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卷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十八
  丧大记
  小敛之衣祭服不倒君无襚大夫士毕主人之祭服亲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陈小敛君大夫士皆用复衣复衾大敛君大夫士祭服无算君褶衣褶衾大夫士犹小敛也
  此申言小敛大敛之所设也毕尽也夹衣衾有着曰复无着曰褶小敛之衣不能悉着而裹尸以取其方故有倒领于下者唯祭服尊故必领在上也君敛与所陈悉用己衣而不用襚大夫士用襚然必尽主人之祭服而后用之故亲戚之衣受之而不以即陈小敛君大夫士皆用复衣复衾大敛君大夫士唯祭服尽用而无其余散衣君用褶衣褶衾大夫士用复犹之小敛也案祭服盖举服之尊者而言所用之襚亦指大功以上不将命自即陈于房中者而言若小
  功以下亲戚之衣但受之而不以即陈未必尽用也
  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谓之一称
  此申言称义也袍衣有著者禅与单同袍为防衣必有以表其外而不单露衣为上服必有以饰其下而非无裳如此斯谓之一称张氏曰以其表里上下之相称故谓之称也
  凡陈衣者实之箧取衣者亦以箧升降者自西阶凡陈衣不诎非列采不入絺绤纻不入
  此言陈衣之当辨也诎与屈同不诎不卷也列采五方之正色凡陈衣者实之于箧取衣者亦以箧昭其慎也升降者皆由西阶从其便也凡陈衣虽在箧中必舒而不卷非列采不以入为其间杂也絺绤与纻不以入为其单防也案凡陈衣通指陈于东序房中及庭而言取谓取之以敛也贾氏曰旧説自箧取陈又谓取衣为襚者非
  凡敛者袒迁尸者袭
  此言敛与迁尸之异也凡执敛之役者则袒衣以从其便若敛毕而迁尸入柩则袭衣而不复袒盖敛与迁尸事有难易繁简之不同故袒袭异也
  君之丧大胥是敛众胥佐之大夫之丧大胥侍之众胥是敛士之丧胥为侍士是敛
  此言敛时用人之法也君之丧用大胥以执敛事众胥佐之大夫之丧大胥但临侍于旁众胥为之亲敛士之丧胥亦临侍于旁士之友为之亲敛案郑氏注曰胥乐官不掌丧事当为祝字之误周礼太祝大丧赞敛丧祝卿大夫丧掌敛士丧礼商祝主敛是也呉氏澄读大为太谓大胥是太祝之胥众胥是众祝之胥
  小敛大敛祭服不倒皆左衽结绞不纽
  此言敛衣之法也衽谓衣襟小敛大敛之衣以祭服为尊故不倒领于下衣皆从左衽毕结其绞而不为屈曲示不复解也案祭服不倒明大敛同于小敛左衽不纽明死时反于生时
  敛者既敛必哭士与其执事则敛敛焉则为之壹不食凡敛者六人
  此言与敛者之节也敛者于既敛躬尽其力即心尽其哀而必哭若士之丧曾与亡者共执事则为之敛敛焉则为之壹不食又以情重而増哀也凡敛者贵贱皆用六人盖两边各三人也
  君锦冒黼杀缀旁七大夫冒黼杀缀旁五士缁冒赪杀缀旁三凡冒质长与手齐杀三尺自小敛以徃用夷衾夷衾质杀之裁犹冒也
  此言尊卑之冒制也冒者韬尸之二囊上曰质下曰杀先以杀韬足而上后以质韬首而下夷尸也裁犹制也既袭之后小敛之前有冒以韬尸君用锦冒画黼为杀缝合一头及一边其不缝之一边缀旁之带有七大夫用元冒亦画黼为杀缀旁之带降而为五士用缁冒以赪色为杀缀旁之带降而为三凡冒之制质自首韬下其长与手齐杀自足韬上其长三尺此小敛以前之所用自小敛以后衣多不可冒则用夷衾以覆尸盖夷衾与质杀之制等之乎为覆冒尸形而作也案专言冒则质杀皆在其中对杀而言冒即是质
  君将大敛子弁绖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靣东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妇尸西东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铺席商祝铺绞紟衾衣士盥于盘上士举迁尸于敛上卒敛宰告子冯之踊夫人东面亦如之此言人君大敛之礼也弁绖素弁加绖未成服故也序端谓东序南头堂防谓堂基南之亷棱处上士即商祝之属宰谓大宰君将大敛其子弁绖即位于东序之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面而以东为上诸父诸兄之不仕者在堂下北面夫人及命妇在尸西东靣外宗在房中南面于时小臣铺席商祝铺绞紟衾衣于席上士盥手于盘上士从堂上举尸而迁于阼阶敛处迨卒敛太宰告子以事毕子冯尸起踊夫人东面亦如之孔氏疏曰士亦丧祝之属周礼丧祝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
  大夫之丧将大敛既铺绞紟衾衣君至主人迎先入门右巫止于门外君释菜祝先入升堂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面东上主人房外南靣主妇尸西东面迁尸卒敛宰告主人降北面于堂下君抚之主人拜稽颡君降升主人冯之命主妇冯之士之丧将大敛君不在其余礼犹大夫也
  此言大夫士大敛之礼也巫止门外者君临臣丧巫来以辟凶邪也大夫之丧将大敛既铺绞紟衾衣于席君亲至临视主人出迎即先还入于门右巫者止于门外君释菜以礼门神于是祝先入升堂以导君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面而以东为上主人立东房之外南面主妇立尸之西东面乃迁尸于敛所迨卒敛宰告主人以事毕主人自西阶而降立于堂下北面以待君君抚尸而与之别主人拜稽颡君降阶升主人冯尸并命主妇亦冯尸若士之丧将大敛则君不临视其余如铺衣列位冯踊诸礼亦犹之乎大夫也徐氏师曾曰若君赐大敛则其礼亦如大夫但中加主人降出三节见后章及仪礼
  铺绞紟踊铺衾踊铺衣踊迁尸踊敛衣踊敛衾踊敛绞紟踊
  此言子踊之节也孝子居丧踊节有七铺绞紟则踊铺衾则踊铺衣则踊迁尸则踊敛衣则踊敛衾则踊敛绞紟则踊此为君大夫士所同者案此专以大敛之时而言若动尸举柩哭踊无数者又别
  君抚大夫抚内命妇大夫抚室老抚侄娣君大夫冯父母妻长子不冯庶子士冯父母妻长子庶子庶子有子则父母不冯其尸凡冯尸者父母先妻子后君于臣抚之父母于子执之子于父母冯之妇于舅姑奉之舅姑于妇抚之妻于夫拘之夫于妻于昆弟执之冯尸不当君所凡冯尸兴必踊
  此言冯尸之节也内命妇君之世妇也抚之者当尸之心胷处抚按之执之者执持其衣冯之者身俯而冯之奉之者捧持其衣拘之者微牵引其衣皆于心胷之处也临丧而冯其尸虽出于情之所不能舎然其节必因人而有异君则抚大夫抚内命妇大夫则抚室老抚侄娣皆以其贵也君大夫则冯父母妻长子而不冯庶子士则冯父母妻长子庶子若庶子有子则父母不冯其尸凡冯尸者父母在先妻子在后以尊卑异也君于臣则抚之父母于子则执之子于父母则冯之妇于舅姑则奉之舅姑于妇则抚之妻于夫则拘之夫于妻于昆弟则执之假令君已抚心则冯尸不敢当君所抚之处又凡冯尸者起必为踊以伤之至而泄其哀也呉氏澄曰总言之皆谓之冯尸分言之则有冯奉拘抚执五者之异抚在拘执之间
  父母之丧居庐不涂寝苫枕凷非丧事不言君为庐宫之大夫士襢之既柱楣涂庐不于显者君大夫士皆宫之凡非适子者自未以于隠者为庐
  此言居庐之礼也庐丧次名聂氏崇义曰凡起庐先以一木横于墙下去墙五尺卧于地为即立五椽于上斜东墙上以草苫盖之其南北面亦以草屏之向北开门苫草苫凷土块也柱与拄同梁谓之楣人遭父母之丧居则于中门外东墙下木而为庐以草夹障不用泥涂所寝则苫所枕则凷非丧事则口不以言君为庐以帷障之如宫墙然大夫士则袒露之而无帷障既哀杀乃拄起其楣令稍寛以受日光又用泥涂以辟风寒而不涂庐外之显处自此则君而外大夫士皆以帷障而宫之不复袒矣凡适子之礼如此若非适子者自未时惟于隐者为庐而已郑氏注曰于隐者为庐不欲人属目盖庐于东南角既犹然
  既与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国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君既葬王政入于国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公政入于家既卒哭弁绖带金革之事无辟也此言丧礼有经权之异也王事天子之事国事一国之事公事即国事也弁绖带谓素弁加环绖而带则仍要绖也既之后如与人并立国君可言王朝之事而不言国事大夫士可言国之公事而不言家事此礼之经也若君于后有王政入于其国既卒哭而即出服王事大夫士于后有公政入于其家既卒哭而变丧服为弁绖带即于金革之事无辟此礼之权也
  既练居垩室不与人居君谋国政大夫士谋家事既祥黝垩祥而外无哭者禫而内无哭者乐作矣故也此言练与祥禫之节也练小祥祥大祥也既练之后孝子居垩室犹不与人居国君可以谋国政大夫士可以谋家事既祥之后则黝治其地令黑垩涂其壁令白以吉之先见故致饰以变其凶于是祥而中门之外无哭者禫而中门之内无哭者盖祥之日鼓素琴禫则已县八音于庭乐作矣故也
  禫而从御吉祭而复寝期居庐终丧不御于内者父在为母为妻齐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皆三月不御于内妇人不居庐不寝苫丧父母既练而归期九月者既而归
  此言居丧即吉之有节也从御妇人御执事也吉祭谓四时之常祭三年之丧至禫而服除然后可以从御待吉祭毕而后复其私寝其有期服居庐终丧而不御内者如父在为母为妻是也余如齐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亦皆三月不御于内妇人为舅姑与其夫次于中门之内不居庐不寝苫其丧父母则既练而后归其有期服因出嫁降服大功九月者则既而后归凡以自致其情也孔氏疏曰吉祭而复寝者谓禫祭之后同月值吉祭则祭毕而复寝若不同月则待逾月吉祭乃复寝案丧记言寝者三既练舎外寝谓垩室也又期而大祥居复寝平日之外寝齐与小丧之所次也吉祭而复寝燕私之寝也父在为母为妻不言祖父母何也母与妻疑为父在而屈者也祖父母之伸则不以父在为疑也
  公之丧大夫俟练士卒哭而归
  此言臣居君丧之礼也公之丧大夫俟练而后归士则卒哭而归案此当与杂记互观之均之大夫也而有次于公馆以终丧者有俟练而归者均之士也而有练而归者有卒哭而归者亲疏贵贱不同也郑注以公之丧为士大夫有采地者未是
  大夫士父母之丧既练而归朔月忌日则归哭于宗室诸父兄弟之丧既卒哭而归
  此言庶子居丧而归之节也宗室宗子之家谓殡宫也庶子之为大夫士者居父母之丧既练而各归其宫及朔月忌日则归哭于宗子之室若诸父诸兄弟之丧则既卒哭而归案大夫士之家适庶不同居故庶子之为大夫士者至小祥而归适子则终丧在殡宫也
  父不次于子兄不次于弟
  此言尊者不就卑防之殡宫为次也父之于子恩虽重而尊不临卑故不居于子之殡宫兄之于弟情虽笃而长不下幼故不居于弟之殡宫案兄不次于弟谓庶弟也若适弟则庶兄为之次上所谓既卒哭而归是已
  君于大夫世妇大敛焉为之赐则小敛焉于外命妇既加盖而君至于士既殡而徃为之赐大敛焉夫人于世妇大敛焉为之赐小敛焉于诸妻为之赐大敛焉于大夫外命妇既殡而徃
  此言君与夫人恩赐吊临之礼也世妇内之命妇也外命妇大夫妻也诸妻疏谓娣侄及同姓女也君于大夫世妇之常礼均视其大敛焉惟为之加恩赐则并视其小敛焉若于外命妇当入棺加盖之后而君始至无复加赐于士之常礼当既殡而后徃惟为之加恩赐则视其大敛焉夫人于世妇之常礼亦视其大敛焉惟为之加恩赐则并视其小敛焉于诸妻惟为之加恩赐乃视其大敛焉于大夫外命妇当既殡而后徃方氏慤曰小敛在先大敛在后丧事以速为敬故大敛而徃者则为礼之常小敛而徃者则为之赐也
  大夫士既殡而君徃焉使人戒之主人具殷奠之礼俟于门外见马首先入门右巫止于门外祝代之先君释菜于门内祝先升自阼阶负墉南面君即位于阼小臣二人执戈立于前二人立于后摈者进主人拜稽颡君称言视祝而踊主人踊
  此言君吊大夫士始至之礼也殷犹大也称举也言吊词也君于大夫士有既殡而徃焉者则使人告戒主人使知之主人具殷奠之礼出侯于门外见君车前之马首先入而立于门右巫者止于门外祝代巫先于君释菜以礼门神之时祝先升自阼阶至房户之东背壁而南面自是君即位于阼小臣二人执戈立于前二人立于后摈者进而相礼主人北面拜稽颡于庭君举吊词视祝踊而踊主人亦从而踊案君于大夫视大敛于士则既殡而徃今同大夫于士者殆以有他故不及敛而至是始徃与
  大夫则奠可也士则出俟于门外命之反奠乃反奠卒奠主人先俟于门外君退主人送于门外拜稽颡此言君于大夫士方奠卒奠之礼也若是大夫之丧则当君在阼时主人即以所具殷奠奠于殡可也若士之丧主人即不敢留君待奠踊毕则先出俟于门外若将送君者必君命之反奠乃敢反奠既卒奠主人又先俟于门外迨君退则主人送于门外拜稽颡案奠毕出俟盖大夫与士之主人皆然
  君于大夫疾三问之在殡三徃焉士疾壹问之在殡壹徃焉君吊则复殡服
  此言君于大夫士问吊之礼也殡服谓未成服之服苴绖免布深衣不散带也君于大夫之疾三问之其在殡亦三徃焉于士之疾壹问之其在殡亦一徃焉若君来吊或不当大敛与殡之时则还着其殡服盖不敢以君之吊后时又且以君来故新其礼也
  夫人吊于大夫士主人出迎于门外见马首先入门右夫人入升堂即位主妇降自西阶拜稽颡于下夫人视世子而踊奠如君至之礼夫人退主妇送于门内拜稽颡主人送于大门之外不拜
  此言君夫人吊臣之礼也主妇臣妻也世子夫人之世子也主人送不拜丧无二主也若君夫人吊于大夫士主人出迎于门外见夫人车前之马首先入而立于门右夫人入升堂即阼阶之位主妇降自西阶拜稽颡于下夫人以世子前导因视之而踊其奠一如君至所行之礼夫人退主妇送于门内拜稽颡以谢主人则送于大门之外不拜应氏镛曰主人迎而先入门右夫人升而自阶待夫人犹待君也主妇拜稽颡于下执妾礼犹臣礼也退则送于门内妇人迎送不下堂而特至门者为所尊变也其来也主人迎于门外送亦如之所以代主妇而伸敬也门外者男子之所有事妇人迎送不出门虽对所尊而不敢变也
  大夫君不迎于门外入即位于堂下主人北靣众主人南面妇人即位于房中若有君命命夫命妇之命四邻宾客其君后主人而拜
  此言大夫吊家臣之礼也大夫之臣亦以大夫为君故称大夫君大夫君吊其家臣主人不迎于门外大夫入而即堂下阼阶之位主人在其位之南北面众主人在其位之北南面妇人即位于房中此时若有本国君命或大夫及命妇之命来吊或四邻宾客来吊则大夫君在前主人陪置其后于拜竟而亦拜案不迎于门外与即位于堂下礼皆贬于正君也其后主人而拜者以丧用尊者为主大夫君又不敢如正君专代为主故先拜而主人陪后以拜也
  君吊见尸柩而后踊
  此申言君吊臣之礼也君吊大夫士之丧必见尸柩而后踊案前章言既殡而君徃视祝而踊与此不同者旧説既殡未涂尸柩见于外则踊涂之后虽徃不踊
  大夫士若君不戒而徃不具殷奠君退必奠
  此申言君吊以后设奠之礼也大夫士之丧若君不预戒而徃其家不及具殷奠则俟君退必奠而以君至告于亲荣之也张氏曰此错简当在前章主人送于门外拜稽颡之下
  君大棺八寸属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属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属四寸士棺六寸
  此言棺制之等也大棺棺之在表者属在大棺内椑又在属内棺之重数自上而下降杀以一君之大棺厚八寸属厚六寸椑厚四寸凡三重上大夫大棺厚八寸属厚六寸下大夫大棺厚六寸属厚四寸凡二重士惟棺厚六寸不重孔氏疏曰檀弓从内而説以次出外此先云大棺及属乃始云椑是从外向内而説
  君里棺用朱绿用杂金鐕大夫里棺用緑用牛骨鐕士不绿
  此言里棺之制也里棺谓以缯贴棺里孔疏绿定本作琢鐕钉也君之里棺贴以朱缯用杂金为鐕以琢着于棺大夫里棺用黑缯琢之用牛骨鐕士则不用钉琢余悉与大夫同孔氏疏曰杂金鐕者尚书云黄金三品黄白青色旧説云用金钉又用象牙钉杂之以琢缯着棺也
  君盖用漆三衽三束大夫盖用漆二衽二束士盖不用漆二衽二束
  此言衽束之数也盖棺之盖板也用漆者涂合牝牡之中也束以皮束棺也君之棺盖用漆以涂合缝之处凡三衽三束大夫盖用漆止二衽二束士盖则不用漆亦二衽二束案衽小要也君之棺两边各三衽每当衽上輙以牛皮束之故云三衽三束
  君大夫鬊爪实于绿中士埋之
  此言藏鬊甲之异也鬊乱发爪手足爪甲也郑注绿当为角君大夫之鬊爪生时积而不弃死后盛以小囊而实于棺内四隅士则以物盛而埋之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鬊爪有所不遗亦犹是全归之意也
  君殡用輴欑至于上毕涂屋大夫殡以帱欑至于西序涂不暨于棺士殡见衽涂上帷之
  此言殡之制度也輴盛柩之车欑犹丛也毕尽帱覆暨及惟障也国君之殡以柩置于輴而欑木于四面以至于上以泥尽涂其屋大夫之殡不用輴亦不为屋但以棺衣覆之欑其三面而一面贴西序之壁涂以廹近而较慎使不至于棺士之殡不为欑掘坎容棺犹见其盖缝用衽之处用木覆而涂其上凡殡士逹乎君皆帷之以鬼神尚幽闇故也案此言君兼天子诸侯屋谓欑木之形四注如屋也
  熬君四种八筐大夫三种六筐士二种四筐加鱼腊焉此言熬谷之异也熬煎谷使熟也四种黍稷稻粱也三种黍稷梁也二种黍稷也筐竹器湏熬谷置于棺旁君四种分为八筐大夫三种分为六筐士二种分为四筐此外又加鱼腊焉旧説煎谷所以感蚍蜉不如敖氏云孝子不得复奠故置此以尽其心也
  饰棺君龙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锦褚加伪荒纁纽六齐五采五贝黼翣二黻翣二画翣二皆戴圭鱼跃拂池君纁戴六纁披六
  此言国君饰棺之制也帷柳车边障即所谓墙也以白布为之而画以龙池织池为笼衣以青布挂于柳上荒边爪端振动也容饰也以青黄缯长丈余如幡画为雉县于池下为饰车行则幡动荒防也柳车上覆即鼈甲也列行也褚屋也伪读曰帷纁纽纁帛为纽也齐脐也柳车上覆形圆如车盖者曰齐翣形似扇木为之在路则障车入椁则障柩圭玉也鱼铜鱼也戴犹值也系于棺与纽相值故谓之戴披以绛帛为之饰棺之制国君画龙于帷阙其后面而用三池池上县以长幡车行则振动其容饰画黼文于荒之缘边其中央则画火三列黻三列用素锦以为褚加帷于旁以为墙加荒于上以为盖荒与帷不相聫则用纁纽六栁车上覆之齐则用五采五贝交络其上凡黼翣二黻翣二画翣二两角皆戴以圭于池下振容之间悬以铜鱼车行则鱼跃而上拂于池君以纁帛为戴连系棺束与柳材者六又以纁帛为披令人引之以防倾覆者六郑氏曰饰棺者以华道路及圹中不欲众恶其亲也
  大夫画帷二池不振容画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锦褚纁纽二纽二齐三采三贝黻翣二画翣二皆戴绥鱼跃拂池大夫戴前纁后披亦如之士布帷布荒一池揄绞纁纽二缁纽二齐三采一贝画翣二皆戴绥士戴前纁后缁二披用纁
  此言大夫士饰棺之制也绥读作蕤三采绛黄黑也揄翟也雉类绞青黄缯也大夫画云气于帷栁上止二池在旁不用振容又画云气于荒之缘边其中央则画火三列黻三列用素锦以为褚荒与帷不相聨则用纁纽二元纽二柳车上覆之齐则用三采三贝交络其上凡黻翣二画翣二两角皆戴采为之绥于池下悬以铜鱼车行则鱼跃而上拂于池大夫之戴前纁后元所以连系棺束与柳材其以披令人引之以防倾覆者色亦如之士以白布为帷为荒不画柳上止一池在前画揄翟于绞缯在池之上荒与帷不相聫则用纁纽二缁纽二柳车上覆之齐则用三采一贝交络其上画翣二两角皆戴采为之绥士之戴前纁后缁所以连系棺束与柳材其二披令人引之以防倾覆者则皆用纁案不振容即杂记上篇大夫不揄绞属于池下也大夫不揄绞而士反揄绞者贱无嫌也
  君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用輴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用国车二綍无碑比出宫御棺用功布
  此言君大夫士时之等也輴柩车也上輴字读曰春下輴字作辁无幅之车也綍碑并见檀弓下篇君二碑谓桓楹也御棺羽葆及茅见杂记下篇国车国字亦作辁功布大功之布也国君之用輴车以载柩凡四綍二碑御棺之人用羽葆居前以为麾大夫之用辁车以载柩凡二綍二碑御棺之人用茅居前以为麾士之亦用辁车以载柩有二綍而无碑比出宫御棺之人用大功布居前以为麾于大门墙内而止至墓不复御也陈氏澔曰案檀弓诸侯輴而设帱则诸侯殡得用輴岂不得用輴乎是君用輴之輴合读如字至郑注大夫以下废輴故輴当为辁又辁字或作团是以文误为国则并宜从之
  凡封用綍去碑负引君封以衡大夫士以咸君命毋哗以鼓封大夫命毋哭士哭者相止也
  此言君大夫士下棺之等也封作窆下棺也引即綍也衡横木咸读为缄棺束也凡下棺以綍一头系棺缄以一头绕碑间辘轳而人在碑外背碑负綍而渐以纵之国君之封礼太物多棺重恐其不正别以大木为衡贯穿棺束之织使平持而下大夫士则以綍系缄君命戒众毋哗以击鼓为负引者纵舍之节大夫命人使毋哭士则哭者自相止也案去碑负引疏谓所引之人在碑外背碑而立负引者渐渐应鼓声而下也
  君松椁大夫柏椁士杂木椁棺椁之间君容柷大夫容壶士容甒君里椁虞筐大夫不里椁士不虞筐
  此言君大夫士之椁制也柷乐器壶漏水之器一云壶甒皆酒器椁以周于棺之外而材有不同国君用松椁大夫用柏椁士用杂木椁而棺椁之间可以藏物国君可容柷大夫可容壶士可容甒又国君之椁有物以为之里而又加以虞筐大夫则不里椁士则不虞筐其尊卑之辨如此案虞筐注疏俱未详或曰虞之言安其筐即苞菅以安体魄者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卷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十九
  祭法
  此篇记祭人鬼天神地示之定制故曰祭法首节及圣王之制以下见国语展禽论祀爰居其郊禘祖宗庙祧坛墠之制并见家语庙制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防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此言四代禘郊祖宗之制也喾黄帝之曾孙颛顼黄帝之孙尧稷契皆帝喾之子鲧禹之父礼莫重扵祭而祭有法焉昔先王尽其诚孝报本追逺既己祖有功宗有徳立为世室而百世不迁矣又扵孟夏而行禘礼则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扵始祖之庙而以始祖配之扵冬至而行郊礼则祀天扵郊而以始祖配之在有虞氏则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
  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则禘喾而郊防祖契而宗汤周人亦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杨氏复曰禘与祖宗皆宗庙之祭也祭法禘在郊上者谓郊以祖配天禘上及其祖之所自出禘逺而祖近故也郑氏分圜丘与郊为二以禘为冬至祀昊天扵圜丘而以喾配之以郊为祭感生帝扵南郊而以稷配之既谓禘郊皆为配天矣遂并以祖宗为祀五帝扵眀堂而以祖宗配之皆非也
  燔柴扵泰坛祭天也瘗埋扵泰折祭地也用骍犊此言祭天地之礼也燔燎也泰者尊之之辞泰坛即圜丘泰折即方泽折如折旋之义喻方也骍赤色积柴而加牲玉其上燔扵泰坛者祭天之礼也以牲币而瘗埋扵泰折者祭地之礼也所用之牲厥惟骍犊盖天秉阳而神在上地秉阴而神在下故燔柴则升而眀瘗埋则藏而幽所以达其气与诚也地隂祀用黝牲与天俱用犊连言尔
  埋少牢扵泰昭祭时也相近扵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眀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坛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
  此广言祭上下四方诸神之礼也泰昭坛名时四时也相近王肃本作祖迎深者为坎髙者为坛王宫谓日坛营域如王者之宫也夜眀谓月坛月眀扵夜也幽宗谓星坛幽光小而闇也宗之为言尊也雩宗谓水旱坛雩吁嗟求雨声也四坎坛四方之坎坛也自祭天地而外如四时错行以生万物而必埋少牢扵泰昭者所以祭四时也寒暑往来以成功而必或送或迎扵坎与坛者所以祭寒暑也日者阳徳而有君象故春朝之扵王宫所以祭日也月者阴徳而以夜出故秋宵之扵夜眀所以祭月也月为眀而星则幽故有坛曰幽宗者所以祭星也水旱不时则祷故有坛曰雩宗者所以祭水旱也在天则为四时在地则为四方故四坎坛者所以祭四方之神也他如山林川谷丘陵能兴云气为风雨见怪物者亦皆曰神唯天子为百神之主故有天下者祭百神若诸侯必神在其地乃祭之使亡其地则有不得复祭者案相近郑注当为禳祈声之误也寒暑不时或禳之或祈之王肃作祖迎葢本扵周礼籥章逆暑迎寒之意张子则曰日月星辰风雨寒暑无时祭皆从祀扵郊言王宫夜眀幽禜之类皆指其祭位尔寒暑无定暑近日坛寒近月坎故曰相近扵坎坛也此先儒疑义当并存之
  大凡生扵天地之间者皆曰命其万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变也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祖宗其余不变也
  此言礼有因革之不同也物谓之折言其有所毁人谓之鬼言其有所归也大凡人物生扵天地之间虽数有长短分有大小而莫不有制焉者是皆曰命其万物之死皆曰折人之死则曰鬼此所命之名固唐虞夏商周歴五代而有所不能变也若夫统计颛顼帝喾以来七代之所更立者唯禘郊祖宗之祭各主其所自生其余若天地日月山川之类则仍不变也方氏慤曰不变自尧而下者由尧以前其法未成其名或变也更立不及黄帝者七代同出自黄帝黄帝无统扵上七代则更扵下也
  天下有王分地建国置都立邑设庙祧坛墠而祭之乃为亲疏多少之数
  此总言分封建庙之制也建国封诸侯也置都立邑为卿大夫之采地及赐士有功者之地祧超也谓超而上也封土曰坛除地曰墠天下有王则法制所由定也扵是乎分地建国置都立邑加恩扵其下而更推孝扵其先爰设为庙及毁庙之祧去祧之坛去坛之墠以祭之然人心无穷分则有限乃又为之昭穆祖考以定其亲疏之数为之七五三二以定其多少之数葢先王立制之大槩如此
  是故王立七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皆月祭之逺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墠曰
  此言天子之庙制也七庙谓髙曾祖祢与始祖为五并二祧凡七也王考即祖皇考即曾祖显考即髙祖祖考谓始祖也享尝四时之祭也惟祭有亲疏多少之数是故王者既立七庙又设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夫始祖百世不迁髙曾祖祢四亲庙乃恩所当厚是皆每月而祭之至逺庙为祧以奉昭穆递之主者有二祧庙则但享尝祭之而止世逺则去祧而为坛去坛而为墠此惟有祷焉斯祭之无祷乃止其视坛墠又逺者虽祷不及但名之曰鬼而已案注疏以文武不之庙为二祧足七庙之数实止扵五庙将与诸侯何异葢文武二世室当在七庙之外此朱子所以取刘歆之説也张子曰庙祧坛墠之法与经多不合恐别是一法非世之达礼
  诸侯立五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墠坛墠有祷焉祭之无祷乃止去墠为鬼
  此言诸侯之庙制也诸侯降扵天子立五庙又立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亲近而恩隆皆每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则但享尝祭之而止髙祖以上去庙而为坛去坛而为墠此惟有祷焉斯祭之无祷乃止其又逺者虽祷不及则去墠而为鬼已案诸侯庙止扵五有功徳而数不加无功徳而数不减
  大夫立三庙二坛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享尝乃止显考祖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
  此言大夫之庙制也大夫降扵诸侯立三庙又设二坛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俱扵享尝祭之而止显考祖考则无庙有祷焉斯为坛祭之其当者虽祷不及则去坛而为鬼已案始为大夫者如诸侯始封之君此云祖考无庙非也
  适士二庙一坛曰考庙曰王考庙享尝乃止皇考无庙有祷焉为坛祭之去坛为鬼官师一庙曰考庙王考无庙而祭之去王考为鬼庶士庶人无庙死曰鬼
  此言士庶人之庙制也适士谓天子上中下之士及诸侯之上士官师诸侯之中士下士为一官之长者庶人谓府史之属士又降扵大夫惟适士立二庙设一坛曰考庙曰王考庙俱扵享尝祭之而止皇考则无庙有祷焉斯为坛祭之其当者虽祷不及则去坛而为鬼官师之士只立一庙曰考庙王考虽无庙而得扵此祭之其更上者则去王考而为鬼庶士庶人皆降而无庙死则曰鬼而已案庶士庶人死皆曰鬼而所以事者必有道焉则王制云庶人荐扵寝家语云四时祭扵寝是也
  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此言立社之义也社土神大社在库门内之右王社在籍田国社在公宫之右侯社亦在籍田大夫以下包士庶而言成羣立社即今里社也天子主天下之土谷欲奠亿万人之居足亿万人之食而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以供粢盛曰王社诸侯主域中之土谷欲奠一国之民居足一国之民食而为百姓立社曰国社侯自立社以供粢盛曰侯社大夫以下因成聚而居共立一社曰置社方氏慤曰王有天下故称羣姓诸侯有一国故称百姓亦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之意
  王为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王自为立七祀诸侯为国立五祀曰司命曰中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诸侯自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适士立二祀曰门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
  此言立祀之不同也司命主督察人命者中门行户灶见月令国门谓城门国行在国门外之西泰厉古帝王之无后者公厉古诸侯之无后者族厉古大夫之无后者春秋传云鬼有所归乃不为厉故祀之也神之散处人间者祀必各因其等王为羣姓凡立七祀曰司命曰中曰国门曰国行曰泰厉曰户曰灶皆所以为民此外王又自为立七祀诸侯为其国凡立五祀曰司命曰中曰国门曰国行曰公厉亦所以为民此外诸侯又自为立五祀大夫凡立三祀曰族厉曰门曰行适士凡立二祀曰门曰行庶士庶人止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案五祀为王侯以下之达礼见扵经传者非一今增减其数别无可据注家扵仪礼士祷扵五祀则以为博求以自尽扵曲礼大夫祭五祀又以为有地之大夫葢皆本此而为之词不若阙疑之为愈也
  王下祭殇五适子适孙适曾孙适孙适来孙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此言以尊祭卑之义也元孙之子称来者以其世数虽逺方来而未巳也尊有祭卑之礼王之下祭殇凡五为适子适孙适曾孙适元孙适来孙诸侯之下祭凡三大夫之下祭凡二适士及庶人则祭子而止应氏镛曰祭殇之数唯王者徳厚流光祭及扵五所爱者逺也祭止扵适所重者正统也
  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扵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葘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
  此总言制祭祀之义也夫圣王之制祭祀所以报功也民功曰庸故法施扵民则祀之事功曰劳故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治功曰力故能御天之大葘则祀之能捍人之大患则祀之凡皆以为民而已
  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
  此言农弃后土之法施扵民也厉亦作烈炎帝神农也周弃为后稷官因号为后稷共工氏在炎帝之前太昊之后后君也为君而掌土故谓之后土上古稼穑之不知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脩耒耜之利其子名柱能殖百谷作农官因命之曰农及夏之衰也有周弃继之故以谷神祀之而为稷上古水土之不平自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名勾龙为后土官因号曰后土实能平治九州故以土神祀之而为社案弃在夏末以树艺称圣自殷以来遂代烈山氏而祀之配谷神也共工氏乃春秋传所谓以水纪官者勾龙功在水土故祀之以配土神也
  帝喾能序星辰以着众尧能赏均刑法以义终
  此言帝喾与尧之法施扵民也上古之民不知天象帝喾能序星辰之次舎得推歩之法以着扵天下扵是乎众因占验而知休作之期尧当在位既能赏得其均刑中其法后复官天下而不私禅位扵舜而以义终焉孔氏疏曰封禹稷官得其人是能赏均平也五刑有法是能刑有法也陈注以能赏二字为句者非
  舜勤众事而野死鲧鄣鸿水而殛死禹能脩鲧之功此言舜之以死勤事禹之以劳定国也鄣壅塞也舜当在位勤扵众事甚至而其后竟以巡守而崩扵苍梧之野鲧治鸿水不知因势利导而壅塞焉以至殛死扵羽山禹能改正其事是以卒成治水之功而贻眀徳之逺也案禹以劳定国而又实御大葘固宜万世祀之至鲧治水九载亦有功得祀葢列扵以死勤事者与
  黄帝正名百物以眀民共财颛顼能脩之
  此言黄帝颛顼之法施扵民也黄帝以前物未有名因为正名百物以眀示扵民而使取以备财用颛顼能继而脩眀之故其利之所及者大也刘氏彞曰黄帝垂衣裳而定尊卑之法舟楫取诸涣服牛乗马取诸随重门击柝取诸豫杵臼取诸小过弧矢取诸睽宫室取诸大壮棺椁取诸大过书契取诸夬皆其正百物之名以兴天下之利而共其财用扵无穷者也
  契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
  此言契之法施扵民防之以死勤事也司徒教官之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使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之伦各得其分所由化民而成俗也契之六世孙有名防者勤扵其官甚至而其后竟以水死案月令三冬之月其神元防防即元防以其为水官故曰元防
  汤以寛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葘此皆有功烈扵民者也
  此言汤与文武之御葘捍患也烈业也汤既伐夏因桀之残民以逞也扵是乎治民以寛为之悉除其虐文王治扵岐山发政施仁化行俗美是为文治武王伐纣秉旄杖钺除暴救民是为武功文武之治功不同而皆所以去民之菑凡此自厉山氏以下皆其有功烈扵民者也陆氏佃曰扵此言稷喾尧鲧禹颛顼契防汤文武以见四代郊禘祖宗非専为私恩也徐氏师曾曰黄帝尧舜禹汤文武之当祀乃以继天立极道统渊源之故不但如上数者功烈之迹而已记者特举以见例耳
  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财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此推言祀典以总结上文也族类也祀典祭祀之典籍也更兼乎上下而言之则及乎日月星辰照临下土而为民之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长养万物而为民之所取以资财用也有天下者祀以为报要无非所以重民之生而已如其无功烈与无益扵民而非此族也则有不得在乎祀典者案此就上泰坛泰折等祀而约言天神地祗之属

  日讲礼记解义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
  祭义
  义者言所以祭之义理也篇中即祭以明孝弟敬让之义至为详切盖人事之本末人道之始终备于是矣
  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是故君子合诸天道春禘秋尝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旣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乐以迎来哀以送徃故禘有乐而尝无乐
  此言孝子感时设祭之义也禘陈注作禴伏氏赵氏读如字凄怆悲伤貌怵惕惊动貌祭必有时不欲先时而数数则其事烦烦则渉于不敬亦不欲后时而疏疏则其事怠怠则近于遗忘是故君子之祭也合于天时之序而春禘秋尝霜露旣降万物感隂而衰
  而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者悲亡者之愈远而非其寒之谓也春则雨露旣濡万物感阳以生而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者如徃者之复还而将目见之也惟欢乐以迎其来悲哀以送其徃故禘有乐而尝无乐者以此案郑注春禘夏殷礼也周以禘为殷祭孔疏周礼四时祭皆有乐殷烝尝之祭亦有乐故那诗云庸鼓有绎万舞有奕吴氏澄曰仪礼少牢特牲大夫士四时皆不用乐此盖天子诸侯之祭然亦不知所据
  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此言将祭之义也致齐如祭统心不苟虑之类于内就齐所也散齐如不饮酒不茹荤不吊丧不听乐之类于外未就齐所也五其字皆指亲而言祭必先致齐三日于内散齐七日于外当齐之日则思其居处之所安思其笑语之所形思其志意之所向思其所乐之事思其所爱之物齐至三日乃恍然而见其所为齐者程子曰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此孝子平日思亲之心非齐也齐不容有思齐者湛然纯一方能与鬼神接案郑注见所为齐者思之熟也孔子亦言祭思敬程子说不如注义之平实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戸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此言正祭之义也僾然彷佛貌肃然儆惕貌忾然感慨貌当祭之日始入庙室则僾然而必有见于神位及荐馔而周还出戸则肃然而必有闻乎其举动容止之声旣出户而倾耳以听则慨然而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盖孝子聚一己之精神而因以聚祖考之精神本有通一而不二者其必有见必有闻是诚之不可揜也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慤则着着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此覆言孝子念亲之诚以结上意也慤专谨也是故先王之孝其亲也亲之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顺之时亲之声不絶乎耳常若听命之时亲之心志嗜欲不忘乎心常若先意承志之时此岂可以勉为哉惟心于亲而极其爱则亡者以存极其慤则微者以着着存既不忘乎心则念念在兹夫安得而不敬乎君子之于亲生则敬其养死则敬其享者凡以思终身而弗至或贻以辱也案君子之孝本于思思在亲身者极追慕之诚思在己身者尽全归之理而皆不外于一敬也
  君子有终身之丧忌日之谓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尽其私也
  此申言君子终身念亲不忘之事也忌日亲亡之日也夫日犹此日也君子之于亲丧不过三年而又有终身之丧者则忌日之谓也忌日不为他事非以为不祥而避之言此日感念其亲哀痛惨怛之情于是为至而不敢尽心于己之私事也案子于忌日当以丧礼处之故为终身之丧
  唯圣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飨者乡也乡之然后能飨焉是故孝子临尸而不怍君牵牲夫人奠盎君献尸夫人荐豆卿大夫相君命妇相夫人齐齐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诸其欲其飨之也
  此言孝子祭祀冀亲歆飨之义也盎盎齐也勿勿犹切切也诸语辞犹然也天子祭帝人子祭亲礼之常也唯圣人为能郊焉而飨帝孝子为能庙焉而飨亲其所以飨者以其心乡乎帝与亲也必心乡之然后能致其来飨焉是故孝子临尸而不怍诚有无闲于幽明者其为主祭则君牵牲而夫人奠盎君献尸而夫人荐豆其为助祭则有卿大夫以相君命妇以相夫人齐齐乎外有整肃之仪也愉愉乎内有和顺之实也勿勿然内外兼尽欲其飨此荐献之馔也孔氏疏曰此本为飨亲而发欲与飨帝同也项氏安世曰仁人之心与天地为一体孝子之心与又母为一人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称讳如见亲祀之忠也如见亲之所爱如欲色然其文王与诗云明发不寐有怀二人文王之诗也祭之明日明发不寐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祭之日乐与哀半飨之必乐已至必哀
  此言文王之能飨亲也称讳者宗庙之礼上不讳下祭高祖则不讳曾祖以下也诗小雅小宛之篇明发谓将旦光明开发也二人父母也昔文王之祭也事死者一如事生思死者直如不欲独生遇忌日则必哀闻称讳则如见其亲祀之而务尽其心也如见亲之所爱真有欲之之色然其唯文王能之与诗云明发不寐有怀二人此文王之谓也文王不特忠于方祭而已于祭之明日而绎更有明发不寐者于亲旣飨而致之又从而思之明日且然矧于正祭故祭之日乐与哀各参其半飨之必乐为喜其来已至必哀为悲其往也案如欲色然家语作思之深如见亲之所爱祭欲见亲顔色者其惟文王乎
  仲尼尝奉荐而进其亲也慤其行也趋趋以数已祭子赣问曰子之言祭济济漆漆然今子之祭无济济漆漆何也子曰济济者容也远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远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济济漆漆之有乎反馈乐成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君子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所当也
  此言孔子之能飨亲也尝秋祭也趋趋行歩廹狭也济济众盛貌漆漆光泽貌若及也仲尼于尝之祭奉所荐而进于尸其亲执事也容极专慤其行歩也促促而频数祭毕而子贡问曰昔者子之言祭宜济济漆漆然今观子之祭而无济济漆漆者何也子曰济济者容也是处已于疏远也漆漆者容也是自反以脩整也容之疏远及自反以脩整皆文过其质者也夫何神明之及交我之自祭夫何济济漆漆之有乎昔所言者盖谓天子诸侯之祭尸初在室后出在堂更反入于室而设馈作乐旣成主人荐其荐笾荐豆与牲体之俎序礼乐备百官献酬徃复凡助祭之君子各以威仪相尚而致其济济漆漆夫何思念慌惚之有乎夫人之立言因人因事岂止一端而已夫固各有所主也济济漆漆乃宾客之容非主人之容其不可执一而论也明矣
  孝子将祭虑事不可以不豫比时具物不可以不备虚中以治之
  此言孝子诚以享亲也比时当行礼时也具物陈设器之属孝子于将祭时必有当为之事则虑之不可以不豫及方祭时必有陈设之物则具之不可以不备而又必湛然纯一虚其中以治之盖惟心无事而后可以虑事心无物而后可以备物也夫虚中者敬之至也程子所谓有主则虚是也主于敬而事与物乃非虚器矣
  宫室既脩墙屋既设百物既备夫妇齐戒沐浴盛服奉承而进之洞洞乎属属乎如弗胜如将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与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奉承而进之于是谕其志意以其慌惚以与神明交庶或飨之庶或飨之孝子之志也
  此承上而言孝子祭尽其诚也两奉承而进之上言主祭者下言助祭者谕告也孝子虚中以治而事豫物备则宫室之既脩墙屋之既设百物之既备而祭可行矣于是夫妇齐戒沐浴盛服奉承祭物而进之洞洞乎属属乎如有重而弗能胜如将失之者其孝敬之心至也与然助祭者或有不恭则吾之孝敬犹为未至又必于荐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之时皆奉承祭物而进之于是祝以孝告逹其志意冀以其慌焉惚焉者以与神明交而庶或飨之庶或飨之此孝子之志也辅氏广曰洞洞言其内之直而无蔽也属属言其诚之弗息也
  孝子之祭也尽其慤而慤焉尽其信而信焉尽其敬而敬焉尽其礼而不过失焉进退必敬如亲听命则或使之也
  此极言孝子享亲之诚也孝子之祭也内志尽故尽其慤而慤焉尽其信而信焉外物亦尽故尽其敬而敬焉尽其礼而举无过失焉进退必主于敬如亲聆父母之命而或有所使然者此所谓如在之诚也叶氏梦得曰慤者信之始信者慤之着敬者礼之实礼者敬之文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诎其进之也敬以愉其荐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将受命已彻而退敬齐之色不絶于面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诎固也进而不愉疏也荐而不欲不爱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彻而退无敬齐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
  此言孝子之祭观其貌而知其心也固犹质陋也孝子之祭有可望而知者其待事而立也则敬以形其磬折之容其从事而进也则敬以逞其怡悦之色其奉物而荐也则敬以致其欲享之意少退而立如将受命于其前已彻而退敬齐之色犹不絶于其面自始至终如此此孝子之祭也若夫立而不诎是其固也进而不愉是其疏也荐而不欲是不爱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是其傲也已彻而退无敬齐之色是念不存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迹是而情非其失之也多矣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成人之道也此因祭而推言孝敬之义也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睟之气有和气者必有愉悦之色有愉色者必有婉顺之容孝子如执玉之恭如奉盈之慎洞洞属属然如弗能胜如将失之斯爱与敬交至者也若夫严威俨恪则敬过于爱而非所以事亲也乃成人尽饰之道也郑注云成人旣冠者然则孝子不失其孺子之心也吴氏澄曰以上皆言祭之义此节总言孝子事亲之爱敬生事死祭一皆如此也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有德贵贵贵老敬长慈防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贵有德何为也为其近于道也贵贵为其近于君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慈防为其近于子也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覇至孝近乎王虽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覇虽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领天下国家也
