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须知利是通利之利与利刃之利相似非利益之利也通利是用之无阻自我之及物言利益是从而増加自彼之益我言也若説利于正是谓正则利不正则不利矣非易防也自干以下诸卦之利字皆是此防如利有攸徃利渉大川之类是也
须知贞者成也是干徳之究竟也生成万物实出坤体本属坤徳而兹以为干徳者盖非干以始之则坤无由以成其终故贞亦遂为干徳而坤则以为无成代终也须知坤之一卦专重利贞故用六一节止説利永贞之事以释利贞而已其动作有为皆干阳之妙坤特承之而已盖坤以终之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
须知周易所重唯此元亨利贞四字而六十二卦之理已完则此四字中每有一字便具无穷妙理故每字皆各自为句不可以二字相连如説大通而利于正则止成两义且不可以发明干徳非易防也
须知元之在干是静正而其出不穷者也亨则静中之动是其发越者也利则发越之无阻行健之健正出于此贞则干已合坤坤徳翕受含生而布化者也浅而喻之元则未发之中亨则其发也利则发而无阻贞则所中之节也
须知乾坤之外六十二卦得干之利贞者多得干之亨者则少矣得干之元者则絶无之然所有之利贞虽皆乾元之利贞特既各为一卦则但就本卦之量以为量而不得如乾元之利贞大而溥矣其得亨字者唯三男为真是干之三索者也故震有震亨之説坎有维心亨之説艮卦亦宜説亨然已为阳之止矣故不言亨而于遯卦补言之曰遯亨盖遯卦艮山在内是方成之阳徳也仍有三阳在外是不止者也故亦言亨此外诸卦所有之亨则又各因本卦以为量而并不得与震坎同矣至于屯蛊随诸卦虽皆説元亨利贞然皆一事之元亨利贞也其元字有见于爻中者善其爻而已矣非干之元也乾元则太极之谓也
须知元亨利贞四字是干之四徳不可搀入一毫人事须知干之彖辞全是赞干之四徳不可説作圣人盖大明终始与首出庶物两节皆指干徳而言因后人不得其解故误以为圣人之元亨利贞也
须知用九之説正是用其刚不可説不用其刚盖九之方用正是九阳当权得令之时若説干化而坤便已灭却乾象何得有羣龙之可见
须知六龙之説就干之本卦而言羣龙之説就干之交坤成就六十四卦一百九十二阳爻而言也盖隂不得阳则蠢而不灵故六十四卦莫非干阳之所成周易首干先儒以为贵阳此之故也
须知孔子文言曰乾元用九便是説九之得用方从乾元出也只是一元方亨之际尚未有利贞之可言安得曰干化而坤刚化而柔
须知周公説此用九一叚是因六十二卦皆由干阳游厯而成正万物资始之妙原不为六爻俱动者补一占辞也故下文説出无首吉便是説万物已得所资了须知用九用六之説是明六子皆出于乾坤即大父母之谓也
须知天下治也政是説羣龙之见天下之万物殊体异形莫不由干阳变化而生故以羣龙言之然必推本乾元又是説所由以能亨者耳与孔子两仪之上补説太极相似
须知乃见天则便是説亨由于元才从中出最相切近盖乾元者万物之大始即周易之太极也
须知周公曰见羣龙孔子曰天下治盖六十四卦即乾元之天下而羣龙之见即干之资天下以始而使之治焉者也
须知羣龙之见便是利贞之事便是各正性命
须知乃见天则只是干之方亨尚未离元之説
须知天是乾元初亨首出庶物之物干以不息为用天则之而为健行今正在方亨之时故曰乾元用九乃见天则
须知无首之説是离了乾元之义只划清亨字界限以发明阳九之大用耳
须知周公发明圣圣相传之道只此无首二字最精周子之无极政从此出然以无极説在太极之上与以无首説在亨字之中亦微有不同然后知圣言之妙也须知干之无首而吉者谓乾元一亨万物各得所资而已其在卦象六十二卦皆资元以成始所以谓为天下治天下者统资元之万物而言之治也者即谓其各正性命资元以成也若屯蒙以下皆资乾元者也比而无首不得所资安得不凶盖自乾元之一施而论必无首而后见其能施自诸卦之所受而论若无首而即不得所资矣故吉凶异也
须知干之六爻皆得称龙不必俱动者也故一爻动龙也六爻动龙也一百九十二阳爻龙也若只作本卦六爻俱动説则孔子在彖辞中固称为六龙矣何得谓为羣龙乎
须知用九而见羣龙只是乾元流衍无所不遍参同契曰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是也
须知用九是説亨见羣龙是説利无首吉是説贞譬如子在母腹中与母相连有资于母若其既生则无资于母故无首吉是言贞也
须知干用用于坤坤用用于干
须知天之一字止是干之象非谓天即干也今观乾元之彖曰统天矣下文又曰乘六龙以御天矣既曰统天又曰御天则必有统之御之者在天之外也其在大象曰天行健非谓天即干也是即天道以为之象也下文君子句亦非谓效法干徳也是即人事以为之象也故曰字之上安一象字而人不之察何也
须知大哉乾元大哉二字是圣人将欲发明元中之妙而却无一义可言只因既亨以后生出如许之万物莫不仰资乾元故特以大之一字赞之下文虽説万物只説万物所仰赖者在于此耳而元字本义究不曽粘着丝毫
须知云行雨施止是説元徳初亨此时尚未有万物故止言品物如云一般般排列出来流形云者俨有动荡之形可令人瞻视者然也此形字即形上之形与形则着之形相似不可以体质言也
须知大明终始节因上文既已释元又且释亨惧人将元亨看作两截故此一节补説亨之实由于元以见元徳之大耳非指圣人而言也此节何尝有圣人两字观他开口便提出大明来大者阳之体明者阳之色便是説干终始云者谓自资始以至于利贞皆干阳之布濩也六位时成谓干阳之所歴无弗遍也位本坤之六位因阳徳无形必丽于有形者然后其数可征干既交坤所生之六子莫非干徳故云然也时乘六龙以御天谓乾元之赋畀当一亨时虽至小至细之物莫不以全理畀之也此理最精详具函书
须知乾道节本言利贞之事而复提乾道于其上总见利贞之事亦莫非乾元之亨也然保合太和止説赋畀一边以发亨中之妙尚未到人物上故利贞二字亦止是干徳
须知四徳既已释完而又补説首出一节总因开口一句赞元之大故释下三字遂处处回顾元字大明节见亨之由于元也此因上文既释利贞故此一节又説利贞之由于元以见元之大也非为圣人言也首出庶物谓在庶物之前即资始之义万国者尽乎地面所有之土即指坤之全体而言因阳九之大用至于利贞必借坤而见故遂以坤象言之而称説万国何尝有圣人乎凡孔子之彖皆所以觧释卦辞者也卦辞有人事则圣人解释人事此干之卦辞止是干之四徳无故而添出圣人诸彖俱无此体
须知三男皆干之用于坤三女皆坤之用于干皆是言乾坤之交故乾卦皆言亨入坤中之事不知此妙则乾卦皆不得觧坤卦亦然
须知干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即是彻始彻终之事所由曰大明终始
须知地道无成而代终以始之者大明终之者大明也惟其无成代终所以止言得防
须知干之三画止是一画如小畜之初九曰复自道九二即曰牵复泰初曰以其彚九二即以初为朋又如需之三人来讼之三褫説在一爻皆因乾道健行不息原无可分仅可考其初中末之三候而已故干之画一以象阳实坤之画二以象隂虚职是之故也
须知周易以干居首全是贵阳之义故其立卦之法亦莫不依干而成如干固三连矣坤而曰六断者谓干而六断之也兊曰上缺谓干而缺其上也巽曰下断谓干而断其下也离曰中虚谓干而虚其中也坎曰中满谓干而实于坤中也震起也干之始也艮止也干之终也非干则诸卦无由以成所由谓为贵阳也先天图震始艮终而诸象已全孔子释后天图亦曰出震成艮皆此干阳之终始也
须知周易立象之法止有两种非借天道以为之象则借人事以为之象即如坤卦之辞除元亨利牝马之贞为正言坤徳其下六句则分两叚君子三句则象以人事而发坤之所以利也故得主之下利字独为一句西南三句则借天道而发坤之所以贞也故下曰安贞吉安即贞之定也吉即无首吉之吉正言贞也
须知先迷后得主为句非以主利为句观文言中后得主而有常得主连读可知矣后儒添利字未达其防也须知乾坤一交而成坎离坎即含胎之坤离即已虚之干故坎之一卦独言时用以后天诸卦由懐胎之坤而始莫非干阳之大用流行故后天一图遂以坎离终始之而正位于南北明其可代乾坤而已
须知坎之六四亦是樽酒句簋贰句用缶句非樽酒簋句贰用缶句也盖此六字止言人情相接时其所用礼乐不必过厚之象所用者少而所通者大故曰纳约自牖此即蚁穴可以溃隄之义故小象曰刚柔际也因此为两坎相接之爻又在刚柔相接之际故也不知觧者何故遗了坎象专言人事如作三字一句乃忽截下句之簋字附于上句成何道理成何文法
须知凡爻之象莫不本卦徳而言之如鼎之言鼎井之言井坎之言水离之言火是也
须知周易未经秦火皆不宜妄改一字如坤卦之顺字萃卦之顺字皆不宜改为慎字
须知六十二卦无有一卦无阳爻者凡皆羣龙之所见而九阳之大用也先天后天二图皆具此义
须知周易与连山归藏不同者以干之大用流行无所不遍若坤不过借位而已故曰六位时成而又曰地道无成也
须知贵阳者隂不自主而从阳者也今观人之生子从父姓而不从母姓堪舆理气之説廕及子孙而不能廕及女甥此即贵阳之真义也
须知阳动而隂静易之隂阳爻既从动中生出则阳之为用也神矣所以周易贵阳
须知彖辞中徃来上下全是教人观象之法即如命爻首尾分别初上其中始叙以数命爻设象亦大可思矣若概置勿论则不得其觧矣
须知明明説道理者止説得一事之道理透彻若是拟象则可以无所不包即如圗书象也先天图象也卦爻象也其中精蕴经四圣表章而犹未易殚下及文之卦辞周之爻辞孔子之彖象文言亦莫非象也如但执定一事之道理觧防岂能周天下之道乎
须知观象之法切不可拘但当领畧大意防其神焉可耳
须知读拟象之书与文字义理之书絶不相同盖文字义理之书可以虚实字眼相间为文且能低昻其声韵故读之易觧若拟象之书必须知一字一义逐字领防乃可耳如潜龙二字便是二义见豕负涂便是四义要皆由干初与暌上而定非精求意义而防其神理者那易辨此
须知乐读易读之书而不察难穷之义理大抵皆易厌易倦而自画者也纵能读人人可觧之书究其所得亦人人能到之域耳恐圣贤遗教之心不是如此
须知周易为上古之书其时文字未甚非拟之于象则无穷之防不可以达其何以遗教
须知卦爻拟象是文周不得已之苦心一见得图书为天地自然之易而象中之包涵无尽一见得先天四圗为伏羲开天之易而象中之包涵无尽若卦爻之情但説得一事透何能应变无穷于是乎括之以象故象中之义蕴累求而莫之殚也
须知乾坤而外凡所取象皆各有象中之理如雷风为天地之气在人要他何用然而象中之理即人而存不可不察
须知周易中一爻一象便可该天地间万事万物其或直言人事即此人事莫非是象亦当与金车玉同观盖所明者止是卦爻之理而此等人事原不足尽卦爻之所该故圣人教人有观象玩占之法
须知圣人因八卦之体而推为广八卦非欲因此一卦以求尽事物之变也夫事物之变曷可胜穷止欲人每看一卦之象皆各各回看卦徳用以求此一卦之真性真情而已若此卦之性情既得其真即卦中未备之象皆可因此卦徳一一推求而出
须知设立广八卦便是教人观象之法故此一卦虽有不一之象皆当回顾本卦止作一件事理防能将所有诸象融成一个道理则此一卦之性情方出
须知六十四卦止得六十四象乃一卦之象既定及至逐爻逐位又各有逐爻逐位之象象其可以拘执论乎须知一爻之中有以一象论一爻者有兼数象始论一爻者睽之上九亦可见矣不防众象之神而统于一何能达此爻之防故广八卦中诸卦之象不一而足皆当如睽上之象同观然后各卦之性情始定
须知八卦有八卦之性情六十四卦有六十四卦之性情爻有爻之性情位有位之性情时有时之性情物有物之性情而总备之于一象不防其神不得其真难与言易
须知卦画之设便都是象如干之三连以象健坤之中虚以象顺坎之一阳在中而象陷离之一隂在中而象丽皆是也文周设卦爻之辞亦止如伏羲设卦画之图耳皆不当于文字义理中求也故圣人不事占筮而即无弗前知者既已观象而得其通矣彼事物之至我前者安所徃而非象也
须知六书原有象形之説然文字始于卦图则是文字初开便由象始如牛马鱼羊象物鼎井象形是也后世溺于义理而遂忘之耳
须知汉儒执象全言天道忘了人事宋儒执理全言人事忘了天道然执象者未离浑沦包括之防尚可俟人之推求执理者偏而不举不能推此以达彼矣故必贯天人两象而一之然后可与论易
周易函书别集卷二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三 礼部侍郎胡煦撰易学须知
须知周易一书天地之大道存焉故最灵最妙无过于此观其极细极微之物莫不分天地之至灵以有其生非谓灵者灵而蠢者蠢也之朽骨蓍之腐草皆具有前知之道而他可知矣祖父之骨得其地且可以福及云来安得谓神灵而形蠢乎
须知周易之道随人用之无徃而不灵圣人之前知不假蓍而神明便堪坐照皆保合之太和各正于一元者也故用之以修身而物格知致意诚心正者此之为也用之以治人而家齐国治天下平者此之为也用之于参赞而位天地育万物者此之为也用之于万物而裁成其道辅相其宜者此之为也故以为天地之大道也
须知周易所阐全是天人合一之防故大象率兼天人而言之彖辞爻辞每合天道人事而觧之不可误看大象
须知凡卦之大象上句是即天道以明此卦徳下句是即人事以明此卦徳非直言此等天道此等人事也故曰字上特标一象字不可不察
须知读易者读完一卦便当深察此卦之性情到防通时自然有得切不可执定一桩人事在其意中
须知读易与五经不同五经在周易之后当文字义理大明时故其文义皆有虚实承接转换之法而周易卦图开文字之始止有象耳故尝一字一象亦遂一象一义
须知周易无闲文并无虚字如或字本无甚深义而三四爻多用之初上二五则鲜以三四为人位也又以三居下而却在内卦之上四居上而却在外卦之下故或之或之者不定之辞也其字本无甚深义观五曰观我生上曰观其生以九五为君位既自有其生矣上爻则曰其生明上之无位也是即包无鱼之义周易之外如老庄参同龙虎上经悟真篇皆以象告皆不当于文字义理中求也
须知周易之文简而该如言初而不言中末言上而不言下中皆是欲人因类而推广之耳又如六十四卦莫非刚柔之交乃独于屯卦言始交诸卦之爻率言动变之事乃独于坤之六二言动皆引端而不竟委者也须知周易一书若止一占卜可尽则孔子不必有穷理尽性至命之説彼成性存存道义之门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不惮谆复言之何为者也
须知天地之理即在天地之气化中不可以隂阳刚柔为粗浅而畧之周易之理即在图象卦爻中不可以象为粗浅而畧之盖形者神之寓象者理之寓也
须知周易止是圣人一部格物之书是彻始彻终之事非但学者入门之始事故周易之象既格则无物不格繋传説仰观俯察逺取近取邵子以观物名篇皆格物之防也
须知物之可格总不越隂阳二义隂阳之理显之于象周易之象如不能格安可谓为格物
须知天人之秘在易中诚明之防在易中一贯之妙在易中仁孝之道在易中体用一如显微无间之妙尽在易中
须知不学周易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须知易有参赞位育之道有裁成辅相之道有范围曲成之道总离不了礼乐刑政故大象每质言之至其施之于用无过抗者抑之卑者举之枉者直之屈者伸之塞者通之结者觧之涣者聚之促者舒之怠者振之昧者明之乱者理之颠者扶之而已此道自具泰否损益睽觧涣萃谦颐渐节诸卦中至于太元洪范洞极诸书拟其皮毛犹弗似也岂知易冒天下之道如天如海随人酌而取之无小无大皆有实用其中灵妙实难言説故圣人体之可以参天地赞化育学者守之可以修身齐家愚贱尊之亦可以察徃知来避凶趋吉大哉易乎而学人每置之髙阁何耶
须知周易之用尽在体中亦如河图之成数尽涵于生数中故伏羲止立先天图以后天之妙涵于先天故也今试看大生广生皆知为天地之用然上而天下而地地包天中所可见者皆其体耳是则天地所生在天地中未尝离天地之体出天地之外也若诚觧此然后知文周之易确乎其为先天其先天诸图确乎其为流行不息而必非对待者也
须知卦画不可以形器论所以谓为先天今试于揲蓍观之其所成卦爻不过蓍数之多寡而已谓为有形体得乎
须知圣人之道尽在易象春秋易象其大本也春秋其大用也舍此则学圣者无本领亦无作用
须知周易言天人合一之防故为圣人之大本春秋具天人感应之机故为圣人之大用试观其中或天变而人从之或人感而天应之不是无因特标此天时天象也不向天人交闗处着眼则止是鲁国之史耳何云圣经
须知周易微显察来便是追遡天人之所以然处而春秋谨始慎微便是求端于事功之所由起时
须知既显矣而复微之者正要从已有爻象之后推原到未有爻象之先正是欲人察其来处也圣人相传之心法正在于此
须知春秋未列人事先列天时盖为天制运而生人人奉天而作事奉之则顺违之则逆可征元气之潜符感通之妙理此即一以贯之之道故唯春秋全是易中道理
须知诗书礼乐皆圣道之散见者也其发挥天人之精蕴彻底透露者无如周易
须知六经之譬喻诗之比兴皆仿于周易立象之法须知六经四子书皆是周易道理必须各各防通然后可以通易须知子史百家皆周易之支流其中皆有周易之理必各各知其不同然后可以通易又须知天时地理嵗时人事农工医卜无徃而非周易之道理所散见必须各各防通然后可以通易须知支干纳甲虽若最粗而支干所由作纳甲所由寓皆由周易而起则皆至精之府也须知后世之五行术数皆分周易之灵妙而袭取其説然皆各有周易之一义则皆周易至精之寓也故曰易冒天下之道
须知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此太极二字是説两仪未兆之前原有此种道理不可言説不可思议故用太极二字赞之太者至尊至贵之称极者无以复加之谓汉儒不得其觧因两仪四象八卦皆有伏羲之图遂谓太极亦有圗焉误之误矣太极既不得解宜后儒之传授皆未得其理也
须知分二象两一句本上用字来亦如伏羲画图但从两仪起文王立卦但从乾坤起周公定爻但从九六起相似而两仪之所自起则画不成乾坤之所由来则説不出九六之所由肇则不可知也后儒不知其妙除一以象太极一语骤而观之一似有理而不知其误也故读圣人之经但当以经文为正耳盖上文止説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此指蓍而言也既有蓍则有象又有五十与四十九则有数有象有数皆隂阳既形以后之事又况上文明明説出用字来又皆隂阳既形一边之事安得有太极之可言乎言筮则止言分揲挂扐而已又何待重提太极乎分揲挂扐之后实有刚柔太少之妙实具六十四等之象用以知来藏徃此皆隂阳之事非太极之事也故但从分二説起耳
须知古今注易者不止一家其中亦各有妙处原不可求全责备专执一家之説
须知周易而外有离太极两仪但以数之巧合列为卦象者皆易之蠧也是尚未知周易为圣人之道也天地无二道安容有二易哉故有分得周易之一义者皆当比合诸周易之理而收之有显背周易而另为一易者皆当取正于周易之义而摈之
须知子云之拟易拟其辞之似耳全无一毫实用后之著作家艳其可以得名也而易外之易纷纷矣不尽去伪易则真易终古不明甚矣子云之作俑也
须知自来儒者汉唯董子见得天人之理精繁露具在可考而知也宋唯邵子见得天人之理合故其所传先天四图无妙而不与周易相通若释经而悖于先天四图岂得为知周易者乎
须知易始于数所贵在数中之理河图洛书如止作数看亦复要他何用伏羲画出卦图原未尝执数而比之也今但向数里纠纒伏羲何能离却此数画成六十四卦
须知易字在系辞中有解为天地之易者有解为圣人之易者有解为易书者有解为易理者皆不必也天地无二易在天与在人一而已知此然后可以明天人合一之防然后知易为天人合一之道
须知系辞所云变化皆説乾元之既亨皆是太极隂阳四象之妙不可专在揲蓍上理防亦不可误认为卦变须知系辞除天一地二一章外凡言变化皆谓卦爻如干兊在先天图中本为太阳及其既分为干兊便遂有天渊之别此所谓变化也然易道精微难可仿象故借蓍防拟议其神妙以求之其妙在卦爻而不在蓍蓍特用以求之者耳安得以蓍防之变化竟比象于卦爻之变化安得执蓍策之变化而竟忘卦爻之变化哉须知古者四圣之易各自为卷要皆根本图书一以贯之者也如谓易中卦爻与图书无渉则自有周易以来图书当不至今日而废矣何云则图作易不知孔子何为有徃来终始内外上下之説耶后儒不察有欲并先天诸图而去之者是作易之道已不复存四圣之易先缺其一吾不知文王凭何卦象而作周易耶故伏羲四图断然为伏羲之易当如古法别为一卷
须知河图既为先天伏羲则而画之又名为先天图则文王开而成卦作为周易自无有一卦不是先天所由谓周易拢得来止成得一个先天大图耳
须知文王既开图为卦亦必准图系辞如隂阳之在初爻止名九六岂非圆图中初画之两仪乎又观西南东北先甲后甲岂不全出于圆图乎又观孔子之徃来内外上下终始岂不全説圆图乎又观小畜大畜小过大过及复姤夬剥诸卦孰非因卦命名因名作彖乎夫卦开于文王而各系其辞则六十四卦遂为文王之易亦当如古法别为一卷
须知周公因文王之卦拆为三百八十四爻而各系以辞亦必参合于图书推本于先天别初上之宜严内外之辨而拟议爻中之时位以仿像之今观巽之九五变而为蛊乃先庚后庚何其与先甲后甲之防同也无初有终何其与终则有始之防合也岂非原本伏羲而为之説耶爻辞既为周公之易亦当如古法别为一卷须知孔子十翼亦必原本图书及伏羲文周而防通其合一之妙以立之传也今观彖辞每以徃来内外上下终始为言岂非有见于文周之辞皆其先天之秘奥乎今观系説两传或明河图或明洛书或明先天八卦或明后天八卦岂其于易无干渉而孔子亦误缀其説乎又观乾坤二象与蛊恒之终则有始复见天地之心壮见天地之情何其与先后天图不谋而合乎此岂不明于天人合一之故遽合天人而立之象乎遽有穷理尽性至命之説乎此岂不明于三圣合一之防遽取先后天图与辞变象占统以赞之乎然观所系之小象每自相承则孔子十翼亦当别为一卷
须知孔子之翼既不分别三圣而统为之赞则是周公之爻即文王之卦文王之卦即伏羲之图伏羲之图又即河图洛书安得不防成一个太极而总命为先天也须知序卦者象之反也杂卦者义之反也
须知错综之説非来徃之正义然既有杂卦一传则颠倒其爻而较量其性情固亦观象之法也故杂卦者所以重明序卦而已然使紊而不叙安复知有颠倒之义须知参伍以变错综其数即用九用六之防也参伍则十五矣天地不交则化育无自而起故十五者九六之合也然九六之合又有动有静有用有体如干用其九于坤则坤为静体而不用坤用其六于干则干为静体而不用故用九则不用六用六则不用九皆由参伍起也参伍而用则变由以起参伍而有用有不用故曰参伍以变错综其数也参伍者参天两地之数也
须知周易道理广大圣人韦编三絶犹尚假年学之自汉以下诸儒极力发挥尚不能殚究底蕴若使数语便能觧説一览便易明了恐无是事况自来注释不能尽合谬误悖乱尤难辨别乎此书所解不惮引据详明至有一象而两説三説俱存者诚以象不可执其中蕴括本如是其广且大也夫易犹海也饮一斗者听其腹饱而去饮一石者听其腹饱而去即酌无量匏罇者亦听其腹饱而去究于海非有増损也然而周易自在也苟有知见皆周易之所不弃如谓道理尽是焉则【煦】也谢不敏矣
须知周易原不易学其初畧举大概或于其中摘取支条未必不人人能解而究不可以为通必须精极于穷理尽性至命以达于天人合一之防又能推极于日用常行夫妇居室至粗至浅之事一以贯之都无异理然后可以为通必须从未有卦画之图书已有卦画之先天诸图又推极于文王之卦周公之爻孔子之传节节打通全是一个道理都无窒碍然后可以为通又必须离文周之卦爻使耳有所闻目有所见无非卦爻然后可以为通
须知周易亦甚易学其近而举之则人人之所己明人人之所能明者也故易不告人以理而告人以象须知易有性命之説有隂阳之説有各卦性情之説有人事进退之説有吉凶趋避之説总不越一象之所包须各因其象以求其理断不可忘象而致有所遗亦不可执象而致有所蔽
须知一言之合亦可以发明周易盖易之广大固无所不该也
须知全体而微有所欠亦不可谓之通周易盖周易固一以贯之天人合一至矣尽矣之道也
须知诸爻之义皆各因卦名而起如睽字从目则爻多言见蹇字从足则爻言徃来又如咸言感噬言噬损言损益言益鼎言鼎井言井从未有外卦而拟爻者也须知读周易者必先融防卦辞彖辞爻辞大象小象攒拢一处以求一卦之真性情又须离象中之天道人道以求一卦之真性情此卦之性情既真然后合诸时位及乗承应比以观各爻之性情始为得之
须知舍周易而言圣学此外别无圣学舍周易而求圣道此外别无圣道若看周易但如散钱未能成串纵有微长不至大悖恐于圣学圣道均未为当也
须知后儒之解周易将各卦各爻皆另説出一种人事是将一个浑沦周易被他説散了若知周易自太极两仪以化生万物止是一个道理则圣圣相传之道俱在中矣
须知解经不得其防只是徃来之义不明不知其出于先天耳徃来不明则不知乾坤二用之説不知乾坤二用之説则不知立爻用初字之义不知初字之义便不知内外上下之分不知内外上下之分便不知来于何所来之不明又安问徃乎
须知欲明周易中徃来内外上下终始之説当熟玩日月交光之防仰而观俯而察在天犹在人也安得以支干纳甲而忽之
须知欲明徃来之説但当先知此是某等体卦而来得其等爻象徃得其等爻象乃可耳又当知来皆在下徃皆在上如贲之柔来文刚岂不是説下卦刚上文柔岂不是説上卦上即谓徃也如晋之柔进而上行进而上是言徃也既云上行则必在上卦矣既云柔进则必以刚爻为体卦矣凡隂阳之爻见于卦象率以所少为主此诸卦之通例也只縁晋之下卦三隂相同莫适为主其上卦又有二阳相竞亦莫适为主下卦既未有主而五之一柔独徃于上故曰柔进而上行进而上者徃之谓也是即以五爻为之主也岂谓从下而上如卦变之説乎卦变虽凿凿可据至此则茫乎不可通矣不得已另设一法而曲为之説岂一定不移之论乎因此等爻象合诸卦变图有所不通遂将三隂三阳之卦亦不本诸卦变而另为一説至有一卦从三卦变来者安用此卦变图乎为阐明天地中隂阳升降之气乎为发明卦爻中隂阳变化之防乎如蛊之自贲井既济而来贲之自损既济而来睽之自离中孚家人而来渐自涣旅而来皆与图中卦变不合则是卦变虽设为图仍为无用之具也且必欲如此而变比诸本卦有何道理足相阐发耶
须知徃不是谓已过之徃日来非谓自他处来于此处也譬如有人立于中路则从前发足之地方为来处此后所徃之地方为徃处即据时而言徃来其方来也必为时之初其徃而至也必为时之终矣是徃来二字便具有时位二义今谓徃为徃日来为方来止可言时而不可言位非易防也
须知内外之説必先认取体卦识得乾坤为大父母方可盖内外之説有二其以下为内卦上为外卦此通例也其以体卦为内来交于体卦者为外则未有知其故者故先儒之卦变必内外两象上下皆可互易其説始通至于専论内卦而或亦言外其説不能相通则遂竟摘内卦之爻而指为外矣凡皆未明于体卦故也如以坤为体卦而干爻之或初或中或末来一交之是体卦先立于此故谓为内动用之爻自外来交斯为外矣体卦在内而主静来交者自外而主动周易以动变为用者也故凡一阳自外来交于坤则此一阳为主而体卦反不得而为主动静之别固如此也如震坎艮皆以坤隂为体而却主自外来交之阳爻称为三男以从干父是此义也所以无妄有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之説圣人教人观象以审择主爻安得不于徃来内外分疏别白哉如执卦变之説以外为外卦则无妄外三刚固未尝动也又以何为外耶如以来者谓由内卦则又安用此外来字面耶且六十四卦之彖辞从无有执内卦之爻称为外者岂非后儒之误耶汉儒去古未逺多系师承指授每遇三隂三阳而言徃来则以泰否二变解之犹不失圣人观象之遗意以此二卦先具乾坤两体故也后儒以泰否二象止可通于三隂三阳此外皆不可通则遂各变其法至于其法既变仍有可通不可通者则又置法而曲为之説自信不真欲以遗教岂经防乎此所以愈逺而愈失其真也若知乾坤为体而或徃或来或内或外止以动用之一爻为主则合上下体而论之谓为泰否之变可也分上下体而论之谓为隂之自内自外而徃来上下于干阳之自内自外而徃来上下于坤亦可也不知乾坤为大父母则不知诸卦俱以乾坤为体岂易防哉
须知其来俱由太极天心而来所以方来之爻俱名曰初无一卦无初爻则无一卦无太极伏羲圆图初皆向内政所以指明来处也文王所命为初者即伏羲初画之两仪故知文王所有之卦皆开伏羲之图而得之也伏羲初加东阳西隂之两仪悉向于内文王命之为初孔子谓之为来皆是熟玩圎圗示人以观象之法耳若由此而渐加斯为徃矣逮至上爻又寓穷则必反之义则是自内而外自初而末亦皆此循环不息之机固不独遇巽逢干相循而不已也可知周易所有之卦俱是活的俱是先天
须知卦有终始之説其干始坤终者出于横图即河图始一终十之义所谓乾坤为大父母中包六子者是也其震始艮终者阳之始终坤之所由成也巽始兊终者隂之始终干之所由成也恒之言始谓震巽也因有两始知中之所包必有两终故兼言终而説在艮兊上去所以伏卦必不可畧卦本两始而忽又言终以周易所有之卦原具流行不息之体原是活泼泼地以其皆由太极天心出也今既由阳始而至隂始则其间必有阳终可知今既由隂始而至阳始则其间必有隂终可知又如蛊之终则有始则谓巽兊为隂终隂始也巽之无初有终为其伏震其初尚为纯坤以后渐长而为兑也不明其出于先天圆图乌得而知之
须知卦有上下之説上谓上卦下谓下卦此以位论者也柔进而上行此上字又是活字亦如外为外卦内为内卦原只论位至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此外字又是活字皆宜専看动用之爻皆是教人观象之法来氏卦综兼三画而论则未知审择主爻与观象之法矣须知初之在内其义易明而以外为上则必将以内为下且圆图之在外者亦容有居下之时何也尝闻天周地外又闻人首戴天凡地之外莫非天则凡地之外悉为上矣其或不免左右倒侧之疑尝闻西域算士之语云彼国之天南极出地三十六度而顺天所见则北极出地四十度夫二极既为地轴非此之上则彼之上矣两地之人必不尽顺而有倒侧者矣又云凡人北行二百五十里则北星髙出一度南星低入一度人南行二百五十里则南星髙出一度北星低入一度以此证知地形正圆周围九万里地心之径三万里夫中华之与彼地人各戴天则是所戴者皆得为上而所履者皆得为下无疑矣乃或疑倒侧者何以不至倾坠也曰此摄之于气也夫地之大也天犹摄之于中况附地而生者乎知地处天中而人以所戴为上则圆图之中者下而外者上岂圣人之无徴者哉
须知卦虽由下而起只是由中而出外耳非实有上下之位只缘文王之卦出于伏羲之图图止有由内出外之象非竟谓干为上而坤为下也故初之在内者必不可以言下而上之出外者亦只极外而将返之地不可竟作上下之上
须知易有九闗与易大有闗系若能箝合得拢方是一个活周易合其一二虽未俱达犹可渐次相通若九闗俱违则无一字为真易矣不知先天出于图书则不知图书全具周易之妙不知文王之卦出于先天图则不知徃来内外八字命爻之防不知彖辞独赞乾元则不知周易贵阳之义不知爻辞特标初字则不知原本太极之机不知天道人事皆是卦象则滞而不灵而不解天人合一之理不知乾坤两卦为大父母则零星无统而不解体静用动之常不知用九用六两节止据乾坤而言则不知三百八十四爻其徃来上下者发源于何地不知两仪未肇之前无可言説则不知四圣之易俱始于两仪之故而太极之图説纷然起矣不知孔子大哉二字止赞乾元孔子分二象两止説揲蓍之用孔子太极二字止是极赞两仪肇起之源头则不知不可图画者而强为之图不可言説者而强为之説矣此周易九闗也
周易函书别集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四 礼部侍郎胡煦撰易解辨异
圣人以经学传心六经皆孔子所定此外皆支离旁杂鲜能探本穷源理归一致矣故舍六经而求道则已无道舍孔子而释经则已无经况周易者固圣人之大本所存孔子假年学之韦编犹尚三絶此岂粗浮剽窃略观大意所能悬揣而臆解者乎乃注释孔子之书而不折衷孔子之论至采洛书作范之説于向歆而不察系传则圗之语取卦变之説于虞荀而不察彖传往来之防袭分爻占騐之説于汉魏而不察穷理尽性之秘防宗干化而坤刚化而柔之论于蔡墨而不察乾元用九之深机以圣人传心传学天人合一之精微仅目为究卜究占进退趋避之作用网百家不经之绪论而示之博违先圣一贯之妙义而莫之非将谓言外不传之秘由此而明窃恐言中无尽之藏隠而不宣者亦已多矣安能尽合纂修本意哉夫圣人以六经垂教固非谓经中尚有遗义经外尚待旁搜也则经中之义理衷诸经而可矣学者传授圣经岂谓后人之聪明上同乎圣别出之义理逺逾于经乎则圣人之明论衷诸圣而可矣然则今日解经之失不在经外不能推求剰义而在经内不能殚究精深不在终身一书不能搜剔详明而在拘守一家不能旁搜博采今执本义比之诸儒易传特一人之书耳我
圣祖仁皇帝修明经学所定周易折中本义而外搜罗纂集
不下数十百家悉由
睿虑斟酌裁定増损而去取之用能上发先圣不传之秘下垂后世无疆之教安在一人之见一家之言遂足泄经文未宣之蕴表列圣不传之心乎【煦】幸得见周易折中之书又获恭聆
圣训其于易理斯能略识大意诚不愿徒守一家言自隘自
画至负我
圣祖仁皇帝教育人才佑启百代之深衷也馆课之暇爰取旧解之不合于经者标而出之作易解辨异一书以究周易之义倘天下之不欲从同兢兢自守者因之溯流穷源以不背于经则孔子传经翼易之深心昭然可见而朱子释经继圣之雅意当必有陶然其大快者矣用依经传之序详辨于后
河洛先天圗象
孔子曰河出圗洛出书圣人则之既説在易经中便是説则而画卦孔子又曰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于是始作八卦则是画卦之圣人断为伏羲明矣则是伏羲之画卦兼则图书明矣可知洛书皆画卦之资也自向歆父子及孔安国有大禹则书作范之説后儒因有取于洪范皇极遂以洛书为作范之具不取正于经文而取正于先儒无稽之论与孔子异矣
画卦圣人既指伏羲伏羲又甞兼则圗书则圗书二者必同出于伏羲时而伏羲必兼见此洛书又无疑矣乃
后儒守向歆之説以为大禹时神出洛今考尚书洪范篇实无此语此其异于孔子者也或曰孔子十翼并未有书出于伏羲之説乃顾确以为然何也曰孔子亦未有龙马出于伏羲之説然既以为庖牺画卦又以河图洛书説入周易岂伏羲时神犹未之出乎岂伏羲犹未见洛书之图乎岂孔子犹未考洛书之自而漫入诸周易乎岂文王本洛书而爲后天图武王独未闻家教乎孔子曰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此释先天图也细玩相字通字俱在流行圆转处説独天地定位一语似言对待耳然而上天下地其闲化育流行实无一息不克相通即在先天图中虽若分天上地下之象然阳之始终必交于坤隂之始终必交于干是位虽定而气则通原在流行处立之象矣又其一阳二阳三阳一隂二隂三隂何非圆转不息流行活泼之机耶观下文数往者顺知来者逆忽用此往来字面岂其不相流通而有此往来之顺逆耶今以为先天对待不移夫先天则未发之中活泼泼地有何对待之可拘乎此其异于孔子者也
孔子于先天图止有天地定位数语未尝取其图而改易之也河图洛书是天地自然之易一为先天一为后天确不可乱者也文王后天之卦仿象洛书是方位之一定所配则发皆中节之和伏羲先天之卦仿象河图是内合而外分所配则未发之中洛书在有象之后故有定向故可纪以卦位河图在无声无臭之内有何卦之可执况此时河图虽出伏羲尚未画卦有何卦之可配又况河图所寓止有画卦道理亦必非卦所能配又况伏羲画出先天止有图象以内合外分之机象生成比附之妙此时尚未开而为卦亦复有何卦之可配乃后儒解说河图顾以文王所开之卦拆而补之强与先天之数相配先天而可拆也犹得为先天乎卦而可配先天也不成两后天乎失先天之防昩后天之序与孔子异矣
帝出乎震一节言后天图也其必始震终艮而贯帝字于上所以明干阳之布濩即大明终始之义也周易贵阳于此可见然不能移离于震前移兊于干后是则时位之一定而不可易者即寓此图中今反以为流行不息与孔子异矣
孔子于先天图则但言其相通相薄初未尝分卦而言之明未发之无可分也于后天图则各就其卦中所置之位与位中所得之卦一一分别言之明已发之无可合也而今顾反其说谓先天一定而不移后天流行而不息与孔子异矣
隂阳太少之说是伏羲熟玩图书因取其中所蕴道理则以画卦知二图之数不逾竒偶而天下万事之理不越隂阳因画两仪以象之又玩内生外成之理爰复各加两仪遂成四象自此至于六爻无非两仪之加而千变万化由此殊矣因四象各具两仪于是乎有太少之别是则隂阳太少乃画卦时初加再加所定之名目也乃后儒不以四象为画卦所定执隂阳老少之说以解河图生成之数岂知河图所具止有此理可为取则之资而实未有此名可配生成之数也今乃欲取而配之与孔子异矣
凡有一图必有一图之妙故不宜移动丝毫孔子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为先天小圆图言也既有生者必有成者是即则图本是即与河图相配之故今执拆补之说而不究内生外成之妙与孔子异矣
先天配未发之中后天配已发之和孔子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先天之静体也干之元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后天之动用也干之亨也先天在无思无为之地有何可拆必如拆补之说是未发之中而亦可拆为喜怒哀乐也与孔子异矣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此处孔子不言太极非无故也盖太极无形非可言说今既有蓍则有形矣既云五十则有数矣有形有数故不云太极直从两仪说起而曰分而为二以象两也且伏羲之图由两仪而起未有太极也文王之卦由乾坤而起亦是两仪邉事未有太极也周公之爻由初之九六而起亦是两仪边事未有太极也皆为太极无可言说故从可言者起也今必添说除一以象太极太极何形而亦可象乎与孔子异矣
孔子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又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则隂阳为形上之道可知今曰卦之隂阳皆形而下者其理则道也是直以隂阳为形器之具而未知隂阳在太极初亨之防有理而无质故孔子谓为太极生两仪至两之生四乃始云象象谓有象之可指耳即干彖之释亨指出流形之义非形器也即至后来生出八卦亦不过刚柔太少之再重耳亦非形器也圣人作为连断之形画出重交单拆之象亦不过仿象隂阳变动之理究非有形器也夫由两仪之生而至于八卦六十四卦尚非形器安得执两仪而遂谓形器乎形器可见者也隂阳之在天地间可形见乎今谓隂阳为形器与孔子异矣详见篝灯约
孔子韦编三絶假年学易若止因占卜之事便费如许苦心则占卦固如是之难乎且孔子终身学之止成得一卜筮人犹得为孔子之学乎今曰周易止是占卜之书异矣
周易传道之书也孔子曰易冒天下之道又曰道义之门又曰其道甚大又曰和顺于道徳又曰三极之道又曰易有圣人之道又曰弥纶天地之道又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又曰为道也屡迁又曰立天道立地道立人道是周易为传道之书何等精深何等奥妙皆由伏羲圆图之虚中与文王之乾元周公以初命爻及乾元无首之而出今谓周易止是占卜之书竟使学者视之与术数无别亦异于孔子矣夫占卜亦周易所有特周易之支流而非传心之正也
周易言性之书也河图未发之中洛书已发之和也圆图之内合则其中也外分则其和也文王之元亨利贞由未发之前而推及于已发之后者也周公之爻已在既亨以后而始成之一爻命名为初九之既用又以为无首是皆欲人由已发之后而追寻乎未发之初耳故于系说诸传既以为尽性逹天又以为察来也其干之彖传由资始之元说到保合太和却止是天命之谓性也其文言传由长善之元说到贞固干事却止是率性之谓道也凡皆已发未发之真诠也后面于始亨之利贞说出性情两字于得朋之坤说出美在其中何非性善之的子思孟子盖有所本矣今曰周易止是占卜之书异矣
周易穷理格物之书也今观其中所引天地日月风雨雷电山川水火草木禽鱼马牛羊豕之类无所不备至其分见于各卦各爻其象亦各各不同即有偶同者亦不必皆同一义彖象文言格其物穷其理莫非有益于身心性命之事今但以为占卜之书异矣
周易博文约礼之书也经之与传约二万余字乃上而仰观天文下而俯察地理近取诸身而人事之悉备逺取诸物而巨细之不遗其文亦已博矣而要其归莫不有大本存焉晰至精至变之象而归诸爻合至变至精之爻而归诸卦合至纷不齐之卦而归诸四象两仪合四象两仪而归诸虚中之太极则逹道在是大本在是矣孔子曰显诸仁是彰往而极博者也又曰藏诸用是察来而反约者也然博易而约难故曰其上易知其初难知也今但以为占卜之书异矣
周易天人合一之书也孔子曰易与天地凖故能弥纶天地之道又曰范围天地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又曰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是参赞位育之妙在易中矣又曰与天地合其徳又曰成位乎其中是天人合一之在易中矣即在卦爻取象非据天道则援人事谓天人合一而已今但以为占卜之书徒向趋避进退周旋交接上留神曾未察天人合一至精至微之道即在其中与孔子异矣
圣人寄占卜于周易非徒欲天下后世有前知之道也亦谓占卜之妙析于几本于太极通于神明非逹性天而明于几者不能此便是教人最深最妙之今但以为占卜之书异矣
