯以为民也其赉顾不大与武之颂曰耆定尔功桓之颂曰克定厥家周之志惟在定乱而已所谓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赉一章六句【此为大武之三成篇名赉而序首以大封于庙为言又曰赉予也言所以锡予善人也盖叙述当时告庙封诸侯之后即以大赉之意告之乃纪事之词非以封为赉也何氏谓篇中无武王字疑如左传言此诗乃武王所自作意即在封建策遣之际乎周公作武舞时采其词以为三成之舞章耳】
般 序曰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竹书武王嗣位三十五年初狩方岳告于沬邑即灭殷之四年也武乐于四成之时舞以象之 説文云般旋也天子巡守按节徐行故谓之般 孔云岳有五而称四者天子巡守逺适四方至于其方之岳有此祭于中岳无事故序不言焉经无海而序言海者海是众川所归经虽不説祭之可知故序特言之 何氏云祭祀特巡守中之一事诸侯各朝于方岳尚有考制度明黜陟等事则篇中后三句是也记所谓南国是疆也 黄氏云受命而告于名山大川礼也舜受天下于尧必望于山川徧祭羣神而况武王革命之主乎故首末皆言时周之命】
于皇时周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周之命
【朱注赋也毛传缺 于皇时周叹言君天下者此时之周天子也 陟其高山燔柴以祭天也郊特牲云天子适四方先柴礼器云因名山升中于天 高山即下文所云乔岳舜典篇纪舜东巡守至于岱宗而即继之以柴望则于岱宗之上行礼可知嶞山二句望秩以祀山川也 嶞郭璞云山狭而长也 毛云嶞山小山也公羊传谓山川有能润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故望祀及于嶞山 乔岳指四岳尊之为岳以异于诸山也 毛云翕合也郑云河言合者河自大陆之北敷为九祭者合为一 郝氏云河受众流谓之翕河禹贡播为九河同为逆河谓合为一大河名逆河即翕河也允诚也犹谋也谋其礼也 裒聚也对荅也凡以敷天之下莫不有望于我故聚而朝之方岳之下以荅其望耳】
【愚按于皇时周开章提此一语令山川闻之享新天子之祭 犹与猷同河至大陆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此禹之绩也今覩河之合流而叹其信哉为大猷也因祀河而叹禹功意在言外 时周之命言此为新朝之命也一称于大封之时与诸侯维新也再称于巡守之日使天下更新也】
般一章七句【邹氏云史记武王忧天保之未定谓周公曰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无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瞻有河粤瞻伊雒毋逺天室将营周居于洛邑夫三涂岳鄙之望高山是陟矣有河伊雒之瞻翕河是由矣雒居中王可以隆上都而观万国为朝觐者所走集故是冬遂迁鼎焉説亦近于乐记所云南国是疆者然非诗防】
闵予小子之什十一篇一百三十六句
田间诗学卷十一
<经部,诗类,田间诗学>
钦定四库全书
田间诗学卷十二
桐城钱澄之撰
鲁颂谱畧【谱曰鲁者少昊挚之墟也国中有大庭氏之库则大庭氏亦居兹乎其封域在禹贡徐州大野蒙羽之野成王以封周公元子伯禽十九世至僖公当周惠王襄王时遵伯禽之法养四种之马牧于坰野修泮宫守礼敎僖十六年冬防诸侯于淮上谋东畧遂伐淮夷三十六年新作南门又修姜嫄之庙至于复鲁旧制未徧而薨国人美其功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作其颂初成王以周公有太平制典法之勲命鲁郊祭天三望如天子之礼故孔子録其诗之颂同于王者之后问者曰列国作诗未有请于周者行父请之何也曰周尊鲁廵守述职不陈其诗至于臣颂君功乐周室之闻知是以行父请焉 序称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颂因行父于文公六年始见春秋史克于文公十八年始见左传故孔氏以为皆文公时人 按史克鲁人左传季文子使史克对宣公是其人也 严氏云风有变风雅有变雅鲁颂颂之变也 周公之衰也风变而雅颂亡颂声之息前乎风雅之变矣越桓庄僖至衰而鲁乃有颂是故雅变而亡颂亡而变雅之亡甚于变颂之变甚于亡也】
【愚按孔氏云鲁僖公之时周王嵗二月东廵守至于岱宗柴季孙行父为之请于周太史克为之作颂则请命作颂即在僖公时也今考僖公之世于周则惠王襄王俱未尝东廵惟僖公二十八年襄王冇狩于河阳之事而僖公朝于王所行父之请其在此时乎呜呼鲁而冇颂僭也圣人何以存之夫鲁请于王王既赐之矣亦犹成王之赐礼乐也圣人尊王王赐之圣人安能删之乎】鲁颂四之四【毛传于鲁颂分駉之什第二十九商颂分那之什第三十朱注分鲁颂四之四商颂四之五因篇少不成什也今从朱】
【愚按鲁虽名颂体实国风非告神之歌故有章句此亦史克故卑其体不敢上拟王颂耳】
駉 序曰颂僖公也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谷牧于坰野鲁人尊之于是季孙行父请命于周而史克作是颂【按颂俱言僖公之事春秋十二公鲁僖公贤焉贤僖公者鲁亡乎人之词也左传文公二年有事于太庙跻僖公夏父弗忌何曰跻圣贤明也鲁人之称僖公为圣贤旧矣行父之请亦因国人之公论也 按春秋经传皆不以多马美僖公庄二十九年春新延廏言新者明先世设有延廏至此重新之耳庄公者僖公父也意庄公时即修举伯禽牧政至僖公时马遂盛也】
【愚按庄公作延廏春秋非之传曰书不时也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愚谓方春而作廏则马不在坰可知马不在坰惟刍秣是赖其至于害民妨农马不足用迨僖公始修马政于是以坰为牧所而马遂大盛序所称公有三徳备此一举矣或疑不见于春秋攷鲁颂四篇其事皆不载经传胡庭芳谓春秋经也鲁颂亦经也今幸有鲁颂以补春秋之缺诵其诗尚何过疑之有哉】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驈有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思无疆思马斯臧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駉駉良马腹干肥张也坰逺野也邑外曰郊郊外曰野野外曰林林外曰坰郑云必牧于坰野者避民居与良田也周礼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逺郊之地据説文云坰在野之外今曰在坰之野似于文理不顺 毛云诸侯六闲马四种有良马有戎马有田马有驽马 孔云每章各言其一首章言良马朝祀所乘故云彭彭见其有力有容也二章言戎马齐力尚强故云伾伾见其有力也三章言田马齐足尚疾故云绎绎见其善走也卒章言驽马主给杂使贵其肥壮故云祛祛见其强健也 説文云駉牧马苑也重言之一苑又一苑也左传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注云日中者春秋分也春分百草始繁则牧于坰野秋分农功始藏水寒草枯则马还廏此言离駉在坰当是春分时也 彭焱云坰为牧马苑亦秦汉以来之名因诗称马为駉故以坰名其苑耳今曲阜有地名坰或因僖公牧马于此因以为名 薄言者举大畧之词谓畧举坰所有之马也校又职云凡马特居四之一谓一牡可配三牝言牡之盛其牝之盛可知 骊马白跨曰驈黄白曰皇纯黒曰骊黄骍曰黄 跨髀间也正所跨据之处其间白色黄白皇者谓黄而杂白黄骍者谓黄而赤色骍赤色也 彭通作騯 无疆谓所思无一处之不到故马政亦精详如此 张文潜曰良马而曰斯臧所谓称骥以徳也思马斯臧者思其马如此之善则当思其所以致是者】
【愚按上思字指君心言不专为马思也下思字诗人自言以君心无不周到因思坰马之盛葢由斯以盛耳】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骓有駓有骍有骐以车伾伾思无期思马斯才
【苍白杂毛曰骓黄白杂毛曰駓赤黄曰骍苍綦曰骐伾伾有力也才多材也 孔云杂毛是体有二种之色相间杂上云黄白曰皇黄骍曰黄止一毛色之中自有浅深与此二色者异故不云杂毛也 周人尚赤而牲用骍刚礼称阳祀用骍牲是骍为纯赤色上云黄骍曰黄谓黄而防赤此云赤黄曰骍谓赤而防黄此其异也骐者黒色之名青而防黒今之骢马也按此四色马以序推之当是戎马戎马贵多力故毛以伾伾为有力也 无期言其思无一息之不周则所为畜戎马以备不虞自有所不能已矣 张文潜云斯臧良马也斯方戎马也臧者言其徳才者言其用陈于礼者尚徳用于战者尚才故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驒有骆有駵有雒以车绎绎思无斁思马斯作
【青骊驎曰驒白马黑鬛曰骆赤身黒鬛曰駠黒身白鬛曰雒 按青骊驎曰驒色有浅深斑驳似鱼鳞也郭璞云今之连钱骢也 陆氏云今呼黄马尾鬛一道通黒如界者为骆盖马无分于黄白皆谓之骆若今衣脊络缝故曰骆也明堂位曰夏后氏骆马黒鬛此以别白马朱鬛之骆也月令曰孟秋驾白骆此以别黄马黒鬛之骆也 駵本作骝説文云赤马黒毛尾也月令五时驾马而骝处其二夏用赤骝中央用黄駠 孔云此章言田马田猎尚疾故毛以绎绎为善走也】