  此因论孝而推言之而又特明孝弟之重也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其教有五曰贵有德贵贵贵老敬长慈防此五者乃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夫道之理一而德之分殊所以贵有德者何为德之近于道也临我者有君所以贵贵为贵之近于君也生我者有亲所以贵老为老之近于亲也先我者有兄所以敬长为长之近于兄也承我者有子所以慈防为防之近于子也是故至孝之仁近乎王至弟之义近乎覇惟至孝近乎王故虽天子必以孝事其父惟至弟近乎覇故虽诸侯必以弟事其兄先王之教因人心之固有而无所改移所以统领乎天下国家而俾之率循乎孝弟也案敬长义也覇者以义尊王者也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是故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
  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孝以事亲顺以听命错诸天下无所不行
  此承上而言孝弟之为本教也睦和厚也错与措通孔子曰人君虽无所不爱而爱莫切于事亲故立爱自亲始所以教民睦也人君虽无所不敬而敬莫先于从兄故立敬自长始所以教民顺也教以慈睦则民兴孝而贵有其亲教以敬长则民兴弟而贵用其命诚能孝以事亲顺以听命由是错诸天下而无所不行固其宜矣马氏曰此与伊训所谓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终于四海孝经所谓爱敬尽于事亲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皆天子之事也
  郊之祭也丧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国门敬之至也祭之日君牵牲穆答君卿大夫序从旣入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乃退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
  此言郊与庙祭之致其敬也穆谓子也君为昭则穆答君君穆则昭答可知丽犹系也郊之祭也为吉礼大事故有丧者不敢以哭凶服者不敢以入国门此人君所为敬之至也庙祭之日君迎牲而亲牵以入穆对君共牵卿大夫以次而佐币以从既入庙门以牲纼丽于中庭之碑孔将杀则卿大夫袒而取毛于牛以告全尚耳以主听用鸾刀刲取膟膋以升臭人君乃于是而暂退至于汤爓有祭与祭其腥则朝践之礼终而退矣此人君所为敬之至也
  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阳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此言郊祭之礼与时也万物本乎天郊之祭所以大报天生物之功也天以日月为用故主日而配以月此三代所同也祭天之时则夏后氏尚黒于日入而祭其闇殷人尚白于日中而祭其阳周人尚赤祭日于昧爽之初以朝及闇其不同者如此案此言及闇与礼器逮闇同义刘氏谓先日欲以之初是也
  祭日于坛祭月于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于东月生于西隂阳长短终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
  此详言祭日月之义也位谓隂阳之位先王祭日于王宫之坛祭月于夜明之坎何也坛显坎隐以别幽明坛高坎深以制上下也祭日之坛必于东方祭月之坎必于西方何也出东入西以别外内东阳西隂以端其位凡以日出于东月生于西故也夫阳饶而隂乏一长一短终始相廵而未尝絶故足以致天下之和而生成万物此日月所以当祭也孔氏疏曰日月有合祭之时郊祭天主以日配以月是也有分祭之时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是也
  天下之礼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义也致让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纪也致义则上下不悖逆矣致让以去争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礼也虽有竒邪而不治者则微矣此因祭义而推言礼教之所及也微犹少也天下之礼有郊庙以致反始也有羣祀以致鬼神也有备物以致和用也辨名分以致义也崇撙节以致让也致反始所以知本而厚为报也致鬼神所以严敬而尊上也致物用所以明等列而立人纪也致义则上下胥安而无悖逆矣致让所以去争也人君苟能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礼也将见礼达而教成虽有竒邪不从治之人则已少矣案郑注因祭之义泛说礼也刘氏彝专以郊言谓天者人之始是致反始也尊祖配天是致鬼神也郊焉而天神格所以致阴阳之和而民人康致万物之丰而用足也父母乎天地兄姊乎日月所以致人伦之义也圣人泽被天下必严郊祀而让德于天所以致让也承上文而申言飨帝之义于经义尤融贯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
  此言鬼神之名以及其教也宰我问曰吾闻鬼神之名而不知其所谓请夫子一明示之子曰鬼神不外于吾身气也者属乎阳而主动是神之盛也魄也者属乎阴而主静是鬼之盛也即吾身之气与魄而可以知鬼神之情状是故先王合鬼与神而制为祭祀之礼郊庙之典隆而仁孝之德尽所以为教之至也案此言气与魄与大传言精气为物游魂为变同义造化之鬼神不可知即以吾身之鬼神而知之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
  此言鬼神之所由名也阴言依荫于地中而为上壤也焄谓香臭也蒿谓气蒸出貌也凡众之生必有死死必归于土以其归也故谓之鬼骨肉既毙于下荫而为野土其气无所附丽则发散飞扬于上或为朗然而昭明或衮然而焄蒿或肃然而凄怆此百物之精爽所为而即神之显著也圣人因其精灵之不可掩者制为尊极之称而显命之曰鬼神以为民之法则故百众以此知畏万民以此知服也
  圣人以是为未足也筑为宫室设为宗祧以别亲疏远迩教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众之服自此故听且速也
  此言圣人为鬼神立宗庙之事也圣人以尊名鬼神为未足以致其实也于是乎筑为宫室设为宗祧以别其亲疏远迩而多少隆杀之数因之所以教民反之于昔而复其始不忘此身之所由生也惟制礼缘于人情宜乎众民之服从自此故莫不由之而听且速也案始谓受气之始由生谓形之所由生孔氏疏以先祖为古父母为始者似非
  二端既立报以二礼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此教众反始也荐黍稷羞肝肺首心见闲以侠甒加以郁鬯以报魄也教民相爱上下用情礼之至也此详言宗庙之祭也祭以质明行事故曰朝事羶膟膋也芗黍稷也见现同犹着也羞进也殷肝周肺虞首夏心四代之祭也见闲合读为覸杂也侠夹也甒瓦尊也鬼神之二端既立于是报以朝践馈食之二礼以朝践言之则建设质明所行之事焚膟膋黍稷于炉炭而合之以萧使其光上见盖以魂气归于天故尚臭以求诸阳而以报气也此正以教民反始也以馈食言之则荐以黍稷进以肝肺首心杂以两甒醴酒又加以初祭之郁鬯盖以形魄归于地故尚味以求诸阴而以报魄也此以人道祭之而教民相爱故告慈告孝而上下皆用其情所以为礼之极至也案报气以气报魄以实此阴阳之义郁鬯当在先而列于后者依类言之
  君子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亲不敢弗尽也
  此申言反古复始以起下文也君子惟反古复始不忘其身所由生也是以内而致其敬发其情又竭力从事于外以上报其亲不敢有所弗尽也案报其亲卽报气报魄之谓
  是故昔者天子为借千亩冕而朱纮躬秉耒诸侯为借百亩冕而青纮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为醴酪齐盛于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此言耕借之礼也纮系冕为固者先古先祖也惟报亲必竭其力是故昔者天子为借田千亩必冕而朱纮躬自秉耒而为三推之耕诸侯为借田百亩必冕而青纮躬自秉耒而为九推之耕盖将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凡为醴酪齐盛皆于是乎取之此敬之至也陈氏祥道曰南郊正阳之位朱纮正阳之色也东郊少阳之位青纮少阳之色也方氏慤曰天地指天子言之山川社稷先古则兼诸侯言之
  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养兽之官及歳时齐戒沐浴而躬朝之牺牷祭牲必于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吉然后养之君皮弁素积朔月月半君廵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此言养牲之礼也养兽之官如周礼牧人牛人充人之类躬亲也言朝者敬辞也牛羊豕曰牲朔月月朔也古者天子诸侯平时必有养兽之官及时将祭必齐戒沐浴而躬朝之凡色纯之牺体完之牷可中祭牲者皆于是乎取之此敬之至也由是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之相宜者而卜之吉然后系于牢而养之君服皮弁之服素积之裳于朔月月半而廵视其牲此所以致力而为孝之至也孔氏疏曰耕借云敬之至养牲云孝之至互文也
  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桑蚕室近川而为之筑宫仭有三尺棘墙而外闭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积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入于室奉种浴于川桑于公桑风戾以食之既单矣世妇卒蚕奉茧以示于君遂献茧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为君服与遂副袆而受之因少牢以礼之古之献茧者其率用此与及良日夫人缫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妇之吉者使缫遂朱绿之黄之以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此言亲之礼也七尺曰仞仞有三尺高一丈也外闭戸扇在外而闭向内也大昕之朝季春之朔旦也三宫在天子则为三夫人在诸侯之夫人则立三宫半后之六宫也戾至也风至则桑干可以食也单尽也去岁成迄今朞岁故云歳单也副之言覆首饰所以覆首也袆袆衣也礼之礼献茧者也三盆手者置茧盆中以手三次淹之而振出其绪也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公家之桑养之室近川而为之筑宫以便于浴种高仞有三尺置棘于墙上而外闭之及季春月朔君服皮弁素积卜三宫之夫人世妇之吉者使之入于蚕室奉种以浴于川采桑于公桑俟风至叶干乃取以食之及三月之尽则自去岁成以至于今岁既毕矣于是世妇卒奉茧以示于君而告其成功遂献茧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为君之祭服与遂副袆而受之因用少牢以礼之凡古之献茧者其皆用此与及吉日夫人缫茧为丝则三次于盆以手振出其绪遂分布于三宫夫人及世妇之吉者使缫以终事遂从而朱绿之元黄之备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乃服以祀先王先公此敬之至也案孔子告宰我之言止此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五十一
  祭义
  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荘敬荘敬则严威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荘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扵内者也礼也者动扵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不与争也望其容貌而众不生慢易焉故徳煇动乎内而民莫不承聼理发乎外而众莫不承顺故曰致礼乐之道而天下塞焉举而措之无难矣乐也者动扵内者也礼也者动扵外者也故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礼减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礼得其报则乐乐
  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
  此因祭而推言礼乐之义也説见乐记
  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公眀仪问扵曽子曰夫子可以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扵道参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
  此因祭以推孝亲之义而引曽子之言以眀之也曽子曰孝之等有三大孝必尊亲之至其次期扵弗辱其下贵扵能养分不同而心之自尽焉一也公眀仪问扵曽子曰若夫子者可以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夫君子之所谓孝者必父母之意未形而能逆之扵先父母之志己形而能承之扵后葢非苟顺焉而已惟务有以谕之扵道而后即安至如参乃直养者也安能为孝乎案为子者谕父母扵道如为臣者格君心之非此忠孝之至
  曽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荘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扵亲敢不敬乎
  此言孝之在扵能敬也遂犹成也曽子曰人之有是身也者乃父母所遗之体也所行为父母之遗体而求其弗辱庸敢不敬乎夫敬无所不在如扵居处而有不荘非孝也扵事君而有不忠非孝也扵涖官而有不敬非孝也扵朋友而有不信非孝也扵战陈而或无勇非孝也五者一有不遂且将烖及扵亲而敢不敬乎案此言战陈无勇与谕父母扵道同意是故从亲之令非所以为孝不惟其是而苟以自全亦非所谓守身者也
  亨熟羶芗尝而荐之非孝也养也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国人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谓孝也已众之本教曰孝其行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慎行其身不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仁者仁此者也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乐自顺此生刑自反此作
  此推极不辱之义而见能养之为小也羶牲属芗谷属称愿口称而心愿也然语辞众之本教言孝为敎众之本即孝经徳之本教之所由生之意也行犹用也为人子者若但亨熟羶芗之味先尝而荐之非遂可为孝也是养也夫君子之所谓孝也者必其行成扵内国人咸称愿然曰幸哉有子如此诚所谓孝也已夫国人称愿咸有观感兴起之心可见众之本教曰孝其用扵事亲则曰养养犹可能也敬其亲为难敬犹可能也安扵敬为难安犹可能也久扵敬而有终为难虽父母既没必慎行其身不至遗父母以恶名是则可谓能终而孝道尽矣夫孝为徳之本而无所不统仁者仁此孝者也礼者履此孝者也义者宜此孝者也信者信此孝者也强者强此孝者也乐自顺此而致和以生刑自反此而得罪以作人其可不务孝乎案仁礼义信强皆性之徳也而未有不原扵孝者异氏无亲则其本拨矣
  曽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凖推而放诸西海而凖推而放诸南海而凖推而放诸北海而凖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此言孝道之大亦上文本教之意也放至准式也诗文王有声之篇曽子曰夫孝之道大矣置之则穷髙厚而塞乎天地溥之则极广逺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则悠久无疆而无闲扵朝夕是以得乎人心之所同然则推而放诸四海而人莫不以为准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孝治天下之谓也案放之而准所谓皇建其有极是也中庸言脩道之教必称舜之大孝武周之达孝者以此
  曽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此申上仁者仁此之意也曽子曰仁本扵孝故树木必以时伐焉禽兽必以时杀焉夫子尝曰断一树杀一兽而有不以其时即非孝也案孝为仁之实仁主扵爱由亲亲而仁民由仁民而爱物分虽殊而理则一是故圣人以孝治天下而有余也
  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思慈爱忘劳可谓用力矣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博施备物可谓不匮矣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諌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谓礼终
  此亦曾子之言即上孝有三之意也劳犹功也孝之等有三小孝则能养而用力中孝则弗辱而用劳大孝则尊亲而不匮常思父母之慈爱而忘己之劳可谓用力矣尊重扵仁安行扵义功劳及物而令名归亲可谓用劳矣博施扵民备物以祭而孝思无穷可谓不匮矣至扵心所自尽人人皆同如父母或爱之则喜而不能忘父母或恶之则惧而无敢怨父母或有过则諌而不敢逆迨父母既没又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则能以礼终事其亲者也案孝有大小犹云大徳小徳也孔疏以天子至庶人分位言之未是
  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数月不出犹有忧色何也乐正子春曰善如尔之问也善如尔之问也吾闻诸曽子曽子闻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人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不亏其体不辱其身可谓全矣故君子顷歩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忧色也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径舟而不防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扵口忿言不反扵身不辱其身不羞其亲可谓孝矣
  此申言慎行其身之意也无人为大即孝经所谓天地之性人为贵也顷当作跬一举足为跬再举足为歩道谓正路径谓邪径防谓浮水昔乐正子春下堂而偶伤其足既数月不出而犹有忧色门弟子曰夫子之足已瘳矣乃数月不出犹有忧色何也乐正子春曰善矣夫如尔之问也善矣夫如尔之问也吾之闻诸曽子曽子闻诸夫子者有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如人为最大葢吾身受性扵天地而受形扵父母父母既全而生之而子能全而归之斯可谓孝矣体为亲之遗而能不亏其体身为亲之枝而能不辱其身斯可谓全矣故君子虽跬歩而不敢忘孝也今予伤足则已忘孝之道予是以有忧色也夫孝者必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唯壹举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焉而不径舟焉而不防有不敢以先父母之遗体行扵危殆之地者惟一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扵其口忿言不反扵其身有不至扵辱其身而羞其亲者如此则可谓之孝矣案不亏体所以全形不辱身所以全性曾子之孝体其受而归全易所谓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説也
  昔者有虞氏贵徳而尚齿夏后氏贵爵而尚齿殷人贵富而尚齿周人贵亲而尚齿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遗年者年之贵乎天下久矣次乎事亲也
  此因孝亲而言弟长之义也尚谓有事尊之扵其党也贵亲者周之宗盟异姓为后也昔者有虞氏之所贵者徳而所尚则在齿夏后氏之所贵者爵而所尚则在齿殷人之所贵者富而所尚则在齿周人之所贵者亲而所尚则在齿夫虞夏殷周皆天下之盛王也而未有遗年者可见年之贵乎天下久矣以其次乎事亲而弟实孝之推故也
  是故朝廷同爵则尚齿七十杖扵朝君问则席八十不俟朝君问则就之而弟逹乎朝廷矣行肩而不并不错则随见老者则车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达乎道路矣居乡以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防寡而弟达乎州巷矣古之道五十不为甸徒颁禽隆诸长者而弟达乎獀狩矣军旅什伍同爵则尚齿而弟达乎军旅矣孝弟发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军旅众以义死之而弗敢犯也
  此言弟道无往不达而天下化成也并竝行错鴈行随随行四丘为甸六十四井也君田猎则起其民为卒徒故曰甸徒春田为獀冬猎为狩五人为伍二伍为什尚齿之教通行扵天下而倡始扵朝廷是故朝廷之所重在爵爵同则以齿为序七十者立而据杖扵朝君有问则为布席而使坐八十者君揖即退不待朝事之毕君有问则就扵其家而弟达乎朝廷矣少者与长者同行肩相倚而不竝兄事之则错而少差父事之则随而在后途中若见老者无论乗车与徒歩必避之以致敬斑白者皆有少者以代劳不以其任而行而弟达乎道路矣居乡惟以齿为尚即老而穷者亦所不遗强不至扵犯弱众不至扵防寡而弟达乎州巷矣古之道五十者不为甸徒所以惜其力田猎分禽长多扵幼所以厚其恩而弟达乎獀狩矣军旅之兴以爵相统什伍之爵同则以齿为序而弟达乎军旅矣夫孝弟之为教其发始乎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军旅者如此是以众着扵孝弟之义守死不变而弗敢以干犯也
  祀乎眀堂所以教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扵大学所以教诸侯之弟也祀先贤扵西学所以教诸侯之徳也耕借所以教诸侯之养也朝觐所以教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此广眀孝弟之道以起下文也先王行礼宗祀严父扵眀堂以配上帝所以追本始而教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扵大学所以尊髙年而教诸侯之弟也祀先贤扵西学所以崇道徳而教诸侯之徳也耕借以供粢盛所以教诸侯之养也朝觐以来羣后所以教诸侯之臣也此五者乃天下之大教也
  食三老五更扵大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醤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总干所以教诸侯之弟也是故乡里有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此由大学来者也天子设四学当入学而大子齿
  此申言教弟之义也天子之食三老五更扵大学也始则亲袒割牲以为俎实继则亲执醤以馈熟食毕又亲执爵以酳口且又端冕而总持干盾亲立扵舞位以侑食此所以尚齿而教诸侯之弟也是故乡里咸知有齿而老穷不遗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此其俗化之成葢皆由大学来者也天子设立四学以教人当入学之时虽大子亦必循少长之序而有不敢以贵加人者案周立四学郑氏谓是四郊之虞庠方氏慤谓是四代之学即有虞氏之庠夏后氏之序殷之瞽宗周之辟雍陆氏佃谓四学并其中学而五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东为东序西为瞽宗而辟雍则居中陆氏近是但辟雍宜居南成均宜居中耳
  天子巡守诸侯待于竟天子先见百年者八十九十者东行西行者弗敢过西行东行者弗敢过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此即巡守以眀尚齿之礼也天子巡守之时诸侯逺迎而待扵竟天子必先见百年者若八十九十者东行则西行者弗敢径过西行则东行者弗敢径过而必往见之如欲言政者君就其家而问之可也夫天子至尊巡狩大典犹曲尽尊年之礼若此
  壹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族三命不齿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与之揖让而后及爵者
  此即乡饮以眀尚齿之礼也壹命谓王朝之下士公侯伯之士子男之大夫再命谓王朝之中士公侯伯之卿齿谓以年次坐立也乡饮酒之礼壹命尚卑故序齿扵乡里再命稍尊但序齿于族人三命已尊则独设一席扵賔席之东虽宗族不得与之序齿然序进之时族有七十者则必先入而有所不敢先葢齿至七十而致仕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先与之揖让而后及扵在位有爵者即三命亦岂得而加之哉案郑注不敢先族之七十者谓既一人举觯乃入也虽非族亦然承齿乎族故言族尔
  天子有善让徳扵天诸侯有善归诸天子卿大夫有善荐扵诸侯士庶人有善本诸父母存诸长老禄爵庆赏成诸宗庙所以示顺也
  此歴言让善扵所尊以眀敬顺之道也荐进也本者推而本之也存犹归也自天子至扵庶人皆以谦让为贵天子为天所命有善必让徳扵天诸侯为天子所命有善必归诸天子卿大夫为诸侯所命有善必荐扵诸侯士庶人乃父母长老之所教有善必本诸父母存诸长老其有禄爵庆赏必赐之扵宗庙凡皆以示民顺也案示顺者不忘所自而弗敢专葢亦孝之徳也
  昔者圣人建阴阳天地之情立以为易易抱龟南面天子卷冕北面虽有眀知之心必进断其志焉示不敢专以尊天也善则称人过则称己教不伐以尊贤也此申言天子之让善也建者立扵此而参扵彼也易上谓易书下是官名即大卜也昔者圣人眀扵阴阳天地之情而作易以垂教占易者抱龟而立扵南面天子衮冕而立扵北面虽自有眀知之心必进而断其志焉葢示人以不敢自专所以尊天也卜吉为善善则称人不吉为过过则称己所以教人不自矜伐且尊敬贤人也案易以道阴阳而云抱龟者兼言卜筮也
  孝子将祭祀必有齐荘之心以虑事以具服物以脩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惧不及爱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诎如语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将弗见然及祭之后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是故慤善不违身耳目不违心思虑不违亲结诸心形诸色而术省之孝子之志也
  此覆言孝子享亲之极其诚也宿者皆出谓賔助祭者事毕而出也陶陶遂遂相随行之貌术述也孝子若将祭祀则必有齐荘之心以虑事而扵以具其服物脩其宫室治其前后之百事及祭之日则顔色必温行歩必恐如亲之将来而惧不及致其爱者然其奠之也则容貌必温身必诎如亲之既来欲有所语而未之发者然助祭者皆出则其立卑静以正如亲之将往而弗及见者然及祭之后犹且陶陶遂遂如亲之既往而将复入然是惟慤善不违乎身耳目不违乎心思虑不违乎亲其天性之爱结诸心形诸色而毎事述而省之正孝子事亲之志也
  建国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庙
  此言尊神亲祖之义也神无方人位之而有方故曰建天子诸侯建国之神位其方所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右则为社稷而左则为宗庙王氏曰右阴也地道所尊故右社稷左阳也人道所乡故左宗庙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一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二
  祭统
  祭统是不专主于法与义统而论之之谓陈氏祥道谓是总序大纲穿贯百职统成一礼而见其始末此所以始于心怵而终于观政也
  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礼是故唯贤者能尽祭之义
  此言祭之于礼为最重也凡治人之道其事多端而莫急于礼礼有吉凶军宾嘉之五经而莫重于吉礼之祭夫祭固将之以物然非物自外至乃自中而出生于其心者也心有所怵然感动而后奉物以为礼是故唯贤者为能情文兼至而尽乎祭之义也案心怵即凄怆怵惕之意乃所谓生于心者
  贤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谓福也福者备也备者
  百顺之名也无所不顺者之谓备言内尽于已而外顺于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上则顺于鬼神外则顺于君长内则以孝于亲如此之谓备唯贤者能备能备然后能祭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礼安之以乐参之以时眀荐之而已矣不求其为此孝子之心也
  此申言贤者能尽祭之义也眀犹洁也贤者之于祭也必受其福而非世俗所谓福也福者盖云备也备者凡百顺理之名也必无所不顺而后谓之备言乎内尽于已而外顺于道也如忠臣所以事其君孝子所以事其亲本于顺者一也上则顺鬼神而无疑外则顺于君长而无拂内则孝于亲而无违如此而后谓之备唯贤者能备于未祭之先然后能祭于既备之后是故贤者之祭也致其诚信与其忠敬而内先自尽焉于是奉之以牺牲粢盛之物道之以升降酌献之礼安之以钟鼔琴瑟之乐参之以春夏秋冬之时凡以眀荐吾之诚敬而已而有不敢借以求福者此乃孝子之心也案必受其福如诗所谓自求多福也一理之感应而孝子无容心焉故又曰不求其为
  祭者所以追养继孝也孝者畜也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
  此言祭之主于继孝也祭也者乃孝子之于亲所以追养而继其未尽之孝也孝者言乎畜也必顺于道不逆于伦夫是之谓畜案刘氏训畜为藏谓追养继孝中心藏之而不忘也应氏镛作畜聚解谓内顺于道则爱亲之心畜聚之者深外不逆于伦则事亲之礼畜聚之者备也玩孝者四句为大概之辞宜从后解为是
  是故孝子之事亲也有道三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则观其顺也丧则观其哀也祭则观其敬而时也尽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
  此言孝子事亲之道也惟孝无终极是故孝子之事亲也有三道焉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养非徒口体而必观其顺也丧非徒衰绖而必观其哀也祭非徒荐献而必观其敬与时也能尽此三道者乃孝子之行也
  既内自尽又外求助昏礼是也故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庙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官备则具备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小物备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羙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隂阳之物备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示尽物也外则尽物内则尽志此祭之心也
  此言备官而祭尽物尽志之道也玉女羙辞言其有贞洁之徳也水草芹茆之属陆产兔雁之属八簋之实谓稻粱之属昆虫以隂蛰以阳出如蜩范之属草木以隂枯以阳荣如榛栗之属孝子之祭既内而自尽又必外而求助则昏礼是也故国君娶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兹敝邑以事宗庙社稷此正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而后助祭者从焉所以备外内之官也官以执事而事以具物是故官偹则具备若水草之菹陆产之醢则小物备矣若三牲之俎八簋之实则羙物备矣若昆虫之异草木之实则隂阳之物备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于亲者莫不皆在以示其尽祭之物也外则尽其物内则尽其志此祭者无有穷己之心也案三牲八簋而外多言笾豆之实者内官所荐也
  是故天子亲耕于南郊以共齐盛王后于北郊以共纯服诸侯耕于东郊亦以共齐盛夫人于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也身致其诚信诚信之谓尽尽之谓敬敬尽然后可以事神眀此祭之道也
  此言君后于未祭时躬亲之敬也纯丝也祭必夫妇亲之是故天子则亲耕于南郊以共齐盛王后则于北郊以共纯服诸侯则耕于东郊亦以共齐盛夫人则于北郊以共冕服夫天子诸侯非无人为之耕也王后夫人非无人为之也凡以身致其诚信惟诚信斯谓之尽尽斯谓之敬敬尽而后可以事神眀此乃祭之道也
  及时祭君子乃齐齐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防敬也则不齐不齐则于物无防也耆欲无止也及其将齐也防其邪物讫其耆欲耳不聼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苟动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专致其精眀之徳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致齐三日以齐之定之之谓齐齐者精眀之至也然后可以交于神眀也
  此言君子致齐之敬也物犹事也讫止也及时而将祭则君子乃齐齐之为言所以齐之齐其思虑之不齐以致齐者也是故君子非有祭祀之大事非有所致其恭敬则不齐不齐则于物之外入者不必过防也耆欲之内萌者不必尽止也及其有此而将齐也必防其邪物讫其耆欲恐心有他用而耳不听乐故记曰齐者不乐言不敢以声音散其志也心不苟虑而必依于道手足不苟动而必依于礼是故君子之齐也所以专致其精眀之徳也故散齐七日以定之又致齐三日以齐之既定且齐斯谓之齐齐也者精眀之至而后可以交于神眀也案君子之学敬义夹持闲不容息此谓不齐则于物无防耆欲无止非也
  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然后防于大庙君纯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君执圭瓒祼尸大宗执璋瓒亚祼及迎牲君执纼卿大夫从士执刍宗妇执盎从夫人荐涚水君执鸾刀羞哜夫人荐豆此之谓夫妇亲之
  此言君夫人于行祭时躬亲之敬也宫宰守宫之官宿读为肃犹戒也圭瓒璋瓒皆祼噐以圭璋为柄刍藁也所以借牲宗妇同宗之妇涚水即盎齐盎齐浊以清酒涚之故言涚又尊有眀水故兼言水也羞进哜尝也谓尸所哜尝之肺也先祭之期旬有一日宫宰致戒于夫人夫人亦散齐七日致齐三日犹之乎君焉君致齐于外夫人致齐于内既辨其位然后聫其事于祭日而防于大祖之庙君纯冕立于阼阶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其酌郁鬯以防神之时君执圭瓒祼尸以行初献大宗伯代夫人执璋瓒以行亚献及迎牲君执纼亲牵卿大夫从士执刍以从宗妇则执盎而奠于位从夫人以荐涚水至君执鸾刀以割所羞之哜肺夫人则荐馈食之豆此之谓夫妇亲之也
  及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君为东上冕而总干率其君臣以乐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与天下乐之诸侯之祭也与竟内乐之冕而总干率其羣臣以乐皇尸此与竟内乐之之义也
  此言人君于祭时亲在舞位之义也东上近主位也皇君也言君尸者尊之及祭而入舞之时君必亲执干戚以就舞位君为东上戴冕而总持干盾率其羣臣以乐乎皇尸所以然者以事亲莫大于得人之欢心是故天子有天下其祭也与天下乐之诸侯有国其祭也与竟内乐之必冕而总干率其羣臣以乐皇尸者正与竟内乐之之义也
  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祼声莫重于升歌舞莫重于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于外而以増君子之志也故与志进退志轻则亦轻志重则亦重轻其志而求外之重也虽圣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尽也所以眀重也道之以礼以奉三重而荐诸皇尸此圣人之道也
  此言祭以尽志为本也升歌工升堂而歌也武宿夜武曲名武王伐纣停宿商郊士卒欢舞以逹旦因名焉即大武之乐也周道犹周之礼假于外者祼则假于郁鬯歌则假于声音舞则假于干戚也夫祭礼有三重焉献之属以降神则莫重于祼声之所贵则莫重于升歌舞以象成则莫重于武宿夜此周之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物于外而以辅益君子之志也故志以为本而物与之为进退志轻则亦轻志重则亦重若轻其志而徒求外之重也虽圣人亦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尽其诚敬所以眀内志之重也由是道之以礼以奉此三重而荐诸皇尸此则圣人之道也
  夫祭有馂馂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终者如始馂其是已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馂鬼神之余也惠术也可以观政矣
  此言馂礼之有关于政也夫祭之有馂乃所以卒成祭事而不可不知也古人有言曰善终者必如始馂其是已古之君子曰即尸之饮食亦馂鬼神之余也是馂实为施惠之法而于此可以观为政矣孔氏疏曰王侯初荐毛血燔燎是荐于鬼神至荐孰时尸乃食之若大夫士隂厌亦是先荐鬼神而后尸乃食也
  是故尸谡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大夫六人馂臣馂君之余也大夫起士八人馂贱馂贵之余也士起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百官进彻之下馂上之余也凡馂之道每变以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兴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见其脩于庙中也庙中者竟内之象也
  此申言馂之为惠术也谡犹起也不言起者神之也进当作馂天子之祭八簋诸侯六簋馂以四簋黍者防其二为阳厌也簋盛黍稷举黍而稷可知惟馂为惠术是故尸谡则君与卿四人馂君起则大夫六人馂是臣馂君之余也大夫起则士八人馂是贱馂贵之余也士起则各执其具以出陈于堂下百执事之官馂而后彻之是下馂上之余也凡馂之为道每变而益众所以别贵贱之等而欲其辨兴施惠之象而示其均也是故馂之时君与三卿用四簋之黍正欲见其行此惠于庙中也神惠之徧于庙中犹君惠之徧于竟内是庙中者竟内之象也案君卿大夫总言臣馂君之馂者君事尸如君则君亦为臣也
  祭者泽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惠必及下顾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而下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馂见之矣故曰可以观政矣
  此申言祭之可以观政也夫人犹言人人下流犹言下位馂兴施惠之象是祭者神不独飨之而使人馂之乃恩泽之大者也是故上若有大泽则惠必及下但上先下后耳非上积重以自私而使其下犹有冻馁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泽则民人人皆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于己也盖由馂之无不徧及而见之矣故曰可以观政矣
  夫祭之为物大矣其兴物备矣顺以备者也其教之本与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则教之以尊其君长内则教之以孝于其亲是故眀君在上则诸臣服从崇事宗庙社稷则子孙顺孝尽其道端其义而教生焉
  此言祭为教之本也为物犹为礼也兴物犹具物也夫祭之为物可谓大矣其兴物可谓备矣由于顺以为偹者也是祭其教之本与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则教诸臣以尊其君长内则教子孙以孝于其亲是故眀君在上足以为表率而诸臣服从崇祀宗庙社稷足以为观感而子孙顺孝诚能尽为君为子之道端为君为子之义而教于是乎生焉盖君子之教莫先于忠孝而教所由生则必在上者有以率之故曰尽其道端其义也
  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使下所恶于下则不以事上非诸人行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顺之至也祭其是与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此推言教本之义也教必本于身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体道义而行之所不安于上则不以之使下所恶于下则不以之事上若以非诸人者行诸己则不恕而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而推之所以为顺之至也今祭之顺以备非是之谓与教由顺生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夫祭有十伦焉见事鬼神之道焉见君臣之义焉见父子之伦焉见贵贱之等焉见亲疏之杀焉见爵赏之施焉见夫妇之别焉见政事之均焉见长幼之序焉见上下之际焉此之谓十伦
  此言祭礼寓义之深以显其为教之本也伦犹义也君子之祭凡有十伦寓于礼文之中而皆可依类而知其意则有如事鬼神之道君臣之义父子之伦贵贱之等亲疏之杀爵赏之施夫妇之别政事之均长防之序上下之际胥于是而可见焉夫是之谓十伦也
  铺筵设同几为依神也诏祝于室而出于祊此交神眀之道也
  此详言事鬼神之道也筵席也几所凭以为安者考妣一几曰同诏祝告事于尸也出于祊谓索祭也鬼神之精气无闲而歆享无方所以铺筵而设同几者为欲神之凭依乎此也既诏祝于室而又索祭于祊此皆致其精禋而为交神眀之道也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庙门外则疑于臣在庙中则全于君君在庙门外则疑于君入庙门则全于臣全于子是故不出者眀君臣之义也
  此详言君臣之义也君迎牲而不迎尸者非曰轻尸正以别相似之嫌也盖尸本是臣而有君象焉在庙门外则犹疑是臣及在庙中则全乎其为君君在庙门外则犹疑是君及入庙门则全乎其为臣并全乎其为子是故不出门而迎尸者所以眀君臣之义也案郑注鬼神之尊在庙中人君之尊出庙门则伸盖以君而迎尸嫌于以君而迎臣故不出也
  夫祭之道孙为王父尸所使为尸者于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眀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伦也此详言父子之伦也子行犹子列也夫祭之道立孙以为王父尸是所使为尸者于主祭者子行也父乃北面而事之所以自修子职而眀子事父之道此父子之伦也案古者神主之位东向尸在神主之北程子曰人之魂气既散孝子求神而祭无尸则不飨无主则不依魂气必求其类而依之人与人既为类骨肉又为一家之类已与尸各既已洁齐至诚相通以此求神宜其飨之方氏慤曰十伦皆伦也独父子言伦者祭之伦本于父子也
  尸饮五君洗玉爵献卿尸饮七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以散爵献士及羣有司皆以齿眀尊卑之等也
  此详言贵贱之等也凡祭祼鬯二献尸奠而不饮君夫人朝践二献馈食二献及君酳尸是合而为五也自后夫人酳尸賔长献尸通前尸凡饮七也自后长宾及长兄弟更为加爵通前尸凡饮九也玉爵瑶爵谓一升之爵散爵即五升之散上公之祭尸饮五君乃洗玉爵以献卿尸饮七则以瑶爵献大夫尸饮九则以散爵献士及羣有司其受献者爵同皆论齿此所以眀尊卑之等也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是故有事于大庙则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伦此之谓亲疏之杀也