大传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又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则是孔子明谓隂阳为形上之道矣盖太极为大道之本体其中含蕴非图可画非言可说而流行之中隐隐有此二端徃来进退盘旋干济于中其所生之物有形无形莫不具是实不可以形迹拘也圣人目之为道盖以其方出于太极有理而无质故察其流行活泼之妙用而命为隂阳云耳所由既谓为形而上者而又谓为道也既谓为形上则非形器之重浊者可比既谓为道则又散见于万物本义曰卦之隂阳皆形而下者其理则道也是以理为形上之道而以隂阳为形下之器矣与孔子异矣无论太极之体至灵至虚其出不穷原非理之可言即此隂阳方从太极而出唯其至灵至虚运化太极之大用然后能流行变化充塞两间生成万物而不有其能变化万彚而仍无其质今谓隂阳为形下之器夫器则有形可观而隂阳何形之可观器则有体可据而隂阳何体之可据陆子辨之至连用四十字如寒暑上下昼夜晦明之类皆无形之隂阳尚未能察识其不详察人言中之意亦已甚矣至陆子谓朱子昩于道器之分朱子答曰若以隂阳为形而上者则形而下者复是何物据此防来则并未知物之所以为物矣中庸鬼神章固孔子之言也其曰体物而不可遗物即形下之器也其体之者则隂阳也朱子甞注为集注亦以所体之鬼神为隂阳不闻以所体之物为隂阳也其下又云来书所谓始终晦明竒耦之属皆隂阳所以谓之器夫始终何形乎晦明何形乎而谓为器乎此皆异于孔子隂阳为道之说也
周易之首乾坤以六十二卦皆由乾坤生出故谓乾坤为大父母周公所由于乾坤两卦特设用九用六两节此之义也今曰已成卦象之乾坤遂无能生诸卦之理然则周易之乾坤皆不能生卦何易有六十四卦乎且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与见羣龙之说特标于乾坤何谓乎异矣
孔子天地定位一节本言小圆图下面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言图中圆转活泼之机往字不重只要人追寻来处推求到太极里面知圣道之大原所由起耳此与立爻之法用一初字相似圣学极精极微莫妙于此故下面遂不复言顺往而但承之曰易逆数也便见得难察在来处矣若其既有所往明明有形有器显露出来有何难知故以为顺后儒不知反而遡诸始者之为逆但以未来者为方来夫方来则有形有器顺去而前趋者也何得谓为逆乎孔子言图而后儒言时孔子逆推而后儒顺求孔子遡厥最初在未有形质之先而后儒徴诸流衍在已有形器之后与孔子异矣来往之义未详此卦变卦综所由纷纷无己也
孔子之説圆图有察来之説又有阐幽之説是来之一字便説向最初之地了然最初之地虽属已过必不可作已徃説为是言图非言时也今以来为方来是説向将然之后是言时而非言图矣如以时而论往谓如今日追遡往日之事明白而易见则是以顺字止作易字解了以时而论来谓如今日逆计未来之事幽隐而难知则是以逆字止作难字解了非顺逆之防也是徒知逆而迎者之为逆而不知退而反者之为逆也夫人之行路也未有不以前进为顺退归为逆者也未有不以前进为往发足之地爲来处者也因前进之地而顺趋以为往因由来之处而逆反以徴来此孔子传道之妙也而后儒异矣
来之爲义隂阳二者皆有之盖阳位本上今由在下之天根而来自位乎上者视之则逆矣隂位本下今由在上之月窟而来自位乎下者视之则逆矣后儒但言阳来而不言隂来异矣
兼来往而言者是说图中圆转之机专言逆数者是反而追寻到太极初生之始今但认作占卜说入极数知来作前知防了竟使后人止目为占卜书全不知有圣人之道与孔子异矣
刚来柔来之来察来之来知来之来皆是一义皆指明从出源头说向太极里面后儒或以为由彼卦而来或以为未来之来或但作往来之来将来字分作几等与孔子异矣
先天兼则图书故内合而外分合者河图之秘分者洛书之奥也故先天大小圆图不惟仿像河图而洛书之妙已全具于此所以不待更立后天图也伏羲圆图本具无穷妙理故能开天而明道即至文王开而为卦无非表章圆图而已孔子因文王之卦原本先天先天原本图书故于系传有彰往察来微显阐幽之说皆所以阐图中之妙也又于彖传每有徃来内外上下终始之说亦皆所以阐图中之妙也今不知诸卦俱托始于先天圆图顾乃作为卦变且立之图与孔子异矣
孔子未甞有卦变为此说者始于汉儒然虞仲翔古卦变图于诸变既毕之后补立一条云诸变俱自乾坤而来自是以下或谓自泰来或谓自否来者有之至宋李挺之传希夷之学所立卦变图每变俱标乾坤二字于首已非圣人本犹幸未离乾坤两象则是用九用六之机六位时成之妙六子各得乾坤之一体其义犹未尽没也虞荀而后渐就支离矣迨卦变之流传既盛创而为图且谓变得极自然逮于释经又复与图相左亦异于孔子矣既未知卦体之成悉出先天原本太极隂阳初非形体可拘何有一卦之可名又不知易中所有诸卦不离干父坤母二体交索而成又未知卦体将成原是活泼泼地所以有徃来内外之説又未知诸卦既成莫不各为一体必不可以相易今谓此卦实托始于彼卦其异于孔子宜矣圣人所立卦爻如但直言一事则止能曲畅此一事之颠末而此外皆无可旁通唯示之以象则其义蕴包罗无尽孔子见文周卦爻之辞莫非是象故于彖标曰大象于爻标曰小象皆述而不作之事也后儒注易确然指定一桩人事絶不顾文周孔子所言止是此卦此爻自具之蕴然后防神取精设象以尽意借有非此人非此事而占得此卦此爻其说必不能以相通亦异于孔子立象之矣象也者旁引而曲肖之谓也孔子解文周卦爻而标之为象可知文周卦爻原无实义
孔子大象上句言天下句言人所以释卦者也一卦之义何所不通故上句象之以天道下句象之以人事象此卦也若非天道则以物理代之其必以天人物理象之者举其最逺最近最幽最显者而该之所以明卦徳之包含无尽亦以见天人之合也后儒释象每以下句原本上句偏说入人事一边谓为法天之学至于上句甞不照管且不知天人二者悉皆是象与孔子异矣系传言索止于一爻葢欲明所索之一爻为卦主而已彖辞中或谓刚来下柔或谓柔来文刚或谓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或谓柔进而上行皆指为主之一爻示人以观象之法也今不详乾坤一索再索用九用六之义妄执往来为卦变以讹传讹遗悮后人与孔子异矣周易六十四卦既出自先天一图则三百八十四爻安有一爻非先天者乎又况揲蓍求卦无非探讨太极中间将兆未兆之气机所以止有老隂老阳少隂少阳之目夫隂阳老少有形体乎亦可画乎而谓卦爻之成有形体之可拘乎即其所设重交单拆亦是圣人虚拟其妙不得已而设之象象也者非其实之谓也所以但谓为四象文周所立卦爻之辞而孔子目之为象者亦如羲皇之有图象揲蓍之有四象为其机缄原在不覩不闻中非言可说故四圣所设莫非是象今曰某卦自某卦来则已在卦体既成之后认卦为真有形体者矣与孔子异矣
周易既出自先天正属乾元将亨之际故凡变动之爻悉具流通不拘旁行四逹之妙周公命爻称为九六即指老隂老阳之变动而言然皆谓现在之爻将有所往者也故先儒命为之卦之者往也指发迹之初非竟到地头之说孔子文言曰乾元用九提出元字说在亨前便是说发迹之初今曰干化而坤便是说在既亨以后全解作利贞之事又曰防之卦之彖辞竟说得与乾卦絶不相干而用九以下之辞俱归无用竟忘此节在乾卦之中止是发挥干徳竟忘用九以下之辞皆是说方用九之事与孔子异矣
凡卦之来悉由太极故周公于两仪始定之爻不名一不名下而命名为初欲人于初之所由以成爻者着意精察即孔子察来之意此圣学絶大闗系羲文相授极精极微之防也故孔子曰其初难知岂非见得来之难察而幽之难阐乎不审来字本义但云自某卦变来夫此卦之来既由彼卦而彼卦又何自来乎如使天地有自然生成之卦体则其体既定彼此乌可相通如使天地无自然生成之卦体则彼卦之成亦必先有变来之卦体而后可也即令彼卦亦有变来之卦体而一爻之变既尽亦必不能通于二爻二爻之变既尽亦必不能通于三爻其最初所变之一卦必有穷时且専向有形之卦体推求则太极两仪几于无用而用九用六六位时成及一索再索乾坤为大父母之说俱可废矣亦异于孔子矣
伏羲则图画卦文王开图作易周公拆卦命爻是述而不作相因而一贯者也伏羲述天者也文王述伏羲者也周公述文王者也孔子述三圣以述天者也故以彖象释文王以小象释周公以彖中之往来内外释伏羲之图明文周之卦爻非文周之自画皆出自先天者也故系说两传或释图书或释先天或释后天凡皆上述往古相因为一贯而已后儒释先天图似不知有图书则圣人则之之说非矣释文王之卦似不知有先天诸图则开而当名之说非矣释周公之爻似不知有文王之卦则因而重之爻在其中之说非矣与孔子异矣
周易函书别集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五 礼部侍郎胡煦撰易解辨异
上经
元亨利贞干之四徳与人絶不相干乃大通而利于正说作人事与孔子彖传止赞干徳者异矣
元亨利贞本为干徳故彖传赞之大通而利于正说作戒辞与赞辞异矣
元亨利贞一字一义故孔子曰君子行此四徳者大通而利于正止说作两项与孔子异矣
元蕴含者也亨将发者也利则发而无阻贞则发而有成者也利如利刄之利非利益之利行健二字正从此出贞成也正也各正性命地道无成正说此义自资始至有成皆干徳之所能故说入乾卦今但认利为利益之利贞为正而固埋没成字之义与孔子异矣
元亨利贞本为干徳其诸六十四卦凡能成就六爻自命为卦者莫非乾元既亨阳九之大用故孔子以元为万物资始又以为干始美利利天下后儒解释诸卦其于诸卦所有之亨利贞皆未知资始于干竟不知元亨亨于何所用九用于何地与孔子异矣
用九见羣龙此乾元之方亨正九阳当权得令动作有为之日故周公特标用九二字于首而孔子文言又特加乾元二字于用九之上今因无首二字不得其解便谓干化而坤竟成九之不用何得尚云用九乎与孔子连乾元说者异矣
见羣龙无首吉是元之既亨因万物各得所资故谓为无首而又以为吉也首即元也元静而亨动由己亨之后而回视之已大逺于静涵之候故以为无无首云者只如云离了乾元不是静涵之时云耳既亨则万物生机资此以始故又以为吉也今谓干化而坤刚而能柔竟不知用之一字全是说亨与乾元用九天下治也之义异矣
乾坤二卦独说用九用六两节以乾坤即周易之两仪易中所有卦爻莫不由此二用交索而出所以谓为大父母而孔子亦曰一隂一阳之谓道也然而坤体静镇无为其诸卦体所成悉皆干阳之布濩故用九遂有羣龙之见而孔子亦曰乾元用九天下治也天下即羣龙治即见而吉也至于无成代终之坤虽亦有六之可用然其辞止于利永贞而已且坤徳先迷岂甞有羣隂之可见乎羣龙者概辞也一爻动龙也六爻动龙也一百九十二阳爻莫非龙也无一卦无阳爻则无一卦非干阳之用无有一卦非干阳之用则无一卦无可见之龙故以一羣字概之乃兹仅以六爻俱动者当之似乎周公特设用九一节仅为六爻俱动而言而上文所设六爻之辞反觉爻爻皆非为动变而设且使一爻独动者有用九一节之占而二爻同动至五爻同动参差不齐一卦之中约有五十余种皆悉无占岂非周公之缺畧乎异矣
左传之占法或取于正卦或取于互卦或取于伏卦至于数爻同动者初不云已动之爻原有无用者可存而不论后儒既立卦变又且自立占法宜乎其无所騐于人事矣曷由知后儒占法为自立者也盖至启蒙而卦变之图寔始详备无缺乃三爻所变之卦约至二十于是有前十卦为贞以本卦彖辞为主后十卦为悔以之卦彖辞为主之说夫启蒙之前如李侗邵子所传未有三爻同动二十卦之图也则前十卦后十卦之占法固启蒙自立者也无论二爻同动至五爻同动所动之爻其辞皆宜合占今既分占两彖则所动之辞皆弃而不论矣左氏出孔子之门左传翼孔子之经而顾与之异也亦异于孔子矣
周易传道之书也所列卦爻皆是言理不是言占而用九一节政卦爻所自出故孔子特添乾元二字说出理之大原又曰乃见天则便与见天地之心相似便是说大用之所自出此岂为占而言乎乃后儒知有占不知有理与孔子异矣
易之卦辞皆先说卦徳而后说占易之爻辞皆先说象而后说占孔子彖象系说诸传全言理不言占如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此岂为占而言乎如继善成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仁者见之谓之仁此岂为占而言乎则周易之所重亦概可识矣盖占卜之说圣人与民同患而寄诸易中者也是易中所冒之道而非其大道也后儒之说卦爻一概说占埋没圣人传道之心亦异于孔子矣
干之九与坤之六相对干之用与坤之用相对此伸彼屈此进彼退此显彼隐物之理也乾元一亨则坤隂皆伏是用九而不用六也今曰用九而不用七与孔子异矣
元者大亨之原本故元亦流动而不滞贞者百利之究归故贞亦凝定而不迁干主流动故用九一节专说元亨边事坤主镇静故用六一节专说利贞边事孔子于干曰乾元用九乃见天则于坤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此皆用九用六动静殊轨之妙也今于干用曰不用其刚则于坤用何不曰不用其柔乎亦异于孔子乾坤异词之妙矣
圣人以隂阳之爻称为九六为变动之爻而言也六者成数之始二四之合也九者成数之终一三五之合也文周孔子皆无七八之说乃一爻独静之卦又能为五爻之主汉儒传授乃始以七八二字代静隂静阳羲文周孔未之有也今曰不用七不用八夫不用则何待言乎异矣
干之用九专言元亨为干始美利故也坤之用六专言利贞为地道成终故也所以然者为元亨利贞四徳在乾坤非有二也特自其始而言之则以为出于健运之能要其终而言之则以为成于顺承之徳而已故干之用九専说元亨一边为与坤之用六对也不知二用之辞相对与孔子异矣
彖曰綂天又曰御天有统之者有御之者则干非即天亦已明甚今于大象直以行健之天为干与孔子异矣孔子彖传独以大哉赞乾元不以大赞亨利贞为亨利贞皆由一元而出故元大也大明节复提大明终始大明即乾元也见亨之由于元也于首出节复提首出庶物首出庶物即乾元也见利贞之由于元也皆所以见元之大也无元则亨利贞俱无由以见故独以大赞乾元此二节并无一语粘着人事乃后儒释此二节一以为圣人之元亨一以为圣人之利贞与孔子异矣大明终始始者元也终者贞也见亨利贞皆一元之所摄所以明元之大也此即用九见羣龙之义故下曰六位时成若但曰大明乾道之终始是将极有道理之经极有闗系之语说得全无意义周易全部皆以象示实无一卦一爻着定一桩人事而为之说者即有一卦一爻指定一桩人事即此人事莫非是象亦须髙视逺寄游神于此事之中此事之外而此卦此爻之精蕴始可以旁通四逹即如此节前面既已说亨后面又说利贞中间着此数语而特加大明二字于上大者干也明者干之徳也终始者乾元之发舒不能自禁者也此皆说施与一边之义明亨之必由于元元徳之必能自亨以见元之大耳若以大明节与坤彖对防则西南东北所以言月象明能受之义而大明二字则专言日象明能施之义也所谓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仰以观于天文者是也上古文字最简义理包罗无尽简则必该故不能指定一事包罗无尽则必能旁通四逹故不可胶柱而鼓瑟今但以大明作人之知见解了与孔子异矣大明终始大者阳之体也明者阳之象也终始云者明万物之成始成终皆此阳徳之为也其在先天图中则震艮两象也阳终阳始而坤体以现则交坤之义在其中矣今不释交坤之义但曰大明乾道之终始异矣乾坤二卦是六十二卦从出之大原故特着用九用六二节然孔子之彖象文言每于各不相同之中而即寓不能相离之义如见龙之见利见之见大明之明皆干之用也而坤则曰先迷干言时成而坤则曰无成干曰见羣龙而坤曰利永贞此性情之不同者也然终之始之俱归大明而坤于是乎有得丧矣是施受之相湏也乘龙御天六位时成而坤于是乎以大终矣是往来之相湏也今释乾坤二卦各就本卦释之絶不知有相通之义与孔子异矣
健行不息者何位可言不知位出于坤因有形而始定与孔子异矣
六位时成即干阳索成六子之义不以三女谓为坤成而总归功于干者正所谓大明终始地道无成而代终也解作人事与六位何渉与孔子异矣
时乘六龙以御天正谓一元既亨而元中之全理悉已全而赋之灵蠢动植巨细精粗皆无所择仍于元非有损也若将此节说作圣人则下文之保合太和皆属无根当知此语比天命之谓性一语更精盖天命之说犹是顺着说下去而此则谓乾元一亨随万物之所资莫非全理赋畀出来者也合天下之物而予以全理分天下之物而莫不各予以全理皆此乘六龙而御之者也御者用也乘六龙谓所蕴之全御六龙谓所用之全也天也者六龙之全体也元中之蕴含当其一亨其妙如此譬如桃杏之仁其含蕴于中者原自无多此则所谓元也当其芽蘖萌动初展发得一分半分此便所谓亨也然而后此之枝梗花实悉已全具于此则是一元之蕴当萌芽未动时便已全畀而无歉而后此无穷生意早于一亨时呈露出来所由谓为乘六龙以御天圣人言理极深极微莫妙于此今但作人事解了与孔子异矣
六龙者本卦之六爻也此专释乾卦故曰六龙乾卦六爻变动用于诸卦止此六位故曰六然所用之九悉由干出故六位皆得称龙羣龙者六十四卦之阳爻也因其方用于乾卦故曰六龙若其徧给于诸卦便曰羣龙矣不识六龙羣龙之辨亦异于孔子矣
六龙即六子也乾坤相索至于六而变态尽矣故卦止于六爻日月交光止于六象而已先天后天二图除乾坤坎离止于六象而已周公释干用则曰羣龙孔子释本卦则曰六龙今释作圣人则六龙何所指乎异矣周易言性天道之书也子思中庸说天命之谓性是从天说起孔子干彖从綂天者说起比中庸更深一层故中庸犹可解而周易最为难解元训善和之义不训大大哉者赞元者也曷由知元之为善和观其说元从资始綂天说起到得利贞便说出保合太和非资之者原出太和曷由有太和之保合乎由资始而至保合赋畀之事始完故予曰孔子干彖是言天命之谓性也到得文言说向人事开口便曰善曰嘉曰和便是由保合太和而来便是由一元之善而来非和而曷由善乎非善而曷由和乎戾气不可以为善恶徳不可以为和是善和之相资也故子思确信为中节之和而孟子确以为性善也逮后说出事干又说出行此四徳故予曰孔子文言是说率性之谓道也子思亲承圣人之教其言必有所据今解周易不与中庸相合亦异于孔子矣各正性命而即曰保合太和仍打转乾元上去故下文便说首出庻物言利贞之由于元以见元之大也上文明曰乾元资始天下安有首出庻物如乾元者乎今但解为君道与孔子异矣
孔子大象特标象字于首要见得下文所言之天与君子皆乾象也非即干也今以为直言君子竟畧象字而不顾谓象为卦之上下两象据此而言亦可云小象之象为卦之上下两象乎与孔子象者像也之义异矣河洛所出之图书象也伏羲所画之先天象也文王拟卦而设之辞周公拟爻而设之辞无往而非象也孔子释文周之卦爻作为彖象文言无往而非设象者也夫卦之与爻有何实事之可言而不谓为象能乎读拟象之书凿凿然指定人事以言之得为知象者乎
释干之元则曰统天释干之亨则曰御天有统之者有御之者则干非即天也明矣乃于天之健行直指为干与孔子异矣
象辞明曰进无咎也既己曰进则非退可知本义因文言中进退无恒一语添出退字不察用退字之义是谓居外卦之初犹在外卦之下有欿然自退意只是进而能慎非不进也乃于此处注曰可以进而不必于进全说作退象与孔子异矣
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四句是解干之四徳特借人事中嘉善义事字様以发明之所重在长会和干以阐明元亨利贞四字只据理而言耳故下面体仁长人之上始加君子二字以分别之今以此节便言人事异矣彖辞之释元亨利贞是说赋畀之事故说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而止文言之释元亨利贞是说禀受之事故以善之长说中之所蕴而又说出足以云云皆谓未发之大本不可限量者也逮后说出行字则参赞位育皆在其中故下遂继之曰乾元亨利贞既已说出君子却又标出干字所以明天人之合谓此正天徳天才天工天用之妙也不知此为孔子言性最真最切之亦异于孔子矣然而此种道理不能明了何由曰圣人之道尽在易象春秋乎
隂阳往复之理非可形见天人合一之机岂易发明孔子之言人事是因人事而廻顾卦义爻义逹其趣则人事皆在所畧故但谓之为象即如广八卦所言乾象约有十四种是欲人各因其象而还以求干徳之真又要兼此众象而合以求干徳之真然后干之性情始无差误非欲人因此一干以求尽其象而用以为占卜之资也如止因干而求尽其象非但九家所补不足以尽之即千百亿万之象恐不足尽此一干之象矣今于卦中所言人事絶不廻顾卦义爻义与孔子异矣至其释广八卦也复引荀氏九家易以推广诸象之类但向占卜留心与孔子异矣
元者善之长也二节全是説性本彖中各正性命保合太和来子思率性之谓道孟子之性善一脉相承俱由此传而始不知此义浑天人而鹘突解之亦异于孔子矣
体仁长人节中添足以二字便是説性中之包括无所不有性量之全能无徃不可不知此处用一体字犹止説在静边即子思之所谓大本也下面行字方始説在用边方是子思之达道亦异于孔子矣
阳气潜藏七节以阳气二字冠于其首言天道也第二节天下文明即当春万物发生焕然一新之意今曰虽不在上位然天下已被其化是将此节説作人事岂知此下六节俱本阳气二字説来与人事何涉亦异于孔子矣
下也七节言人事也阳气七节言天道也既言人复言天皆象也非干也周易所引之象不越天道人事二端所以见天人之合也大象兼言天人正复相似而本义概指为人事异矣
干始美利美之云者与前善之嘉之同义坤卦美在其中即此美字皆因元中之善而赞之不知乾坤之辞本有可通亦异于孔子矣
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全言干徳全是美之之意而后儒言人异矣
大哉干乎三句只是赞元六爻发挥二句只是赞亨时乘六龙二句又是兼利贞而赞之而赞元亨一边者较多以干之所重在资始之美利而利之与贞止是亨中事耳天下平本利贞之事云行雨施却是言亨可知乾元一亨而利贞之事已毕此处不分贴元亨利贞以求的解但以鹘突了之异于孔子矣
时乘六龙以御天也说在云行雨施之上云行雨施在彖辞中既是全明天道可知大明一节全说元之能亨非说圣人矣盖时乗二句是元之将亨故能道理相承本义因彖中作圣人解了故于此处亦夹入圣人而不知云行雨施在彖辞中已注明是干徳之亨非言圣人时乘六龙在彖辞中已注明是圣人之事非专言亨至此则上面已说时乘六龙而下面忽打转云行雨施文理何能承接只得将此四句全说圣人而云行雨施亦遂以为圣人之事不知自阳气潜藏七段至此又是全言天道故能使时乘六龙与云行雨施合为一类而解之并可知大明一节不是说圣人之事当知彖辞文言皆止说乾元能亨之理天下平也只是利贞之事全全该入亨中则孔子彖辞是全言干徳非言圣人矣而本义异矣
与天地合徳一段言天人合一之妙正是圣人作易本孔子特于此爻标之以六十二卦皆干之用九所成而一元之大用必由天位之正中而出九五一爻正天位之正中是一元之美利所由普终始之大明所自出也本义曰有是徳而当其位乃可以当之止在爻位上防异矣岂知先天弗违后天奉时全是天人合一之乎凡爻之在上者皆可以綂下故以九五命为君爻四綂下三爻三綂下二爻二包下一爻其分定然耳干之大化自上而下故重在上卦造化之妙胥由中出故重在五爻若上之一爻本可綂下五爻然处亢极将返之地故存之以象人君所奉之天其实上爻亦有象君者明夷之上六是也
知进而不知退三句本义曰所以动而有悔也夫悔之为言必其知之者也今既不知何悔之有此与孔子之言不知者异矣如曰其不知在未事之先逮于不知而动动而有误然后知悔是此悔字本动字来信如此言则并未知亢字之义矣亢之为言便是动到极处矣何待再动然后始知悔乎故动之一字亦与孔子之言亢异也其详具见乾卦约注
坤之元亨利贞本为四徳与干同也此于贞上特添牝马二字牝马有形之物也明坤之资生而成终耳今以利字连牝马之贞为句是坤止有三徳矣试防孔子彖辞释牝马处亦曽牵合利字与贞字否耶与孔子异矣元亨利贞干与坤同者也匪独干与坤同即六十四卦所有之元亨利贞亦无弗同特得亨利贞者居多而得元者少耳元也者乾坤之有也即亨利贞亦皆各得其一而未能兼得其二三也由此四字诸卦皆同此义故文王命卦之辞不能另为一义职是故也孔子释于各卦虽因卦而各一其义而元亨利贞之真理则未甞异也如其各说一义则与孔子异矣
干以一元资始干之所重在元故孔子独以大哉赞干之元至于用九言亨而必遡原于无首可见亨由于元以明元之重也坤以资生成终坤之所重在贞故文王独以牝马加于坤之贞至于用六言利贞而必添一永字以见坤之所重在利贞即地道成终之义也故元亨利为三句而牝马之贞为一句今曰利牝马之贞仍是乾卦之利于正以二字作一句解矣异矣
先迷后得主句利句盖元亨利贞四字本为四徳自应各为四句自干而外或得其一或得其二无非得于干者故每一字皆可成句彖曰先迷失道后顺得常得常即得主也故于文言复疏之曰后得主而有常是得主二字连读明矣今谓先迷后得句主利句以得字对迷字其文法似乎顺矣不惟不解迷字之义并不解得字之义盖此得字即得朋之得只要见得坤之本无所有与先迷一例防耳其能生成万物者皆其得自外来资于干阳而有益者也故称之曰得今曰干主义坤主利竟将坤徳全防壊了所以后面经文虽有极美之隂爻亦尽以小人目之且曰先迷后得而主于利如此释经成何道理岂知乾坤两卦居首正六十二卦从出之大原而得之一字正乾坤相须之妙乎岂知干不得坤则干亦无所依附而终为无用者乎岂知坤不得干则迷者常迷而迄无所成乎岂知孔子之坤彖语语皆赞辞乎异矣
坤之四徳本与干同而下复添六句以为之象是因贞字之上添出牝马二字文王惧人不知添此二字是象坤之成物必待有得而始生故于其下复设二象皆言得字之妙也君子三句是即人事以象坤之利有待于得西南三句是即天道以象坤之贞有待于得故君子三句之下以利字为句承之西南三句之下以安贞吉三字承之安者贞之体吉者贞之用也句段不清则真义不明异矣
安贞吉本丧朋来是坤徳自然如此是即无成代终之义朱子谓能安于正则吉若不安于正则将不吉矣噫异矣赞坤徳者固如是乎况辞中本有吉之称乎大抵卦辞爻辞本有吉处皆是卦爻之徳自合如此皆不必反说向凶字一边去盖由圣人拟卦拟爻有以确见其所由然也若使吉象可反说向凶边然则凶爻亦可反说向吉边乎持两可之见者皆从穆姜有是四徳随而无咎之一说来然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故小人之占反是而无足怪也君子之占则断然而不可易矣且易为天人合一之书无契天之诚无逹天之识欲吉凶之不爽难矣文王周公拟卦拟爻凡称吉凶从无持两可之见者非无谓也今于诸卦中所有利贞二字率解曰利于正此皆持两可之见耳岂知利为卦徳贞亦卦徳原为两义今如此作解与孔子异矣西南东北指日月而言非泛引者也孔子曰仰以观于天文又曰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又曰日月之道贞明者也日月者天地之隂阳显而可见者也今但指人而言谓往西南则得朋往东北则丧朋得朋犹可丧朋之说何据乎解得全无意义全无道理异矣
西南东北震艮两象也干阳之交交于坤故三男之一阳者皆附坤而见日月交光震象必见于西南艮象必见于东北先天图中震艮夹纯坤于北一为阳始一为阳终因为坤体所隔故能相形而见此于坤卦象之正得丧之所由分也因阳气之始终全由用处见得故借日月交光迁转变动生明之西南成魄之东北而指出始之终之之象要其所发明者即大明终始之义皆先天图中干交于坤之妙也因文王六十四卦胥出先天一图故此后彖辞遂多以往来内外言之职是故耳今谓往西南则得朋往东北则丧朋岂知朋即相资有助之谓乎岂知得即得阳丧即丧阳乎未得之前为坤所以复卦有天心之见既丧之后亦为坤所以剥卦有剥庐之象也而本义异矣丧朋而谓为有庆此正坤德之安贞无成代终而成吉者也今曰反之西南则终有庆岂不与得朋之句犯重乎且所释者谓东北丧朋乃终有庆耳岂甞有西南字様在乃终有庆之上乎岂又知得朋之类为何类乎此等道理岂遂足以发明坤徳而谓为赞坤徳者乎与孔子异矣
元亨利贞本为四徳贞字之上特添牝马二字以坤徳资生而成终故也原不连利字为句孔子彖辞専说牝马亦不连利字为句今连利字为句与孔子异矣彖辞既曰应地无疆有应之者则两物矣可知地为坤象而非即坤也亦犹綂天御天之说则可知天非即干也盖坤止有顺义原是生天生地之物本不可以形求今于大象仍以髙下相因释之异矣
地势坤坤顺也此因地亦具有坤顺之徳故借地象以象坤而直以顺义予地也亦犹天本具有干健之徳故即天象以言干而直以健义予天耳君子句亦是借君子以为象必兼地与君子而为之象者以周易为天人合一之书也故孔子特置象字于上今直以坤为地君子为君子竟忘此为坤卦之象得不与孔子异乎用六则不用九是六之所从来用六则必用之于九是六之所由徃盖天地间止有隂阳往复而已九六者隂阳之名也六十四卦无非九六之迭用即无非隂阳之往来六而不用于九则九无托足之地而六亦终无効灵之日矣九而不用于六则六亦终无所得而九亦终无効灵之地矣今曰用六而不用八全指隂言岂知八为静隂本在无用之地且与用六永贞以大终也之义异矣夫大明固干阳之象也若非用之于九何得有大终之说耶
系传曰参伍以变错综其数参伍者十伍也十五者九六之合老隂老阳之交也参伍则三其伍矣而又分之为九六则已非三五之旧所由谓为错综其数也今言九但知为九言六但知为六而不察九六参伍之妙岂知三百八十四爻曽有一爻非九六之用乎持九用则六退六用则九退而已乃顾添说七八异于孔子矣干之无首及大明终始便是说交坤坤之得朋便是说交干盖干之六爻皆由坤而见不然则健行不息者安可定之以位坤之六爻皆因干而有不然则先迷无成者安有含章括囊羙在其中之象所以谓隂阳两象皆是循环的所以谓乾坤两体索成六十二卦而为大父母也今释干似不知有坤释坤似不知有干异矣不知乾坤有相须之义必相待而始见不知六子之成皆分乾坤以为体则后面往来上下内外之说安得不误为卦变乎
今谓后得主而有常主下当有利字以迁就坤隂主利之曲说竟不详求经似欲改正孔子经文夫经文未经秦火安有错误异之异矣
顺本坤徳言积之之势甚顺则当慎之意自在其中比诸恶人初为恶事此心不冺当亦知有畏惧迨积之既乆习以为常故谓积为顺也今改为慎字则埋没顺字之义兼未省积字之义矣然则顺当作慎之说非欲改正孔子经文乎异矣
黄裳元吉四字四义黄者中之徳也裳者中之位也元者善之长也此三字美坤之徳有此三妙故占者吉也故左传止分三义释之裳非下也据衣裳而论则衣覆于外而裳在其中矣今但解为下饰则与孔子黄中居体之异矣
坤之一卦全为臣道五虽尊位其在坤卦孔子止以黄中释之今以为尊位则与黄中之异矣
元者善也即保合太和长善体仁美利天下之美也孔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者正在此处因坤与干交含光大故能有此在中之美今但连吉字释为大吉则非圣人之心矣与孔子之释元者异矣
刚柔始交而难生杂卦曰干刚坤柔屯卦二阳出于干四隂出于坤此正用九用六之妙而又当序卦之首又当天一生水打初萌动之机故以为始交今曰以二体释卦名义夫二体皆男何刚柔之可分乎异矣此皆由不明用九用六之说故也
震坎二卦各有刚柔则皆属乾坤之交第上下两体皆二隂而一阳是上下皆坤体而干阳用九初来于坤体者也因二阳为动用之爻故以二阳为主今曰始交谓震难生谓坎但说震坎两卦之合非刚柔之交矣与孔子异矣
既曰刚柔始交于序卦之首用一始字便知六十二卦皆交矣六十二卦皆交则六十二卦皆九六之用矣周易之文简而该每举端而不竟其委故特用一始字以该全部周易今但知有本卦夫震坎两卦有何始之可言乎与孔子异矣
需之九五曰以中正也迨于上六则曰虽不当位未大失也豫之六二曰以中正也六三亦曰位不当也古之周易四圣各分为卷只因孔子小象需之九五与上六相连豫之六二与六三相连二五既为得中之爻三上所由不当位也今但认以隂居隂以阳居阳为当位固执一说以解周易与孔子异矣
彖曰履柔履刚也柔谓三之一隂刚为下二阳也干与三男为刚卦主阳爻故也坤与三女为柔卦主隂爻故也此柔履刚即谓兑柔在干刚下也履即礼下于人之礼作敬字防屯卦刚柔始交杂卦干刚坤柔隂阳刚柔之辨原止论爻亦已明甚人之所履必在其下爻中分论流行之气故以践履为义彖象綂论一卦之体故以礼下为义上天下泽即礼下之义也今于六三注中则曰以此履干不知礼下之履而以践履为履今兑在干下是足反向上而为履矣夫履卦以干为人而以在下之一隂为足与豫卦以坤为人而以在上之一阳为簪同也屯之乘马解之负且乘凡言乘者亦皆在下者也岂人之足而顾有上履者乎履帝位而不疚方兼践履而说道理非谓下卦履上卦也亦如复卦不逺之复本指初爻而爻爻皆得言复故履卦爻爻各具践履之义而必不可作以兑履干以上下之位不可倒置天泽分定故也况卦辞与爻辞不同者爻辞观其气之流行在行动处说故取践履之义卦辞綂论一卦之体在镇定处说故言上下之分宁体也而亦可倒置乎哉今于彖但曰以二体释卦名义于爻辞则曰以此履干与孔子异矣
履卦本有二义有礼下之履上天下泽是也有践履之履履虎尾履帝位是也柔履刚綂论卦体是以下承上即礼下之说正是上天下泽之义故下即曰恱而应乎干言应而不言履即礼下之义也此非谓在下之柔而承顺于刚乎卦中之爻在上者则乘下在下者则承上一定不移之例原是如此今但解作践履之履与上天下泽之异矣
上天下泽而谓之为履专重下之承上一边故下单曰定民志而不及上天之义如但认柔履刚为践履之义则此履字又何说乎异于孔子定民志之说矣
武人为于大君添一于字非直谓为君也只见得经文之事非纬武所能象辞以不足解之正见得无此才具不宜妄作耳观志刚二字可知其不自谅矣今引秦政项籍之事解作为君岂为字下用于字之乎与孔子异矣且易辞原极简易岂故添此烦文乎
凡包皆外包乎内也蒙之包蒙二包初也三四五又包二者也姤之包鱼二包初也三之包无鱼以先有包初之二与初最亲故也泰之包荒谓坤土有荒秽之象言包之以荒秽也否之包承谓干阳为下坤之所承奉言包之于所承奉者也因为荒秽之所包若广博无际者然也故有得尚于中行之说因为我承奉者之所包若小人媚恱取容者然也故有大人否亨之说此皆自外而包乎内也今于泰但曰包容荒秽二字竟无所指于否曰包容承顺乎君子之象是包字承字俱指在下者说与孔子异矣
泰九二得尚于中行尚上古通用坎卦行有尚皆是如此今但曰则合乎中行之道而置尚字于不论竟使周易最简洁文字每以一字寓无穷妙义者而亦竟有闲文矣与孔子异矣岂知此句惟一尚字最为要见得包我者在上便有接引之义所以有得尚中行之说尚字不得其解则全句之义皆非全句之义既非则全爻之义皆非
凡卦爻之辞皆必有一爻之主象以下所有之辞则或以人事或以物理皆所以释此主象者也如坤卦元亨利牝马之贞此主象也君子有攸往十一字则以人事释此主象者也西南得朋十一字则以天道释此主象者也此爻则包荒为主象以下之辞皆释包荒者也故孔子小象止取包荒及得尚于中行一语今将一爻之辞说作防种道理亦异于孔子矣
卦之称名由卦而定如复之六爻皆言复姤之六爻皆言遇师之六爻皆言师井鼎六爻皆言井鼎是也泰之六爻自应皆具泰义乃九三居泰卦之中今曰泰过乎中泰将极而否欲来之时夫适当泰卦之中而便可以为泰极乎适当泰卦之中而便可以为否来乎若然犹尚得为泰卦乎泰卦既兼有否卦之义则否之一卦不可废乎泰之九三如此否之六三不亦可曰否将极而泰欲来乎否本与泰相反何未闻以泰卦之义说入否中乎总由以干为义以坤为利之见横塞于中遂将纯坤一卦概作不美者防去岂知此爻在泰卦之中正天地相接之际正所以发能交之理孔子所由谓为天地际也今以为泰极否来亦异于孔子天地际也之义矣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皆因此爻在上下相接之间皆是发无徃不复之义以明隂阳之流转原具有相资相得之义泰交之义正由此爻而出孔子所由谓为天地际也今将勿恤二句防作反説之辞与孔子异矣
不富以其隣不戒以孚皆是发乾坤相接之妙今曰泰已过中又曰凡言不富者皆隂爻亦异于孔子失实之矣岂知阳神而隂形阳虚而隂实乎详见约注小畜之九五及谦之六五两爻周易六十四卦皆拆先天图而有之皆是説先天图中道理如此邻字谓在先天图中原属邻近之卦今又得防为一卦或变动而复防比邻之卦然后得言邻言遇此爻之邻正谓坤艮之复防巽干之复防也凡易中言财言食言畜言实言有形体者皆在隂爻其详俱见函书帝乙归妹帝字由中爻之震象而出乙字由坤象而出与甲庚同防今以帝乙指为纣父亦何处见得以祉元吉之妙乎岂纣父亦具此美而有可徴之事乎与孔子中以行愿之防异矣包羞云者谓干阳为坤隂之所承奉而此爻与干接干又在外而包之是因坤之承奉而受彼之包容岂不可羞今曰以隂居阳而不中正小人志于伤害而未能此小人者谓三乎亦谓四乎如以小人指三彼既懐伤害之心矣抑岂知此心之可羞乎如以小人而指四四又实系阳爻正本义所目为君子者也而又何处见其有伤害之志乎与孔子异矣
豫之卦辞曰利建侯行师非有豫乐字様也孔子彖辞但曰顺以动非有豫乐字様也未说动先说顺而中用以字拖下便有豫先之义存焉下文顺以动上重加一豫字便是说豫其顺也观不过不忒俱说在时上则豫先之义可知今但说豫乐亦异于孔子时义之矣由豫豫之所由以得名者也非象也大有得始为此爻之主象朋盍簪又大有得之象簪喻阳之健谓大也所合者髪之多谓大有得也谓豫卦之所由名以大之有所得也大谓四之一阳有得谓上下五阴胥附之耳豫与小畜相反此三字亦即小畜之义犹之以一隂而畜五阳也小畜之卦既因此象定为卦名豫之得名却只说出大得之效故于此爻补说大有得三字之象而即以为所由成豫者在此爻也因以见此卦与小畜相似而不克与小畜同名此之故也今但曰其占为大有得竟作占卜说亦异于孔子矣
大有得由豫之实理也勿疑朋盍簪又大有得之象也皆卦体自具之象也但以坤卦括囊之说比之其理自见今且离了大有得另说一种道理岂知周公一爻之辞皆是一个道理乎亦异于孔子志大行之说矣随之一卦彖辞明曰随时周易未经秦火原无讹字自王肃以时字改为之字而后儒宗之或以为人随已或以为已随人而随时之义然矣不知元有元时亨有亨时圣人随之则立身致行应事接物皆在其中岂但相随之说哉孔子时中正由此出今改曰天下随之说作人之随已与孔子异矣夫孔子固曰随时之义大矣非曰随人之义大也君子贵自立岂以随人为美乎如其无可随之人又将何随乎
随六二系小子失丈夫象曰弗兼与也此犹未见弗兼与为舎下六三系丈夫失小子象曰志舎下也则舎二矣葢随之为言以相随为义因此卦象兑为隂终震为阳始隂之既终而阳随以始隂阳流转中间实无断絶故名为随爻之逐渐相承流行不息亦若是耳未有隔爻而可为相随者也亦如比卦以两相亲比为比而逐爻相比亦复如是未有隔爻而可为亲比者也亦如先天图中相亲之卦或言隣或言遇如隔一卦即不得言隣言遇也然前有所随则后必有所舎故二则随三而舎初三隂故曰小子初阳故曰丈夫三则随四而舎二四阳故曰丈夫二隂故曰小子也若初之虽有所随而前无所舎故直以为出门交便可识初随之义上之后无所随而仅安其位故但以为拘系之又从维之也系之为义若悬挂之说亦必在上始得称之未有在下可称为系者今随至上已无上矣故不言随而言系言维且阳大隂小周易之通例从未有倒易其说者小畜之小大得之大亦可观矣今于六二之丈夫指初矣于六三之小子亦谓指初岂孔子于初之一爻忽大夫忽小子乎与孔子异矣
孔子观象之法有乗承有应与有比与有主爻而总不能离时位二字时者流行而不息葢出于干以神用而动也位者一定而不移葢出于坤以形成而静也既有位中之时又有时中之位以天地间无非隂阳二者相感相循而已至其论爻又必因卦而为之说如随比之专论乗承比与乾坤两卦専论相交是也今但执一法以衡之如论当位则止曰以隂居隂以阳居阳而不别初中上下论内外两体则止曰应不应而不及乗承比与不择主爻且不分别各爻之时位与孔子异矣蛊刚上而柔下刚谓艮之一阳柔谓巽之一隂此皆以乾坤为体卦因而择取动用之主爻以为观象之法也今特设卦变谓自贲来者初上二下则全说在内卦而上之一位乃反不得为上矣自井来者五上上下则全说在上卦而初之一爻乃反不得为下矣自既济来者兼之此又说四爻之上下而刚柔二字原只指定两爻亦无四爻来往之例及考卦变图其变之来也率皆一卦而止及至释经执图中所变之法不可相通又复别取三卦以徴之夫孔子之时未闻有所谓卦变也即其所取贲井既济比之于蛊絶无道理可相干渉安用此无用之变而推求此卦之来处耶今如有人絶不知有此三卦不知有此来处亦并不必有此卦变其于蛊卦道理仍自无损若使古人先有卦变而孔子失之孔子之经何以训后今读孔子之经解孔子之义而不深究往来上下字面因作絶无道理之卦变以仿象形似用以释极精极微之周易与孔子异矣
先甲后甲文王引之入经先庚后庚周公引之论爻则是纳甲之说文周之前固已有之道理极深与天运相契所以孔子释为天行此岂术数家所能辨乎皆由太古圣人仰观俯察逺取物近取身知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因取日月交光之妙画成先天一图夫图之画也既由仰观俯察而出则日月交光必与图中之旨两不相背矣文周卦爻既开先天而有之则发明先天图因有取于日月交光显然可见之迹所由有庚甲之说也夫庚甲者日月交光或多或少或上或下所见之位也其妙在象之迁移与卦象之隂阳多寡微盛相等而不在位之一定特因迁转者未易明言姑指其一定者而纪之政欲人详求迁转之妙遂以为庚甲云耳庚者庚方甲者甲方也总縁周易道理广大精微无巨无细悉已包括其中迨于济民之行用之有验然后渐渐推求出时日支干道理迨于易中卦爻合诸时日支干无往而不验然后推求出生克制化此六壬太乙旺相孤虚之所由起也其见于越絶书与吴越春秋皆战国术士所为文周以前未之有也然其道理浅陋虽存纳甲之名絶不知天行为何义日月交光为何象矣今观孔子曰终则有始天行也天行之说非即日月交光迁转变动而言何以谓为天之行乎此与损益盈虚有时相似据甲而论则谓隂终隂始隂终甲之前隂始甲之后也据两体而论则谓阳终隂始阳终艮隂始巽也如据日月交光而论则又谓阳终阳始葢隂终则必为阳始隂始则必为阳终也以隂阳之迭运其始其终悉属天行故也夫日月即隂阳也若非发明日月交光隂阳始终之义何得有天行之说不本天行二字以释庚甲为得旨者哉今以自新丁宁之义释之既不详极精深之纳甲而仍取无意义之天干作字义解说与始终二字及天行之说有何干渉岂知伏羲仰观天象画出先天一图止有画图之道理其时并无一字可以义寓也岂知庚甲原无深意止是日月交光所经歴之位欲人观象见天运流行便与先天图中乾坤六子相似故以为天行也岂知三日之说非指丁辛止是前三后三之爻数耳此其异于孔子者也
观我生观其生谓隂为阳之所生故五上二爻其辞略谓当观民以自考也今曰仰而观之又曰为下所观失象词观民之旨与孔子异矣果为民之所观则孔子象词便当曰民观矣
凡阳皆动而隂皆静阳无形而隂有形文王之卦象周公之爻象未有不如此者今曰物有间者齧而合之也为卦上下两阳而中虚则是以阳为其中所间隔之物而竟置三隂于不论矣夫上下两阳皆阳而独谓中阳作梗何也如此防来将谓两颐为齧物之具乎不知阳徳善动今在颐中故象齧隂形有质故象物阳又以神用而无间不入者也今隂爻分居上下两卦而善动之阳入而浑合其中故以为噬而嗑今以隂为虚以阳为间吾不知所间又何物之间也与孔子异矣至谓柔得中而上行是定上卦动用之主爻耳今谓自益来已详辨于前