【愚按绎者为相续不息之义今称绎者本此斁厌也作奋起也作即震卦为作足之作谓常奋迅而动作马乃健也】
駉駉牡马在坰之野薄言駉者有骃有騢有驔有鱼以车祛祛思无邪思马斯徂
【隂白杂毛曰骃彤白杂毛曰騢豪骭曰驔二目曰鱼袪袪强健也 按隂浅黒也郭璞云今之泥骢 陆氏云皇华篇曰我马维骐我马维骆我马维骃其先后次序与此合则骃不如骆骆不如骐矣是诗卒言骃者以言马虽弥劣所以御之滋善 郭璞云彤赤也赤白杂毛即今赭白马是也徐错谓色似霞故名騢 毛传于豪骭下増一白字谓豪毛在骭而白长也 罗氏云相马之説马目欲黄又欲光有紫焰鱼者目小多白则惊畏马之大病故其序尤在后此所谓驽马驾给杂使之车者也 袪通作驱策逐而行也徂徃也御之有道习之有法故能变驽为良而使之利往如此 汪蛟云思无邪者犹云无杂思也庄子云百里奚爵禄不入于心故饭牛而牛肥殆即此欤】
駉四章章八句【何氏谓序中首以僖公能遵伯禽之法为言名颂僖公实颂伯禽特以此诗作于史克与閟宫之诗同载遂槩归之僖公耳】
【愚按伯禽牧事无攷惟费誓篇有曰今为淫舎牿牛马杜乃擭敜乃穽无敢伤牿牿之伤汝则有常刑云云此临敌用马戒圉人保护之词凡出师者谁不惜马而可据以为伯禽考牧之证耶僖公中材之主早年听季友为政季子廼心公室政无不举又值五伯迭兴日有事于征伐防盟其修马政也宜矣 又按今诗三百五篇当正考父未得商颂之诗惟国风及二雅周鲁二颂而已除今商颂五篇恰足三百之数是以知诗三百之云不兼商颂言也故王通有曰诗三百始终于周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其以是与】
有駜 序曰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朱注此燕饮而颂祷之词也何氏谓僖公大饮烝也礼十月农功毕诸侯与羣臣饮酒于大学以正齿位谓之大饮僖公行此礼其臣美之 漳浦黄氏云孟夏之酎则序爵于朝孟冬之烝则序齿于学所以正功徳奠天地之义也 正齿位者同位以齿同齿以位必于太学教孝弟之道也】
有駜有駜駜彼乘黄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鹭鹭于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朱注兴也毛传缺 駜马肥健貌 説文云马饱也黄马色之最贵者乘黄四马也僖公所乘按周书诸侯初见康王皆布乘黄 朱注明明辨治也振振羣飞貌鹭鹭羽舞者所持或坐或伏如鹭之下也咽通作鼘説文云鼓声也 朱注鼔声之深长也胥相也醉而起舞以相乐也 毛云鹭白鸟也郑云兴洁白之士羣集于君之朝君以礼乐与之饮酒以鼔节之咽咽然至于无筭爵则又起舞燕乐以尽其欢】
有駜有駜駜彼乘牡夙夜在公在公饮酒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于胥乐兮
【乘牡即乘黄也黄以色言牡以体言 郑云鹭于飞喻羣臣饮酒醉欲退也 归者自公所而归时已入夜不独賔归君亦还宫矣不醉无归欲尽欢也醉而即归以礼节之也酒以行礼不继以淫此之谓大乐也】
有駜有駜駜彼乘駽夙夜在公在公载燕自今以始岁其有君子有谷诒孙子于胥乐兮
【青骊曰駽郭璞云今之铁骢也 按乐府云君马黄臣马苍苍者浅青也以此黄与駽相对为言明有君臣之分 按燕礼与卿燕则大夫为賔与大夫燕亦大夫为賔賔定而后行燕礼自今以始等语皆賔所致词也 在公载燕为臣者侈其遭遇之隆也 孔云上言在公载燕即据燕为今与将来为始 毛云岁其有丰年也 郑云谷善也诒遗也君臣安乐则隂阳和而有丰年其善可以遗子孙也愚按君臣道合则隂阳协和风雨时若自今以始岁其有言岁岁丰登也是则所以诒子孙者大矣固知君子有善未有不诒子孙者也欣賛之词】
有駜三章章九句【何氏以此诗为饮酒于大学者据振振鹭一语以鹭居水泽中辟雝及泮宫皆有之鲁固有泮宫也所以知饮酒为孟冬大饮烝者以自今以始岁其有知之农功毕而后举此礼葢祝愿其歳之丰登以至子孙岁岁行此礼也】
【愚按僖公在位本无可称政归季氏自僖公始然庄公以后子般闵公皆遭弑逆鲁国大乱君臣之间朝夕不保自季友立公以靖乱公委政季氏无□无虞常有燕饮之乐鲁因以大安是亦可颂也季氏深徳僖公公之善即季氏之善也故即燕饮之事行父亦上请于天子而为之作颂】
泮水 序曰颂僖公能修泮宫也【朱注此饮于泮宫而颂祷之词也许衡云此颂伯禽之诗葢伯禽时始有征淮夷之役费誓序云鲁侯伯禽宅曲阜徐戎并兴东郊不开于是作费誓此伯禽征淮夷之证 苏氏谓泮宫鲁之学也自鲁先君而有之矣僖公因其旧而修之是以不见于春秋】
【愚按泮宫作于伯禽歴世既久而废至僖公始修复之既成请于王而作颂以颂僖公之功颂既僖公时所作观前三章则皆诗人亲见鲁侯戾止之盛岂自后世想像之为此语乎至称昭格烈祖靡有不孝始见僖公能遵伯禽之法葢谓泮宫作自鲁公而僖公继修之也泮宫作而淮夷服皆鲁公实事诗人因修泮宫而望公继鲁公之功朱子谓因鲁侯在泮而愿其有是功其説近是】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鲁侯戾止言观其旂其旂筏筏鸾声哕哕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朱注赋其事以起兴也自三章以下赋也末章兴也毛传缺 毛云天子辟雝诸侯泮宫 郑云泮之言半也半水者葢东西门以南通水北无也 陆氏云芹取有香士之于学也揽其芳香而至则采芹之譬也 戾至也筏筏飞也哕哕和也车行则旂建马动则鸾鸣观其旂筏筏而有容听其鸾哕哕而有节此视学之仪也】
【愚按鲁侯下学而国人踊跃争从以观其讲学行礼则鲁之秉礼多儒由来久矣汉明帝开辟雝而圜桥观听者以亿万计庶几此风】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鲁侯戾止其马蹻蹻其马蹻蹻其音昭昭载色载笑匪怒伊敎
【藻水草也下施澡取其自洁如澡也 毛云蹻蹻言强盛也 郑云其音昭昭公之徳音也昭昭言其徳音明白易晓 色者顔之和笑者声之和洪范所谓而康而色也载色载笑言未尝有怒也敎之而已契之敷教在寛是也】
思乐泮水薄采其茆鲁侯戾止在泮饮酒既饮旨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羣丑
【茆鳬葵也 郑小同云江南人名之莼菜生陂泽中郑云在泮饮酒者徴先生君子与之行饮酒之礼而因以谋事也 孔云难老者言其身力康强难使之老此为鲁侯养老而致其祝愿之意 漳浦黄氏曰养老之道废则子弟易其父兄庶姓慢其长上骄奢荐出而叛乱滋起故夫养老者所以教子弟而崇齿让也羣丑之屈即本于此晋文公谓民未知礼未生其其于是大搜以示之礼城濮之役望其师少长有礼曰其可用也用之遂以胜楚礼之足以治兵也如是然则民习养老之敎而羣丑之屈何疑 朱注此章以下皆颂祷之词】
【愚按长道言木古人所以服淮夷之道犹云中国长伎也顺者言僖公顺行其道也】
穆穆鲁侯敬明其徳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
【穆穆即上章戾止泮宫臣民所见之徳容也其所以为穆穆者惟是一敬故称文王以穆穆亦曰敬止既敬以明其徳而又致其慎于威仪之间有威可畏有仪可象故能为民之所法则也 郑云信文矣为修泮宫也信武矣为伐淮夷也朱注烈祖谓周公鲁公也】
【愚按靡有不孝谓文武周公以来靡不以孝徳相传言善继善述也自求伊祜乃归美于鲁侯之能继述先志而修泮宫以获福也】
明明鲁侯克明其徳既作泮宫淮夷攸服矫矫虎臣在泮献馘淑问如皋陶在泮献囚
【季氏云明明即穆穆之着见也 攷僖公十三年从齐桓公防于咸为淮夷之病也十六年又防于淮为淮夷之病鄫也淮夷在徐州之界最近于鲁所以数防伯主为鄫谋者亦自谋也 孔云王制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注谓释菜奠币礼先师以告克故既伐淮夷而反在泮宫也司马光云古人受成献馘莫不在学欲其先礼义而后勇力也】
【愚按僖公时淮夷不靖鲁人病之因公修复泮宫视学养老行古之道以为有文徳必有武功故以服淮夷致祝葢君臣意中第一事也古人克敌告成于学故因在泮而祝望焉明修泮之志足以平戎也】
济济多士克广徳心桓桓于征狄彼东南烝烝皇皇不吴不不告于讻在泮献功
【此章美献功于泮者之有礼也 多士以将帅言献馘献囚者皆在其内广推而大之也徳心谓心徳寛并无褊躁 桓桓二句追言其深入建功之事狄通作逖逺也东南斥淮夷也烝烝皇皇以成功言言其功烈盛着也 説文云吴大言也飞举也告通作诰相晓语之谓讻讼也言多士克敌而后各有大功而皆能恬以处之不喧哗不矜躁不闻以彼此争功之语告于上者皆于泮宫自献其功愚按即此见泮宫之以礼敎人作者之功大而修之者之功不小也】
角弓其觩束矢其搜戎车孔博徒御无斁既克淮夷孔淑不逆式固尔犹淮夷卒获
【毛云觩弛貌五十矢为束搜众意也 角弓四句言班师之事葢师凯旋在道弓弛而反徒见其觩然上曲而已 搜求也遍求而聚之一处所谓无亡矢遗镞之费也 郑云博安利也説文云大通也谓道涂之上驰驱自如无所阻也 斁解也战胜而归士气百倍故其徒御在途皆勤于所事无有厌倦 淑善也言淮夷服而向化为善不复逆命所谓南人不复反矣 式用也犹谋也固者固守之义尔指僖公也尔犹谓敷敎泮宫使人知义即谋也即所以服淮夷之长道也式固尔犹即前所谓顺彼长道言能固守此道淮夷虽目前未能向化而终致其来为我所得前章所谓屈此羣丑非虚语也】