  此详言亲疏之杀也夫大祫之祭唯大祖之位东向羣庙之主入于大庙有居北墉下南向而为昭者子孙在昭列亦名曰昭有居南牖下北向而为穆者子孙在穆列亦名曰穆是所以别父子之行而世有远近齿有长防情有亲疏因以各得其序而无乱也故有事于大庙凡子孙之为昭为穆者咸在于此而不失其伦此之谓亲疏之杀也孔氏疏曰祭大庙则羣昭羣穆咸在若余庙唯尸主及所出之庙子孙来至也
  古者眀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赐爵禄于大庙示不敢专也故祭之日一献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乡所命北面史由君右执防命之再拜稽首受书以归而舍奠于其庙此爵赏之施也
  此详言爵赏之施也一献即尸饮五君献卿之时史掌书者防以书其所命之事舍当为释非时而祭曰奠古者眀君将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赐之于大庙者示不敢以自专也故祭之日礼行一献则君降立于阼阶之南南乡所命之人北面史由君右执防书而命之为臣者再拜稽首受书以归而释奠于其家庙盖荣君命以告祖此其为爵赏之施也应氏镛曰一献始命者以祭为先不俟献终而命者以赏为重也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夫人荐豆执校执醴授之执镫尸酢夫人执柄夫人受尸执足夫妇相授受不相袭处酢必易爵眀夫妇之别也
  此详言夫妇之别也校豆中央直者镫豆下跗也爵形如雀柄则尾也祭之时有异其位者君服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袆立于东房有异其处者夫人荐豆则执校其初执醴齐之人以豆授夫人则执镫尸酢夫人则执爵之柄夫人受尸之酢则执爵之足即君夫人相授受亦不因袭其处相酢必更易其爵凡以眀夫妇之别也
  凡为俎者以骨为主骨有贵贱殷人贵髀周人贵肩凡前贵于后俎者所以眀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贵者不重贱者不虚示均也惠均则政行政行则事成事成则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俎者所以眀惠之必均也善为政者如此故曰见政事之均焉
  此详言政事之均也殷人贵髀为其厚也周人贵肩为其显也凡前贵于后脊脇臂臑之属皆以显而在前者为贵也祭必有俎凡为俎者必以骨为主骨有贵贱殷人尚质则贵髀周人尚文则贵肩肩之所以贵于周凡以前之贵于后夫俎以事神而必颁诸助祭者所以眀祭之必有惠于下也是故贵者取贵骨贱者取贱骨贵者不至于重贱者不至于虚所以示均也夫惠均则不偏而政行政行则民悦而事成事成则积乆而功立功之所由立者不可不知其故也盖颁俎之时贵贱不遗所以眀惠之必均也惟善为政者能如此故曰见政事之均焉
  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与穆齿凡羣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防有序
  此详言长幼之序也凡祭毕赐助祭者以酒爵于同姓则在昭者为一列在穆者为一列昭与昭齿穆与穆齿而各自相旅于凡异姓之羣有司其受爵先后亦皆以齿此之谓长幼之序案尸饮而献则序官旅酬而赐则序齿一主于义一主于恩也
  夫祭有畀煇胞翟阍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徳之君为能行此眀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畀之为言与也能以其余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贱者也胞者肉吏之贱者也翟者乐吏之贱者也阍者守门之贱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四守者吏之至贱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贱而以其余畀之是故眀君在上则竟内之民无冻馁者矣此之谓上下之际
  此详言上下之际也煇周礼作韗韗磔皮革之官胞庖人翟敎羽舞者不使刑人守门谓夏殷时周则墨者使守门夫祭之末有皇尸以俎畀于煇胞翟阍者乃惠下之道也惟有徳之君为能行此眀智足以见之仁爱足以与之畀之为言与也能以所余畀其下者也煇者乃甲吏之贱者也胞者乃肉吏之贱者也翟者乃乐吏之贱者也阍者乃守门之贱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门此四守者同为吏之至贱而皇尸又为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不忘至贱而以祭余畀之庙中者竟内之象是故眀君在上则眀仁兼至凡竟内之民无冻馁者矣此之谓上下之际案上下之际如云自上下下盖即惠之必均而究言之也
  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礿禘阳义也尝烝隂义也禘者阳之盛也尝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于禘尝
  此言时祭之名义也礿禘尝烝説见王制凡祭有分举于四时者于春曰礿于夏曰禘于秋曰尝于冬曰烝惟四时之运行为二气之翕辟是故灼禘亦阳义也尝烝亦隂义也阳常有余及夏而始盛则禘者阳之盛也隂常不足至秋而已盛则尝者隂之盛也故曰祭莫重于禘尝而与郊社竝隆者此也
  古者于禘也爵赐服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秋政顺隂义也故记曰尝之日公室示赏也草艾则墨未秋政则民弗敢草也
  此言王者因祭而举行之政也公室出货财也艾芟草也草艾草自可刈也墨五刑之轻者草刈草之谓古者人君之政令与时偕行于禘也爵以昭徳赐服以显庸是皆仁之属而以顺阳义也于尝也出田邑以赏功秋政以致刑是皆义之属而以顺隂义也夫尝亦刑赏并用而以为顺乎隂者记有之矣曰尝之日公室盖因物之成以示赏也草艾则行墨刑若犹未秋政则民弗敢以草盖因物之残以行罚也
  故曰禘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眀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眀其义君人不全不能其事为臣不全夫义者所以济志也诸徳之也是故其徳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义章其义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则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亲涖之有故则使人可也虽使人也君不失其义者君眀其义故也其徳薄者其志轻疑于其义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为民父母矣
  此申言禘尝之义大也王政之因乎禘尝如此故曰禘尝之为义诚大矣乃治国之本而人君不可以不知也眀其义以事亲者君也能其事以助君者臣也不眀其义则无以主祭而君人不全不能其事则无以助祭而为臣不全夫义者所以济其报本反始之志而固有之徳之发于外者也是故其徳盛者则存之而其志厚其志厚者则发之而其义章其义章者则行之而其祭也必敬祭敬则上行下效竟内之子孙莫敢不敬其亲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亲涖之以致其敬不得已而有故则使人代摄可也然虽使人而君不至于失其义者惟能眀其义故也反是则徳薄志轻而不免疑于其义以是求祭即身亲涖之而欲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将何以为民父母矣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羙而眀着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羙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羙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此即铭以眀祭之意也夫噐之重者莫如鼎言之重者莫如铭鼎有铭何也铭者自成其名以称扬先祖之羙而使眀着于后世者也虽为先祖者莫不有羙焉亦莫不有恶焉而铭之义则称羙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所以唯恐不能立身扬名以显其先也故铭惟贤者能之
  铭者论譔其先祖之有徳善功烈勲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噐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眀示后世教也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羙其所称又羙其所为为之者眀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
  此申言上节之义也论説譔录也祭噐鼎彝之属铭者所以论譔其先祖之有徳善备于身功烈勲劳及于物庆赏声名荣于时皆已列于天下因酌量而刻之祭噐自成其名而以祀其先祖也夫能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而已之名亦次焉以示顺也眀示后世之子孙以示教也夫铭者壹有所称而上与下皆得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羙其所称之祖又羙其为之之子孙诚以为之者惟其眀故于先祖之羙而足以见之惟其仁故能使君之信而足以与之惟其知故次列已名而足以利之斯可谓贤矣贤而谦谨不伐抑可谓恭矣
  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荘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啓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此卫孔悝之鼎铭也
  此引孔悝之铭以证上文也孔悝卫大夫周六月夏四月也假至也周礼异姓之臣称伯舅叔舅庄叔悝七世祖孔逹也成公名郑立三年为晋所伐而奔楚反国后又以杀弟叔武晋人执之归于京师献公名衎鲁襄公十四年卫孙林父甯殖逐献公献公奔齐成叔庄叔之孙名烝鉏文叔名圉悝父也兴起也旧嗜欲者言其先世以爱君忧国为嗜欲也庆作卿辟君也烝彝鼎烝祭之彝尊及鼎也惟铭之所系者重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至于大庙公曰叔舅在昔乃祖庄叔实左右我成公当成公有难乃命荘叔随难于汉阳又就宫于宗周皆奔走不遑而防有厌射传及后世更能开右助乎献公献公爰命成叔纂继乃祖所服行之事乃考文叔兴起其先世旧时爱君忧国之心率作卿士躬恤卫国勤在公家靡有夙夜之解民咸頼之而曰休哉公曰叔舅予与女铭若即纂乃考所服行可矣悝拜稽首曰臣敢不对答扬举用吾君殷勤之大命以着于烝祭之彝鼎此卫孔悝之鼎铭也案卫荘公徳悝之立已故因禘祭而赐之铭既非义与亦非礼受记盖节取之以示鼎铭之法也
  古之君子论譔其先祖之美而眀着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羙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眀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此申结上意也勲在鼎彝是国有贤臣故足为国家之重古君子之为铭以论譔其先祖之羙而眀着于后世者也因以比次已名以重其国家所系之大如此然则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使其先祖无羙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是不眀也知之弗传是不仁也此三者皆君子之所耻也
  昔者周公旦有勲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眀周公之徳而又以重其国也
  此承上铭徳之意而推周公以示其极也康褒崇也昔者周公旦有勲劳着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之于天地是也内祭则大尝禘之于祖宗是也夫大尝禘升堂而歌清庙之诗下而奏管而舞象武之事用朱干玉戚以舞大武陈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褒崇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世世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眀周公之徳之远而又以重鲁之国也案鲁用天子之礼乐本属僭上而记者毎侈言之其殆汉儒之失与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三
  经解
  名经解者以其记六艺政教之得失也皇氏侃曰六经其教虽异总以礼为本故记者録入于礼
  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防易教也恭俭荘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防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荘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此言以经为教必有以防其失而得始深也知远知上世乆远之事也絜不停污也属辞谓聫属其防书之辞比事谓比合其所行之事孔子尝言六经之道
  同归而各有所以为教者入其国而观之则其教可知也若其为人也温柔敦厚乃是有得于诗教者以诗之教温润优柔而不廹而其意毕归于忠厚也疏通知逺乃是有得于书教者以书之教皆古先君臣之事坦然眀白可考而知也广博易良乃是有得于乐教者以乐之教使人听之而志意得广易直子谅之心油然而生也絜静精防乃是有得于易教者以易之教使人知吉防悔吝庶防于无过可以穷理而尽性也恭俭荘敬乃是有得于礼教者以礼之教所以节文乎仁义而身心皆有所摄也属辞比事乃是有得于春秋教者以春秋之教皆当时事辞之实而是非善恶足以知所劝戒也然有所得亦不能无所失故醇厚者未必深察则诗之失愚通逹者未必笃实则书之失诬寛厚者或疏绳检则乐之失奢沈深者或探冥茫则易之失贼仪文太胜则礼之失烦褒贬非公则春秋之失乱若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又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逺而又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又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防而又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又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又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案诗书礼乐易春秋自孔子删定赞脩之后而其传始广韩宣子适鲁乃得见易象春秋盖易掌于太卜国史掌于史官皆未尝列于学校此疑非夫子之言也
  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徳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眀眀照四海而不遗防小其在朝廷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处则听雅颂之音行歩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此之谓也
  此承上而言徳之至者以眀教本也道言也环指佩环佩指佩玉鸾和皆铃名鸾在衡和在轼前诗曺风鸤鸠篇临天下曰天子天子者与天地并立而为三成位乎中者也故徳配天地有以范围而不过兼利万物有以曲成而不遗而且与日月合其眀眀之所照逺及四海而不遗乎防小所以致此者盖又由于养之之纯其在朝廷而当有为则道仁圣礼义之序燕息而当无事则听雅颂之音惟心中无时而不和乐故行歩有环佩之声升车有鸾和之音惟外貌无时而不荘敬故居处有礼进退有度由是百官法之而得其宜万事从之而得其序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即此徳盛而养纯上行下效之谓也
  号出令而民説谓之和上下相亲谓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谓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谓之义义与信和与仁霸王之噐也有治民之意而无其噐则不成此承上意以起下文也治民不可以无具有如号施令便乎民而民説则谓之和上下皆以情相亲则谓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自然得之则谓之信除去天地之害以适事理之宜则谓之义义与信和与仁乃霸王所以制治之噐也有治民之意而无其噐则是徒善不足以为政功之成也其何日之有吴氏澄曰此篇第一节言诸侯之教第二节言天子之徳故于此总言之而曰覇王之噐
  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圜也故衡诚县不可欺以轻重绳墨诚陈不可欺以曲直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审礼不可诬以奸诈
  此承上霸王之噐而言礼也为治者之以礼正其国也犹之乎以衡称轻重也以绳墨裁曲直也以规矩为方圜也故衡诚县即不可欺之以轻重绳墨诚陈即不可欺之以曲直规矩诚设即不可欺之以方圜则君子而审乎礼其不可诬之以奸诈也必矣
  是故隆礼由礼谓之有方之士不隆礼不由礼谓之无方之民敬让之道也故以奉宗庙则敬以入朝廷则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长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此之谓也
  此切言礼之善而引孔子之言以证之也隆以心言崇重之也由以迹言践行之也方犹法也敬亦指心让亦指行是故能隆礼由礼则持守礼法而谓之有方之士若不隆礼不由礼则逾越理法而谓之无方之民盖礼者敬让之道也惟敬且让故以奉宗庙则尚严而敬其先以入朝廷则尚爵而贵贱有位以处室家则尚亲而父子亲兄弟和以处乡里则尚齿而长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能以礼让为国则以安以治正此之谓也案有方言士无方言民者智愚之异也敬让莫先于宗庙故首及之
  故朝觐之礼所以眀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眀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眀长幼之序也昏姻之礼所以眀男女之别也夫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壊之者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乱患
  此广眀安上治民之义而见礼之不可不用也壻于妇家曰昏妇于壻家曰姻坊亦作防惟治世莫善于礼是故朝觐之礼所以辨分而眀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申信而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致孝而眀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尚齿而眀长幼之序也昏姻之礼所以谨始而眀男女之别也夫礼以禁乱之所由生犹之坊以止水之所自来也当其未乱人或以旧礼为无所用者有矣而不知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壊之者则必有水败以旧礼为无所用而去之者则必有乱患案礼禁乱之所由生是禁于未也故曰以礼制心
  故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鬬之狱繁矣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众矣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起矣故礼之教化也防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此之谓也
  此申言礼之不可废也苦谓不至不答之属易易纬通卦验文故人情莫乐于夫妇若昏姻之礼废则夫妇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必多矣序莫眀于长幼若乡饮酒之礼废则长幼之序失而争鬭之狱必繁矣恩莫厚于君父若丧祭之礼废则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必众矣分莫严于臣之事君若聘觐之礼废则君臣之位失诸侯之行恶而倍畔侵陵之败必起矣故礼之为教化也隐于至防而其止邪也不待然后禁而常于其未形使人日迁于善逺于恶而不自知是以先王隆重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缪以千里即此去礼而乱患以生之谓也案上莭先君臣是礼所由生此节先夫妇是礼所由始
  哀公问
  以篇首三字名篇哀公之问有二一为礼一为政圣人之对君也论礼而要之于行论政而归之于身而因极言人道之始终盖与中庸之答问政相表里
  哀公问于孔子曰大礼何如君子之言礼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礼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闻之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也君子以此之为尊敬然
  此言礼之为大也哀公鲁君名蒋节者事天地之时与位与噐各有节也哀公问于孔子曰礼之大者果何如而君子之言礼抑何其尊也孔子对曰某也小人不足以知礼君曰否愿吾子言之也孔子曰某闻之民之所由生唯礼为大若非礼则祭祀失其宜而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则朝廷乡党失其序而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则家庭内外失其度而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也是皆民所由生而一资于礼君子故以之为尊敬者如此案此于神之大祭举二以包其余于人之大伦衍五以至于八则礼之重于天下有不必悉数而终者矣
  然后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废其防节有成事然后治其雕镂文章黼黻以嗣其顺之然后言其丧算备其鼎俎设其豕腊脩其宗庙嵗时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节丑其衣服卑其宫室车不雕防噐不刻镂食不贰味以与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礼者如此
  此终言君子之尊敬于礼而为自治治人之道也防节谓行礼之期节成事犹言成效雕镂谓噐物之饰文章黼黻谓服采之饰嗣者继续之义言犹眀也丧算五服嵗月之数殡葬乆近之期也腊干肉居节大戴礼作居处丑犹恶也雕防见郊特牲噐养噐也君子尊敬乎礼则能于礼矣然后推其所能以教百姓使有所遵守而不废其行礼之期节待其率教而有成效然后治其噐服若雕镂文章黼黻而因以继续其教于无穷又待其好礼而顺上之心然后制为节文而尤重于丧祭之大者将以慎终则言其丧算将以追远则备其鼎俎设其豕腊脩其宗庙于嵗时以敬其祭祀以序其宗族而又躬行节俭以率先之是故安其居处恶衣服卑宫室车不用雕防噐不用刻镂食不用贰味取民有制而与之同利盖昔之君子其行已及人所以行礼者如此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实无厌淫徳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尽午其众以伐有道求得当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后今之君子莫为礼也
  此言礼教不行之故也实货财也固谓取之力也午与迕同不以其所不问理之所在也公曰礼之宜行如此今之君子胡为莫之行也孔子曰礼以恭敬撙节退让为本而今之君子则好货财而无厌有淫徳而不倦荒怠傲慢取民务尽逆众人之公心以伐有道逞一己之私欲而失定理惟昔之用民者由前所言今之用民者由后所言故今之君子莫能行礼也案是时哀公加赋屡战且多内嬖故孔子言此以正之
  孔子侍坐于哀公哀公曰敢问人道谁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固臣敢无辞而对人道政为大
  此言人道以政为大也徳犹福也孔子侍坐于哀公哀公曰敢问人之道谁为大孔子愀然悚动变色而对曰君之有问而及此言也是百姓之福也固臣岂敢无辞而对惟人道在乎自治以治人故以政为大案君者民之表也人君能以正率先天下乃无负乎君与师之责矣故以为人道之大也
  公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公曰寡人虽无似也愿闻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闻乎
  此言三纲为为政之本也庶物众事也无似无所肖似言无徳也公曰敢问何以谓之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无所不正之谓也而主政者君君为正则百姓亦从政而无不正矣君之所为乃百姓之所从也若君所不为百姓其何从之有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孔子对曰政本不外于人伦故夫妇有内外之位而主于别父子有慈孝之恩而主于亲君臣有上下之分而主于严三者既正则庶物从之而正矣公曰寡人虽无所比似也愿闻所以行此三言之道果可得闻乎辅氏广曰夫妇始也父子内也君臣外也易谓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故三纲之序如此
  孔子对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
  此言礼以大昏为重也孔子对曰政在养人故古之为政者以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则欲其有节而礼为大所以治礼则本于心而敬为大敬之至矣则莫如大昏为大敬如大昏可谓至矣大昏既至虽天子诸侯之尊必冕服而亲迎者是躬亲之也躬亲之也者所以致其亲之之意也是故君子冕而亲迎其兴起敬心者乃以为亲若舍敬则是遗其亲也弗爱则无以合好而弗亲弗敬则无以章别而弗正爱与敬其为政之本与案两亲之句辅氏广谓上是躬亲下是亲爱躬亲便是敬考家语作亲迎也者敬之也辅氏説可从
  公曰寡人愿有言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闻此言也寡人欲问不得其辞请少进
  此申言昏礼之重也愿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为是也公曰寡人于此抑犹愿有言然君必冕而亲迎于礼不太重乎孔子复愀然作色而对曰大昏所以合二姓之好以继续先圣之后以为祭天地宗庙社稷之内主所系如此君何谓冕而亲迎之为己重乎公曰惟寡人实固陋若不固陋则将不以此为问亦安所得闻此言也寡人欲更端再问而不得其辞愿子之略有以进教我焉案朱子曰天地盖兼天子而言孔氏疏则谓鲁得郊天故也
  孔子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己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庙之礼足以配天地之神眀出以治直言之礼足以立上下之敬物耻足以振之国耻足以兴之为政先礼礼其政之本与
  此申天地宗庙社稷之主之义而极言以进之也直犹正也正言谓出政教也孔子曰天地不合则万物不生大昏者所以传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冕而亲迎之为己重焉孔子意有未尽又自推广言之曰将内之以治宗庙之礼则君与夫人交献以嘉魂魄而足以配天地之神眀将外之以治直言之礼则君与夫人正名以出号令而足以立上下之敬由是事之废坠者足以振之国之衰弱者足以兴之此为政所以必先夫妇之礼而此礼其政之本与是时哀公志欲兴鲁故孔子言政之本于礼而欲其知所务也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眀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子也者亲之后也敢不敬与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则国家顺矣
  此广言为政之道而推本于敬身也忾犹至也孔子又自推广言之曰昔三代眀王之政所由必谨大昏重冠礼敬其妻与子也固自有道妻也者所以奉粢盛乃亲之主也而敢不敬与子也者所以承宗祀乃亲之后也而敢不敬与君子固无所不敬也而尤以敬身为大身也者受之于亲乃亲之枝也而敢不敬与若不能敬其身则是伤其亲伤其亲则是犹木伤其本伤其本则枝无所附必从之而亡且身与子与妃此三者乃百姓之象也敬以感之而莫敢不敬是为由身以及身由子以及子由妻以及妻君果能行此三者则徳教至于天下矣此即大王行王政而同民之道也能如此则国家化之而无有不顺矣
  公曰敢问何谓敬身孔子对曰君子过言则民作辞过动则民作则君子言不过辞动不过则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则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则能成其亲矣
  此言敬身之实也君子以位言辞者言之成文者也则者动之成法者也公曰敢问何以谓之敬身孔子对曰君子居髙以临民虽过乎言则民犹以为辞过乎动则民犹以为则君子言不敢过而使之为辞动不敢过而使之为则民乃不待教令之及而自知敬恭如是则能不辱而敬其身能敬其身则能不羞而成其亲矣案敬身之道不外于慎言慎动百姓不令而敬恭乃其效验所谓以身教者从也
  公曰敢问何谓成亲孔子对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归之名谓之君子之子是使其亲为君子也是为成其亲之名也已孔子遂言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不能爱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乐天不能乐天不能成其身
  此言成亲之本于成身也公曰敢问何以谓之成亲孔子对曰称名有为君子也者乃人成徳之名也今则言动无过百姓归之以羙名推所自而谓之君子之子是使其亲亦为君子也是为成其亲之名也已孔子又自推广言之曰古之为政以爱人为大盖人与吾身本同一气若不能爱人则必不能自爱而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则身之所处者必不能安土不能安土则心之所存者必不能乐天不能乐天则天理既未全尽不能成其身也必矣朱子曰不能有其身谓不能持守其身而防于非僻安土谓安其所处之位而无外求乐天谓乐循天理
  公曰敢问何谓成身孔子对曰不过乎物
  此言成身之道也公曰敢问何以谓之成身孔子对曰人能尽物之理不至过违斯能成其为物而成身之道在是矣案大雅之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故不过乎物乃所以践形而尽性也
  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也孔子对曰贵其不已如日月东西相从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闭其乆是天道也无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眀是天道也
  此申言乐天之义也公曰敢问君子何贵乎天道而乐之也孔子对曰所贵者盖为其徳之纯而不已如日月之东西相从往来而不已也是天道之流行也唯其不已故无有能闭止其乆者是天道之变化也惟其能乆故无为而物以成是天道之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也至于既成而眀是天道之垂象于上而万古为昭也
  公曰寡人憃愚冥烦子志之心也孔子蹴然辟席而对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是故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既闻此言也无如后罪何孔子对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此因哀公之切问而合天道人道以总结之也憃愚谓蔽于气质冥谓暗于理烦谓累于事志记也公曰以寡人之憃愚防烦虽闻子言而恐其忘怠子盍更以简切之语谨志于我之心也孔子蹴然不安避席起立而对曰仁人尽人道而唯其不过乎物孝子尽子道而唯其不过乎物夫亲之全而生即天之全而赋是故仁人之事亲也如事天其事天也如事亲于是而一无所亏是故孝子成身而仁道亦无不备矣公曰寡人今既闻此言也固当志之心矣然无奈后日之过乎物而有罪何孔子对曰君之言及此也是以臣言为不缪将有事于成身而过之务寡盖即臣之福也盖天亲无二道仁孝无二理爱敬无二心脩身立政无二事圣人之言诚有至约而至该者真氏徳秀曰仁人之事亲如事天事天如事亲此与孝经眀察之指畧同张子作西铭即事亲以眀事天之道大畧谓天子我以是理而我悖之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尽人之性天之克肖子也夫事亲如事天乃孝子事而孔子以为仁人者盖孝之至则仁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三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曰讲礼记觧义卷五十四
  仲尼燕居
  此与孔子闲居俱取篇首四字为名家语合燕居闲居为一篇篇名谓之论礼其词小有异同陆氏佃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闲言礼燕居之事也言诗闲居之事也
  仲尼燕居子张子贡言游侍纵言至于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语女礼使女以礼周流无不徧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礼谓之野恭而不中礼谓之给勇而不中礼谓之逆子曰给夺慈仁
  此孔子啓羣贤以学礼而因示以当学之意也纵言谓泛言诸事仲尼当燕居之时有子张子贡言游侍于侧纵言而至于礼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试语女以礼使女以礼随遇而施周旋流转而无所不徧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何如子曰敬存于心而不中礼
  则简畧而谓之野恭见于貌而不中礼则致饰而谓之给勇于气而不中礼则好胜而谓之逆野与逆犹为直情径行惟便给则徇外忘内实有害于慈仁而不可不重以为戒也郑氏注曰感子贡也子贡辨近于给
  子曰师尔过而商也不及子产犹众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
  此言道贵于中而示以制中之要也卜子夏名商子曰师尔失之过而商也则又不及子产犹之众人之母也能食之而不能教也子贡越席而先对曰过不及皆非中敢问将何以为此中者也子曰其惟礼乎殆莫有如礼者夫礼称情而立文乃所以制中也盖中者性之徳也礼以节性故曰所以制中
  子贡退言游进曰敢问礼也者领恶而全好者与子曰然然则何如子曰郊社之义所以仁鬼神也尝禘之礼所以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仁死丧也射乡之礼所以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仁賔客也
  此言尽礼即以尽仁也领犹治也馈奠丧奠也子贡既退言游进而问曰夫子言礼以制中敢问礼也者殆所以管领其恶而成全其好者与子曰然然则所谓礼者何如子曰郊天社地之义所以反始而仁鬼神也秋尝夏禘之礼所以追逺而仁昭穆也馈奠之礼所以致哀而仁死丧也乡射乡饮之礼所以致譲而仁乡党也食飨之礼所以合欢而仁宾客也仁之发而礼行焉固非徒外之文而已也
  子曰眀乎郊社之义尝禘之礼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
  此申言郊社之礼之重也子曰人诚眀乎郊社之义与尝禘之礼则推以治国有不犹指诸掌之易见者乎盖惟仁人为能飨帝孝子为能飨亲以天地祖宗之心为心则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而天下不难治矣
  是故以之居处有礼故长幼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礼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猎有礼故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故武功成也
  此言礼之周流无不徧也父子孙为三族礼无乎不在是故以之居处有礼则长幼以序而无不辨也以之闺门之内有礼则三族以睦而无不和也以之朝廷有礼则官爵以列而无不序也以之田猎有礼则搜狩以时而戎事闲也以之军旅有礼则果毅以昭而武功成也
  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时乐得其节车得其式鬼神得其飨防纪得其哀辨说得其党官得其体政事得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得其宜此承上意而广言之也惟礼寓于事是故宫室所以居身而有以得其度有所居不可无所养故量与鼎有以得其象味亦有以得其时有所养不可无所安故乐以安乎心而有以得其节车以安乎行而有以得其式由是幽而事鬼神则有以受福而得其飨明而治防纪则有以自致而得其哀出而从辨说则有以察伦而得其党居官则称职而有以得其体政事则从善而有以得其施以至加于身而措于前凡众之动盖未有不得其宜者方氏慤曰宫室得其度如奥为尊者所居阼为主人所立寝则无侵房则有方之类量得其象如左为升以象阳升右为合以象隂合仰为斛以象显而承覆为斗以象隐而庇鼎得其象如口象有所安乎上足象有所立乎下足竒其数而参天耳偶其数而两地味得其时如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之类乐得其节若阳而不散隂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之类鬼神得其飨如天神皆降地祗皆出人鬼皆格之类丧纪得其哀如于容体发于声音言语于饮食居处衣服之类辨说得其党如在官言官在府言府之类官得其体如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之类政事得其施如施典于邦国施则于都鄙施法于官府之类刘氏曰礼以制中无过不及故凡众之动无不得其时中之宜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无一事之非仁也
  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无礼则手足无所措耳目无所加进退揖让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长幼失其别闺门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猎戎事失其策军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时乐失其节车失其式鬼神失其飨防纪失其哀辨说失其党官失其体政事失其施加于身而错于前凡众之动失其宜如此则无以祖洽于众也
  此反言以结上文见治国不可无礼也伥伥无定向之貌祖之言始倡率之意也洽合也子曰礼者何也即事之所由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礼以为治治国而无礼譬犹瞽者无人为之相歩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所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若果无礼则手足将无所措耳目将无所加进退揖让将无所制是故以之居处则长幼失其别闺门则三族失其和朝廷则官爵失其序田猎则戎事失其策军旅则武功失其制以至于宫室则失其度量鼎则失其象味则失其时乐则失其节车则失其式鬼神则失其飨防纪则失其哀辨说则失其党官则失其体政事则失其施与夫加于身而措于前凡众之动未有不失其宜者如此而为君则必无以倡率而和其众也
  子曰慎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事之圣人已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武夏籥序兴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规还中矩和鸾中采齐客出以雍彻以振羽是故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入门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庙示徳也下而象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以礼乐相示而已
  此合语三子以礼而即飨礼之大者推之也事之习其仪也县乐器之县于笋簴者兴作阕止也下管象武之上缺升歌清庙一句采齐乐章名振羽振鹭之诗也孔子有见于礼之当学呼三子而教之曰敬听之女三人者吾语女礼礼之通行犹有九焉大飨有四焉人苟知此矣虽在畎亩之中躬行实践可进于圣人之礼乐矣当两君相见始揖让而入门入门而乐之县者以作复揖让而升堂升堂则主献賔賔卒爵而乐止賔酢主主卒爵而乐又止乐工于是升堂而歌文王清庙之诗堂下以管吹文王之象武王之大武而又以籥吹禹之大夏依次而兴于是陈其荐俎序其礼乐备其百官如此则蔼然亲爱之意见于节文而后君子于礼之行即知其仁焉行而周旋中乎规折旋中乎矩登车则和鸾之声与采齐相应送宾之出而歌雍诗礼毕彻器而歌振鹭是可以见君子相与无一物而不在乎礼矣入门而金作欲其以情相接也升歌清庙欲其以徳相让也下而管象欲其以事相成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亲相与言也但以礼乐相示而意其可知也已呉氏澄曰九者大飨有四幷前仁鬼神以下之五者而为九也大飨之礼大节有四初迎宾一也次献宾二也次乐宾三也终送賔四也案诸儒释此经其说不一惟呉氏为得经意
  子曰礼也者理也乐也者节也君子无理不动无节不作不能诗于礼缪不能乐于礼素薄于徳于礼虚此申言礼乐之义也子曰礼也者事得其理也乐也者情得其节也君子惟无理不动而无节不作此礼乐所以皆得也而行礼又有资焉不能诗则于礼无辨而失之缪不能乐则于礼无文而失之素薄于徳则于礼无实而失之虚案礼以治人之情而其用以和为贵故通于诗与乐也徳者行礼之质如云道不虚行矣
  子曰制度在礼文为在礼行之其在人乎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夔其穷与子曰古之人与古之人也逹于礼而不逹于乐谓之素逹于乐而不逹于礼谓之偏夫夔逹于乐而不逹于礼是以传于此名也古之人也此言礼在人行又因答问以申上文之意也制度俎豆几筵之属文为登降献酢之属穷犹塞也子曰凡制度之可遵者在礼文为之可见者在礼推而行之其在于人乎子贡越席而对曰敢问防之但以乐称意者其穷于礼与子曰是乃古之人与盖古之人而未可轻议也夫礼乐之道相为表里若逹于礼而不逹于乐则质而无文是谓之素逹于乐而不逹于礼则和而无节是谓之偏惟夔为典乐之官职在逹于乐而不必其逹于礼是以流传于此名也盖洵乎其为古之人而未可轻议也徐氏师曾曰伯夷典礼尝让于夔此岂不逹于礼者夫子之答可谓婉而章矣
  子张问政子曰师乎前吾语女乎君子眀于礼乐举而错之而已
  此言政不外于礼乐也前犹昔也子张因论礼而问政盖疑其有二道也子曰师乎前吾不尝语女以礼乐乎君子既眀于礼乐则由是举而措之而政不外焉矣案政者正也礼以正人之身乐以正人之心欧阳氏所谓三代而上治出于一而礼乐逹于天下也
  子张复问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升降酌献酬酢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羽籥作钟鼔然后谓之乐乎言而履之礼也行而乐之乐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诸侯朝万物服体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