硕果不食即上九之义也果在上者也硕大也即谓阳也不食者谓艮上之一阳犹存即剥而未尽之义也今以剥而复生言之则是在下而非在上者矣夫孔子小象固未有复生之说也异矣
君子得舆谓坤体在下据上阳之视隂而言小人剥庐据坤之视艮从上九既变而言孔子小象原自明晰今曰小人居之则剥极于上自失所覆而不复硕果得舆之象矣是亦以上九之阳作小人防也安有是理且硕果不食爻之主象也得舆剥庐又硕果句中之象今以之释剥庐一句则未知爻象之与主象虽同为一义而却不可混矣异矣
复卦朋来无咎即坤卦得朋之旨全言卦义非言人事彖辞动而以顺行本刚反来下曰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则是此二句全说复亨刚反之理今曰其占为己之出入既得无疾朋类之来亦得无咎全是言占全无卦义亦异于孔子矣
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彖辞明曰天行非有人事之可言也今曰其占又为反复其道至于七日当得来复但止说在占上全与天行无渉亦异于孔子矣
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圣人立卦之法下三爻为内上三爻为外此万不可动移者也从未有以下三爻为外者本义曰自讼而变九自二来而居于初是以二为外与孔子异矣岂知六子皆具乾坤之体故乾坤为大父母以干为体而坤来交之则坤为外矣以坤为体而干来交之则干为外矣不明体卦则不解乾坤二用因不解内外往来何以释经宜乎卦变之误纷纷而不已也
大过之三四皆栋而桡隆分焉因栋为在上之物必下之借者有力始可以固故四有白茅之借为应则以为隆而小象亦曰不桡乎下若三之应者在上与栋何益故曰不可有辅今于九三曰以刚居刚不胜其重与辅字何渉于九四曰下应初六以柔济之则过乎柔矣是直与不桡乎下相反矣异矣且白茅之借岂不为四阳在上而云然乎况九四为正应乎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此皆言习坎之德非指人言也彖曰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是有孚之实义据水而言之非言人也以刚中也是心亨之实义据坎之中阳而言之非言人也今曰中实为有孚心亨之象以是而行必有功矣全说人事与孔子异矣
六四樽酒簋贰用缶本二字为句观小象樽酒簋贰为句包用缶二字于中此小象之通例也今谓樽酒簋句贰用缶句是将下句之贰字截附上句之末孔子经文从无如是文法且樽酒六字皆约象也故下遂承之曰纳约今以副贰为义业已有所益矣犹得谓之约乎与孔子异矣
樽酒簋贰用缶皆约象也所纳虽约而自有为牖之势是蚁穴溃堤之象也见得水之为性但有丝路可通而渐扩渐大卒成巨穴不难因此爻在两坎之间故所言皆坎中至理况又当甫离下坎方至上坎之爻以三四论是两坎之际也以四五论是刚柔之际也际也者遇而合也两坎而至于相际其中必有相通之故水徳中刚实具有能通之才以能通之才居两坎之际而卒至相通其所以能然者原不必始初遽能通也亦不必能通之借资大也但得些子罅隙而亦可矣所以周公有纳约之象所以孔子即曰刚柔际也刚柔而至于相际则能通者矣水而至于刚柔相际则亦不烦余力而知其两水之必合矣樽酒簋贰用缶皆两人相际相合之具约而能通之象也以人情之相通原不待礼乐之极盛象两水之相际原不必穴之本巨也今曰但用薄礼益以诚心与刚柔二字何渉且亦未明乎际字之义矣与孔子异矣
周易函书别集卷五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六 礼部侍郎胡煦撰易解辨异
下经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是辞之全吉者也又曰曷之用二簋可用亨言虽薄亦无害也可见损非伤损之损乃简损之损矣今曰剥民奉上则劳民伤财矣何得尚有薄亦无害之象哉与经文异矣彖曰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则此当在万不得已之时为此变通权宜之术而姑薄取之耳详见约注
益卦初六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是全吉之辞也易之爻辞凶则凶吉则吉若持两可之见何云因贰以济民行今于爻中利贞每曰必利于正若其不正将不利矣今于元吉无咎之辞亦曰必元吉然后得无咎夫元吉为何景象乎元吉矣犹虑其有咎乎其作如此解说不过因下不厚事一语耳然却未详益卦得名从何处来其曰下本不当厚事故不如是不足以塞咎是将下字指震初看而未知下字原指坤初是说未成益卦之先也应震之初阳本自上干来益于初故以下字说坤初之隂见其先之无能为方显得震初阳刚有为所以有下不厚事之说今将元吉说作戒辞又以下不厚事说在震上与孔子异矣凡易中除乾坤二卦之外有以元字言之者皆在阳爻屯之初五随之初阳皆是也如隂爻主事之卦断不称元可知圣人定辞之妙
损卦之六五亦指上九成卦之主说益之六二亦曰或益之谓既有正应而忽得诸意外也盖益之得名实由初阳自干而来而此爻比而承之因此与五本为正应又忽得所比之益故以为或益之王谓五指正应也用之为言谓守正顺承而有应也帝也者震之初阳为卦主者也今既顺以应五而又得初阳之益若王用之以通于帝者然也此一句又或益之三句之象也今谓以其居下而受上之益则未知孔子帝出乎震之说矣且此爻言占亦止称得一吉字何尝有卜郊之说与孔子异矣
益四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盖因震初为益之主爻而震之一阳实由此爻迁之而下震阳所以迁而下者又由坤隂迁居此爻而始则是震阳之能迁俨若坤隂告之而震阳遂尔不违者然也是坤初之得行于中以其告公而从也震为帝出之阳爻故遂以公称之若隂爻则常称后矣坤为国邑坤在初为坤迁而中行仍然为坤若由国迁国者然也故曰为依迁国隂以得阳为幸所迁之隂实近九五之阳故曰依此皆因卦中主象一上一下而系之辞与损卦之三人行一人行之说相类孔子小象曰以益志也见得此隂虽为上卦而动作有为归于阳爻故周公爻辞全以震初为主益志之说若其心出于隂爻者然也若但以中行为戒辞以公字指九五以迁国为迁国之吉占说得全无爻义非孔子益志之旨矣异矣
夬卦九三壮于頄有凶言应隂之象也君子夬夬言阳刚之德本无私曲也此上为爻之主象独行六字又所以象壮頄应隂之凶也有愠则惕厉之义无咎亦干三之本德又所以象君子夬夬者也故孔子不释壮頄及独行六字而但曰君子夬夬终无咎者以干阳正大必不终为隂应故止从干三之本德释之又明无咎即本有愠而来有愠则必夬而不应可知故但蒙夬夬之文而遂以为无咎也今以有愠为君子所愠则未达小象之意矣与孔子异矣愠者胸中自含之怒意也故下遂以无咎承之凡人之行而有失者为过自人责之为尤自心觉之为咎故欲解文周之辞则孔子之彖象皆不可不察也
大壮触藩之羊兊在上故既象羊又象触五在羊上则曰丧矣上在其后则曰退遂是触而太过者也夬四之羊亦在前而四与之合体故亦曰牵与触字同义盖相粘着不相离异之象也今曰不与众阳竞进而安处其后夫下卦干也非兊也何得象以羊乎且卦以夬隂为义爻爻皆与上隂有相通道理乃顾以牵干为牵羊异矣
萃彖用大牲利攸往与天命何涉而乃说出顺天命者盖萃卦全在性情凝聚流通说此心同此理同之道而事神感人莫不如是夫至诚感格必在无欲无妄之初故既说天命而又以为顺也此即中庸率性之说上由天命出来者也故下文遂说出情字情者性之发也天地万物至散而难萃而赋性之始皆出于保合太和之利贞性情在人虽若甚狭而帅以为性塞以为体莫不与天地万物相同故于萃卦中遂说出大同而至公之理盖周易本言性之书故也如将天命解作时命则下面情字岂非无根且用大牲本承假庙来利攸往承见大人来今曰大牲必聚而后有则可以有所往是将二句合为一句识者细心观之成何道理亦异于孔子顺天命及见情之说矣
萃四大吉无咎非戒辞也与众顺者相比恱以受之不劳心力故大吉恱体而众顺则此心自然无咎而人必无有咎之者矣然既已大吉而犹必曰无咎者以此为多惧之地而九阳居之本宜有咎故既释以大吉而犹必以无咎言之因位之不当故也今但认作戒辞异矣凡爻中之辞所言吉凶皆本爻之德一定而不易者也先儒于贞吉等类多云不贞则不吉非易旨矣如此等爻可云不贞则不吉然随之九四说贞凶亦可云不贞则不凶乎如萃之九四曰大吉无咎并无他象此止言本爻之德既是大吉又无咎也今曰必大吉然后无咎是以大吉看作有工夫字面吾不知大吉又为何等工夫也凡人占得易爻幸而大吉已无余事矣岂可以吉字作善字解乎夫吉者善之征也善则所以致吉者也既据本爻而称为大吉自应确不可易只因其下有无咎二字故小象以不当位明之岂以大吉为不当位乎今但作大善之说异矣
升四王用亨于岐山亨通也周易未经秦火非有讹误圣人之经乌可轻改此爻言用言亨而独不言升以凡能升者皆在下者也下则有可升之地业已上矣而又何升乎上卦三爻皆受升者也在下故言升受升故不言升此居顺初与下巽相接而上承九五若人臣上奉君而下求贤者然也奉君以求则非已之自用而王用之矣岐山者与下巽互兊而伏艮山又因上隂两开有两岐之象此在顺初而受伏山之贤故曰亨如但作登祭于山与升卦之义有何干涉异矣
困之卦辞亨贞二字皆一字一义自干之四德而外凡见于诸卦中者莫不皆然今以亨字连困字释之谓身虽困而道则亨夫困有塞义亨有通义此相反而必不可合一者也身既困矣道安得亨乎既亨矣安得谓为困乎古今圣贤止奉此一道耳道亨矣而犹谓为困乎圣贤之身与道为体道之既亨而犹谓身为困是名利之徒耳不私且隘乎且其下又以贞字连亨字释之谓占者处困能亨则得其正则又全以人事言之夫卦之有辞皆所以明卦徳者也不知困之言亨是言困而求亨之事是从隂阳反对循环变易中说道理犹睽本乖离之卦而彖辞言同言通者然也皆指后来者说今观孔子彖辞既以亨字絶句而亨字之上先说不失其所四字不失其所便指刚中说盖谓如此然后得亨不如此则不得亨也其下曰惟君子乎便可知困而求亨之难矣下又曰贞大人吉贞字一句下文之中是也大人吉一句下文之刚是也故总承之曰以刚中也今将困亨贞合而释之与孔子异矣
凡卦辞皆言卦德者也井之卦辞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言卦徳也往来井井言其利养不穷正无丧无得之妙也汔至以下则以有防者归诸人功亦以见井之无防无得也而今曰其占为事仍旧无得丧而又当敬勉不可几成而败说得与井德无干与孔子彖辞异矣井彖据古本巽乎水而上水井改邑不改井乃以刚中也无丧无得往来井井井养而不穷也郭京易举正改邑不改井下有无丧无得往来井井八字而本义则曰无丧无得往来井井两句义与不改井同故不复出或亦古者相传之本原有不同第以孔子六十四卦彖传按之凡彖之解释卦辞未有一卦轻置卦辞而不释者也且井卦之德全在此无防无得往来井井二句岂有彖辞可以轻去者乎亦异于孔子彖传之例矣今按古本而考正之
得朋丧朋之说始于坤而井言之者井固坎巽合卦也后天之坎居先天之坤位后天之坤又居先天之巽位穿地可以得井此之故也因先后天之坎巽俱转换于坤故坤言得丧而坎巽合井亦言得丧也今但以为占与孔子异矣
井四无咎小象明曰修井则是蓄泉以待用也今乃以虽无及物之功而能自治为无咎与孔子异矣
渐之九三象辞妇孕不育失其道也此与坤之失道本是一义皆自失阳起见故孔子之坤象反失道而言则以为得常得常即得道之义今渐之九三本为阳以中爻论则为二隂所得而成坎坎男也今坎男变而为坤失此阳爻故有离丑不得之说以上卦合巽成离而论巽离女也隂以得阳为得道今隂爻化去不成大腹之离是隂不得阳失其常道故以为失道今但曰其占为夫征则不复妇孕则不育而离丑失道并不详察与孔子异矣
帝乙归妹坤纳乙指坤言也帝谓五也妺为坤初下配而为兊也泰之帝乙归妹明坤五下交于干二也此则明坤三之来于兊而称妺云者变兊少女本由坤而分出又在五下故称妺也坤主中爻而今居五位故以为帝乙归之袂手衣礼容之外布而下垂者也人身处中而四肢外布手又下垂据坤而论则中具而外缺兊主在外而四布若之者然故为君袂不如娣袂也变兊少女故称妺干为衣又为美上卦得一干于下下卦得二干于下故既象下垂之袖而少者遂不美于多者矣今但以为居尊下应尚德不贵餙为帝女下嫁而服不盛之象竟作如此人事说非爻象矣至月几望句始言与二相应又止曰女徳之盛与孔子以贵行之义异矣岂知归妹之与袂是坤四之行非坤五之行也至其交二始为坤五之事故曰以贵行也详具约注本爻旅小亨小字指五隂非谓小事也故孔子曰旅之时义大也今以小为小事与孔子异矣
旅大象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明离也慎止也不留则明止相合之妙也今但曰慎刑如山不留为止遗却明字之象与孔子异矣
六二得童仆贞九三防童仆贞厉凡元亨利贞四字见于卦中皆自为一句二之贞者中也以隂居隂也故小象曰终无尤也三之贞以阳居阳也厉则干三之位然也丧失也即坤卦得朋防朋之义也得三之阳附于二之隂防谓阳之化而隂也今以三之贞字连下句为义而反以二之贞字连上句为得其童仆之贞信与孔子之释元亨利贞为四德者异矣
旅九四后儒谓以阳居隂处上之下用柔能下故其象占如此又谓上无阳刚之与下唯隂柔之应故其心有所不快然则有阳刚之与者皆吉隂柔之应皆不美者乎不知得字本于坤卦与坤卦得丧之旨异矣
巽之初四两隂为主故卦辞曰小亨下文利往利见皆小之亨也彖辞中刚巽乎中正言刚之不逆于隂柔皆顺乎刚言初四之志得行正亨字之义所谓刚者即卦辞之大人也柔皆顺之即利见也故下全举卦辞即用是以二字贯之今将刚巽二字说作两义竟是巽之一卦主刚而不主柔不唯与小亨之说相悖与孔子全举卦辞之旨异矣与诸卦彖辞多说往来上下必先审定主爻之旨异矣
巽无初有终初终即始终先天图隂阳相循而相伏相胜皆涵于始终二字之中阳有而隂无阳明而阴晦周易之通例也此卦先隂后阳所以着无初有终之象又因九五原是阳爻因言初隂伏下之阳原是无的所以谓为无初故孔子杂卦便以为巽伏也谓一阳之震伏于坤下由坤而来故以为初之无然由震而兊而干一阳二阳三阳故以为终之有盖此卦之有无与蛊卦有字不同蛊卦止是有无之有此有无则当明晦二字看盖之之暗昧非目可覩故不可以言有若阳之升也焕然而明故可言有阳之反也阒然而寂故可言无是则初之无谓隂盛揜阳乃庚象未见以前之事终之有谓隂尽阳全乃庚象既见以后之事所以有先庚后庚之说其以三日言之者时有三候位有三等之旨也盖周易贱隂而贵阳故于隂阳之始终每每慎重言之今乃曰有悔是无初悔亡是有终以下句作上句注脚且爻中但曰贞吉悔亾并无有悔之说乃忽添出有悔二字与孔子异矣
周易所言道理非天地生人生物之理即圣人参赞位育之理虽有极鄙极防之象而极精极深之义存焉时不越乎三候位不越乎三等故卦立三爻今曰三日即三爻三候三等之义也顾乃以先庚三日为丁后庚三日为癸又止以丁宁揆度之说解卦中所无之义岂知甲庚己乙文周取之皆有深旨若丁癸与辛则爻之所无何待解说况不切当乎且周公爻辞明曰贞吉孔子小象明曰位中正也岂有贞吉而中正者犹待于丁宁犹待于揆度乎与孔子中正之说异矣
上系首章从天地乾坤说起是易卦之本原初未说到立卦成爻之事所云八卦相荡与刚柔相摩同类是天地自然之八卦即指下文雷霆风雨言也葢此节全说天地絪緼万物化醇时事故其下文方说到成男成女今竟指为易卦之变化因谓两摩而四四摩而八八荡而为六十四之说全不念雷霆风雨日月寒暑成男成女皆是说絪緼时相摩相荡之妙皆天地自然之摩荡与孔子异矣及至第二章设卦观象说出刚柔相推此方是卦中之摩荡也
干知大始坤作成物此知字即阳之明也即知识之知下曰易知简能正是知能各效之事今指作主字解说与孔子异矣
有亲有功二有字与中庸有临有容有敬相似是说性中所具乾坤之徳其知能足以如此而已非真有亲近之可见有功之可言也观下文成位其中犹说易简理得则上文全说性中之能可知矣今曰与之同心者多故有亲与之协力者多故有功全说向感应事为一边与孔子全说性量者异矣且以有功说出协力者多尤属肤殻无论不覩不闻非人所能协力然则圣人参赞位育犹有待于协力者而后能乎异矣
二章观象系辞此象字谓三画卦中之象即纯竒纯偶中满上缺之类也观下文所说刚柔相推可知今曰象似之象与孔子设卦观象之说异矣盖此犹是设卦时事非系辞之后即其相似者发挥道理也
天地间所生之物皆隂阳摩荡而生而隂之与阳则太极之发舒者也三极之道全属动用边说在隂阳既形之后故可分而为三若论源头均出敦化之太极原未有两太极也今曰三极各一太极是太极竟有三个而天地与人竟不得同源而论矣与孔子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之说异矣缘其错误之故皆由认道字在源头一边子思不云乎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夫和则既发以后之事也下文说到化育正在功用一边正是道中之事故此处既分三极便说出道字可知三极便是刚柔摩荡以后之事而犹谓之为极者是极至之理非太极之极也即以极为太极之极亦是三者同出一太极岂可曰三者各有一太极乎
五章易有大本有大用太极本也隂阳以后皆用也太极元也隂阳以后皆亨而利贞者也隂阳者太极之动元之亨也其在干彖则云行雨施品物流形者乃其象也而隂阳之运更微乎其微非视可覩非耳可听故能入天下之有形无形而生育之而变化之而卒不可得而执也故可见可闻之处有可见可闻之隂阳而不可见不可闻之中亦遂有不可见不可闻之隂阳如昏明昼夜髙下尊卑之类总未有能外者也紫阳与陆子所辨直以隂阳为形器矣夫隂阳而为形器苟无形器将遂无隂阳乎其注易也又以隂阳为气夫寒暑昼夜可以气言矣彼髙下尊卑小大隐显非气所摄将遂无隂阳乎孔子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又曰形而上者谓之道便是以隂阳为形上之事缘此隂阳方由太极初亨而出尚未到化生人物之时安得有形器之可言又其功用至于涵天下之大凡属有形无形皆此隂阳变化所成是其体原立于无声无臭之中而其用悉周于有象有形之后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今曰隂阳为形器与孔子形上之说异矣气字之说虽属近理然隂阳之妙有理存焉实非一气之所可尽也
道也者充周之大用也然四书六经所言之道未有不说在大用一边者今观中庸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天下之达道是既发之后方始为道也又曰造端夫妇察乎天地夫造之察之皆大用之流行也又曰君子之道费夫费则其用也又曰行逺自迩登髙自卑夫行登则其用也又曰发育峻极非用乎大学曰明德新民明与新非用乎论语曰吾道一以贯之贯非用乎忠之与恕非用乎圣贤之经从未有将道之一字说作隂阳之所以然者今曰隂阳之迭运者气也其理则所谓道是明说理为气本将道字看作隂阳之所以然置一隂一阳于不问岂知太极之中原不可以言说原非理之可求逮于隂阳既形乃始有道若无隂阳则化原既絶道于何有乎亦异于孔子矣
五章道具于隂而行乎阳继言其发也夫文周之易孔子之传及先儒之训从未有以道为隂者夫隂阳二字当形上之时太极初亨之际本相须并用而分析不开者也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若使隂阳可以分开则无变化无生育安有人物哉其以道为具于隂者是周子以太极为静之见也岂知太极虽立体于无而其出不穷绵绵不息必不可以独静言也故羲文周孔四大圣人总不能于太极之内更置一辞者职是故也且既有隂阳之可名已在太极既亨之后既有动静之可分已非太极浑沦活泼之本体故周子虽欲言之亦未能于太极增一辞也今曰道具乎隂而行乎阳是一道也而又自为本末矣又曰继言其发也岂知继之为言正在各正之时是天赋人受相续不絶之微旨其上有乾元之亨乾道之变化在焉不可谓人之所受由道之具于其先然后发出来也况又以善为阳之事是仍阳善隂恶之说夫周易之阳爻其不当位而不善者盖亦多矣与孔子异矣
继之者善即天命之谓成之者性即率性之谓俱本上道字说来是乾元既亨之大用也今以善为阳之事以性为隂之事分隂阳而言之则是性中竟无善矣不知元善之长又何以称也知非孔子合隂与阳以明道之旨矣异矣
上文以道为具于隂下又以性为隂之事不过是阳动隂静之说以成而定静者为隂以动用有作者为阳耳不知隂阳自太极既亨以后无论在人之与在物必不可分所以孔子指为一隂一阳之谓道是合一不分之语言其相资不悖者也若使偏隂偏阳则变化生育之理杳然以息安复有所谓道哉故指性道为隂指善为阳是皆未明孔子一隂一阳合言之义也异矣此章首云一隂一阳之谓道便是说隂阳迭运相资合徳而道之大用行焉继之者道之继也成之者道之成也仁智此道也显藏此道也德业亦此道也皆隂阳合一不分之大用也今又曰仁阳知隂亦异于孔子矣夫仁知皆性之徳也前既以阳为善矣岂曰仁善而知不善乎凡传中所云易字皆指易理而言非谓易书之易与易理之易有二也即间有指文周所作之易书而为言者亦是分论书中之理书而无理安用此书乎今曰理之与书皆然则分理与书为二矣书而无理不为悖理之书乎亦异于孔子矣
生生之谓易亦非谓隂生阳阳生隂也只是生生相继若祖孙父子相衍而不穷者然也如使隂阳各居必无化育尚无生之可言安有所谓生生者乎盖天地之理必能变易乃始不穷如人之有少有壮有老此人之变易也人之有祖有父有子有孙此代之变易也即如隂阳非有二也乃从而加之则为四象矣又从而加之则为八卦矣又从而加之则为六十四卦矣夫四象两仪之所生也四象八卦六十四卦则两仪之生生者也然每次所加不过此一隂一阳乃易而为四象易而为八卦易而为重仪重象重卦絶无有与两仪未加之先浑而相同者此所由以变易之理归诸一隂一阳之生而前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后又曰生生之谓易也今曰隂生阳阳生隂隂阳不交安能有易亦异于孔子矣仁智性中之四德也仁元而智贞仁敦于内而智周于事者也故仁智可以分言而隂阳则必不可以分贴夫仁智皆道也今谓仁阳而智隂已非道字之义又以显仁之仁指为造化之功徳之发也是竟将仁字说向事为一边去了与孔子元为善长体仁长人之说异矣岂知显仁藏用止是说内外流通显与用说在外一边仁与藏说在内一边显诸仁者谓外面之着见皆大本之发舒也藏诸用者谓里面之蕴蓄即大化之潜匿也不执确不可易之理以解经恐非孔子之经旨矣异矣天地设位而易行其中是推本知礼之原以发天人合一之妙今曰天地设位而变化行犹知礼存性而道义出添出一犹字便将天地与人说作两様遗了效法二字与孔子易简理得继善成性之旨异矣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先儒以为返一不用以象太极夫有形有象之事可以象求太极有何形象而可以象求乎孔子本文业有象二象四之说何独于象太极而遗之不知此节全说揲蓍之用既已有蓍则有象既云五十则有数既云其用则非浑然在中之时安得尚有太极之说故此节全从用处说道理如象二象四象闰皆用边之事也其从象二说起者太极无形可窥其既亨之大用率由两仪始也伏羲之图从东西两仪画起两仪之所由始不可画也文王之卦从乾坤二用起乾坤之所由来不可言也周公之爻从九六之初起初爻之所从出不可言也孔子之释元也但指为万物所资以始者于此而元之为元不可言也太极何形而可以象求乎异矣
十章首曰有圣人之道四末又结曰有圣人之道四则至精至变至神三节不是专说蓍卦可知故每节结云非至精至变至神莫与于此此字指本节之上文至精至变至神即指圣人犹云非圣人莫与于此也今但专指蓍卦与孔子有圣人之道异矣
上章知变化之道二句本显道神德行来全指蓍防而言谓四营十有八变其中变化实有不测之妙非人臆计可穷故曰知变化之道必知神之所为见变化之难知也此章前曰有圣人之道后曰有圣人之道故虽言易便不宜防了圣人今于尚辞尚变四句之下仍曰四者皆变化之道皆神之所为则是全言蓍策了则是以知变化之道二句为此章章首之语错简于前章之下竟忘此章一起一结皆云圣人之道矣与古易旧分之章句异矣
十一章神以知来知以藏往神本圆神之神来知本方知之知来向来先儒之说皆谓往为己往来为方来尽将知来作前知说不知来之为言指所从来之地即卦爻之所由以成知为大明之着见干见天则复见天心即此知也此句是方揲蓍时事尚无定着故上文以为圆神往谓卦爻已定由此而往藏谓后此之吉凶得失悔吝忧虞尚未形见者悉藏其中此句在卦体已成时说因后此之行止动静悉不能违故此以为藏而上文以为方知是即以所藏者而知之也孔子之彖多言往来凡来皆说方成未成之时凡往皆说已成之后不达先圣之旨将往来颠倒说去又且说作卦变与孔子异矣太极之说是孔子于两仪四象之前推求来厯知其不可名言不可思议故以太极二字赞之太者尊上之称极者无以复加之谓尊上而无以复加固非图之所可画者亦非孔子说此二字便作此图也孔子而有此图则先儒之传授当亦有逓相授受者矣不知太极二字止如孔子之释干无可称说特以大哉二字赞之下文曰万物资始不过元之真妙处不可名言爰以亨而利贞之后所生之万物仰而上遡之以为资其始于此耳此后惟子思之说中其文法类此盖中之虚涵难可名言不得已从己发之后既有喜怒之可名矣因而上遡之以为此其未发者耳太极而可图也将中亦可图乎周子立为无极图其上一圈则太极之位也其下隂阳分列则两仪之位也其下五行分布则四象之位其下两圈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及化生万物乃三男三女雷风山泽之定分则八卦也至通书说无极而太极竟说出两个极来无极而谓极太极而犹得谓之极乎先儒主张太极图说以为确不可易恐翼易之孔子不应秘而不言亦异于孔子称太称极有赞无图之旨矣古传太极图为隂阳两形自煦而论业有隂阳两象则两仪之事矣止以纠缪回旋象太极中絪緼浑沦之妙此亦因太极不可图画故以太极所生之隂阳两象从而图之亦如乾元便说所生之万物子思之未发便说已发之喜怒哀乐耳故其道理犹可意防然已不若河洛二图及先天四图之妙也【煦】以河洛二图及先天四图合而为一共成一图名曰循环太极图虚其中以存太极之真仍以隂阳两象布之于外其隂阳之生而盛而终也各有其位其隂阳之初微中盛而末衰也又各得其理其由隂阳而四象而八卦而六十四卦又各得其分故可从而三分论之又可从而六分论之庶于孔子之说有可相符者矣乃后儒执太极以为图亦异于孔子有赞无图之旨矣
太极在万物未生之先性命未正之始乾元未亨之际有何理之可言故周子以无极解之孔子之在易中亦有言理者矣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是也穷理者下学之事尽性至命则上达矣夫性命之上有何理之可言今曰太极者理也与孔子异矣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在十一章注云此圣人作易之所由此说甚当盖孔子既以洛书句说在周易中下又云圣人则之则河图洛书均为作易之具可知下又云河图洛书详见启蒙及观启蒙又引向歆孔安国之说以为大禹时神负书出于洛大禹叙之而作范夫洛书果出于禹时孔子顾兼图书二者说入周易非孔子之误乎且先儒以为作范之具而孔子以为作易之具不尤误乎夫孔子既在诸儒之前又处诗书大备之日其必有所考据明矣顾今以为作范之具则是孔子错简入周易者也与孔子异矣
形而上形而下或问朱子曰上下何以形言曰此言最当若以有形无形言之则物与理相间断矣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如有天地便有太极之理在里面如人有此身体就有五性之理在此身体之中所以孔子分形上形下不离形字也卦爻隂阳皆形而下者其理则道也此段解说只是形下之器便有形上之道寓于其中所以形上之道亦说形字谓有所附丽而见耳是道器两不相离之说其言未尝不是然细检点将来止说得形而下者一句耳其于形上之道仍未之有解也孔子明将两句并列曰此则谓为道彼则谓为器也今谓器中有道可也谓道即为器则万不可也盖形而上者谓之道即一隂一阳为道之说隂阳生于太极有形有器之物又生于隂阳太极立于形器之先其不可以形求不可以象覩断然矣万物生于化醇搆精之后其必各成一形各成一象又断然矣第太极之生物非自生也物之受生于太极非直由太极生也其间自无而有自隐而显斡旋太极之能发挥太极之用实有将形而尚未有形之一候而太极之大用遂能兼综有形无形而无乎不至此隂阳之为也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因其在将欲有形之际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也若使其体已定其象已定则形而下者谓之器矣周易为圣人传道之书凡有形有象之器与有形有象之卦俱要推求到无形无象之时所以能然之故此圣人传心之妙旨也今曰器亦道道亦器纵能使形下之器说得固有着落然亦止合说道器而形上之道则未知落处矣与孔子分说道器之旨异矣其曰卦爻隂阳皆形而下者其理则道也则其説自相抵牾矣今将卦爻隂阳说作形下之器试问揲蓍求卦当分二挂一揲四归竒之候所得止单四重四之数耳此时隂阳老少毕竟有何形象可指而谓之为器乎隂阳之体段不明自难晓然形上之道也
贞成也谓一元之理由亨而利而贞而物斯成矣其物既成则遂端端正正定位于此而他物不得而胜之故又有正字定字之义程子于乾卦之贞已有成字之训是谓其从一元来也岂一常字可以了之此节之贞以成字为义而正定自在其中者也今但谓之为常非其旨矣异矣
周易六十四卦莫非象也其中包涵实理非言可尽故文王之卦辞周公之爻辞非举物理以象之则举人事以象之亦谓举其形似者而已耳盖因实理难可明言又因据其实而言之止能发明此一事一物之理终不能髙视逺寄旁引而曲达也故举其形似者而言之使人知此为形之似则此外必当有理之真矣如象以此等物理便云此卦此爻实有此等物理如象以此等人事便云此卦此爻实有此等人事但据所似者而即以为真不知真者之必非似也则亦与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之义异矣
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此处果应有凶字则孔子已先言之矣盖几字止言元之将亨而未显故曰动之微亦非谓此为两岐之名也自周子有几善恶之说后儒宗之竟不深察孟子性善之说竟不深察中庸发皆中节之旨竟不深察周易中乾道变化保合太和元善长人之义失圣人传心之真谛遗误后学不少当知周易全是明性之书四圣相传之道尽在其中故曰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又曰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又曰易冐天下之道又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又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盖人物之性资于乾元当赋畀之初全是太和之各正故其率之而动一太和之自动全是天理全是吉征若使此处但有些微不和便为戾气所阻塞安有生育子思之所谓率率之于天命者也即文言中元为善长之义也本无一物可杂乌有凶之可言今取汉书谓吉下有凶字与孔子专言吉者异矣吉凶之说始于汉书再倡于周书几善恶之说后儒不察遂谓易为卜筮之书专明吉凶已耳夫易固明性之书也性量之大何所不包况其大原本出于天虽吉凶祸福无不尽在其中而要其发源之初全是太和全是善机全是生气子思以为发而中节为其率于天之命也孟子以为性善以其保合之太和蕴而为善之长也然此最初之太和极灵极妙实能开辟天地创立人物逮于人物既繁并行并育乃始有吉凶祸福之可言即孔子之言图也亦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是吉凶在生八卦之后亦非谓太极生两仪时便生吉凶也且卜筮之说原非圣人作易本意圣人惧性道之真难可名言故借卜筮之理而表之又惧性道之精微未易解防恐传之不永或至厌苦而弃去之故寓前知之理于卜筮之中其道浅而易求又为趋吉避凶者所必不可废故可永其传以俟其人也至于生人所性之灵妙得于天命敛之而涵万有于寂扩之而弥纶天地可以自无而造有可以自有而造无可以使灵蠢易质可以使虚实易用其灵无比其妙无涯故参赞位育直任之而不辞其以吉凶之可见昭于卦爻而示之者谓非斯人所共晓难于共喻耳缘是遂寄卜之理于寄筮之理于蓍亦非谓天下之有形有质者止此二物灵也谓朽骨犹灵则灵于朽骨者可知腐草犹灵则灵于腐草者可知凡欲使人知天地之间皆此天命皆此一元之太和故无有一物不具此天命则必无有一物不具此太和者岂天命之一元为至灵乃分而给之顾有不灵者乎特浅者得浅则但以为卜筮之书深者得深则自逹于性命之真矣甚矣吉之先见一语非静防而达原者未易言也
下系第六章乾坤其易之门耶一节是谓伏羲所画先天之图便足以传圣人之道非泛论卦爻所自始也观后节以开卦称名为衰世可知矣但谓泛论卦爻与孔子异矣
下系第六章其称名也杂而不越不越谓与伏羲所画先天图中至微极精之理与之相合而无违也盖伏羲所画先天大图有六十四种之象则即有六十四种之义存焉名虽后圣所立然既将伏羲之图开而为卦则其命名既不违乎六十四种之象自不违乎六十四种之义故云不越谓不违乎图中之义也观下文彰往八字何等深奥何等秘密便知图中之蕴今谓万物虽多无不出于隂阳之变止于泛论卦爻不知此节止是辨卦名之所自始见羲图之义蕴无穷以完上节体撰通德之义与孔子异矣
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便可识卦之冇名皆后圣之所命非伏羲之本有也下又曰开而当名谓开图也便可识卦之称名在既开之后又可知伏羲传道止于四图便具无穷之义故下以彰往八字发挥伏羲图中内外流通浑沦包括之妙又况伏羲时嗜欲未开文字未启尚未开而为卦将何据以称名乎迨至三易开图为卦若非命之以名则其卦不可得而别也而卦中之义亦不可得而宣故图者伏羲之所画卦者文王之所开名则既开而命之者也今止于泛论卦爻不复稽类以论世不别图与卦之所分然则伏羲之时嗜欲未开人情浑穆外户而不闭岂遂有师旅之兴争讼之事乎与孔子稽类之说异矣
衰世之意本义以为文王与纣之时岂竟以文王为衰世乎连山归藏实始开图岂连山归藏之世为衰世乎然观孔子用一意字是圣人无穷之心为后世久逺之虑深惧乎世道衰微故开其卦而命之名因其名而寄其义是与民同患期以济民之行耳非谓适当衰世始开卦而命之名也若适当衰世始开卦命名以济之亦已晚矣故以为圣人用意计深虑逺云耳是悬揣其心事如是今直以为衰世异矣
称名之名专指卦不指爻夫爻不过初二三四五上而已不得遂以此为爻之名也若卦则师有师义比有比义六十四卦各一其名则亦各一其义况一卦之六爻莫不各得此卦名之义特有隂阳上下浅深内外之分耳故因名而稽类是稽卦名之类也今兼爻而言之异矣
彰往八字言先天图也彰往谓图之在外由此而往者明而易见故曰彰察来谓图之在内所以能来者隐而难窥故须察微显是引外而入内使往之既彰者有以察之于微而探其本穷其源也阐幽是推内而出外使来之难察者有以彰之于往而显明呈露也彰往四字分内外而言而所重在本源之地故其中用一而字微显四字合内外而言虽不离来往之中而却别为一义故其上用一而字总见伏羲所画之图天地之秘危微之旨内外流通浑沦周匝无妙不具乃不言图而言卦爻与孔子异矣
开而当名辨物即谓开伏羲之图折而为卦以作周易其必待作易时然后开图而为卦者以伏羲之易即在未开之图浑沦周匝内外流通所云体撰通德者是也况伏羲之时原未有繁然杂起之事固不须开也至于后世人情多伪事故繁兴故后世圣人开而作易以寓维持世道之意而图于是乎开矣当名八字皆作易之事也当名者当其体而予之以名辨物者辨其类而象之以物正言如元亨利贞之类决辞如吉之与凶利与不利之类但知作易之时乃始开图则伏羲之图未开可知既云开图而始当名则伏羲之图原未有名可知此所由谓称名为衰世之意也如不知彰往八字止于说图因不知开之一字为是开图乃曰开而之而疑有悮是将以此而字与往来显幽等字作一例看矣若使圣人之经连用十八字皆一虚一实中间并无分别成何道理成何文法乎异矣当名虽止八字而作易之旨全备而无缺故曰备也此与彰往八字一言伏羲之图一言文王之易止在一开字分别界限然伏羲之图而即以易字冠之者是文王之易本开图而为之故遂谓图为易也又以文王之易既成而仍以伏羲之图冠之于首以为周易之所从来故也亦如连山归藏本不名易而后人同称为三易云耳此节之义本分上下两段乃因开之一字以阙文疑之夫周易未经秦火安有阙文此与坤卦文言中之顺字及后得主而有常不必添利字皆当以经文为正若于道理不易测处不能阙疑以俟后儒止疑为秦火以后之书异矣
徳行恒易以知险德行恒简以知阻孔子于此用两以字则是知险即在恒易中知阻即在恒简中今曰虽易而能知险则不困于险既简而又知阻则不困于阻竟将易以知险简以知阻说作两截竟置二以字于不问与孔子异矣且上文本乾坤健顺而言之是说乾坤之德行有以知之非说人也况下文说心研虑定吉凶成亹亹本上一能字犹是说乾坤健顺之能而兹说作人且说作戒辞与孔子两以字之旨异矣
参天两地而倚数孔子说卦但论蓍耳其圆神之圆是说道理之无滞方智之方是说道理之有定非天圆之圆地方之方也今于易外补出方圆以释参两则是数由天地而起非参天两地而倚数矣与孔子参两倚数之旨异矣岂知参两之妙出于河图之生数故孔子谓为倚数又岂知筮中之妙四而一之始为一竒重四而合之始为一偶乎
传中之易字皆是言隂阳变化之理圣圣相传天人合一之道也乃或解为天地之易或解为圣人之易天与人有二易乎又或解为易书又或解为易理书与理为两事乎与孔子异矣
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此本天地定位四句来据图而言之论位亦论时也因天地山泽八象在先天图中各有一定之位而八卦之所始又莫不各有来处故由后而逆遡之以究所由来是欲人探讨太极秘密之精究化源之所自起使人知圣圣相传之道即在其中若由此而往则在有象之后显然可观孔子所由谓为彰往又曰其上易知也唯从来之地大化大用俱蕴其中而却藏于无朕孔子所由谓为察来又曰其初难知也观下文又补之曰易逆数也可知圣人敎人着意留神不在顺而易知之地而在逆而难察之中矣如不知来往顺逆之说即在天地定位四句之中但谓往为已往来为将来是但知已过者之为往逆我而来者之为来矣是我立于此而不动者也非流行变易之义也譬若有人行于途中未有不以发迹之地为来处者也未有不以前途之进为往者也未有不以从来之地返而归之为逆前往之途昭著于目前为至顺者也何况有形有象之物俱由太极而来原无形象之可指安得不逆而难乎故下特提之曰易逆数也见羲文周孔所作以敎人者原不徒在显明着见顺而易知之地也如不知此语是原本上文说图中之事致令往来二字防倒看过与孔子异矣
数往者节本天地定位节来指先天小图而言也夫先天八卦固一生俱生者也安得曰此为已生之卦此尚为未生之卦乎如其尚有未生之卦则是先天圆图必有缺而不全之事与天地定位之节异矣且谓起震而歴离兊以至于干数已生之卦也自防而厯坎艮以至于坤推未生之卦也如使巽坎艮坤犹属未生是先天一图止有东半边少西半边矣不知来往之说是自太极两仪四象由中出外而言往来非自震至干自防至坤旋转而言往来也邵子以天根月窟旋转而言往来亦是先定乾坤之位然后观其上交下际之妙故亦各有顺逆也又曰易之生也则以干兊离震防坎艮坤为次故皆逆数也夫干一兊二之数至顺也安见其为逆也如以干之生由震而起是由四而一故为逆则防五至坤八亦不得为逆矣来往之旨不明顺逆之说莫辨与孔子异矣
索之一字本兼交与生之两义是有求于彼而即获助于彼之称也譬诸索债必先有以与之然后取之使归于己也即其取而往亦期其得而来也故不谓为交不谓为生而直谓为索也无与而取彼必不应无交而欲其生必不然矣如夫妇然阳德先施谓之交隂形翕受始为生也及其既生仍从男姓若先与而后取者然故但以为索也今立坤隂之体于此干往而交之于初逮于坤纳干初而生震之长男是长男虽由坤生因干之索而遂从干以为男坤直借体耳是干先以男往而震仍以男来故谓为索也今但作求字解与孔子异矣孔子推广八卦之象非徒欲人推类以尽其余也欲人由此等之象反求此卦性情之真而已因卦中实理难以意测故指其象而证之天地雷风是也又惧一象不足以尽其蕴也于是逺取物近取身又取诸人伦犹虑此卦之性情不能尽契其真也又即八卦之象而推广之欲人每读一象须将本卦回顾一番又合此众象将此卦频频回顾但知无有一象不具此卦之性情又合此众象亦止完得此卦之性情则此卦之性情其真自定而广象之外未有之象皆可因类而求矣如不知因象而返求于内思得此卦之真但谓因象而博求于外期尽卜筮之类与孔子广象之旨异矣
大畜时也此在杂卦传中皆以两者反对为义大畜谓畜聚之大者不当以止健为说无妄谓无所冀望然动而有伤则灾也可知盖健而能止则必有所畜畜而大必非一日之积故曰时动而遇健必有所伤伤则偶然之故曰灾大畜则有所蕴于已无妄则无所冀于人畜歴时而加积灾偶然之遭逢此皆在时上分久暂而言之犹屯蒙皆属着见一边分一杂一不失耳凡卦皆先内而后外在先而遇在后者则有之矣未有在后而遇乎在先者也孔子之彖必先言内卦然后乃言外卦此之义也如屯之动乎险中先说动后说险需之刚健而不防先言健后言陷讼之险而健先言险后言健师之行险而顺先言险后言顺凡彖无不皆然而或则倒解之皆未达经旨者也故此卦在彖辞中虽有止健之説然先曰刚上而尚贤刚谓与内卦同体是仍先説内卦也且其象曰多识前言徃行以畜其徳则是健而能止斯能畜聚矣今谓止健为适然之事夫健止而畜岂适然之事乎非反对之义矣与孔子异矣若灾则适然之事也