【愚按上文既云既克淮夷末复云淮夷卒获则知无克淮夷之事前此皆祝愿之耳前称有文徳必有武功末乃専归文徳式固尔犹谓能坚守此文徳也虽不用武而淮夷终必自服下章正言卒获之事】
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懐我好音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象齿大赂南金
【鸮恶声之鸟也黮者桑实也説文云桑葚之黒者葚有白黒二种以黒者为美 尹焞云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美土可以变恶味食我桑黮懐我好音美味可以变恶声琛寳也元尺二寸赂遗也南荆也郑云大赂犹广赂也赂君及卿大夫也 禹贡荆之州厥贡惟金三品郑氏以为铜三色青白赤也左传郑伯始朝于楚楚子赐之金既而悔之与盟曰无以铸兵故以铸三钟则知金是铜也 禹贡于徐州纪淮夷土产惟蠙珠暨鱼至于象齿与金乃荆所有元独荆有之兹附言于献琛之后据閟宫篇曰淮夷来同及彼南夷莫不率从则知此数物者又南夷所贡乃继淮夷之献琛而来者不但足以服淮夷而已】
【愚按所重在泮林也惟桑黮为泮林之黮故鸮食之而变恶声为好音以见礼乐之道足以格乎鸟兽况人类乎憬觉悟也谓修明礼教于泮宫以悟之上云既克淮夷孔淑不逆明淮夷固可与为善者今则不必用兵惟憬之而已来献其琛葢以玉帛相见不必以一矢加遗也末章全无兵威淮夷之意直欲以徳怀之其非鲁公平淮夷之事明矣曰懐我曰憬彼上文所言卒获者由此道也不但可以获淮夷并可以获南夷总以明修泮之功所及者逺也】
泮水八章章八句【按平淮夷者鲁公也观篇中云既作泮宫淮夷攸服则泮宫必作于鲁公而序谓僖公修之是矣意鲁公服淮当在作泮之后僖公既修泮而在泮饮酒亦值淮夷不靖时耶颂者祝其功如鲁公朱子所谓因鲁侯在泮而愿其有是功也戴氏谓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所书莫大于复古僖公登台望云气小事也左氏犹详书之学校久废而乍复所关甚重何经传畧不及也】
【愚按鲁为秉礼之国其君之视学常也泮宫必不尽废此或因淮夷不靖而在泮宫行饮酒之礼因与诸大夫谋之故有此颂序曰修泮者修复其故事也】
閟宫 序曰颂僖公能复周公之宇也【朱子谓僖公修庙诗人歌咏其事以为颂祷之词 马端临云所谓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者如乐用宫悬舞用八佾以天子所以祭其祖者用之于周公之庙谓之尊周公可也至于郊祀后稷以配天禘者禘其祖所自出而以其始祖配之则非鲁所宜僭也且郊禘所祀未尝及周公何名为报周公之勲劳而尊之乎以其祖宗之勲劳而许其子孙僭天子之礼乐以祭之已非矣况所祀者乃天子之太祖而本非有勲劳之臣乎不知成王何名而赐之伯禽又何名而受之 按明堂位所云赐以天子之礼乐者当时止许其用郊禘之礼乐以祀周公未尝许其遂行郊禘之祀也后乃至于禘喾郊稷祀天配祖一一僭周天子之制 竹书载鲁公请郊庙之礼于天子桓王使史角如鲁谕止之吕氏春秋亦载其事若成王已与鲁则惠公不请矣隐公考仲子之宫问羽数于众仲若鲁既久用天子之礼乐何以至隐公始问羽数也衞祝鮀称鲁公分封之赐典物备载不闻有郊禘之礼然则鲁之有郊禘者僭也春秋五年桓大雩是大雩之僭始于桓也闵二年禘于庄公是禘之僭始于庄也僖三十一年四卜郊是郊之僭始于僖也葢鲁自伯禽而下十有八世自僖公始有郊祀而诗人颂之 何氏云祭綂所云大尝禘谓于鲁太庙尝祭之时而用周天子禘祭之礼故名为大尝非谓鲁有大尝又有禘也此诗第言尝而不及禘则是鲁祭但用禘礼而非实有禘祭可知方畿云按禘尝皆成王所赐之重祭恐当是二祭孔丛子引书云髙宗报上甲微孔子谓亲尽庙毁】
【有功而不及祖有徳而不及宗故于每岁之大尝报祭焉则是大尝所以昭功徳也故并赐鲁以报周公而其礼乐与禘同乎】
【愚按成王赐鲁公得用郊禘鲁公受之原杀于天子一等非全僭也哀公问曰寡人闻郊而莫同何也夫子对以冬至之郊主日配月啓蛰之月则又祈谷于上帝观僖公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其曰四月者夏正之二月也是则其卜为啓蛰之郊又曰正月卜郊周四月亦称正月非冬至郊也 使鲁果有大禘之祭当以周公为太祖推太祖之所自出则文王是也而后始得以周公配之若禘喾则周公无縁配祭而成王命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何所施之然载诸诗书未闻有禘文王之事则鲁有大禘之礼乐而无其祭审矣意从前所用即天子之乐章明堂位所云鲁大尝禘升歌清庙下管象舞是也至隐公问羽数于众仲而用六羽是其心已有不安僖公之世晋文公纳王有大功请隧弗许凛然王章之不可干防故祀僖公行父请于王另为作颂异其体制示不敢用天子之乐章也然则鲁之作颂非僭也以示贬也夫子删诗而存鲁颂意在斯乎 禘祭有三一曰时禘王制所谓礿禘烝尝也一曰吉禘谓国君丧毕致先君之主于太庙也一曰大禘所谓不王不禘也鲁闵公二年吉禘于庄公及文公二年有事于太庙跻僖公皆吉禘也左传晋人言寡君之未禘祀则诸侯吉禘之礼不独鲁有之矣僖公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则时禘也鲁无大禘之祭明矣 左传晋荀偃曰诸侯鲁宋于是观礼鲁有禘礼賔祭用之燕享而用禘乐则是鲁之异于诸侯以有禘之乐耳若追始祖之所自出以为禘鲁固未行也】
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徳不囘上帝是依无灾无害弥月不迟是生后稷防之百福黍稷重穋稙穉菽麦奄有下国俾民稼穑有稷有黍有稻有秬奄有下土缵禹之绪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閟闭也先妣姜嫄之庙在周常闭而无事孟仲子曰是禖宫也侐清静也 按閟宫即帝喾时所谓禖宫姜嫄所禋祀后稷所由生也鲁祖后稷故亦立閟宫以其地在郊非郊禖之时无人至其处故其宫门常闭而清静也 郝氏云鲁不闻有姜嫄庙诗言姜嫄者夸鲁之自出以明郊祀后稷之故耳 枚枚砻密也实实巩固也 郑云依依其身也弥终也终十月而生子不迟晚也详见生民篇 月令注云先种后熟谓之穜后种先熟谓之穋 朱注奄有下国封于邰也 黍稷穜穋二句是后稷自己稼穑即诞后稷之穑一章也俾民稼穑以下是敎民稼穑即诞降嘉种之一章也奄有下国指其所受之国奄有下土指其所敎之地 朱注绪业也禹治洪水既平后稷乃播种百谷愚按禹虽平水土若无稷何以利民是禹之绪实赖后稷以缵成之】
后稷之孙实维太王居岐之阳寔始翦商至于文武纉太王之绪致天之届于牧之野无贰无虞上帝临女敦商之旅克咸厥功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啓尔宇为周室辅
【按翦商言其势非言其志也兴隆在周则凌替在商矣太王生当祖甲之时去高宗中宗未逺后二百有六年商始亡且武王十三年以前尚臣事商则翦商之云大王决无此志后人追遡王业之事以太王为剏始耳 郝氏云届至也犹届期之届致犹奉也谓天时已至武王奉行之于牧野耳 无贰二句牧野誓师之词 敦治也咸同也言辅佐之臣同有其功而周公亦与焉也 常武篇云铺敦淮濆注云敦厚也谓厚集其陈也此即大明所云殷商之旅其防如林言其旅之厚也克胜也厥功专指周公言书大传云周公封以鲁身未尝居鲁也诗称王曰叔父云云意武王时伯禽尚少留侍世子计周公敎世子挞伯禽时伯禽已侯至世子即位而后遣之之国锡之以命此则先喻意于周公之词耳】
【愚按首章上遡姜嫄备陈后稷始末次章由后稷下及文武称道周公之功以明鲁为周后后稷之所自出周公又有大功故成王赐以天子之礼乐而鲁得郊禘也】
乃命鲁公俾侯于东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旂承祀六辔耳耳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牺是飨是宜降福既多周公皇祖亦其福女
【郑云既告周公以封伯禽之意乃防命伯禽使为君于东加赐之以山川土田及附庸 山川使主其祭土田使有其赋附庸使广其封 春秋时之邾国颛臾须句皆鲁之附庸也僖公为周公十世孙龙旂二句乃下文郊尝二事之总冒 曹氏云日月为常王建之交龙为旂诸侯建之僖公虽僭行郊天礼犹以龙旂承祀不建太常犹不敢全僭天子之礼也 承祀谓亲祭事也四马故六辔耳耳柔从也 孔子谓鲁无冬至大郊之事是知鲁郊以夏正之孟春郊则配以后稷尝则祀周公庙以天子之礼乐此二者鲁祭之盛礼故特举之 毛云骍牺天子所用 按是飨是宜鲁人因成王赐以天子之礼乐行之既久顾以享帝为宜亦诗人之微词也 郑云此皇祖谓伯禽也孔云以周公皇祖而下即云白牡骍刚骍刚是鲁公之牲故知谓伯禽也 公羊传曰鲁祭周公用白牡羣公用骍刚】
【愚按周室封建分土惟三地方百里皆以田言其山川间错在百里田制之外此锡之山川是也 春秋匪解一语春以郊言秋以尝言则鲁之郊是孟春啓蛰之郊非冬至郊也皇祖后稷指郊祀周公皇祖指尝祀】