  此言礼乐不外于吾身也筵席也缀兆舞列也物事也体犹理也子张复问意以政事多端若必眀礼乐以错之则礼乐当有不止如前所云者子曰师尔以为必铺几筵备升降酌献酬酢之文然后谓之礼乎尔以为必行缀兆兴作夫羽籥钟鼔之器然后谓之乐乎夫礼乐不在繁文而在实徳言而履之则顺乎当然之序是即礼也行而乐之则得乎自然之和是即乐也君子致力于此二者南面而立以施于有政夫是以天下太平也外则诸侯来朝内则万事皆从其理而百官莫敢有不承事而尽职者矣
  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目巧之室则有奥阼席则有上下车则有左右行则有随立则有序古之义也
  此言礼必有义以见兴与治之相因也目巧谓不由法度但据目力之巧也惟礼可错诸政故礼之所兴乃众之所由治也礼之所废即众之所由乱也先王制礼虽甚苟简而为目巧之室则必隅有奥而阶有阼席之设则或以南方为上或以西方为上乘车之法则君在左而勇士在右行之次则父之齿随行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立之位则天子南面公侯而下各有其序此皆古人制礼之义也
  室而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席而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车而无左右则乱于车也行而无随则乱于涂也立而无序则乱于位也昔圣帝眀王诸侯辨贵贱长幼远近男女外内莫敢相逾越皆由此涂出也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昭然若蒙矣
  此言废与乱之相因也此涂谓礼也礼以义起如此是故室若无奥阼则乱于堂室也席若无上下则乱于席上也车若无左右则乱于车中也行若无随则乱于涂间也立若无序则乱于位次也昔圣帝眀王诸侯所为辨爵之贵贱齿之长幼地之远近人之男女位之外内而莫敢相逾越者皆由此涂以出信乎礼之不可以弗兴也三子者既得闻此言也于夫子而昧者以眀有昭然若发其蒙者矣呉氏澄曰蒙谓以巾幂其目者彻而去之石梁王氏谓此篇虽有首尾然词多散漫未必孔子之言也
  孔子闲居
  此篇言诗先以为民父母而后继以三王之徳洪范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闲居子夏侍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逹于礼乐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横于天下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
  此言为民父母之实不外于礼乐也诗大雅泂酌之篇凯弟乐易也孔子当闲居之时有子夏侍于侧子夏曰敢问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果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欲为民之父母乎是必通达乎礼乐之本原有以致五至而行三无以其道广被于天下而忧其民者无不至凡四方有祸败之衅必先知而豫防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矣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乐之所至哀亦至焉哀乐相生是故正眀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此之谓五至
  此详言五至之目而及其妙也目正视则眀全耳倾听则聪审子夏曰所谓民之父母者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以谓之五至子曰君子既逹礼乐之原则真切为民而志以至夫在心为志言为诗故志之所至而诗亦至焉兴于诗而履之即为礼故诗之所至而礼亦至焉立于礼而乐之即为乐故礼之所至而乐亦至焉乐民之生则必哀民之死故乐之所至而哀亦至焉哀乐相生应感无迹是故正眀目而视之且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且不可得而闻也志气塞乎天地而上下同流夫是之谓五至郑氏注曰凡言至者至于民也志谓恩意也诗谓好恶之情也云耳不能闻目不能见行之在心也案五至虽列言之而实不外于礼乐二者志与诗所以原其始哀则所以推其终也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谓三无孔子曰无声之乐无体之礼无服之防此之谓三无子夏曰三无既得略而闻之矣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无声之乐也威仪逮逮不可选也无体之礼也凡民有防匍匐救之无服之防也
  此言三无之实而证以诗也其当依诗作基始也宥寛也密静也逮逮诗作棣棣盛也选择也手行为匍伏地为匐子夏曰所谓五至者既得而闻之矣敢问何以谓之三无孔子曰凡乐皆有声而和之至则为无声之乐凡礼皆有体而敬之至则为无体之礼凡防皆有服而哀之至则为无服之防此之谓三无子夏曰三无既得略而闻之矣若求其类于诗敢问何诗近之孔子曰周颂昊天有成命篇言文王夙夜积徳以基天命者宏深静谧此无时而不和无声之乐也邶风栢舟之篇言威仪各极其盛斯简择可以不施此无动而不节无体之礼也邶风谷风之篇言凡民有死防之祸即急遽以助之此哀不必见于服无服之防也案无声者乐之至无体者礼之至无服者哀之至不言志至而诗至者以志未形于诗乃所谓礼乐之原也
  子夏曰言则大矣美矣盛矣言尽于此而已乎孔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犹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气志不违无体之礼威仪迟迟无服之防内恕孔悲无声之乐气志既得无体之礼威仪翼翼无服之防施于四国无声之乐气志既从无体之礼上下和同无服之防以畜万邦无声之乐日闻四方无体之礼日就月将无服之防纯徳孔眀无声之乐气志既起无体之礼施及四海无服之防施于孙子
  此言五起而及其效也起犹棱也恕视人犹己也施延畜养就成将大也子夏曰三无之道而诗与相近如此言则大矣美矣盛矣岂言尽于此而已更无可以形容之者乎孔子曰何为如是而遂尽也君子之服行此三无也抑犹有五者以起发其义焉子夏曰所谓五起者何如孔子曰无声之乐乃天下之至和故觉气志之不违无体之礼乃天下之至序故觉威仪之迟迟无服之防乃天下之至哀故觉内恕之孔悲而不违又非强合之谓故无声之乐而气志于是乎既得迟迟又非怠缓之谓故无体之礼而威仪于是乎翼翼孔悲又非偏爱之谓故无服之防而直施及于四国有所得于己必能无所失于人故无声之乐而又见其气志之既从有所凛于中必能无所乖于外故无体之礼而又见其上下之和同有所施于近必能无所遗于逺故无服之防而又见其畜及乎万邦信从者多则声名益着故无声之乐而又见其日闻于四方和同者众则徳业益臻故无体之礼而又见其日就而月将畜养者广则功化益彰故无服之防而又见其纯徳之孔眀至于日闻四方而吾之心尤有方兴未艾者故无声之乐而终见其气志之既起至于日就月将而吾之徳尤有久而愈大者故无体之礼而终见其施及于四海至于纯徳孔眀而吾之泽尤有被于无穷者故无服之防而终见其施于孙子焉呉氏澄曰五起不大相逺只是一节稍进一节而已
  子夏曰三王之徳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于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齐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围是汤之徳也
  此言三王合徳于天地而引诗以为汤证也劳者勤恤之意诗商颂长之篇齐防也合也言至汤而王业成与天命防也日齐诗作日跻九围九州之界也子夏曰古有云三王之徳参于天地敢问徳何如斯可谓参于天地矣孔子曰三王之王也未尝以位为乐唯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谓三无私孔子曰唯天至髙而无私覆地至厚而无私载日月至眀而无私照三王能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商自契以来己为天命所向而未尝有违至汤而后与天齐成此王业盖汤应期而降适当其时其圣敬又日以齐升昭假于天久而不息唯上帝是敬帝故命之以为法于九州此汤无私之徳也案此由为民父母而进言之即易所谓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者也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
  此言天地之无私也形犹迹也露犹发也天运无穷有四时而天道着矣凡夫春秋冬夏之递嬗风雨以为舒霜露以为敛无非至教之所在也地气皆天气也天之神气地实载之神气莫着于风霆风霆流造化之形而庶物于以露生焉无非至教之所在也案天地之所以生物者神气也地载神气与大传乃顺承天同义圣人父天母地而必曰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者犹斯指也夫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其在诗曰嵩髙维岳峻极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
  此言文武无私之徳参于天地也耆欲家语作有物有开作其兆或以为字之讹也诗大雅嵩髙之篇嵩诗作崧岳谓五岳峻诗作骏甫甫侯此谓宣王时人盖作吕刑者之子孙也申申伯也翰干也圣人唯无私故清明之天徳在躬则其气志自有如神之应凡所愿欲之事将至天必有开发朕兆而豫示其防者若时雨将降而山川先出云也其在诗曰嵩然而髙之岳其峻上至于天由是降其神灵生甫侯及申伯而皆为周之桢干于四国之患难则蕃蔽之于四方之德泽则宣布之此由文武有无私之德故天为之生贤佐以兴周也案此诗本美宣王得人之盛而归徳于文武者推所自而言之也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恊此四国大王之徳也子夏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
  此言三代固以无私之徳王天下而又本于先徳也诗大雅江汉之篇弛犹施也诗作矢陈也协诗作洽负墙见文王世子三代之王也于未王之先其祖宗必先有实徳以着令善之声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此三代之徳也施其文徳洽此四国此大王之徳也子夏闻夫子之言蹶然而起负墙而立曰父母斯民徳参天地之道如此弟子虽不敏敢不奉顺而勿失乎案此亦宣王之诗而取类明之文徳亦凯弟之意洽此四国即为民父母可知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五
  坊记
  坊与防同水隄也篇中杂引孔子及六经之言皆以礼防民之义礼禁乱之所由生犹防止水之所自来也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民犹逾之故君子礼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此言君子以道坊民乃一篇之纲也辟读为譬子孔子也子言之君子之以道治民也譬则水之有坊与夫人情易流而仁义每苦于不足道则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而民犹且逾之故君子有礼以坊其徳有刑以坊其淫有命以坊其欲案命者天之教令也命以坊欲即孟子性也有命焉之意
  子云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
  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于约贵不慊于上故乱益亡此言为民贫富之坊也约犹穷也慊恨不满之貌也子云小人无道以安贫贫斯气歉而约无徳以守富富斯气盈而骄约斯苟得而为盗骄斯犯上而为乱此皆人之情而礼则因人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虽富而不足以骄虽贫而不至于约虽贵而不慊于上故乱于是乎益亡案先王之法田里有制等威有辨所以杜乱萌者豫矣
  子云贫而好乐富而好礼众而以宁者天下其防矣诗云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故制国不过千乗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乗以此坊民诸侯犹有畔者
  此亦言坊民贫富之情也贫而好乐论语无好字众谓家族众盛诗大雅桑柔之篇贪犹欲也荼苦菜毒螫虫也都城都邑之城雉度名也髙一丈长三丈为一雉子云人有贫而能乐富而能好礼众而能安宁者天下其不多见矣诗云民之欲乱有宁为荼毒之行而不恤者故先王之制大国出车不过千乗卿大夫之都城不过百雉其家之富不过百乗以此坊民可谓严矣然其弊也诸侯犹有倍畔者案古人引诗多断章取义今第依文解之
  子云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
  此言礼之坊民也子云夫礼也者所以章其似同而异之疑别其似明而隐之微以为斯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而不相陵衣服有别而不相淆朝廷有位而不相越则民兴于让而靡所争矣盖礼达而分定故民有逊心易曰履和而至即此意也
  子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礼君不称天大夫不称君恐民之惑也诗云相彼盍旦尚犹患之子云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犹得同姓以弑其君
  此亦言章疑别微之道也诗逸诗也盍旦即鹖旦夜鸣求旦之鸟患犹恶也子云臣之于君未有不统于一者是故天无二日则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则尊无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于楚越之王则外之书卒而不书葬礼君不称天以避天子大夫不称君而称主以避国君恐滋民之惑也诗云相彼盍旦之鸟欲反昼夜之常人且犹恶之又况于臣之欲犯上者乎子云乗车之法君在左仆在中央勇士在右君之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而亦不同服者示民无混淆之嫌也以此坊民而民犹或有以同姓而弑其君者
  子云君子辞贵不辞贱辞富不辞贫则乱益亡故君子与其使食浮于人也宁使人浮于食
  此言辞受之坊也食禄也浮溢也子云君子于爵也辞贵而不辞贱于禄也辞富而不辞贫则能廉且让而乱于是乎益亡故君子与其过乎分而使食浮于人也宁不及乎分而使人浮于食案人浮于食即辞富居贫之意言贫富则贵贱可知盖古人之处富贵恒有惧心焉故每食无余不失为贤者而素餐之诫诗人所为咏歌以见志也
  子云觞酒豆肉让而受恶民犹犯齿衽席之上让而坐下民犹犯贵朝廷之位让而就贱民犹犯君诗云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
  此言人情之难坊而上之不可不让也诗小雅角弓之篇已终也子云下之争应化于上之让而有未易言者如觞酒豆肉让其美而受恶所以老老也而民犹至于犯齿衽席之上让其上而坐下所以贵贵也而民犹至于犯贵朝廷之位让其贵而就贱所以尊君也而民犹至于犯君况又可不率之以让乎诗云凡人之不善者相怨各在一方不相往来始于受爵不让而终至于亡其身此可以为戒也方氏慤曰礼六十以上笾豆有加故酒肉以犯齿言三命不齿席于尊东故衽席以犯贵言
  子云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则民作让故称人之君曰君自称其君曰寡君
  此言教让之道也子云君子惟不骄能贵人而贱己惟不争能先人而后己则民于是乎作让故称人之君尊之曰君自称其君谦言曰寡徳之君陆氏佃曰引此者着于君尚如此其他可知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后生者则民不偝先亡者而后存者则民可以托诗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犹偝死而号无告
  此言以仁厚之道坊民也身没国事曰死为国事而出亡在外曰亡诗邶风燕燕之篇先君谓卫庄公畜诗作勖寡人庄姜自谓子云君有利禄及人能先死者而后生者则民化于仁厚而不偝能先亡者而后存者则民勉于忠义而可以托诗云惟先君之思以勖勉寡人此其义也以此坊民民犹有偝弃其死老弱号呼而无所控告者
  子云有国家者贵人而贱禄则民兴让尚技而贱车则民兴艺故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此言举善以劝民之道也贵人谓贵有徳之人子云有国家者贵徳而不吝于班禄则民兴于让尚能而不吝于赐车则民兴于艺故君子务实而常约言小人务华而常先言案约言云者谓非口惠而实不至也
  子云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则犯也下不天上施则乱也故君子信让以涖百姓则民之报礼重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此言为上者之贵乎同民也诗大雅板之篇子云上施政教必先参酌乎民言则合于人心所同然下咸戴上而有如天之所施矣若上不酌民言则或拂于理而犯也下不天上施则是慢乎上而乱也故君子本信让以涖百姓则民之报礼必重诗云古之贤人有言询及于刍荛之贱者盖民心至愚而公所谓清问下民者此矣
  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不争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怨益亡诗云尔卜尔筮履无咎言子云善则称人过则称己则民让善诗云考卜惟王度是镐京惟龟正之武王成之
  此言让善引过之道也诗卫风氓之篇履当依诗作体又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度谋也诗作宅子云君子有不矜不伐之徳善则推以称人过则引以称己则民于是乎不争抑非特不争而已善则推以称人过则引以称己则怨于是乎益亡诗云尔卜尔筮其体兆无凶咎之辞是可以见不争不怨之意也且又非特亡怨而已善则推以称人过则引以称己则民于是乎让善诗云稽考龟卜者武王也谋度是镐京志已先定乃决之于龟而武王遂筑成之是臣之归美于君也
  子云善则称君过则称己则民作忠君陈曰尔有嘉谋嘉猷入告尔君于内女乃顺之于外曰此谋此猷惟我君之徳于乎是惟良显哉子云善则称亲过则称己则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纣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
  此言为臣子者让善引过之道也君陈周书与今书文小异大誓亦周书子云为臣者善则推以称君过则引以称己则民于是乎作忠君陈曰尔有切于事之嘉谋合于道之嘉猷入以告尔君于内女乃顺之于外曰凡此谋此猷皆我君之徳于乎有臣如此是为良臣而君之名亦显哉子云为子者善则推以称亲过则引以称己则民于是乎作孝大誓曰予若克纣非予武功实惟朕文考无罪纣若克予非朕文考有罪实惟予小子无良案让者礼之实也书称尧徳曰允恭克让是故天子有善让徳于天而况为臣子者乎
  子云君子弛其亲之过而敬其美论语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髙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此言人子继述之孝也弛犹弃忘也髙宗本非书篇之名三年不言见商书説命篇言乃讙见周书无逸篇讙与欢同本作雍子云惟君子为亲者讳而善则归亲故弛弃其亲之过而敬述其美于父之没至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斯可谓孝矣书有云三年其惟不言言则天下皆喜悦之此亦以见髙宗之能守成也石梁王氏曰既有子云不应孔子自引论语因知皆后人为之且不应孔子发言段段引证如此齐同
  子云从命不忿微谏不倦劳而不怨可谓孝矣诗云孝子不匮子云睦于父母之党可谓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诗云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子云于父之执可以乗其车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广孝也子云小人皆能养其亲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书云厥辟不辟忝厥祖
  此类言孝道也微谏防谏也诗大雅既醉之篇匮乏也又诗小雅角弓之篇令善也绰绰寛容貌瘉病也书商书大甲篇今书文无上厥字子云人子承顺亲命之时不可稍存忿戾之色父母有过则微谏不倦至于劳而不怨斯可谓孝矣诗云孝子事亲之心无穷也子云人子诚和睦于父母之党则亲心克慰可谓孝矣故君子因欲致其和睦于是乎防聚党族而为燕食之礼诗云惟令善之兄弟能寛容而绰绰有裕若不令之兄弟则交相为病此睦与不睦之异也子云于父之执友止可以乗其车而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推致其孝也子云人子于亲能敬必能养若仅云养而已小人皆能养其亲君子不敬而将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所立之位所以别尊卑而厚其敬也书云君之不君必至于忝厥祖则子岂可以慢其亲乎案不敬何辨与论语意同犬马小人皆能有养故君子以敬亲为要也
  子云父母在不称老言孝不言慈闺门之内戏而不叹君子以此坊民民犹有薄于孝而厚于慈
  此言曲体亲心之孝也戏谓如孺子言笑者子云人子当父母而在不自称为老言所以孝于亲而不言所以慈于子闺门之内可戏以致亲之乐而不叹以启亲之忧君子以此坊民所以教孝者至矣而民犹有薄于孝而厚于慈者案子孝父慈各有其道至于此薄而彼厚乃民情之流失非谓父不当慈也
  子云长民者朝廷敬老则民作孝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庙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脩宗庙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犹忘其亲
  此言教民以孝之道也追孝犹言追养继孝子云长民者在朝廷尊严之地而犹敬老诚以老之近于亲也民于是乎感之而作孝而又必以身示教焉如祭祀有尸以象其生也宗庙有主以寓其存也皆以示民有所事也脩宗庙敬祀事教民追孝于无穷也以此坊民而民犹有忘其亲者案程子谓祭非主则无依非尸则无享故必兼而言之示民有事即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意
  子云敬则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废礼不以美没礼故食礼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故君子苟无礼虽美不食焉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诗曰既醉以酒既饱以徳以此示民民犹争利而忘义
  此言示民以敬义之道也祭器笾豆簋铏之属易既济九五爻辞禴祭祭之薄者诗大雅既醉之篇子云主人致敬于客则用祭器以飨食故礼主于敬君子不敢不及而以菲废礼亦不敢过而以美没礼观于食礼主人亲馈以敬客则客祭馔以敬主人若主人不亲馈则客亦不祭且非特不祭而已君子之为客苟于其无礼虽美不食焉易曰东邻之杀牛转不如西邻之禴祭为能实受其福诗云君子之燕飨既醉以酒而又既饱以徳以此示民而民犹有争利而忘义者
  子云七日戒三日齐承一人焉以为尸过之者趋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饮三众賔饮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敎民睦也故堂上观乎室堂下观乎上诗云礼仪卒度笑语卒获
  此言祭祀之道也承奉也诗小雅楚茨之篇卒尽也子云将祭之时七日散齐三日致齐奉一人以为尸过之者必趋走所以教民敬也陈祭之时三酒俱设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薄在上而厚在下示民不贪淫于味也献酬之时主人主妇宾长各一献而尸饮三然后主人献宾而众宾饮一尊者多而卑者少示民有上下之等也既祭之后因祭祀之酒肉防宗族之昭穆而共为燕饮所以教民和睦也礼各有义如此故堂上观乎室中堂下观乎堂上而无不当于礼者诗云礼仪尽合于法笑语尽得其宜其此之谓矣案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故云过之者趋走又尸以象神宾以助祭故于饮之多少以示上下
  子云宾礼每进以让丧礼每加以远浴于中霤饭于牖下小敛于户内大敛于阼殡于客位祖于庭葬于墓所以示远也殷人吊于圹周人吊于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从周以此坊民诸侯犹有薨而不葬者
  此言丧葬之礼也子云宾自外而入其礼每进以让丧自内而出其礼每加以远以丧礼言之浴则于中霤饭则于牖下小敛则于户内大敛则于阼殡则于客位祖则于庭葬则于墓所以示渐即于远也殷人既封而吊于圹周人反哭而吊于家所以示民不偝其死也子云死者民之终事也礼宜求其曲尽反而亡焉失之矣故吊从吾周以此坊民则送终之礼备矣而诸侯犹有薨而不葬者案郷饮酒礼主人迎宾至门三辞至阶三让皆主人先入先登所谓每进以让者如此此以宾礼起丧礼下故不复言宾也
  子云升自客阶受吊于宾位教民追孝也未没丧不称君示民不争也故鲁春秋记晋丧曰杀其君之子奚齐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犹有弑其父者
  此言追孝之道也鲁僖公九年秋晋侯诡诸卒冬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明年春里克弑其君卓子子云人子居丧升自客阶受吊于宾位而不忍遽代父为主人者所以教民追孝也未终丧则不称君而称子未敢以君位自居者所以示民不争也故鲁春秋之记晋丧曰弑其君之子奚齐及其君卓以此坊民而子犹有弑其父者案升自客阶受吊于宾位郑注在反哭之时据既夕礼乃反哭入升自西阶是也未没丧不称君卓子弑于献公卒之明年而书其君卓据春秋傅诸侯于其封内三年称子至其臣子逾年则谓之君是也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长示民不贰也故君子有君不谋仕唯卜之日称二君丧父三年丧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无客礼莫敢为主焉故君适其臣升自阼阶即位于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馈献不及车马示民不敢专也以此坊民民犹忘其亲而贰其君此言事君父之道也君子有君谓君之子父在者也郑注二当为贰如左传卜贰圉之贰犹副也子云为子弟者必孝以事其君弟以事其长示民不敢贰于君长也故世子有君不急于为政而谋仕惟时当卜筮君有故而已代之则命龟之辞得称君之贰某而已夫人伦莫重于君父丧父斩衰三年丧君亦斩衰三年此可见忠孝一原而示民以不疑也父母在则人子不敢自有其身不敢自私其财此可见家无二主而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至尊于四海之内无客礼亦莫敢为主焉君适其臣升自主人之阶即位于堂示民以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虽有馈遗贡献不及车马示民以不敢专其财也以此坊民则子臣之道着矣而民犹有忘其亲而贰其君者
  子云礼之先币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后禄也先财而后礼则民利无辞而行情则民争故君子于有馈者弗能见则不视其馈易曰不耕获不葘畬凶以此坊民民犹贵禄而贱行
  此以交际明事君之礼也礼先币帛谓先行相见之礼而后以币帛行其情也易无妄六二爻辞今文无凶字田一嵗曰葘三嵗曰畬子云古者相见之礼所为必先于币帛也是欲教民以先任事而后得禄之义也若先财而后礼则民必贪于利无辞让而遽行情则民必习于争故君子于人之有馈者或有故不得出见则不视其馈而纳之盖不敢以当礼也易曰不耕获不葘畬取凶也必矣以此坊民民乃犹有贵禄而贱行者案易爻本谓不于耕而计其获不于葘而望其畬为无妄之意此则谓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以喻无劳而食禄也
  子曰君子不尽利以遗民诗云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伊寡妇之利故君子仕则不稼田则不渔食时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徳音莫违及尔同死以此坊民民犹忘义而争利以亡其身此言利不可尽之道也诗小雅大田之篇禾束曰秉未束曰穧与今诗文小异坐羊坐犬杀食而坐其皮也诗邶风谷风之篇葑菲菜名子云君子不尽利于己而以遗其民诗云彼有遗余之秉把此有不收敛之铺穧伊惟寡妇之不能耕者取以为利故君子仕而受禄则不复稼田而取兽则不复渔食四时之膳则不复用力以求珍羞大夫则不坐羊士则不坐犬诗又云采葑采菲无并取其下体则徳美之音无有乖违而可与同至于死以此坊民民乃犹有忘义而争利以亡其身者
  子云夫礼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无嫌以为民纪者也故男女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恐男女之无别也诗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横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以此坊民民犹有自献其身
  此言礼以为男女之坊也诗齐风南山之篇今诗作析薪如之何而豳风伐柯篇言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克能也以此坊民以下十一字旧本在诗云之上今以类推之当在所引诗下子云夫礼本以节性而坊民之淫辨分而章民之别使无暧昧可嫌之行以为民之纪者也故男女之无媒不交无币不相见殆恐其无别也诗云伐柯将如之何匪斧必不克取妻将如之何匪媒必不得蓺麻将如之何必先横从以治其田亩取妻将如之何必先告于父母以此坊民民乃犹有自献其身者案礼始于谨夫妇男女有别乃所以使人知自贵于物也自衒自媒者士女之丑行故归妹则凶而女归则吉夫君臣朋友之际胥可于是而类推之矣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以此坊民鲁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
  此言婚姻渎乱之坊也吴大伯之后鲁同姓子云取妻不取同姓所以厚其别也故买妾若不知其姓则必卜之以此坊民而鲁之春秋犹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案注疏依春秋例当云夫人姬氏至自吴薨当云夫人姬氏薨以讳取同姓故去姬曰吴至其死亦畧云孟子卒孟子盖其且字
  子云礼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阳侯犹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大飨废夫人之礼
  此言男女无别之戒也阳侯缪侯郑云其国未闻子云礼以别男女若非祭则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阳侯犹于大飨之时杀缪侯而窃其夫人故自此而大飨遂废夫人之礼案特牲馈食礼主妇献尸尸酢主妇王飨诸侯及诸侯自相飨同姓则后夫人亲献异姓使人摄
  子云寡妇之子不有见焉则弗友也君子以辟远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则不入其门以此坊民民犹以色厚于徳
  此言嫌疑之坊也子云寡妇之子若其行谊弗着见于当世则弗与之为友君子以避嫌而远之也故朋友之交值主人不在非有丧病之大故则不入其门以此坊民民乃犹有好色厚于好徳者
  子云好徳如好色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逺色以为民纪故男女授受不亲御妇人则进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与同席而坐寡妇不夜哭妇人疾问之不问其疾以此坊民民犹淫泆而乱于族
  此言逺色避嫌之礼也好徳如好色郑注此句似不足渔色谓内娶本国卿大夫士之女如渔者之捕鱼而无所择也子云人之好徳能如好色之诚则其徳进矣诸侯不内取于国中以渔色故君子必远色以为民纪如男女授受则不亲御妇人则进左手而微偝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则男子不与同席而坐寡妇不于夜而哭妇人有疾但问其安否不问其所以疾与疾之所在也以此坊民民乃犹有淫泆而乱于族者
  子云昏礼壻亲迎见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
  此言亲迎之坊也舅姑女之父母妇人谓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谓妻之父母亦曰舅姑承进也子女也子云古者昏礼壻亲迎之日见于舅姑舅姑承女以授壻戒之曰夙夜无违命又曰无违宫事皆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而妇犹有不至者案不至或谓亲迎而女不随至郑氏则云不亲夫以孝舅姑谓于妇事有不至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五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五十六
  中庸
  朱子章句
  表记
  名曰表记者郑氏谓其记君子之徳见于仪表也昔孔子以言立敎而天下万世皆取法焉方氏慤曰篇中称子言之者八皆总其大同之畧称子曰者四十五皆列其小异之详也
  子言之归乎君子隠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
  此言君子之徳之有本也子昔周流不遇乃推本于脩徳而言之曰道不行矣吾其归乎夫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其隠而显也盖有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者夫亦宻于内治而已矣案隠而显即不显亦临之意孔氏以为道徳潜通声名显著者非是
  子曰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择言在躬
  此言君子检身之道也甫刑即吕刑周书篇名躬书作身子曰君子之脩身有要故动容貌则不至失足于人正顔色则不至失色于人出辞气则不至失口于人夫然故君子之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甫刑曰能敬恭戒忌自无有可择去之言在躬盖言谨也案此承上节而言以敬以义圣学之始终备矣
  子曰裼袭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渎也
  此言行礼有文质之异宜也裼袭见曲礼子曰君子之于裘服或初裼而后袭或初袭而后裼未尝相因而不改也欲民之审于节文而无相渎也案聘礼初行聘时宾袭执圭聘讫受享时宾裼奉束帛加璧盖行享执璧亦是玉于是裼衣者比聘时执玉为轻故也介礼轻裼而执圭以授宾宾礼重则袭而后受圭是宾介亦裼袭不相因
  子曰祭极敬不继之以乐朝极辨不继之以倦
  此言祭与朝之宜慎也子曰祭极敬乃所以交神不可继之以乐而散其诚朝极辨乃所以定分不可继之以倦而紊其节此惟终始如一者能尽礼也
  子曰君子慎以辟祸笃以不揜恭以逺耻
  此言君子行己之善也子曰君子之谨慎即以辟祸笃实即以不揜谦恭即以逺耻皆能脩已者所自致也张子曰笃实自有光辉如何可揜郑注训揜为困廹与辟祸逺耻是一类
  子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终日
  此言君子主敬之功也偷谓苟且儳者参错不齐之貌子曰敬者徳之聚也君子惟外庄内敬则检摄密而日强若内安外肆则坊闲废而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之暂使其躬儳焉而如不终日者诚欲制外以养其中也案荘敬日强二语至为精粹与丹书敬义之防相
  子曰齐戒以事鬼神择日月以见君恐民之不敬也此言朝祭之胥不外于一敬也见君谓外臣若内臣常朝不择日月子曰朝祭礼之大者将祭必三日齐七日戒而后可以事鬼神将朝必卜筮择日月而后可以见君皆恐民之或有不敬也案玉藻将适公所宿齐戒周官祭祀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遂戒此盖互言之而义相备
  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此言人情之蔽于所防也疑有阙文子曰敬人者人恒敬之若狎侮乎人至于得祸以死而犹不知畏也案书云徳盛不狎侮匪徒以辟祸也而所以守身者在焉矣
  子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防也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
  此言交际之宜敬也易防卦辞子曰古者宾主相接必有请事之辞无辞则不相接也相见必有执贽之礼无礼则不相见也盖辞以明谦贽以着敬皆欲民之毋相防也易曰童防之求教必诚敬如初筮斯告之以治其防若如再三筮之渎慢则有不必告者是交际之不容相防也审矣吕氏大临曰辞者相接之言如公与客宴曰寡人有不腆之酒以请吾子之与寡人须臾焉使某也以请之类是也礼者相见之贽如羔鴈雉鹜之类是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义者天下之制也报者天下之利也
  此言仁义礼之为用大也报注谓礼也子言之仁也者主于爱而莫不仰之是天下之表也义也者主于辨而莫不畏之是天下之制也报也者主于往来而莫不安之是天下之利也案天下之表如云建其有极也夫圣人者能以天下为一家亦仁而已矣
  子曰以徳报徳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诗曰无言不讐无徳不报大甲曰民非后无能胥以寜后非民无以辟四方子曰以徳报怨则寛身之仁也以怨报徳则刑戮之民也
  此申言报者天下之利之意也诗大雅抑之篇大甲商书篇名子曰报以称其所施也必以徳而报徳则民有所劝而务于施徳必以怨而报怨则民有所惩而不敢施怨诗曰无有言而不讐无有徳而不报大甲曰民非后无能胥以安寜而必报乎后后非民无以辟于四方而必报乎民皆此义也惟人情易失其平而末世恒趋于薄子故曰苟以徳而报怨虽不足以有所惩而众将徳之则犹寛身之仁也若以怨而报徳既不足以有所劝而众且怨之则是刑戮之民也陈氏澔曰以论语以直报怨以徳报徳之言观之此章恐非孔子之言
  子曰无欲而好仁者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是故君子议道自已而置法以民
  此申言仁者天下之表之意也置犹立也子曰人情不能无所为而为若其无欲而自然好仁无畏而自然恶不仁者求之天下一人而已矣故君子议道必自已务全乎所性也而置法则以民不强其所不能也
  子曰仁有三与仁同功而异情与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与仁同过然后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厚于仁者薄于义亲而不尊厚于义者薄于仁尊而不亲道有至义有考至道以王义道以覇考道以为无失此言为仁者之等也郑注谓道有至下脱一有字子曰仁有三与仁同其事功而每异其情实故人有与仁同功而不必本于情者其仁尚未可知也必与仁同过而情不可以伪为然后其仁可知也仁者性之而安仁知者反之而利仁畏罪者假之而强仁此正功同而情异者至于道之当然为义仁者右也道者左也夫仁义之相须如左右手仁者人之心而道者义之迹也厚于仁者薄于义则人爱之而亲而不尊厚于义者薄于仁则仁畏之而尊而不亲以其有所倚焉故也是故道有至焉有义焉有考焉安仁者得乎至道而可以王利仁者得乎义道而可以霸强仁者得乎考古之道而亦可以为无失道不同而仁之分量亦判矣案仁无所不统故曰知者利仁又曰义道以覇也厚于仁厚于义犹云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矣既曰仁有三又曰道有至有义有考者所谓合而言之道也
  子言之仁有数义有长短小大中心憯怛爱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之资仁者也诗云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数世之仁也国风曰我今不阅皇恤我后终身之仁也
  此言仁之所有浅深而效亦有近逺也率循资取也诗大雅文王有声之篇芑草名仕事诒遗烝君也国风邶风谷风之篇今诗作躬阅容也皇诗作遑暇也子言之仁以推恩而各有其数义以制事而各有其长短小大如有可恻之事感于外而中心不胜其憯怛是视人犹已而为爱人之仁也循古人之法而勉强行之是取人以为善而为资仁者也诗云丰水犹有芑武王岂无所事乎盖有事于诒孙之谋而以燕安翼辅其子惟武王能尽君道哉是为数世之仁故所及者逺也国风曰我今且不见容何暇忧及后世是为终身之仁故所及者近也案中心憯怛即安仁利仁之意率法而强之即强仁之事吕氏大临曰言仁而及义者仁之数亦义也
  子曰仁之为器重其为道逺举者莫能胜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数多者仁也夫勉于仁者不亦难乎是故君子以义度人则难为人以人望人则贤者可知己矣此言仁道之难尽君子之责人宜恕也子曰仁统四端兼万善其为器也至重与人俱生相为终始其为道也甚逺举者莫之能胜行者莫之能致是体事而无不在而取数多者仁也欲全体不息以勉于仁者不亦难乎是故君子苟以义之尽者度人而欲其能胜能致则难乎为人若以人望人则就其所举所行而其中之贤者可知已矣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徳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惟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孶孶毙而后已
  此言君子当自勉于仁也大雅烝民之篇輶轻也仪度图谋也小雅车牵之篇景行大道也俛焉勤勉之貌子曰人固有中心安仁而举之能胜行之能致者求诸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徳之在人其轻如毛似为易举而民实鲜能我今从而谋度则克举之者惟仲山甫耳盖其全体自尽虽相爱者莫能助之是可以见安仁者之难得也小雅曰髙山为人之所仰景行为人之所行夫子读而赞之曰诗人之好仁如此其立志而乡道而行或竭才而中道而废是忘乎身之既老而不知将来年数之不足也有俛焉而唯日孳孳直至于毙而后己者此亦庶几乎任重而致逺矣案安仁者不可以强而能而好仁者可以勉而至张子曰不知年数之不足是夭夀不贰也
  子曰仁之难成乆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过易辞也子曰恭近礼俭近仁信近情敬让以行此虽有过其不甚矣夫恭寡过情可信俭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鲜乎诗云温温恭人惟徳之基
  此言成己之仁以示当勉之实也情诚实也诗大雅抑之篇子曰仁之难成也乆矣惟人人皆行私意而失其所当好故仁者虽有过而亦易辞也子又曰人得乎行仁之资即可为寡过之法如恭则不侮而近于礼俭则不夺而近于仁信则不欺而近于情果能敬让以行此虽有过其亦不甚矣夫恭足以寡过情可以取信俭易以自容以此而犹失之者不亦鲜乎诗云温温恭人惟徳之基所当致力于此以渐进于成徳也
  子曰仁之难成乆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圣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劝勉愧耻以行其言礼以节之信以结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极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是故君子服其服则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则文以君子之辞遂其辞则实以君子之徳是故君子耻服其服而无其容耻有其容而无其辞耻有其辞而无其徳耻有其徳而无其行是故君子衰绖则有哀色端冕则有敬色甲胄则有不可辱之色诗云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记之子不称其服