此外有孔子之经传其理甚明乃顾别出一解不能尽录者各各详辨于函书经传之下
周易函书别集卷六
周易函书别集【篝灯约防序】
古今言性书莫精于大易其次中庸其次孟子究之大易不离正字中庸不离中字孟子不离善字夫正也中也善也其理一也正则自无不中中则自无不善而莫不原本于天故在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中庸曰天命之谓性孟子引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彞好是懿徳又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业已同出于天则岂有不正之性不中之性不善之性何至后儒乃有三品之説善恶混之説方谓为吾徒者必将执易经庸孟以争之乃无端而称説气质之性岂天命之外别有一性天命自天命气质自气质乎窃意性得诸先天气质役于后天气质与性虽可并居其实性精而气质粗性灵而气质蠢必若所云又何异于佛家所谓作用是性告子所谓生之谓性食色性也之説乎夫欲为后人明性学而反为异端辟蹊径此宋儒之言所由未足为定论也虽然彼非无为而言也其所以有为而言者不过从论语性相近习相逺二语起见耳夫以无不正无不中无不善之性而谓之相近则是防有不正不中不善者存故不得已为之委曲迁就于其间其用意亦劳矣要之相近之性无乎不正无乎不中无乎不善殆如周子所分为刚善柔善者与其实亦非也孔子性习并言则所言相近当是指初发时未能皆中者言之然当此之时不中不逺亦如孟子言乃若其情未必皆善云耳然当此之时未尝不可以为善故谓之相近不然大易不言气质庸孟不言气质此气质之性从何处得来乎若乃既发以后无非是习惟智者率其性之自然故不为习所迁愚者愈习愈差更不返而求诸性此所以不移而卒至于相逺也函书别集辨论先儒同异发明六经防趣有功先圣嘉惠后人处最多比至讲明性学则尤勤勤欵欵不禁言之又言印诸易经庸孟无不脗合更为程朱以来未传之奥防此衍鎤所以三复而不忍释手敢取素所窃闻者还以质诸先生也曩承仪封张公之命重辑性理全书卒卒无湏臾之间故未能究其妙兹得惠赐梓本丙夜披读欣然以鲜不揣奉教敬附数言而未知其有合否也
雍正甲辰初秋闽漳蔡衍鎤题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七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天
天也者太极之运体健用之初形性命之根蒂人物之大原静正而各足日出而不穷者也
太极静而天体动太极之妙运之斯出资始而不匮变化而各正者也
太极之运也形而上者谓天形而下者斯为器矣气聚而形斯成灵通而性始定
太和资始于乾元则干中之蕴蓄可想一元遍给而各正则万物之保合可想
乾元静而其出不测立体之大本也天阳地隂而往来不穷致用之达道也故乾坤遂言二用
干统天者也天统地者也故干先坤后
畏天者触于机而有不敢之心敬天者凛于防而有奉若之志乐天者赞于幽而涵位育之量
统天者虚中之包括也御天者灵机之妙有也
灵者虚之运也虚者灵之地也
灵体触响而动天之聼也虚机倐觉而明天之视也匪虚不灵流行者乌乎运也匪灵不虚成能者乌乎塞也
日月者虚中之灵机风雷寒暑者灵中之虚体也无思无爲之地无所归能则归其能于形上之天雷风者气之始也水火则半气半形者也至山泽而形斯终焉天以其神神我地以其形形我
人之形耳目肖日月背腹肖山泽声气肖风雷故返视可以见天天之形虚肖吾心之位置灵肖吾心之运用故举目可以见性
有形无形皆天灵也谓无形非灵风雷之气电雨之形何为其然也谓有形非灵腐草而用以筮朽而立之卜何为其然也万物各一形而形皆天赋人心各一我而我即天灵
由乾坤而推诸继善之后则民胞物与皆吾之左提右挈者也自伤其手足是谓不仁由祖宗而遡诸资始之初则干健坤顺皆吾之形生神发者也不返诸最初乌能合徳
居吾于愚拙而安之则未知吾性之赋畀即天心之生生不已者也观保合太和而可知矣视天为踈濶而逺之则未知天心之曲成即吾心之欣欣自爱者也观性具四徳而可知矣
天以生气命诸吾心而有性则吾性即含天地之良能人以生气充诸天地而有位育则位育即吾心之生气人之一身上下左右起居视聼无非天也形者天形形者即天色者天色色者即天
呼天之辟吸天之翕也动而有为者天能静而涵蕴者天灵也谓苍苍者天谓于穆流行者天非天也周易卦爻言天而又言人也言天而已矣
耳目手足天之形也视聼握履天之能也聪明智虑天之灵也逆天而天为之逆非天逆也人之自逆而已顺天而天为之顺非天顺也人之自顺而已
动而不息者天寂穆者非天也故统御亨乾元之用善变而不居者天有定者非天也故体天有日新之机天塞吾塞也天充吾充也何非性也何非体也莫之有内莫之有外而乌能自小也孰知其始孰知其终而乌能自促也
飞潜动植何弗灵也何弗虚也形而虚者犹天形而实者何非天也
以人心证知天心知非浑穆者矣故感应之机在天止如其在人以天心证知人心知非邪慝者矣故作圣之功在人适如其在天
天有体乎心有何体求其中而无与为所矣天有外乎心有何外察其周而无与为际矣天而有所则中坚而化育无地心而有所则中实而运用不灵天而有际则外泄而絪緼不固心而有际则外止而位育无能健天徳也终日干干天才也天才具而天徳通
天才良能也阳明言良知而不言良能未尽孟子之旨也
体天徳者合天心达天行者契天道
形性天之赋也才干天之能也出天之能致天之功全天之赋一以贯之道合性性合天矣所以谓之为率率也者顺之谓也天以道覆地以道载生物既繁乃始相害此物于物者也故圣人徳同天地万物并育而不相害
天人感格最亲最切最易最灵六经皆言之如作善降之百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永言配命自求多福皆言其亲切易灵者也或人问禘子曰不知则大本之合也又曰治国视诸掌则参赞位育大用之行也区区福报皆自求耳贸贸而行是未具眼者也
身涵天徳防身是防天也心为身主弃心是弃身也富贵福泽愚人之具也故愈厚则愈愚艰难困苦达人之媒也故愈乆则愈达
天赋人以才则耳目手足皆奉天之具也天制人以时则贫贱忧戚皆玉成之机也
时时向无声无臭处囘头打防方知人之所以为人时时向有作有为中留心奉持方知天之所以为人子之聪明知觉生于父而父固如是人之聪明知觉命于天而谓天为浑穆者乎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扩而充之则天下国家参赞位育之事静而騐之皆身心性命格致诚正之事也
仁义礼智吾身参賛位育之能也礼乐刑政圣人存飬省察之具也茫昧者推而逺之若天汉之悬虚明达者引而近之止性命之功名耳
天虚顺和四字要须认得极真一元资始之理近在吾身故贵达天邪妄一萌天理无所容故贵虚种子差别必致差别到底故贵顺戾气不除终是种子差别故贵和继善之性本于保合之太和顺以率之虚以体之逹天之徳在是矣
天者性命之真精百为之大体也虚者天之体也干健也坤顺也继天之学由坤始也故六二之动即以为不习无不利也和则一元之所正性命之保合者也天如不识寜知我人到能为便是天
得为而不得为者天也不得为而得为者天也由此推之得为而得为者天也不得为而即不得为者亦天也必谓天定可以胜人则自修之功废必谓人定可以胜天则妄作之心起自修而不妄作其达于天人之故乎周易标天人合一之防春秋騐天人感应之机故曰圣人之道尽在易象春秋
读周易而不知天人之合则圣道之本原晦读春秋而不识应感之神则圣道之作用晦
能转移天地之气斯能感格天地之神能感格天地之神斯能斡旋天地之化能斡旋天地之化斯能妙契天地之真故逹天为难
我生之初命在天我生之后命在我
圣学王道合一而不分道在忠恕端在敎飬事在礼乐刑政矩在絜好恶以平其情抗者抑之卑者举之枉者直之屈者伸之乱者理之结者觧之塞者通之涣者聚之促者舒之昧者明之颠者扶之怠者振之人心舍此莫与正也气化舍此莫与调也故兹数道立而参賛位育之事可为
汉世宰臣尚言燮理去圣人未逺也董子繁露全向天人交闗处留神打防此外则天文五行志率据人事以为佐证固其遗敎然哉六朝以下浮文既盛天人之故罕有能言者矣
感应报复所以屈天下之凶顽而生其不敢之心富贵福泽所以歆天下之庸愚而鼓其乐往之志至于贤人君子则固无所为而为也不求为无所为而为之人顾乃欣于可欲动于不敢其自待也卑矣
每夜焚香告天未知天即吾也饮食起居无往而不与天俱君子戒慎恐惧不杂吾本然之体而天在是已天终日言而人莫之闻也作善降之祥作不善降之殃未有谆谆告诫明且辨若此者也和气致祥乖气致异从气聼之而天言可知也温和之令至而万物生长肃杀之令至而万物敛藏从形聼之而天言可知也人言晰天言浑人言狭天言广人言小天言大人言声天言形人言气天言文人言虚天言实人言变易改革天言坚确不移人言过而不留天言终古长在何人之不天能而人能
言以信为归天何言哉春生夏长秋敛冬藏信莫信于此矣此至诚而无妄者也故曰可一言而尽
性之在人与天合一而不分性即天也故中庸以为天命之谓性中庸言天最切莫妙于鬼神章所云体物而不遗诚之不可揜者是也其在论语问禘章注则所谓仁孝诚敬之实理是也葢人身所具之灵莫非天地之至灵鬼神则天地之至灵而已小人逆命命恒得而制之常人顺命命终得而限之圣贤造命则转易变化之权范围曲成之妙皆在我
天不待言而始闻天不待行而始见心者天之形体也心动则天与之俱动故逆之则祸而顺之则福
顺天而天为之顺逆天而天为之逆非天之逆我顺我殊也仍我之逆天顺天而已故祸福之几在我哲人问心不问天圣人不假蓍而前知如神心知妙契与天合徳故也
贫贱富贵定于行止动静行止动静生于心一入卦爻则皆前知无遗夫最近莫如目前数年数十年后人之行止动静寜无迁改乃于占卜时最初之一念备具无缺且无违焉则是人之行止动静非能自主也必有鬼神凭附其间使与祸福之机宛转凑合不差累黍者也人知吉凶祸福由于天命行止动静由于吾心宜若两不相属夫果不相属安在不前卜而后违乃卒无差别则是吾心虽为身主又先有主吾心者也故子思曰天命之谓性易曰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之契乎圣人与圣人之契乎天一而已矣惟圣人体天而合撰惟贤智不敢违天故能趋吉避凶转祸为福此经纶参赞范围曲成所由独归其能于圣贤而不必胥定于天煦言天与西铭之仁孝无异苐西铭之仁孝是自下説向上煦之言天是自上説向下西铭自作用説入源头煦自源头説出作用顺逆不同其防一也
性
性也者始亨之乾元保合之太和未发之达道含仁蓄用之大本也
性也者定命之天也
资始之乾元不可知由各正之太和而知赋性之天不可见由所性而见
言性而不本于天乌知有中节之中言道而不率于性乌知有能中之节
人物何性各正之太和即其性性何善保合之太和即其善故干之文言称善称嘉称和皆善之继也太和之充也继善云者继此保合之太和也坤之文言称美在其中即太和之各正也所谓成性存存道义之门者是也
孔子言性浑而该子思言性切而据孟子言性确而真孔子言元子思言亨孟子言利正也言元者长善之仁各正之太和也言亨者发而中节之和也言利正者着见之四端也
非有各正之太和裕之于中则发而不中节矣非有发而必中之具引而出外则无由徴四端矣桃仁不能生杏杏仁不能生桃其各正之性命殊也孔子就其原本而证之譬若含仁之桃核子思据其源流而证之譬若桃花之生桃实桃实之生桃树者也孟子据其发端而证之譬若桃核之生桃树结桃实必不生杏树结杏实也
性恶之説愤激之词也欲人之励学以践形复性耳善恶混之説未察其原本者也故荀扬虽并称而荀之超于扬也逺矣义理之性气质之性兼善恶二端而文其词谓性中有恶矣仍与荀扬湍水同见固不能为先儒讳也
义理气质之説据一人而论则与孟子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同防若据两人而论则与孟子有性善有性不善同防噫之二説者孟子固已确辨之矣
孟子性善之説证之于四端由其大原本无差别故也中庸分疏知仁勇皆性中所自具与四端之説无殊其原皆各正之太和始之故孟子以为私淑诸人
孟子证之于孺子入井证之于孩提知爱皆四徳之端倪太和之洋溢流通着见发越者也今有秦越不相接见之人骤而相值必未有骂詈不絶于口捶唾忽加于身者可知和气中存善端之本裕矣
人之一生喜乐之事随时而着无日无之无端而怒气之发则数日数月不一见矣可哀之事又或一嵗两嵗不一见矣夫喜乐和气之徴也哀怒暴气之徴也由此言之固可知和气之中存太和之各正长善之理不絶于人心性善之説不待辨而自明也
常人之情闻哀矜慈恵之语则油然动其心其动也与本然之善两相触也闻刻薄残忍之言则怫然变乎色其怫也与本然之善两相忤也此不但中人以上者然也盗贼佥壬倐而相感莫不如是至其转念或有不然则习也而非性也故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
和气者生气也乾元之所由资生人心之所由中节皆是故也周易言性之书也论语与门弟子问对交接之语也浅学之士未可语深故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欲其深造道妙则周易一书固已详言之矣子贡闻之而莫能言之曽子闻之而着为大学子思闻之而作为中庸非原本周易乌能达此
圣人不以心思知虑言性是性之发也天之动也此干元之日出而不穷健行而不已者也充其量则耳之所闻目之所见莫非性矣
聪明知虑天之才也参赞位育性之充也索其原皆天能性能而非圣人之能故圣人无功
天也者万物共有之性性也者人物各具之天
干言性也坤以下皆言道也周易言性也四子六经皆言道也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则是子贡精契一贯之道深达性命之防不待曰不可得闻始见其妙悟之深也天所以原性之始道所以究性之终是殆知夫子敎人最深最宻止此一性一以贯之则性中之作用也春秋发天人感应之机则性中之参赞位育也周易发天人合一之防干彖则天命之性文言则率性之道也天者性之大原道者性之大用故其下添一与字均所以明性而已故子思以未发者为大本大本者性中之天也已发者为逹道逹道者性中参赞之作用即天下归仁之义也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所复何礼皆性中之事故于其下即曰天下归仁谓大用之涵蕴其大无外者皆在此中耳叔孙武叔章所谓美富西铭之仁孝皆此义也如不説天下归仁止説性中所涵之大用但以心同理同之説觧之岂知子思中庸全是言性之书到了后半説出无穷大作用难道皆性外之事乎不知孔子子思孟子立言确不可易徒令后来学者人人知有气质之性而不察其缪又不将一贯之道全身提掇恐于圣贤立言本意未能发明
自天以下无物不具此天性则无物不具此灵卜用死筮用腐草此其证也有形之器无形之虚空无往而非天性之充则无实无虚无往而非天灵之塞显于兆筮騐于卦此其证也人之性天之命也唯虚故灵故与天地同量分海水之一滴与海水同分千灯之一照与千灯同分日月之一光与日月同
海之水増一分无益迹减一分无损形藏天下万派而不见其盈日出以滋养万彚而不见其乏人之性纳千万卷书记无穷事藏之于宻而杳乎其无迹感而遂通应天下之万变而浩乎其不穷故唯海为可以喻性感于视聼则妄动于天则无妄故无妄者天之动也所由曰率性之谓道
性如原泉其作用则江海也性如桃仁其作用则枝干也江海之泛滥视原泉则藐乎小矣枝干之茂盛视桃仁则乎小矣然舍是则无由以发故夫子曰一以贯之子思曰率性之谓道也
与万物共此性命故夫子之道在忠恕为万物培兹生气故居心之戒在刻深
言天理不若言天徳徳者实有于己之谓理者文彩外着之谓理徳不必同行事之有得始可言徳保合之太和得于天矣理文而徳质理虚而徳实理用而徳本也随处体认便是説用边之事理曰天理非遡原于天乎仁心之存主太和之各正者是也如许大之天地莫非太和所醖醸故有化醇之説人能存之故乆大与天地同量孔子之敎顔子也曰天下归仁便是此防天下归言仁中所蕴之大也
牛马驹犊初生便知饮乳之所在此真良知也
凡人之生理必随气而住初未始无气质特理虗而气实切不可认气为虚明之性耳今观农工商贾终不免轻率卤莽之气士子泽以诗书便觉有雍容尔雅之气凡皆见于形体徴于气质者也至于变易气质则虚明之性所能非气质之能也如以气质为虚明之性则非
后儒言性必欲兼气字即有言得至当恰好处亦终不免拖泥带水故言性而不取证于周易未有不支离者也子思孟子一丝不走作只是一贯之道传得真周易之理见得明
圣人教人必欲使人知为性善者为识得受生之先原不杂以偏邪伪妄则适于圣贤之路先已坦然顺而且便识得此中原自具有圣贤阶基则不自奋发者便成自暴自弃既欲使人知为性善则惰慢自画者必将无可自委觧此则天人合一当必有凛然畏惶然惧悚然修省而汗流浃背者矣吾诚不觧自宋儒以来必欲兼言气字悮尽天下后世是何心也
孟子之好辩为杨墨言也杨墨各主一道其不仁不义皆在行边行故足以乱道故孟子辩之今之言性学者乃在吾儒既不克以外道目之其著书立説又皆以言言则足以贻悮后世而不止目前乃其所言又属性分中事又是行道之主此防不辩正明白致令天下后世怠废自弃者托于气质以自诿谢岂圣人教人本意故予之哓哓不休盖亦有不得已者存焉
几者动之微是乾元之亨字中庸之发字此时乌有善恶可言如有善恶可分则是所性中先已含有恶了不然何得几之方动便呈露出来湏知几之方动只当得孟子一个才字是能为善恶者也中庸之发字亦只是孟子之才字只是性中发出之情耳其情有七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也然此七字只欲之一字无对其下六字皆相对相反而相因者也因作七情圗
欲者念之动也动而适意者三自爱而起适获所爱则喜常获所爱则乐动而拂意者三自恶而起适触所恶则怒乆淹于所恶则哀然是爱喜乐和气之发恶怒哀戾气之发也爱喜乐皆发于本心顺乎本心者也恶怒哀皆触于外感拂乎本心者也故遂谓为性善
气质为性之説与孟子性善之説不相似性即理也之説与孔子穷理尽性至命之説不相似天下归仁之説与孔子先难后获之説不相似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以天道为天理自然之本体与子思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不相似以道为隂阳之所以然与子思达道之言説在发后者不相似隂阳是太极之用因前有太极故将隂阳説在道边道者太极之用也即在人之达道也今以隂阳为形器与孔子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不相似姑择而出之俟知者考正焉
先儒言学有存诚主敬守静致一之説皆各从意念之最偏处而箴之非此是而彼非也故意念繁杂而纷扰则主一之説为当意念外驰而逐物则守静之説为当意念懈怠而外驰则主敬之説为当意念触境而多妄则存诚之説为当
自伊川以下山李延平皆有主静之説乃朱子曰静字较偏不如主敬谓敬可兼动静言也朱子此言是从中庸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看出不知子思此言是欲人立天下之大本耳然子思不曰喜怒之未发谓之中敬则发后见之者也既已敬矣便是心有所用未发之中何在也故断不可以主静之説为非
静字妙于敬字敬有操舍静无来去
经学近成帖括不惟诸儒之书不能一一遍观深究其是非其有略言道理者旁人誉之曰此程朱之流则亦俨然自负为道在是矣吾诚不知达而可行者果何在也
善恶有两端人心有两用思恶则霾昏雾障而皎日沈光思善则日白天青而纎云尽敛
道
道也者性中之大用天命之充周广大精防内外如一显防无间形形而不役于形色色而不役于色者也道之原本在性天则其大用可知道之充周在参赞则其原本又可推矣谓道为形器之所以然则子思性天之説置于何地谓道为形器之所以然则子思参赞之説又是何物观中为大本则大本是中不是道矣和为达道则达在已发后不是未发者矣
易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存存静而涵之者也以道由存存者而出故以存存者为门非以存存者为道也存存者性也非道也其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上则动而发越之时非存存之时也其曰一隂一阳之谓道一隂一阳则太极之已动在两仪一边非太极静正之时也惟道在发越之后故大而经纶参赞小而一技一艺之微均遂得以道称之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由则行边之事也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恕则人已交接之事也吾道一以贯之贯者道用之充周故谓为吾道一非道也其指出一字乃发明不可思议之源头耳故门人不能觧防也子思曰君子之道费是专説用边事下面方説而隐是因道之大用而推道之所以然仍在大用中见出与孔子因贯而説一相似非以道为大用之所以然也又如夫妇天地子臣弟友行逺登髙发育峻极闇然日章诸説为言大本乎为言大用乎若为言大用则道之未达必另有所以然者在也若于中庸觧为犹路便将道字防死了若以为形器之所以然又将道字防在大本里面去了均非道字之的防
圣人之言本不欲文不欲深务使人人易晓闻其语者愚夫赤子皆可洞然觧释独天性道三字非天性既明不可以言道非天道既明不可以言性非性道既明不可以言天此六经四子书中最精最微者也所由谓圣人所传之道非但言语章句便可通晓故曽子唯而门人疑而子贡亦以为不可得闻也
道为充塞天地物事其所以然则隐而不可知充塞天地故其用最广乃不可知故其体最微孔子一以贯之正体用一如之説子思曰君子之道费则充塞天地者也隐则不可知者也语大莫载语小莫破正充塞之大用而其所以然者则隐而不可知也子贡之不可得闻葢言隐也孟子浩然之气配义与道正与子思费字同防正谓道之充塞难量而吾身之气克与之配也若谓隂阳为形器以道为形器之所以然则将道字占却大本地位与隐字相似无以见道之充塞而费矣如谓道为充塞之物为形器之所以然而道之隐处又另有所以然则是牀上安牀屋上架屋矣亦不得专以费处为用隐处为体程子曰内外一如显微无间是本末流通之妙一贯之防也中庸之言费而隐皆此防也若论其实际则断在大用充塞一邉
太极者道之大本两仪四象八卦由此而渐分者道之大用伏羲画圗但从两仪而起太极之中一无所有而其出不穷不可名言不可圗画者也其由两仪四象八卦然后始达于用者明大用之实出于大本而大本之实发为大用此正察来彰往微显阐幽之妙所云本末流通隐在费中者此也文王开为六十四卦孔子之彖传毎卦之往来胥説圗中之妙每卦之内外胥説先天之防故曰周易为传道之书
道也者参赞之妙位育之能裁成辅相曲成范围皆其妙用也其事则礼乐刑政而已后之学者开口言道便趋向不可知不可説处非道之真指也参赞位育裁成辅相圣人之道也下至于农圃医卜射御术数极鄙极防极微极细之事莫不各有一道存焉故曰道之用广遗一道非道也见一道非道也大道不器故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子思亦曰体物不遗也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所闻者形上之道也若但执器而言道安见其可以死乎
尭舜禹汤文武相传之道皆见诸行事者也文武以后道不行于天下孔子起而修明之何非修齐治平之道可见于行事者也观于三月而鲁国大治圣学之美富可知汉唐以后孔孟之道衰而弗振者凡二千年至宋儒起而振之然观周程之政事司马之通鉴邵子之内圣外王张子之西铭莫不各有达而可行之道圣门学者如愚鲁辟喭之伦大都惟处则修行出则致用之为兢兢故顔子亦有为邦之问而勇艺明逹莫不各就其所长若无真实作用将位天地育万物与天下归仁万物皆备之道恐不觧干办此事
命
星命之説悖理之极而人酷信之大约皆好谀者耳果有可騐则当初生龆稚时曽有日者为之説曰某也富某也贵某也夀某也夭逮及壮耄一一不爽则有命也信矣乃世无其人命书亦竟无如是之説何耶今之术家观其与贵人言必曰此命合某贵格与富人言必曰此命合某富格及富贵人闻之亦遂欣然喜曰吾命之果与贵格富格同也遂羣然目日者为神竒要其所騐又皆从前已过众人共晓者特凂日者出诸其口得不为好谀者乎至其称説将来大都揆情度势亦或偶有所中至其不騐常十之八九夫彼取騐不于后而于前则命之不足信也明甚又观所论无过支干八字相尅相生之故要实未究支干縁起之由与生尅制化必然之故也今试问之曰人之命主不取支而取干不取年取月取时而独取于日其亦有故乎则茫然无以应矣忆大挠作支干皆天地隂阳自然之运其原本实始于卦爻徴騐于日月与天地流行之气机黙合而不爽然后以某干定于某卦某支定于某爻予已详细辨正于函书后人因卦爻取騐有生旺墓絶之殊有生尅制化之异有日月动荡之机有虚实变通之防乃取生人之年月日时造为干支八字而星命之説由兹以起夫此八字据太嵗而论则主年可也据生人之最亲切者而论则主时可也乃不主年不主月不主时而独主日干伊何所见而云然夫一日之间人物之生不知凡几飞走之属与人同生不知凡几皆可以富贵论乎尽有年月日时相同而富贵夀夭絶不相类又何以称焉夫星命而果騐也试即在朝之品官言之则由此而上前六十年之命当必有与今时同者即六十年以后之命当必有与今时同者至歴歴考之虽千百年来究不闻有一同者此何以故也支之设也自子而亥其数十二与十二月而成一嵗者同也此六阳六隂徴诸卦爻歴歴不爽者也今截寅至丑以为一嵗此夏令所建欲便民事而已非直以为算命之资也今之日者亦截子丑二字于前嵗其亦有説以处此乎亦将以一日之辰亦截子丑二字于昨日能乎冬至既为子半则一日之子亦应有日子夜子之分而星命家从未有以夜子言者为是乎非乎万一为夜子所生乃顾用今日之支干騐乎何况都城以外悉无刻漏虽朗朗白昼所测之时果至当不易乎逮于所言之命一或偶踈又将借时刻差讹为之觧説闻者卒不之非其故何欤夏正固与今同倘值商周而言命取寅乎取子丑乎夫三建固时王之制也地支之序固自子至亥亘古不易者也恪奉建寅为嵗首而絶不之察其故何欤何况三代以前并无言命之书乎笃于言命者始见于唐人文集秦汉六朝尚未之有也大抵皆六朝以后冦乱相仍流移转徙中有黠者略晓五行创为此谋衣食已耳古帝王举动如兵祭大事罔不兼用筮小事则筮而不是筮固无时不用也五行莫騐于易卦学者不探防索隐至沿为壬乙禽遯子平五星诸术当亦好新喜异者之过也
周易函书别集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八 礼部侍郎胡煦撰
篝灯约防
性习
得于天为性成于人为习性者天理之凝定习者人欲之因循因谓縁感循谓渐至也
性镇于其中而为主习迁于其外而易流易曰彰往而察来其来处即性也由此而往愈差愈别者皆习也其习而为圣贤君子则本天率性而本末一如者也其习而为凡庸愚贱则循情纵欲而未知守正者也故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
欲非性也昵于闻见蓄之于心渐次发生者耳不知戒慎恐惧禁之于将然未然之先逮于沿而为习将不知何所底止故曰习相逺也
习也者性之发也道之行也其人有圣有愚其事有正有不正故曰相逺若性则各正者也不可因相近二字便説有些子差别相近对相逺而言犹云不逺云尔
性如良木习如削斵大用之可为梁栋精用之可成器物亵用之则为柴而已矣非良木之性然也斵削之蠧也告子杞柳之喻谓仁义非性中所有故孟子据性而是正之今以栋梁斵削为喻则谓其本为栋梁之具也又系据习而论之耳性如寳璞习如斵工贵用之则可为瑚琏贱用之则簮珥器用之具耳璞非不贵重也斵削之蠧也故君子慎习
不知大木可为栋梁寳璞可为瑚琏乃因追琢之故而归其咎于木与璞也则木与璞不任受故孔子曰习相逺
一艺之防习之而渐非其故愈习则愈逺于故矣原非生性便能如此穷其未习之先与不曽学艺者相去无几故曰性相近也
性习不分则以习为性者遂谓有气质之性而防没天命之实将裁成辅相范围曲成之功可无庸以性为习者遂谓圣贤悉皆天赋而渐废学修之实将升堂入室希圣希天之事可无庸均不可也
问惩忿窒欲曰快心极美之事当其过后则索然无味忆予少时遇可欲之事此心安得不动但存过后之想然亦颇有得力处惟忿之一念动于偶然湏平日涵飬始得故顔子亦有不迁怒之事既曰不迁则亦当有怒时
上智与下愚不移既分知愚知愚中又分上下性本虗静之体安得有此种分别观孔子乾卦之文言元説体仁亨説合礼利説和义到了贞字宜乎説智而独不言智何也人心之明徳虽人人各具其为智为愚则必因事而始见体仁节全説心中所蕴至此节方始説到行上故此止曰事干犹云作事之具耳性中既不可以知愚分则説到知愚便是説习上知下愚不移是谓上知习于上而不移于上若君子上达之説下愚习于下而不移于下若天下之恶皆归焉之义知此莭只是言习则上节性习之説是专为习而言可知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岂论语一书独此专露一性字而不详言所性之真只取相近二字便谓孔子谆谆为性言乎
致知笃行主敬之説先儒谆谆言之独习之一説隐于四子书中先儒未尝摘出今特标而出之盖天下无一日骤得之学今夕学之明旦置之一年之后消归乌有此习之不可自已也一父之子一为圣贤一为盗跖童而习之老而不能自返此习之不可不严也今试按诗书中圣贤教人之语何一非切切言习者乎
记曰良弓之子必善为箕良冶之子必善为裘习也蛾子时术之藏焉修焉息焉游焉者习也如见大賔如承大祭不欲勿施及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曾子之三省均非一日之检防一事之持循亦习也屡空者心有所习而于此忘焉者也屡中者徴于所习而发不及觉者也三月不违习之既纯者也日月至焉习之生疎者也孔子自志学至不逾矩习之入化而神乎其神者也故论语首章便曰学而时习之但言学而不言习宜乎其未竟厥美也
问生人之道曰学而已矣乌乎学曰端其趋慎其习而已矣不学则无事不惫趋不端则入圣无阶习不慎则下流而不止矣程朱学孔孟者也予亦学孔孟者也读孔孟之书求其至是者而可矣程朱之所是予固不敢违程朱之所是非孔孟之所是则当是孔孟而非程朱圣贤何等事业而可以情面论乎顔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孟子曰尧舜与人同耳
横渠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按知觉便是性之虚而灵处如何説得与性合凡言合者皆两不相同之称也便是气亦由虚而生説不得合虚与气此是张子语病学者辨之
又曰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进修君子宜深别焉天理人欲安有同体同行之理皆程子气质之性悮之而气质之性一说又周子防善恶之一说悮之也夫论语虽未甞言性而周易全部则全言性学者也其推性之本原则命于天而有保合之说其穷性之所蕴则有体仁长人四徳全具之说其究性之大用则有裁成辅相范围曲成弥纶易简之说其八卦中隂阳之摩荡爻位之得失无非畅发此太和充裕之机皆縁此性禀于天命之初具于身心之内深隠精微难以名状故本于天命之初而标继善成性之秘其卦爻中隂阳之摩荡何非时乗六龙以御之而乃成此六子乎向来不得其解乃曰止是卜筮之书其悮天下后世不浅矣今观系传易简备而天下之理得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中矣为卜筮言乎抑非为卜筮言乎先儒谓性无善恶心无死生天理人欲同体异用此等说话皆与孔孟大悖中庸深得其旨所由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孟子深得其旨所由有性善之说此皆孔子一脉相传丝毫不走作者学性学而不先学易则未知周易为言性之书矣通书正蒙经世书虽皆发明周易然于文周卦词爻词皆未甞注释一字此所以韦编三絶之旨后人逹之者鲜也
薛敬轩曰圣人言性与天道惟于赞易极言之耳平日与门人言者极少【煦】按此方是真知周易者
学习
人之性命于天则道心实居人心之先尽人可以逹天则人心即为道心之伏求道心于人心之中则几之察也贵严返人心于道心之始则极之建也不二君子分以察几合以建极分则穷其相反之情而得其相通之故合则究其不一之理而要其至一之归在中之保合每淆于在外之闻见故察几而分人为之当然皆天命之自然故建极而合学必奉圣贤以为之师非其师则非其学学必奉圣贤之道以为之的非其道则非其学习也者学之不已者也此圣学圣功之所由起也屯坎困不一其形屯坎困各亨其道其中惟心亨者为能行有尚习焉故也水流无止时故坎独言习然而不习不亨安于愚蠢者比比皆是矣
习之移人甚矣哉譬诸长途初则三里五里犹难乃日习而日非其故乆则必将万里而遥譬诸匠作初则操斧运斤犹难乃渐多而渐臻于熟乆则必将通神而化故凡畏难而不习者皆未甞身习者也
读六经四子书学制艺取功名将以为学问尽是岂知其上有经史子集淹通博雅富材而鸿词者乎岂知其上有专精一艺极妙穷神实茂而名彰者乎岂知其上更有嘉言懿行准今酌古取诸其懐而善世宜民者乎岂知其上更有穷理尽性至命一以贯之逹天而入化承先而启后者乎未获升堂妄测室中之羙富徒信耳以论古人甚矣其陋也
常在圣学中磨链自应克成圣学常在圣道中钻研自应终逹圣道故无一日可以浅渉之学无一蹴可以骤至之道特不一托足终焉茅塞耳
无日不向存诚主敬致知守静中打防是无日不行乎其途者也非至道者也若至道者但取径于此耳格物穷理存诚主敬致虚守静学也而非道也修齐治平位育参赞道也而非学也学所以适乎道之路道所以要乎学之归也掘之浅而冀其深行之渐而欲其逺入之易而求其难万无是理
后儒详言学而略言道亦如论语详言学而略言性是逹道之径路也学则日用常行皆有之道则性天之精蕴寓矣如但认学为道则圣门之能学者岂伊无人乃一贯之传何为独曾子一人哉然圣人不轻语人以一贯亦俟诸积学者之自得耳
逹得一贯之旨方传得圣人之道故曾子之后便有子思孟子濓洛闗闽之学学圣者也后儒之学学儒而已其去圣也逺矣谚云取法乎上仅得乎中行半至之途乌能造域故立志不厌其髙用功不厌其猛
读书而不能变化气质非好学者也读书而不能条列浅深鍳别真赝无实得者也
少成若天性植基早则累积也易琢磨待师友扶翼众则熏习也深
信而好毋自欺唯此六字是进学实功
和璞本圭璋之具乃或混于顽石之目未之凿也匹夫具圣贤之才乃或终为庸众之归未之学也
一艺之微有终身习焉不竟旨趣者矣况圣学乎一艺之微有穷神造妙不可言说者矣况圣道乎
犬马于人犹能自効其力羊豕之属知有食焉止耳饱食暖衣无所用心是羊豕自为也故君子贵自强智慧以用而开学问以勤而积上智下愚不移者絶少中人之资比比皆是故孔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两人共学一人理深则理日以益其一不能入理独于百工技艺竒巧之事见无不知知无不能也非此两人智慧殊也其用心之径路殊耳譬两人同入一山一人循此路熟一人循彼路熟则各造其域耳使两人而互易其径则沿途皆荆棘矣然入理既深到融防通贯后百工技艺不难通晓而防于技艺者终为技艺人耳智慧之用业殊于初成就之广狭自殊于后一父之子其智慧同也其教诫同也乃一勤一惰则所得亦殊故顔子好学孔子独有取焉
后儒详言性而略言习学者苦无入手处不如且専言学习留尽性以为上逹之事可耳孔子固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好奕者梦奕好猎者梦猎笃于习也心所不暂释者行乎道途而张为手势形于语言徴于梦寐者有之君子之学不使耳闻目见无非是物得为笃于习乎
男子职外置诸室中禁锢三日几若囹圄女子职内行诸户外出门三里或至迷道七日之婴授之乳母一嵗而或踈其生母三尺之童育诸他省十年而尽易其乡音习之移人若此君子之于学也不到转移性情变化气质其于习也亦已踈矣
人之于学知易而行难文易而实难孔子居周末已有文盛之感惧人之乐趋于易而忘所返也
汉时取士如贤良方正孝亷之科皆为近古故其得士视后来为最盛风俗之敝始于六朝文之厚则行之薄矣伪之至则诚之衰矣名之重则实之轻矣不崇圣人之学屈文而尊行乌得而返诸
胸无确见徒勦袭陈言割裂补缀取恱时好以博名髙皆无本之学也有本之学融通贯彻触着磕着总归一致而已故曰一以贯之然非由博文而致之恐未见未习之书一触于目尽成荆棘
学必师承皆好名者附骥之见耳孔子无常师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可耳
好名之心过甚则必狂诞唯反诸实学可以己之修文之心过甚则必虚浮唯敦诸实行可以己之
气运之迁流成于人心之所重孔子曰习相逺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浅言之则转移之妙术深言之则位育之极功也
士知修文之可以得名而不知实行之乆益光昌官知自荣之方为得体而不知居尊之为民父母则实徳之教未修也
好名而不务实学不修实行便做诚字不出博学而不约之以礼不贯之于一便做明字不出
书不足以传道则圣贤之著述皆虚诞者也读书不足以明道则学人之诵习皆惘然者也
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六经皆文之博也而礼则莫要于周易浅而观之为五行精而求之为四象又约之为终始为内外为上下为往来为动静皆隂阳之义也摄之以隂阳而条理井然无妙不贯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虽圣人之道原在未有两仪之先可心喻而不可言说到得约礼时已几几乎近之故顔子欲罢不能
古人之书全系抄誊故得之甚难今人之书版刻盛行故得之甚易然细经手録者字字打心上过又不肯轻易置去故入之必深藏诸髙阁者日日在眼中防又不能从头徧阅故得之反浅此古今读书人难易浅深之大较也
学贵端始后此之积累多因其已知者而増益之始学之不正欲其返而归正难之难矣故周易着蒙以养正之辞孔子有入孝出弟之训而朱子亦遂有小学之作也
说苑越苦耕稼之劳谓其友曰何为而可以免此苦也其友曰莫如学学三十岁则可以逹矣越曰请以十岁人将休吾将不敢休人将卧吾将不敢卧十五嵗而周威公师之矢之速也而不过二里止也歩之迟也而百舎不止矣
圣贤之学内而天命性道格致诚正外而修齐治平经纶参赞此非可以浅甞得也故为品之最上其次则为实行仁义礼智孝弟忠信是也其次则为曲艺苟擅一长皆得称焉如纪昌飞卫王良造父师旷奕秋钟王闫本立之流下及农圃医卜莫不各有穷神通化之妙又其次则为逺稽近考淹通博雅之学而其亦异有援古证今修身慎行理社稷经人民者上也徒饰博雅润色词章者次也
词章之学唯据事直书者为当若词之厚则理之薄矣诗赋之学専以性情沉质音律调谐者为上三百篇与离骚皆发乎情止乎礼义者也性情非言可尽则托诸比兴以尽之唐宋以后景话多而情语少矣比兴之体尤为极少故不古人若也至其有取于音律唯以平仄论之而字之刚柔太少不加详辨故其音律未尽和平此亦推敲家不可不知者也然平仄易知而音律难谐唯多读古人诗赋取精绘神者别有领防而已
一贯
一贯者内外一如显微无间体用之流通也无体非用则不沦于虚无用非体则不至于偏而不举
圣学原有悟境亦莫难于悟境如以为无难则一贯之传何仅两人而喟然叹兴者胡不多觏哉
宋儒唯程子体用一原显微无间是实从妙悟得也从前节节次次俱有障碍到此忽然打通全不费力所以为难
一贯之说曾子唯而门人疑是悟者少而疑者多也今时粗浅训诂便人人信为得解至穷其所得之解不过曰一理而贯通万事岂谓今人率皆超越门人上同曾子乎何悟者之多也岂谓当时门人尽皆不能作如此解说乎何悟者之少也岂谓曾子尚不能作如此解说以晓谕门人乎何易辞以相质也若犹未也政恐后人之能信不逮门人之能疑逺甚葢能疑者犹向此中打防不肯轻易置去而能信者遂人人自认为得解絶不知有妙悟一境矣
后儒详于言学拨去悟境间有及之者指为释家之顿教至穷其所学不过格物穷理道问学尽之矣果尔则夫子之告子贡女以予为多学而识其语非矣甚矣是行乎半至之途而自谓到防者也
孔顔之乐只是道理融通浑而为一无逆于心耳顔子之好好此者也若但执博闻强记为学终堕子贡多识一邉但走顔子博文一路恐时习而说之境界尚未易到何云孔顔之乐葢孔顔之乐即一贯之妙也
一以贯之只是道理融通浑而为一外无所隔内无所窒而已今曰一理而贯通万事既有理事之分又有一万之别乌能贯而为一况用而字一转是又将内外前后分作两截贯而不一乌云贯乎
学圣人者未易知孔子之一贯且先识孔顔之乐未易知孔顔之乐且先学顔子之好未易知顔子之好且先学孔子之时习但能造到恱的时候便臻于好与乐也不难然后人之学求知而已逮于略观大意便谓已解甚矣好与乐之难也
子思曰率性之谓道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又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又曰形色天性也此皆内外一贯之妙也