秋而载尝夏而楅衡白牡骍刚牺尊将将毛炰胾羮笾豆大房万舞洋洋孝孙有庆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保彼东方鲁邦是常不亏不崩不震不腾三寿作朋如冈如陵
【郑云载始也秋尝而言始者秋物新成尚之也 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即鲁之僭用亦在于夏以禘本夏祭也 僖公七年秋七月禘于太庙以夏正准之六月则夏四月也七月则夏五月也献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正月之日至冬至也七月之日至夏至也葢欲尊其祖与天相对故改六月为七月欲用夏五月也鲁禘之在夏审矣鲁禘以夏则犹是时禘也至于尝秋祭也此诗已明载之 朱注楅衡施于牛角所以止触也 楅逼也説文云以木有所逼束也衡牛触横大木也谓牛好抵触以木阚制之 郑云秋将尝祭于夏则养牲所楅之牛即下文白牡骍刚是也 繁露曰成王使祭周公以白牡上不得与天子同色下有异于诸侯愚谓白牡殷牲也时禘之禘亦名殷祭葢以殷礼客之而不臣也 阮谌云牺尊饰以牛象谓于尊腹之上画为牛象之形王肃谓通作牛象形 明堂位云祀周公尊用牺象此独举牺以该象也 毛云毛炰豚也胾説文云大脔也羮大羮铏羮也大羮谓太古之羮煮肉汁不和贵其质也铏羮肉味之有菜和者也铏者盛羮之器大羮则盛之于豋 笾以实干实豆以实菹醢大房所以载牲体者 毛云大房半体之俎也周语禘郊之事则有全烝王公立饫则有房烝亲戚燕享则有殽烝房烝半体也今以大房为半体之俎于禘不合岂亦于天子降一等耶 万舞兼文武二舞之总名自白牡骍刚而下谓用天子之礼万舞谓用天子之乐也孝孙僖公也有庆即所谓周公福女也炽以势言昌以象言惟寿而臧寿乃足贵 曹氏云不亏如月之常盛不崩如山之常固不震如地之常静不腾如水之常平三寿谓鲁邦与下冈陵相并而为三也愚按祭统云成王欲尊鲁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天子之礼乐也又曰禘者阳之盛也尝者隂之盛也故祭莫重于禘尝意成王所赐之重祭并禘与尝乎于此二祭皆行合食之礼为祫禘祫尝而用天子之礼乐故谓之大尝禘要之皆时祫也故鲁未闻言禘其祖之所自出也鲁人行之既久以其尝之与禘同礼也总名为禘行父谓于王而作颂讳言禘而但举尝惟尝与禘同礼言尝即以言禘不言禘者自嫌其僭也明堂位谓祀周公于太庙牲用白牡注云止用时王之礼者诸侯之事通用先王之礼者天子之事故郊特牲云诸侯祭以白牡乘大骆谓之僭礼也据此则鲁庙羣公通用骍刚从时尚之色非惟鲁公一人用也而专于周公用白牡以表异于诸侯耳周公用白牡羣公用骍刚则鲁公以下合食于太庙可知然则鲁固时禘也时禘谓之祫禘与大禘异者大禘祭其祖之所自出而配食者秪是未毁庙之主不及毁庙之主也祫禘则毁庙与未毁庙之主皆得合食于太祖而祭不及其始祖之所自出观白牡之祀明以周公为始祖未尝及其所自出而骍刚以祀羣公明为合食固知名为禘实为祫也 成王赐鲁重祭以大尝禘言大尝者祫尝也尝与禘并赐则禘与尝同礼可知中庸称禘尝之义明其为一义也此专言尝举尝以见禘也禘本夏祭之名尝为秋祭自周改夏祭为礿特以禘为天子之大祭而与尝并以赐鲁则犹是夏祭也不谓之礿而谓之禘尊其名以异于诸侯其实皆祫也特其所用者乃天子之礼乐耳】
公车千乘朱英緑縢二矛重弓公徒三万贝胄朱綅烝徒増増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俾尔昌而炽俾尔寿而富黄发台背寿胥与试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万有千岁眉寿无有害
【毛云大国之赋千乘 朱注成方十里出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将重车者二十五人千乘之地则三百六十里有竒也 毛云朱英矛饰也縢绳也重弓重于鬯中也 孔云朱英丝纒而朱染之以为矛之英饰弓束以緑绳縢谓约之以绳非训縢为绳 縢即小戎所谓竹闭绲縢者葢纳弓于闭以绳束之也 郑云二矛重弓备折壊也兵车之法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即此甲士三人也 孔云朱英緑縢与二矛重弓自相充配朱英是二矛饰之以朱英也緑縢是重弓约之以緑绳但二矛各自有英重弓共束一绳耳 军制大国三军所用不过五百乘每乘除甲士三人但举步卒七十二人而言合五百乘当三万六千人曰三万举成数也 贝胄贝饰也朱綅以朱綅缀之増増众也 孔云朱綅直谓赤线耳文在胄下则是甲之所用谓以朱线连缀甲也兵法兵车以战重车以载辎重重车之卒每车二十五人随兵车而进故曰増増 舒羣舒也荆楚之别号舒其与国也 周昌年云因其来而遏之曰膺谓当其强也声其罪而讨之曰惩谓惩其恶也 承説文云受也 郑云僖公与齐桓举义兵北伐戎与狄南殳荆及羣舒是也 昌炽寿富前于祭祀祝之此于兵车更祝之观下文黄发二语则所谓寿而富富有老成人也国无老成人人君虽寿其何能臧寿胥与试言此黄发台背寿考者皆相与为公用也耆指事使人也艾尔雅云养也承上寿而富来言使尔得其所使又得其所养得所使则安佚得所养则强固所以寿也 郑云眉寿秀眉寿征也无害谓无有患害也】
【愚按则莫我敢承则字言其势所必然非实有其事也皆祝愿之辞 僖公之世所谓老成人则季友与臧文仲也颂其有所指乎】
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奄有蒙遂荒大东至于海邦淮夷来同莫不率从鲁侯之功
【史记云泰山之阳则鲁其隂则齐一曰岱宗 朱注泰山鲁之望也詹与瞻同 山在泗水县春秋隂之田在其北蒙山在沂州居鲁之东一名东山颛防在防山下 孔云防在鲁地故言奄有泰山则在齐鲁之界故言所詹见其不全属鲁也 孔云大者广逺之言地之极东至海而已大东之下即云至于海邦言其极尽地之东偏也 季氏云极东近海之国如莱牟之类是也莱牟与淮夷相近莱牟服则淮夷同而诸夷莫不率从矣】
【愚按僖公从齐桓公伐楚楚服诗人因以为公功而并引伯禽淮夷之功以望之国人祝颂其君葢不嫌夸侈也 鲁弱不能立功僖公未尝建功徒能共事霸主修复祖业霸主之功即其功先祖之业即其业耳】
保有鳬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鳬绎二山名绎通作峄 鳬峄在邹地邹古邾国左传邾文公迁于绎宣十年伐邾取绎即此峄也邾本鲁附庸之国孟子时鲁穆公改曰邹此言保有鳬绎者谓能保有附庸之国不为强大所呑并不独奄及东蒙而已 徐宅即徐戎居于徐州之地故云宅李见罗云鲁侯封于曲阜与徐淮按壊世为封境忧故伯禽至不避三年之丧袵兵革以闻东郊之难费誓所由作也后之子孙世仰其功故为臣子者亦以此致君之祝 前篇至于海邦即以荒大东为至海邦此言至于海邦则先由荒徐宅而后至海邦也徐宅在内海邦在外蜜貊南夷又自淮夷而推言之两曰莫不率从所包者濶矣 郑云诺应词也遵号令听约束之义 毛云若顺也逺人来服则鲁侯从而顺其情以抚安之也】
天锡公纯嘏眉寿保鲁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鲁侯燕喜令妻寿母宜大夫庶士邦国是有既多受祉黄发儿齿
【纯全也嘏福也无福不有乃称纯嘏下文眉夀以下皆是也 眉寿承前篇眉寿而言人惟寿可以享福故以寿始终之 国语齐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对曰以鲁为主反其侵地常潜则常为齐所并故诗人欲公复之杜预云成王营王城有迁都之志故赐周公许田以为朝宿之邑后世因而立周公别庙春秋时鲁不朝周郑以泰山之祊田易之故诗人亦望其复之也 燕安也享寿富康宁之福有令妻寿母之乐所谓安而喜也 按令妻声姜也寿母成风也禘于太庙用致夫人夫人兼母妻而总称之禘而致者昔未庙见今始庙见也成风声姜本非正嫡前此未得称为夫人今同于庙祭故兼致崇号也攷成风薨于文公十四年声姜薨于文公十六年僖公世两人固在故诗人及之母妻俱受尊荣则僖公之燕喜可知 大夫兼卿而言庶士谓上士中士下士宜即所谓惠于朋友不得罪于巨室也邦国是有言常有之也】
【愚按自僖公以前鲁君多不以寿终隐及于钟巫桓乘于彭生般贼于罔荦闵戕于卜齮国危者数矣祝公眉寿保鲁鲁人之所深祷也公在位三十有一年春秋书曰乙巳公薨于小寝庆之也 宜者言母妻皆庙见正夫人之位大夫士皆以为宜也纯嘏之嘏至于享眉寿复故土尊母妻而宜臣民则公之受祉亦既多矣又祝其黄发儿齿当眉寿之年而齿落更生饮噉如儿时乃更为福耳皆祝愿之极词也】