  此言成人之仁之道也愧人我愧之也愧耻彼自愧也小雅何人斯篇遂犹成也徳在于内行接于外诗曹风候人之篇鹈鹈鹕也俗名淘河子曰仁之难成也乆矣唯有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己之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故圣人之制行以立教也不制以已而欲使人尽与能使民之贤者有所劝勉不及者有所愧耻以行其立教之言而又谨礼以节之惇信以结之着于容貌以文之辨于衣服以移之资于朋友以极之欲民之壹志于仁不至于成焉不已也如此而犹有不为仁者诗云是岂不愧于人乎不畏于天乎夫所谓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何也诚以饰于外者必本于内是故君子既服其服则必文之以君子之容既有其容则必文之以君子之辞既遂其辞则必实之以君子之徳是故服其服而无其容有其容而无其辞有其辞而无其徳有其徳而无其行君子耻之而必悉求其能称是故服衰麻之丧服则必有哀色服端冕之朝服则必有敬色服甲胄之戎服则必有不可辱之色诗云维鹈在梁之上窃鱼以食而未尝濡其翼与彼其之子窃位而居不克称其服者何异然则小人之所安为君子之所耻也必矣陆氏佃曰衣服以移之者孔子曰衰麻苴杖者志不存乎乐非耳弗闻服使然也黼黻衮冕者容不防慢非性矜庄服使然也吕氏大临曰人人失其所好此仁所以难成君子责人以恕而成人有道则仁不难成矣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义者贵贱皆有事于天下天子亲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诸侯勤以辅事于天子此言义道之公乎天下也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义者合贵与贱莫不率由而皆有事于天下如天子至贵必亲耕籍田供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诸侯法之未有不各勤其职以辅事于天子者案传曰小人劳力其为义也固也先王之世臣不虚荣而主不虚贵贵贱皆有事于天下所以为治之至与
  子曰下之事上也虽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俭以求役仁信让以求役礼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俭于位而寡于欲让于贤卑己而尊人小心而畏义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听天命诗云莫莫藟施于条枚凯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谓与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诗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
  此言以下事上之义惟圣人为能尽也役犹为也得之不得犹言获乎上不获乎上也自由也诗大雅旱麓之篇莫莫盛貌草名藟类施移也枝曰条干曰枚回邪也诗大雅大明之篇懐来也子曰为纯臣者知有君而不知有身故下之事上也虽有覆庇斯民之大徳曾不敢有君临乎斯民之心则洵乎尽忠于君而仁之厚也是故君子务恭俭以求为仁信让以求为礼事虽已就则以为臣分而不自尚身虽已显则以为君恩而不自尊俭于位寡于欲而务让于贤卑乎已而尊人小其心而畏义以是而求事君得之亦由是不得亦由是以顺听天命诗云以莫莫之藟而施于条枚以凯弟之君子而求福不回此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谓与有君民之大徳而止于仁有事君之小心而止于敬诗云惟此文王能小心恭敬明事上帝初非有所幸邀而自能聿来多福此所以厥徳无邪而受四方来附之国也案文王之事君也一如其事上帝所以为徳之纯也举文王而舜禹周公可知皆以圣人而防君臣之疑故夫子特揭其心以立教也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节以壹惠耻名之浮于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防情过行弗率以求防厚彰人之善而羙人之功以求下贤是故君子虽自卑而民敬尊之子曰后稷天下之为烈也岂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于名也故自谓便人
  此言名行相副之义也壹专惠善也子曰先王之法有諡以讳其名而尊之而必节取以壹其惠者诚耻夫名之浮于行也是故君子之为臣不自张大其事不自崇尚其功以求防乎情实过髙之行不敢率循以求防乎笃厚于人之有善有功务彰而羙之以求下乎贤人此皆自卑而不居其名之事然名胜者耻实胜者善是故君子虽自卑而民则愈敬尊之子曰有如后稷之于天下其教民稼穑之为烈也岂一人之手足所能及哉其心唯欲行之浮于名也故自谓不过便习民事之人而已案节以壹惠若文王为文武王为武是也后世虚文胜而諡号益繁非古意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五十七
  表记
  子言之君子之所谓仁者其难乎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凯以强教之弟以説安之乐而毋荒有礼而亲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今父之亲子也亲贤而下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无能则怜之母亲而不尊父尊而不亲水之于民也亲而不尊火尊而不亲土之于民也亲而不尊天尊而不亲命之于民也亲而不尊鬼尊而不亲
  此言仁天下之道尊亲兼至之为难也诗大雅泂酌之篇命教令也子言之仁无所不爱而又非偏于爱也君子之所谓仁者不其难乎诗云凯弟君子民之父母夫凯之为言在乎强教之驱以道而成民性弟之为言在乎説安之抚以恩而得民心此其实非有
  两事也盖和乐而不至于荒有礼而不失其亲威庄而行之以安孝慈而主之以敬故凯弟交尽使民有父道之尊有母道之亲必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苟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今夫父之亲子也亲贤而贱其无能母之亲子也贤则亲之于无能则怜之母主于慈故亲而不尊父主于严故尊而不亲推是言之水之于民也以其懦而狎而玩之故亲而不尊火以其烈而望而畏之故尊而不亲土之于民也以近人而有利可爱故亲而不尊天逺于人而有威可畏故尊而不亲命之于民也显而易见故亲而不尊鬼幽而难测故尊而不亲君子所以贵乎兼之也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后威先赏而后罚亲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先罚而后赏尊而不亲其民之敝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赏罚用爵列亲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慙贼而蔽
  此言三代尊亲之异也乔如字亢直之貌旧读曰骄用爵列如赏有九命之差罚有八辟之议之类子曰三代之治其始各有所尊其终各有所敝夏之道尊重命令事鬼敬神而逺之务在近人而尚乎忠焉是其先禄而后威先赏而后罚惟有亲而不尊者故其民之敝则见为憃然无知而愚乔然自负而野朴率自将而不文殷人从而矫之尊神而率民以事神是其先鬼而后礼先罚而后赏惟有尊而不亲者故其民之敝则见为流荡而不静好胜而无耻周人又从而矫之尊礼而尚施与亦如夏之事鬼敬神而逺之务在近人而尚乎忠焉是其赏罚无所先后一以爵列之髙下为准惟有亲而不尊者故其民之敝则见为便利而多机巧羙文辞而大言不慙贼害而蔽于理案三王之治至矣而犹有敝焉何也程子曰惟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不使至于极也是在乎善法先王者师其意而已矣
  子曰夏道未渎辞不求备不大望于民民未厌其亲殷人未渎礼而求备于民周人强民未渎神而赏爵刑罚穷矣
  此申言三代治民之异也穷犹尽也谓法制备具一説赏爵不能劝善刑罚不能止恶故曰穷子曰夏道尊命而未至于渎辞唯其不求备不大望于民故民犹未厌其亲殷人以礼为后未至于渎礼而已求备于民周人则强民仅未至于渎神而繁文备设则赏爵刑罚极于此矣案古之为治者躬焉以化之政焉以处之无取乎渎辞为也至于科条备而民多伪态则亦求备而大望于民之过矣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胜其敝子曰虞夏之质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胜其质殷周之质不胜其文
  此言四代质文之异也子曰帝王之治天下立本无殊而趋时则异如虞夏之道寛简而责人畧故寡怨于民殷周之道繁密而责人详故不胜其敝是盖于其文质之尚而知之子曰如虞夏之为质殷周之为文可谓至矣虞夏非无文而文要不能胜其质殷周非无质而质要不能胜其文故其各至者如此黄氏干行曰质有二有从心而言者礼以忠信为质是也帝王之所同也有从事而言者此云虞夏之质是也帝王之所异也案殷本尚质而此言文之至者何盖视周为质而视夏以上则文矣此所以为殷周之文与
  子言之曰后世虽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无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爱有忠利之教亲而尊安而敬威而爱富而有礼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义耻费轻实忠而不犯义而顺文而静寛而有辨甫刑曰徳威惟威徳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此言大舜之尽君道也忠者爱民之实即孟子教人以善谓之忠也利谓利民也耻费以费用为耻俭于自奉也实货财也子言之君道贵于兼尽要莫过于有虞后世虽有起而王天下者虞帝诚弗可及也已矣其君天下也有天下而不与生既无所私为天下而得人死复不厚其子其子民也如父母然既有憯怛之爱又有忠利之教惟其亲而尊故安而能敬威而能爱敬故富而有礼爱故惠而能散其君子化之尊仁畏义而不敢违则耻费轻财而不敢徇欲尽忠而不至于犯制义而能顺乎理文明而沈静寛容而有辨是足以观舜治之盛矣甫刑曰君徳有威而天下无不畏君徳有明而天下无不明非虞帝之盛徳其孰能至于此乎应氏镛曰自庇民大徳而下言臣道之难于尽仁惟舜禹文王周公可以为仁之厚而后稷庶几近之自凯弟君子而下言君道之难于尽仁惟虞帝可以为徳之至而夏商周皆未免有所偏也
  子言之事君先资其言拜自献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责于其臣臣有死于其言故其受禄不诬其受罪益寡
  此言人臣宜重于始进也资凭藉也子言之事君者先以其言为资借而后拜而自献其身行所言以成其信是故君举要而有责于其臣臣守职而有死于其言故其受禄可以不诬而受罪因之益寡也案古之用人者敷纳以言明试以功故事君者先资其言而后成其信唐宋而下取士以浮文而治功亦绌矣此虚与实之辨也
  子曰事君大言入则望大利小言入则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此言人臣进言受禄之道也易大畜卦辞子曰事君者大言而入则可以立大事而望其有被天下及后世之利小言而入则可以立小事而望其有进一善治一官之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以所利者小事不足以称其位也不以大言受小禄以所利者大位不足以行其道也易曰大畜之君子当食禄于朝而不家食则吉此言而受禄之一证与张子曰大言入则望大利利非归己之利大言入则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则可小利案此则旧注以利为禄赏者非
  子曰事君不下逹不尚辞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尔位正直是与神之聼之式谷以女
  此言人臣当尽正直之道也自所由以进者小雅小明之篇靖治式用谷禄也以犹与也子曰事君者责难陈善而不下逹正己格心而不尚辞始进必以其人否则弗以为进身之自小雅曰人臣能敬治其职事唯正直之人是与则神明听之将用福禄于汝矣吕氏大临曰以下逹之事事其君则贼其君者也尚辞而实不称则欺其君者也非其人而自逹之枉己以事君者也皆非所谓靖共正直者
  子曰事君逺而谏则讇也近而不谏则尸利也子曰迩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虑四方
  此言人臣当随分以自尽也尸主也迩近也宰冢宰大臣牧伯也子曰事君者不容以越位亦不可以旷官若逺于君而谏则是觊于见知而讇也近于君而不谏则是苟以自容而尸利也子曰迩臣在乎辅养君徳是以献可替否而守夫和宰主于表率朝廷是以进贤退不肖而正百官大臣在乎共理天下是以有分土无分民而虑四方凡所以各效其职者如此应氏镛曰其序先君徳而后朝廷先朝廷而后天下也
  子曰事君欲谏不欲陈诗云心乎爱矣瑕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此言人臣当尽忠爱于君也诗小雅隰桑之篇瑕诗作遐遐之言胡也谓犹告也子曰事君者欲止君之失而谏不欲扬君之失而陈诗云我既心乎爱矣何不遂告之矣纵未即告将中心藏之而何日忘之乎案诗本为爱贤而作此引中心藏之以明不欲招君过之意也
  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故君子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逺乱也子曰事君三违而不出竟则利禄也人虽曰不要吾弗信也
  此言人臣进退之道也违犹去也子曰事君者进必以礼而见其难退必以义而见其易则人知自重贤不肖各得其分而位有序若易进而难退患得患失则乱所由生也故君子之相接三揖而后进一辞而即退所以豫逺乱萌也子曰事君者道不合至于三违而不遂出境则是实无去志而贪于利禄也要利即以要名人虽曰不要吾弗信也案君臣朋友皆以义合者也夫才徳之过人者必于难进易退乎取之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终子曰事君可贵可贱可富可贫可生可杀而不可使为乱
  此言人臣当敬慎而安于义命也乱谓违废事君之礼子曰事君者身之所在即道之所在故必慎于服官之始而敬于宦成之终所以有序而逺乱也子曰事君者命制于天而义存乎我故可以贵可以贱可以富可以贫可以生可以杀而独不可以使为乱周氏谞曰进以礼所以慎始退以义所以敬终不可使为乱所谓不失其正也
  子曰事君军旅不辟难朝廷不辞贱防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则慎虑而从之否则孰虑而从之终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此言人臣尽职之道也辟读曰避孰与熟通易蛊上九爻辞子曰事君者守义而非以自私故在军旅不辟难在朝廷不辞贱若防其位而不履其事则职守皆旷而乱之道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则不敢以自满而必慎虑而从之不得志亦不敢以自隳而必孰虑而从之至于卒事则致为臣而退而已无利焉此臣道之厚也易曰惟不事王侯乃可以髙尚其事可以见事终而退之义矣
  子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顺则臣有顺命君命逆则臣有逆命诗曰鹊之姜姜鹑之贲贲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此言君命所系之重也诗鄘风鹑之奔奔篇姜诗作彊贲诗作奔彊彊奔奔居有匹而飞相随之貌人指宣姜君谓小君言宣姜与公子顽非匹而相从也子曰唯天子代天而治故凡秩叙命讨一皆受命于天士则以事人为事凡所以致之民者又一皆受命于君故君命顺乎理则臣有遵守而顺命君命不顺乎理则臣有匡救而逆命诗曰鹊之姜姜然鹑之贲贲然犹不乱其匹至于人之无良既鹑鹊之不若而我乃以为小君乎此可以见君命之当慎也叶氏梦得曰君莫尊于天子臣莫卑于士故言天子而止士
  子曰君子不以辞尽人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辞有枝叶是故君子于有丧者之侧不能赙焉则不问其所费于有病者之侧不能馈焉则不问其所欲有客不能馆则不问其所舎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
  此言君子不以辞为重也小雅巧言之篇盗言谓防贼之言餤进也子曰言虚而行实君子之听言也不敢以其辞之善而尽信其为人也故世教盛则人敦实行而行有枝叶世教衰则人尚虚文而辞有枝叶是故君子于有丧者之侧苟不能赙焉则不问其所费于有病者之侧苟不能馈焉则不问其所欲有客而不能舘则不问其所舎皆辟有言而无其实也故君子之接人也如水小人之接人也如醴君子如水之淡虽无味而可乆而交道以成小人如醴之甘虽有味而易变而交道以壊小雅曰防人之言甚为甘羙使嗜之而不厌乱必有用是而进者此甘以壊之证也吕氏大临曰枝叶者干之文天下有道则人致文于行天下无道则人致文于辞案中庸曰淡而不厌唯诚故淡也传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唯伪故甘也甘言而极之以盗是故修省言辞所以立诚也
  子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则民作忠故君子问人之寒则衣之问人之饥则食之称人之善则爵之国风曰心之忧矣于我归説
  此言君子好善之实也国风曹风蜉蝣之篇盖念昭公之无依而作説读曰税舎也息也子曰君子之善善也惟不徒以口誉人而必有其实则民相劝而作忠矣故君子问人之寒则必衣之问人之饥则必食之称人之善则必爵之国风曰心之忧乎无依者至矣其将于我归説乎此可以见忠实之意也案君子操爵人之柄而徒以口誉人则是善善而不能用也书称帝尧之徳舎己从人而又必曰野无遗贤者以此
  子曰口惠而实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与其有诺责也寜有己怨国风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此言君子重信之道也己之言止谓止而不诺也国风卫风氓之篇晏晏和柔也旦旦眀显也反复也谓践言也子曰惟有其实之谓信若口惠而实不至则人怨之而菑及其身矣是故君子与其有轻诺之责也寜有不诺之怨而犹不害其为信国风曰以言笑之晏晏成信誓之旦旦而曽不思其能反夫既践言之不思矣其亦已焉哉吕氏大临曰有求而不许始虽咈人之意而终不害乎信故其怨小诺人而不践始虽不拂人意而终害乎信故其责大
  子曰君子不以色亲人情防而貌亲在小人则穿窬之盗也与子曰情欲信辞欲巧
  此言君子当接人以诚也巧陈注当作考子曰君子内外如一故不以容貌伪亲乎人若情本防而貌为亲主于欺人而常恐人之窥己拟诸其类在小人则为穿窬之盗也与子曰凡与人相接者情欲其信辞欲其考则内不至无实而外不至无稽矣案口惠而实不至者心与口不相应也情疏而貌亲者心与色不相应也君子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惟其诚而已矣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无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防事上帝是以不犯日月不违卜筮卜筮不相袭也
  此言天子当敬以事天地也子言之王者父事天而母事地于是乎有郊社之礼自昔三代明王皆必敬事天地之神明于日与牲无非借卜筮以为用而不敢以其私防事上帝是以于他祭祀则不犯素定之日月因不违乎所用之卜筮而卜筮又不可相袭凡以致其敬也案祭以卜筮为诚敬不卜筮为私防故择牲择日之属皆必用之不犯日月如四时迎气用四立之日之类张子曰若一时有两祭则必相回互使之不相妨
  大事有时日小事无时日有筮外事用刚日内事用柔日不违龟筮子曰牲牷礼乐齐盛是以无害乎鬼神无怨乎百姓
  此申言祭用卜筮之义也大事祭大神也小事祭小神也刚日柔日见曲礼祭祀之用卜筮者以大事前期而定故有时日小事则临机而作故无时日而有筮外事从阳故用刚日内事从隂故用柔日要皆不违乎龟筮也子曰由是则牲牷之物礼乐之陈齐盛之品无一不备是以无害乎鬼神无怨乎百姓神人胥顺也吕氏大临曰大事有时日者时如启蛰而郊及四时宗庙之祭之类日如郊用辛社用甲之类有是时日以上中下三旬而卜之小事无时日有筮者若非时有所告及祈祷之类皆无定日必筮而谓之也马氏曰郊为外事而用辛社为内事而用甲者説者以天地至尊之祭不可同于外内似得之矣
  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辞恭其欲俭其禄及子孙诗曰后稷兆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此言古人祭尽其诚而泽垂于后也富犹备也诗大雅生民之篇兆诗作肇始也子曰祭不惟其物惟其诚吾观后稷之祀其先为物易备也主于敬而其辞恭无所求而其欲俭由是自然获福而禄及于子孙诗曰后稷始受国为祭主即兢业小心庶几其无罪悔以至于今世世相承而无改也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无筮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诸侯非其国不以筮卜宅寝室天子不卜防大庙此言龟防之器当严敬而因详其用之辨也大人谓圣人守筮犹言守龟道路也子曰龟为卜防为筮乃圣人所以寓神道之教其器当威严敬重而不可轻用古者大事卜小事筮唯天子至尊则事皆用卜而不用筮以龟重于防也诸侯有守国之筮则事皆用筮而不用卜嫌同于天子也然天子亦有用筮时如廵狩征伐出而在涂有事则筮明杀于在内也诸侯亦有不用筮时盖守筮用于本国若非其国则不筮不欲啓人吉凶之疑也诸侯亦有用卜时苟非因国则卜宅及寝室欲慎于所居也天子亦有不用卜时建国之初既得吉卜不待更卜防大庙所在以吉可知也此可见器之当威敬矣孔氏疏曰天子无筮谓不徒用筮而已兼用卜也左氏傅曰国有守龟则诸侯亦有龟也此不过就大畧言之耳
  子曰君子敬则用祭器是以不废日月不违龟筮以敬其君长是以上不渎于民下不防于上
  此言君子尽敬于己而获效于人也君长指天子及大国之君言子曰君子于其所敬则飨献之礼不用燕器而用祭器如天子之于诸侯大国之于小国皆是也是以敬之所感莫不守其朝见之常期而不废日月谨其贡献之礼物而不违卜筮于以敬事其君长焉是以上不至渎于民下不至防于上也案王者以义治天下则贵贱皆有事是也以礼治天下则上下交相敬是也礼主于敬故表记以是终始焉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觧义卷五十八
  缁衣
  缁衣本诗郑风篇名因章内有好贤如缁衣之语遂以名篇而大指多明在上者之言行好恶以其为民所则效故不可以不慎刘瓛曰公孙尼子所作
  子言之曰为上易事也为下易知也则刑不烦矣此言上下一于诚而化洽也子言之曰上下之际交感于一诚有如为上者恕以待下而易事也为下者忠以事上而易知也则刑不烦而天下治矣吕氏大临曰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易事者好信故也易知者莫敢不用情故也
  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则爵不渎而民作愿刑不试而民咸服大雅曰仪刑文王万国作孚
  此言好恶之诚能动物也缁衣周人羙郑武公之诗巷伯小雅篇名寺人刺幽王之诗巷伯宫巷之长时
  有遭谗而被宫刑者为之愿慤也大雅文王之篇子曰人之用好用恶鲜有各极其诚者若好贤而如缁衣恶恶而如巷伯则好之者笃不必爵命之劝而民自各起愿以向善恶之者深不必刑罚之用而民自皆畏服以去恶大雅曰人惟取法于文王则万国作而信之矣其即诚于好恶而民化之谓乎案缁衣之好贤巷伯之恶恶皆反覆无已而期于必尽其诚夫子故以为用情之正也
  子曰夫民教之以徳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涖之则民有逊心甫刑曰苖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恶徳而遂絶其世也
  此言教民者宜以徳不以刑也格至也一説正也遯谓逃遯苟免也甫刑即书吕刑命书作灵善也子曰徳礼者化民之本而刑政其末也惟教之以徳齐之以礼则使民自服而皆有格心若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强民必从而终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必父母以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而用情恭以涖之则民有逊心而易使此非徒恃乎政刑者也甫刑曰昔三苖治民不用其善专制以刑乃作杀戮劓鼻刵耳椓窍黥面五虐之刑名之曰法是以民相渐染皆为恶徳俗壊国殄而遂絶其世也案此本论语之意而不如其浑备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岂必尽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甫刑曰一人有庆兆民頼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此言上当以身为教也遂犹逹也诗小雅节南山之篇师尹周大师尹氏也一人谓天子十亿曰兆大雅下武之篇子曰下之事上也往往不从其所令而从其所行上若好是物下必从之而且有甚焉者矣故上之所好恶其端甚防而因此遂成为风俗盖不可以不慎也是民之所望以为表也子曰昔禹立为天子不过三年而百姓皆以仁自遂焉当时在下者岂必尽仁人惟禹有以率之故也诗云赫赫然之师尹下民皆于尔是瞻甫刑曰一人好善而有庆则兆民皆頼之大雅曰武王能成王者之信而下土取法焉信乎在上者之当慎其所感也案古语有云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是故徒言之不足以感人也乆矣
  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教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已以説其上矣诗云有梏徳行四国顺之
  此申言上之当好仁也诗大雅抑之篇梏诗作觉直也大也子曰上好仁以率下则下之为仁必有争先乎人而恐后者故长民者章明其志贞固其教务尊仁道以子爱百姓则民皆化之致力行己以説其上矣诗云有觉然正大之徳行则四国皆服从之即上尊仁而下説上之意也案章志以示之贞教以迪之皆尊仁之事
  子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则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诗云淑慎尔止不諐于仪
  此言王言所系之大也纶绶也綍大索也游浮也游言无根不定之言危者过髙之谓诗大雅抑之篇諐诗作愆过也子曰言行君子之枢机况于王言之重乎其初不过如丝而出则如纶若既如纶而出则如綍是始防而终着有不容以或忽者故大人必务为诚厚而不敢倡之以浮言且非特浮言之不敢倡而已虽可言也而时异势殊或不可逹之于行是谓无用之言君子弗言也虽可行也而过中失正或不可言以为法是谓苟难之行君子弗行也惟言行适中则民皆效之言亦不敢髙于行而行亦不敢髙于言矣诗云淑慎尔之容止勿愆于礼之威仪明乎行之宜慎而言可知也案书曰无稽之言勿聼弗询之谋勿庸为治者欲返民俗而归于厚其必自不倡游言始矣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诗云慎尔出话敬尔威仪大雅曰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
  此言君子身先之化也道开导禁谨饬也诗大雅抑之篇大雅文王之篇穆穆深逺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熈光明也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啓其善禁人以行而止其非故言必虑其所终无苟言也而行必稽其所敝无畸行也则民亦谨于言而慎于行矣诗云必慎尔之出话必敬尔之威仪大雅曰穆穆然之文王使人叹羙不置者惟其继续光明无不敬而安所止也案伯夷栁下惠圣人也而孟子以为隘与不恭刑名之术原于道徳荀卿好为异説而李斯得其意以废封建而燔诗书故言虑其所终而行稽其所敝真圣人之至训也
  子曰长民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则民徳壹诗云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此言上谨身教而民化也诗小雅都人士之篇周注谓忠信与诗指镐京者不同子曰长民者有诚一之徳而形诸外是以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此作则而整齐其民则民徳亦归于壹矣诗云念彼都之人士服此狐裘之黄黄其容既不改乎常度而出言复有章焉所以徳行归于忠信而为万民所望也案衣服者身之章也容貌辞气者徳之符也不贰有常而民徳壹是易简而天下治也
  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则君不疑于其臣而臣不惑于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汤咸有一徳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
  此言君臣当相与以诚也吉当作告尹告伊尹告大甲之书今咸有一徳篇是也诗曹风鸤鸠篇子曰为上而以诚待下其心迹可望而知也为下而以诚事上其徳业可述而志也则君不至于见疑于其臣而臣亦不至见惑于其君矣尹告曰惟尹躬与汤能咸有一徳言不相疑惑也诗云惟淑人君子其仪不有差忒言君徳之一也陆氏佃曰可望而知言表里如一可述而志言先后如一
  子曰有国者章义恶以示民厚则民情不贰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
  此言君当端好恶以一民情也义善也诗小雅小明之篇子曰刑赏之于治也切矣有国家者诚能章义恶而示民以厚则民皆知所趋向而情不贰矣诗云在位者当靖共于尔之位惟正直之人是好此即章义之意也案易大有之象辞曰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此记亦曰章义恶以示民厚厚也者即民性所同然而原于天命者也五服五刑循天理而一无私焉所以为厚之至也
  子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恶以御民之淫则民不惑矣臣仪行不重辞不援其所不及不烦其所不知则君不劳矣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小雅曰匪其止共维王之卭此申言君臣当相与以诚也仪法也诗大雅板之篇板板反戾之意诗作瘅小雅巧言之篇止共注谓止于恭敬也卭病也子曰为上可望而知也若上人疑则百姓莫审从违而惑为下可述而志也若下难知则君长徒烦听察而劳故君民者能一出于信章其所好以示民俗慎其所恶以御民之淫则民咸喻之而不惑矣为臣者能一出于忠有可仪之行而不重乎辞不援其力之所不及不烦其智之所不知则君自信之而不劳矣诗云上帝反覆不常则下民尽归于病小雅曰臣不止于恭敬而徒以为病于王此足以为不忠信之戒也案为君之道当明如日月而一无可疑亦在乎好恶之公当而已至于为臣者言与行违而好为苛论此所谓难知而治效之所以无实也
  子曰政之不行也敎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劝也刑罚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防刑而轻爵康诰曰敬明乃罚甫刑曰播刑之不迪
  此言人君刑赏之当慎也康诰周书篇名播布也今书无不字子曰政以正之教以化之皆所以使民为善去恶而刑与赏其要也有如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盖由于有爵禄而不足以劝也有刑罚而不足以耻也故上之人不可以防用其刑而轻施其爵康诰曰敬以致谨明以致察乃可以加罚甫刑曰伯夷布刑正所以啓廸斯民也案刑赏者人君驭天下之大柄也至于不足劝不足耻则赏爵刑罚于是乎穷矣吕氏大临曰上言好恶此言爵禄刑罚心术不正则政刑从之故不可以不慎也
  子曰大臣不亲百姓不寜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大臣不治而迩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迩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谋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图外则大臣不怨迩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谋败大作毋以嬖御人疾庄后毋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
  此言大臣之当敬慎迩臣亦所以敬大臣也叶公楚叶县尹沈诸梁字子髙僭称公临死遗书曰顾命嬖御人幸妾也嬖御士幸臣也子曰王者之臣有大臣迩臣逺臣三者而大臣为尤重若大臣不见亲信则无以行君之令致之于下而百姓不寜盖实意衰虚文胜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于是大臣失职而迩臣乃得朋比以行其奸矣故大臣者国之政令存焉不可以不敬也是民之所望以为表也迩臣者君之好恶系焉不可以不慎也是民之所从以为道也惟人君毋以小而谋大毋以逺而言近毋以内而图外则大臣不至于怨迩臣不至于疾而逺臣不至于蔽矣叶公之顾命曰毋以小臣之谋而败大臣所作之事毋以嬖妾之宠而疾恶庄正之后毋以嬖臣之谗而疾恶庄正之士之为大夫卿士者审此而君天下者之所以待其臣益可知矣
  子曰大人不亲其所贤而信其所贱民是以亲失而教是以烦诗云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陈曰未见圣若已弗克见既见圣亦不克由圣此言贤之当亲也诗小雅正月之篇君陈周书篇名子曰为大人者当同民好恶则于所贤者亲之信之于所贱者逺之可也如不能亲其所贤而转信其所贱民是以于所当亲者而胥失之即加之教令而是以徒烦诗云彼始而求我以为法则惟恐我之不得既而不合则空执留之视如仇仇然而不于我乎用力君陈曰人当未见圣惟恐已有不能见及既见以后而亦终不能用圣此皆不亲贤之证也案言贤不言贵言贱不言不肖互见也信其所贱如所谓贱妨贵小加大者也
  子曰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大人溺于民皆在其所防也夫水近于人而溺人徳易狎而难亲也易以溺人口费而烦易出难悔易以溺人夫民闭于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大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度则释兑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大甲曰天作孽可违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见于西邑夏自周有终相亦惟终
  此言人情常溺于所防君子当重以为戒也小人民也君子士大夫也大人天子诸侯也溺者覆没而不能出之意徳水之性也闭犹蔽也谓蔽于人情也末句君子通上下而言大甲伊尹告大甲之篇虞虞人也机弩牙也括矢末衔防也法法度射者之所准望也释也兑命商书傅説告髙宗之中篇兵书作戎孽灾逭逃也天当作先夏都安邑在亳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子曰人情每困于所溺如小人则溺于水君子则溺于口大人则溺于民皆在其所易而防之也夫水本近于人而反溺人者以其徳虽易狎而实难亲也故易以溺人口若辞之费则必听之烦易于一出而难于追悔故易以溺人夫民为至愚蔽于人而有鄙心抚之则后虐之则雠可畏敬而不可侮慢故易以溺人君子之防此皆不可以不慎也大甲曰毋慎越厥命以自取覆亡也当如虞人弩机既张必往察其括之合于法度则説命曰唯口以出辞轻则起羞惟甲胄以卫身轻用则起戎惟衣裳以命有徳宜在笥而戒轻与惟干戈以讨有罪宜省厥躬而戒轻动大甲又曰天作之孽可脩徳而违也若自作之孽则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先见于西邑之夏先王以忠信有终故其辅相亦能有终也书所告戒深切着明若此庸可以有所防乎
  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诗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国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谁能秉国成不自为正卒劳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资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
  此言君民一体之义也庶民以生上五句为逸诗下五句见小雅节南山篇无能字成平也正诗作政雅书作牙君雅周书篇名今书无曰字资书作咨祈书作祁大也末句怨下脱咨字子曰君之与民分悬而谊切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实有分之而无可分者心庄则其体自舒心肃则其容自敬心好之则身必安之君好之则民必欲之心以体而全亦以体而伤君以民而存亦以民而亡为君者得不惕然而知所戒乎诗云昔我有先为人上者其教令之言分明而洁清此国家所以寜都邑所以成庶民所以生至于后世谁实秉国之成乃不自为政而信任羣小终以劳苦百姓也君雅曰当夏日而暑雨小民既惟曰怨咨至冬而祈寒小民亦惟曰怨咨此皆以民为体之意也案心附乎体而君附乎民故体病而心危民困而君亦殆矣记礼者此言与载舟覆舟之论相似为民上者所宜深念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则义不壹行无类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则不可夺志死则不可夺名故君子多闻质而守之多志质而亲之精知畧而行之君陈曰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一也
  此言事君莫重于言行当务学以为之本也物事验也格旧法也志记畧约师众也诗曹风鸤鸠篇也诗作兮子曰下之事上也言与行其大端矣若身不正言不信则是义不协于壹而行不比于类也子曰惟信其言言必当理而有物惟正其身行不逾矩而有格也是以矢此于终身生则不可夺志而死则不可夺名然其初未有不本于学者故君子既多所闻必质正焉而慎择以守之既多所志必质正焉而慎取以亲之由是精知其理求至约者而执要以行之夫然故言立行脩而有以为事君之本也君陈曰谋政事者当出入反覆与众相虞度以观庶言之同否此质而守质而亲之意也诗云惟淑人君子其仪无不一此言有物行有格之意也案言有物则可措诸事行有格则匪正者不得而干之事上之法无逾于此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乡其恶有方是故迩者不惑而逺者不疑也诗云君子好仇
  此言君子能明好恶以化民也正吕氏读如字旧读为匹非毒犹害也乡读曰向亦方也诗周南闗雎之篇仇诗作逑好仇善匹也子曰人情莫不好善而恶恶而能尽理者或鲜焉唯君子能以人之同乎已而好其正小人则以人之异乎已而毒其正故君子交必以类而朋友有乡其所恶者亦有方好恶归于一定是故迩于我者不惑而逺于我者不疑也诗云君子有良善之仇匹此之谓也案君子好其正则徳业相资小人毒其正岂惟恶之或且从而戕贼之矣盖义利公私往往相反也
  子曰轻絶贫贱而重絶富贵则好贤不坚而恶恶不着也人虽曰不利吾不信也诗云朋友攸摄摄以威仪此申言好恶之不可不明也轻犹易也重犹难也诗大雅既醉之篇子曰交友惟以义而不以利故友之可交者必以其贤可絶者必以其恶若轻絶贫贱而重絶富贵则是好贤不坚而恶恶不着也亦势利之交而已虽曰不志于利吾不信也诗云朋友相检摄惟在于威仪此以见交不繋乎富贵贫贱也案好恶果极其诚则贤虽贫贱在所当亲恶虽富贵在所当逺但视其人之贤否而我无与焉斯可以言君子之交矣
  子曰私惠不归徳君子不自留焉诗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此言君子不屑于非道之交也诗小雅鹿鸣之篇周行大道也子曰辞受取与之际宜酌乎道义之公若人有私惠于我而不归本于正理则君子必不自留焉诗云人之好我者唯在示我以大道也案私惠不自留如孟子不为货取之类吕氏大临曰此言君子所好既不容私亦不欲人之私好于我也
  子曰苟有车必见其轼苟有衣必见其敝人苟或言之必闻其声苟或行之必见其成覃曰服之无射此言人当谨于言行之实也苟诚也轼车所慿以为礼者敝壊也覃诗周南篇名射诗作斁厌也子曰惟诚于中者必形于外故苟有车则乗之而人见其轼苟有衣则服之而人见其敝其于言行亦然苟或言之则必闻其言之声苟或行之则必见其行之成君子可无其实哉覃之诗曰唯实有是服乃可服之而不厌此即必见其敝之意也
  子曰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可饰也行从而言之则行不可饰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则民不得大其羙而小其恶诗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观文王之徳其集大命于厥躬
  此言君子言行相顾而化民以诚也寡旧读为顾今如字诗大雅抑之篇玷缺也小雅车攻之篇允信展诚也允也之也诗作矣君奭周书篇名周公以告召公奭者周田观书作割申劝文书作寜子曰言行有交相为用者是以言非苟言将从而行之则言不可以致饰也行非妄行将从而言之则行不可以致饰也故君子务寡其言而力行以成其信则民皆知以诚相尚不得大其羙以要誉而小其恶以饰非诗云白圭之有玷尚属可磨若斯言之有玷即不可为此即寡言之意也小雅曰信矣其为君子诚矣其为大成此即成信之意也君奭曰上帝降割罚于殷而申重奬劝文王之徳因集大命于其身使有天下此即言行不饰实有此徳足以得民心而凝帝命之意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古之遗言与龟筮犹不能知也而况于人乎诗云我龟既厌不我告犹兑命曰爵无及恶徳民立而正事纯而祭祀是为不敬事烦则乱事神则难易曰不恒其徳或承之羞恒其徳侦妇人吉夫子凶
  此甚言无恒之不可也论语言不可以作巫医是为巫为医此言为卜筮乃是求占于卜筮也诗小雅小旻之篇犹谋也兑命所引有误当依书今文易恒卦三五爻辞承进也侦易作贞子曰恒者徳之固也南国之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求占于卜筮此其为古之遗言与夫先知莫如龟筮若无恒之人变怪莫测虽龟筮犹不能知也况于人而能知之乎诗云若卜筮烦数则龟亦厌之不复告以所谋之吉凶矣説命曰爵罔及于恶徳惟厥攸居政事惟醇黩于祭祀时谓弗钦以礼烦则乱而事神则难故也易曰不能恒乆其徳或至承之以羞即恒其徳矣而自以为正而固守之在妇人之从夫者为吉夫子制义而以从妇为恒则凶矣案君子之进徳脩业未有不恒而能有成者夫子思见有恒诚以非此则无以立本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八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九
  奔丧
  奔丧者以其居于他国闻丧奔赴也汉书艺文志云得古礼五十七篇于鲁淹中其十七篇与今仪礼正同此奔丧礼在十七篇外故谓之逸礼
  奔丧之礼始闻亲丧以哭答使者尽哀问故又哭尽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丧见星而行见星而舍若未得行则成服而后行过国至竟哭尽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国竟哭
  此言始闻丧而奔赴之礼也亲丧通五服之亲而言舍止息也未得行如奉君命而使事未竟之类过国他国也其国本国也辟市朝为惊众也人在他国于是乎有奔丧之礼当其始闻亲丧则惊怛之甚以哭答来赴之使者而尽哀既而问其死之故则又哭尽哀不为位而遂行日行至百里而不以夜行唯闻父
  母之丧则哀痛迫切视凡丧为尤甚见星而即行见星而始舍若于事势未得行则成丧服俟得行而后行过国至竟则哭尽哀而止哭所避者市朝望见其国之竟则哭黄氏干行曰无私恩非孝子也无公义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故奔丧之礼未得行则成服而后行斯忠孝所以两尽也
  至于家入门左升自西阶殡东西面坐哭尽哀括发袒降堂东即位西乡哭成踊袭绖于序东绞带反位拜賔成踊送宾反位有宾后至者则拜之成踊送宾皆如初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出门哭止阖门相者告就次于又哭括发袒成踊于三哭犹括发袒成踊三日成服拜宾送宾皆如初
  此言奔父丧至家之礼也成踊者每一踊有三跳凡三踊九跳乃谓之成也众主人谓诸子次中门外倚庐也奔父之丧自外而至于家入门之左升自西阶于殡之东西面坐哭尽哀即括发袒衣仍自西阶以降在于堂下之东即位西向哭而成踊袭衣加首绖于序墙之东绞所垂带复其先所即之位宾在则拜宾于其位而后成踊宾出则送宾于门外而复已位有宾从后至者则就宾位拜之及退而成踊出而送宾其节竝如初众主人兄弟皆出殡宫之门出门哭止阖门而礼毕以相礼者告则就次于明日又哭亦必括发袒衣成踊于眀日三哭犹必括发袒衣成踊至三日成服杖于序东凡拜宾送宾其节竝如初案礼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阶今升自西阶以父母新死未忍异于生也亲始死笄纚小敛毕乃括发今即括发袒眀已经日也始死子位于牖东已殡位在堂下今降自西阶而即位堂下之东眀在殡后也既小敛带绖散麻三日乃绞垂此初至即绞不见尸柩也又哭三哭盖象大敛小敛时其未小敛而至与在家同
  奔丧者非主人则主人为之拜宾送宾奔丧者自齐衰以下入门左中庭北面哭尽哀免麻于序东即位袒与主人哭成踊于又哭三哭皆免袒有宾则主人拜宾送宾丈夫妇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无变也