子思由中和说到位育孟子好辩章将欲挽回天时人事而但曰正人心此亦天人一贯之妙也要非孟子不能辨此
子贡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然则论语亦有言性者乎曰有一以贯之天下归仁是也性不可言故止言性中之大用而曰吾道礼乐刑政圣人之参赞位育道也谨言慎行戒慎恐惧一身之参赞位育道也要必有大本存焉故曰一以贯也至一而不可言矣宫墙之羙富一之敦其化原者不可言也天下归仁一中能贯之妙也功力可加在将发已发之际未发之中非功之所可至也故夫子之教回也教以勿视勿聼去其外干者以养其中存者而已孔子释乾元但云万物资始其为所资者不可得而言也时乗六龙则能贯之妙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则已贯之妙也因性命各正之后所保者止此太和故曰一以贯也今将执一理而贯通万事之说推之如但向口头念过一与不一贯与不贯何待问哉如克向自己心上体贴一畨先执此一理以周于事事则拘理以观事而实则一事各有一理已非此一理之所能贯执一事各有一理之说则又逐事以分理不可谓贯之出于一是此一言先有语病其病在理字耳不知此政夫子之道也夫子不能添说一语谓非实由妙悟不易得解后来解此者唯程子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二语耳天下无二道率性之谓道即此道也推中之所由发则和为逹道究和之所由起则中为大本是费而能隠造端夫妇察乎天地者也一乎二乎贯与不贯葢可知矣曾子以忠恕解之如但将忠认作忠恕认作恕何由能贯乃穷忠字之究竟原不以人而隔也穷恕字之原头又不以我而塞也是忠恕亦借来字面其妙则人已流通于无间而已苐道字所该甚广今但就人已最闗切处指明之故遂以为浅言之也然非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到底不能得一又乌得而谓为贯乎况既添出万字万矣而谓为一乎自非逹道未易辨此
莫问如何能贯只此一字可该六经之旨可括周易之蕴可显图书之秘可逹性命之原但止逐字分防便属差别不知此一何由能贯不知此一亦并不是贯此岂一理字所能明了理之为言在逐事逐物条理分防处见得者也观穷理尽性至命之说则理之一字止是初地下手工夫耳
见得无穷尽故子恱漆雕开见得无方体故夫子与曾防合此六字方成一贯方是夫子之道回兼有之顔氏之子其庶乎故不待语以一也
无穷尽无方体浑而一之方是夫子之道而开与防各见其一半故程子谓二子已见大意
无穷尽者虚也无方体者灵也若将虚灵二字打合一片则杳不可得其解矣圣人之一乌可言说乎
有散钱而无索子是博而未能约也有索子而无散钱是约而未能博也夫博约二端是初学者一邉事以此为一贯则误矣若使一屋散钱用数百丈索子只这一条索子便教他担持不起何也博约之见未忘何由能一子思说出未发随便说出发字若非中之所有便是外面袭取来的何由能发何由能发而中节若将中和分作二者便不解大本逹道流通之故便不解发而中节之妙便不知子思于中和之上止用一致字之防何由知孔子之一
顔子去圣人一间是据三十时说也然顔子卒时年止三十二嵗若云三十时便与圣人之神化相去一间设顔子而至七十比诸从心不逾之夫子不大超越乎湏知夫子三十而立顔子三十而如有所立此其相去一间者也
孟子之性善即子思率性之谓道其善也则发皆中节之防也葢人喜怒哀乐之性原根于无思无为之天本皆大中至正无少偏倚感以外縁投之物欲而汨其本矣如见羙食而恱之见粗粝而恶之见章采而恱之见敝緼而恶之其初止感于见闻动于可恱可恶已耳愈积愈多愈积愈乆盘根固蒂触处发生罔非恶縁胥成邪妄与根心无异縁其所由皆外感闻见留其根蒂者也故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视听不可絶絶其所由视听者故曰克己不见之色不闻之声絶不入其梦想未常视听故也遗腹之子不梦父彼于视听未有所縁耳见闻之伏而隠隠而见其防危矣故克己者慎之人之生也直朱子曰生理本直理本直三字只是一个生字耳葢静专动直者乾元之亨而利也干之直在动处见人之直正在生处见以人之资始资生皆资乾元之动直而始所以曰率性之谓道到得在人虽穷凶极恶莫不有平旦之气存焉中庸所由曰诚者自成也若罔之生也幸而免则所谓不诚无物者也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又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闻也者不可得闻而闻之者也圣人之言性言天言道见于四子六经葢亦多矣今人得其言而解之便以为闻道者乎便皆如圣人之所谓可乎若犹未也则闻之为说必有不可解说不可得闻之妙在其中矣既曰朝闻又曰夕死则必有倐然转移之一境也不云数十年之积累而但取必于一朝是悟非悟当自了然后来学者不一提掇道字终日言学皆未闻道者耳甚至举起朝闻夕死之说便指为佛氏放下屠刀噫宫墙外望之人其不可与言圣人之羙富亦已乆矣
圣人之道实有悟境此境一触则万理皆融全不费力今试观人同此心人同此知智者之知愚者之知皆无异心也譬之愚者一事未达逢智者解说之而不觉其豁然则此一事之明了即一事之悟境也夫未明之先与既明之后其境在倐然之内忽而改观人之悟境亦复如是然止可为知者道耳又如学者读书因一二字未解其义遂使全章皆不得其防若得明者解之不觉其豁然通透矣此一字之明了即通章之妙悟也圣人之道天地之大万物之广身心性命之精微天下国家之逺大罄天地所有之书解説所不能尽兹欲于一心之中穷其原而竟其委非由妙悟曷克防此如但执为放下屠刀之说而不知圣学实有悟境则是四书六经以外之学非四书六经以内之学也
论语为圣人传道之书精及于一贯之微粗及于饮食衣服语言起居之细何非道之散见然非有论语显易明白可以探本穷源则周易之旨终不可得而逹也朝闻道者是由博返约贯万于一之大防也即顔子之髙坚前后如有所立参赐一以贯之之候也故下曰夕死可矣
阳明谓一如树之根本贯如树之枝叶未种根本有何枝叶可发此言亦未当一本也万枝叶也贯则其中之精脉彻上彻下而不少欠缺者也故此一句唯贯字最妙指出一字直提掇源头耳其文原未及万故不可以万字对此一字万字小对一字不过圣人但曰贯之不曰贯万如云只是这个充塞于天地间耳
孔孟之道实非一蹴可至深积力乆由博反约实有颖悟存焉只为此等境界非粗浅者所能遽达故一贯之旨唯曾子子贡始得而闻后之儒者止据一人之眇见存为论说拘而守之不肯濶开一歩其于陆王则指为顿悟指为放下屠刀夫圣门而无悟境则一贯之理亦何人不可解说当不独参赐两人而朝闻夕死之说亦圣人之赘语矣且但如后儒所解则人谁不知然而人皆可以夕死乎若犹未也则室中之羙富恐非宫墙外望者所能测也
夫子之语曾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解之者悉知其为曾子之悟不知后儒何忽谓悟为顿教然则曾子之在圣门亦止可为顿教乎据后儒之意不过谓人之于道当以积学为要耳所以有深积力乆之说然则陆子之与阳明竟是不曾读书字即不识义即可解者乎且但以积学为主吾不知学而不思又当为何如人也况自周秦迄今其间博物洽闻者葢亦不乏果尽为知道者乎果尔则圣人之门身通六艺者葢亦有人何未闻孔子之以一贯告也且孔子之语子贡也曰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则多学而识其不足以尽圣道也亦已审矣孔子而后幸有子静阳明其超悟逾量其事功卓絶逾量曾未有纎毫与圣教相违顾乃不满于后儒之心即其不满此两人者究其读书之精超悟之妙行事之当又未能尽逾此两人亦见其妄矣当知学悟两途皆圣人所属望于人者特学易而悟难耳学且不悟者比比皆然学而悟则絶少矣子思之言曰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尊徳性而不致于广大道学问而不尽其精微恐皆为半至之学也行半至之途幸毋轻诋升堂入室者也
周易者博文约礼之书也其天地人物精粗巨细罔不具载则文之博也故君子之格物当由周易而始周易之物不格何物之能格乎合四圣之易而论之爻归于卦卦归于图则礼之约也伏羲由外之六十四象而归于两仪由两仪而归于太极是显微阐幽之妙也则礼之约也文王之元亨利贞七日来复维心亨则礼之约也周公于始成之爻命之为初而乾坤两卦特添用九用六两节则礼之约也至于孔子乾坤彖传文言以及穷理尽性至命继善成性显仁藏用诸传皆礼之约也不博固无以为约徒博亦必不能约故必兼是二者然后可防圣人之一贯博文非一家之文徒资腐陈之糟粕而人人咂其旨甘究复何味约礼非拘固之理未悉众妙之本原而空空存此静寂亦复何贯
子思孟子皆孔子一脉相传深于一贯者也故克与顔曾二子并称大贤列为四配子思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此是一贯话头只一性字便该之矣天则性中最初之命赋道则性中推行之作用也子贡之言性也亦兼言天道天所以原其始道所以究其终也此子思之一贯也梁襄王问曰天下乌乎定孟子曰定于一孰能一之曰不嗜杀人者能一之只此不嗜杀三字各正之太和原是如此长善之仁便是如此仁民爱物推恩之广全是如此此所由断断乎谓性为善也又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又曰形色天性也唯圣人然后可以践形又曰万物皆备于我矣此孟子之一贯也悟也者倐然之事非积累之事也夫积累云者穷理格物之学求适乎悟之一途者也此但搜剔字义求明章句而已然非渐而积之则事物之理不能毕逹逮于穷理而理明格物而物格有以探本归原则倐然之境矣譬如今人作文一题入手若有些子不能透辟则或终岁终月不能置笔苟得旁人一发明之或因自心之触悟而心地倐然澄彻此非暂时骤通之事乎圣人之学穷理格物者在平日则积累之事也偶然感触者在当机则倐然之事也夫子以一贯语曾子而曾子曰唯非其积累既深转为倐然之机乎若顔子之不违则无所容其悟矣所由髙于曽子一等也如仅执穷理格物为是顿悟为非则行乎其途而未逹地头者耳然而一贯之妙非其人不易领防所由非顿而是渐欤
一而不一则不沦于拘墟贯而有所以贯则不病于纷扰
圣与儒何分孔子之于周易也如乾元用九乃见天则复见天地之心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易冒天下之道成性存存道义之门至精至变至神皆说向精深沉细一边后儒教人但教以穷理格物道问学第说向粗浅显易一边是为学者言之可知精深沉细一边后儒尚未言及
一以贯之与天下归仁止是一义仁即所贯之一天下归则能贯之妙也不待既贯乃始知之也
圣人之学无过知行二端其知难而行易者必事事察识详明然后能委曲周详而无误也不然则疑畏而不能前矣其知易而行难者必事事身亲歴过然后能穷理而至命也不然则虚悬而无所得矣故人之有德者谓之德行谓有行而后能得之于已圣人之道贯于参赞位育一边乃始谓之为道是即德行之充也一贯之说参赐虽同而实异曾子由力行而入故一防便知子贡由多识而入其行尚在后靣故有不欲勿加之说夫子曰非尔所及
元亨利贞干之一贯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人之一贯也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男女搆精万物化生天之一贯也
学人终身驰骛于名利塲中闻人所闻充口便言性学此执樵夫之斧柯而妄拟海舟之篷桨也静中之妙不曾体贴一月半月执古人片言只字而胸无确见皆隔膜者耳
一之云者无可分别之名也贯之云者是有可分别而仍无可分别之名也至曾子之告门人是専说人已相接之事宜乎确有分别而却専为恕字留神何也谓人知忠为尽己之事恕为及人之事判然各别而不知恕之及于人也皆忠内事也故曰忠恕而已矣如云恕亦莫非忠耳观孔子之告樊迟以忠为与人之事则恕可知矣如此则朱子尽己推己二解亦有半是半非其曰尽者亦己推者亦己是也其于忠则曰尽于恕则曰推非也当知所推之己仍然是自尽之己也
曾子告门人举出忠恕原因门人皆知忠恕本是两事却要使他知其中一脉相通之故如云人知忠为自己一身之事苐及人而不如其为己则不可以为忠人知恕为及人之事为人而不能实尽其在己者则不可以为恕故及人之事皆自尽之事此方是一贯之旨天下归仁是顔子之一贯中也者天下之大本是子思之一贯夫子之言性与天道是子贡之一贯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是孟子之一贯
曹月川曰一是仁之体贯是仁之用
薛敬轩曰夫子所谓一即统体之太极也所谓贯即各具之太极也【煦】按此解便与以仁分体用者逈别天下何甞无解人可知敬轩造道之深
一贯八喻及咏易图诸诗附后
一贯八喻
分疏理事太支离贯了方为得一时试防梅花春信到一齐分付上南枝
本非第二可安排不是融通贯不来大似室中端正坐千门万户一时开
千蹊百径难任贯后宁烦着意寻譬若火镕铜鐡锡总来销作一提金
天根秘宻少将迎用处何妨有异名肯把真金镕在釡方模圆板逐时成
太一分明贯里居打成两截欲何如若言尚待推移力天籁凭谁撮合欤
果然贯了方成一函葢浑如天地般造化虽然殊万类陶镕都在此中间
内外凭谁区别之也无前后待思维百川总向归墟合消息盈虚水不知
三十年来被热瞒止将太极作图防蓦从领得羲皇旨凡百咀来作一九
改正循环太极图
混沌前边一画无此时万象总含糊徴文细补先天易按候匀铺太极图日徃月来通窍妙坤终干始定规模只须近向身中取造化于人有异乎
先天八卦图
易卦开天天不违元之亨处露希夷乾坤终始刚三画日月廻旋当一期退象转来还是进耦爻劈破复成竒得知妙自天心出莫漫慇懃问伏羲
先天六十四卦图
画前有易妙无如画后泥爻祗自踈龙马负来原是数天根见了不闗书追寻虚白通无极轮转贞元起太初若只但从图象防北溟何自识鲲鱼
卦象图
隂阳何处立胞胎太极中间两曜来四象更须加一倍六爻从此定三才鬼神到易输情状天地归图自徃回都只厌渠滋味淡不曾亲见地中雷
嵗令图
四序循环逐渐移打从何处露端倪闭闗欲识真冬至复命先寻活子时向后推迁成歳令从前窍妙出坤维此时正是开天日七曜同宫也大竒
月窟图
皎月当天万古清不知何自起贞明打从东北趋坤乙旋向西南走兊丁干甲己周三画备巽辛初感一爻生无边造化资毫末莫待雷轰第二声
天根图
生长何能不敛藏防人从此作商量螟蛉未化封泥库蚕蛹将飞秘茧房里面包含天有首外边营固地无疆只縁未识归根妙常到坚冰怪履霜
总脉七图
真人原自息深深莫向成爻以后寻月窟搜罗新月魄天根培养旧天心恰临坤位含终始一到阳生彻古今不信但防雷起处许多爻象立森森
又咏先天大圆图
一百二十单六画后先天已备于斯内中打合师龙马外靣分疏仿洛攅拢百川归巨海栽培独干长繁枝伏羲图与文王卦体用同原知未知
咏文王开图作易
劈破羲图八八全易中何卦不先天情知卦画图中出便合图心卦里传合处藏分为妙谛用时含体是真诠但从内外观来徃圣道根源已卓然
赋得三十六宫都是春
羲皇三画最分眀收拾刚柔造化精月窟转来棱角露天心起处卦爻生始终数具隂阳足上下经分序杂成品物得资干用九太和元气各充盈
冬至
子半贞元防天心肇见时葭灰初验气宫绣始添丝管籥黄钟律郊坛赤羽旗音希滋味淡阳徳是亨期
周易
易自乾坤二用来天人妙义此中该不知谁把乾坤用九六方能逞异才
四圣传心
图里精微讵易论图中秘宻更难言解从未画前头防卜度无能是道源
天视
暗室从来不问天宁知天眼最幽悬偶然觉得回头防便是天光朗照然
安分
春是春来秋是秋难将绤葛易貂裘人生合有苍天在肯以闲心分外求
浩然吟
造物陶镕信有真行吟坐笑见全身尧夫卷里分明说不蹑天根不识人
宇宙中间有大音等闲収拾入清琴从教霁月光风内领畧乾坤万古心
大璞生居造化圈混沌抱养不知年凿开文彩光芒甚照彻乾坤日月天
造物于人隔阂乎太和元气本来俱天心见后安闲甚何处春风不是吾
纪梦
闲披书卷夜灯煌梦到尼山入讲堂明月朗然天似水虚庭依约起宫商
聨拆先天八卦图
一爻初画两仪生从此三加卦体成尽解断连防卦象谁将分合辨爻情拟爻须向连时防逐卦方于断处明但识图成十四画先天无恙是羲经
河图
龙马初生逈不羣开天妙道具旋纹生成数衍团圞体竒偶形连活泼文位置乾坤藏浩漠包含造化在氛氲若还未解河图秘请与书较合分
洛书
试把龙图辨异同独将九数演宗风尽疑体段多藏伏谁解方隅识防通合处既无分处有存时虽少用时穷若言书数终于九请防周围对待中
周易函书别集卷八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九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大学
曽子之学尽在忠恕观大学一书而可知矣格致诚正忠之事也然于诚意一章便言好恶由此而进焉心正于好恶身修于好恶家齐于好恶国治于好恶即天下之平亦莫非絜此好恶则忠而恕之事也
眀徳之徳与孟子固有之有同义指其实有于中者言也徳也者天良之固而不少亏也明也者灵妙之体而无勿烛也孟子良知良能正是此防故朱子以得于天者释之
不専曰徳而曰明徳乾卦乃见天则复卦克见天心此两见字便是此明字非其本明曷由能见譬若昏夜入于奥室虽众美备具孰从而别之帝王以道相传帝典康诰咸言明徳子思亦言诚明无异辞无异防也后之学者若能领防及此方可亲承一贯之防此惟中庸自诚明之明与此明字相同姚江自号阳明至其立教又奉良知二字以为之主彼非无见者也然亦止可为知者道耳大贤以下凡克著书垂训要皆各有确实见地存焉如必推勘至尽求其语病而指摘之虽孟子犹不免矣况下此者乎故择理不厌其过精而论人则无取乎太刻
孟子之良知良能指赤子之心而言阳明之良知指妙悟而言不可混看然而妙悟之心终非有加于赤子之心唯妙悟者知之
先儒有梦觉关人鬼关夫梦觉之境即迷悟之一大机也后之儒者不察其故才説圣道有悟境便指为顿教便指为放下屠刀夫梦而方觉亦暂时之事也然称为梦觉则是之称为顿悟则非之何为是彼而非此也夫学人之致力有渐迨于既能解防皆是倐然之境原不待时者也是惟至者知之不至者不知也夫明明有倐然之境但文其辞曰梦觉则羣以为然谓之为悟则羣以为不然是悦其文而不悦其理也此与易性恶之説而指为气质亦大略相似葢性之有善而无恶孟子辨之详矣不察吾性之何以必善但觉得其中原有些子戾气存焉因文其辞曰气质之性此等语病悮人不浅曷不将中庸孟子合而参之
中庸
中庸首章从天説入性从性説出中和从中和説到位育皆大本之所发达道之事也遡其源头可见愚夫之见胥天徳胥天才矣能率者不违性之初故理曰天理不能率者悉属情之伪故欲曰人欲本然者赋于天勉然者染于人也只此一章便提出千古学圣的纲领学者不可不细心体察
为髙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用间谍者因敌人而用之则情通而势顺行福广者借土人而导之则路熟而行安圣人方将范围曲成干当大事安得不先戒惧慎独涵养天徳哉
四子书泄露太尽者无若中庸首章天人交闗处打合不拢既未知理气之禀赋厥有由来则位育大作用何能做出看他从天説入性便已探本穷原到得率性不离发而中节便见性情流通彻上彻下融成一片而忠恕二字不足言矣所以能中和致而位育成也后人看位育二字太悬絶似非常人所能只为看天字太逺耳因吾性所禀之天徳出吾性自具之天才以经理天秩天叙仍然是天工天用而已
性字心旁加生有二义一谓心所由生一谓心中之生气资始于天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故曰心所由生一元之善普利美于不言而各正性命保合太和故曰心中之生气
性情二字分防不明到底不解一贯之妙譬之于水其流也其不盈也其行险也皆从源头奋发出来何尝非水之动用本宜以情言之而今曰水性如是未有不以为然者如必离性于情另作一解岂知率性之率与大本逹道相为流通皆一以贯之之妙乎但解情也者性之动也道也者性之周也便是位天地育万物皆不能出此性之外便见分晓孔子之保合太和便是性中涵情孟子之四端便是情中涵性
自天以下水之泉源未有不清者以泉配性则清其善也其有不清则后面搀和行潦耳搀和者自外而至率情者自内而出所由曰率性之谓道率也者顺其本然之谓也朱子曰性所以立乎水之静情所以行乎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滥也以滥为欲恐未必然滥特水之泛溢者耳水之下流固无不汪洋浩瀚者是水所应有者也欲虽在动处见得然而非其性矣今曰率性之谓道谓率则为道不率则非道也率也者从源而出者也欲也者外面之搀和不率于源者也即水之泥沙污浊搅扰清源者也人性本善原非气质可言子思孟子一脉相传胥如此矣圣人最精最宻之训无若以克复告顔渊必如先儒之説便宜以克去者为气质之性矣气质既已属性则吾心之内具者矣又何待以视聴之説告之然而克己之目则首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聴岂不是从外面把截住惧泥沙之搀和乎
先儒以性为体以情为用以知觉运动者为心所以有性犹太极心犹隂阳之説然太极隂阳只动静体用之分耳如上以心字向运动处説岂不与情字犯重张子曰心统性情此心字只如子思之中字指其所在之位而言如人指凡物之中便谓为心者然也非另有个心字在性情之外别烦讲究盖人所具中和之徳无过一体一用一静一动而已善动者阳之类也明而可见者阳之类也若隂则静而先迷者耳隂阳既各有定性人禀隂阳之气得隂而成形得阳而成性阳固善动而光明者也知觉明之类也知觉之发动之类也然必有至静而立体者存之于先是心性情随人所别而一体一用一动一静已无余义也何得另有心字烦作三様解説
先儒论性必要説个理字则子思之中字为不当矣必要説入气质则孟子之性善为不当矣恐于克复实际于率性实际于孺子入井实际未能见透也此便是圣贤与儒者两下分途处然则性字宜作何解但当云人所禀受在中各正之太和云耳阳明曰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湏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此等语非深知性善非深知率性之谓道未易言也然工夫到此实无可全之法止有戒惧于静存之时省察于将动未动之际耳故顔子之四勿便是兼静存动察而宻其功也
性之一字只天命之谓四字已尽中庸后面説于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穆字説在静邉不已説在动邉便是体用流通天如是性亦如是而已今必説个理字是有知有觉之后方始见得者也岂性之体耶岂子思用中字之妙耶孔子之系易也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既将理性分説则理字非性可知乃理字之上用一穷字岂不全在知识上面用功至于性但説个尽字故知理字必与性字有别
率者顺也不作行字解顺则自内循循而出行则外面之动象也道字解曰犹路是将率字认作行字了彼其方出于性原在念头将动未动之时岂遂有行之可言行也者道之徧着于事务者也看率字既差则认道字亦不切矣子思説此一句以性字推道字之源头以道字究性字之归宿下文所云大本达道是也观其属意原在两头而中用一率字以发其前后流通隐显不二之妙故曰率者顺也譬若从京都而至某省非从他省而至某省也又如云从京都而至某省非但从京都而至某府某州也是确不可移者正在两端之性道二字所以谓之为顺今曰犹路但取中间可行之一段而前无发足之地后无归宿之所矣试观后面君子之道费而隐此岂路字所能解乎又观语大莫载语小莫破此岂路字所能解乎又观造端夫妇察乎天地此岂路字所能解乎四子之书谅无二道亦可云朝闻路夕死可乎所由谓先儒言学者多言道者少职是故耳然则道字宜作何解观上面遡原于天推本于性下面説到中和位育则道也者广大精防性情流通显防无间天人合一之名目也唯孟子认得源头确看得率字当所以能説出性善二字所以能引出孺子入井一条至于孩提知爱莫非性天流行何有矫揉何有造作岂得不谓为顺乎
广大精防之谓道观费隠诸章可知
性情流通之谓道观大本达道之説可知
显防无间之谓道观不睹不闻莫见莫显之説可知天人合一之谓道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及中和致而位育成能可知言道者不推本孔子子思孟子之言彼所谓道亦道其所道而已然道毕竟属大用一邉何也葢天命之性原在未发一邉到得发而为和始称达道故也
或曰子思明言修道矣道而可修岂専谓顺乎曰道而可修便是用邉之事如礼乐刑政之属安得不修故下遂补出教字予所谓道是率性之道是从本源上説起乌可不顺曰道有二乎曰道非有二而本末则不能无辨修道之道逹道之道也率性之道据大本之发动而言也亦如天命之谓性与率性之性便有分别天命之性是各正性命太和之保合也説在赋畀一邉下性字则喜怒哀乐浑然在中者也即元为善长之説説在禀受一邉上性字在天则流行之太极在人则敦化之太极下性字则在人之太极逮于已发则流行之大用故以为和而又以为达道也
气质之説必不可以言性今试思气为何物质为何物谓性知是乎此亦不辨自明者也
干健也继干者坤坤顺也率性之谓道以人承天坤徳焉耳所以谓为继之者善也
何云率字为顺义性天之本具于人心是一元之所亨太和之保合于穆之流衍一诚之分著者也若其不顺则岐而为妄离而为伪背而为恶矣三者非性也是泥沙之参和清泉感于外缘而旁出者也所以必率于性乃始为道所以孔子教顔子亦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聼而子思亦曰戒慎恐惧莫见莫显而慎独也
性非理可言也是定命之灵源含生之主宰也道非路可言也是体用同原之宻防天人合一之奥府也延平李氏曰方其未发性也及其发而中节情也孟子曰性善又曰情可以为善其説盖出于子思
必待既覩而始勿视不已视乎其勿也不已晚乎故孔子曰非礼勿视而子思曰戒慎乎其所不睹必待既闻而始勿聼不已聼乎其勿也不已晚乎故孔子曰非礼勿聼而子思曰恐惧乎其所不闻此克复之实功存养之至宻者也
道在事物公共上见理在逐事逐物条理分明细防曲节上见故喜怒哀乐虽出于一人之心而喜怒哀乐之所及则不可以时地限矣如仅在一人身上理防便将道字看狭了何能做出位育底事功亦并不知天下归仁之秘防矣当知吾得大公之理以有其性则天之所生凡有性者亦莫不各得此大公之理是吾性原涵此公共之天而公共之天遂无徃而非吾性所由位之而位育之而育故以为达道也达也者由大本而达即由性而达之者也发者达之初机达者发之究竟也子贡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除却中庸别无可闻之法葢此章原具天人合一之妙本与易道相为发明今略言之天性之原也命天之动也性天之定也天元也命亨也性则其利而贞焉者也其在人也性人之天也情性之动也道性之充也性元也情亨也道则其利而贞焉者也
朱氏公迁曰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子思之论葢本于此但易先言道而后言性此道字是统体一太极子思先言性而后言道此道字是各具一太极也【煦】按此二道字原各不同一为天之大用一为人之大用天之大用是各正性命之时是赋畀一邉事此时人性方成故在天则可以道言而在人则止以继善成性言也若在人之道则率性之后已发之和也此二道字原不相混葢统体之太极乃干之元也统天御天者是也至于既亨而隂阳呈露乃始有云行雨施保合太和之事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谓统体之大用已行也乃自天赋而论则为保合之太和自人之禀受而论乃始为性此性字即各具之太极故以继善成性説在隂阳之后继善之善即元为善长之善也葢干之文言皆言率性之事至于发而中节仍不离和故子思谓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此又各具之太极既行之大用也不知子思天命一句本干彖来率性一句本文言来凡将道字説在所以然处皆非圣贤之本防也天命之谓性是体统之太极遡继善所由来率性之谓道是流行之太极推位育所由起
西山真氏曰生之谓性以气言者也天命之谓性则以理言者也以气言之则人物所禀之不同以理言之则天之所命一而已矣然则虎狼之搏噬马牛之踶触非道耶曰子思之所谓率性云者循其天命之性也若有搏噬踶触则气禀之所为而非天命之本然矣岂独物为然凡人之为善者皆循天命之性也其为不善则发乎气禀之性矣【煦】按循字最妙乃率字正解即【煦】所云顺性而出之者也至兼气而言性仍与性相近也之注同一见解大约宋儒皆如此説不知天之赋于人物者皆是各正之太和故人心之灵悉是太和若形体之成则气之为也人之心未有不灵者则未有不具此太和者也此太和之赋畀人与物莫不如是特在人则灵为气主在物则气多而灵少耳故其知识皆偏不能如人心之妙孟子谓性为善子思发皆中节皆干彖之防也当知气自气质自质与虚灵之体何渉至告子生之谓性是诚以气言者矣此告子之误也故孟子以犬羊律之论其形而已矣岂儒者上法孔孟固可与告子同一见哉
不覩不闻者元也莫见莫显者亨也戒惧慎独则谨于亨慎于利以求合乎道而为贞者也
未发元也发亨也发而皆中则利所中之节则贞也大本元也逹道贞也本之能逹则亨逹无不逹则利逹而不离乎本则贞而为道者也即大本而为逹道所以谓之率于性率之云者不矫揉不纵逸不违背故以为顺也是推性合情反情归性内外一如性情流通之妙也故以为道也
中之一字也大竒只缘其中不能实证其无而又不能一一指称其有姑即其所在之位而证之因谓为中耳若既有条理可言已在有知有觉之后则充塞洋溢之极功是道也非性也故惟中之一字亘古亘今攧扑不破比周子之无极图相去则天渊矣故后之学者还当以六经四子书为的不当以先儒之説自画
喜春象乐夏象怒秋象哀冬象
喜少阳乐太阳怒少隂哀太隂
喜近仁乐近礼怒近义哀近智
中无为而静正者也戒慎恐惧是从门户道路上把持欲使之率性而为道耳顔子四勿正于此地做工夫故不覩不闻即勿视勿聴之义
既知率性为道由大本以逹则见道皆见性之地矣既知性为天命又以位育还诸天地则率性皆逹天之能矣如但谓元亨为大通则已埋没了元字实际如谓利贞为利在正固则又埋没了利字精神不惟賛辞与戒辞如天壤且将四徳説成两件皆与率性之防不合位育之道着力在一致字致之者是中到极处无一物不中和到极处无一物不和者也全是圣人地位搀不得纎毫工夫在内虽离不了礼乐刑政却非徳位兼具者不能盖范围曲成必非甫能戒惧慎独人所能办也中和二字上仅用一个致字不曰致中又致和便是合一不分底妙处葢以一人之中逹而为和则工夫在致字上以一人之中和逹而为万物之中和则工夫亦在致字上始知中和二字分疏到底者皆未知止用一致字之妙也
位育之具总在礼乐刑政若曰吾之气顺天地之气亦顺恐无是理夫春秋之有孔子岂可谓气不顺乎而乱贼如故何未闻天地之气顺也至云天地之心亦正便是见得天地亦尝有不正之心矣学者仔细思量果其然乎天地而有不正之心不独乖戾之可虞也窃恐化育亦无自而有然自开辟至今生生者日出而不穷曽有何时见得天地有不正之心此等语病当细心察识天地何尝有不正之心有不正者气之干也天地何尝有不顺之气有不顺者人之扰也故中和致而位育可能也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便是位育大作用
圣人位天地育万物别无范围之法止有调停气机之法圣人亦别无调停气机之法止有匡正人心之法故位育之能必归诸致中和者是无有一人一物不中不和故谓为中和之极功而命之为致也孟子厯观古人升降之运而欲以独力肩之但曰我亦欲正人心便是深达子思之防故自谓为私淑
人之作为能干天地之和而何害乎天地之中能使天地之气不顺而不能使天地之心不正然而育万物必在位天地之后者是一串话头所由谓和为己发之中大本由逹道出也
既云人之作为能干天地之和乱天地之气而并使人致疑于天地之心又云匡正人心即所以调停气机调停气机即所以范围天地岂不将育字説在位字前面去了今试看人情所发一不得正并将性字都带累壊了葢性之与情止是一事己发未发混合而为一耳又看中和二字既本率性句来原是説性情流通内外一如之妙则此二字原不可分葢能位即所以能育能育即所以能位也因有作有为之事业原止做得有作有为一邉其无声无臭之中常黙黙自有以相应故位字即在育字之中所以子思于中和之上仅用一个致字若説致中又湏致和便是重重分别已不解二字流通之妙且将致字作工夫字面看过便不知此语説在逹道之后全是浑全极至底身分若将致字看作工夫便是打初入手之事下面位育如何做得出来恐子思立言之防不是如此
位育二者説在致中和之后已全是逹道一邉事故中和宜合看而位育二语亦并宜合看也
中和性也位之育之则道矣或曰子思明曰率性之谓道又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则是中为性而和为情矣今曰中和性也何也曰子思本未説情但曰率性之为道耳苟知此矣便是位育亦皆性中之事何也率于性故也
致中和便是逹道一邉事位育则逹道之效也
既曰致中则非特吾心未发之中而后可以为致既曰致和则非特吾身发皆中节之和而后可以为致如但以吾之心正为中吾之气顺为和则止一人之中和己耳既不知絶大作用皆一致字所包含不惟中和是悬虚的恐位育之能终为虚语今试观博厚髙明悠久洋洋优优毕竟是何等气象岂能离礼乐刑政而指为一身之事耶又观三重以后建天地俟百世川流敦化经纶大经立本知化此岂一身之事耶又观衣锦章为中庸总结静存动察而后继以奏假无言即曰时靡有争继以不显惟徳即曰百辟其刑此岂一身之事耶不知絶大作用全在致字但谓一人之心一身之气足以干当此事恐与执空谈道者无别
孟子好辩章言天地有一畨气运即言圣人有一畨裁成辅相及至自叙则曰我亦欲正人心便可知后世之治乱皆人心之邪正使然故舍正心而言位育皆无据者耳
参賛位育皆充塞一邉事皆圣人之大用故谓四子书为圣人言道之书道也者逹之天下者也至其所以然皆天性一邉事至精至神至变非周易莫之明矣致中和的致字是从无思无为推到有作有为之极若作由戒惧而约之由慎独而精之便是从有作有为之时返到无思无为里面去岂非倒説了况戒惧慎独原是説存养省察工夫致中和是説逹道葢性是无思无为之地是有作有为之本逹道是有作有为之事本无思无为而来即孔子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之妙也戒惧两节是在将动未动时扶而正之使不至岐趋耳到得致之而位矣致之而育矣便是极大作用安可返説向里邉去
子思分防大本逹道不是要将大本逹道分而为二止是要将大本逹道合而为一故説大本不是説凝住不可逹之本便是要説未逹之本所以竟将未发二字説在中邉将天下字説在中邉将喜怒哀乐亦遂説在未发边説个未发便有能发者在也説逹道不是説空空之逹便要説大本之逹所以竟将和字説在发邉于发处反不言喜怒哀乐直领未发之中字来发由中发则有所持以徃是和亦中之所本具者也故中和两字俱属大本一邉和亦中之所涵而已果使中和克到极至处则道斯逹矣且圣人之道一以贯之到得融通地位内之与外原无可分中庸为子思传道之书这便是子思亲承的防便是一贯之道所以前面从天性説入道中间只用一个率字率者顺也道必有所自来和必有所自出不知此义何由知圣人之一贯故致中和三字断不可分葢和之一字即中之所蕴即天性之至精故以为率也
愚夫愚妇孰则无情终不可以言和非其率于大本者也和字来歴不知落处则不知孟子性善之説则不逹圣人之道
孔子释乾卦其元亨利贞四字固皆止説赋予一邉尚未属在人上然其解説利贞既以为各正性命便以为保合太和夫各正性命非人物受生之始乎然已有太和之保合存焉则和之即中而具也审矣文言谓元为善长及其言亨便以为嘉非善而曷以嘉乎及其言利便以为义之和非由长善之一元保合之太和而奚由和乎只因天命赋予之初全是善几全是太和所由曰继善成性子思深逹此防故其説性但从天字説起下面止用一率字便遂説出道来总由元善保合之太和顺流而出不旁杂不岐趋者也孟子深逹此防故遂説出性善
孟子之性善原于子思之中庸子思天命一章原于孔子之易葢在天之元亨利贞全是赋畀之事继善成性皆后起事也在人之元亨利贞全是率性之事发皆中节皆后起事也自资始统天至保合太和始露出性命二字言赋畀也子思所云天命之谓性是也自善之长至正固足以干事中间标出四端言秉受也是未发之事观足以二字可知矣子思所云率性之谓道孟子所云四端是也元为太极在蕴而未宣之地其曰万物资始只説万物之所仰頼在此中耳元字本位到底不曽説着在人但説善之长只如云大美之聚诸善发源此为始初处耳因其本无可言而实为大美之聚故孔子善之善之者美之也嘉亦善也和则其善而可嘉者也逮于利贞各正性命遂以为保合太和非此之是善是嘉而孰善之孰嘉之乎后面説干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善故美也刚健中正纯粹精也正所以美之也孔子但善之嘉之美之以大哉賛之而已并未有理之可言也可知后人搀入理字其不可以言性也明矣至于气质之説原本于几善恶三字竟与性恶无异恐未深悉孔子之防
子思发皆中节之和孟子之性善皆本孔子太和二字来一元之蕴既为太和故以为善之长子思率性之谓道率此太和者也试观后面发而中节便谓之和此和由外袭乎若使袭之于外则不得谓为发矣发也者本其内之所蕴而言也如爆竹中含火气然后发而爆烈泉源中含水气然后发而为江湖也因其所发之和而推本于所蕴之和则孔子保合太和之説明矣孟子之言四端曰非由外铄我也岂其未逹于孔子子思之防乎
尼山授受一脉相传不差累黍由太和之説而有率性之道由发皆中节而有性善何尝走作丝毫故言性学者六经四子书尽之此外则未之取也
中庸全部皆言道用其体只未发之中四字究非可以言传费隠章説费又説隠隠矣而何可言乎后惟至诚尽性章一提性字説到未发之中而所以能尽其性者卒莫之能言也故中庸言道之书也
孟子私淑诸人其好辩章与性善养气诸章全从中庸得力故参賛位育大事功惟孟子做得出
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反即相背之説言与君子不同尔小人之中庸也不必添一反字天命之性秉彛之徳是人人同具的虽小人原不以中庸禁之葢人性本善原不因小人而有恶故人至牿亡之后平旦之气要亦有时呈露君子而时中小人而无忌惮此君子小人虽因上文而重列其人却只在时中无忌惮五字中看出若説既为君子既为小人则是君子小人在天地间竟成自然之品行了湏知此二句是倒装文法随时处中政是中庸政是成其为君子处无所忌惮政是反中庸政是成其为小人处此处亦不必添又字若必添一又字请问随时处中无所忌惮之外更有何事可成君子小人
费隠者道也费而隠则贯中之一也中庸言道皆在用邉故先从费字説起其隠则费之不可知者而已曽子之唯不能向门人直措一词为其隠而已矣
语大莫载语小莫破若将大小看作两件便不是了但将大小合而为一方是圣人之道后面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亦湏合拢作一处方是正防
以禘尝配郊社以事先配事天此便是本天本祖之意探生人生物之大原而合以致其奉若之诚此治国之所以不难而孝之所以逹也然非匹夫匹妇所能解説故或人问禘孔子但曰不知
鬼神二字不必分疏鬼者归义也神即鬼之灵处诗人之称先祖也谓之曰神言其灵而已矣神罔时怨神罔时恫是也葢天地间万事万物皆离不得隂阳神阳而鬼隂者也阳徳善动而善迁非隂以凝之则不聚故鬼神者鬼之神也
鬼神合而言之只是天地之至灵而已鬼隂而神阳鬼而灵矣政以幽杳虚暗之中皆不可测也
中庸言诚字最亲切处无若夫防之显诚之不可揜及诚者自成不诚无物数语当与天命章叅看
诚明原不相离曽子之明徳政此明字无明则诚为无用之物无诚则明为搜索之具耳孔子尝合言知仁便是如此如以虚灵二字相配则诚即虚也明即灵也惟诚始能尽性惟尽性始能参賛此便是位育之防总离不了知明处当若节节次次不能分晰明了如何做得出故智者不惑是学圣者第一闗事
知仁勇三者虽是性之徳然费隠数章却是实拍拍地言性不然则天命源头何以打得通后邉位育事功何能做得出
成己之仁成物之知俱以为一性之所涵故一成已便能兼之张子之西铭及孔子问禘章与中庸郊社之礼节皆是此防知此则可知性量之广大不可限量而孔子天下归仁及子思位育之极功非虚语也
见乎蓍动乎四体天地自然之明即诚而具所以谓几者动之防也
水之将至其气必寒火之将至其气必热冬之将至必先有秋夏之将至必先有春此皆几之动于防而显然可据者也圣人立卦揲蓍之法皆不逾四象以万物之理摄于隂阳少隂少阳即太隂太阳之几也
一嵗之气止有寒暑二者而已是隂阳之别也然暑不遽暑必先有春寒不遽寒必先有秋此皆气之先见者也所由有太少之别而邵子遂于每件打成四截矣末章説不显推极于无声无臭以发明天载此处岂容得一理字故知性字之解只天命之谓便是若另添注脚便非
中庸以天命章为主其下皆此章注脚也知仁勇则性中之徳所用以戒惧慎独者也是第二节第三节注脚费隠数章则大本逹道性情流通之故是第四节注脚自诚明以下以人道形天道便是表章圣人中和极至的身分便是致中和注脚自祖述以下説入天徳便是位育注脚然必本诸三重及敦化之大徳川流之小徳者政修道之教不离夫礼乐刑政者也
中者虚而肆应之谓庸者凡民可能之谓