徂来之松新甫之栢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前颂僖公郊天禘祖之事此则备言其修庙也 毛云新庙闵公庙也 郑云姜嫄庙也 何氏云祢庙也祢庙者庄公之庙也闵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杜预谓三年丧毕致新死者之主于庙庙之逺主当迁入祧因是大祭以审昭穆谓之禘庄公丧制未阕时别立庙庙成而吉祭又不于太庙故详书以示讥然则庄公之有新庙可知成公二年新宫灾谷梁谓新宫者祢宫也其庙作于庆父为政之时制度壮丽僖公因而不改曰奚斯所作奚斯庆父党也诗人虽侈言之而刺在言外 徂来山一名尤来山后魏志云鲁郡汶阳县有新甫山 松栢就已取者言山特指所产之地 度以绳墨量其所用之宜桷榱也秦谓之榱周谓之椽鲁谓之桷舄通作写俗作防屋之有桷其形斜长首髙而末低所以泻雨水故曰有舄 路寝正寝也郝氏云庙后正寝以藏死者衣冠路者大也人君所居曰路与小寝异 硕大也举路寝之大则庙规制之大可知新庙举全庙而言路寝亦在其内 毛云曼长也郑云修也广也奚斯公子鱼也闵公二年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已而奔莒僖公立以赂求共仲于莒莒人归之及密使公子鱼请不许哭而徃曰奚斯之声也乃缢则奚斯作庙正闵公初立庆父为政时也 又僖公三十一年始卜郊而卜不从葢因禘而益进于郊也万民是若言万民皆心顺之以为合理也愚按颂僖公有称无刺观下文万民是若鲁人皆以为合礼史克作颂行父主之岂犹含刺乎 庆父为庄公立庙使闵公吉禘于庄公鲁之僭礼逾制皆自庆父始当隐公时犹问羽数则从前未闻有僭者僖公以来好侈大而因旧贯又以天子之赐为名遂一切仍之而不改矣然终是吉禘非大禘也】閟宫九章五章章十七句【内第四章脱一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毛传分八章二章章十七句一章十二句一章三十八句二章章八句二章章十句 按三百五篇之中以一百二十句成篇者仅见于此】
【愚按郝氏以閟宫为僖公之庙前三篇颂其生平功徳此一篇新其庙宇将以为世室配武宫告成功也且谓奚斯僖公时大夫子鱼也其庙作于奚斯至季孙行父当成公时修之故曰新谓重新也夫奚斯见于僖公即位之初年僖公在位三十三年奚斯尚能俟僖公之没为作庙乎何氏谓颂僖公始郊之诗篇中鲁侯皆指伯禽谓其初受封于鲁故以鲁侯称而天锡公纯嘏之功乃称僖公因僖公无平淮夷之事而平淮夷者鲁公也则鲁公亦岂有膺戎狄惩荆舒之功乎朱子但以为僖公修庙诗人歌咏其事以为颂祷之词其説虽无所发明然犹君子阙疑之意也】
鲁颂四篇二十四章二百四十三句
商颂谱略【谱曰商者契所封之地有娀氏之女名简狄者吞鳦卵而生契尧之末年舜举为司徒有五敎之功乃赐姓而封之世有官守十四世至汤则受命伐夏桀定天下其后世有中宗有高宗此三主者有受命中兴之功时有作诗颂之者商徳之壊武王伐纣乃以陶唐氏大正阏伯之墟封纣兄微子啓为宋公武庚诛为商后其封域在禹贡徐州泗滨西及豫州孟猪之野自后政衰散亡商之礼乐七世至戴公时当宣王世正考父者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归以祀其先王孔子録诗之时则得五篇而已问者曰列国政衰则变风作宋何独无乎曰有焉不録王者之后时王所客也巡狩述职不陈其诗亦示无贬黜客之义也又问曰周大师何由得商颂乎曰周用六代之乐故有之 商者契所始封之地皇甫谧云今上雒是也即今商州以地有商山得名契之孙相土迁于商丘今商丘县也季氏云称商丘者其亦因契本封而以名丘欤自契十四传至成汤凡八迁汤始迁诸亳葢南亳也本帝喾都汤自商丘迁焉故史记曰从先王居相传偃师谷熟皆汤所都而景亳则汤防诸侯之处是为三亳皇甫谧云蒙北亳也谷熟南亳也偃师西亳也三亳惟南亳为亳本名地在商丘故汤有天下都焉仍商旧号若景亳则本名殷以景山近亳故曰景亳先是上甲微迁于殷即景亳也据竹书成汤居亳之后厯八世至仲下迁于嚣河亶甲迁于相祖乙迁于耿又自耿迁于庇及南庚迁于奄至盘庚自奄迁于北蒙曰殷盘庚篇所谓先王恪谨天命不常厥邑于今五邦者合嚣相耿庇奄而言也自相以下皆在河北至是仍迁河南书所云惟涉河以民迁是也书序言盘庚五迁将治亳殷孔安国谓殷者亳之别名也汤昔在殷以防诸侯而不都殷盘庚迁都殷实上甲微旧迹因而更号曰殷其后厯小辛小乙以及武丁又传四世至庚丁皆居殷至帝乙始去殷复徙居河北都朝歌及纣为周所灭乃以商丘封微子为宋公使奉商祀愚按蒙即景亳在今商丘北五十里地有景山故谓之景亳与谷熟相近谷熟今考城也 书二十八年昆吾氏伐商防诸侯于景亳是知景亳在商封内也】
商颂四之五
那 序曰祀成汤也微子至于戴公其间礼乐废壊有正考父者得商颂十二篇于周之太师以那为首【鲁语闵马父云昔正考父较商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 孔云宋之礼乐虽则亡散犹有此诗之本考父恐其舛谬故就太师校之校之而得其初本故亦为之得也及孔子録诗之时又已亡其七篇惟存五篇而已 何氏谓此诗作于高宗武丁之世遍考经传惟髙宗武丁祭汤见于尚书序及史记】
猗与那与置我鞉鼓奏鼓简简衎我烈祖 汤孙奏假绥我思成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于赫汤孙穆穆厥声 庸鼓有斁万舞有奕我有嘉客亦不夷怿 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那多也 按那傩同行有节也当是未祭之先陈设钟鼓之时美其执事之人也 郑云置读曰植 殷楹鼓楹鼓者贯之以柱故谓之植鞉虽不植贯以柄而摇之亦植之类于八音中惟举鞉鼓者以楹鼓为殷之先制而鞉乃兆奏鼓者首举之以概其余也 郑云奏鼓者堂下之乐也朱注简简和大也衎乐也烈祖汤也齐维岳云简简谓大而不烦为有节也】
【欧阳子云汤孙斥主祀之时王耳自太甲以下皆可称汤孙 假与格同言奏乐以格于祖考 郊特牲云殷人尚声臭味未成涤荡其声乐三阕然后出迎牲声音之号所以诏告于天地之间陈旸云凡乐皆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禽兽知声而不知音众庶知音而不知乐通声音之号而知乐者其惟鬼神之灵乎如之何不诏告以此 凡声阳也商人之祭先求诸阳故于未祭之先作乐如周人取萧祭脂亦在未祭之先也 殷人之祭必先作乐三终然后出而迎牲于庙门之外欲以此乐之声音号呼而诏告于两间庶防其闻之而来格来享故曰奏假 礼记云斋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嗜思其所乐斋三日乃见其所为斋者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旋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此之谓思成苏氏云其所见闻本非有也而生于其思故谓之思成 绥安也 陈式曰绥有固结义思之既成常恐恍惚不定故期有以固结之也 陈际泰云商人尊鬼而尚声声召风风召气气召神然神惧其杂而集焉则有汤孙之思矣思者气之精者也鬼神非其类也不至必有精气而借声以召之神无不格而格者惟我烈祖斯汤孙之心安矣故曰绥我思成 陈云鼓所以作乐者也鼗鼓所以兆奏鼓者也言奏鼓则鼗从之矣言鼗鼓继之以渊渊言管声先之以嘒嘒者葢鞉鼓必待奏了然后闻其声管声与鼗鼓合奏闻其嘒嘒之声知为管声而已此细大不逾无相夺伦之意 孔云既和且平兼堂上堂下八音诸器而言 郑云磬玉磬也 郝氏云玉磬在堂上鞉鼓管在堂下故曰依记曰磬以立辨辨故难谐磬声谐则八音谐矣 邹氏云磬声非如诸声可以人力高下故依之则为和平】
【毛云大钟曰庸 朱注上文言鞉鼓管籥作于堂下其声依堂上之玉磬无相夺伦至于此则九献之后钟鼓交作万舞陈于庭而祀事毕矣 斁説文云解也钟鼓有斁谓乐阕时也 万舞名三代之舞皆名万夏小正曰丁亥万用入学 奕大也美其缀兆之众大也在商为大濩在周为大武周官皆以大司乐掌之 此时乐已阕而将迎牲矣舞者皆立其行列以待行礼而舞也 朱注嘉客先代之后来助祭者也 于虞曰虞賔在位于周曰我客戾止古圣人于宗庙以得客为重 夷悦也 郑云我客之来助祭者亦不悦怿乎言悦怿也】
【对今皆谓古进古言昔则昔人在古之前先民谓圣人也有作作为祭礼也执事谓执庙中之事也言自古昔圣人其于将祭之前及祭而行礼惟此恭敬耳孔云祭将毕而思古人之敬葢恐礼行既乆而式有愆也 黄佐云商人尚声牲犹未入乐三阕然后备礼物葢时制也故此诗以乐舞悉数于前而温恭有恪之言始见】
【季氏云尝秋祭烝冬祭祭以秋冬为备故言祭者举烝尝以见其余 将奉也】
【愚按于赫汤孙赫兼威明二义言汤孙清明在躬其威神足以慑伏在庙之人而汤孙方穆穆然聚精凝神于厥声之中与祖考相接对也惟穆穆所以益有赫也 夷有頽惰之义初祭时人皆庄敬及乐阕而渐以懈矣夷者庄之弛也怿者敬之衰也二字正与下文温恭朝夕执事有恪相对亦不夷怿谓能始终不懈也 朝夕自将祭以至祭毕也执事自迎尸以至送尸也温恭于无事时言有恪在有事时见 上既言予下变称汤孙者谓予非他人汤之孙也一气感通不为非类之祀宁有不顾者乎上文思成即思汤也】
那一章章二十二句【按闵马父引自古四句为辑之乱韦昭云辑成也凢作篇章义既成撮其大要以为乱辞诗者歌也所以节舞者也曲终乃更变章乱节故谓之乱也后或据此分作三章】
【愚按古乐府体一章之中亦有乱仍从旧】
烈祖 序曰祀中宗也【郑云中宗殷王太戊汤之孙也有桑谷之异惧而修徳殷道复兴故表显之号为中宗 郝氏云成汤至于太戊七世矣商道寖衰太戊修徳中兴遂号中宗礼祖有功而宗有徳故殷祖成汤宗太戊武丁此祀太戊之乐歌也前篇专言乐此篇专言味祖逺难格故衎之以声宗近易感故侑之以食朱注此亦祀成汤之乐 何氏谓肜祭成汤也肜祭者祭明日又祭之名周曰绎商曰肜夏曰复胙竹书载武丁二十九年肜祭太庙有雉来皇王大纪载高宗祭于成汤有飞雉之异书序及史记皆言飞雉升鼎耳而呴通志称祖己训王后武丁责躬思道三年编发重译者六自是章服多用翟羽孔子曰吾于高宗肜日见修徳而报之疾也】