  此言奔齐衰以下丧至家之礼也麻亦绖带也丈夫妇人主人主妇也凡奔丧者非主人而为其余之服属则宾虽为奔丧者始至而来主人必为之拜宾送宾是故奔丧者自齐衰以下于始至入门之左卽在中庭北面哭尽哀加免于首加麻于腰在序墙之东然后即位袒衣与主人哭成踊于眀日又哭于再眀日三哭皆免袒如始至之礼若有宾至则主人拜宾送宾而已不与至丈夫妇人待此奔丧者之至也其哭位皆如朝夕哭之时而位无变也按奔齐衰以下之丧但于中庭北面而哭眀不升自西阶殡东西面坐哭也免麻眀不括发袒而袭绖也即位袒眀不袒而即位也不拜宾送宾以其非主也男妇不变哭位以其非宾也郑氏注曰于宾客以哀变为敬此骨肉哀则自哀矣于此乃言待之眀奔丧者至三哭犹不以序入也
  奔母之丧西面哭尽哀括发袒降堂东即位西乡哭成踊袭免绖于序东拜宾送宾皆如奔父之礼于又哭不括发
  此言奔母丧至家之礼也不言入升堂之属者从上文也奔母之丧者于始至西面哭尽哀括发袒衣降于西阶在堂下之东即位西乡而哭成踊袭免绖于序之东凡拜宾送宾皆如奔父丧之礼惟于眀日又哭即不括发为轻于父也案奔母之丧小异于父者唯始至袭绖于序东即加免于又哭不括发耳其谓拜宾送宾皆如奔父之礼者乃指适子孔氏防曰若庶子则亦主人为之拜宾送宾
  妇人奔丧升自东阶殡东西面坐哭尽哀东髽即位与主人拾踊
  此言妇人奔丧至家之礼也妇人谓姑姊妹女子子也东阶谓闱门内东面之阶非阼阶也髽谓去纚而以发为大紒丧髻也拾更也妇人奔丧者始至由闱门而入升自东面之阶位于殡东西面而坐哭尽哀于东序去纚大紒而髽乃即位与主人更踊以其自外来故宾礼之也方氏慤曰妇人质弱不胜事故其礼略于男子郑注髽于东序不髽于房变于在室者也
  奔丧者不及殡先之墓北面坐哭尽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于墓左妇人墓右成踊尽哀括发东即主人位绖绞带哭成踊拜宾反位成踊相者告事毕
  此言奔丧不及殡而先之墓之礼也奔丧者若于葬后乃至而不及殡则先之墓所北面而坐哭尽哀在家之主人之待之也即位于墓之左妇人于墓之右成踊尽哀奔丧者括发于东偏即主人之位加绖而绞带哭成踊于拜宾复反位成踊相礼者于是乎告事毕则之墓之事毕矣案主人妇人当谓众子妇之之摄主者即主人位则嫡子归而为主也孔氏防曰此奔丧者是适子非适子则不拜宾
  遂冠归入门左北面哭尽哀括发袒成踊东即位拜宾成踊宾出主人拜送有宾后至者则拜之成踊送宾如初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出门哭止相者告就次于又哭括发成踊于三哭犹括发成踊三日成服于五哭相者告事毕
  此言奔丧不及殡自墓而归之礼也冠素委貌遂冠而归者不可以括发行于道路也门殡宫门墓事毕遂冠其首以归入殡宫之门左北面哭尽哀括发袒衣而成踊于东即位拜宾而成踊宾出主人复拜送有宾从后而至者则拜之成踊与送宾之礼竝如初其时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出门而哭止相礼者于是乎告就次于明日又哭括发成踊于再眀日三哭犹括发成踊三日而成服至五哭后相礼者于是乎告事毕则奔丧之事毕矣郑氏注曰此谓既期乃后归至者其未期犹朝夕哭不止于五哭孔氏防曰初至象始死为一哭眀日象小敛为二哭又眀日象大敛为三哭又眀日成服为四哭又眀日为五哭皆数朝哭不数夕哭故为五也于五哭后告事毕眀是既期以后朔望朝哭而已
  为母所以异于父者壹括发其余免以终事他如奔父之礼
  此言奔母丧不及殡之礼也为母所以稍异于父者唯壹括发其余皆免以终事于礼为杀余悉如奔父之礼郑注曰壹括发谓归入门哭时盖及殡不及殡皆然也
  齐衰以下不及殡先之墓西面哭尽哀免麻于东方即位与主人哭成踊袭有宾则主人拜宾送宾宾有后至者拜之如初相者告事毕遂冠归入门左北面哭尽哀免袒成踊东即位拜宾成踊宾出主人拜送于又哭免袒成踊于三哭犹免袒成踊三日成服于五哭相者告事毕
  此言奔齐衰以下之丧不及殡之墓而归之礼也西面哭不北面者亦统于主人也齐衰以下之丧若于葬后乃至而不及殡则先之墓所西面哭尽哀加免于首加麻于身在东方即位与丧之主人哭而成踊袭其衣有宾至则主人为之拜宾送宾宾有从后至者亦主人拜之如初相礼者于是乎告事毕则之墓之事毕矣遂冠其首以归入于门之左北面哭尽哀加免而袒衣成踊于东方即位主人为之拜宾奔丧者于其时成踊宾出则主人为之拜送于眀日又哭加免而袒衣成踊于再明日三哭犹加免而袒衣成踊三日而成服至五哭后相礼者于是乎告事毕则奔丧之事毕矣案齐衰以下有大功小功缌麻日月多少不同若不及殡奔在五月之外者大功以上免麻于东方三日成服小功缌麻则否以小功以下不税故也盖小功惟未满五月缌麻惟未满三月乃亦得三日成服耳郑氏注曰为父于又哭括发而不袒此又哭三哭皆言袒袒衍字也
  闻丧不得奔丧哭尽哀问故又哭尽哀乃为位括发袒成踊袭绖绞带即位拜宾反位成踊宾出主人拜送于门外反位若有宾后至者拜之成踊送宾如初于又哭括发袒成踊于三哭犹括发袒成踊三日成服于五哭拜宾送宾如初
  此申言成服而后行之礼也若闻父母之丧以有事不得奔丧则于始闻时哭尽哀既而问其死之故又哭尽哀乃为朝夕哭之位括发而袒衣成踊袭衣着首绖而绞带之垂即东方之位然后就拜宾反位而成踊宾出则主人拜送于门外复反其位若有宾从后至者其拜之成踊及送宾之礼如初于眀日又哭括发而袒衣成踊于眀日三哭犹括发而袒衣成踊三日而成服至于五哭其拜宾送宾之礼如初案为位于外之礼与奔丧至家之礼略同士丧礼云小敛乃绖今于闻丧之日即绖者孔氏防曰以赴者至已逾日节也
  若除丧而后归则之墓哭成踊东括发袒绖拜宾成踊送宾反位又哭尽哀遂除于家不哭主人之待之也无变于服与之哭不踊
  此言除服以后奔父母丧之礼也除丧谓父丧三年母丧期年之后也若人子不得已直至除丧而后归则先之于墓北面哭成踊东即主人位括发袒衣加绖就拜賔而成踊既送宾则反其位又哭尽哀服遂就墓上而除至于家不哭当之墓时其在家主人之待之也无变于平常所着之服但与奔者哭而不踊皆以时已过礼从而杀也
  自齐衰以下所以异者免麻
  此言齐衰以下于除服后奔丧之礼也自齐衰以下除丧而后归之礼所以异于斩衰者唯首免腰麻绖而不括发余则皆同案为母壹括发齐衰已下不括发以渐而杀
  凡为位非亲丧齐衰以下皆即位哭尽哀而东免绖即位袒成踊袭拜賔反位哭成踊送賔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宾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哭止相者告事毕成服拜宾若所为位家逺则成服而往此言闻诸父兄弟死于异国之礼也三日五哭谓初闻丧与眀日又眀日之朝夕哭通计为五也卒止也凡闻丧而为位以哭者其非父母之丧自齐衰而至缌麻皆即位哭尽哀而之东加免于首加绖于腰即位袒衣而成踊袭衣就拜宾反其位哭成踊既送宾复反其位相礼者告以就次则三日为五哭而遂止由是宾出则主人出送宾于众主人兄弟皆出门哭乃止相礼者于是乎告以事毕则为位之事毕矣既成服后有宾至亦拜宾若所为位者之家道逺则成服而后往近则不忍待也案此言主人者或以亲或以长而应主其人之丧者也告就次者闻丧不入内虽一夕必有次也首言非亲丧者若亲丧在外则无逺近闻而奔不暇为位以哭也旧说此以私事出未奔者果尔则在他国不应有众主人兄弟故复迁就其说谓既奔丧至家则丧家之主人为之拜宾送賔众主人亦谓在丧家者竝属强说也
  齐衰望乡而哭大功望门而哭小功至门而哭缌麻即位而哭
  此因父母丧望国竟哭而推言之也奔丧者于齐衰则望见其乡而哭大功则望见其门而哭小功则至门而哭缌麻则即位而哭亲防逺近之差也孔氏防曰杂记大功望乡而哭谓本齐衰者降服大功
  哭父之党于庙母妻之党于寝师于庙门外朋友于寝门外所识于野张帷或曰母之党于庙凡为位不奠此推言哭五服以外之礼也党谓族类无服者或曰母之党于庙今本逸人于无服之丧闻必为之一哭而所在各异如哭父之党则于庙母与妻之党则于寝师则于庙门之外朋友则于寝门之外所识则于野张帷而不设位或曰母之党亦于庙凡为位者皆不致奠以其精神不在乎是也案母之党皇氏云母存则哭于寝母亡则哭于庙
  哭天子九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大夫哭诸侯不敢拜宾诸臣在他国为位而哭不敢拜宾与诸侯为兄弟亦为位而哭凡为位者壹袒
  此言闻主丧未奔而为位以哭之礼也九九哭也臣闻君丧未奔必为位而哭而日数各异哭天子则九于诸侯则七卿大夫则五士则三若大夫哭诸侯不敢拜宾避嗣君也诸臣使在他国闻丧为位而哭亦不敢拜賔与诸侯异姓之婚姻又在他国闻丧亦为位而哭凡为位者皆不过壹袒案大夫哭诸侯郑注谓是旧君于义未恐如诸侯在外而薨世子国卿出迎丧诸臣次于公宫以哭异国聘臣或过賔来唁不敢拜宾也与诸侯为兄弟谓是异姓若同姓五服之内则服斩壹袒谓为位之日父母之丧自若三也
  所识者吊先哭于家而后之墓皆为之成踊从主人北面而踊
  此言奔吊所知之礼也从主人而踊拾踊也所相识者死吊于葬后必先哭于其家而后往于墓哭皆为之成踊主人在墓左西向吊者北面主人先踊乃从之而踊案孔疏吊其家乃往墓统于主人陈氏澔曰所识已葬矣而吊之必先哭于其家者情虽由于死者礼则由于生者故也
  凡丧父在父为主父没兄弟同居各主其丧亲同长者主之不同亲者主之
  此言为丧主之礼也凡丧必有主如为妻与子父在则父为主父既没兄弟虽同居亦各主其丧其亲之同者如昆弟之丧则推长者主之其不同者如从父昆弟之丧则推亲者主之案父为主谓统于所尊各为主谓属于所亲亲同而长者为主亦统于尊也不同而亲者为主亦属于亲也
  闻逺兄弟之丧既除丧而后闻丧免袒成踊拜宾则尚左手
  此言闻逺兄弟之丧之礼也远兄弟谓小功缌麻之兄弟尚左手吉拜也闻逺兄弟之丧于本服日月之外虽己除丧而后闻丧亦必加免于首衣成踊惟拜賔则尚左手案小功缌麻不税初闻丧犹免袒者以本是五服之亲为之变也逸奔丧礼曰凡拜吉丧皆尚左手
  无服而为位者唯嫂叔及妇人降而无服者麻
  此推言无服者之丧礼也妇人降而无服者谓族姑姊妹女子子在室服缌麻嫁则降而无服麻谓缌之绖也其有无服而为位者惟嫂叔及妇人之降在无服者则于吊服而加缌之环绖案郑注正言嫂叔尊嫂也兄公于弟之妻则不能方氏慤曰嫂叔之无服也盖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制之以义故无服本之以仁故为位
  凡奔丧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踊而后袭于士袭而后拜之
  此言奔丧待宾之礼也凡士之奔丧者当其始至袒降哭有大夫适来吊则先袒拜之既成拜而后袭衣至于士则俟袭而后拜之可以先成己礼也案尊卑礼异若两士相敌两大夫相敌则皆袭而后拜之矣
  问丧
  问丧者设问以眀丧义也吴氏澄曰前是通论孝子悲哀痛疾之意后是列问丧礼敛袒免杖之义
  亲始死鸡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恻怛之心痛疾之意伤肾干肝焦肺水浆不入口三日不举火故邻里为之糜粥以饮食之夫悲哀在中故形变于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也
  此言初死至敛三日以前之哀也亲父母也鸡斯当为笄纚声之误也笄骨笄也纚韬发之缯徒犹空也上衽深衣前襟以号踊履践为妨故扱于带也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饮厚者以食子于父母初死即去其冠唯防鸡斯无屦而徒跣扱上衽于带交两手以拊心而哭此其恻怛之心痛疾之意至于伤肾干肝焦肺而水浆不入于口三日内不举火而如不欲生故邻里乃为之糜粥以饮食之此惟悲哀在中故形不能不变于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能甘于味身不能安于羙也案邻里为之糜粥恐其以毁灭性也诗云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三日而敛在牀曰尸在棺曰柩动尸举柩哭踊无数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懑气盛故袒而踊之所以动体安心下气也妇人不宜袒故胸击心爵踊殷殷田田如壊墙然悲哀痛疾之至也
  此言既敛至葬三日以后之哀也懑心劳郁也气盛气满塞也动也爵踊似爵之跳足不絶地殷殷田田击之声也亲死三日而敛当其未敛而在牀则曰尸既敛而在棺则曰柩若动尸举柩则哭踊无数盖其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至此尤甚以志则烦懑而不安以气则满盛而不下殆有无可奈何者故制为礼使袒而踊之乃所以运动身体庶安其心而下其气也惟妇人不宜于袒故制为礼使之发胸击心如爵之踊其撃心之声则殷殷田田如壊墙之欲崩者然是悲哀痛疾之至也案将敛而动尸将葬而举柩为亲之不可复见故哭踊无数哀戚之至无节奏也
  故曰辟踊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往迎精而反也其往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往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求而无所得之也入门而弗见也上堂又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亡矣丧矣不可复见已矣故哭泣辟踊尽哀而止矣心怅焉怆焉惚焉忾焉心絶志悲而已矣
  此言送葬反哭之义也辟抚心也惟亲丧为人子所自致故孝经曰辟踊哭泣尽其哀以送之当送形而而往迎精而反之时哀固不能以自已也其往送也望望然汲汲然犹见亲之形如有追而弗之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欲接亲之神若有求而弗之得也故其往送也则务欲得乎亲而如慕其反也则不知亲之必来与否而如疑而无如求而无所得之也始焉入门而弗见也继而上堂又弗见也终而入室又弗见也则真亡矣丧矣不可复见已矣于是乎哭泣辟踊尽哀而止其心盖怅焉怆焉惚焉忾焉有见其心之既絶志之愈悲而已矣案郑注哀以送之谓葬时迎其精神而反谓反哭及日中而虞也孔疏丧亦亡也重言之者丁宁之意
  祭之宗庙以鬼飨之徼幸复反也成圹而归不敢入处室居于倚庐哀亲之在外也寝苫枕块哀亲之在土也故哭泣无时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实也
  此言虞祭以至终丧之礼也虞祭于殡宫神之所在故称宗庙苫草块土也孝子于反哭后设为虞祭而如在宗庙以事鬼之礼尊而飨之冀幸于神魂之复反也葬其亲成圹而归不敢入处于室而必居于中门外之倚庐者哀亲之在外也寝必于苫枕必于块哀亲之在土也故哭泣无已时忧劳至于三年思慕之心常不能忘乃孝子之志而人情之实也案子于亲丧哀至则哭故哭泣无时若三哭五哭特所以为之节其诸情之至者固圣人所弗能禁也
  或问曰死三日而后敛者何也曰孝子亲死悲哀志懑故匍匐而哭之若将复生然安可得夺而敛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敛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计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亲戚之逺者亦可以至矣是故圣人为之断决以三日为之礼制也
  此言三日而敛之义也三日敛者以士言之则大敛也大夫以上则小敛也或问亲死必迟至三日而后成敛者何也曰孝子不忍其亲之死悲哀志懑故匍匐而急急哭之若将复生者然安可得夺而遽敛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敛者以待其亲之生也三日而不生亦终不能生矣孝子望亲复生之心亦益衰矣家室所资之计衣服所需之具亦可以成矣亲戚之在逺者亦可以至矣是故圣人毅然断决之必以三日而敛为之礼制也
  或问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体也故为之免以代之也然则秃者不免伛者不袒跛者不踊非不悲也身有锢疾不可以备礼也故曰丧礼唯哀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击胸伤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颡触地无容哀之至也
  此言袒踊之礼所以异也肉袒则着免免状如冠而广一寸秃无发伛曲背跛足废也或问着冠者之不露肉体而袒衣何也曰冠在于首至尊也尊则不可以防而居于肉袒之体也故制为免以代之肉袒故不冠而免也然如秃者顶无餙则不免伛者形不直则不袒跛者足不正则不踊此其情非不悲也以身有锢疾实不可以备礼也故曰丧礼唯以哀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而不袒则撃胸以伤心男子哭泣悲哀而不踊则稽颡触地而无容皆可以为哀之至也案郑注将踊先袒将袒先免此三疾俱不踊不袒不免顾其所以否者各为一耳击胸伤心稽颡触地不踊者若此而可
  或问曰免者以何为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礼曰童子不缌唯当室缌缌者其免也当室则免而杖矣
  此言着免之义也礼仪礼当室谓无父兄而主家者或问孝子之所以必着免者以何为也曰已冠者而为丧去冠是不冠者之所服也童子本未冠故不免然礼有曰童子不缌唯当室缌缌者其由于免也盖当室则不惟免也而亦杖矣案郑注童子不杖不杖者不免当室则杖而免免冠之细别以次成人也缌者其免也言免乃有缌服也
  或问曰杖者何也曰竹桐一也故为父苴杖苴杖竹也为母削杖削杖桐也或问曰杖者以何为也曰孝子丧亲哭泣无数服勤三年身病体羸以杖扶病也则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处也堂上不趋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实也礼义之经也非从天降也非从地出也人情而已矣
  此言所以制杖之义也苴杖削杖见丧服小记或问父母之丧异其杖者何也曰杖虽或竹或桐而人子悲哀之心则一也故为父用苴恶之杖苴杖则竹为之也为母用斲削之杖削杖则桐为之也又问丧之所以必杖者以何为也曰孝子丧其亲哭泣无定数服勤忧苦至于三年于是乎身病体羸故制为杖以扶其病也其亦有不杖者如父在为母则不敢用杖矣家无二尊以尊者在故也是以堂上不杖以父在堂辟尊者之处也堂上不趋不以促遽感动父情使之忧戚也此非故隆父杀母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实也礼义之经也非从天而降也非从地而出也惟其为人之至情而已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
  服问
  服问者善其问以知有服而遭丧所变易之节也吴氏澄曰此篇与丧服小记篇内丧服一章相类
  传曰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有从重而轻为妻之父母有从无服而有服公子之妻为公子之外兄弟有从有服而无服公子为其妻之父母
  此明从服轻重之异也传曰者旧有成传记者引之公子诸侯之妾子皇姑公子之生母恐嫌嫡女君故加皇字以别之明非女君而此妇尊之与女君同也公子之外兄弟注疏谓是公子之外祖父母及从母仪礼丧服传小功以下为兄弟外祖父母及从母皆小功盖谓外家之亲而服小功兄弟之服也姑之子曰外兄弟知非姑子者夫为姑子缌麻妻降夫一等无服也传曰服术有所谓从服者其隆杀不同故或
  有从轻而重如诸侯之庶子为其母父在则练冠父没则大功皆轻服也其妻则不论诸侯存没而为皇姑期是从轻而重矣或有从重而轻如妻为其父母齐衰是重服也夫从妻而仅服缌麻是从重而轻矣或有从无服而有服如公子厌于君不服己母之外家是无服也其妻犹从公子而为公子之外祖父母及从母服缌麻是从无服而有服矣或有从有服而无服如公子之妻为其父母齐衰是有服也而公子厌于君降其私亲不从妻而服妻之父母是从有服而无服矣
  传曰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母死则为其母之党服为其母之党服则不为继母之党服
  此言为母党之服也母出而父再娶则为继母之党服以己母之党恩已絶也如母死祔庙则仍为其母之党服既为其母之党服则不更为继母之党服虽外亲亦无二统也案丧服小记有曰为慈母之父母无服盖继母如母以配父也慈母如母以贵父之命也然于其党则不同矣此礼之所以别嫌明微而非圣人莫能制也
  三年之丧既练矣有期之丧既矣则带其故葛带绖期之绖服其功衰有大功之丧亦如之小功无变也此言三年练后遭丧之变服也带谓要绖绖谓首绖故葛带三年丧之练葛带也以期服遇于后故以前所服为故功衰者三年丧练后之衰其布七升与降服大功同故曰功衰凡服之带绖宜因其轻重而服之然或两服相遇而时既参差又有当各审其所重者如三年之丧既练祭矣而遇有期之丧亦既葬矣此时以要绖言期丧既葬之葛与三年之练葛虽同然必仍带其练之旧葛带者以三年为重也以首绖言三年之丧既练则绖除于是而绖期之绖者以期为重也以衰言期丧既葬之衰与三年既练之功衰亦同而必服其功衰者亦以三年为重也至三年既练期既葬之后或有大功之丧则带故葛而绖期绖者礼亦如之若遇小功之丧则服轻而无所变于前不以轻累重也案带其故葛带绖期之绖皆为男子之制孔氏疏曰若妇人练后麻带除矣则首绖练之故葛绖要带期之麻带以妇人不葛带故也
  麻之有本者变三年之葛既练遇麻断本者于免绖之既免去绖每可以绖必绖既绖则去之
  此申上文大功小功变与无变之义也本谓麻之根也有本者谓大功以上其绖带留麻根为之断犹去也三年之葛虽不为轻服而变然如遇大功以上之初丧其麻带皆不絶本者则又得以变三年之练葛盖麻至有本而重于葛也否则麻非有本即亲丧既练之后遇小功以下丧澡麻断本者皆不为之变但于当免亦以小功以下之绖加之既免而去绖每当敛殡可绖之时必皆为加绖既绖则脱去之郑氏注曰缘练无首绖于有事则免绖如其伦免无不绖绖有不免其无事则自若练服也
  小功不易丧之练冠如免则绖其缌小功之绖因其初葛带缌之麻不变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变大功之葛以有本为税
  此承上而申言麻葛之变与无变也税亦变易也既练而免绖者非谓练冠之可易凡遇小功以下丧不变三年既练之冠如其当免则首暂绖其缌与小功之绖而要自因其三年之葛带凡本服轻者虽缌之麻亦不变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亦不变大功之葛况以缌小功之麻而得变三年之葛带哉是麻惟有本者得变而税愈以明矣郑氏注曰小功以下之麻虽与上葛同犹不变也此要其麻有本者乃变上耳
  殇长中变三年之葛终殇之月筭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为其无卒哭之税下殇则否
  此又承上而言麻葛偶变之义也殇长中谓本服大功降而为殇者男子为之小功妇人则长殇小功中殇缌麻筭数也亦有以无本之麻而变三年之葛者如殇之长中服小功缌乃得变三年之葛着此殇服之麻终其小功五月缌三月之数而后还服三年之葛是非重此麻也以殇服由重降轻其礼质畧自初死服麻以后无卒哭税麻服葛之节故特得变之若下殇则年益幼服皆缌麻自不得变三年之葛矣案此为麻葛轻重之权虽偶变而其义仍同于不变也
  君为天子三年夫人如外宗之为君也世子不为天子服
  此言诸侯之国上为天子之礼也君谓诸侯夫人谓诸侯之夫人外宗谓外亲之妇世子谓诸侯之适子诸侯各君其国而于天子则为臣故为服斩衰三年其夫人则服期一如诸侯外宗之妇为其君期也世子有继世之道则逺嫌而不为天子服但如畿外之民而已熊氏曰外宗有三卿大夫之妻一也君之姑姊妹之女舅之女从母之女二也此外宗是诸侯外亲之妇若姑之子妇从母之子妇其夫是君之外亲为君服斩其妇亦名外宗为君服期是三也
  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适妇
  此言君重正适之义也夫人妻谓夫人为君适妻者大子即世子其妻为适妇诸侯于天子为臣在一国则仍为君而尊无与敌君所自主其丧者惟为夫人妻与大子与适妇而已以三者皆正适故也案人君于宫阃之地其情易溺故主丧唯适谨私也推此则必无以妾为妻以嬖夺适之患矣
  大夫之适子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
  此言大夫适子所宜服之礼也大夫之适子为其君与夫人及大子一如士之服士盖为国君斩为小君大子期也案大夫不继世其子无嫌故大夫之适子与君世子之礼不同
  君之母非夫人则羣臣无服唯近臣及仆骖乘从服唯君所服服也
  此言臣专为君适母服之礼也近臣阍寺之属仆御车者骖乗车右也君之母为适夫人臣当服期若非夫人则羣臣无服唯近臣及仆与骖乘者随君之服唯君服缌故亦服缌也案仪礼丧服篇庶子为父后者为其母缌臣服则未之闻故不与诸贱臣等
  公为卿大夫锡衰以居出亦如之当事则弁绖大夫相为亦然为其妻往则服之出则否
  此言君为臣服之礼也公即君也锡衰之布以缌布而加灰澡治之使之滑易弁绖制如爵弁素为之加环绖其上公为其卿大夫成服之后身着锡衰以居而首则皮弁虽以他事出而非至丧所亦如之若当敛殡等事则锡衰而加弁绖大夫之相为其服亦然至君于卿大夫之妻及卿大夫相为其妻则但于往临其丧身着锡衰或以他事出则否朱子曰看古礼君于大夫小敛往焉于士既殡往焉何其诚爱之至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缘是亲爱一体
  凡见人无免绖虽朝于君无免绖唯公门有税齐衰传曰君子不夺人之丧亦不可夺丧也
  此言居丧无免绖之礼也免如字释也税同脱凡往见于人无免绖者虽朝于君亦无免绖者唯入公门有脱去齐衰之时而绖犹不去皆以绖重故也传曰君子不夺人居丧之情所以君许臣着绖亦不可自夺其居丧之情所以得着绖见君也案注疏齐衰谓不杖齐衰也若杖齐衰及斩衰虽入公门衰亦不税也
  传曰罪多而刑五丧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
  此言丧服相为附比之义也列谓等列相似传曰刑所以治罪罪虽多要不出乎墨劓剕宫大辟五者之刑服所以哀丧丧虽多要不出乎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者之服先王之制如此者以有上附下附之等列重者附于上轻者附于下故五刑五服足以该之也案吕刑曰上下比罪即此所谓列也以列相比是例所由起矣
  闲传
  闲读如字以丧服之闲轻重各有所宜记者分别而记之故曰闲传先王制礼于凡容体声音言语饮食居处衣服悉因其自然之哀而为之明其分限所谓亲亲之杀礼所生者此也
  斩衰何以服苴苴恶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见诸外也斩衰貌若苴齐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缌麻容貌可也此哀之于容体者也
  此言居丧者容貌之异也斩衰服苴谓衰裳绖杖皆苴为之杖则竹为之状类苴故名苴杖苴色苍黑故曰恶貌首者标表之义枲色亦苍黑而浅止谓不动于喜乐之事容貌貌有容色也容体仪容身体也斩衰之绖杖何以竝服苴色以苴色黎黒为惨恶之貌也盖人子至痛内结必形色外章因服苴以表之所以表其内而见诸外也惟内外相称故斩衰服苴其貌之深黒亦若苴齐衰之绖用枲其貌之枯黯亦若枲大功之貌虽不至如苴枲然亦若有所止而不过小功缌麻虽为容貌如平常焉可也此皆以哀之在心者有重轻故于容体者然也案五服皆麻之所为苴为有子麻枲为牡麻功乃麻之精而致者缌则其细如丝所谓服麤者为亲服精者为疏也
  斩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齐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缌麻哀容可也此哀之于声音者也此言居丧者声音之异也偯余声委曲也斩衰之哭气絶而不复续则若往而不反齐衰之哭气絶而微续则若往而反大功之哭声不质直而稍文则三折而余声委曲小功缌麻虽哀声从容焉可也此哀之于声音者也案孝经言丧亲曰哭不偯故三曲而偯于大功言之
  斩衰唯而不对齐衰对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议小功缌麻议而不及乐此哀之于言语者也
  此言居丧者言语之异也唯应辞也不对不答人言也不言不先言也不议不泛论事也斩衰有应辞而无答辞齐衰则有答辞而无敢自言大功则可以言而不泛论他事小功缌麻可以泛论而但不及于欢乐此哀之于言语者也案杂记曰三年之丧对而不问谓在丧稍久故对也杂记又曰齐衰之丧言而不语彼谓言言已事为人説为语与此言异也
  斩衰三日不食齐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缌麻再不食士与敛焉则壹不食故父母之丧既殡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齐衰之丧疏食水饮不食菜果大功之丧不食醯酱小功缌麻不饮醴酒此哀之于饮食者也
  此言居丧者饮食之异也三不食谓日有半也满手曰溢疏食粗饭也斩衰当未殡以前如不欲生三日之内不食齐衰则二日不食大功则三次不食小功缌麻则再不食若士之丧士是敛既与敛焉则壹不食故父母之丧必既殡然后食粥朝止于一溢米莫止于一溢米齐衰之丧则疏食水饮而不食菜果大功之丧则不食醯醤小功缌麻则不醴酒此哀之于饮食者也吴氏澄曰五服皆同姓之骨肉哀其死而不食者恩也士乃异姓之朋友与敛其尸而感哀情亦废一食者义也案丧大记云期之丧三不食当是义服齐衰此云二日不食是正服齐衰也大记又云五月三月之丧壹不食再不食则壹不食谓缌麻再不食谓小功
  父母之丧既虞卒哭疏食水饮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食醯酱中月而禫禫而饮醴酒始饮酒者先饮醴酒始食肉者先食干肉
  此终言亲丧饮食之节也中月间一月也父母之丧既虞卒哭而后则疏食水饮而不食菜果期而小祥乃食菜果又期而大祥乃食醯酱大祥在二十五月又中间一月二十七月而禫禫而得饮醴酒凡始饮酒者必先饮醴酒始食肉者必先食干肉不忍遽御醇厚之味也孔疏云大祥食醯酱则小祥食菜果之时但用盐酪也不能食者得用醯酱醴酒味薄干肉又澁所以先饮食之
  父母之丧居倚庐寝苫枕块不説绖带齐衰之丧居垩室芐翦不纳大功之丧寝有席小功缌麻牀可也此哀之于居处者也
  此言居丧者居处之异也倚庐于中门外东墙下倚木为庐也垩室在中门外屋下垒墼为之不涂塈也芐蒲可为席者但翦头为之不编纳其头而藏于内也父母之丧居于倚庐所寝则苫所枕则块身不脱去绖带齐衰之丧居于垩室所用之芐但翦之使齐而不加编纳大功之丧则寝可用席小功缌麻虽用牀可也此哀之于居处者也孔氏疏曰亦有斩衰不居倚庐者杂记云大夫居庐士居垩室是士服斩衰而居垩室也齐衰亦有不居垩室者丧服小记云父不为众子次于外注云自若居寝是也吴氏澄曰士斩衰不居倚庐乃臣为君服父为众子齐衰不居垩室乃尊者为卑者服也
  父母之丧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芐翦不纳期而小祥居垩室寝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复寝中月而禫禫而牀此终言亲丧居处之节也父母之丧既虞卒哭而后则柱其庐闲之楣翦其庐旁尔厢屏之草所用之芐但翦之使齐而不加编纳期而小祥居于垩室寝可有席又期而大祥则居复其寝更间一月而禫禫则有牀而居处如故矣朱子曰柱音知主反似是从手不从木也盖始者戸北向用草为屏不翦其余至是改而西向乃翦其余草始者无柱与楣檐着于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檐令稍髙而下可作戸也
  斩衰三升齐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缌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缕无事其布曰缌此哀之于衣服者也
  此言居丧者衣服之异也八十缕为一升事煑治也缌麻是熟缕生布若有事其布则为锡衰矣斩衰之缕正服止于三升齐衰则降服四升正服五升义服六升大功则降服七升正服八升义服九升小功则降服十升正服十一升义服十二升若缌麻降正义服竝用十五升去其半先煑治其缕织成而不复洗治其布曰缌此哀之于衣服者也贾氏公彦曰吉服所以表徳凶服所以表哀徳有髙下章有升降哀有深浅布有精麤案斩衰义服三升半不言者省文也缌麻用朝服十五升之半止有六百缕服降于小功而布反拟于大功恐是以熟缕为异也
  斩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带三重期而小祥练冠縓縁要绖不除男子除乎首妇人除乎带男子何为除乎首也妇人何为除乎带也男子重首妇人重带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轻者又期而大祥素缟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纤无所不佩
  此终言父母之丧服也受者易粗而细如相承受也三重者葛绖视前要之麻绖五分去一四股纠之积而相重四股则三重也者绖虽葛不三重犹两股纠之浅綘曰縓要绖葛绖也素缟缟冠素纰也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谓之麻者纯用布无采饰也又祥除衰杖黑经白纬曰纤旧説纤冠者采缨也纤或作綅斩衰正服三升其冠六升既虞卒哭而后衰则受以成布六升冠又进而七升父在为母疏衰四升其冠七升葬后衰则受以成布七升冠又进而八升男子去要之麻绖而系葛带妇人去首之麻绖而着葛绖其易之葛带较前五分去一四股纠之积为三重期而小祥则以卒哭后冠布受其衰而用练易其冠又以练为中衣而以縓为领缘于是乎有变除矣惟要之葛绖则仍如卒哭后之所易而不即除也盖男子除首绖而不除要绖妇人除要绖而不除首绖夫男子何为独除乎首也妇人何为独除乎带也以男子之所重在首妇人之所重在带故除服者必先其重者易服者则易其轻者再期二十五月既缟冠朝服除要绖而行大祥之祭矣祭毕反素缟麻衣着微凶之服者以除丧未尽故也更闲一月元冠朝服而行禫祭祭毕则纤冠素端黄裳而无所不佩矣郑注云葛带三重谓男子也妇人葛绖不葛带其为带犹五分绖去一耳贺氏循曰斩衰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夫服縁情而制故情降则服轻既虞哀必有杀是故以细代麤以齐代斩斩衰之名本生于始死之服不谓终其日月皆不变也孔疏云成布六升者言三升四升五升之布缕既麤疏未为成布六升以下其缕渐细与吉布相参故称成布张子曰古者纺绩其布当有吉凶二种若三四升之麤及缌繐之细或去缕之半或不事其布或不事其缕不容吉凶二用者皆是特为有丧者设所谓成布盖事缕事布供世俗常用成功之布但未加灰练耳其功尤麤略者为大功差细者为小功以蜃灰经练然后谓之练如此觧之则练与成布义自两安吴氏澄曰去麻服葛谓男子去麻首绖服葛首绖去麻要带服葛要带女子唯去麻首绖服葛首绖要麻带如初练后男子首除葛绖要葛带不除女子要除麻带首葛绖不除案服之重者其受也各以冠布之升数为衰服小功缌麻则自始至终服是服而除以其本轻而无事乎变易也易与受不同自本丧之去麻服葛谓之受自遭丧之变葛服麻谓之易麻至十五升布缕皆治即谓之朝服但朝服缁之不缁即谓之麻衣耳诗云麻衣如雪是也禫之言淡也谓哀情渐淡也无所不佩则有佩玉之音如所谓徙月乐者亦其义也
  易服者何为易轻者也斩衰之丧既虞卒哭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既练遭大功之丧麻葛重齐衰之丧既虞卒哭遭大功之丧麻葛兼服之
  此申言易服之礼也包之言兼特之言独也易服者何为乎易轻者也如斩衰之丧既虞卒哭而遭齐衰之初丧其轻者则包盖男子轻要易齐衰之麻带而兼包斩衰之葛带妇人轻首易齐衰之麻绖而兼包斩衰之葛绖其重者则特盖男子重首特留斩衰之绖而不易齐衰之麻绖妇人重要特留斩衰之带而不易齐衰之麻带如斩衰既练而遭大功之初丧其麻葛则重盖男子首空可以服大功之麻绖而要复以大功麻带易练之葛带妇人要空可以服大功之麻带而首复以大功麻绖易练之葛绖谓之重麻至大功既葬男子首服大功之葛绖而要则反而服练之故葛带妇人要服大功之葛带而首则反而服练之故葛绖谓之重葛又如齐衰之丧既虞卒哭而遭大功之初丧则麻葛兼服之盖男要亦易大功之麻带而兼包齐衰之葛带妇首亦易大功之麻绖而兼包齐衰之葛绖也郑注云兼犹两也不言包特而两言者包特着其义兼者明有绖有带耳葛者亦特其重麻者亦包其轻孔疏云兼服之者男子则以大功麻带易齐衰之葛带其首犹服齐衰葛绖是首有葛要有麻故云麻葛兼服之据男子也若妇人则首服大功之麻绖要服齐衰之麻带上下俱麻不得云麻葛兼服之也案妇人不葛带谓齐斩也大功妇人变服亦受葛此故云重葛
  斩衰之葛与齐衰之麻同齐衰之葛与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与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与缌之麻同麻同则兼服之兼服之服重者则易轻者也
  此申言兼服之义也服问云缌之麻不变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变大功之葛言成人之丧也此言大功以下同则兼服者是据大功之长殇中殇也麻葛所以兼服盖以其粗细有相同者如斩衰既葬之葛与齐衰初丧之麻同齐衰既葬之葛与大功初丧之麻同大功既葬之葛与小功初丧之麻同小功既葬之葛与缌初丧之麻同麻同则因兼服之惟兼服之故服重者则易轻者所谓重者特轻者包也郑注云服重者谓特之也则易轻者则男子与妇人也凡下服虞卒哭男子反其故葛带妇人反其故葛绖其上服除则固自受以下服之受矣彭氏丝曰间传所言易服皆是重丧遭轻丧之礼如初服齐衰之丧又遭斩衰之丧虽除下齐衰冠服别制斩衰冠服虽遇葬母亦服斩衰如遇母虞祔练祥又湏着先所除下齐衰冠服俟卒事仍旧着斩衰服凡先遭轻丧后遭重丧者仿此丧服小记云父母之丧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后事其葬服斩衰疏云父母俱丧而犹服斩者从重

  日讲礼记觧义卷六十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一
  三年问
  此篇设问以眀五服之重轻而亲丧为重首问所以必三年之义故以三年问名篇
  三年之丧何也曰称情而立文因以饰羣别亲疏贵贱之节而弗可损益也故曰无易之道也创钜者其日乆痛甚者其愈迟三年者称情而立文所以为至痛极也斩衰苴杖居倚庐食粥寝苫枕块所以为至痛饰也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哀痛未尽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断之者岂不送死有已复生有节也哉
  此言丧所以必三年之义而见其无可损益也饰章表也羣五服之亲也亲谓大功以上疏谓小功以下贵谓天子诸侯絶期卿大夫降期以下贱谓士庶人服族复生除丧而反生者之事也或问人子于亲所以必行三年之丧者何义也答曰先王制服自三年
  而下凡五等盖称哀情之重轻而立礼文之隆杀因以表饰人羣辨别亲疏贵贱之节各使分明而弗可以损益也故曰此爲万世不易之常道也夫丧莫重于斩衰莫乆于三年所以然者尝从病者观之创钜而其日乆凡以痛甚而其愈迟人子于父母属毛离里而一旦割絶其痛有不可名言者故丧必三年称情而立文正以其为至痛之极也于是有斩衰苴杖居倚庐食粥寝苫枕块之礼所以为至痛之饰而弗可损也然三年之丧实以二十五月而毕此时哀痛犹未尽思慕犹未忘而服以是裁断之者岂不送死者之礼湏有已复生者之事湏有节恐至以死伤生而弗可益也哉吴氏澄曰此又言重丧虽名三年实则二十五月盖二十四月则两期矣其第二十五月者第三年之月也大祥后除练服去绖杖则丧事毕矣其丧后所服至二十七月禫祭毕而除者此非丧之正服也故丧之正服止于二十五月
  凡生天地之闲者有血气之属必有知有知之属莫不知爱其类今是大鸟兽则失丧其羣匹越月逾时焉则必反巡过其故乡翔囬焉鸣号焉蹢防焉踟蹰焉然后乃能去之小者至于燕雀犹有啁噍之顷焉然后乃能去之故有血气之属者莫知于人故人于其亲也至死不穷
  此言哀之生于爱也翔囬鸣号谓鸟蹢防踟蹰谓兽啁噍小鸟声凡哀痛之情每由中而不能已试观生于天地之闲者其为有血气之属则必有知既为有知之属即莫不知爱同类今如是大鸟兽有失丧其羣匹至于越月逾时焉则必反巡而过其故乡或见其翔囬焉鸣号焉或见其蹢防焉踟蹰焉然后乃能舎去之又其小者至于燕雀于类之初死犹必羣沸迫急有啁噍之顷焉然后乃能舎去之物且如此故有血气之属者莫知于人人为万物之灵故于其亲也则生爱敬至于死而哀痛无穷丧非三年之乆而何以安乎案此条之説所以明伦教孝最为切近而真挚盖哀生于爱爱根于性极之大孝终身之孺慕亦犹是至情之自致而已矣
  将由夫患邪滛之人与则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从之则是曾鸟兽之不若也夫焉能相与羣居而不乱乎将由夫脩饰之君子与则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若驷之过隙然而遂之则是无穷也故先王焉为之立中制节壹使足以成文理则释之矣
  此言先王制服之得中道也患犹害也邪滛之害性如疾痛之害身脩饰谓脩其饰羣之道驷之过隙喻疾也壹谓齐同释犹除也去也哀痛虽人所同然人有贤不肖则情亦有过不及将由夫患邪滛之人而言与则彼于亲朝死而夕已忘之然若从其情而不以礼勉之则是貎为人而曾鸟兽之不若也夫安能相与羣居而不作乱乎将由夫脩饰之君子而言与则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疾如驷马之过隙何足以伸其哀痛然若遂其情而不以礼抑之则是服不以时除而无穷极也故先王于此为之立其中道制有丧服年月之限节一切使之足以成其仪文义理则除去其服矣案节谓二十五月在不肖者当仰而跂若过此则更有所不胜贤者当俯而就若不及此则更有所不满所谓礼贵得中万世不昜者此也
  然则何以至期也曰至亲以期断是何也曰天地则已易矣四时则已变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
  此言期可除而不除之义也三年既为中制然则何以至期而练也答曰服之正者至亲皆以期而断故变服为宜又问以期断者何义也答曰盖至于期天地之气则已易矣四时之候则已变矣凡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于是更始焉先王以是而法象之故期而练男子除绖妇人除带也案郑氏注期者谓为人后及父在为母孔氏疏则谓但问一期应除之义今依以为解实则后又就九月以下为问此当是正言期服其亲丧降至于期者从可知也
  然则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尔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
  此言再期及九月以下制服之义也焉使之焉语辞陆氏佃曰是也至亲既以期断然则何以又至三年也答曰惟孝子欲加隆厚于亲焉尔也是以使倍之而至再期也又问亲丧三年之外又有从大功九月以下之服何义也答曰此等之服所以使其恩以渐而杀九月不及期五月不及九月三月不及五月也案丧不过三年以期增倍五五二十五月义断仁示民有终故汉人丧服之制谓之五五
  故三年以为隆缌小功以为杀期九月以为闲上取象于天下取法于地中取则于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尽矣故三年之丧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懐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逹丧也
  此总言五服而伸明所以三年之义也闲中闲也和以情言壹以礼言逹论语作通惟称情以立文故亲丧三年以为服之隆缌小功以为服之杀期与九月以为在隆杀之闲上则取象于天道之有盈虚下则取法于地道之有髙下中则取则于人道之有亲疏凡人之所以相与羣居而情和礼壹其理胥于丧服尽之矣故服备五者而三年之丧则于人道中尤为至文者也夫是之谓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直与天地相终始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孔子曰亲服之所以独隆者以子之生必三年然后得免于父母之懐抱是三年之丧乃天下之逹丧无贵贱一也孔氏疏曰易繋辞曰古之者厚衣之以薪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尚书云百姓如丧考妣三载此云不知所自来者但不知定在何时唐虞以前丧服与吉服同皆以白布为之故郊特牲云太古冠布齐则缁之若不齐则皆用白布至三代吉凶异也案子于亲丧寜戚无易质之甚也而以为至文者盖上古丧期无数逮中古而立中制节以伸仁孝之思使贵贱贤愚皆得縁分以自尽则质也而文莫至焉是故极之三才以见其义之精推之百王以见其用之大验之古今以见其情之同所以维礼而训世者可谓深切着明矣
  深衣
  深衣燕私之服也古者衣裳殊制以别上下惟此则衣连裳而不殊其被于体也深邃而取义至深故谓之深衣此篇盖言其制
  古者深衣盖有制度以应规矩绳权衡短毋见肤长毋被土续衽钩邉要缝半下
  此总言深衣之制度也深衣有同一制各以所纯之异而为名者长衣纯素麻衣纯布中衣着于祭服之内者纯素朝服纯布丧服纯縓又不得继揜尺此深衣则谓纯采者也肤足肤也续犹属也衽裳旁也裳之连者皆曰衽此则指裳旁两幅言之钩覆缝也邉旁也谓十二片之旁也下齐也齐一丈四尺四寸要七尺二寸故玉藻云缝齐倍要互言之则要缝半下矣古者法服不以燕居而或苟故观于深衣盖有制度焉以应夫规矩绳权衡短毋约而见肤长毋丰而被土凡裳前三幅后四幅其旁两幅开而不属惟深衣之裳以布六幅斜裁为十二幅在两旁者合而缝之使前后相续而不殊是则所谓续衽其十二小片一邉有布幅一邉无布幅必以有邉者与无邉者相合先以无邉者缉之后以有邉者掩其外而再缉之是则所谓钩邉至斜裁之片三分之一皆在上为要三分之二皆在下为齐上狭而下寛是则所谓要缝半于下齐也吕氏大临曰深衣之用上下不嫌同名吉凶不嫌同制男女不嫌同服诸侯朝朝服夕深衣大夫士朝元端夕深衣庶人吉服亦深衣此上下同也有虞氏深衣而养老将军文子除丧受吊练冠深衣亲迎女在涂而壻之父母死深衣缟总以趋丧此吉凶男女同也或曰朝祭之服其领直左右二衽皆折而掩于内深衣领方交于两衽之上先掩左衽于内次掩右衽于外故曰衽当旁也朝祭之衣与裳别故衣有垂下之衽以蔽裳深衣衣与裳连则衣垂下之衽无所用之故言续衽言裳与衣相续在垂衽之处其名衽为小要者衣之上属于袖裳之齐又倍要唯当要处最小也
  袼之髙下可以运肘袂之长短反诎之及肘带下毋厌髀上毋厌胁当无骨者
  此言袼袂与带之度也袼袖与衣接当腋下缝合处也运回转也肘臂中曲节也诎折也衣袂当腋之缝为袼袼之髙下与衣身齐可以运转其肘袂之长短属幅于衣当臂中为节故反折之而适及于肘至于系带之所下毋厌髀骨上毋厌胁骨宜当其中无骨之处若带当骨缓急难为中也孔氏疏曰袂二尺二寸肘尺二寸是容运肘也袂长二尺二寸幷縁寸半为长二尺三寸半除去缝之所杀各一寸余有二尺一寸半在从肩至手二尺四寸今二尺一寸半之袂得反诎及肘者以袂属于衣幅广二尺二寸身脊至肩尺一寸从肩覆臂又尺一寸是衣幅之畔覆臂将尽今又属袂于衣又二尺一寸半故反诎其袂得及于肘也刘氏曰记称短毋见肤长毋被土及袼可运肘袂反及肘皆以人身为度而不言尺寸者以尺度布幅有古今之异而人身亦有大小长短之殊故也
  制十有二幅以应十有二月袂圜以应规曲袷如矩以应方负绳及踝以应直下齐如权衡以应平