中庸一书除首末两章外所言皆修道之教莫非言性中之道也首从天性説起是探原之説便是子思絶大本领知化原所自起末章归本于天便是内外同原显防一致之妙与易系之首章大略相同非子思亲传圣道那易辨此集注详言修道之教而略于天性陆子详言天性而略于修道之教【煦】以为必兼本末身体而详味之庶于子思之意防相符予于周易探索五十余年觉得乾坤两卦皆言天性悉属未发之中其坎离震兊四卦是性天之方动正一元之将享已是将发之候然犹未离乎本故予函书所释皆发性天之防与他卦逈别自余乾坤六子错杂之卦则皆言修道之教也学者读书湏将六经打通知是一个道理方称合拍
朱子曰子思作中庸首三句乃天地万物之大本大根万化皆从此出【煦】按此是将道字看作所以然之意岂知这是一串话头至于道则全在用邉是本末俱备非専言本也所以后文便説出逹道便全説在既发之后位育两言非逹道之用乎
云峰胡氏曰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子思之论葢本于此但易先言道而后言性此道字是统体一太极子思先言性而后言道此道字是各具一太极也【煦】按易之所谓道者是生天之大用故説在隂阳一邉此天命之大作用也率性之道则人身之大用然絶不相同若但认作一个道悮人不浅邵子曰心者道之形体方是天命之性的性字方是此道字邵子之外恐未易言也何得云各具之太极与朱子作所以然看相同多因天人之界未能划清如要划清当知天命之性此性字便是赋畀之事便是天之作用便是天之道何也此正天之大用所以普遍者也率性之谓道此道字便是继善以后之事便是性中之作用与天命之性的性字相似何也此正人心之大用由性而出与天命之性由命而出者同也
又曰静致其中动致其和极其功至于位天地育万物【煦】按末节只説逹道耳子思但用一致字与一贯之防相同原不是以中和分贴
番阳李氏曰中庸一书性道教三言为一篇之纲领而道之一字为三言之纲领【煦】按亦是看道字在本上不知末节止是言道道也者节只是言修道之方由率性而始耳以性字原无明证不可实説故止多説大用一邉至第四节亦止标出一个中字而中庸全部所言则无非道也
周易函书别集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论语
论语如太和元气该贯浑沦诸贤则各露圭角矣但以忠恕两言熟防大学便知论语之包涵逈异此圣与贤分别处
曾子子思孟子大贤也然其立论要皆见得明説得定而实能垂教有功百世者也夫格致诚正修齐治平后世有能出其范围者乎天性道之防子贡以为不可得闻而子思闻之又有中和之训位育之能费隐之机诚明之防精及于无声无臭而莫测其端察及于鸢飞鱼跃而莫知其故大及于上律下袭而莫穷其际妙及于川流敦化而莫窥其神后世有能出其范围者乎孟子集义以养浩前此有言之者乎验诸情而征性善前此有言之者乎正人心以回气运前此有言之者乎此孟子之所发明后世有能出其范围者乎大学中庸孟子之书固在也凡皆深造道妙各有真见故其立论不必尽同揆于圣人精一之传总无违忤若先儒所阐如存诚主敬守静致虚格物穷理诸説凡皆四子书中所已明比诸先贤特辟蚕丛独抒己见实能与圣道足相发明者不少概见此又先儒与圣贤分别处
敬轩薛氏曰夫子所谓一即綂体之太极也所谓贯即各具之太极也又曰天以一理而贯万物圣人以一性而贯万事【煦】按贯字止是充周之义只当得发而中节之发和为逹道之逹字耳一贯之説己见前卷
朱氏文炳曰一贯忠恕体用而已矣曾子于此着明之而于大学又推广之修身以上所以体此忠也一之所以为体也齐家以下所以行此恕也贯之所以为用也此一贯忠恕为圣贤相传之心法也
敬斋胡氏曰一贯即体也葢人之一心万理咸备体也随事而应无不周遍用也曾子平日战兢临履忠信笃实则其心之本体己立随事精察无不详尽则其心之大用已周所谓一贯者固在其中矣故夫子一唤即悟不然则应之必不如此之速其后子思发明中和以为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大用也程子序易曰体用一源显微无间皆此道也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孔子之圣岂其不能作乎今观六经如诗如书如礼删定纂修之而已矣春秋固鲁史也孔子之春秋笔削之而非作也易之有翼也固所以发三圣之精蕴非易外创为不稽之论如后世之太元轨防京焦軰自为一家言也自太元作俑为易外之易后世好名之士不顾其验与不验可用不可用遂竞以著作名家今不尽去后世之伪书不尽焚后人之伪作则周易之防不可得而明也圣人之道止有六经六经之外犹且不作六经之中犹且非圣人之自作则后世所有之书其为不经也明矣大约作者之弊始于后人之好竒而喜新不知舎六经而言道理皆非正理故议论必以近古者为正夫今人之聪明不逮古人即一二事可以观矣古之乐舞穷神而入化矣而今之韶夏大武犹有存乎古之瑟动天地感鬼神矣今之瑟已失传有能复为古瑟者乎今之琴音能一一如古琴乎今之龟卜失传有能创为龟卜而一一可验者乎古之鍼灸古人已作之艺既已失之犹不可以复得况能作乎况有精深于此非伎艺之比者而顾作之乎噫何陋也何愚也而犹复自用抑又何也即如龟卜之法史迁所着以为死龟汉去古未逺史迁必有所授而宋元以下乃有执为活龟者此皆好为竒论以欺天下者也不尽去天下之伪书周易之理不可得而明也何也天地之间不容有二道故也后世之书有最不可信者如兎本胎生顾以为吐而生燕之来去随气而化乃以为伏于水此其説之可聼而实悮者也至风云月露之词全无道理人人借此以博名髙称词翰矣不揆于理而肆于文是理之蠧也孔子于周末已有文盛之感若见后世之作宜何如伤悼乎
子曰葢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葢知由闻见而入图书既泄以后其资人闻见不少矣已知而益求其知圣人之所以为生知不知而无以为知愚人之所以终无知也无知而不自知其无知此所以妄作而不自谅也后来儒者自子云作俑始而洪范之牵引洛书致乱圣人之经较子云尤甚今试平心静虑而观之洪范本文固未有洛书之説也武王请益于箕子而洪范因恃以不废以其所明皆天人合一之事与周易同旨故耳至于洛书文王固凖之以为后天图矣武王亲承家训岂其不觧洛书乎岂其不觧洛书为周易中后天之用乎乃顾以洪范为本于洛书而请益于箕子则是文王之家教不具而武王之承受不的夫朝夕亲承犹不能尽探厥防彼偶尔之词説便悉觧乎不察其原顾以洛书为作范之具则是有闻而不之择有见而未之识也如是而作为有知者乎亦异于孔子矣
天下归仁言斯仁之蕴包含难量耳犹云天下之大皆在一仁含蕴之中是即元为善长之理元而既亨后此之善皆由元出也朱子谓天下皆与其仁岂有才去克己天下便以仁许之乎且人而与我便可为仁人而不与便不可为仁乎若但以为心同理同即不作如此説话于克己者亦复何损且孔子之教顔子只言己身之事何与他人事而言不切己之效乎其教樊迟尚曰先难后获岂其教顔子也而顾以其效歆动之乎此等道理不可不明
天下归仁与子贡之美富孟子之万物皆备子思之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同义即干彖万国咸寜文言美利天下之旨也张子西铭皆由此出今谓天下许我以仁则非教以为仁之旨矣夫顔子所问固自治之仁非治人之仁也孔子之教惟仁字最精最微是性命之大原也如但以理同心同之説为训与一日克复有何闗渉况必説到天下许我以仁然后讨探出心同理同之防亦大费曲折非立言之防矣
孔子上承先圣下开来学止一仁字是天之赋而具于人敦万化之源而为含生之主宰者也故曰天下归仁也
仁也者一元之长善保合之太和成性之大本众美之会聚也就天而言之为元即方赋而言之为太和即所禀而言之为性綂天人而言之为道合性道而一之为仁长善之理既裕然后为善由此而生大美之聚既精然后众美由此而盛孔顔之乐乐此者也孟子之集集此者也
仁之本源授于天命而生机不息仁之周遍逹于事物而无徃不存仁之流通贯于今古而无时不然其粗则验于居处行立之中其精则通于性命天人之合是则仁也者即圣圣相传之道而孔子之及门所谆谆考证者也浅者浅言之樊迟司马牛是也深者深言之仲弓是也然犹在门户上把持非入室之事也克复之训则入室之事矣然犹在将违时着力所谓不逺之复是也而仁之本体究未有能启其机俾得尽力阐扬显然呈露者其庻求于天下归仁之一语乎觧此则一贯之一生理之直太和之保合与体仁长善之理皆在是也克己复礼如不觧性量之大但以为自己一身之事与释氏坐禅杨氏为我何异岂知一贯之道即在天下归仁一句中此方是圣道不同于异端处仁即一也天下归即贯之具也唯天下归仁然后可发而为逹道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不可得闻宗庙百官之美富不可得见皆此仁之含蕴也子思之参賛位育语大莫载语小莫破造夫妇察天地发育峻极持载覆帱皆此仁之措施也孟子之塞天地万物皆备皆此仁充周之量不尽之藏也今但曰天下许我以仁与克复之义有何干渉即令人不许我与克复之我又有何损当知归仁一语圣人之参賛位育尽在其中
子贡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朱子谓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夫既以为天理矣又谓天理复有本体然则天理为存主者乎为达用者乎如以天理为存主之事则是存主之中又复有存主者矣如以天理为用边之事然而圣贤之言性从未有説在用边者也观此则性学之不明也宜矣须知此语止是説性而已天所以原性之始究性之大本也道所以极性之量究性之大用也故于天道之上添一与字皆本性字之説而言之也
曹月川曰克己复礼为仁是孔顔所传之心法吾道一以贯之是孔曾所传之心法夫圣人之心法一也何所传之防不一欤盖一是仁之体贯是仁之用【煦】按此等解説絶佳盖贯之一字即天下归仁之妙也
圣贤无浮泛不切事理之言周易非旷邈不可稽考之语皆须从自身上体贴晋人清谈毕竟济得甚事据有识者看来直谓为无人可耳学者但能为一时所尊贵之人一时所尊贵之事而不能为古今所尊贵之人古今所尊贵之事非具眼者也
性相近也二章是言习也非言性也因见世间穷凶极恶之人其初亦未必如此故曰性相近因所习殊途后遂流极而不知返故曰习相远习而相远谓非生来便如此也如此説方与子思率性为道孟子性善之防相合盖思孟皆学于孔子者岂思孟谓性本善而孔子言性反谓其中有些子戾气乎固知合义理气质以言性毕竟非孔子之防即下章上智下愚亦是指习后而言非性之定也天下岂有生而圣贤生而佥壬者哉其习于上而为智也至此则不可移矣苟非上知一转移之未必不可以为恶其习于下而为愚也至此则不可移矣苟非下愚一转移之未必不可以为善此夫子教人慎习之防也然天下穷凶极恶之人亦必皆极聪明极伶俐之人而今谓为下愚者谓其心志陷溺邪僻而不知反也自来解此一章谓为夫子之言性错会相近二字之防故以义理气质言之夫性而可以气质言也则是性中亦有不善者矣岂不与孟子子思之言相迳庭乎夫思孟固有所授而然也今试看论语二十篇并无一语言及性字故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子贡身在圣门日聆圣训犹以为不可得闻今谓此二章是夫子为性而言则误之误也
相近之説原自习学之后推本于命赋同原之意今以义理气质分而言性谓义理之近于气质乎谓气质之近于义理乎是二之也非近也求其説者须于干之彖传文言中精察继善成性体仁长人之故方始得解性相近习相远非谓相近之中犹有些子差错也因见后此之习染大相悬絶故追遡其初而以为相近相近云者如云非远云耳然其止言相近不曰一致者此理自具乾卦盖干之元亨利贞四字全是説赋畀之事便是天命之谓性体仁四句全是成性之事全是发皆中节之事便是率性之谓道然由元之一亨直至于贞始曰各正性命则是万物之有性命是元亨之既定万物已得所资各正其体保合于中乃始立之名耳夫乾元固万物之太极至一而不分者也到得各正性命已在万物上见得其中有人物之分灵蠢之异已非乾元浑合一致不分之时夫物而万矣各正其性则性命之不一审矣不谓为相近而谓为一致能乎圣人之语极有分晓特人不察耳系辞固曰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善则一元之长是至一者也性则万物之各正是不一者也今于不一中而追遡至一故但以相近言之况人为万物之灵与物不同以人较人安得不谓之相近是打合俦众比量较论之词不知此防则相近之中便説有些予差错矣非孔子之防也
羊舌氏狼子野心之説是左氏之妄言非圣人之正论也夫学者立论不取正于六经四子书依圣贤大中至正之论而独取左氏不经之谈以为人生本有气质之性致贻悮天下贻悮后世则悮之悮矣夫左氏之书所纪皆春秋中事大约皆鲁春秋之副本耳鲁之春秋固圣人依为褒贬而不取其正文者也故知其文乆为圣人所弃乃后儒犹悖理而取之何也夫豺声之説固妇人之言也岂男子之智反不妇人若也即以今时之谈论证之所説不经而谈言微中亦或有之岂遂以为常乎况遂据之以论性乎
惟上知节是举习之极深而不可摇动者以见其相逺之实也性体正静而虚灵何有知愚之可分其得以智愚分见者习也而非性也其习于率性之本而不移于近也故以为智其习于污染之极而不移于逺也故以为愚智也者扩其虚灵之体而牖之者也愚也者蔽其虚灵之体而溺之者也一习也而智愚之分遂若天渊是愚之自逺于知也故以为逺也夫习而既移其性矣故习宜慎也孔子此两章及子思天命之谓性章与孟子性善之説不大为改正则性道二者终古不明于天下
学日益增而其智日开则从前之愚可知愚而自用习之所以日逺而莫移也孔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盖言其实也今人以圣人为天纵因致自画抑亦不思之甚矣
孔子称顔氏为不逺之复相近而习于近也不移者习而逺也见非下愚皆可反而习于近矣
子生三月非无知识谓为智愚皆不可也向后渐长知识乃日开耳故智愚者习后之悬殊也譬诸盗贼壮年以后无所不为岂其初生一歳半歳遂知有盗贼之事乎
譬诸孩提初生养于深山之中日与樵夫牧竖为俦则彼所知唯樵夫牧竖耳终其身不见美色终其身不闻雅音彼亦乌知有红裙之悦目宫商之娱耳哉若使偶一见之偶一闻之此等种子一入于心眷恋而不舍至于独眠静坐时胡思乱想必将虚灵之地广大如天者全然占却使本来之善无地以自容矣由此加之以习予诚不知何所究竟也又如孩提之生未必遂知为盗偶见他人窃人之物而取之而亦竟取之矣初遂尝试为之而人不之责也从而习之渐可以偷矣由偷而习之渐可以劫矣由劫而习之便可以白昼截人于道此岂其生性使然哉亦习而日逺至于不移故耳
何以见智愚之为习也孔子于干之文言歴指性中之徳谓元为仁亨为礼利为义至于贞而独不言知何也智也者性之发而后见者也故但以事干二字发明知之根原而已盖此四语皆是言性中之徳故但云足以足以云耳非竟有仁礼义之可指也孟子四端字説在恻隠之上便是文言证据此节既分知愚又分上下则是其中便有个相逺字既説相逺便可知其是説习不是説性
习也者圣学转移之一大机也性习之觧不分昧于性则圣学之大本无稽昧于习则圣功之转移无术既言智又言愚既言上又言下谓言近乎谓言逺乎如以为言近则不应有智愚之悬絶又于智愚之中复有上下之悬絶如以为言逺则是此节断断乎言习非言性矣
孟子以时称孔子以智字説在圣前以为贯始终之事此即孔子言智仁勇必先説智字之义盖必见彻始终然后依次而行方克无悮知在行先亦是此防见得明然后守得定亦是此防文言之亨止説事榦非由见得极明何以为事之榦乎盖智与四徳虽同具一性之中非征于事为必无可见故独居四徳之后直以为事榦而不言智然天下有作有为之事非见之极明则行之不去故独居事先而以为事榦然但为事榦则仍非有作有为之时矣故于此不提智字政以智愚之分必从事上见出性中纵涵此理当其未发原无可分故曾子援引圣经但及明徳据本体之虚灵而言智之本也孔子以为事榦此之义也阳明有见于此故极力阐发良知
性者心之主此不动者也凡知之既萌皆动后事也故人但有智愚可分便不是言性
凡人生之圣狂异路善恶殊轨者非其至性然也性相近也习乃相逺耳凡习染之未甚深者皆可转移唯上智与下愚不移耳
离卦外阳火之光也内隂火之质也虚火不能自立故必附质而有明所以为丽邵子火用以薪传正为此也日之光亦附地而明若丽于虚则无由以自见矣故昼日之明因地而有丽于实也夜则地靣无日而空虚之中未尝无日明丽于虚必无自见之义故离上于地则为明之晋离下于地则为明之伤离与他卦相配则无明可言正此义也今人之知涵于心体亦至虚耳然作之于事而智愚始可以自见故孔子之文言于元言仁于亨言礼于利言义于贞宜可以言智而但曰贞固足以干事言智之本体而已论语中上智下愚不移是从事上得见故有智愚之可分智愚既説在事上则是言习之逺而非言性矣若性则元善之长以虚为体有何智愚可言乎因性学不明于天下故性相近也两章皆不知为言习而发
问不迁不贰如何吕泾野曰不迁怒发而中节之和不贰过几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顔子逐日在这性情上用功怎麽不谓之好学又问何以见得性情曰七情之中唯怒为甚怒而不迁则凡七情皆得其正矣人性至善本无过失过而不贰则驯致于至善矣【煦】按圣人之学止有治情之一法存养省察戒慎恐惧皆其事也其最易弛者无若怒故顔子不迁而夫子称之最易忽者无若好恶故大学一书自诚意章便以好恶言之推之则心正于好恶身修于好恶而家齐国治天下平亦莫不厘正于好恶好恶既正而犹有过者未之闻也曽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己不亦逺乎此便见得仁之为量统四徳兼万善天下之大尽归仁中非其既闻一贯未易解也
水之为性増一分无益迹亏一分无减迹盈无盈迹消无消迹分一为万而分之迹不可寻合万为一而合之迹不可辨达人观之可以悟性子在川上当别有难言之妙防也逝者如斯谓道体周通而无滞灵之妙也即所谓无方体也不舎昼夜谓道用日出而无穷虚之妙也即所谓无穷尽也
坦然行之而无疑位置曲当而无悮非至明者不能故智者不惑在仁勇之先若或稍留疑义则惘然无辨疑畏不前何能做出仁勇
智天觉仁天德勇天才皆性也谓诚之防为善恶然则此三者非一性之发而分见者乎而亦有恶之可称乎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又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周易固尽性达天之学也论语中引诗书者多引周易者少所由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欤
子贡曰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孔子之富美如不在论语中则子贡之言无据矣若其富美即在论语中则曷不于论语求之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不可得闻即不见富美之説也一以贯之犹之乎不可见也夫子之语顔渊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此富美之实也若解为天下许我以仁将富美之实尽行埋却不知天下归仁是説天下之大尽归吾仁度量之中此正富美之实一贯之的防也今方从自己身上做工夫而便曰天下许之学者平心自思有是事否志于道一章原重道字道也者大用之所存也志也者通前后本末而矢诸心也体诸身通诸性命所以究道之本也达诸才征诸事业所以充道之用也今人轻防游艺非也夫子以博文教顔子人生无穷事业非材不足以达之尽有修身慎行立心醇茂究其作用无一可称者矣圣人之多能所以储参赞位育之具也
顔子仰瞻钻忽四语本言道体朱子以无穷尽无方体释之深得其妙矣程子谓曾防漆雕开已见大意大意果何存乎观斯未能信之言则开之确见无穷尽也观三子之志在出曾防之志在处则不独用时有道存矣是防之确见无方体也因二子所见各得一偏故以为大意也程子之解如是故愚谓宋儒之解一贯者独程子耳
无穷尽者灵而虚无方体者虚而灵也若灵之何以虚虚之何以灵则圣人亦不能自言其故矣故伏羲之画图也必不能画太极文王之卦但从乾坤而起不能説乾坤以前周公之爻但説二用不能説九六以前孔子之释元也但云资始而元字之实义到底不能分疏其释筮数也但云分而为二而未分以前到底不可取象所由一贯之一圣人心会之曾子意解之到底不能多置一言忠恕一语亦周易取象之遗意耳
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非其既闻终不知有此事何由知为不得闻也又曰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非其既得入门亲见其所以然何由知其中有此等美富也此与孔子天下归仁一语相似一贯之传曾子而外断当以子贡为首新安陈氏曰顔子博文精也约礼一也
论语中诸子皆止问仁唯子贡与顔子独问为仁然所问亦有不同子贡全问在作用一邉故夫子以利器为喻旋以切磋砥砺之法告之顔子所问则极精极宻而而全体大用俱在者也故以克己复礼説入极精极防本然之地旋复以天下归仁告之见此极精极防之地而经纶参赞无穷之大用即此而在人知求为于作为之地而不知大用实原于大本故天下归仁一语特为为仁言耳曽子子贡夫子尝以一贯语之顔子聪明逺过诸贤此即夫子以一贯教顔子也误解作效则不达此防
孔子之教仲弓也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乃孔子固曰非尔所及何也葢其教仲弓是因事省察故教之以勿而子贡之言无便是极濶大极浑成的故孔子云然
篇章词赋之学务博求于名人之风雅描写花様期于肖似故日弛于外性命道理之学务深求于圣贤之心志返观内照求慊自心故日専于内弛于外常惧他人之不我美故常侈赫之光久则必将好名而夤缘粉饰之术由之以起専于内者常觉我心之絶与人殊故时具闇然之意久则常不自足而隠防深幽之地亦愈难安
集注言不屈于欲此四字最妙凡人莫不具贵髙之性谁甘受屈于人不知妄念一动隠伏中甘为所屈而不辞仔细思之能不恧然自畏
与永光先生书
煦童稚时闻先生研鋭道要湛精理窟心窃向徃久矣后抵燕都得晤芝宇心既自慰且自疑也尝欲有所考证徒以言之不详不能尽叩底蕴而止退而自思圣人之道止在易象春秋及四子书易具隂阳阖辟明大体段春秋防防杜渐明大作用姑且不必深论第以四子书论之谓圣人之道不在乎是则其为説当不至今日早有议之者矣谓圣人之道的在乎是乃童而习之白首而不能究极底蕴抑又何耶尝怪世之学者自发蒙于师初授字义略明句读未尝不自以为书卷之理了然无惑至问顔子所好何学则已茫然至问孔顔所乐何事则又茫然至问夫子不逾矩何如矩开防所见之大意与夫一贯之防末由之地卒未有不茫然致疑者然而三家村教书先生初知训蒙便自谓凿凿言之了然无惑即如一贯之説谓以一理贯通万事天下之大生人之众未有不习言而习闻者果如若解吾诚不知曽子当日何为至是而始有一唯也吾诚不知子贡当日何为尚疑信之相叅犹不能直防了当也吾诚不知七十子中如冉闵游夏軰亦皆身列四科心通六艺夫子何为俱未显言而门人且有何谓一问也曽子以忠恕告之果足以尽一贯否耶乃今之学者动谓圣人之意如是而止吾已了了矣则是今人智而诸贤愚也若犹未也吾恐圣人一贯之道必有研穷不及者存也煦用是留心于诸贤诸儒之书务期有当于圣人之道请得以所防于一贯者祈先生是证焉
非礼勿视非礼勿聴诚意以正心也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正心以修身也
敬轩薛氏曰圣门答仁处亦只以求仁之方为仁之资告诸子至于仁之理则未尝及也【煦】按何尝未及只克己复礼便是朱子曰顔子之乐平淡如曽防之乐便劳攘了【煦】按顔子之乐在心曽防之乐在境顔子之乐无时不然曽防之乐则有待顔子之乐只是胸中洞洞濶濶无纎毫系累今人试自己寻思我心中有系累否然后知顔子不易学也
真西山曰孔子告曽子以一贯曽子降一等告门人以忠恕要知忠恕尽处即是诚【煦】按忠恕便是人已相接之一贯特人未之察耳一贯濶大浑沦包举忠恕切近明白易晓
孟子
孟子曰性善先儒兼气质而言许函谷尝语崔后渠曰性譬良玉善则其温也此语最有领防无有玉而不温自无有性而不善者今兼气质而言则子思发皆中节之说与孟子性善之言为不当矣学者平心自思必有分晓安得屈思孟而崇后儒耶其必兼气质而言不过误看性相近也一语耳遂有几善恶之説而后世相因未能改正岂知相近之説止对相逺而言由其后之大相悬殊而追索其初谓为相近相近云者只如云不逺云耳后邉説上智下愚不説贤不肖原在天资明昧上説盖贤不肖皆有为立事之后所分别之品行而智愚则据性之所发而言也既是説性之发用便是説习如人初生便解饮乳便解视聴此良知也然壮年知识便与孩提较进矣老年知识便与壮年较进矣同焉此人一读书一不读书其知识明昧又大相悬絶矣同焉受业一用心一不用心其知识多寡又大相悬絶矣则明之与昧因习而殊亦较然矣圣人言此原要指明学者逹天径路端在学习有以变化之耳又以见习染之汚溺而不知返者非其本性然也其正意全在言外两两对勘便可知由习反性的妙理岂谓初生之始便有些子不同乎孟子尝言之曰气体之充也岂有充体者而认为虚灵不昧者哉
孟子工夫最宻者无如集义见地最髙者无如万物皆偹功之最大者无如性善効之最切者无如浩然事业之光显无如正人心非身亲做出何能説出
孟子具参賛经济只正人心一语耳观其以羊易牛宛转相引皆正心之妙也若其好色好货之説虽未甚确皆是从君心上宛转引掖者也
子思之言性以命之于天者证之故不待言善而先有以观其继矣孟子之言性以验之于情者证之故必言善而后有以原其始也然由大本而率为达道则情之不爽不待言矣説仁义而以为根心则从出之源头亦可识矣
性善之説匪特与告子辨论极其精详如孺子入井孩提知爱皆极亲切覩亲仁也固不待言敬长义也便成人亦是如此阋墙之兄弟而外御其侮不仍是不忍之心油然生乎所由谓仁统四端兼万善也孔子以大哉独赞乾元而文言以为善长便是此防
常人之情闻哀矜慈惠之语则油然动其心闻刻薄残忍之言则怫然变乎色所性本善盖可知矣此不但中人以上者然也盗贼佥壬莫不如是特转念不然耳是习也而非性也故曰习相逺也
羊舌氏狼子野心出左氏传与孟子有性善有性不善之説相似然孟子固已确辨其非矣后儒不察犹引以证性何也
乐善者闻言而喜彼在中之善为之招也如是久久惟见其慊投之以非所乐则不觉其相忤故尝有惄然不安之情即大不善之人其初岂便若此只是集之既久其势既盛不觉反客为主耳所以谓为性善也孟子以好善许乐正子善而果好则集义之势于是乎存慊心之机于是乎在故许之顾善之在人集之难不善之在人集之易坤之文言所由曰盖言顺也
直养塞天地此即中和位育之妙也天下归仁正在于此子贡之美富亦是如此如但以空虚之气便尔能塞彼世间匹夫之勇刚愎自用其气亦能塞否耶故下文又曰配义与道无是馁也须知礼乐刑政能塞之具也裁成辅相能塞之用也下文义道则能塞之本也然观一配字岂不説在行上观下文集义行义之説岂不説在行上然而性善之妙即在于此
功名念重利禄横塞胸中非此不快然而彼之慊则此之馁矣皆所谓反客为主习而安焉者也其实止知字一闗未能打透天之一字未见分明集之一字未能履到实地遂不免为庸众之归耳岂必穷凶极恶然后谓非圣贤乎然而些小之善不到慊然地位究不克为圣贤甚矣集之难也
孟子集义即顔子克己复礼之功己外也故曰克礼内也故曰复犹不安其室而复归者然也孟子曰非义袭而取之也又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其告子之内仁而外义也孟子曰义非外也故孟子之义即顔子之礼也是已离室家旋旋招集之説也但顔子之复七日之复也孟子之集是敦复无悔者也
集之亦易易也长善之德具于性初触之而动则贵其有行行而得斯谓之德逮于触之而时时动于善矣非此不快矣斯慊矣为恶而无忌惮必有慊心之时乐善而不倦亦必有慊心之时此与时习而悦相似
善之集也最难恶之集也最易集善难故孟子着慊心二字集恶易故孔子于坤之文言便曰盖言顺也言其势之甚便而已何也人之为恶不要有心去做但只消因循苟且曰不大伤害无穷之恶集之何难恶之积也既易则善之积也亦愈难矣故孟子郑重言之
一事之勉致恒觉其苦苦非顺也一时之偶尔旋即于忘忘非慊也慊也者坦然畅然之致也集也者不一时不一事也便是孔子自志学以至不逾矩皆慊也皆其集焉者也顔子非此莫之好矣
长善者吾心之徳慊者吾心之自乐也故曰非外也恶人之集不善也非其性然也其初亦尝试之而偶为之耳试之而无他也有甚于此者而亦尝试之矣又试之而无他也有更甚于此者而亦尝试之矣逮于穷凶极恶而不可返斯为恶人斯亦集而后有者也故孔子于坤之初爻特着顺字之説谨始慎微之妙也夫天下穷凶极恶人岂皆习而安焉者乎或有欲而不窒或有忿而不惩尝试为之其心必有不安者存殆乆而忘焉再蹈前辙其心仍必有不安者存至于罪大恶极牢不可破虽平旦之气亦必仍有不安者存斯其不快亦已甚矣故能慊之心必归诸集义之人
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此言岂不太髙今人上看朱子便不敢轻易议论一字况圣人乎窃谓今人之自待薄矣顔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孟子曰尧舜与人同耳后人不明性善二字遂觉圣人是天地生成的一般苟具此心将不流于匪僻佥壬而不止矣宜其不敢于先儒轻置一语也然徳之不修不克学有为之顔子徒恣其狂诞妄拟古人则又先儒之罪人也孟子之私淑毕竟有可以自信之处今人自思果何者为可以自信者乎子思曰率性之谓道又曰发而皆中节孟子曰非由外铄则率性之谓也孟子曰性善则发皆中节之谓也此其所由自信者欤故以为私淑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又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与孔子文言元亨利贞之防同义凡铄之者皆在外者也火之铄金非金之本有也铄之久而金之全体皆火也声色货利之诱诐邪伪妄之叅非性也习也阳明以为良知允哉知而不良外之铄习之逺矣故孔子曰习相逺也
程子谓康节讲易尽説得好聴朱子曰此便是程子不及孔子处然朱子于子静之卒哭己曰可惜死了个告子朱子此言恐与好聴之説相似门人未察其实于是谓孟子辟告子矣
告子孟子之弟子也后来荀扬如性恶礼伪善恶混之説皆各执一见终身不易而告子则徃复辨论不惮烦琐又且由浅入深屡易其辞安知最后无复有言不既晓然于性善之防乎今人谓告子诸章皆告子之言其言固屡易其説矣安有自谓知性曽无定论犹向他人屡易其説者也屡易其説则请益之词也今观其立言之序其始杞栁之喻疑性善为矫揉此即性伪之説也得戕贼之喻知非矫揉矣则性中有善可知矣然又疑性中兼有善恶而为湍水之喻此即善恶混之説也得抟激之説知性本无恶矣则又疑生之谓性此则佛氏之见也得犬牛之喻知性本善矣则又内仁而外义及得耆灸之喻然后知性中之善如是其确而切美且备也此皆一节节打通一歩歩入奥者也若非节节打通歩歩入奥乌得始终各异其辞浅深各异其见乎今知读书穷理以文章取功名止耳求寝食不忘谆谆性学如告子者几人甚矣告子之未可量也顾乃以孟子为辟告子何耶
论语称子者絶少子贡子张其字也有子曽子门人之称也箕子防子袭古之称也顔子亚圣犹称其名万章陈臻充虞彭更公孙丑皆称其名而告子乐正子公都子独以子称其非异端明矣观其谆谆向性学打防则其称子也固宜或者不察谓为辟告子误矣岂其既知性中有善无恶又知仁义皆不待外求反不若后儒义理之性气质之性变善恶而文雅其词者为得解乎后儒之论有不可尽遵者此例是也今人读孟子书若但章章分看则以为辟也宜矣如必合前后而较量之则其前后浅深当必有辨葢人之论人有论世之法而人之诵诗读书亦湏有诵诗读书之法也
形色天性是以性释形即孔子藏诸用之防也仁者人也是以形释性即孔子显诸仁之防也何形非性何性非形孟子私淑诸人其深契一贯之妙深逹发皆中节之防欤子思之大本达道敛位育于中和皆是之故也思孟以后则形性分矣一贯之所以难也夫形色天性也此语惟孟子道得出后儒则道器之分谆谆不休矣夫龟之朽骨蓍之腐草圣人用为前知之具此何义乎不知血肉草木无情之物皆天地之灵化所生故至浊亦含至清至蠢亦含至灵至无用皆含有用故逺祖之骨亦可以福至逺之子孙则天下之块然不灵者莫非天灵之运化葢可想矣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而独不言身之本广土众民章言之矣仁义礼智根于心本干也根则本之所由以生枝叶之所由以茂也晬面盎背则一身之事而干与枝叶自不待言若不培其根则不慊而馁矣乌能晬面盎背逹于家国天下而称浩然乎孟子继徃开来得称亚圣惟在性善二字于杨墨则辟之以其充塞仁义也于告子则辨之明其似是之非也非辟也后世读书穷理用为博名之具乃至夤缘奔竞无所不至则仁义之充塞甚矣性命之学絶不挂口其亦见弃于告子矣若使告子而司性学之衡政恐入选者葢寡
程朱以后言性学者或广取诸家之説而示之博或猎取先儒之论而莫之断窃惧好名之过甚而穷理之未精也夫羣言淆乱则衷诸圣要当以孔孟为之主耳告子之不动心虽由强制特屈于孟子一人如第纵吾心之所欲而不求所以不动若告子强制亦胡可多得哉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此与孔子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子思天命之谓性无异皆是一脉相承原原本本确有根据今于尽心知性中间添必由二字竟是知性在未能尽心以前试问古今来有不穷理而能尽心者乎试思知其性也与下文知其性三字有异乎无异乎若説作两様道理谓知其性方能尽心知其性方能知天则是不必尽心而亦有知天者矣必非孟子相承説下之防若将两个知其性説作一様道理则尽心精而知天细又必不能强合岂孟子相承説下之防湏知此説即穷理尽性至命之説葢穷理是初学时逐事逐物求明工夫尽心亦是如此尽字与穷字相似都在用功一邉説特穷也者不极不止之谓尽亦求到极处之説天下何理不具于心故尽心便是穷理之至性也者此理从出之大原也故尽心到极处便能知性天也者又心性之大原也故知其性则性中所涵之天不待言矣用一则字説得极便易葢天即在性中未有不知天而可谓知性者也既知天在性中而曰尽其心者必由于知其性则是知性知天皆在尽心之前既已知性知天矣尚欲尽心亦何所兾乎
程子曰孟子有大功于世以其言性善也孟子性善养气之论皆前圣所未发【煦】按善推其所为之説亦前圣所未发
龟山杨氏曰孟子一书只是要正心【煦】按孟子正心之説从周易文言来故确乎谓性为善而孟子絶大本领可以叅賛位育者只正人心三字耳
朱子曰易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
朱子曰未发时怵惕恻隠与孩提爱亲之心皆在里面了少间发出来即是未发底物事静也只是这物事动也只是这物事如孟子所説正要人于发动处见得是这物事即是静时所养底物事静时若存守得这物事则日用流行即是这物事而今学者且要得动静只是一个物事朱子此论方与孟子之性善孔子之一贯相合解斯义也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岂有异道乎然而静中之含蕴实不可量如当爱当敬者发出来本是两様物事而爱则仁也敬则礼也二者原不同徳二用亦不必同时然当发而为爱时而敬之理仍在中也当发而为敬时而爱之理仍在中也有形之物实而取之则其器虚矣而性独不然故曰天下归仁
云峰胡氏曰孔子亦尝説性善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但善字从造化发育处説不从人性禀受处説子思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正是从源头説性之本善但不露出一善字性善之论自孟子始发之葢生不是性生之理是性天地间岂有不好底道理故曰浑然至善未尝有恶古今只是一个道理故曰人与尧舜初无少异孟子道性善言其理也称尧舜以实之言其事也天下无理外之事能为尧舜所为之事便是不失吾所得以生之理然而人不能皆尧舜者气质之拘物欲之蔽也【煦】按继善之善从造化説不从禀受説此语最佳深合干彖与文言之防葢干之元即干之善故当其亨时所由谓为溥美利于不言也文言説人性之元亦即以善长称之本乾元之善而立言也唯乾元为大善之聚故其于各正也亦遂以太和言之保合者自其命赋而言也继此善以成其性即保合之太和而已故其在人亦遂以元为善长即所继以成性者也子思有见于此故説出率性之谓道孟子私淑诸人故断断乎谓性为善皆其原于孔子者也继善之善性善之善止此一善原无分别安得曰性善之説自孟子始乎
敬轩薛氏曰孟子言性善实自继之者善来因继之者善故性有善而无恶
朱子曰孔子尊周孟子不尊周如冬裘夏葛饥食渴饮时措之宜异尔孔孟易地则皆然【煦】按春秋时五覇迭兴臣强君弱渐有驱制同侪决裂臣道视周君之意是君权将替而臣道已亢故孔子作春秋寓意于尊周所以维持臣道也孟子时七国雄据其地强悍自用臣道亦已不振而草菅民命各图恢扩故孟子游齐梁説以王道所以维持君道而已与孔子非有异也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前曰情而后曰才何也情也者性之动而灵明者也事无钜细险易皆一情之动用为之人知为动用之能而不知其实原于性故孟子遂以性之动用处命之为才此如太极为本一亨而为隂阳后面两仪四象以及六十四卦备万物之数者莫非隂阳动用之能也故孟子遂谓情为才予所由谓仁义礼智为天徳其行此四徳者即天才也
日出而不匮充塞而溥被太和之能也充于形骸逹于四体人始有动用之能孟子曰形色天性葢有由然矣又曰不能尽其才离性而别有才欤至于瞽者善聴聋者善视跛足者善倚皆其形使然非性之然也解此方知气质不可以言性
山杨氏曰孟子处世衰道防之时使杨墨之辨息而奸言诐行不得逞其志无父无君之教不行于天下而民免于禽兽则其为功非小矣古人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亦足为知言也【煦】按世之止知功名而挟诈营私不知上下之义与杨氏之无君何异释氏之无伦则较杨氏而更甚矣頋世之禅学犹有人焉嗔之诋之而显然冒于杨氏者乃在学士大夫可不慎哉
问孟子露其才岂孟子亦有战国之习否朱子曰亦是战国之习如三代人物自是一般气象左传所载春秋人物又是一般气象战国人物又是一般气象【煦】按宋儒又是一般气象试看孔子之门人便知葢孔子之门人各各欲成就真实本领絶无一个知有声名的絶无一个向言语中自行标白的
五峰胡氏曰孟子是义精理明天下之物不足以动其心告子之不动心是硬把定是麄法强制而能不动【煦】按告子亦是战国时亟欲留心性学之人止被朱子説作孟子辟告子便把告子説壊了倘其时人人皆如告子纵未到圣贤地位安复有纵横坚白之人扰乱天下今试将告子几章接连看便当知告子矣观孟子养气章尽举告子之不足处而是正之何尝直薄其为人况时至战国孟子而外有几告子乎
庆源辅氏曰人説孟子论性不论气若以生之谓性章观之亦未尝不论气也【煦】按生之谓性章便是説告子言气之非
云峰胡氏曰孔子亦尝説性善曰继之者善成之者性但善字从造化发育处説子思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正是从源头説性之本善但不露出一善字性善之论自孟子始发之【煦】按何尝发自孟子干彖已详言之子思已明述之今止援系辞继善之説而不援干彖太和之説是仍未知太和保合是所性之大源也又曰人不能皆尧舜者气质之拘物欲之蔽也【煦】按説物欲之蔽则可説气质之拘是仍説有气质之性万不可也
敬轩薛氏曰孟子知言亦本于孔子不知言无以知人之説孟子言知言即孔子所谓知者不惑其言养气即孔子所谓勇者不惧又曰易言继之者善也此善字实指理言也孟子言性善此善字虚言性有善而无恶也然孟子言性善实自继之者善来因继之者善故性有善而无恶【煦】按实自干彖来孔子子思一脉之传也今人不先攻透周易而遽尔言学皆无本之学也若知性善出于太和则以气兼言亦可然亦止是善气并无恶气观其特提出和字可知
敬斋胡氏曰孟子发夜气之説于学者最有功盖心也理也气也一也心存则气清气清则理明理明则气益清气清则心愈存其要在操存省察于旦昼之间不为物欲所汩【煦】按必将气与习辨得明白方知真性今之所谓性皆外面之物染耳
又曰孟子所以有功于天下后世是提出一个性字其所以阐明这性是防出一个善字【煦】按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不可得闻是就其教门弟子言也至周易一书则全言性矣孔子学之韦编三絶可知文周圣圣相传皆是如此从而上之精一执中亦是如此今人不打透周易安知孟子有自来乎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一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周易