【愚按前篇言乐此篇言味而味止于清酒和羮益见殷祀之尚音不尚味矣】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锡无疆及尔斯所 既载清酤赉我思成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假无言时靡有争绥我眉寿黄耉无疆 约軧错衡八鸾鸧鸧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将自天降康丰年穰穰来假来飨防福无疆顾予烝尝汤孙之将
【朱注赋也毛传缺 朱注烈祖汤也秩常也申重也祜福也尔主祭之君自歌者指之也斯所犹言此处也 何氏云斯所谓烈祖神之所在指祊而言説文训祊谓门内祭先祖所以徬徨也葢正祭祀毕神可以归矣孝子未忍其遽归也故于明日又设祭不知神之所在于彼乎于此乎则于门内以求之亦意神之当依依于门内而未遽去也 申锡二句是倒句法曰庶其及尔神之尚在此处而重锡我以无疆之福乎】
【载谓载之于尊酤説文云一宿酒也 思成义见那篇祭义云祭之明日明发不寐享而致之又从而思之是也 朱注仪礼于祭祀燕享之名每言羮定葢以羮熟为节然后行礼戒夙戒也平犹和也鬷中庸作奏奏族声相近族声转平而为鬷耳 毛云鬷总也郑谓来助祭者至于设荐进俎总升堂而齐一皆服其职劝其事寂然无言语无争讼者 眉寿以眉言黄以发言耉以面言三者皆寿徴也约軧错衡解见采芑篇軧衡以诸侯所乘之车言八鸾以诸侯所驾之马言 欧阳子云以假以享者诸侯既至而助享也 我指汤孙也自先祖而指主祭者曰汤孙自主祭者而言曰我曰予 陈伟云诸侯助祭得人也降康穰穰得天也】
【黄佐云上云赉我思成曰绥我眉寿黄耉无疆曰降福无疆至此又曰顾予烝尝何也葢祖考虽享而孝孙之心未敢必其享也故又致其丁宁之意如此】
【愚按那云绥我思成葢未祭之先斋而思之既已成矣惟恐其去来不定故有以绥之此云赉我思成则祭之明日精神未散思之即成故以为神赉之也合观二语以为明日之又祭固是 戒者戒庙中执事之人也平者人与事皆相宜也既戒则奏格无言既平则时靡有争 将犹率也溥天之下皆率之以祀先王即上文以假以享谓汤孙能以之也曰受命溥将言非我所能将我有所受之也 上文以格以享谓人心归也汤孙得乎人心故能以之下言来格来飨谓天意顺也烈祖合于天意故知来也 此篇祝望无疆者三自汤以来至武丁凡五迁国国势殆者数矣又自大戊而外多享年不永故诗人拳拳以此祷之厥后武丁在位五十九祀歴数世而不迁果应无疆之颂矣】
烈祖一章二十二句【辅广云那与烈祖皆祀成汤之乐那诗则专言乐声至烈祖则及夫酒馔商人尚声岂始作乐之时则歌那既祭而后歌烈祖与序谓祀中宗也朱子谓未见其为祀中宗也】
【愚按篇中有申锡之语似是祭之明日又祭所谓绎者是也则以为髙宗之肜祭有据但未定其祀成汤与祀中宗耳】
鸟 序曰祀高宗也【按中宗十三传至武丁而商业又寖衰武丁恭黙思道乃复中兴号称高宗颂高宗而推本祖徳所以表中兴也 郑云祀当为祫祫合也高宗崩而始合祭于契之庙歌是诗焉】
【愚按郑氏谓高宗崩合祭于太庙所谓大祫也祫者毁庙与未毁庙之主皆陈诸太庙合食兹特举其功徳不祧者诵之细玩篇义序以専祀高宗为是诵其能继汤以殷中兴也盛称宅殷之善言自王封商早有芒芒之殷土待其宅以兴王故汤虽居商丘而防诸侯于景亳以有天下是殷为汤受命之地自生商时已命之矣故曰古帝武丁继汤之武仍以殷中兴足与汤比烈云】
天命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 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龙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来假来假
祈祈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鸟鳦也春分鸟降汤之先祖有娀女简狄配高辛氏帝帝率与之祈于郊禖而生契故本其为天所命以鸟至而生焉 郑云鳦遗卵娀氏之女简狄吞之而生契 蔡邕月令章句云鸟感阳而至其来主为孚乳蕃滋故重其至日因以用事契母简狄葢以鸟至日有事高禖而生契焉 宅居也芒芒大貌 孔云左传称芒芒禹迹画为九州亦言大也 朱注古犹昔也帝上帝也武汤以其有武徳号之也史记云汤曰吾甚武号为武王 愚谓即长发篇帝立子生商之帝也汤之受命早已命于生契之日矣 陆燧云正域言四方之封域自汤正之使人不得割据而侵扰也毛云九有九州也 孔云九有是同有天下之辞言分天下以为九分皆为己有也 王制注云殷汤更制中国方三千里之界分为九州而建千七百七十三国 先后当指盘庚汤后八世居亳其后五迁皆在河北而圮于耿岌岌殆矣盘庚复迁于殷而国始定盘庚初号商迁殷后始号殷称商之先后明殷之本商也其迁殷天命之也盘庚之迁亦惟保其不殆耳而中兴之业乃在武丁之为孙子也朱注武王汤号而其后世亦以自称也龙旂诸侯所建交龙之旂也大糦黍稷也 郑云十乘者二王之后举诸侯之尊者言之】
【邦畿即指殷邦千里为畿所谓居重以御轻宅中以图大也惟民所止言民志定于此不复有迁徙之患肇説文云始开也王肃云殷道衰四夷来侵至高宗然后以四海为竞域也】
【景山名即殷都之山殷武篇亦云陟彼景山景亳因景山得名在今睢州盘庚云古我先王将多于前功适于山山即景山也 朱注员与幅义同葢言周也河大河也言景山四面皆大河也】
【愚按契为受封之祖故谓生契为生商然才叙生商便接以宅殷殷商并举以明汤由商兴武丁以殷兴也 芒芒虽训大亦有草昩之义契始封于商地在上雒其后子亥迁殷为有易氏所灭契几不祀上甲微能灭父仇复其故土宅居于殷乱亡之余人稀土旷芒芒可想见也此一语当指上甲微 楚语椒举曰汤有景亳之命景亳即殷也汤虽居亳仍防诸侯于殷犹周都镐而颁封犹在丰庙正域四方岂即景亳之命为诸侯正其封域耶 方命方字承上文四方方字带下犹臣工篇将受厥明接以明昭上帝皆截上一字为起语也此言汤以正域四方之命命羣后羣后受命则九州之地虽为诸侯有而皆承汤之命即汤已奄有之也 商之先后即指汤也汤虽居商丘而防诸侯于景亳以有天下是殷为受命之地也其后五迁河北而圯于耿商之命岌岌殆矣迨盘庚迁殷武丁因以中兴而始转危为安使汤命不殆以武丁为之孙子也殷迁于盘庚而兴于武丁在者由前递叙而及之也 汤名履号武王武丁名昭而称武丁岂亦其号耶汤与武丁皆可称武王葢能继汤之武也惟其武靡不胜所以诸侯服从至今皆来助祭其庙也 自此以下皆賛武丁中兴之功上文称汤烈祖所以引起之也变四方言四海者必武丁中兴之后疆土更拓于汤时也据沈约谓高宗舆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荆蛮北不过朔方而颂声作此不足信江黄于景亳岂可谓之东乎东方近海最广沈説独遗之何也 二节皆称殷建都之得地也上言维民所止惟其宅天下之中民心辐辏又以便四方之朝防也下文来假祈祈祈祈舒迟貌言助祭之诸侯道里既均舒徐续至无取奔命也景员维河此言形势之壮武丁受命于此地百姓安之诸侯便之复有形胜可据葢无所不宜也曰殷受命咸宜以賛殷土亦以賛迁殷之功也百禄是何为主祭者祝愿之辞春秋传何作荷】
鸟一章二十二句【序为祀高宗也朱子谓诗有武丁孙子之句故序得以为据虽未必然然必是高宗以后之诗至集注复泛称为祭祀宗庙之乐岂因殷武篇为祀高宗之诗不欲重出耶则那与烈祖何以皆为祀成汤耶商颂散缺仅存十二篇而又亡其七存则録之矣】
长发 序曰大禘也【苏氏云大禘之祭所及者逺故其诗歴言商之先后又及其卿士伊尹葢与祭于禘者也商书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是礼也岂其起于商之世与 朱注按大禘不及羣庙之主此宜为祫祭之诗 郝氏云大禘即祫也故雝周禘也并颂烈考文母此商禘也并颂王相土成汤及卿士葢追配逺祖则子孙咸集也】
濬哲维商长发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朱注赋也毛传缺 濬深也哲知也 长乆也 敷説文云布也犹分也书曰禹敷土蔡沈谓分别土地以为九州是也方四方也尚书序云帝厘下土方毛云诸夏为外 孔云对京师为内也 言禹治水之后分别土地定其方域自京师之外凡可建为大国者区画其疆界以待有功者之受封也此为封契发端之辞 毛云幅广也陨均也 陨当作员员谓周也 朱注有娀契之母家也 史记桀败于有娀之墟按其地在陜虢之间】
【愚按濬深也遡源及流之谓濬濬哲言知足以穷其源也祥即鸟之祥商受命之符葢兆于此其由来也长矣商尊契为大祖首节专叙契母之所自出犹周之尊后稷而推本姜嫄也 方四方也如方里而井为方百里之类皆取其方也禹既分别九州各于其地方其土而立之国外此之大国势有不能方者亦从而疆之听其幅陨之长而已有娀则外国而方大者也上五句皆为有娀发端葢尊契母必称其母家以出于大国为足重也帝上帝也有娀之子简狄也立犹植也鸟降祥即帝植之矣 商周之祖所自出者皆帝喾也周诗但颂姜嫄商诗亦颂有娀是未尝及喾葢推本二母则其所自出之帝不言而自见然据鲁语展禽所云商人禘舜而祖契郊防而宗汤此又不可解矣】
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