  此申言应规矩绳权衡之义也十二幅者衣四幅袂二幅裳六幅也袷交领也绳谓裻衣之背缝也踝足跟也下齐裳末缉处也深衣之制通计共十有二幅所以应十有二月一身而备四时之气也袂广二尺二寸渐杀至袪才一尺二寸而圜所以应规曲袷则以右襟之末斜交于左胁以左襟之末斜交于右胁不至直垂而如矩所以应方衣之背缝与裳之中缝上下相接如负绳而及踝所以应直裳之下齐前后无所参差而如权衡所以应平也陈氏祥道曰十二月者天之数规而圜者天之体矩应方者地之象直与平者人之道
  故规者行举手以为容负绳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义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下齐如权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五法已施故圣人服之故规矩取其无私绳取其直权衡取其平故先王贵之故可以为文可以为武可以摈相可以治军旅完且弗费善衣之次也此申言五法之义也政易作正完且弗费言可苦衣而易有也深衣用十五升布鍜濯灰治纯之以采善衣谓吉服朝祭之服也所以袂圜中规者欲使行者举手揖让以为容仪也负绳之直与领之抱方者欲其无斜倚而宅心以正无亏缺而制事以义也故易有曰坤六二之动直以方者此之谓也下齐如权衡者欲其存主一定以安志而平心也五法既施故圣人服之而各有所取规矩则取其方圆之至而无私绳则取其直权衡则取其平是故先王贵之端冕之余燕则服此而可文介胄之余燕则服此而可武于文也可以赞礼而为摈相于武也可以运筹而治军旅既完固而又弗费是善衣之次也
  具父母大父母衣纯以缋具父母衣纯以青如孤子衣纯以素纯袂縁纯邉广各寸半
  此言用纯之色与数也具父母父母俱存也大父母祖父母也纯衣之縁也馈画文也三十以下无父称孤纯袂縁縁袖口也纯邉縁襟旁及下齐也广各寸半表里共三寸也惟袷广二寸深衣以纯致饰而其色有辨如具父母而又逮事祖父母则衣纯以缋备五采以为乐也具父母则衣纯以青体少阳以致敬也如孤子当室则衣纯以素存凶饰以致哀也至衣之用纯凡有三处袖口縁倂縁衣旁及下齐其广各寸半此又凡用纯者之所同也
  投壶
  投壶亦逸礼也壶所以实酒而置之席闲者也古者诸侯之射必先行燕礼卿大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投壶射之细也庭之脩广或不足以张侯置鹄宾之众寡或不足以备官比耦于燕饮而谋以乐宾因举席闲之噐以寄射节焉此投壶所由兴也
  投壶之礼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执壶主人请曰某有枉矢哨壶请以乐宾宾曰子有防酒嘉肴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固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此言燕礼之后请投壶于宾之词也中者盛筭之器或如鹿或如兕或如虎或如闾闾如驴形一角而岐蹄或如皮树皮树亦兽名皆刻木爲之上有圆圈以盛筭枉材不直也哨口不正也投壶之礼所以洽宾主之欢矢将以授賔则主人奉于阼阶之上西面中将以待获则司射奉于西阶之上北面壶将以待投则使人执于司射之西北面于是主人为自谦之词而请曰某有枉矢哨壶请以乐宾宾答曰子有防酒嘉肴某既受其赐矣又重以此乐敢辞主人曰枉矢哨壶本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复曰某既受其赐矣又重以此乐敢固辞主人曰枉矢哨壶本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于是曰某既固辞不得命敢不敬而从之案乡射记云大夫兕中士鹿中孔氏疏曰知是大夫士礼者以主人请宾是平敌之辞其诸侯相燕亦有之故左传云晋侯与齐侯燕投壶也
  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辟主人阼阶上拜送宾般还曰辟
  此言以矢授受之节也賔既许主人投壶乃于西阶上北面再拜而遥将受矢主人因般曲折还而告宾曰辟使知其不敢当而止宾拜也于是宾及主人皆来两楹之闲相就俱南面主人在东授矢与宾主人复归阼阶上北面拜而送矢宾亦归西阶上般曲折还而告主人曰辟使知其不敢当而止主人拜也吕氏大临曰投壶之礼主人奉矢三请宾宾三辞而后许拜受拜送皆般还以辟有加于射礼者不敢以礼杀而纾吾敬也
  已拜受矢进即两楹间退反位揖宾就筵
  此言主人受矢就筵之节也两楹间者投壶之地筵者投壶之席也主人既拜送矣赞者因持矢授主人主人于阼阶受之进就两楹间视投壶之处所复退反阼阶之位西向揖宾以就筵筵皆南向郑氏注曰进即两楹间者言将有事于此退乃揖宾即席欲与偕进眀为偶也
  司射进度壶闲以二矢半反位设中东面执八筭兴此言度壶执筭之节也度犹量也间犹空也司射位在西阶上于执壶之人处受壶乃进而量度置壶于宾主筵之南不问矢之长短俱闲以二矢半复反西阶上之位设盛筭之中乃于中西东面手执八筭而起立所以俟投也孔氏疏曰投壶日中于室日晚于堂大晚于庭各随光明故也矢有长短随地广狭而度壶皆使去宾主之席二矢半也室中去席五尺堂上去席七尺庭中去席九尺方氏慤曰凡射人各四矢四矢则四筭投壶亦如之宾与主则八筭矣
  请宾曰顺投为入比投不释胜饮不胜者正爵既行请为胜者立马一马从二马三马既立请庆多马请主人亦如之
  此言司射告宾主以投壶之法也顺投矢本入也比频也释谓释筭于中之两旁正爵谓正礼之爵或以罚或以庆皆正礼也司射请于宾曰投壶重在矢本必顺投乃为入又湏宾主更递而投若频投则不为之释筭及投毕而胜负分胜者酌酒以饮不胜者则于正爵既行之后请为胜者立马以表之礼以三马为成胜者或全得其三或止得二彻取劣偶之一马以从二马而为三则于三马既立之后又酌酒请庆于多马之偶其请于主人亦如之案乡射礼三偶先射宾主乃射投壶不立三耦礼轻故也马是威武之用射与投壶皆以习武故谓胜筭为马方氏慤曰筭与马一也方其执之谓之筭以计多少为义及其释之谓之马以胜敌为义或谓筭言释马言立下言马各直其筭则筭非马也汉人格法有功马散马皆刻马象而植之
  命者曰请奏貍首闲若一大师曰诺
  此言司射命奏乐章以为节也者瑟工也貍首诗篇名今逸闲者乐之节也大师乐官之长司射命工之者曰请奏貍首之篇而于前后乐节中闲疏数当如一大师承命而应曰诺案孔疏知是鼔瑟者约乡射礼用瑟也节亦有鼓以为重故特云命者非诸侯投壶而奏貍首义取燕饮之仪犹乡射奏驺虞不计人之尊卑也
  左右告矢具请拾投有入者则司射坐而释一筭焉宾党于右主党于左
  此正言投壶与释筭之仪也拾更也坐跪也投壶之席南向主居左宾居右司射东面而立左右告以矢具请更递而投于是有投入者司射乃跪而释一筭于地其释筭之位宾党则于右在司射之前稍南主党则于左在司射之前稍北也案司射东面则以南为右北为左已投者退各反其位以辟后来者
  卒投司射执筭曰左右卒投请数二筭为纯一纯以取一筭为竒遂以竒筭告曰某贤于某若干纯竒则曰竒钧则曰左右钧
  此言数筭之法也左谓主右谓宾纯全也即读曰全竒只也贤犹胜也宾主之党毕已投司射乃于壶西东面执筭而告曰左右既卒投矣请数筭以明胜负数筭之法二筭合者为纯地上取筭之时每一纯则别而取之其止有一筭者为竒遂以竒筭告如所余者双数则曰某贤于某若干纯所余者单数则曰若干竒若宾主维钧则左右各执一筭以告曰左右钧明无胜负也盖投凡三番番各四矢通十二矢但逢双筭者曰纯逢只筭者曰竒释筭之法十纯则缩而委之每委异之有余则横诸纯下一筭为竒竒则缩诸纯下
  命酌曰请行觞酌者曰诺当饮者皆跪奉觞曰赐灌胜者跪曰敬养
  此言行爵之仪也酌者胜党之子弟也皆字疑衍文告筭毕司射因命酌者行罚爵酌者应曰诺乃于西阶上南面设丰洗觯升酌坐奠于丰上其不胜而当饮者跪而奉觞曰赐灌胜者亦跪而答曰敬养皆以明谦也案灌犹饮也周礼曰以灌宾客
  正爵既行请立马马各直其筭一马从二马以庆庆礼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宾主皆曰诺正爵既行请彻马此言行庆爵之仪也直当也罚之正爵既行司射因请于宾主而立马马各当其初释筭之前或三番不能全得三马则以一马从二马助胜者而为乐以行其庆庆礼将行司射乃言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宾主皆同声曰诺由是庆之正爵既行司射即请彻去其马盖礼毕而饮无筭矣案郑注饮庆爵者偶亲酌不使弟子无丰一马从二马既以服人之善又以成人之美也以上为投壶礼之正经筭多少以下为记
  筭多少视其坐筹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筭长尺二寸壶颈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壶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
  此记筭与壶矢之制也筹即矢也扶与肤同铺四指曰肤一指案寸肤广四寸也脩长也设筭之多少视坐上之人数每人四筹亦四筭也矢之制室中狭则五扶长二尺堂上稍广则七扶长二尺八寸庭中弥广则九扶长三尺六寸筭之制长尺二寸壶之制颈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径二寸半可容斗五升壶中实以小豆焉为其矢之将跃而出也置壶之所去宾主之席二矢半制矢则用柘若棘以其坚且重毋去其皮取质而已陈氏祥道曰先王制礼未尝无所因焉故室中必用几而因几以度室堂上必用筵而因筵以度堂野外必用歩而因歩以度野投壶用指而已故因指以度筹
  鲁令弟子辞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偝立逾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辞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若是者浮
  此言二国命弟子之辞也弟子谓宾党主党之年弱者幠亦敖也偝所向不正也逾言逺谈语也常爵常行之罸爵也浮谓罚爵之满而浮也投壶时賔党主党各有童子侍立鲁所以令弟子者其辞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偝立逾言当知有常行之罚爵薛所以令弟子者其辞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逾言有若是者当浮二国戒令之辞意同而辞小异如此
  司射庭长及冠士立者皆属賔党乐人及使者童子皆属主党
  此言凡序立之礼也庭长司正也冠士既冠之士乐人国子能为乐者使者主人所使荐羞者此节注疏在尽用之为射礼之下今从陈澔本诸序立者司射以赞礼庭长以正礼冠士与立者以观礼皆属賔党乐人以乐賔使者以承賔童子以事賔皆属主党案属賔党者位在西阶下东向属主党者位在阼阶下西向
  鼓○□○○□□○□○○□半○□○□○○○□□○□○鲁鼔○□○○○□□○□○○□□○□○○□□○半○□○○○□□○薛鼓取半以下为投壶礼尽用之为射礼鲁鼓○□○○□□○○半○□○□○○○○□○□○薛鼓○□○○○○□○□○□○○○□○□○○□○半○□○□○○○○□○
  此记鲁薛击鼔之节也鲁薛之鼓既异而之者又异圜者击鼙方者击鼓用半鼔节为投壶礼用全鼓节为射礼盖古者举事鼓各有节闻其节则知其事矣图首一鼓字乃总辞前图则先图而因以鲁鼓薛鼓识之后图则先列鲁鼓薛鼓而因以图实之兼列之者郑氏谓礼衰乖异不知孰是也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二
  儒行
  儒行是记有道徳者所行也张子曰旧多疑儒行今观之亦多善处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与孔子对曰丘少居鲁衣逄掖之衣长居宋冠章甫之冠丘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博其服也乡丘不知儒服
  此言儒服之名义也逢掖谓肘掖之所寛大大袂禅衣也宋殷之后章甫殷冠也孔子自衞反鲁哀公馆之问于孔子曰夫子之被服威仪与俗不同其儒者之服与孔子对曰某少居于鲁所衣者即鲁逄掖之衣长居于宋所冠者即宋章甫之冠某闻之也君子之学也宜于博其服也从乎乡某固不自知其爲儒服尔葢儒之名始见于周官曰儒以道得民不徒以服而已孔子欲以学立其本故不以儒服自居也
  哀公曰敢问儒行孔子对曰遽数之不能终其物悉数之乃留更仆未可终也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学以待问懐忠信以待举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
  此言孔子侍坐而陈脩己立身之事也物犹事也仆臣之摈相者更仆乆则疲倦使之更代也珍美器也哀公曰敢问儒者之行孔子对曰此即猝遽数之有不能终其事详悉数之乆留至于更仆而犹未可终也哀公命设席孔子侍坐而言曰儒有席上之珍务成徳以待聘夙夜强学务穷理以待问懐忠与信务存诚以待举致力于行务实胜以待取其卓然自立有如此者案儒必自贵而后有以贵于物必自治而后可以治乎人此即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之意
  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僞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易退也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之容貌也粥粥卑让貌儒有以礼自治衣冠得其中动作致其谨大让以自抗则如慢小譲以致曲则如僞大则有所不敢犯而如威小则有所不敢放而如愧其难于进而易于退也谦恭自下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儒有居处齐难其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涂不争险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阳之和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其备豫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备豫之行也齐难齐庄可畏难也儒有居处必齐难其坐起必恭敬言必无妄而先信行必无邪而中正于道涂则不争险易之利于冬夏则不争隂阳之和凡所以爱其死者将于天之时而有所待也所以养其身者将于己之道而有所爲也其备豫有如此者案郑注云行不争道止不选处能敬与恕则有以先立乎诚矣
  儒有不寳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爲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难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难畜也非时不见不亦难得乎非义不合不亦难畜乎先劳而后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近人之行也儒有不宝金玉而惟忠信居心即以为宝不祈土地而惟立义于身即以为土地不祈多积而惟积学多文即以为富难于得而实易禄也易于禄而实难畜也非其时有可为而不即见不亦难得乎非其义之所在而不苟合不亦难畜乎先劳于职业而后受君之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周子曰君子以道充爲贵身安为富故常泰无不足而铢视轩冕尘视金玉其重无加焉尔葢内重则外自轻而又不为己甚之行此儒之所以近于人也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徃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特立之行也淹浸渍也虫者鸟兽之通称程犹量也不极不问所从出也儒有或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而能见利而不亏其义或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而能见死而不更其守勇足以犯难则如鸷虫之当攫搏有不待程量其勇者材足以任事又如引举重鼎而不待程量其力已徃者不至于可悔未来者不必其豫防过言则改之而不再流言亦听之而不极权足制物而不断挫其威知足应变而不试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刚毅之行也溽浓厚也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以力也可近而不可迫以威也可杀而不可辱其志也唯自胜以义而无欲则刚故其居处正而不淫其饮食质而不溽其有过失止可微辨而不可面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吕氏大临曰子路闻过则喜成汤改过不吝推是心也虽怨詈且受之况面数乎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戴仁而行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自立之行也甲铠也胄兠鍪也干小楯橹大楯也自立家语作自守儒有忠信以爲周身之甲胄礼义以爲御侮之干橹达则戴仁而行穷则抱义而处虽有暴政不能更变其所守其自立有如此者吕氏大临曰首条自立论其所学所行足以侍天下之用此则论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变也
  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谄其仕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出仕之行也径一歩长百歩爲亩此葢谓宫墙四方皆十歩也方丈爲堵环之爲围此谓四围各一堵也筚门以荆竹织爲门圭窬谓穿墙爲穴上鋭下方状如圭也蓬户编蓬为戸瓮牖谓牖圆如瓮易衣而出谓不人人有衣出则更着之并日而食谓不日日得食或二日而得一日之食也儒有贫乏而不遇止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而居至不堪易衣而后出并日而始食而养至不足曾不肯委曲迁就以爲居处衣食之计而必以其道道合而上答之可就则就而不敢以疑道不合而上不答可去即去而不敢以谄其仕有如此者葢人有恶贫贱贪富贵之心则进退皆无自主是故上交不谄惟守义之君子能之
  儒有今人与居古人与稽今世行之后世以爲楷适弗逄世上弗援下弗推谗谄之民有比党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虽危起居竟信其志犹将不忘百姓之病也其忧思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忧世之行也楷法也起居犹言举事动作危起居谓因事中伤之也信与伸同儒有今人而身与之居古人而心与之稽今世行之后世即可以爲楷适不幸而弗逄于世在上弗援以升在下弗推以进其谗谄之民又有比周爲党而共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则不可夺也虽危其起居而竟信其本志尚且无一日而忘百姓之病也其忧思有如此者案上言不疑不谄而此言忧思所谓乐天之志忧世之诚并行而不悖也
  儒有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礼之以和爲贵忠信之美优游之法慕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寛裕之行也儒有博学而知类不穷笃行而歴久不倦幽居而其守不淫上通而其道不困礼之用和爲贵故内焉有忠信之美外焉有优游之法量闳故慕贤而容众智圆故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案毁方而瓦合如云刓方以爲圜矣学未至于圣人不如言守节之有绳尺也
  儒有内称不辟亲外举不辟怨程功积事推贤而进达之不望其报君得其忘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举贤援能之行也称亦举也儒有内称不避私亲外举不避私怨但程量其功积累其事推以爲贤而进达之初不望其所报逮乎君得其忘惟有利于国家而不自求富贵其举贤援能有如此者案以人事君臣子之分故昔人举讐举子不失爲忠唯其公尔忘私也况儒者以天下爲度乎
  儒有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难相死也久相待也远相致也其任举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任举同类之行也儒有于其同类闻善言则以相告也见善行则以相示也爵位则推譲而相先也患难则救援而相死也欲与之升则宁久而必相待也欲偕之进则虽远而必相致也其任举有如此者方氏慤曰任举谓相任以事相举以职
  儒有澡身而浴徳陈言而伏静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翘之又不急爲也不临深而爲髙不加少而爲多世治不轻世乱不沮同弗与异弗非也其待立独行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特立独行之事也翘与招其君之过招字同举也儒有澡其身浴其徳不自污浊正己以立正君之本及陈言于君而犹必自隠伏所谓以嘉谋嘉猷入告而顺之于外者当过之未形则静而正之黙爲之图而上弗知也过之已着则麤而翘之明爲之告然又缓而不急爲也行不必临深相形而后显其髙文不必加少相益而后成其多世治不以趋利而轻世乱不以避害而沮同乎已者不必与异乎已者不必非而一唯理之是从也其特立独行有如此者马氏曰立见于有守行见于有爲自立者以对人言之特立者以对众言之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仕诸侯慎静而尚寛强毅以与人博学以知服近文章砥厉廉隅虽分国如锱铢不臣不仕其规爲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志操规爲之事也知服知力行之要也厉本作砺砥砺磨石也廉隅陛廉侧隅棱角分辨处也十黍爲絫十絫爲铢二十四铢爲两八两爲锱规者心之规度爲者身之作爲儒有上不臣于天子下不仕乎诸侯而一以自脩爲重谨慎安静而待人则尚乎寛然寛而有制则仍强毅以与人慎静而非苟安则仍博学以知服其学也近文章而其服行也砥砺廉隅虽或分国如锱铢之轻而欲专任之犹以爲未可事人治人而不臣不仕其规爲有如此者案先儒谓漆雕开已见大意要非有守者不能是故规爲过人必以廉隅爲要也
  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交友之行也儒有与友合志而同乎所向之方营道而同乎所习之术并立而无忌心则见其乐相下而有逊心则见其不厌虽久不相见闻流言而能不信是以其素行而定之也本方而处得其正立义而行得其冝同则进而从之不同则退而避之其交友有如此者案闻流言不信则信之深矣而又曰不同而退所以爲君子之交也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孙接者仁之能也礼节者仁之貌也言谈者仁之文也歌乐者仁之和也分防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犹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譲有如此者
  此言儒者尊仁譲善之行也本谓根本也地犹践履也作充广也能能事也施施与也儒之行不同要归于仁焉而已是故居心温良者仁之本也持躬敬慎者仁之地也处事寛裕者仁之作也与人孙接者仁之能也礼仪有节者仁之貌也言谈有中者仁之文也歌以言志乐以合情者仁之和也分人以财积而能防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则尽乎仁之实矣然其心犹且不敢自以爲仁也其尊譲有如此者案仁统四端兼万善故言儒而必归于仁其所谓仁之地者犹大传以履爲徳之基也
  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故曰儒今众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诟病孔子至舍哀公馆之闻此言也言加信行加义终没吾世不敢以儒爲戏
  此总言儒行之可贵也陨者如有所坠失获者如有所割刈充者骄气之盈诎者吝气之歉慁犹辱也累犹系也闵穷也儒有正志而不陨获于贫贱行义而不充诎于富贵虽在贫困而能不慁于君王不累于长上不闵于有司以故谓之曰儒而无愧今众人之自命爲儒也妄而不实由是常以儒爲轻而动相诟病则固无怪其然矣当是时孔子至舍哀公馆之既得闻此言也于言则加信于行则加义且自言曰终没吾世不敢以儒爲戏盖知儒行之真而因以重孔子者如此案此篇所陈义寡而辞繁殆非所谓有伦有要者学者节而取焉可也
  大学
  朱子章句
  冠义
  冠以责成人其礼甚重古者士二十而冠仪礼有士冠礼而此释其义吕氏大临曰冠昏乡射燕聘天下之达礼仪礼所载谓之礼者礼之经礼记所载谓之义者皆举其经之节文以述其制作之义也
  凡人之所以爲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顔色顺辞令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是故古者圣王重冠
  此言圣王重冠礼以正人道之始也顺谓顺理凡人之所以爲人者非徒血气之躯以其有礼义也礼义之所由始则在于正其容体齐其顔色顺其辞令至于容体既正而无失足顔色既齐而无失色辞令既顺而无失口则威仪不忒而后礼义备由是外以正其君臣内以亲其父子和其长幼至于君臣既正而朝廷肃父子既亲而闺门定长幼既和而宗族安则伦理克敦而后礼义立然此非幼者所能故必冠而后一身之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顔色齐辞令顺葢服以章徳故曰冠者礼之所由始也是故古者圣王重冠案容体颜色辞令乃徳之符曽子谓君子所贵乎道者三是也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自成童以至于终其身斯可以为成人矣
  古者冠礼筮日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爲国本也
  此言筮日筮宾之义也古者冠礼筮日以求其吉筮宾以择其贤皆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乎礼之始重礼则人道立此所以为国本也郑氏康成曰古者有吉事则乐与贤者欢成之有凶事则欲与贤者哀戚之故士冠礼主人戒宾宾礼辞许
  故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此言冠礼以重成人之义也说并见郊特牲故适子冠于阼阶所以着明代父之义也醮必于客位三加以渐而弥尊是加礼于有成之人也已冠而宾字之敬其名而不称成人之道也
  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与爲礼也冠端奠挚于君遂以挚见于郷大夫乡先生以成人见也
  此言既冠而见于尊长之义也元冠齐冠元端齐服古者相见必执挚以爲礼士当执雉也乡先生谓乡老而致仕者已冠之后见于母则母拜之见于兄弟则兄弟拜之以其成人而与爲礼也于是服元冠元端奠挚于君遂以挚见于郷大夫与乡先生是皆以成人之道见于尊者也案仪礼冠者奠觯取脯北面见于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郑氏注云妇人于丈夫虽其子犹侠拜
  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责成人礼焉者将责爲人子爲人弟爲人臣爲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爲人可以爲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礼故曰冠者礼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于庙行之于庙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此申明冠礼之重也嘉事谓嘉礼事言其实礼言其名以成人之道待之者非谓服备异于童稚将责以成人之礼焉故也责以成人之礼焉者将责以爲人子爲人弟爲人臣爲人少者之礼而使备行焉将责此四者之行于人则其礼岂可不重与故必孝于亲弟于兄忠于君顺于长四者之行立而后可以爲人可以爲人则有诸己而后可推之以治人也故圣王必重乎礼而礼有由始故曰冠者礼之始也乃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必重乎冠重冠故行之于庙行之于庙者所以尊其重事尊其重事而不敢擅其重事不敢擅其重事凡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案孔疏士冠礼注庙谓祢庙此云尊先祖者尊祢即尊先祖之义且下士祖祢共庙诸侯冠于太祖之庙故左传云以先君之祧处之天子当冠于始祖庙也吕氏大临曰昏礼自纳采至亲迎皆主人筵几于庙聘礼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外而庙受爵有徳禄有功君亲防命于庙丧礼既啓则朝庙皆示有所尊而不敢专也
  昏义
  昏者娶妻之礼以昏爲期取阳徃隂来之义仪礼有士昏礼而此释其义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譲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此总明昏礼之义也纳采者纳雁爲采择之礼纳吉者得吉卜而纳之也纳徴者纳币爲昏姻之证请期请昏期也筵以交神几以安神昏礼者将以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为祭祀之主下以继后世爲本支之传也以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首之以纳采次之以问名又次之以纳吉然后纳币以徴之请日以期之皆男氏遣使者将命女氏之主人先设筵几于庙中而拜迎使者于门外逮使者入揖譲而后升于是听男氏之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乎此昏礼也案孔疏云纳采问名二礼一使兼行之唯纳徴无雁有币其余皆用雁又云问名者问其母所生之姓名或谓纳采时既告以某之子矣此是问女之名氏也
  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壻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鴈葢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壻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此言亲迎之义也奠置也奠鴈有四说程子曰取其不再偶朱子曰取其顺隂阳徃来之义亦所以摄盛又昏礼挚不用死故不得不越雉而用鴈也御轮以三周爲节取隂阳竒偶之数成也共牢而食者同食一牲合卺而酳者以一瓠分爲两瓢谓之卺壻与妇各执一片以酳酳演也谓食毕饮酒演安其气也亲迎之礼父必亲醮子于寝而命之迎爲男当先于女也子承父命以迎女氏之主人先设筵几于庙中而拜迎壻于门外壻执鴈以入揖譲而升堂北面再拜奠鴈葢亲受女于其父母也于是降阶而出御妇车而壻授之以绥御轮三匝御者代之壻自乘其车而归先俟于门外妇至寝门壻揖妇以入共牢而食不异牲合卺而酳不异爵合卺有合体之义共牢有同尊卑之义以示相亲而不相离也案隂阳之义不判则不合昏礼合二姓之好故曰敬而亲之
  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乡射此礼之大体也
  此申言昏礼所系之重也乡谓乡饮酒礼射谓乡射礼昏礼必敬慎重正而后亲之者以其爲礼之大体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则正始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则端本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则移孝作忠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夫礼始于冠以责成人本于昏以继后世重于丧祭以慎终追逺尊于朝聘以明君臣之义和于乡射以合賔主之懽此礼之大体也
  夙兴妇沐浴以俟见质明赞见妇于舅姑妇执笲枣栗叚脩以见赞醴妇妇祭脯醢祭醴成妇礼也舅姑入室妇以特豚馈明妇顺也厥明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以着代也
  此言妇见舅姑与舅姑飨妇之礼也质明昏之次日正明也赞相礼者也笲形如筥叚脩见曲礼以特豚馈合升而分载之左胖馈舅右胖馈姑士昏礼妇见舅姑之日即舅姑飨妇此言厥明者容大夫以上礼多或异日也昏后夙兴妇沐浴以俟见于天正明时赞者见妇于舅姑妇执笲所盛之枣栗叚脩爲挚以见赞者设醴以礼妇妇因祭脯醢与祭醴所以成爲妇之礼也舅姑入室妇以特豚爲馈所以明爲妇之顺也又明日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奠酬既毕各还燕寝舅姑先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所以着明代姑之义也案此爲冢妇之礼庶妇则使人醮妇不馈郑注云妇见及馈飨于适寝谓舅姑之适寝也仪礼贾疏云舅献姑酬共成一献葢舅献妇则妇饮一爵妇酢舅则舅饮一爵姑酬妇则姑先导欲一觯然后实觯酬妇妇奠之而不举所谓正礼成也
  成妇礼明妇顺又申之以着代所以重责妇顺焉也妇顺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以成丝麻布帛之事以审守委积葢藏是故妇顺备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长久也故圣王重之
  此又申言昏礼之重以责成于妇顺也室人谓女妐女叔诸妇也女妐壻之姊女叔壻之妹诸妇娣姒之属当犹称也昏礼之重始成妇礼继明妇顺又申之以着代所以重责其妇以顺之道焉也所谓妇顺者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能当于夫由是以成丝麻布帛之事则祭服有备以审守委积葢藏则粢盛有供而可以富其家是故妇顺备而后恩明谊美而内以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得而长久也故圣王必于昏礼而重以责之案夫妇人伦之始爲夫者必和于妻子宜于兄弟而后顺于父母爲妇者必顺于舅姑和于室人而后当于夫二义相备
  是以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徳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苹藻所以成妇顺也
  此言妇顺之教有素也宗室宗子之家也与大宗近者于大宗教之与小宗近者于小宗教之妇徳贞顺妇言辞令妇容婉娩妇功丝麻也鱼与苹藻皆水物隂类也芼之爲羮也是以古者妇人先嫁期之三月必使女师教之如此女于祖庙未毁而有服即教于公宫若于祖庙既毁而无服斯教于宗室而其教则以妇徳妇言妇容妇功教成而告于所出之祖女乃祭之牲惟用鱼羮之以苹藻所以教之如此其豫者欲其知此而成妇顺也案注疏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女亲行祭诗云谁其尸之有齐季女张子曰古者妇人亦须有教教于公宫宗室是也故知夙兴夜寐临祭祀事宾客承尊长又曰祖庙未毁教于公宫则知诸侯于有服族人亦引而亲之如家人焉推之自天子至卿大夫士礼皆可知矣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隂徳天子听外治后听女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徳
  此由昏义而极言之也郑注天子六寝而六宫在后六官在前内治妇学之法也或曰御妻当作御女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之职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之凡爲妇者化之则内和而家以理天子立六官之职有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凡爲男者化之则外和而国以治故曰天子所听者男教后所听者女顺天子所理者阳道后所治者隂徳天子所听者外治后所听者内治至于教既顺而成俗则外内莫不和顺而国家咸归于理治此由天子与后有以统正六官表仪六宫而致然夫是之谓盛徳也案九嫔世妇女御见于周礼而昏义始详列其数郑康成解小星诗及内则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孔疏并从而附会之谓御见之法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此缪说也后世之礼失而矫诬六经其不足信决矣
  是故男教不脩阳事不得适见于天日爲之食妇顺不脩隂事不得适见于天月爲之食是故日食则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职荡天下之阳事月食则后素服而脩六宫之职荡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隂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后脩女顺母道也故曰天子之与后犹父之与母也故爲天王服斩衰服父之义也爲后服资衰服母之义也此申言天子与后之爲教本也适之言责也荡荡涤其秽恶也资当爲齐惟天子重男教后重女顺是故男教若不脩则阳事不得谪必见于天而日爲之食妇顺若不脩则隂事不得谪必见于天而月爲之食此天子与后之责也是故日食则天子不敢安其常易素服而脩六官之职以荡涤天下之阳事月食则后不敢安其常易素服而脩六宫之职以荡涤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隂之与阳必相须而后成其化者也天子脩男教勉天下之爲子者父之道也后脩女顺勉天下之爲妇者母之道也故曰天子之与后而天下戴之犹父之与母也故爲天王服斩衰即服父之义也爲后服齐衰即服母之义也真氏徳秀曰家人之卦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易言其理而礼述其法葢相表里云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二
<经部,礼类,礼记之属,日讲礼记解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三
  乡饮酒义
  乡饮酒者谓乡人以时防聚饮酒也孔氏疏谓此萹有四事一则三年賔兴贤能二则乡大夫饮国中贤者三则州长习射饮酒四则党正蜡祭饮酒乡则三年一饮州则一年再饮党则一年一饮此乡饮酒之义说仪礼诸侯之乡大夫三年賔贤能之礼
  乡饮酒之义主人拜迎賔于庠门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阶三譲而后升所以尊譲也盥洗扬觯所以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所以敬也尊譲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譲则不争絜敬则不慢不慢不争则逺于鬭辨矣不鬭辨则无暴乱之祸矣斯君子之所以免于人祸也
  此言自迎賔以至卒爵之义也庠学名乡曰庠州党曰序觯爵也既尽也乡饮酒之为义方賔之未入主
  人拜迎賔于庠门之外既入賔主三揖而后至于阶三譲而后升于堂所以其尊与譲也主人将献賔以水盥手而洗爵扬觯所以其絜也賔至升堂主人于阼阶拜至主人洗爵賔于西阶拜洗主人献爵賔于西阶拜受主于阼阶拜送賔既卒爵而又拜既所以其敬也尊譲絜敬也者乃君子所以相接也盖人之祸常生于争与慢之心惟君子尊譲则相从以义而不争絜敬则相推以诚而不慢不慢不争则礼行而成俗不至求胜以力取给以言而逺于鬭辨矣不鬭辨则各安其分而无暴乱之祸矣斯君子所以免于人祸之道也案主人孔疏谓是乡大夫故迎賔于庠门外若州射党祭则州长党正为主迎賔于序门外矣三揖者将进揖一也当陈揖二也当碑揖三也
  故圣人制之以道乡人士君子尊于房户之闲賔主共之也尊有酒贵其质也羞出自东房主人共之也洗当东荣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賔也
  此言主人事賔之义也乡人乡大夫也士州长党正也君子谓卿大夫士也或曰乡人之秀者为士有徳有位者为君子尊酒尊也洗噐名盛盥洗水者荣屋翼也故圣人制为乡饮酒之礼非徒尚繁文而必以其道凡乡人士君子之饮酒设尊于东房以西室户以东而居賔主之中者示此酒虽主人所设而賔亦以之酢主人彼此共之也北靣设尊元酒在尊之西者以地道尚右贵其质素也羞之出自东房者以主位在东示为賔而供之也设洗于庭而当屋之东翼者亦以主位在东示主人之所以自其絜而以事賔也郑注云卿大夫士饮国中贤者亦用此礼也孔疏云乡大夫等唯有东房案聘礼记卿馆于大夫大夫馆于士而聘礼君使臣还玉于馆賔退负右房则大夫士亦有右房不唯有东房也乡饮酒礼賔席牖前南靣三賔席在賔西皆南靣賔已在西北三賔又在賔西明是有右房也
  賔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隂阳也三賔象三光也譲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象四时也
  此言賔主介僎取法之义也介辅賔者僎辅主人者三光盖星之大者有三先儒谓三大辰心为大辰伐为大辰北辰为大辰理或然也賔以其尊主以其养所以象天地也介以辅賔僎以辅主所以象隂阳也三賔为众賔之长所以象三光也主之譲賔而至三也所以象月之望后三日因明之相譲而成魄也賔主介僎为四面之坐所以象四时也陆氏佃曰成魄谓望后三日月以生明为进生魄为退退譲之事也郑注古文礼僎皆作遵案仪礼賔若有遵者席于賔东一人举觯乃入賔介皆降揖譲升是遵乃賔之尊非主之辅注误
  天地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此天地之尊严气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此天地之盛徳气也此天地之仁气也主人者尊賔故坐賔于西北而坐介于西南以辅賔賔者接人以义者也故坐于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于东南而坐僎于东北以辅主人也仁义接賔主有事俎豆有数曰圣圣立而将之以敬曰礼礼以体长幼曰徳徳也者得于身也故曰古之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也是故圣人务焉
  此申言坐次象四时之义也圣通明也坐之所以象四时者以在天为四时而在地则为四方也天地严凝之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于时为秋冬此天地之尊严气也尊严所以为义此天地之义气也天地温厚之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于时为春夏此天地之盛徳气也盛徳所以为仁此天地之仁气也惟主人者尊賔故坐賔于西北而坐介于西南以辅賔盖以賔者三揖而进一辞而退接人以义者也故坐于西北主人者饮之以酒食之以羞接人以仁以徳为厚者也故坐于东南而坐僎于东北以辅主人也夫仁义相接如此是賔主各有其事爼豆又各有其数而于礼义所在通贯显明曰圣圣既立制而将之以敬曰礼礼行而体乎长幼曰徳徳也者得于身也故曰古之学术道者虽不能先得乎人心之所同然亦将以得于身也是故圣人必务而行焉张子曰坐有四位者礼主于尊贤而已若賔主正对则兼于敬主故賔主不相对坐以见尊贤之义虽四时之坐皆有义其实欲明其尊贤也案设席之次賔席牖前南面主席阼阶上西面介在西阶上东面僎在主人北亦西面若众賔则在賔西有遵则在賔东皆南面张子所谓賔主不相对坐也后世賔东南面主西北面侧席相向非是
  祭荐祭酒敬礼也哜肺尝礼也啐酒成礼也于席末言是席之正非専为饮食也为行礼也此所以贵礼而贱财也卒觯实于西阶上言是席之上非専为饮食也此先礼而后财之义也先礼而后财则民作敬譲而不争矣
  此言升席降席之义也哜哜于齿也啐饮酒入口也席末席西头也致实尽酒也酒为觯中之实主人献賔賔即席祭所荐脯醢又祭酒者敬主之礼也哜俎上之肺者尝主之礼也啐觯中之酒者成主之礼也而于席之末盖言是席之正非専以为饮食也为行礼也祭酒与哜肺以表敬而在席中啐酒以入口而在席末此所以明其贵礼而贱财也卒觯则尽其实矣而必逺在西阶之上者盖言是席之上非専以为饮食也祭与哜皆在席中啐犹在席末尽酒则独在西阶此先礼而后财之义也先礼而后财则民咸与于敬譲而不争矣案仪礼哜肺先祭酒后此稍异者取便文也周礼重肺祭必先肺哜肺则徧尝可知
  乡饮酒之礼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聼政役所以明尊长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养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长养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国可安也君子之所谓孝者非家至而日见之也合之乡射教之乡饮酒之礼而孝弟之行立矣
  此言坐立豆数之义也孝者之孝当作教乡饮酒之礼六十者则坐于堂上五十者则立侍于堂下以聼政令役使之事所以明其尊乎长也六十者则三豆七十者则四豆八十者则五豆九十者则六豆所以眀其养乎老也民知尊长养老而后乃能入而孝于亲弟于长民皆入而孝弟出而尊长养老而后教以成教成则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后国可安也夫君子之所谓教者初非家至而日见之也唯合聚之于乡射教之以乡饮酒之礼而孝弟之行于以成立矣案此于仪礼无见郑注谓是党正国索鬼神而祭祀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之礼其乡射则是州长春秋以礼防民而射于州序之礼谓之乡者州党乡之属也又孔疏言五十者二豆正豆也此六十者三豆至九十者六豆加豆也