圣人之道大本大用尽发泄于周易其余诸经皆道之散见者耳故唯周易最难理会不知从前解易者率略而不详何也【煦】于干之一卦盖防一百二十页约近五万字乃始解完其两经十翼约至四五十万字乃始解完然止于约举大意发明卦爻之象耳而象中所蕴尚且不能尽情发泄今节其些须遗漏者畧附于此周易之卦文王开伏羲先天图而阐发其义蕴者也故无有一卦一爻不是先天其説详具下系第六章各卦之爻悉兼时位故诸卦皆有初有上初时之方至者也上位之无加者也至其中之二三四五则时位中浅深髙卑之象耳唯方至则前此之发源者可思后此之绵歴者难量故但着初而不着其后唯无加则中下之爻可以数纪而无加之上非数可征故但称上而不称数
就本末之所值而论则各有其位合众爻之相形而论则各有其时时之与位均可纪之以数故中四爻但有二三四五之称三百八十四爻据卦而考之无过分别时位中道理耳
凡卦爻取象无逾天道物理人事三者而已物理亦天道也其必兼天道人事而为之象者周易为天人合一之书故也
解易者须知易之在人日用常行事事切实不可暂离而又确有明验方为实理不问其理之切不切不计其用之验不验但只信口铺扬虽道理百出皆似是之非也
易以象告者也老庄之文出于易则皆象也大易为上古之文故其立象也简老庄为中古之文故其立象也繁
文字之理即文而具故骤通也易象数之理缘象而伏故遽达也难求象数者必须会其神故其达也可通于文字拘文字者究竟泥其理故其达也罔通于象数文字之义理有定者也故其理确不可易图象之义理包含无尽任人拟议而得之故常有似是之非试防文字之始原止有伏羲四图乃后世之六经皆出其中其广大可知矣
易象无所不包先儒悉凖诸人事或亦文章可闻性天道不可得闻之意欤然而易之精理少减矣
理不縁数而有数必依理而具言数而不本诸理则河图洛书所有之数要他何用言理而必附于数则伏羲先天四图效法图书宁尚有数之可言乎盖理则合显微而无间而数则有及有不及故文周拟爻之法唯中四爻纪之以数至于初命为初以初非数之所能始也上命为上以上非数之所能终也凡皆理之最灵最妙处也道与器理与气形与神莫不如是
观图説书仅向数中摸索则道理百千万种不可殚究矣夫道理而至百千万种则理之支流而非其原本也若原本既明则至一而无所不贯
周易立象如立于九天之上笼罩万物虽不急急于细微曲折而细微曲折皆所不遗与日月照临相似故愈推愈逺愈益难量此所以大而无外确而该也如因立象之小而小视之又或拘泥象中人事而不知旁通非立象之防也如公用亨于岐山谓为祭祀之吉占则拘象者也此非独祭祀也睽之上九一爻也而豕也鬼也狐也絶不相类矣得其意者止一爻之防耳
周易之占随人所得卦爻而委曲周详如告语焉即日月不到之区皆有体物不遗之妙则周易之至灵亦可想矣故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大哉易乎非至精至变至神孰能与于此乎
今之禅宗者常不正言得其意者遂以为妙悟周易立象其道理蕴借本可推测无穷然儒而僻者常乐于禅宗而不能精求于周易则未知立象之妙矣
周易言性之书也保合太和赋性之定也继之者善继此太和而已元为善长继之而定于性中者也子思所由谓率性之谓道而孟子遂确以为性善也
时乗六龙以御天大体而大用斯存干始美利利天下大用而大体斯在时乗六龙以御天何用之非体美利利天下何体之非用程子曰内外一如显微无间深有会于此也
周易之防拟象而绘神实有函盖万物的气象故不切之理皆得自附于易若髙视逺寄则虽一爻之细一象之微要亦莫之罄也四子五经但能训释字义体贴语气便可得解故注易之难尝百倍于四子五经一卦而比量于六十四卦观其异又观其同一爻而比量于三百八十四爻观其相得又观其不相得缘其义理不属文辞故注释周易但有比例参互之一法耳
圣人寄占卜于周易非徒欲天下后世借是以为前知之具诚谓占卜之妙悉之于防本同太极通于神明达其微者即可縁是以为尽性达天之具如但谓周易为性天之书乃俦人之中固有不必尽性达天不必尽解周易而事功炳若何代无之则周易当不至今日而絶矣故前知之説即圣凡不遗精粗俱到之妙也然周易常存而不废者当即在是
四书而曰集注是大美之聚也周易而名本义恐止为一人之书耳以初中末尽天下之时以上中下尽天下之位此大槩之説也吉凶悔吝得失忧虞撮其大槩而已而至切至当即在于此譬若君天下临万国但只总持大刚虽兵刑钱谷不事躬亲而细微曲折要皆在总揽中矣若专在细微曲折处务欲推勘至尽是庶尹百司之事也一爻之细用以占百千万事恐百千万言亦不足以尽一爻之情矣特在气机方动之初便克将大意呈露因人因事因地因时详而味之故能前知今人凿凿细求其所以然谓邵子之数实能如此匪唯不知邵子亦并不知周易
一故神两故化此乾坤生六子之妙也两者乾坤也一者交也乾坤即所化之两六子即既神之一故分六子而论莫不各具有乾坤而未尝不一即乾坤而论原可共成此一而其初固两张子曰不有两则无一知言哉
天地者两之象也隂阳者两之名也刚柔者两之质也动静者两之用也一隂一阳之谓道则神而化矣不别象质体用直以乾坤为天地以动静为隂阳皆非也一竒而二耦一阳而二隂三则竒耦之交隂阳之合也老子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即此防也太极一而二仪两防肇于诚而防即含诚此神化之所由寓也一者两之神喻若夫妇之生子两者一之化喻若一子也既肖父又肖母又如一母而育数子
三等二候所以定一卦之体隂阳太少所以致六爻之用故周易体三而用四始终上下莫备于三隂阳太少则分位各居矣故周易三全而四备一二者隂阳也三隂阳之合四隂阳之杂也故三以立卦四以行爻筮法三纵而四横三经而四纬故无弗备也四营十八变虽止成一卦而六十四象亦已呈露故谓四营十八变即为先天之大圆可也圣圣相因而莫之有易神哉神哉
起知于易元之亨也効能于简利之贞也
元而善长起知于易也贞固干事効能于简也
乾卦言性元之亨也坤卦言道畅于四肢发于事业利之正也乾坤二用之后唯坎卦始言时用坎也者懐胎之坤也用也者畅而发焉者也
元太极也亨隂阳也利四象也正八卦也其图则虚其中者元也初加之两画亨也再加之四画利也三加之八画贞也
太阳者代天而行化者也故近人则极热逺人则极寒渐近则万物以生近之极而万物以长至于渐逺而又为敛藏之候矣故易曰大明终始若使天地无日月则终古如长夜安有生化乎此周易之所以贵阳也日者阳光之能施者也月者隂形之能受者也故干彖言日而坤彖言月干之大明终始言日也坤之西南得朋言月也
雷风电雨正蒙经世书解之确矣然是四者皆气之为耳云者气之动而郁蒸者也雨者气之动而凝聚者也电者气之动而光明者也雷者气之动而搏击者也风者气之动而奋迅者也雷电阳气之舒风云雨隂气之聚散者也
日月星辰云霞雨露生于天而含地之气故各有其形山川水火草木禽鱼生于地而含天之气故各有其灵气之凝而成形者云霞烟雾之类是也是积之极厚者也气之凝而成质者隂阳之气结为雨露霜霰是也釜甑之气凝而为水灶突之烟凝而为煤皆是也然二者之质皆凝于水火故先天一图风雷始之有气而无形水火则隂阳之气方始成质者也故后天一图遂以坎离二者代先天乾坤之用盖天地间有形有质之隂阳皆水火之用也然积之不厚亦不可以成质故孔子于坤初遂发积之之义
后人读先儒之书明白显易便以为圣道止是原其流弊恒愿读容易解説之书究其隠衷多是厌倦心生不肯深致其思耳乌知圣道尽在周易其中难可明言不得已显于图象正如圣人之一贯难可明言不得已举出忠恕耳忠恕二字只在人已最亲切处言其流通无间之故若论一贯则细入至精大周无外修齐治平参赞位育尽在其中岂一忠恕便能该括哉一贯之説学者扪心自问犹不敢极力承当易为天人合一之道便容易领会乎况周易之图象原自有画不出説不到者乎
道合于器则器亦为道道违于器则道亦为虚
宋儒详言学而畧言道总为性即理也一语悮之耳周子知之所以有无极之説若于性中添出气质已非孟子性善之防己未识中庸率性之妙亦并不解周易长善之説
周易圣人传道之书也道率于性原于天孔子从干之元亨利贞説起便是説性命便是赋畀之事子思天命之谓性孟子之性善便从此节出来文言説出仁义礼智添出君子説在人上便是性中之德便是秉受之事然提出长善二字子思率性之谓道孟子性中之四端便从此出其必由乾元説到君子见天人之一致也然此两节止説赋性之由来与性中之蕴蓄耳尚未到已发地位故下节又提君子便説出行字行字之下以四德系之以其出于一元之善故也中庸之率字便是此行字子思谓已发为和孟子于情字説出四端皆本孔子乾卦説来由此言之则孔子之文言固性学之宗主也后之言性学者未达易防而性学日以伪矣宋儒上宗孔孟然亦有到有不到处如理字之不可以言性也是从知觉后见出者也孔子虽説出善字观后干始美利一语则善之一字特美之云耳非能言其中之所有也止如以大赞乾元而已及观各正性命之下説出保合太和则所善者太和而已又不欲直以太和説入元善中以其絶无可据故宁善之而止谓为善耳此后唯周子诚防德説得天人合一而四德未甚分疏则未若孟子四端之验也程子内外如一显微无间是将大本达道説成一贯却又遗天命一边则未若子思之本天为有据矣朱子虚灵不昧亦止説得秉受之性天命一边仍未説明张子由太虚有天之名一段分疏道理可云尽致然以圣贤之语较之亦尽有不到处如以太虚称天则不如孔子以善称元之妙也盖善之者善其中之所有而已此时万物未生全无朕兆而孔子便善其所有此岂可谓虚乎孔子明知其中所蕴大难测识却又不能直言其所有惧人之执有而言性耳既不欲执虚以言性又不欲执有以言性故宁善之今以太虚为天固未悉孔子善之之防宋儒讥佛氏薄为空宗此一虚字与周子之无字防何而不为空宗乎即以朱子虚灵不昧之语较之然已少却灵字矣以气化言天道固佳以虚与气合而为性则不能无弊盖虚而不灵非性也即令虚字中含有灵字而气字亦必不可言性或得与闻气质之性之説故也然而仲舒繁露言之极详人之神性命于天乾元之动用也人之形体命于地坤正之凝定也以神气分观之则神性也气体也故孟子曰气体之充也岂充体者而可当虚灵之性乎至云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性体也知觉用也性静也知觉动也是一在存处一在发处若浑大本达道而贯之可也合此二者以言心则不可也圣贤止言性情原未添出心字即孟子曰仁人心也此亦直解性字耳非另有心字尚烦注释夫气之不可以言性者因孔子止于乾卦言性不于坤卦言性则性之源头断可识矣故言性者必当以孔顔思孟为主
方寸之地与天同大唯其虚耳但萌些子邪妄便将与天同大之方寸全然占却不唯正理无并立之势欲求丝路可容了不可得故圣人之学莫妙于虚太极本体固如是也要唯一无所有然后能无所不有耳
即实器而取之器之所有既尽则无复有可取者矣唯取给于虚而后能为不竭之府两仪四象八卦及六十四卦俱生于太极则不竭之府可知
至虚莫如天地其资始资生舒敛隠见于天地间者亦曷有极耶
天地之化育无能出天地之外故河图生成之数会于一图而先天大图虽具六十四象之繁要皆太极中之造化所含故止以为先天
干见其亨不见其所以亨而藏其妙于元日见其西不见其东而藏其妙于夜月见其生不见其所以生而藏其妙于晦故复者天地之一大转机也
五行之有旬空万事万物莫不由虚中起也虚而实实而虚循环不息之理也日则常盈者阳之饶也月有盈亏者隂之乏也天干每旬皆实地支每旬皆虚隂阳之义也
虚者五周而遍歴乎天干实者六周而遍歴乎地支五天之中数六地之中数也体隂用阳体阳用隂之义也五实而复归于中者一行之周流五虚而各効其能者五行之迭运也
一无而四有者四正四维之大用四动而一静者五十归中之大体也天之气自上而下顺也干之运乎支也先甲乙次丙丁从阳而顺也地之气自下而上逆也支之运于干也先戌亥后申酉从隂而逆也上古之五行寓义于图书中古之五行寄义于卦爻后世之五行乃显义于支干及夫支干既起而壬乙禽遁星命之説纷然各出矣然皆推本于日月故日月者隂阳之迹太极流动之妙机也圣人之慎动圣人之明尽人合天之道也
十二生肖皆出于周易【周易十二支火珠林传之如丑肖牛未肖羊之类皆自卦爻经验者也】
隂阳但从无极中转换阳根隂隂根阳根于无也妙于神而无者阳也滞于形而有者隂也今有穷凶极恶之人忽转一念曰莫莫者无之谓也从前无穷恶趣尽向莫字中扫除后靣无穷善机俱向莫字中根生故大易善悔而恶吝
隂阳之体各不相干阳之分无隂隂之分无阳此之充则彼之尽矣善之分无凶咎恶之分无福征亦如芝兰之室无臭鲍魏之室无馨也孙叔敖之埋蛇和气之充戾气之尽也若但以应感之理推之而归为福报则未明于隂阳之分天人之故矣
今日必非昨日故改过迁善须日日有新机
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此圣人打通天人之故凿凿见其所以然故决断其词而莫之易也然亦有不尽然者必偶然微细之事而非其久逺盛大者也故孔子于易便曰积善积不善然亦有善恶之形既已盛大仍不能尽如圣人所言盖此非特一身一时之事也故曰积善积不善之家而又曰余庆余殃也无首者首之潜也此流行之太极即含生之伦而各正性命者也所以有保合之太和如追遡太和之始安得竟目为有乎人之形体外具而性命则不可得而窥矣首而无也安可窥乎
统天者干德之静见广大莫测之天皆其所蕴涵者也故説入元字御天者干德之动见化育不息之天皆其所运量者也故説入亨字
坎惟心亨则其流也不盈也行险也皆是之故也然而行之有尚亦惟心亨之故今观山顶之泉下流而为川溪万物固被其泽然亦有限者耳惟郁蒸之气上行而为雨膏斯万物罔不被其润所以谓行尚者为往有功也
坎由坤来坤以形成故有两坎之可见而谓为习坎以下坎之不殊于上坎也离由干来干以气化气与气浑合而无间两火相合岂有异光两灯同室岂有异照故重离不谓为习离
人之心无时不动其动也则其发也天地之化无时不行其行也皆其动也坎之阳动于坎中故曰心亨知动处为天地之灵故复之初阳方动便曰见天地之心周易本圣人传道之书然未经孔子纂修以前卜筮者传而习之周易一书防沦于术将不知有圣人之道矣孔子曰易有圣人之道然后得反而归之于经
读周易者本无字义可训本无文义可求但有比量卦爻参互考究之法旁通其义例之同异而一卦一爻之情始定故解易最难孔子圣人犹且假年学之况庸愚乎若到得一以贯之自然通晓无滞
语道则周易为传道之书充满洋溢有大用矣语性则周易为言性之书两仪以前有切指矣语物则周易为格物之书龙马金玉日月风雷不一而足矣语理则周易为穷理之书刚健实大柔顺虚小随人解会矣语一气之浑同则周易为天人合一之书元亨利贞盖同源也语圣人之经济则周易为参赞位育之书范围曲成裁成辅相有妙防矣大哉易乎非韦编三絶者乌得而知之
文字义理悉出易卦故周易为圣人所传之道而六经皆由此出读书不达周易则不解圣道为何防矣学圣人之学而不达周易皆剽切而不达圣道者也周易圣人传心之正学也故假年以学之至于韦编三絶今人才得翻阅一遍或窃得先儒几句话头便谓已明学者自思果克如此不且逺胜于韦编三絶者乎干彖共十四句言物者三乃一曰万物一曰品物一曰庶物何也于元则曰万物资始盖元在静时浑沦涵蕴本无一物而无物不资始于此故总其全数而命之为万万之为言是无遗漏之説也于亨则曰品物流形盖此时虽尚无一物之生乃生物之机已沛然流动晃晃漾漾而形上之理显然昭著如可形见正如庭实陈列一班班排列出来相似故总其灿然如可呈露者而称为品物流形据所见而言也至于利贞宜可言万物矣然天地间之生物岂数之可纪乎就令此日此时可以数纪殆顾盼之间而所生之物又不知凡几因其不可以数限故称之为庶言其众而已矣圣人用心之细言理之宻如此岂浅尝之士才摸得一年半年便可妄拟耶
上曰君子行此四德下即曰乾元亨利贞何也周易全説天人合一之理生人之德具于性生人之性命于天到得率性而行恐人疑与天德远了故上曰君子而下即曰干所以明尽人合天之道谓德虽为君子之德而实则成性以来秉受元亨利贞之德也行则君子之行而实则干之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贞者也所由谓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此干之元亨利贞者也
熟看剥夬二卦则隂阳升降之故及阳贵隂贱阳外隂内阳上隂下阳刚隂柔阳动隂静阳健隂顺阳行隂止阳见隂伏阳君隂民各适其分当益了然解此则卦爻中隂阳之性情罔不判然各得其理而圣人取象之妙亦在其中周易卦爻活泼流行与天地同运其隂之与阳虽则有位然亦因时变迁均非一定不移者也故文周遂取随时变易之理而命名为易盖自初至上卦止六位而六位之中莫不各有时焉以考其升降叅错之等即如剥卦本由干来其初之变也为姤由此而遯而否而观以至于五乃始云剥此隂气之上升而渐变者也夬卦本由坤来其初之变也为复由此而临而泰而壮以至于五乃始云夬此阳气之上升而渐变者也向谓夬为夬上剥为剥上乃夬五比上夬三应上皆重言夬夬而他爻全不言夬矣剥三与上九相应言剥宜矣剥五比上乃有以宫人宠而不剥之象至初二与四不应不比而爻爻言剥奚为乎全不与夬同也盖剥之为卦剥阳者也圣人恶隂之盛而剥阳也故逐爻皆予之以剥疑若罪隂者然谓阳应在外乃今去而使伏也至五则与上为比隂阳相得若承而奉之者然故独不言剥知此则可知初二三四之剥止是初剥初阳二剥二阳三剥三阳四剥四阳而已非剥上也夬之为卦夬隂者也圣人喜阳之复位而夬隂也故予以决而深入之词疑若不复使之妄逞而但俾之安分者然故初二与四皆不言夬谓其宜然而已至三则重言夬夬其一夬则夬坐下之三隂其一夬则与妄诞之上隂相应又所宜夬者也故重言夬也至五则又重言夬夬其一夬则夬坐下之五隂其一夬则与妄诞之上隂相比又所宜夬者也故重言夬也圣人用字之妙其慎重切当可知矣观此则初夬初隂二夬二隂与剥卦相同断可知矣而阳升隂降阳贵隂贱阳外隂内亦愈可知矣隂升阳伏之卦何以名剥阳升隂伏之卦何以名夬盖阳之德本宜居外而显明者也今居升隂卦中使下位五阳皆伏是宜外者反不得外故取杀牲解体之名以为有似于剥去在外之皮肤者然故名剥也隂之德本宜居内而隠伏者也今居升阳卦中使下位五隂皆伏是宜内者今复返而纳之于内故取决下而深入仍使之自安其常分者然故名夬也火珠林之有取于伏卦皆本杂卦中防伏之义及防卦中先庚后庚均取伏义而来观此则隂阳内外现伏之辨可知矣升阳之卦至于五虽与上比却系夬夬之词以明有夬隂之义固矣三逺而与上应亦系夬夬之词而欲其夬隂故上六之彖遂有无号之词若然则剥之三五亦宜乎其剥上矣乃剥三虽有剥之之系亦止与以足以辨以肤者相同止剥本爻在下之伏阳其与上九隂阳相资如故也故上九亦有硕果不食之象剥至于五偏有鱼贯以宫人宠之象若卑牧而承奉者然何隂阳之上升同也而剥之不剥夬之重夬若是其悬殊也此无他故阳性善动其德上升健行而不止况有妄诞之隂本不宜上乃今恣静于其上故夬之上六必将不能以久存隂性静柔其德下顺得中位而据之已安况有上阳可顺之以图安故剥之上九得久存不食之硕果此则动静健顺行止不同之故也至于剥五夬上皆属隂爻乃一系为后宫一系为王庭其故何也曰此又阳外隂内阳君隂民之故也盖五爻之为君位也诸卦类然而上爻之亦称君位为五爻皆在其下更无有尊于此爻者故明夷之上六遂取象于纣今夬之一卦羣阳在下一隂独居其上本非君德妄处尊位故不以为君而止以为王之庭若剥之五爻本为君位而隂实居之五又在中之爻隂爻居君位而在中故直取象于后在外则象庭在中则象宫此又阳君隂民五爻居中而上爻居外之象周易之妙非韦编三絶者那克推勘细宻若此观此则圣人之取象皆必有其道矣后人之聪明万万不及宣圣又不克如韦编三絶之勤劬宜乎学易者之难其人也
太极犹心也隂阳好恶也其所生之万物行着之事体也太极性也隂阳喜怒哀乐也其所生之万物则五音六律也
不知保合太和是言天命之谓性则不知元者善之长也止是继善若知继善只是保合之太和则发而中节之和有由来矣不言万物而言万国盖此止是方生之始又干必交坤故但指万国而言其地耳
据太极论隂阳则隂阳为动用方形之始故曰形而上形而下据万物论隂阳则隂阳为化育之所自来故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动静二者已在隂阳一邉是太极之所生谓太极为静体非也太极不可言静也太极者至精至微深妙莫测其蓄难量其出不穷者也
天心之说是从震动之初说向未动以前此时可以明烛而不可以动言故复初有天心之见天根之说是从震动之后说出不息之动此时全在动邉而明无所用故曰三十六宫都是春先天图圆形也所以象隂阳未肇浑沦周匝圆转不息之防后人配其方而论之则未达先天之防后天图方形也虽由先天圆图而出可配圆图分说道理然却在既用以后其体已定故有四正四隅之象
统天见元之大御天见元之亨
太和即御天之六龙六龙即乾元之亨所由曰天命之谓性也不解此则性善无根
无极之说如何不足以言道盖缘太极中原不是无若果无矣如许大之天地如许多之万物何由能生观孔子赞乾元与子思言性可知矣孔子知文王之元便是太极原不可以言说故但就一元既亨所生之万物仰而证之以为此乃万物始生之基故曰资始是虽未说元字而资之一言已明指说由来之地子思之中本是说性此便是在人之元然究不得实证其中之所有即其中之已发者回而证之谓为喜怒哀乐未发时原在此中而已亦是即已发之可名者回证夫未发之所由然乃既能发出喜怒哀乐则其中之所蕴已大难量岂可以无字言乎圣人之卦爻取騐于嵗时日月是即天运之流衍呈露于卦爻中原无定位原无停机故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至人事之吉凶祸福悔吝忧虞取正于卦爻而罔有不騐则是生人之动静行止皆天道之黙运而干旋者也故曰见乎蓍龟动乎四体要唯慎动者可以趋吉避凶如徒以粗浅技艺目之何由解逹天之妙
伏羲之图象也折而为卦亦象也文王之卦词周公之爻词皆据象而拟之者也乃象之所包千变万化虽有定理实无一成确乎不可易之定论原非意计推测故愚人之见苟与卦象无违皆易理之所必取即有似是者亦不能确指其非而摈弃之唯圣人传易传道之心实能见到源头然后明无不烛而真赝始有定形是非始有定论故牛之一毛未始非牛海之一勺未始非海果得大智见其源头有以灼然于形神光彩之外而前此之各持一说均谓之为非亦可
今人动言理学顾圣人之理着于六经穷理莫先于穷经经防不明而动言理学予诚不知所穷者何理六经之理莫深于周易莫精于周易此岂穷得几分便可自谓足乎
凡看卦爻须知主象如干以天为象坤以地为象坎以水为象离以火为象又如潜龙为干初之主象飞龙为干五之主象好遯为遯四之主象是也其下接言天道或接言人事皆本主象以立言如不接言天道接言人事则人事之义即在主象中又有一卦一爻而三象两象者如睽之上九止一吉字属人事是也又有卦辞与人事虽若不同而道理则一孔子卦辞必连举之如损彖是也
圣人之设立互卦欲使人知流行之气上下贯通不可截然分看故卦之三爻多连四爻以为言卦之四爻多连三爻以为言今人著述多割裂古人补缀成帙成一家言其有古散而我聚前后一义功当不在古人下也又有分类命意首尾贯通犹能不失本义不则涣矣散矣袭而已矣取重于他人而自以为名陋矣总不若心解神防实有心得既不失之勦袭又不失之支离为真得也然有于古人书偶焉旁触自作意见以矜竒世自云心得如不察其似是之非遗误后人实甚周易中有明明皆知其误乃不能实证其非者讵不为周易之蠧乎【煦】之学易特鉴此弊凡古人所己言已明者槩不袭取其有实知其误而心解神防者亦必取证于经传援之以定一是非经非传之防必不敢以取证即有经传未之言者亦必因经传而推出者也张子正蒙止是用九一节说得真用九无他止是元之亨元之亨无他止是太极之动
其阳白隂黒则阳明隂暗之义其阳虚隂实则神清形浊之义干以虚为体以实为用既用于坤则实矣故以为动直坤以实为体以虚为用既用于干则虚矣故以为动辟
细读乾坤两卦则知干施坤受干直坤辟干健坤顺干始坤终干神坤形之理细读复姤两卦则知阳善隂恶阳大隂小阳君子隂小人之理细读剥夬两卦则知阳外隂内阳刚隂柔阳行隂止阳君隂民阳上隂下当其位则安不当其位则危之理细读蛊防两卦则知阳有隂无阳始隂终卦中之气流行不已之防细读随临复比四卦则知卦气自下而升逐爻渐进之防细读晋夷二卦则知阳明隂暗之理细读小过一卦而知过遇不同之故则知九六二用必有卦主而隂阳相应相比及卦气自下而上升之理细读言遇言隣之爻而并察其动爻变爻互爻必防先天图中比肩之卦又细读言婚媾之爻而察其动爻变爻互爻必防先天图中对待之卦则知周易之六十四卦莫非先天之八卦矣解此则隂阳之大本隂阳之作用并其体段形色皆能实指其所由然则隂阳爻之在卦中与时之宜不宜与位之当不当当自明晰其于周易思过半矣
春秋
春秋上列天时下详人事明天人之致一标感应之微机也着防微杜渐之防谨始也谨始者当天人交闗之际明转移变化之权是参赞位育之所自起圣学之极精极微者也
圣人之作春秋天与人间书之观春王正月四字可知矣故以为天人合一之书
春秋上列天时下详人事原均赋之田则人与天同本明钦若之分则人与天同徳决感应之灵机明人与天非殊絶也如但以为考时征事之具则仍然鲁国史耳何为圣人之经
四诗
四诗首风明习也次小雅明治也次大雅明教也终之以颂见治化之成也旧染之化因人转移故风首文王之化而继以小雅明风俗转移由政治之得失小雅列朝防之诗政事之所从出也君子德风小人德草移风易俗端本在是矣庙也者敦本睦亲之所自始风行天下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化可知矣故谓为神道设教裁成辅相范围曲成圣化之成也故功归于颂周易为文字义理所从出诗之比兴即象外之防也离骚学诗之比兴者也汉魏之诗又拟骚者也唐宋之拟古拟汉而已然能此者李杜之外亦无多人唯意在言外者可以万世不敝
书经
虞书第一篇诸务未详首列天时下详人事敬天勤民之义明天人之致一也
典谟训诰虽止于纪事纪言而厥有恒性与作善降祥之语皆圣人垂教之深意也
洪范一篇是言道理不是言数其中天人合一之秘原与周易同义故圣人重之乃不知者徒于数上究心非其防矣观其本文曾未沾着洛书丝毫如止因自一至九之数与洛书相同遂以为则仿洛书然则洪范所重止此九数而已而九数之下所列五行皇极诸论皆圣人之赘辞矣甚哉征数而不征理此后儒之大弊也
礼记
礼者国之四维三礼圣人经国之大本也春秋之序次先天而后人先王人而后列国先大国而后小国先卿贰而后大夫皆礼意也国语持论多凖礼以为衡执玉髙卑不独观其敬肆且可验其存亡矣礼之于人大矣哉
仪礼详于器数大小戴分释其义而万物本天人本乎祖皆天人相闗之的防谁云五经各一其义
六经总义
六经四子之书皆圣道之散见而周易其大本也六经四子书由整处説到散处是一本而万殊者也故必详细分疏然后可以牖庸愚之知见周易由散处説归整处是万殊而一本者也故必合万有不齐归于至一然后可以极盛德之髙深
六经之文虽不同体以理为主耳理不足斯以其文胜之诸子得专家莫不如是然文之茂理之塞矣
辨误
左传晋纳周王筮得大有之睽其文曰大有去睽而复杜氏作一句读非也此三字句也大有去兼变卦而言正卦也睽而复兼正卦而言变卦也大有去言周王之始弃天下而外出聧而复言周王即今既聧而复入也其始弃四海之有而去之去斯睽矣其终既聧而复于其位复斯合合仍大有矣睽本乖离之卦而卦辞爻辞多兼言合盖此义也此大有与睽相交互见之防也若作一句读便不达卦爻之理
左传南蒯之叛也枚筮之枚筮者不以蓍筮而以子筮也凡物之有数可稽者皆可用以筮凡物之克具四象者皆可用以卜故筮法创于圣人以二分之以四揲之以三备之费如许经营始成一卦铜钱始于汉末其背面两分是隂阳之象也重交单拆亦四象也重三而六爻斯备与筮法相合故今用以卜无不验也苟知此矣则善筮者宁必拘蓍草乎哉
三百篇唯比兴为妙比兴始于易象离骚学诗之比兴者也诗家推尊工部秋兴八首则杜子之离骚也其中或喻世乱或喻君不得所或喻用非其人或喻己之不复见用或喻为时之既暮皆诗之比兴体也而从来注释家但目为秋兴则未达其防矣
工部集中最深最曲最妙最精者无若香稻啄余鹦鹉粒二句自来但作境话防是以均未得解亦并未有专注须知读古人之书皆当论世孔子之春秋定哀多防词盖必有难于显言者矣下系第六章非由论世固莫可得而解也工部世值乱离而居位食禄者率皆无益于国家已虽有拨乱之志乃因家属避乱迁居于蜀幸获生还遂毅然致仕而归其后困抑无聊又见时事日非朝无拨乱之人已无复用之日抚时自思觉为时之将暮是以有秋兴八首香稻句喻食禄之非其人也碧梧句喻固位之非其人也盖香稻非泛然养物者也今香稻已啄余矣亦知其为鹦鹉之粒乎观啄余之下用鹦鹉粒一摆然后知啄余香稻者非鹦鹉是本不应啄而今竟啄而余也今碧梧已栖老矣亦知其为凤凰之枝乎观栖老之下用凤凰枝一摆然后知栖老碧梧者非鳯凰是本不应栖而今竟栖而老也啄余喻食禄之丰栖老喻固位之乆在朝所用既非其人乃已之贫而无位实能有为皆在言外此等字法句法精深曲折又极显亮工部集中当为第一等妙文那得轻易放过杜子美花萼夹城通御气芙蓉小苑入边愁谨按宋赵彦卫御塞行程后附长安建都城以地髙不便隔在郭外为芙蓉园引水灌之号曲江明皇増筑兴庆宫夹城直至芙蓉园则杜诗二语皆指长安也
每依北斗望京华后人改为南斗误矣盖身处川蜀而日望长安必不能确知其所在故必依星辰而定之则或左或右犹可以意防也若改作南斗不过谓身之所在而已然南斗在上而身实处下岂身之所能依乎况北斗原有定处而南斗则东西隐现四时不同既为秋兴则南斗当在极西亦必非身之所能依也此等讹误皆宜正之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二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诸贤
吴氏曰闵子之在圣门孝儗于曾徳行亚于渊即处从母一节真诚恺摰至性流行辞费宰讽长府言和意果彷佛圣人气象世儒往往高谈性命薄前贤不足道而迹其居恒措履反不如庸众人之为者多矣是以君子贵实行也
朱子曰圣人之道大段用敏悟晓得的多方担荷得去圣门自顔曾而下便用着子贡
又曰夫子之于子贡屡有以发之而他人不预焉则顔曾以下诸子所学之浅深又可见矣
诸子
古人之不可及者皆必各成一德孔子门人莫不有然又如宋之诸子皆亦各有不可及者周子开宋儒之先岂所能及张子之笃行力学岂所能及张子之頴慧岂所能及邵子之好学笃信安贫乐道岂所能及朱子峙于其后独集诸儒之学而传之俾后世知孔孟之可学此则朱子所独擅者也
儒与贤较然各别而人不之察也今试看先贤之在圣门得圣人而师之莫不静专渊穆循序渐进各有所成至于诸儒其闽洛各成一是固不相假矣后之学程朱者唯许衡薛文清王阳明三公犹较然不同然必以穷经为主各有心得乃佳徒言曷贵乎
周子
孔子系易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始有太极之名极也者极至而无以加也太也者尊上之也因两仪既形推出所由以生之之故其中包含蕴借有无混合可想而不可知乃始以太极二字赞之亦如干彖之释乾元止以大哉二字赞之即欲实指其中之妙不过曰万物资始而已而其中之妙不可言也子思于未发之中説出喜怒哀乐即是此等之法后人不知太极二字止是赞词而或有或无各竞一解矣然欲直谓为无也而两仪四象实由此生欲直谓为有也乃当两仪未生之时又实不知其所由以生故凡学周易穷道理不若止存太极二字不必别置一解犹不失孔子系易之实理也
太极之説自孔子发之秦汉以后杳不得其解矣周子得于希夷而后之儒者始知有太极之説周子之功伟矣然其理之不可思议不可言説者止太极二字尽之此固不待有图之可传乃始足发孔子之蕴矣然周子之图则佳而其説则未尽善也夫图之上一圈在周子以无极当之而其实则太极之妙有无混合不可言説者也其下隂阳劈分左右则两仪之象也其隂中有阳阳中有隂则隂阳两不相离互根之义也其下所列五行则四象也四象之下宜列八卦然八卦之成不过男女之异体耳今以成男成女二象当之故可以当八卦之成也至加无极二字于太极之上则未为全美矣夫太极固非有无之可得言也朱陆二子竞竞辨之而人终莫知其是非之谁属是太极之传虽有其人而太极之实恐未有定论也不如止存孔子之説不必索之于图犹可存太极之真也
周子立图之妙全在无极二字然此二字亦只説得流行中之太极指循环一邉説则可矣若敦化之太极为生天生地之大源头岂可言无若源头果无则如许大之天地如许多之万物何能生成出来便在循环之中即此无字亦未尽确切今试扪心自问有乎无乎今有才搜求到源头一邉説着无字者便指为空宗便目为禅教矣孔子干彖曰万物资始所资者何事有乎无乎中庸之言中也曰喜怒哀乐之未发在中者何事有乎无乎甚矣后人之自蔽也
无极之説宋儒论之极详要惟陆子之言为当详具朱陆异同辨后
孟子之性善只是乾元二字认得确周子之诚几德只是性善二字説得精縂是率性之谓道一句见得明耳独于几中分言善恶窃惧其未尽然也干彖言天命之谓性便曰保合太和曽有些子戾气可言乎縂由认几字为两岐之名遂至贻悮后人説成气质之性此不可不亟正者也
几非两岐之名也易曰几者动之防吉之先见者也此微字即中庸莫显乎微之微然止单説吉字一邉则人性之本善亦可见矣汉儒添出凶字则未达圣人之防矣
周子之诚几徳即周子图中之防也诚极也几两仪也德五行也比诸周易即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之説自汉以来淹没已乆而周子揭之俾后之学者得以窥太极之精微探周易之大本周子担当斯道其力伟矣独惜于八卦及六十四卦未能尽情标发出来犹不能无缺略不全之憾
阳变隂合变合字最精变言其阳之动合者合焉而已明隂之无为而顺受也变者神用合者形用也
动静者隂阳之义两仪之事也两仪者太极之所生也太极一动便分两仪故曰太极生两仪非先生阳而后生隂也必待阳之动极乃始生隂则隂为阳之所生非太极之所生矣即以动极之极认为太极则是太极便具动静两体不得为太极矣故周子所云止是流行之太极非敦化之太极也
周子太极之上忽添无极何也曰此中原不是无只是安放不下一个有字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既曰未发便是未尝有而仍添喜怒哀乐四字于上则是此中之涵蕴无所不有所以曰无极而太极然止目之为中则是但指其所在之位而证之至其中所蕴仍不可得而言所以谓为无极也
天命之谓性此性字便是无极率性之谓道此性字便是太极天是一元敦化之太极性是流行在人之太极诚通诚复即子思率性之谓道也
诚精故明此明字即曾子明德之明即子思诚明之明然先儒讲学者多解此明字者絶少孟子之良知周易见天地之心皆此明也姚江标良知之説而又取阳明以为之号岂无见者乎今试思愚夫愚妇虽甚暗昧苟一解説皆可洞晓非此心自然之明原有中存者在乌乎能然天下最难明之事非心上见得极确能行之无误乎夫此见得极确非此心之明乎未窥其际者犹啧啧焉排驳阳明良知之説甚矣可与共学者多可与适道者难也
周子最有见地唯诚神几三字其无极图便从此三字出来然细玩之仍与无极之説相似孔子乾元之利贞説太和矣于人心之一元説善长矣孟子于性中説善矣子思于性中説天説发而中节矣此之所谓诚者即周子之言性也乃固谓诚为无为彼能亨之妙伊谁氏之为乎两仪非太极之生乎抑别有为之者出于其间乎当知孔孟之所谓善子思之所谓天皆是説性中之蕴大难量耳其蕴之大难量者皆因后此之作用大难量也今曰无为岂有终古寂静不发不率之时乎不且为释氏之顽空寂灭乎故知无为二字与善字天字之防未合
周子曰几善恶孔子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夫既曰动便是説亨邉之事岂有从太和继善而来从长人之元善亨嘉而出顾犹有恶之可言乎有恶犹得为嘉之防乎犹得有义之和乎此与善恶浑之説孰得而孰失乎故知周子几字之説亦未甚当孔子之言几也只言其方动耳乃于动字之下便继之曰吉之先见言吉而不言凶是即性善之防子思孟子皆于此处得力所以为孔子一脉之传汉儒不知此防吉字下添出凶字以致后儒并将善恶二字解説几字逰其门者据诚无为几善恶之説又分説义理之性气质之性传授不确贻悮后世不少恐圣人之本文不可一字増损也学者细心味之当自了然太极动而生阳既曰太极动则是以太极为静体也既曰动而生阳则是以太极为隂质矣观下文静极复动之説可知矣夫动静皆两仪之事动静几也隂阳几也隂阳与太极原有所分太极敦化者也几者太极所生方亨之作用也故曰动之微今止曰动而生阳静而生隂不曰动而生阳动而生隂则未知几之所以为几也夫几者动之微也动然后有生静则乌能有生乎今目静隂为太极宜乎以无为称也夫太极者浑浑沦沦活泼泼地其出不穷其生不己者也而要其为体则夐不可知不可思议不可言説故孔子于干之一元但曰万物资始而已其所生者则两仪也所以谓之为几非止动阳之一仪也今必待动而既静然后生隂则已在流行一邉非敦化一邉之太极也夫乾元者周易之太极也孔子释之一曰资始一曰善长矣何尝有静隂之目乎静矣而万物复何资乎周子于几中兼説善恶是明知几为两岐之名也及其説太极之动却又单説一个阳字夫动非几乎何前谓为两而此谓为一乎
一动一静互为其根隂阳者二仪之体也动静者二仪之用也隂阳实而动静虚动静因隂阳而有者也其在周易凡卦爻之隂阳皆有动静谓隂阳互根可矣谓动静互根能乎比之中庸静则未发之候动则已发之候也谓未发为已发之根犹可谓已发为未发之根则已发之为言己在辟而散之之列矣借令既已发矣犹可以返而为未发也则既亨以后仍可返而归元矣安得有各正之性命贞固之事干哉
前以隂阳动静俱生于太极而此又以静为未发动为已发岂不与静极复动动极复静之説同乎不知周子之言动静配隂阳而言是説太极以下事此言动静只人身之动静耳隂阳二者皆有之既以畀赋于人便在流行之太极一邉故动静不必同时若方从太极而出有阳便有隂有动便有静隂也者由阳而形出者也静也者由动而形出者也
前曰几善恶后曰刚善刚恶柔善柔恶何自相戾也既以无为为性则几乃性之所发据孟子性善之説而较之必有一差周子本意亦知几中本不可以言恶故特于后文举出刚柔以代几字然后于刚柔説出善恶以实前文几善恶之义不知刚柔已在气质一邉是隂阳成形之事非太极初亨形上之道也程子气质之性便从此刚柔二字看出者也无为者太极也几也者太极之动也此时安得有质而可以刚柔言乎刚柔既不可言安有善恶如谓刚柔见而始有善恶则已成四象而不得谓之几如谓几中便有善恶则又不得谓为刚柔皆有善恶且与孟子子思大悖如谓刚柔便是善恶则又不得谓刚善刚恶柔善柔恶后之学者还当以孔孟为正其在周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言吉而不言凶则恶之不可以言几明矣
今曰几非两岐之名然则孔子所谓太极生隂阳者非乎如以隂阳必生于太极为一时同生者乎为异时各生者乎曰一气而自具隂阳之理耳张子曰一物两体是也今即一物观之未有不隂阳之两具者也植物如草木其可见者形也而渐长渐大者气也是形气之合一未有能分者也动物如人其四肢百骸形也而情性之具于中者神也是形神之合一未有能分者也又如一物有上则必有下有内则必有外皆隂阳也盖此一气出于太极全是太和则至柔者也而其充塞天地曽无一毫阻滞则至刚矣文王之释乾坤以此为利孔子之文言便以为利者义之和和便是至柔之义和出于利利如利刄便是至刚之义利而和和而利此刚柔之合一而不分者也龙战于野便是柔而刚亢龙有悔便是刚而柔未有能分者也周子谓静极而动动极而静此皆説在流行之际非敦化之时也若敦化之太极则一理而动静具矣噫难言矣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此则其见解最宻处
周子之诚言性也其善恶言几也谓性中有恶恐与告子湍水扬子善恶混之説同见若谓性中止有刚柔刚柔始分善恶则刚柔善恶便是隂阳之上复加隂阳便成四象又不得谓之为几总縁将几字认作两岐之名故误耳不知几字虽具有两仪不可直以几字便认作两仪孔子之言曰几者动之防此正干之亨坤之亨处尚未属在事上尚未有形质可言安得有善恶可分哉其在人则发而中节之发字是也其下曰吉之先见者也不曰吉凶之先见者也此便是性善的确实妙义子思亲承孔子之教所以曰发而中节谓之和夫人情之发不能中节亦已多矣乃不曰发而不中节者以其率之于性由太和长善之理而出故也率之于性而即谓为中节者性善故也此便是孔子于几之初动言吉不言凶之的防孟子私淑诸人所以直谓为性善其原皆由孔子干彖及文言而出干彖言性之赋于天者即天命之谓性也至于利贞其性已赋则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夫既谓为太和曽有些子戾气乎曽有恶之可得言乎如有些子戾气则必有阻塞不通者安得有各正之性命乎其文言言性之命于人者即率性之谓道也开口便曰元者善之长也曽有恶之可得言乎盖人所秉之性全由保合之太和而出全是一片蕴籍之生机故下曰嘉之防嘉美也亦即善也下又曰利者义之和和即太和之和子思中节之和即由此两和字而出以其胸中全是太和虽未到成事之时而立事之干全在于此故曰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子思直谓为中节直谓为和而孟子亦遂直谓为性善也今以子思之语证以常人之日用喜乐和气也哀怒戾气也然哀痛之事或数嵗不一见矣如作哀矜之哀则又恻怛之心仁慈之本太和之发也怒为戾气虽极暴厉人未必日日有之而喜乐二者则因景因事随时可见由此言之则和气之中存而性之无有不善概可知矣孟子之乍见孺子赤子知爱皆不必圣贤自然而然者也今观人与人甫一相接皆各有蔼然相合之情未有甫与人接便诟詈不己者也是皆和气之充也和也者善之继性之成也后人未达彖与文言之防又欲牵扯周易以释天性故将几字兼説善恶竟与告子荀扬同为异见乃程朱宗之亦遂兼説气质之性夫性何事也而可以气质言乎不知几字只是性之方动率之则有善而无恶不率则必为袭取尽成恶趣矣是外感也非性也此解自具于顔渊问仁章及孟子乃若其情章今欲明性字实义不尽去从前之异解不恪遵孔子子思孟子之言则性命之学难言矣
周子无极图实本于先天八卦盖周子之无极即八卦图之虚中其左似坎右似离即先天之左阳右隂特阳中有隂隂中有阳以寓根隂根阳之义此周子之心得知隂阳两不相离又有相须互用之妙观他下变合二字便是干重元亨坤重利贞之理然四象已在其中故下遂列以五行要当知周子所授断有种穆之传至无极图则周子之另作者何也伏羲之先天非取则于河洛者乎无河洛有先天乎谁谓周子无所仿乎