【王契也 孔云国语曰王勤商十四世而兴王为契明矣 朱注或曰以鸟降而生也王者追尊之称桓武也拨治也 拨昏而使之明拨乱而使之治皆拨也 桓通作和汉书注云陈宋之间言桓声如和郦道元读尚书桓夷底绩桓亦为和桓拨谓和以拨之即舜所云敷敎在寛也 郑云始尧封之商为小国舜之末年乃益其土地为大国皆能达其敎令达即百姓亲五品逊敎化无所窒碍之意 率循也履礼也发应也 相土契之孙昭明之子 竹书载帝相十五年商侯相土作乘马遂迁于商丘 乘马即甸赋也班固汉志谓殷周以兵定天下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而制军赋是谓乘马之法据竹书则相土已剙于夏后氏之世矣 烈烈威也截整齐也 何氏云海外之与海内华夷之限也自乘马法行兵威大振彼海外蛮夷之国界限截然毋敢轶者故曰有截也】
【愚按发者奋起之意率履不越以身敎也遂视既发言民视效而兴起也曰遂曰既速化之辞 契始封商在上雒至相土迁于阏伯之墟以主大火所谓商丘也厥后汤以亳兴其地即在商丘东南是开商基者契而开兴王之基者相土故商人祀契为始祖其次即祀相土为不迁之宗】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
【齐等也至于汤亦不违帝命与契相土等齐也 苏氏云齐至汤而王业成与天命防也 朱注降生也言汤之生也应期而降适当其时 跻升也圣敬而曰日跻盘铭日新又新是也 毛云九围九州也式九围所谓表正万邦未便是为天子也下二节正式九围之事】
【愚按自汤以上契与相土皆能顺天之命不敢有违至于汤则徳足以配天汤心即帝心也故曰齐也汤当夏桀之时人怨天怒己甚应期而生帝欲汤之代夏急矣而汤方以敬止存心日进不已其敢有非分之觊乎以此日跻之敬为上帝所鉴故且缓其代夏之期而先命式于九围此见帝以汤心为心也迟迟与不迟相对不迟者降汤之帝心而迟迟者昭格之帝心也】
受小球大球为下国缀旒何天之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百禄是遒
【毛云球玉也 按禹贡雍州厥贡球琳虞书曰戛击鸣球球者玉磬之名礼玉藻篇曰笏天子以球玉则玉可以为磬亦可为笏 朱注小国大国所执之玉也 郑云小球尺二寸圭也大球珽也长三尺执圭搢珽以与诸侯防同 竹书载夏桀二十三年释商侯履于夏台诸侯遂賔于商诗言受球受其皆此后事也 毛云缀表也旒章也 説文无旒字本作瑬垂玉也冕饰故毛云章也或谓之繁露言其状也若旂旗之垂者则名为斿 公羊传曰君若赘旒然言诸侯反系属于大夫也此言缀旒则以汤为冕下闗诸侯为旒缀之取其相系属之意 郑云竞逐也不逐者不与人争前后也 絿朱注缓也不竞不絿以交邻国言不刚不柔以布政于本国言优优寛裕之意 遒説文云廹也言多福来廹近之如富贵廹人之意】
【愚按旒以比下国诸侯而汤为之缀缀于冕也率诸侯以上奉其主使相聨属是为缀旐 遒正与优优相对汤意愈缓而天意愈廹】
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厖何天之龙敷奏其勇不震不动不戁不竦百禄是总
【郑云共执也犹小球大球也 共通作供左传君谓许不共即此义 何氏云汤为夏方伯得专征伐受小共大共者谓将征伐四方小大诸侯皆来供给如卒乘器具糗糒刍秣之类也观下文敷奏其勇等句可见上章言诸侯来聘问此章言从征伐皆所谓帝命式于九围也 毛云骏大也厖厚也 骏通作峻説文云厖石大貌为下国骏厖言下国诸侯恃汤以安如倚磐石也 齐诗作骏厖谓马也犹云为下国先驱耳 龙通作宠 敷奏指下国从汤征伐者小大分布以各奏其勇功 戁恐也竦惧也不震不动二句孟子所谓归市者不止耘者不变也 戁通作赧尔雅疏谓面慙曰戁竦通作悚説文云惧也谓汤出师有名故无愧怍亦无恐惧总聚也下国安危之责萃于汤则天之禄亦萃于汤矣】
武王载斾有防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苞有三蘖莫遂莫达九有有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
【毛云武王汤也详鸟篇 此章述汤伐桀之事葢至是始为天子也 斾葢续旐之末为燕尾者左传晋治兵建而不斾已而斾之诸侯畏之将战则斾也载之以待战而建耳 朱注防敬也言恭行天讨也説文云虎行貌虎之行竞竞然有威故谓敬为防史记言夏桀为虐政淫荒诸侯昆吾氏为乱汤乃兴师率诸侯伊尹从汤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然则载斾专为伐昆吾夏桀纪事韦顾既伐特追数之耳上章敷奏其勇则伐韦顾之事也 朱注曷谁何也苞本也蘖旁生萌蘖也言一本生三蘖也 欧阳子云韦也顾也昆吾也所谓三蘖也 遂达从蘖字取意勾则能遂萌则能达莫之者阻之也九有九州也有截谓九州诸侯截然判断不与三蘖相通 郑语史伯云祝融其后八姓己姓昆吾顾则夏灭之彭姓豕韦则商灭之昆吾顾当是既灭于夏而复立之亦犹豕韦为商所灭其后世仍为商伯古五伯所谓商有豕韦是也 自帝命不违至此皆纪汤事 按长发自契外独举相土以及于汤其他皆不之及此祭法所谓二祧也凡曰祖庙者始祖也始祖而下四亲而上于庙以次当毁择其中之有功徳为二祧葢百世不毁者合始祖二祧与四亲庙共为七庙伊尹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徳所谓观徳者指二祧而言也商二祧犹周文世室武世室但商合二祧为七庙周除二世室为七庙耳】
【愚按商太甲为太宗大戊为中宗武丁为高宗三宗皆别立庙在七庙之外】
昔在中叶有震且业允也天子降于卿士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
【业危也 朱注承上文而言昔在则前乎此矣岂谓汤之前代中衰时与 按殷侯振为有易所杀上甲防复国未乆复返商丘皆震且业也不然何至汤仅有七十里乎 苏氏云信矣天之子商也降之卿士而后商室以兴 一説降于卿士谓汤屈己以下贤所谓学焉而后臣之也 君奭篇云成汤受命时则有若伊尹太甲时则有若保衡伊尹保衡止是一人一称其名一称其官也 上云实维者指其人下云实者指其功左右谓佐汤敷政奏勇以伐夏救民也 此言禘于太庙而以伊尹配享也周公时命成王记功宗以功作元祀其典实彷于此 何休云禘所以异祫者功臣皆祭据盘庚篇告有位之辞曰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此篇正功臣配享之事当为盘庚世作】
【愚按尹为商宗臣非徒功臣也当汤崩嗣君早世太甲失徳尹放之而自摄政俟其改过自新足以继汤乃使复辟卒称太宗使汤之后无尹商之为商不可知矣尹之从祀何疑】
长发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杨氏曰诗颂长发为大禘但述王以下而不及于所自出之帝则安得谓之禘诗乎愚按周颂亦未尝及于帝喾岂周颂无禘之乐章乎意者始祖所自出之帝与天同为至尊不可得而颂但颂其配之者而已周颂思文郊诗也亦祗颂配天之后稷未尝颂天也然此篇首言长发其祥已隐然推其所自矣朱子疑为祫祭则天子夏秋冬三时之祭皆祫其以功臣配享惟在祫烝耳周礼凡有功者铭书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司勲诏之卫孔悝之鼎铭曰勤大命施于烝彝鼎亦谓配享于烝祭也此诗以为祫烝亦可但彼乃周礼而殷礼别无所考惟据盘庚大享之言与此诗序参之禘之説为是】
【按禘之名义有三一曰时禘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尝祫烝祫及周改春祭曰祠夏曰礿惟烝尝如旧而以禘为殷祭则时禘之名至周而废一曰吉禘谓丧毕即吉而致新死者之主于太庙若竹书之吉禘于先王左传晋人言寡君之未禘祀是也一曰大禘尔雅以为大祭礼大传篇谓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如商周以稷契为始祖而稷契之所自出则喾也 汉儒皆以大禘为合祭羣庙宋儒泥大传中以其祖配之一语谓禘其始祖之所自出则配之者始祖一人而已故朱子疑长发广及羣庙宜为祫祭之诗 马端临谓大传首曰礼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即继之曰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高祖据此只共説一祭天子则谓之禘所谓不王不禘而禘则及其祖之所自出诸侯则不可以言禘而所祭止太祖大夫士又不可以言祫必其先有功劳见知于君许之祫则干祫可及其高祖葢共是合祭祖宗而以君臣之故所及有逺近故异其名也 何氏谓禘之为言谛也谛者审也説文谓谛审昭穆也而夏祭名禘者天子四时之祭自春犆礿而后其三时皆祫禘为时祫之始则三昭三穆在焉吉禘之名禘者亦为新入庙之主将以其班祔二者之义皆取辨其昭穆也然则大禘之礼祭其祖之所自出于始祖之庙七庙之主皆在明矣 