  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亲速賔及介而众賔自从之至于门外主人拜賔及介而众賔自入贵贱之义别矣三揖至于阶三譲以賔升拜至献酬辞譲之节繁及介省矣至于众賔升受坐祭立饮不酢而降隆杀之义辨矣
  此言賔介异礼之义也乡乡饮酒也速谓即家召之主酌賔为献賔答主为酢主人答賔为酬小减曰省孔子尝曰吾观于乡饮酒之礼而知王道之行易易也方主人亲身速賔及介而众賔则自从之逮至于门外主人拜賔及介而众賔则又自入是賔介为贵众賔为贱而义以别矣賔三揖至于阶主人三譲以賔升拜至之后献酬辞譲之节于賔为繁及介则省酬矣然犹坐饮至于众賔升而受爵坐祭而立饮不酢主人而即降是賔从隆介与众賔从杀而义以辨矣郑注云易易谓教化之夲尊贤尚齿而已辨犹别也尊者礼隆卑者礼杀
  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闲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一人觯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乐而不流也
  此言礼以节乐之义也闲代也谓更代而作也一人主人之吏也乡饮之礼非乐不和工入而升堂以歌至三终主人酌以献工吹笙者入于堂下至三终主人酌以献笙人次则闲歌三终又次则合乐三终工乃以乐备告乐正乐正以告于賔而遂出于时主人之吏一人举觯将以旅酬主人乃更立司正以监之是知其能和乐而不至于流也盖乐之作始乎分卒乎合闲歌则介乎由分而合之间升歌三终谓鼔瑟之工于堂上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萹也笙入三终谓吹笙之工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黍三萹也闲歌三终谓堂上鼔瑟歌鱼丽堂下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也合乐三终谓歌笙并作歌关雎以鹊巢合之歌覃以采蘩合之歌卷耳以采苹合之也孔疏云尔案燕礼合乐遂歌乡乐周南关雎覃卷耳召南鹊巢采蘩采苹是六诗皆歌也合乐三终乃堂上下歌瑟及笙并作笙诗自小雅六诗而外不知合乐时吹笙又是何诗况笙诗有声无辞鹊巢三篇则有辞矣孔疏谓笙吹召南三诗未详所防疑笙管之诗若琴操然有有辞者亦有无辞者非可执一以例也
  賔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賔少长以齿终于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长而无遗矣
  此言旅酬逮贱之义也沃洗者洗爵之人也始入之时主人酬賔至此则賔又酬主人献介之后介酬主人至此则主人又酬介坐祭立饮之后众賔不酢而降至此则介又酬众賔其必以少长为齿自上而下直终于以水沃盥洗爵者焉是知其能弟以事长而无所遗弃矣孔疏主人酬介介酬众賔虽防旅酬之时少长以齿终于沃洗因遂连言无算爵见无不周徧乡饮酒记主人之賛者西面北上不与无算爵然后与是也朱子曰弟长而无遗弟悌也敬顺之意言能使少者皆承顺以事长也而无所遗弃也
  降说屦升坐脩爵无数饮酒之节朝不废朝莫不废夕賔出主人拜送节文终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乱也此言饮无缺礼之义也脩举也前此皆立而行礼至彻俎后乃降阶说屦升堂而坐燕举爵无数然饮酒仍自有节既朝乃饮先夕则罢朝不废朝之聼政夕不废夕之脩令賔出主人拜送于礼之品节文章终竟申遂而无所缺焉是知其能安于燕乐而不至于乱也孔疏云脩爵无数谓无算爵也此是乡饮酒礼若党正饮酒一国若狂无不醉也
  贵贱眀隆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国矣彼国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此縂结上意也夫既贵贱眀隆杀辨和乐而不流弟长而无遗安燕而不乱如此则此五行者本之以脩己治人为足以正身安国矣彼国安而天下举安故曰吾观于乡饮酒之礼而知王道之行易易也案天下者乡之积而治天下者身之推乡饮酒之礼即王道也礼正则身正身正则国与天下皆正而无不安是即王道之成也故曰能以礼譲为国乎何有
  乡饮酒之义立賔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设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賔以象三光古之制礼也经之以天地纪之以日月参之以三光政教之本也
  此申言立賔主介僎之义也乡饮酒之义必立賔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设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賔以象三光者盖政教之立必有经有纪有参然后可行故古之制为此礼也先经之以天地次纪之以日月又次参之以三光则人备而礼行所以为政教之本也案隂阳以气言日月以体言僎在东北象日始出介在西南象月生明也
  亨狗于东方祖阳气之于东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东祖天地之左海也尊有酒教民不忘本也此申言荐羞洗酌之义也祖犹法也洗盥噐也左海防东海而言亨狗以养賔必于东方者法阳气之于东方以养万物也洗之设在于阼其水之设又在洗之东者法天地之左海为水之所归也尊之设必有元酒者教民不忘其本而思礼所由起也
  賔必南乡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圣也南方者夏夏之为言假也养之长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为言愁也愁之以时察守义者也北方者冬冬之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圣乡仁右义偝藏也
  此申言賔位所向之义也蠢者物生动之貌假大也愁揫通敛缩之貌察犹察察严肃之意賔必坐于西北而南向者何也东方者春春之为言万物蠢动之象也天地之大徳曰生故产万物者于徳为圣也南方者夏夏之为言万物假大之象也物生矣又养之长之以至于大于徳为仁也西方者秋秋之为言万物敛缩之象也敛缩之以秋时严肃于徳为守义者也北方者冬冬之为言乃物蓄于中也物蓄于中者徳藏于内也是以天子之立也东左取其圣南向取其仁西右取其义北后取其藏也案前以坐賔于西北为义此又以南向为仁是另取一意
  介必东乡介賔主也主人必居东方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也产万物者也主人者造之产万物者也月者三日则成魄三月则成时是以礼有三譲建国必立三卿三賔者政教之本礼之大参也
  此申言介与主人位之所向及三譲三賔之义也介必坐于西南而东乡者以介乎主賔之闲也主人之位必居东方以东方者春春之为言蠢动也能产万物者也主人造饮食以养賔有产万物之象也月以三日而成魄积三月而成时是以礼有三譲也礼之经纪惟有参焉者而后行建国必立三卿以辅行其政教三賔即政教之本而礼之大参也案此萹释义不无傅防意者汉人之説与
  射义
  射义者记天子诸侯之大射燕射卿大夫士之乡射仪礼有大射乡射诸礼而此释其义易大传曰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虞书云侯以明之盖射以观徳有事则用之于战胜无事则用之于礼义自天子以至庶人皆不可以不习而礼行乎其闲矣
  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乡饮酒之礼故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乡饮酒之礼者所以明长幼之序也
  此言先射而燕饮之义也古者诸侯之有大射选羣臣以与祭也则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有乡射防民而习礼乐也则必先行乡饮酒之礼故燕礼者臣于堂下再拜稽首示竭力以敬升成拜而君答拜示施恵以为报所以明君臣之义也乡饮酒之礼者长者在上而豆数多少者在下而豆数少所以明长幼之序也孔疏云仪礼大射在未旅前具牲狗及设折俎行一献此等皆燕法故曰先行燕礼
  故射者进退周还必中礼内志正外体直然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此可以观徳行矣此言容体比于礼也射必先比耦耦有上射下射皆执弓挟矢其行有左右其升降有先后其射皆拾其进也当阶及阶当物及物皆揖退亦如之其取矢于福也始进揖当楅揖取矢揖既搢挟矢揖退与将进者又揖其卒射而饮也胜者袒决遂执张弓不胜者袭説决拾加弛弓升饮相揖如初惟燕先于射故射者进退周还必中乎礼内志正而无邪外体直而无枉然后其持弓矢也因内正而审外直而固持弓矢审固然后巧力俱至而可以言中即此可以观徳行矣郑氏注云内正外直习于礼乐有徳行者也正鹄之名出自此也孔氏疏曰賔射之的谓之正正者正也欲明射者内志须正也大射之质谓之鹄鹄者直也欲使射者外体之直
  其节天子以驺虞为节诸侯以貍首为节卿大夫以采苹为节士以采蘩为节驺虞者乐官备也貍首者乐防时也采苹者乐循法也采蘩者乐不失职也是故天子以备官为节诸侯以时防天子为节卿大夫以循法为节士以不失职为节故明乎其节之志以不失其事则功成而徳行立徳行立则无暴乱之祸矣功成则国安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徳也
  此言节比于乐也节者为歌诗一终而一矢以为节也周礼射人云驺虞九节貍首七节采苹采蘩皆五节节虽多少不同而四节以尽乗矢则同如九节则先歌五节以聼余四节则四矢七节则三节以聼五节则一节以聼也驺廐官虞山泽官驺虞采苹采蘩并召南萹名貍首逸郑氏注下文曾孙侯氏是也或曰貍首鹊巢也篆文貍似鹊首似巢鹊巢之诗御之将之成之亦时防之道也射不惟容体比乎礼而节复比于乐其歌诗以为矢之节节之多少视乎位之尊卑天子则以驺虞为节诸侯则以貍首为节卿大夫则以采苹为节士则以采蘩为节驺虞者言因物之蕃滋而归功于二官所取乎是乐官备也貍首者言以物之防薄而不废其防聚所取乎是乐防时也采苹者言大夫妻能奉在家所教之法以佐先祀所取乎是乐循法也采蘩者言诸侯夫人能敬于其职以供祭祀所取乎是乐不失职也是故歌之于射天子即以备官为节诸侯即以时防天子为节卿大夫即以循法为节士即以不失职为节故明乎其节之志而能知以不失其事而能行则功成于国而徳行立于身徳行既立则无暴乱之祸矣功既成则国安其为盛徳孰加焉故曰射者所以观盛徳也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选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饰之以礼乐也故事之尽礼乐而可数为以立徳行者莫若射故圣王务焉
  此言天子所以重射之义也是故古者天子贵徳行必以射而选诸侯卿大夫士盖射者男子之所有事因而饰之以礼乐使其必比于是也故事之尽乎礼乐而可数为之以立徳行者莫如射故圣王务此焉郑注云选士者先考徳行乃后决之以射孔疏云诸侯继世而立卿大夫有功乃升非専以射而选但既为诸侯卿大夫更以射辨其才艺髙下非谓直以射选补始用之也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诸侯嵗献贡士于天子天子试之于射官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得与于祭其容体不比于礼其节不比于乐而中少者不得与于祭数与于祭而君有庆数不与于祭而君有譲数有庆而益地数有譲而削地故曰射者射为诸侯也是以君臣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夫君臣习礼乐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此言天子以射试士而行赏罚于诸侯也射宫即学宫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诸侯嵗有所献必贡士于天子将祭则合而试之于射宫其容体比于礼其节比于乐而中多者乃得与于祭若其容体不比于礼其节不比于乐而中少者即不得与于祭士数与于祭则有进贤之功而君有庆数不与于祭则无知人之哲而君有譲数有庆而因以益地数有譲则因以削地故曰射者所以射为诸侯也是以诸侯之君臣必皆尽志于射以习于礼乐夫君臣能习于礼乐而以此流亡者未之有也案嵗献贡士谓于献之嵗贡士也郑氏注曰嵗献国事之书及计偕物三嵗而贡士旧説大国三人次国二人小国一人书传云古者诸侯之于天子也三年一贡士一适谓之好徳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赐以衣服弓矢再赐以秬鬯三赐以虎贲百人号曰命诸侯一不适谓之过再不适谓之傲三不适谓之诬一绌以爵再绌以地三绌而地毕
  故诗曰曾孙侯氏四正具举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处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则燕则誉言君臣相与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则安则誉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此天子之所以养诸侯而兵不用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此申言诸侯君臣习射保国之义也诗旧谓即貍首萹诸侯推本始封之君故言曾孙四正谓举正爵以献賔献公献卿献大夫凡四也御侍也上燕燕礼也下燕安也诸侯有燕射之礼故诗曰曾孙侯氏之为君四献既举而后射大夫君子及众庶之士无论官之小大皆莫敢安处而侍于君所以为燕以为射于是乎则燕则誉矣盖言君臣相与尽志于射以习礼乐则安乐而有名誉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此天子所以教养诸侯而兵可不用诸侯皆自为正之具也案礼乐征伐为治天下之大权而礼乐化于未然征伐禁于已然是故礼乐之教行而兵革可息矣此又本末之辨也
  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射至于司马使子路执弓矢出延射曰贲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不入其余皆入盖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防觯而语公罔之裘觯而语曰幼壮孝弟耆耋好礼不从流俗脩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盖去者半处者半序防又觯而语曰好学不倦好礼不变旄期称道不乱者不在此位也盖防有存者
  此引孔子之射以明观徳之义也矍相地名如堵墙观者之众也乡饮酒之礼将旅酬使相者一人为司正将射则转司正为司马贲与偾同亡国亡其君之国也公罔姓裘名之语辞序姓防名也防与仅同昔孔子射于矍相之圃盖环而观者如堵墙既饮而射至于转司正为司马使子路执弓矢出延来观欲射者而告之曰如其有贲军之将亡国之大夫干预而为人后者不入其余皆入于是盖去者半入者半射毕又使公罔之裘序防觯而语公罔之裘觯而语曰兹有幼壮而能孝弟耆耋而能好礼不苟从乎流俗脩身以俟死者否宜在此賔位也于是先时之入者盖去者半处者半序防又觯而语曰兹有好学而能不倦好礼而能不变年至旄期论道而犹无所违乱者否宜在此賔位也于是先时之处者其去亦多盖防有存者郑注云与为人后者与犹竒也后人者一人而已既有为者而徃竒之是贪财也射毕又使此二人举觯者古者于旅也语谓説义理也
  射之为言者绎也或曰舎也绎者各绎己之志也故心平体正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则射中矣故曰为人父者以为父鹄为人子者以为子鹄为人君者以为君鹄为人臣者以为臣鹄故射者各射己之鹄故天子之大射谓之射侯射侯者射为诸侯也射中则得为诸侯射不中则不得为诸侯
  此言射有闗于大伦之义也绎寻绎也舎止也鹄者侯中之的也周礼司裘注云侯用虎熊豹麋之皮为饰又方制之为凖的着于侯中谓之鹄鹄鳱鹄小鸟难中是以中之为隽射之为言者取乎绎也或曰取乎舎也绎者各绎己之志而思其理也故心平体正而后持弓矢审固持弓矢审固则射中而得所止矣故曰为人父者即以为父慈之鹄为人子者即以为子孝之鹄为人君者即以为君仁之鹄为人臣者即以为臣忠之鹄故射者各射己之鹄而止其道也故天子有郊庙之祭择士而大射张侯为鹄名之为射侯射侯者言射之系乎诸侯也射中则有庆而得为诸侯射不中则有譲而将不得为诸侯顾不重与朱子曰射中则得为诸侯不中则不得为诸侯此等语皆难信书谓庶顽谗说侯以明之然中间若有羿之能又如何以此分别恐大意略以射审定非専以此去取也
  天子将祭必先习射于泽泽者所以择士也已射于泽而后射于射宫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不得与于祭者有譲削以地得与于祭者有庆益以地进爵绌地是也
  此申言射为诸侯之义也天子将祭必先择侯国所贡之士习射于泽习于泽者所以择士之可否也既射于泽而后复射于射宫射中者得与于祭不中者不得与于祭不得与于祭者君则有譲而削以地得与于祭者君则有庆而益以地进爵绌地皆以是也郑注泽宫名也孔疏盖于寛闲之处近水泽而为之非惟祭而择士余射亦在其中故书传论主皮射云向之取也于圃中勇力之取也今之取也于泽宫揖譲之取也是主皮之射亦近于泽也
  故男子生桑弧篷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敢用谷也饭食之谓也
  此言男子重射之义也饭食谓乳之也是故男子始生即设桑弧一篷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夫天地四方者皆男子之所当有事也故必先示之以有志于其所有事然后敢用谷以食其子也此既射而后卜母以饭食之之谓也案大学始教宵雅肄三亦犹是桑弧篷矢之意夫始生而示以尚志则异日之先劳后禄其基于此矣
  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诸己己正而后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已矣孔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譲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此言射义之合乎仁也郑注揖譲而升下为句朱注揖譲而升为句宜从朱子射者即为仁之道也必先求正诸己己正而后若而不中则不怨胜己者仍反求诸己而已矣孔子尝曰君子本无所争必也射乎将射凡三揖譲乃升既射又揖而降乃揖以升而饮雍容谦逊如此是其争也亦犹是君子所为也案此引孔子之言以眀不怨胜己之意郑注云下降也饮射爵者亦揖譲而升降胜者袒决遂执张弓不胜者袭説决拾郤左手右加弛弓于其上而升饮君子耻之是以射则争中孔疏云仪礼大射耦进上射在左并行当阶北面揖及阶揖升堂揖皆当其物北面揖及物揖射毕北面揖揖如升射是射时升降揖譲也饮射爵之时揖如始升射及阶胜者先升升堂少右不胜者进北面坐取丰上之觯立卒觯坐奠于丰下兴揖不胜者先降是饮射爵之时揖譲升降也经称揖譲谓饮射爵时揖譲非射时揖譲也
  孔子曰射者何以射何以聼循声而而不失正鹄者其唯贤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则彼将安能以中诗云彼有的以祈尔爵祈求也求中以辞爵也酒者所以养老也所以养病也求中以辞爵者辞养也
  此引以申比于礼乐而能中之义也声乐节也画布曰正栖皮曰鹄诗小雅賔之初筵萹孔子曰射者之以乐也盖难言之果何以能不失射之容节又何以能聼乐之音节苟循声而矢矢而不失正鹄者其唯有徳之贤者乃能之乎若夫不肖之人则彼将安能以必中诗云彼有的以祈尔爵祈之为言求也求中乃以辞爵也酒者所以养老也所以养病也若不中而受爵则自当养礼疑于不譲故求中以辞爵者辞其养也郑注云射的必欲中之者以求不饮女爵也孔疏云言射中乐节两相应会何法以为之至极难矣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四
  燕义
  燕义者记君臣之燕饮明上下之相尊仪礼有燕礼而此释其义仪礼目录云诸侯无事若卿大夫有勤劳之功与羣臣燕饮以乐之勤劳谓征伐聘问诗曰吉甫燕喜是也臣有王事之劳亦燕之故燕礼记曰若有王事是也案此皆侯国之礼王燕礼今无考
  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庶子官职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掌其戒令与其教治别其等正其位国有大事则率国子而于大子唯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则授之以车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军法治之司马弗正凡国之政事国子存游卒使之脩徳学道春合诸学秋合诸射以考其艺而进退之
  此言设官以治庶子因详其所治之事也掌其戒令以下皆周礼文庶众也周礼作掌国子之倅以嫡子
  众多故縂谓之庶子庶子官即夏官诸子之职下大夫二人卒读曰倅副贰也大事谓大祭祀大丧纪大賔客大燕享之类百人为卒五人为伍正役也凡国之政事如宿衞守固之类倅谓之游者无职事之称古者周天子之官在侯国有庶子一官设庶子官者其职専主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副贰于其父者之事为之掌其征役之戒令与其道徳之教治别其父尊亦尊父卑亦卑之等正其朝廷尚爵学校尚齿之位国有大礼之事庶子官则率国子而于大子唯其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则于国子授之以车甲聨比其卒伍统领以有司亦唯大子以军法治之司马不得而役凡国之政事非国子所当为则存其未仕之倅使之脩徳以立本学道以用春则聚之大学秋则聚之射宫以考其艺而进退之此皆庶子之职也案郑注燕礼有庶子官是以义载此以为说吕氏大临曰大子君之贰也以诸臣之贰事其君之贰学相同情相信可任使之才已备先王所以虑后世者豫矣
  诸侯燕礼之义君立阼阶之东南南乡尔卿大夫皆少进定位也君席阼阶之上居主位也君独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适之义也
  此言燕礼席位之义也尔与迩同近也谓揖之使前也适与敌同诸侯燕礼之为义卿大夫既入君立于阼阶之东南南乡揖而尔卿卿西面北上尔大夫大夫皆少进而北面所以定臣位也君设席于阼阶之上居主位也君独升就席西面特立臣不敢自居于賔而与为敌之义也案郑注定位者为其始入踧踖揖而安定也此是中庭立位非席次也
  设賔主饮酒之礼也使宰夫为献主臣莫敢与君亢礼也不以公卿为賔而以大夫为賔为疑也明嫌之义也賔人中庭君降一等而揖之礼之也
  此申言主賔之义也宰夫主膳食之官献主代主人举爵献賔也亢与抗同设賔主然后可以献酬此饮酒之礼也君本是主乃使宰夫为献主者臣不敢以君为主而与抗礼也公卿本是賔乃不以公卿为賔而以大夫为賔者为公卿之疑于君而大夫则无嫌此明嫌之义也賔入于中庭君降阼阶一等而揖之所以礼之也案郑注公孤也疏云上公得置孤一人或曰天子不以公为賔诸侯不以卿为賔盖通天子言之
  君举旅于賔及君所赐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明臣礼也君答拜之礼无不答明君上之礼也臣下竭力尽能以立功于国君必报之以爵禄故臣下皆务竭力尽能以立功是以国安而君宁礼无不答言上之不虚取于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后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匮也是以上下和亲而不相怨也和宁礼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义也故曰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
  此言圣人制礼因事以托政也以道道之之道与导同君举旅酬之酒以酬賔及君所特赐之爵臣皆降阶再拜稽首复升而成拜凡以眀为臣之礼也臣拜而君答拜之礼无不答又以眀君上之礼也为臣下者竭力尽能以立功于国则君必报之以爵禄故臣下益劝而皆务竭力尽能以立功是以国安而君宁礼无不答盖言上之不虗取于下也惟君之于民也亦然上必眀正道以道民为之分田制里民因其所以道之者而有功然后取其什分中之一故上之用以足而下可不匮是以上下常见其和亲而不相怨也和宁者礼之用也此乃君臣上下之大义也然又必于交拜而见之则燕礼若洵所以眀君臣之义也案燕礼公酬賔賔降西阶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辞賔升成拜郑注云升成拜复再拜稽首也至礼杀之后公卒觯賔下拜小臣辞賔升再拜稽首郑注不言成拜为拜故下实未拜也下不輙拜礼杀也
  席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于下献君君举旅行酬而后献卿卿举旅行酬而后献大夫大夫举旅行酬而后献庶子俎豆牲体荐羞皆有等差所以眀贵贱也
  此言席位献酬牲羞不同之义也凡献皆宰夫所献举酬则君自为之牲狗也牲体爼实也荐脯醢也羞庶羞也设席之位小卿则次于上卿盖小卿在賔席西上卿在賔席东皆南面东上大夫则次于小卿盖又在小卿西士庶子则以次就位于下盖士受献于西阶上庶子受献于阼阶上皆退立于阼阶下旅酬之礼主人酌以献君君取所媵之觯以酬賔賔乃自行旅酬于西阶上如是而后主人洗升实防以献卿卿举旅行酬而后献大夫大夫举旅行酬而后献士士举旅行酬而后献庶子庶子卑则君不为之举旅矣诸若俎豆牲体荐羞皆有等差所以眀贵贱也案君与卿大夫士之举旅行酬仪节甚繁此特约略言之又公及卿大夫士之牲体荐羞其等差燕礼不具载今无可考
  聘义
  聘义者谓诸侯之国交相聘问仪礼有聘礼而此释其义吕氏大临曰天子之与诸侯诸侯之与邻国皆有朝礼有聘礼朝则相见聘则相问朝宗觐遇防同皆朝也存覜省聘问皆聘也聘礼有天子所以抚诸侯者大行人一嵗徧存三嵗徧覜五嵗徧省是也有诸侯所以事天子者大行人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国之慝是也有邻国交脩其好者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殷相聘是也此萹専指邻国交聘之礼而言
  聘礼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眀贵贱也介绍而传命君子于其所尊弗敢质敬之至也
  此言聘卿用介之义也上公即九命作伯之上公王之三公八命加一命于三公之上故称上公上公亲行则九介其卿降二等故七介侯伯子男以次差之绍继也介摈之位各相承继而介又与摈左右相继也质正也聘之为礼卿出必有介以辅之而其数不同上公之卿则七介侯伯之卿则五介子男之卿则三介凡所以眀贵贱也介有三等其位相继必陈列而賔传命者以使臣卑而主君尊君子于其所尊弗敢正自相当故摈介之设乃敬之至也案礼两君相见则交摈交摈者主国之上摈受主命出传与承摈承摈传与绍摈绍摈传与賔之末介由是未介传与次介次介传与上介上介乃传与賔賔递传命至主亦如之若卿行聘则旅摈旅摈者惟聘卿自传本君之命于主摈而已此正旅摈而云介绍而传命者犹云陈介绍而传命也
  三譲而后传命三譲而后入庙门三揖而后至阶三譲而后升所以尊譲也君使士迎于竟大夫郊劳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内而庙受北面拜贶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敬譲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诸侯相接以敬譲则不相侵陵
  此言賔主行礼之义也竟与境同賔在大门外见主君陈摈待以大客之礼而不敢当必三譲不许而后传聘命于上摈主君延賔而入将欲庙受又不敢当必三譲而后入于庙门入庙揖当阶揖当碑又揖凡三揖而后至于阶主君譲賔升賔又譲主君如是者三主君先升而后賔升此皆賔所以尊譲于主人也賔之将至君使士迎于境大夫于近郊用束帛以致劳既至君亲拜迎于大门之内而庙受賔命其北面以拜聘君之贶者盖拜君命之来辱此皆主人所以敬于賔也夫敬譲也者乃君子所以相接也故诸侯能相接以敬譲则其不相侵陵也必矣
  卿为上摈大夫为承摈士为绍摈君亲礼賔賔私面私觌饔饩还圭璋贿赠飨食燕所以眀賔客君臣之义也
  此言始聘以及既聘相接之义也卿主国之卿承摈承上摈也继摈继承摈也牲杀者曰饔生者曰饩半圭曰璋贿用束纺纺今之绢也主国接賔之摈有三卿则为上摈大夫则为承摈士则为绍摈賔行聘事毕君亲执醴以礼賔賔更私以已礼面主国之卿大夫私以已礼觌主国之君賔介就馆主君使卿饔饩还其来时执以为信之圭璋加之以贿赠且有飨礼食礼燕礼在主君则賔客之敬于使臣在使臣则致君臣之敬于主君此所以眀賔客君臣之义也
  故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厉以礼使者聘而误主君弗亲飨食也所以愧厉之也诸侯相厉以礼则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养诸侯兵不用而诸侯自为正之具也
  此縂结上文之义也比年每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故天子制为聘礼使诸侯遵而行之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必相厉以礼如使者于行聘之时而礼有错误主君弗复亲为飨食也此所以愧厉之也夫诸侯果能相厉以礼则外而四邻不至于相侵内而上下不至于相陵此乃天子之所以养诸侯兵革不用而诸侯各自为正之具也
  以圭璋聘重礼也已聘而还圭璋此财而重礼之义也诸侯相厉以财重礼则民作譲矣
  此申言还圭璋之义也□礼于君用圭于夫人用璋享礼于君束帛加璧于夫人加琮邻国之以圭璋为聘所以重其礼也主国于既聘而还圭璋独受其琮璧与币者以享则为财而圭璋乃行礼之噐此财而重礼之义也夫诸侯能交相厉以财重礼则民胥效之而作譲矣孔氏頴逹曰聘礼圭璋与璧琮相对故圭璋为聘璧琮为享若诸侯之朝天子圭璋与璧琮皆为享也故小行人合六币圭以马璋以皮二王之后享天子用圭享后用璋则虽圭璋亦受之不归也案天子之命圭惟朝天子则执以合符所谓辑五瑞也诸侯相朝聘则执瑑玉制视命圭而瑑刻之故谓之瑑圭瑑圭八寸与命圭之九寸七寸如其命数者不同此以圭璋聘已聘而还圭璋乃八寸之瑑圭璋也若六币之圭璋乃诸侯所以享天子与后者与聘君聘夫人八寸之圭璋又不同以享之圭璋必合币聘之圭璋则特逹而不用币也
  主国待客出入三积饩客于舍五牢之具陈于内米三十车禾三十车刍薪倍禾皆陈于外乗禽日五防羣介皆有饩牢壹食再飨燕与时赐无数所以厚重礼也古之用财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财如此其厚者言尽之于礼也尽之于礼则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诸侯务焉尔
  此申言饔饩与飨食燕之义也出既行也入始入也积谓馈之牢礼米禾刍薪之属三牲备为牢五牢之具谓饪一牢在賔馆西阶腥二牢在东阶饩二牢在门内之西禾槀实并刈者也薪从米刍从禾乗禽乗行羣匹之禽雁鹜之属也主国之待客于出与入皆三次馈遗而于客之舎五牢之具则陈于内米三十车禾三十车刍薪之数倍于禾则皆陈于外乗行之禽日有五防羣介亦皆有饩牢以训恭俭则壹食再飨以示慈恵则燕与时赐无常数凡所以厚此聘礼也夫古之用财者厚则从其丰无则从其实不能一皆如此然而用财于聘賔必如此其厚者欲极尽之于礼也尽之于礼则内君臣不至相陵而外不至相侵故天子制为此礼以养诸侯而诸侯务焉尔案礼有饭有殽设酒不饮食礼也体荐不食爵盈不饮飨礼也一献既毕坐饮至醉燕礼也或赐以束纺或赐以金玉时赐也食于朝飨于庙燕于寝时赐于馆
  聘射之礼至大礼也质眀而始行事日防中而后礼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礼也酒清人渇而不敢饮也肉干人饥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齐荘正齐而不敢懈惰以成礼节以正君臣以亲父子以和长幼此众人之所难而君子行之故谓之有行有行之谓有义有义之谓勇敢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义也所贵于立义者贵其有行也所贵于有行者贵其行礼也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用之于战胜则无敌用之于礼义则顺治外无敌内顺治此之谓盛徳故圣王之贵勇敢强有力如此也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于礼义战胜而用之于争鬭则谓之乱人刑罚行于国所诛者乱人也如此则民顺治而国安也
  此统眀射聘之义也诸侯之射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孔疏云酒清肴干之属燕礼与乡饮酒礼初行之时事同于飨皆有此也齐荘之齐斋同聘射之礼节文繁多盖至大之礼也质眀而已行事日近中而后礼成自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此礼也酒非不清人虽渇而不敢饮也肉非不干人虽饥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犹齐荘正齐而不敢懈惰以务成此礼节于以正其君臣亲其父子和其长幼此皆众人所难而君子独行之故谓之有行有行则得其宜而谓之有义有义则无所惧而谓之勇敢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能以立此义也所贵于立义者贵其有此行也所贵于有行者贵其行此礼也故所贵于勇敢者贵其敢行此礼义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无事则用之于礼义而履其常天下有事则用之于战胜而御其变用之于战胜则有以为威而无敌用之于礼义则有以为化而顺治外无敌内顺治文教武功之咸备此之谓盛徳故圣王之贵勇敢强有力如此也使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于礼义战胜而用之于争鬭则逞其血气而谓之乱人凡刑罚之行于国所诛者乱人也如此则用之必善所由民顺治而国以安也案既言所以养诸侯而兵不用又言有事则用于战胜者兵可不用而不可不备也用于战胜之人即是用于礼义之人所谓治出于一者此矣
  子贡问于孔子曰敢问君子贵玉而贱防者何也为玉之寡而防之多与孔子曰非为防之多故贱之也玉之寡故贵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防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逹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逹徳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此因聘礼用玉故引论玉之言以结之也防石似玉者缜致也栗坚貌刿伤也越犹也诎絶止貌乐记曰止如槀木瑕玉之病瑜其中间羙者孚尹浮筠也或曰孚信尹正也诗秦风小戎之萹昔子贡尝问于孔子曰敢问君子之贵玉而贱防者果何说也岂为夫玉之少而防之多与孔子曰非为防之多故从而贱之也玉之少故从而贵之也亦惟诸徳之美在焉尔夫昔者君子必比其徳于玉焉温润而泽则似乎柔中之仁也缜密以栗则似乎贞固之知也防而不刿则似乎刚中之义也垂之如队则似乎谦下之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则似乎始终若一之乐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则似乎不欺之忠也孚尹旁逹则似乎以实之信也气如白虹则彻乎上而显诸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则彻乎下而显诸地也行聘而圭璋特逹则似有诸己无待于外之徳也天下莫不贵者则似乎人所共由之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此正比徳于玉之谓故君子贵之也陈氏祥道曰古人用玉皆象其美若镇圭以召诸侯以恤防荒用其仁齐有食玉用其智牙璋以起军旅用其义国君相见以瑞相享以璧用其礼乐有鸣球服有佩玉用其乐邦国以玉节用其信琬圭以结好琰圭以除慝用其忠四圭有邸苍璧以礼天用其能逹于天两圭有邸黄琮以礼地用其能逹于地圭璋特逹天下莫不贵用其逹于徳与道也
  丧服四制
  仁义礼智四者性之徳也丧服之制取于是而为之故曰四制
  凡礼之大体体天地法四时则隂阳顺人情故谓之礼訾之者是不知礼之所由生也夫礼吉防异道不得相干取之隂阳也丧有四制变而从宜取之四时也有恩有理有节有权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仁义礼知人道具矣
  此推言制礼之本而専以丧礼申之也口毁曰訾凡礼之大体皆必体天地以定尊卑法四时以眀徃来则隂阳以殊吉防顺人情以分隆杀故谓之礼其或有訾之而以为出于人为者是不知礼之所由生也夫礼吉防异道彼此不得相干是取之隂阳也丧有四制不执一而从其宜是取之四时也四制之立有恩有理有节有权是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义也节者礼也权者知也合仁义礼知则人道毕具于此矣案礼之大体体天地者其纲也隂阳之气四时之序即天地也有天地之情而后有人之情情者性之于外者也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为父斩衰三年以恩制者也此言丧礼之以恩制也丧服重所以称恩之厚薄其恩厚者则其服重故为父服斩衰期至三年是以恩制者也孔氏疏曰父恩最深故特举父言之其实门内诸亲之服皆恩制也
  门内之治恩揜义门外之治义防恩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贵贵尊尊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斩衰三年以义制者也
  此言丧礼之以义制也资犹取也门内之治主于恩故以恩揜义门外之治主于义故以义防恩资于事父之道以事君敬同而服同乃贵贵尊尊义之大者也故为君亦服斩衰期至三年以义制者也案恩揜义如有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是也义防恩如有君之丧不敢私服是也君兼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而言家臣为卿大夫服曰贵贵臣为天子诸侯服曰尊尊五服各有义服独言君者亦举重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沭期而练毁不防性不以死伤生也丧不过三年苴衰不补坟墓不培祥之日鼔素琴告民有终也以节制者也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夫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为母齐衰期者见无二尊也
  此言丧礼之以节制也苴衰苴麻之衰素琴无漆饰也居亲之丧三日而食粥三月虞祭而沭首期而受练毁不至于防性盖不以死伤生也丧之期不过三年苴衰虽破不补坟墓既成不培大祥之日鼓素琴示民以哀冝有终也以节制者也资于事父之道以事母爱同而服异者以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亦无二尊皆以一治之也故父在为母服齐衰期者见家统于父无二尊也此又以节制之大焉者也案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于鲁之朝祥暮歌者而曰逾月则善此谓祥之日鼔素琴恐未安也父在为母齐衰期谓期而除服以心丧终三年也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担主或曰辅病妇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秃者不髽伛者不袒跛者不踊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权制者也此言丧礼之以权制也子者王侯世子居丧未即位之称担假也或曰檐主或曰辅病者丧服传无爵而杖者何担主也非主而杖者何辅病也髽是妇人大紒重丧辫麻绕髪髽或为免杖之设者何也王侯若大夫士其徳重其病深故杖各以爵授也三日则授子杖五日则授大夫杖七日则授士杖庶人无爵而亦杖者或曰假此以眀其为丧主也庶子非丧主而亦杖者或曰以此扶其病也妇人与童子则不杖以不能病也王侯自居丧及其世子居王侯之丧百官皆备百物皆具不待言而事行者虽杖而病深犹必须人扶而起大夫士居亲丧与居君丧必待言而后事行者不许极病则以杖而起庶人居丧必身自执事而后行者有杖不用但面有尘垢之容而已抑礼更有所不能行如秃者则不髽伛者则不袒跛者则不踊老及病者则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权制者也孔氏疏曰八者谓应杖不杖不应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五也伛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八也案人子执亲之丧以自为正不得自者为权杖者所以安此身也衰病者用之天子诸侯大夫士知义理则能病官备事具则可病病必有以辅之故以杖为正妇人弱童子幼不能病者也庶人面垢而已不可病者也不能病不可病故以不杖为正以不杖为正则又以杖为权矣庶人不杖而长子为主则担之不止有爵矣权制一也庶子不杖而同是父母之子虽不以杖即位而病则辅之又不止担主矣权制二也妇人不杖而有不为主而杖者姑在为夫为长子亦以辅病也权制三也童子不杖而亦有杖者男子当室则杖女子子在室其主丧者不杖则子一人杖亦以担主也权制四也或曰二句上对大夫士则担主辅病各一下对妇人童子则担主辅病又各一合之不髽不袒不踊不止酒肉者而为八也百官以下申上爵者杖而庶人不杖之意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忧恩之杀也圣人因杀以制节此丧之所以三年贤者不得过不肖者不得不及此丧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书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善之也
  此覆明节制之义也书商书说命萹谅古作梁楣谓之梁闇读为鹑防之防庐谓之闇也居亲之丧始死哭不絶声踊无算水浆不入口至三日而不怠未葬哭无时居倚庐寝不脱绖带至三月而不解既虞卒哭犹朝夕哭至期而悲哀既练不朝夕哭犹哀至则哭至三年而忧自初及终哀固以渐而杀也圣人因杀以制为服之节此丧之所以防以三年贤者哀有余而不得过不肖者哀不足而不得不及此乃丧之中庸依古以来王者之所常行也书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盖史臣善之也案人子有终身之忧而丧以三年为节者盖时有近逺情有隆杀而服因有变除此所谓中制庸行而弗可损益也
  王者莫不行此礼何以独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贤王也继世即位而慈良于丧当此之时殷衰而复兴礼废而复起故善之善之故载之书中而髙之故谓之髙宗三年之丧君不言书曰髙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之谓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谓臣下也
  此申上文引书之意也慈良于丧善丧之谓也三年之丧礼既为王者之所常行何以于髙宗独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乃殷之贤王也继世即位而善于居丧当此之时殷既衰而复兴礼既废而复起故善之善之故特载之书中推而髙之故谓之髙宗三年之丧若百官备百物具则君不言而事行书所云髙宗谅闇三年不言此之谓也然而曰言不文者丧有必言而后事行而言但不文则又谓臣下也案王者莫不行此礼故罗氏泌曰周公之抱冲子大甲之居桐皆在谅隂时也殷之中世不能丧者已多髙宗为废礼所由兴故独见为善则自此而后自非不世出之主仁孝无乎不尽孰能复此三年之制而度越百王也
  礼斩衰之丧唯而不对齐衰之丧对而不言大功之丧言而不议缌小功之丧议而不及乐
  此备述五服言语之节因论三年不言与言不文而及之说见闲传
  父母之丧衰冠绳缨菅屦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沭期十三月而练冠三年而祥比终兹三节者仁者可以观其爱焉知者可以观其理焉强者可以观其志焉礼以治之义以正之孝子弟弟贞妇皆可得而察焉
  此又承上文而终美三年丧之制以深敎人之意也绳为冠武垂下为缨菅茅也比及也居父母之丧用衰冠绳缨菅屦三日而食粥成服三月而沭受服期十三月而练冠受练服三年而祥除服其自三月及十三月以终此三年之三节者人于此可以观矣非仁不足以尽爱亲之道仁者因可以观其爱焉非知不足以究居丧之理知者因可以观其理焉非强不足以守行礼之志强者因可以观其志焉而又用礼以治丧事用义以正丧礼则凡孝子弟弟贞妇之善于丧者皆可得而察焉案萹首言仁义礼知此复言仁知礼义而加之以强强于五徳为信三逹徳为勇以知仁勇而行礼义即逹徳行逹道之说此伦之所以无不尽也恩制为四制之首故言父母之丧独详孝又为百行之原故因孝子而言弟弟贞妇则其余皆举之矣记者结一萹之意而全书以此而终意亦深哉

  日讲礼记解义卷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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