又据大传文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于祫及其高祖则是但据见在五庙三庙而言以此例天子禘其祖之所自出亦惟以见在七庙之主配耳所谓未毁庙之主也若夫合毁庙未毁庙之主而皆祭于太祖则谓之大祫然大祫虽及于毁庙而不及于太祖之所自出则其礼差小于大禘故曰禘大而祫小也大禘与郊并重故国语谓禘郊之事则有全烝又谓禘郊不过茧栗是也 祫又有小祫谓之时祫王制所谓祫禘祫尝祫烝是也其所合祭者惟及未毁庙之主大抵大禘之礼重于大祫追逺祖也大祫之礼别于吉禘隆合祀也吉禘之礼广于小祫叙新主也小祫之礼异于犆礿嫌黩祭也吉禘独新主为然小祫则每岁皆有 刘歆谓礼去事有杀故春秋外传曰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祖祢则日祭曽高则月祀二祧则时享坛墠则岁贡大禘则终王徳盛而防广亲亲之杀也弥逺则弥尊故禘为重矣按歆云大禘则终王者谓每一王终新王即位则行大禘之礼蛮夷各以其琛贡来助祭也愚按马説甚核因思鲁禘亦只是祫祭特赐以禘之名耳故诗书未见言鲁禘其祖之所自出为何人也鲁禘与尝并举即王制所谓祫禘祫尝皆时祭也周升夏禘为大祭以礿当禘而以禘为殷祭然则周赐鲁以禘牲用白牡亦犹待宋之礼客而不臣耳而鲁亦有大祫之祭春秋文公二年大事于太庙公羊传曰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其合祭奈何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汉儒谓五年而再殷祭者三年而祫五年而禘也宋儒杨氏谓殷祭指大祫也五年再举谓三年一祫五年再祫耳愚谓五年之祫鲁之所谓禘也亦犹诸侯之祫上及其太祖而不能推其所自出之祖鲁特以禘为名也】
殷武 序曰祀高宗也【按史记武丁脩政行徳殷道复兴武丁崩子祖庚立立其庙为高宗 朱注此葢特为百世不迁之庙不在三昭三穆之数既成始祔而祭之之诗也 刘歆谓天子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七者其正法有常数者也宗不在此数中苟有功徳则宗之不可预为设数故殷于太甲曰太宗大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公举殷三宗以劝成王由是言之宗无数也 何氏云当祖庚时武丁于七庙中正为考庙今如为武丁别立一庙则是考庙虚主也若谓祀武丁于考庙又别为武丁自立庙则武丁有二主矣以愚意之武丁虽自立庙然当世数未尽时必仍居七庙中而虚其新庙及亲尽应毁之日乃始迁其主于新庙与七庙同享祀为百世不迁之宗斯不与羣祧等耳愚按周家文武二世室剙自周公文武正在七庙之数二世室亦虚以待也但商既以相土与汤为二祧即周之二世室矣三宗之庙正如朱子所云特为百世不迁之庙不在昭穆之数耳何氏以与考庙二主为疑则周之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未闻别设主也岂祭时迁主以往祭毕仍归庙耶】
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罙入其阻裒荆之旅有截其所汤孙之绪
【朱注赋也毛传缺 毛云挞疾意也殷武殷王武丁也荆楚荆州之楚国也 孔云荆是州名楚是国名周有天下始封熊绎为楚子 严氏云禹贡有荆州即荆楚也又有荆岐则雍州之荆 朱注殷武殷王之武也 郑云有钟鼓曰伐罙冒也 山巇曰险水隔曰阻泛言则通用 裒聚也 吕氏云裒荆之旅谓入其巢穴其众无所遁逃穷而保聚如勾践栖于防稽之类也 有截其所谓王师所在截然无敢犯之者犹常武所云截彼淮浦王师之所也 汤孙谓高宗言无媿为汤孙也下文曰昔有成汤曰商是常本此 竹书夏桀二十一年商师征有雒克之遂征荆荆降则奋伐荆楚固成汤已事尔 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 竹书武丁三十二年伐鬼方次于荆三十四年王师克鬼方则鬼方与荆楚明非一国愚按鬼方大抵在荆州之地山林险逺不时出没为中国患而楚人僄勇轻悍好乱相倚以煽动者常也克鬼方使荆楚失其险阻之恃伐荆楚使鬼方絶其窥伺之路也】
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此纪高宗因荆楚听命而谕告之辞也 季氏云诗称商邑称景山皆北亳也盘庚既没殷道日衰楚人叛之其患之所及必常在淮北如春秋时楚之凌虐陈宋也北亳即宋地也 公羊传云楚有王者则先服无王者则先叛 郑云楚国近在荆州之域居中国之南方言为声教所加正朔所及也 氐羌乞姓孔云氐羌之种后世仍存在秦陇之西汉陇西郡有氐道羌道今陜西临洮府宁夏岷州靖虏卫文县所四川龙州松潘叠溪皆羌地曰自彼者举絶逺以例其余见不止氐羌观下文莫敢句可见 竹书载汤即位之次年氐羌来宾又八年初廵守定献令则氐羌其先至者 享献也世见曰王 孔云谓其国嗣王即位乃来朝也 常犹云故事也曰者氐羌相谓之辞 承汤言故曰商 王慎中云方城汉水之间地大人众形阻而俗杂介错于商邑之吭而近不一于夏而非纯于夷未能以为内而不可以为外先王固欲梁圉其山川井邑其人民以固威严之势而立长乆之安非如氐羌之荒忽惟其来享来王而已】
天命多辟设都于禹之绩岁事来辟勿予祸适稼穑匪解
【此下二章纪高宗戒勅诸侯之辞葢因荆楚既服而遍勅之也 朱注多辟诸侯也来辟来王也 设都于禹之绩郑云禹平水土弼成五服而诸侯之国定故云然 岁事如周礼春朝夏宗秋觐冬遇之类其来以时故曰岁事即朝觐述职也与来享来王不同予高宗自谓也适通作谪祸重而谪轻言尔为岁事而来者其必毋为我所祸谪惟勤于民事使民稼穑不怠则祸谪可免矣】
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命于下国封建厥福
【郑云降下也谓天既命尔为诸侯则时时下而临视之 不僣不滥二句高宗自表其待诸侯之法左传蔡声子引此诗曰善为国者赏不僣而刑不滥赏僣则惧及淫人刑滥则惧及善人 遑暇也暇义与怠近不敢怠遑犹言刑赏之法不敢假借也 説文云怠慢也遑急也何氏谓不敢过寛而失之慢若僣于赏而无罚是怠也不敢过急而失之猛若滥于罚而无赏是遑也或赏或罚总之以民事为断愚按此承上章申以勤民之戒也言天意即在民心天既时时临视而下民之视听更有严于天者敬民斯以敬天也 下国众诸侯也言我以此命尔下国者诚望尔诸侯之小心免于祸谪也如是则设都禹绩以封建尔者尔之福也不则祸随之矣福与上章祸字相应】
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寿考且宁以保我后生
【毛云商邑京师也 翼翼整饬貌极表也按极者屋脊居屋之中故以为中 言昔成汤所居为四方诸侯之所取中今高宗之所居犹是也 厥声承上章命于下国言赫火盛貌洪范五事言属火故曰赫赫厥灵承首章奋伐荆楚言中衰之后气象更新如新沐新浴者故曰濯濯 书无逸篇云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可谓寿考矣 宁安也季氏云言天下治安也我后生谓后高宗而生者指时王作庙者而言】
【愚按汤都南亳为商高宗都亳为殷篇首已称殷武而此云商邑谓武丁承成汤之武以尽复成汤之旧则今日之殷都即名为商邑可矣名商邑者所以表 商之中兴也 寿考则经营必周而贻谋子孙者必厚子】【孙之所以崇报不容已欤】
陟彼景山松栢丸丸是断是迁方斵是防松桷有梴旅楹有闲寝成孔安
【此章专言作庙之事 景山即北亳之山也景亳因山得名为汤所盟地今睢州有景山 毛云丸丸易直也此指松栢之本身言下文为桷为楹皆取诸松栢也断者截之于所生之地迁者徙之于造作之处朱注方正也谓正以绳墨也斵谓削以斧斤也毛云防敬也 孔云工匠皆敬其事不惰慢也 谷】
【梁传云天子之桷斵之砻之加宻石焉诸侯之桷斵之砻之大夫之桷斵之则斵正指桷而言 孔云桷者椽也 梴长貌旅陈也朱注众也説文云闲阑也陈列众柱似处处皆有闲阑 杨森云犹今之檐柱加阑干也 一説闲者不过其度之意 朱注寝庙中之寝也 按高宗功徳盛大今特为别设寝庙与大宗大甲中宗大戊号为三宗既成则人心甚安犹閟宫篇云万民时若也】
【愚按孔安就百世不迁而言也】
殷武六章三章章六句二章章七句一章五句【按诗为立高宗新庙而作而序云祀高宗也申培説帝乙之时武丁亲尽当祧以其中兴功高存而不毁特新其庙称为高宗而祀之】
【愚按史记武丁之庙已立于其子祖庚之时岂高宗殁即祀于新庙而歌此诗耶何氏以为虽别立庙而武丁仍居七庙中俟亲尽当祧乃迁主于新庙以为百世不迁之宗若然则新庙虚设何以有祀庙之诗岂当时既称宗不云考庙耶商制不可考未可以周礼相律也谓诗作于帝乙之时亦无所据】
商颂五篇十六章一百五十四句
田间诗学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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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京江铁瓮子
金·李东垣
(宋)韩彦直
(清)西泠野樵
清·郭庆藩
(清)湯球輯
清·黄氏
(清)郁永河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