朱子曰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只是説无形而有理太极是五行隂阳之理皆有不是空底物事【煦】按既云太极是隂阳五行之理皆有至与陆子论辨如何又偏主无极当知周子全是説流行之太极必如易中方是説敦化之太极然太极必竟非图可画所以周子特添出无极一图来及细玩周子之无极便在太极图中正是伏羲先天八卦耳止就其图説又与所画之八卦图絶不相合为其所説隂阳动静是相连而生与周易太极生两仪之説总不相合何也隂阳同生于太极是一生俱生者也
问孟子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而周子有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以善恶于动处并言不同如何朱子曰情未必皆善然本则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惟反其情故为恶孟子言其正周子则兼其正与反者而言也【煦】按此论总与孟子性善之説不合故与周易相违孟子则深知周易者也言性者当分别内外须知那件是本来的那件非本来有的然后知孟子立言之意然后能合周易之防盖周易一书全言性情不实能洞明周易其违孟而信周者宜也
问心本是个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朱子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耳方其静时动之理只在伊川谓当中时耳无闻目无见但见闻之理在始得及至动时又是这静底耳【煦】按此段极粹
又曰周子论几字如复之初九几善也姤之初六几恶也【煦】按复姤皆象人身中事非天地也姤破干体而成巽是由浑然至善中而生此恶几诚恶乎其后之长也复破坤体而成震是由端然静正中而动此善机正喜其元善之动而来若太极初生之隂阳仍当于乾坤二卦求之断不可曰阳善而隂恶
又曰几字自周子发明尤亲切耳【煦】按周子之几善恶只是误信汉儒吉之先见一语添出凶字总由未知性善二字耳予己辨正于系辞注中
罗整庵曰通书四十章义精词确至于五殊二实一实万分数语反覆推明造化之妙本末兼尽然语意浑然即气即理絶无罅缝深有合乎易传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之防矣【煦】按既知一实则不可止言二实然以二説实固亦无不可者乃既以为一实矣而又加无极于太极之上非自言而自背乎
又曰周子诚上章诚即太极也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即阳动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斯立焉即隂静也纯粹至善者即太极之理有善而无恶也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即动静也道即太极也继之者善即诚之源也成之者性即诚斯立焉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即太极静而隂也大哉易也其性命之源乎易即隂阳互根动静循环而性命之源即隂阳动静之理太极是也图与书相表里如此【煦】按道即太极也是防道作所以然之说既知为诚之源便在大本一边如何说得阳之动各正性命上本乾道变化来如何说得隂之静又曰隂阳即动静也便已是太极之发用如何又曰道即太极也反说回大本里靣去了观一隂一阳之谓止说隂阳即是道耳如何将隂阳说在用边道字又说在体边至于防善恶则未明吉之先见一语圣人止言吉而不言凶必有故也盖水之清浊必有本源末有源头既清逮其流出尚杂些湏泥滓者也可惜后学止向宋儒口头一句半句搜求道理絶不向孔子周易破费死工夫恐终不免趋易避难之
邵子
邵子于天地间所有悉分为四是即隂阳太少之推也伏羲以之画卦揲蓍以之命爻举不能外而况其他乎要其大旨亦只隂阳二者之交耳故言易者不可不知交字之妙
宋儒于周易极精极深无若邵子至其来往之义恐未尽当故令后人指为卦变亦偶踈者也夫来则太极生两仪之事往则内外卦分界之旨也来谓源头往谓由此而前进也周易彖传确有明证邵子谓往谓往日来谓将来较诸先天图止可以言阳而不可以言隂是得半之说也详见原卦来往条内及卦变下
其释方图本于孔子之说卦然亦未尽方图及孔子之妙夫方图者天地既交将己有质故方之以明其静也又纳之于圆图之中其妙则以气用者在中以形用者在外是即形之既成虚灵居中而肢体外卫之象也论形则天外而地内论理则形外而神内此即天地既交之象也以爻而论得初爻者在中得中爻者在外得末爻者又在其外而干之与坤乃浑沦包之于外明天地间成形成性者即天地所生之万物也
天根月窟创见于邵子释先天八卦一图深逹隂阳始终之妙详见首卷原图
道为天地之本天地为万物之本此即乾象统天之说而子思语大莫载语小莫破亦是此旨
邵子择语 孔子赞易自羲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武而下修春秋自桓文而下
乾坤纵而六子横易之本也是言先天图震兊横而六卦纵易之用也是言后天图然后天即先天之既交也【煦】有二方图皆为先天而设
得天气者动得地气者静 木之枝干土石之所成所以不易花叶水火之所成故变而易也 图虽无文吾终日言而未甞离乎是气者神之宅也体者气之宅也【煦】按神象太极气象隂阳体象形气也 水者火之地火者水之气黒者白之地寒者暑之地 草伏之兽毛如草之茎林栖之鸟羽如林之叶【煦】曰水游之物鳞如波涛之文 天地之气运北而南则治南而北则乱在水者不暝在风者暝走之类上睫接下飞之类下睫接上 飞之走鸡鳬之类走之飞龙马之属 鹰鹯之类食生物阳也而鸡鳬之类不专食生阳中之隂也又虎豹食生物刚也而猫犬之类食生又食谷刚中之柔也
凡人之善恶形于言发于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诸心发于虑鬼神已得而知之【煦】曰灵机触响而动天之听也虚机倐觉而明天之视也
人之神则天地之神人之自欺所以欺天地
易有实数三而已参天者三三而九两地者倍三而六学不至于乐不可谓之学 海潮地之喘息也所以应月者从其类也【煦】曰月与地同徳见附论日月中 植物体纵动物体横【煦】曰人宜横而纵是动植之兼体也故最灵于万物 动物自首生植物自根生自首生者命在首自根生者命在根 起震终艮一节明文王八卦也天地定位一节明伏羲八卦也 有温泉而无寒火隂能从阳阳不能从隂也【煦】曰阳能入隂隂不能入阳也 天下之事始过于重犹卒于轻始过于厚犹卒于薄况始以轻始以薄乎 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天地何依何附曰自相依附 天依形地附气
朱子曰周子从理处防邵子从数处防都只是这理【煦】按数而无理安得有数唯非理而误认为理乃真无理者也若孔子之易正是因卦因爻而论斯理在其中数亦在其中矣偏于数者犹且不能遗理恐偏于理者将必有易外之理故邵子必不可忽邵康节先生知虑过人遇事能前知程叔子甞曰其心虚明自能知先生于凡物声气之所感触辄以其动而推其变焉于是摭世事之已然者皆以先生之言先之【煦】按此方可与言数学者近时亦有数学善藏其用者使人敬之予甞叩其实得却无他竒
程子
大程夫子云圣人用意深处全在系辞诗书乃皆格言观易须识时然后见逐爻之间甞包涵数义圣人甞取其重者为之辞先生此言真知易者
河南刘氏曰大程夫子达于从政以仁爱为本某甞问先生以临民曰使民各得输其情问御吏曰正己以格物
河南朱氏曰先生之学以诚为本盖诚者天徳也先生得圣人之诚者也才周万物而不自以为髙学际三代而不自以为足行贯神明而不自以为异识照古今而不自以为得
蓝田吕氏曰先生其自任之重也寜学圣人而不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宁以一物不被泽为己病不欲以一时之利为功其自信之笃也吾志可行不苟洁其去就吾义所安虽小官有所不屑
问定性书云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朱子曰君子之学莫若扩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自后许多说话都只是此二句意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是说扩然而大公孟子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此是说物来而顺应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是应扩然而大公而观物之是非是应物来而顺应【煦】按明道答横渠定性书是二十二三时所作大公即西铭所言也顺应即中庸率性之率字
又曰横渠有意于絶外物而定其内明道以为须是内外合一动亦定静亦定而应物之际自然不累于物苟只静时能定则动时恐被物诱去矣
问明道云内外两忘是内不自私外应不凿否朱子曰是大抵不可以在内者为是而在外者为非只得随理顺应【煦】按不可以在内者为是此语有大病与告子杞栁之喻相似縁只认得因物付物为顺不知程子止是论性须体认子思发而中节一句方有着落何也发而中节者本乎中也即率性之谓也率性而中节者性善故也不率于性必至千差百错
问明道云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一叚朱子曰这道理只熟防乆之自见【煦】按必如程子此语方为知性者也何甞与孟子集义之说有差别程子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二语非深逹一贯之旨者不能
程子曰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非实有玉尺在手乌能较二子之短长
程子说仁便实去做仁说诚便实去做诚宋儒脚实地者止此一人论其造谊与深积力乆者相似盖曾子之亚也
明道所谓扩然而大公者虚之体也物来而顺应者灵之运也
张子
张子西铭是言理一不是言分殊但解分殊中之理一方能一以贯之
张子西铭从论语问禘章与中庸郊社之礼节及礼记万物本天人本乎祖并哀公问理防出来观其气概横塞天地与孟子浩然同矣其正蒙诸篇则全从孔子系辞与说卦理防出来然细观宋儒之书要唯张子一人之论全是理防易词而出
分之必殊原不待言即如一人也耳目口鼻颧额辅颐无不同也然终古无两人相肖者矣圣人之裁成辅相皆是于理一上做工夫子思之位育说归率性之道孟子之万物皆备说出诚身之乐皆是惧人徒知分殊而不知理一也
帅字去声非入声也即孟子气帅之帅言为主也朱子曰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子只管说防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说豫字
张子天资最髙防他将化之与神气之与虚两仪之与太极打合一片是何等见识今将正蒙最精者标而出之
张子择语 散入无形适得吾体聚为有象不失吾常聚亦吾体散亦吾体 有无混一之常 若谓万象
为太虚中所见之物则物与虚不相资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煦】按此谓形器资虚而立实吾儒之的若谓形器为虚则同释氏之论矣要亦形上之道形下之器二语见得精耳 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不聚则离明不得施而无形【煦】曰日光附月与地而始见丽于虚则无由自见是丽于实也 文理之察非离不相覩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煦】曰此与周子动静互根同义 气之聚散于太虚犹氷凝释于水【煦】曰张子妙于言气本形上形下二语来非气则曷由形乎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 神者太虚妙应之目【煦】之言灵亦犹是也两不立则一无可见 造化所成无一物相肖者
一物两体气也一故神两故化 隂阳之精互藏其宅受者随材各得施者所应无穷 木金者土之华实
也其性有水火之杂 天体物不遗犹仁体事无不在【煦】曰此则参赞位育不难 天之知物不以耳目心思然知之理过于耳目心思 圣人尽性不以见闻牿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 有不知则有知无不知则无知 必物之同者己则异矣必物之是者己则非矣乆者一之纯大者兼之富 易一物而三才 凡可
状者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 至虚之实实而不固至静之动动而不穷
隂阳之义张子所云一物而两体者是也
西铭不止言体全是言用其必从大原说出是要人不可遽作分别耳各正性命以后天下之分殊原不待言张子本意只是由其分之殊推明理之一使知生身之原胥原于生物之大原而已
【煦】按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志在事先述在继后何谓继便是继之者善何谓述便是体仁长人四句其下承之以君子行此四徳句而曰乾元亨利贞则述可知矣张子本领只是得力于周易遂令人骇其入理之深
整庵罗氏曰张子正蒙由太极有天之名数语亦是将理气防作二物其求之不为不深但语渉牵合殆非性命自然之理甞观程伯子之言有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只将数字剔拨出来何等明白学者若于此处无所领悟吾恐其终身乱于多说未有归一之期也【煦】按此四句首二句原不可易即中庸天命之谓性葢气化便是天之大用各正之太和是也其合虚与气便是言生人所受之性长人之善正在此中只因宋儒有气质之性一说便将这个气字也防壊了岂知性是虚灵的气只是形体性必附气而具特不可认气为性耳至第四句则不能无葢性中未始不含知觉性中却说不得知觉必如孔子贞固足以干事方是说性中之含蕴系辞又云天地絪緼万物化醇方是此时之事便是其体谓之易易之一字便合天地间之大体大用而兼有之自太极生出至于有形有质之万物如男女居室以及圣人参赞位育之妙用非人之有也皆易之用也乌得专言体乎道也者大用之所在也亦不得说在里边防作所以然
敬轩薛氏曰张子曰一故神即神无方曰两故化即易无体【煦】按两者一之体一者两之神故曰两不立则一无可见
朱子
朱子有希圣希贤之心有博文约礼之学后人但防惜其名而不是正其道理恐非朱子之所乐
朱子之解惟虚灵不昩四字极妙惟无穷尽无方体六字极确其他性道之说不能不间有出入
问心本是个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朱子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耳方其静时动之理只在伊川谓当中时耳无闻目无见但见闻之理在始得及动时又只是这静底耳此解最粹
敢于背孔而不敢背朱皆见其宫墙而未见其富美者也
紫阳孔子之功臣也学紫阳而忘孔孟是习其流而未竟其源乐其外华而未察其内美者也
朱子之学以学为学后儒之学以讲为学子曰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
朱子生平得力易不如诗诗不如四子书
朱子集于羣儒既倡之日周子开于一儒未起之先则周子之时势较朱子为难
有借朱子而指摘阳明者圣人之门贵行不贵言使朱子而居阳明之时不识能逮阳明之事功否
朱子之学亦极博矣而其粹精尽在四书葢生平之功力独萃于此故也苐于中庸以道字解为路字率字看作行字中和位育必欲分别到底不识于一贯之旨有合否耶自来论先儒者皆乐道其长而不欲斥其短苐吾儒传授圣学但当以圣人为师诸圣言而止背圣而宗儒岂学者之自命乎且但取其长而不察其短不唯非择欲其精之旨但恐流为道谀之亚耳政恐先圣先贤未必乐有谀我者也以取功名宗一家言可也以明圣学则是非断不可以无辨
汉唐以来担当圣学无如朱子后儒不唯无学朱子者并识朱子者亦鲜
阳明诋朱子为杨墨甚矣夫朱子固兢兢乎学孔孟曾思之正学欲以传圣人之道以垂教万世者也苐于四子书中所释有与四子之旨微有不合者【煦】于四子书中已详辨之矣
程朱
学孔孟者浅深异候要亦各有短长乃于程朱则録其长而弃其短或更目所短而亦以为长于陆王则摘其短而弃其长或更目所长而亦以为短不尽读古人之书不深察各家之奥徒信耳以论古人岂持平之论乎大都自汉以下凡克留心圣学圣道皆孔孟之徒也只宜以子夏笃信圣人之评评朱程以子张好髙务外之评评陆王庻有似焉要亦不尽然也陆王固狂之流而参赐之亚也夫人之溺于利禄也甚矣学圣之徒数百年不一见如尽刻以防之政恐后人之褁足而不前矣袭程朱之绪余而哓哓不休匪尚口之可虑抑亦近名之足羞矣
程朱游夏之徒十哲之配先贤之亚也虽未尽入圣域亚顔曾一等矣子贡晚年得闻圣道固宜在四配之列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二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三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诸儒
孔子之一字何等尊贵曾子之明字何等确切子思之中字何等浑沦孟子之浩字何等扩大
孔子犹天顔曾思孟日月也诸儒星也试以学庸两书较后世诸儒之所得其浅深髙下当自豁然
顔子之乐不易到且学孟子集义之慊孟子之义不易集且学孔子时习之恱学圣人之学固当以孔顔思孟为凖的然孔之美富犹天之不可阶而升矣曾之切实犹觉太简思之深邃犹觉髙华可以身体力行者惟孟之集义养浩四端充扩之语近而易求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期许不嫌太髙致功必先有据吾窃有以私淑之矣后儒之论说有能如孟子之亲切着明愚虽不敏亦当以瓣香奉之
邵子之易葢亦极精极微矣然皆图象中领悟得来者也故于经文未有注释或亦有不足者存乎至其发明往来二字亦有讹误后人引之以为注释学者泥而不逹亦能使周易之实理不大显露至其有取于扬子则非张子天分极髙但取资于六经而有无隐显交闗处实能见到活泼泼地此岂中人以下所可能乎至其诠释经书或亦有未当者存然而长处不可掩也
荀子性恶之说愤词也欲其勤学以修礼立政归诸圣人之参赞耳去扬子伪学逺矣恐以气质言性者反不免有纯驳之辨
陆子天分极髙见地极超后人信耳韪朱而贬陆皆未尝即二子之论而考其实也
后人读书知有功名已耳及语以圣人之学则又髙谈濶论褒贬古人逮徴诸实见不过然人所然否人所否胸中絶无确实把柄要亦信耳者也夫学圣学者甞数百年不一见即如陆王亦可为聪明卓絶者矣乃今之学者薄之其薄陆王者又皆急功名趋势利但学时文者也岂陆王之不子若乎何不揣之甚也须知朱程陆王悉皆孔孟之徒特其姿性有髙明沉潜之别耳设此数人同生春秋时要皆宫墙中人未易轩轾者也夫髙明况潜两不相能亦易辨矣必务争之曰某者胜某者负某者是某者非即此必争之心便非孔圣及门所有但当辨别精粗各存其是而可耳
汉儒至董子而圣学始倡即道之大原出于天一语其原本出于中庸而宋儒遵之悉莫能外今观天人三防及繁露一书尽有极精极微非后儒所能及者窃忆独创之难不似后儒共和之易也今之议董子者大约据天人三防而论之至于繁露未有轻置一语者岂其未甞寓目也恐未能尽悉董子之意也然而周子固开宋儒之始而董子于羣言惑乱之时独倡为天人合一之说董子之功伟矣哉
董子曰道者所由以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又曰设诚于内而致行之又曰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此皆扶持正学极有见地者也然其本领尽在繁露一书
董子择语 天积众精以自刚圣人积众贤以自强天序日月星辰以自光圣人序爵禄以自明 隂道尚形而贵精阳道无端而贵神 欲致精者必虚静其形欲致贤者必卑谦其身 我不自正虽能正人弗予为义人不被其泽虽厚自爱不予为仁 孝子之行忠臣之义皆法于地 刑反徳而顺于德 天显经隠权前德而后刑 匿病者不得良医羞问者圣人去之 民无所好君无以权也民无所恶君无以畏也
扬子好竒而妄作者耳徒以竒字竒解惑乱天下所以有太之作究其实际全无用处岂知周易小用之而趋避之道在精用之而性命之道在大用之而位育之道在乎太亦言吉凶毕竟是不可试騐之吉凶即其卦起中孚毕竟非天根月窟之正理自其依傍周易另作一种法套出来遂使后来好名之士不顾道理之合不合皆人人擅作者之矣岂知天下无二道周易之外不容更有周易非以周易大中至正之道衡之不可得而辨也杨墨充塞仁义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太乱易甚于杨墨学孔孟之学者宜何如摈斥也
之拟易中说之拟论语拟其辞之似耳衡以大道则索然无味然论语之中有克复之仁有一贯之道而彼何有乎徒见其不知量耳学者欲明至道详味六经熟参四子书而已足矣
马融王通郑康成虞仲翔荀慈明皆传经者也王肃之兼义虽未能尽合而略例一书则周易之大意已在其中葢见其概而未见其精也
圣学至唐亦已微矣韩子之原性原道虽未尽醇然而矫矫铮铮固亦未可诬也
司马公
仁宗国嗣未立人莫敢言谏官范镇首发其议司马先生继之防三上帝感悟曰送中书先生见韩公等曰诸公不及今议定异日禁中夜半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皆拱手曰敢不尽力于是遂立英宗为皇子【煦】按此皆预养于宫中者也其非预养者当又不同后人援以为兴献王之例未当
罗从彦
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防喜怒哀乐之未发作何气象朱子曰罗先生说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说静坐可以为学谢上蔡亦言多着静不妨此说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煦】按辟静字非也人到纷扰时何能体到精微其敬字则动与静之工夫也但只说敬则已在心之发处了
李延平
延平李先生曰若说静处有而动处无则非矣
又曰唯求静于未始有动之先而性之静可见矣求真于未始有伪之先而性之真可见矣求善于未始有恶之先而性之善可见矣
所谓未发以前气象亦止要见得本体湛然如明镜止水而已明镜无尘止水不波心体之静似之
蔡季通
朱子曰康节之书固自甚好而季通推得来又甚缜宻若见于用不知果如何恐当絶胜诸家也【煦】按康节之书有用而季通之书果何所用也
整庵欲为书传未及为遂以属先生洪范数学乆失其传季通独心得之然未及论著曰成吾书沉也【煦】按在易而言数学己非周易本旨至于洪范而为数学抑谁氏之言乎
九峯先生序书曰二帝三王之治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得其心则治与道可得而言矣何者精一执中尧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建极商汤文武相传之心法也【煦】按书序皆不可易之至论
序洪范曰体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纪天地之撰者范之数然则易无数乎何其悖也
又曰有理斯有气有气斯有形形生气化而生生之理无穷焉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男女搆精万物化生【煦】按此皆易理也皆由隂阳既合而生非范数孤阳独行之理也
又曰顺数则知物之所始逆数则知物之所终【煦】按顺逆说倒了仍是邵子之说
薛敬轩
薛敬轩曰静虚者正也义也太极之体以立动直者中也仁也太极之用以行【煦】按亦不宜分说动静干之文言君子体仁四句动乎静乎又按周子主静朱子主敬窃意敬字说在静时亦不能无弊何也朱子之注明德也固曰天之所赋于我者虚灵不昩既曰虚灵可知匪灵不虚匪虚不灵矣今要将一个敬字就中填实必无以存虚灵之体是己着在用邉成动而不静者矣夫孔子之言敬固皆说在有事一邉者也其樊迟问仁则曰居处恭执事敬矣夫居处之恭是专欲此身之无偏邪倚倾也身也而非心也彼清虚之在中者固自若也至于执事乃始言敬非在作用邉乎其于仲弓固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夫出门使民非作用邉乎即在中庸说出戒慎不覩恐惧不闻亦是惧覩闻之搀和不能如未发之中虚灵不昩耳今将一敬字凭空填实彼虚灵不昩者曷在乎大本之不存奚为而有逹道固知主敬之说不若主静立人极之说为足亘千百世而无弊也
又曰孔子言太极是指理言周子言无极是指此理无形而言【煦】按此竟视孔子所言之太极为有形者矣若说无极二字只是发明太极中无声无臭之妙如此则用作太极之注脚可也亦不宜加于太极之上
胡敬斋
胡敬斋曰工夫宁下而勿髙宁沉而勿浮贵博而不贵杂贵精而不贵悬又曰敬该动静兼内外又曰程子曰欲息思虑便是不息思虑有意于坐忘即是坐弛敬则自无此患
曹月川
曹月川曰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者葢谓无形象无方所极谓至极理之别名也太者太无以加之谓【煦】谓如此以言太极方是真太极切不可竟作图防又曰以通行而言则曰道以至极而言则曰极以不杂而言则曰一【煦】按此方是道字正解
王阳明
阳明曰无善无恶者心之体有善有恶者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一时学者心仪口诵而艶称之不知此四言大有语病夫以无善无恶而言心体仍是周子无极之说恐与顽空何异孔子释干之四徳皆属天道一邉事其于元之既亨而利贞也便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既有保合之太和有乎无乎不待辨而明矣文言首两节全言性之未发故次节曰足以足以云云足以而仍未发则其所蕴可知矣其言元曰长善亨曰嘉防嘉美也亦美其善也利曰和义和即太和之充也贞曰事干犹云作事之主脑皆未发之义也有乎无乎不待辨而明矣或以太和指气而言夫气固未有离理者也只縁为学之初外袭之念不能不杂故无善无恶者欲其心之虚耳以此为心之体则大非也故以为无恶犹可兼无善而言失性善之旨则断断乎不可其曰有善有恶者意之动亦大非也夫意之动而有恶也是有知有识之后由耳闻目见而入藏匿于中而渐次发生者也今观一月二月之婴孩便知亲母彼其意中亦有何念可以恶言乎其必兼善恶而言意始于周子几善恶一语此縁周子未明几字之妙又误信汉儒于吉之先见一语添出凶字遂至贻悮后人此皆未明几字之妙也夫几者动之微也非两岐之名也周子本太极而言其所发则不得不以两岐之说求合乎隂阳之义然周子已知此处善恶二字原有语病故于后面补说刚柔二义谓刚有善恶柔有善恶也然既别为刚柔又于刚柔之中而别为善恶则已在四象之列而不可以言几不知几者止是动之微耳太和之发由长善而出有何恶之可言故孔子止言吉之先见而不复杂以凶字非无故也葢本天而动则全是太和赤子之良知可徴也孔子曰体仁足以长人体此天也子思曰发而皆中动于天也孟子之恻隠羞恶辞让是非皆于端倪呈露处言意之方动遂确乎以为性善云耳此际又安得有恶之可言而以为有也夫动而有恶皆耳闻目见縁感而入者故孔子之教顔渊也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防之于将覩将闻之际子思之作中庸也亦曰戒慎不覩恐惧不闻防之于未覩未闻之先惧泥沙之搀和清源朱緑之污染素质也孟子曰非由外铄葢诚知外铄不必尽善也安得谓意之动而便有恶乎子思曰发而中节发即意之动也发而有恶矣犹可以中节言乎顔子不逺之复复谓本然之天逺谓后来之杂也若说意动便有恶则顔子之复亦可云复于恶乎若说本然之天无善则亦可云复于无善乎至以良知说在格物之先似与大学先致知后格物不相类矣不知大学之知乃极致之知是由格物而得之者也阳明之良知是赤子之知审别物类分辨好丑虽至愚极陋莫不皆有者也此阳明之卓识也
阳明之语属员也曰縁此数病良知之所本无只因良知昏昩蔽塞而后有若良知一提醒时即如白日一出魍魉自消此语便是性善确证试问昏昩蔽塞者外之袭乎抑中夲有者乎如知非中本有则不辨自明而意之动而有恶可知非确论矣
阳明之传唯王时槐最得圣道之精时槐刘文敏之弟子也罢官后反身实证始悟造化生生之几不随念虑起防其论性曰孟子性善之说决不可易使性中本无仁义恻隐羞恶何从而生且人应事接物如是则安不如是则不安非善而何【煦】按此则知时槐之见地确矣故凡不知性善之说者【煦】皆不敢以为知道
许孚逺亦阳明之传也其言曰以性无不善故知无不良
孔子之门亲得圣人以为之师而得闻一贯者仅曾子一人阳明生数千年之后而得闻一贯者也宜乎知阳明者之鲜也
周子发周易之精开宋儒之始较朱子之集成者难矣而无极一图实有以发太极之秘传圣道之精自是以后不逹周易而漫言性理者皆学也而非道也然亦不能无误
陈白沙矜慎自持与朱子相似大约闽广学者多是如此至其作用恐不逮阳明逺甚夫圣人之学明体逹用经纶参赞皆分内事不徒作自了汉也孔子之栖栖孟子之皇皇皆是如此若白沙者自治则有余者矣元之学者人多美静修而薄鲁齐是未察孔子之于春秋为何如时也不遇盘根错节不足以别利器人果以圣贤之学自命负焉所徃而不可
不尽阅各家之书尽得各家之意旨輙闻人之所闻恣为褒贬是犹隔纸牕而覩人形自谓己确不知止属影响耳佛老固有差别陆王固有短长然必尽观其书知其差别在甚处短长在甚处然后持论始可以服人之心孔子之于老子犹适周问礼焉不闻有薄之辟之之一语周子之太极邵子之理数传授之者始于希夷希夷固老氏之亚也不闻并太极理数之说而俱非也顾乃不满于后儒之心窃虞其量狭而多忌矣亦胡不思之甚耶天覆于上地载于下六合之内何所不容岂以其精也粹也而収之粗也恶也而屏之乎择术而进随人之材分然广博之物非广博之器则承受难矣
朱陆隂阳形器之辨
乾坤者隂阳之物也卦爻不离隂阳故卦爻不离时位干以神用流行而不息故圣人法之以徴时坤以形用有定而不移故圣人体之以徴位隂阳者太极亨动之灵机凡气之流行不息体之一定不移非是莫为之宰是固方出于太极全具太极之神能物物而不物于物者也周子之诚太极也几两仪也于诚几之中添一神字便为其能不物于物也张子曰神者太虚妙应之目便是说在灵动一邉非太极浑沦之时矣朱子执为形器则是有形有体之物乃得具此两仪而流行之气徴于天运运于无形者皆不得而有之矣陆子辨之取始终晦明竒偶上下尊卑之属皆无形之隂阳而时之与位形之与神干之与坤兼有之矣今取朱陆徃来之书以辨证于左
朱子曰大传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又曰一隂一阳之谓道象山曰一隂一阳已是形而上者朱子答曰大传既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又曰一隂一阳之谓道此岂真以隂阳为形而上者哉正所以见一隂一阳虽属形器然其所以一隂而一阳者则道体之所为也
【煦】按太极隂阳非有二也隂阳即太极之既动能亨太极之大用者也太极者主宰之隂阳隂阳者运行之太极也特因太极无形主宰于中不可言说故第从太极之动处说起孔子之言道也既说出一字便是太极而又必说到贯便是此一之流行处道也者天命之大用充塞昭著于天地间者也故子思遂称为逹道大本则性也而非道也周易本言性道之书因太极之精切天命之蕴含非可言说故多说在大用一邉如先天图之两仪文王之乾坤周公之九六孔子之分而为二以象两皆是从隂阳说起而隂阳之所从来俱从而置之非图可画非言可说也既曰一隂一阳之谓道又曰形而上者谓之道道字说在用邉形字说在迹象一邉皆太极之动一元之亨着见流行之防特未至成形成器耳若形器已成则形器也而非道也器则有质在重浊一邉故曰形而下者谓之器中庸之言性也虽从大本说到天命毕竟未发之时无可言说故但指其位而证之谓为中焉而止耳以所性之中非隂阳之所可言也今既有隂阳可指故止说在道字一邉而又以为形上之事也今曰所以一隂一阳则道体之所为是将道字为本隂阳为用隂阳与道打成两截不唯非夫子一隂一阳为道之本义并非一以贯之之旨矣岂知隂阳方由太极而来原在两仪之地此后所成之四象八卦犹不可以形器论况隂阳乎葢隂阳方出于太极流行于形器之中无体而有用故直以为道也道也者非形器可得而拘故又曰形而下者斯谓之器也
象山复之曰始终晦明竒偶之属何适而非隂阳是以立天之道曰隂与阳
陆子引天道二语最确葢天道但有隂阳可言非有形器者也今顾以一隂一阳为非道而直谓为形器为昩于道器之分则孔子一隂一阳之谓道此语非乎朱之显背于孔莫此为甚第证以孔子之言可矣总由认隂阳为形器而不知隂阳全是太极方出之大用全以神行故能兼无形之气有形之器胥能合体而初非有两观陆子所用四十字如先后始终动静晦明上下进退往来阖辟盈虚消长尊卑贵贱表里隐显向背顺逆存亡得丧出入行藏皆无形无器之隂阳则隂阳之分位断可识矣
朱子答曰若以隂阳为形而上者则形而下者复是何物
凡有形器者皆物也非隂阳也隂阳特具于其中耳
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为是器之理者皆道也此曰有形有象者皆器是误防形上之形为形器之形矣乌知此形字即干彖中流行之行即中庸形着明动之形不可以迹拘者也若形下之形乃始谓之为器此形字亦在动用显著一邉亦不可以形器也葢形上形下二形字虽皆隂阳之所形而形则不同形上之形是形之至轻清者无形之形也形下之形是形之最重浊者有形之形也有形之形可以体求无形之形不可以迹拘故孔子遂有道器之分若以形上之形便谓为器则下句为赘言矣当知隂阳之妙资气以动故可以形而上又可以形而下也上文犹说道体至此则直谓之道不独将道器打成两截并将道字分际亦错防了葢道止在大用一邉原与大本一邉无渉故子思曰率性之谓道性大本也道大用也故子思遂以逹道说在已发之后今既以隂阳为形下之器又曰有形有象者皆器则是认隂阳为有形有象之器矣请问始终晦明朝夕尊卑上下等是隂阳乎非隂阳乎为有器者乎为有象者乎此不待辨而自明者也
来书所谓始终晦明竒偶之属皆隂阳所以谓之器始终晦明何器可言此中惟竒偶二字由大衍之数而成见蓍之有形遂谓为器耳然蓍之所揲虽有竒偶之数而蓍中所蕴则太隂太阳少隂少阳其义固有四种非直画一竒偶而遂可以使卦体之成也即卦之既成画出重交单拆乃始有象其卦究何象乎不过象隂阳之太少耳然竒偶止有二象将谓竒偶为少隂少阳而已缺却太隂太阳将谓竒偶为太隂太阳而已缺却少隂少阳乌能成卦夫太隂太阳少隂少阳见于蓍中者有何形器可象即圣人拟为重交单拆亦但分别动静想像其道理合当如此即后世圣人拟为连断之形亦非有形器之可拘也予甞谓易中卦爻皆是先天正谓蓍中之隂阳老少原不当以形迹求也
独其所以为是器之理如目之明耳之聪父之慈子之孝乃为道耳
既以聪明慈孝为道聪明由既用而见慈孝由有作而见者也谓为道也诚当然聪明慈孝必有所由以聪明慈孝者予诚不知又将何者为所由以聪明慈孝者也今既以道为形器之所以然又以聪明慈孝为道然则聪明慈孝即形器之所以然乎且止论隂阳而牵入聪明慈孝与隂阳何渉言耳目而不言心性宜乎其执隂阳为形器也太极之与隂阳一理而分体用者耳性与道一心而分未发已发者耳太极者天地之性性也者人身之太极也人知发而为逹道不可以形器相求乃顾以太极之动谓为有形有象何欤子思不曰性之谓道而曰率性之谓道葢性之与道一事而分体用者也性不可以明言子思但谓之为中至于发而中节然后谓为逹道则是道之为言全在大用一邉明矣朱子谓形象皆器道为器之理将谓隂阳以道为本乎如谓隂阳以道为本则子思亦当以逹道为本而未发之中又置之何地乎不知隂阳即太极之动道则吾性之发隂阳之鼓荡而充斤者也竟将道字占却性字地位则未知性为本而道为用矣然而孔子固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矣谓天地间有形无形之充周皆此隂阳之流溢故谓隂阳为道而不谓为形器此断不可误解者也子思曰君子之道费而隠是从大用之中见出不可思维的道理正如说隂阳之中便含有太极相似然隂阳不可以形求即流行之太极发育之大道故也若以太极比之道与隂阳皆在发用一邉隂阳之不同于太极者太极静而隂阳动太极为主而隂阳为使静而为主者隠而不可知动而为用者显而易见因隂阳能发太极之用故尊而重之谓之为道所以说一隂一阳之谓道葢凡言道者皆充周弥纶参赞位育中事也
【煦】按太极体也即大本之性也形器用也即逹道之道也其中斡旋妙用全属隂阳形上形下之形指用而言也太极之譬若匠形器之譬若房室庐舍也其斡旋妙用则斧凿之力也指隂阳为形器亦可指斧凿为房室庐舍乎太极之譬若豆形器之譬若腐其发散凝聚则膏浆之力也指隂阳为形器亦可遂指膏浆为腐乎夫果粒之布于土也而生机勃然此一粒便是太极其后开花结实便是形器而其间之生长滋息所以能如此者则隂阳之为也隂阳而果形器也则所以能如此者何不取出一观
太极浑浑沦沦全无形质万物则纯乎气质乃万物则实由太极而生中间斡旋妙用全是隂阳此处地位分别不清则全部周易所言皆懵懂
或问朱子错在甚处曰夫子形而上者谓之道与一隂一阳之谓道此二语皆是言道而所以为道者只在形上形下两形字发明隂阳之神用耳其道与器莫非隂阳之用特器为顽质而道体虚灵故遂以上下分之竟以道与有形之器相对今将道字与隂阳对防便遗了形上二字且以隂阳作形器又侵了形下之器一语此朱子之所以见屈于陆子也
隂阳者出于无形之中运于有形之内中庸之言鬼神是也谓鬼神不灵则又体物而不可离谓鬼神有形则又即物以为体然而盈天地间皆鬼神实则盈天地间皆隂阳而已
隂阳是太极之动即是充塞天地物事何甞止在有形有器一邉故断不可认为有形有器滞而不灵者也周易中卦爻图蓍四种俱从隂阳而始孔子之系从天尊地卑说起此处从隂阳说起皆是两仪中事曾无一处说着太极以隂阳从出之地不可得而言也然又不可认隂阳为形器者隂阳止太极之动而善运者也故能充塞天地而不可以迹求也
隂阳者本于太极之动而旋用于四象八卦者也能发太极之大用最灵最妙者无逾于隂阳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
太极不可以形求隂阳即太极之动配之于干则元之亨也圣人之释亨也曰品物流形是端倪呈露之始即形则着之形也非有体质何有形器形而上者谓之道此形字便是端倪呈露意思道也者隂阳之大用充塞乎宇宙者也器则滞而不通乌能充塞乎伏羲先天图皆隂阳之妙隂阳始于震巽配则风雷全以气用者也终于艮兊配则山泽始以形成矣坎离居中有形而无质是半气半形者也是八卦之中始于无形之形终于有形之形莫非隂阳之为也问无极之真与未发之中同否朱子曰无极之真是包动静而言未发之中只以静言【煦】按动静本在隂阳一邉是乾元之既亨太极之既生时也今以未发之中为静然则人之为主于身中者竟无有太极诚不知子思之所谓中又何所指也如以中为太极包动静者为无极则又分无极太极而二之矣如以包动静者为太极则动静循环止说得流行一邉之事而所谓无极之无又无处安着故以动静互根而言太极本通书之误而此言则尤谬者也何也既言包动静则太极之内不可以言无矣
问伊川言静中湏有物始得毕竟此物云何朱子曰只太极也【煦】按既以静时为太极诚不知包动静者又是何物若知动静只在流行一邉则静字必说不得中字中也者动静之未形者也
道为充塞天地物事而其所以然者则隐而不可知也充塞天地则用之广也其不可知者则体之微也孔子一以贯之正体用一如之说子思曰君子之道费则充塞天地者也隐则不可知者也下曰语大莫载语小莫破正充塞之大用而其所以然者则隐而不可知也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葢言隐也孟子浩然之气配义与道正与子思费字同防正谓道之充塞难量而吾身之气克与之配也今谓隂阳为形器以道为形器之所以然则是道字占却隠字地位无以见道用之充塞而费矣如谓道为充塞之物为形器之所以然而道之隐处又另有所以然则是床上安床屋上架屋矣亦不得专以费处为用隐处为体夫圣人一贯之道尽在四书六经离四书六经而言圣道皆非圣道也
太极者道之大本也两仪四象八卦由此而渐分者道之大用也其中妙用全属两仪而两仪紧靠太极又在四象八卦之先又能充于四象八卦之内故直以为形上之事其但从两仪起者太极之中一无所有而其出不穷不可名言不可图画者也其必由两仪四象八卦而后始逹于用者明大用之实出于大本而大本之实发为大用也文王开为六十四卦无有一卦之往来不是说图中之妙无有一卦之内外不是说先天之防故曰周易为传道之书也今说一隂一阳止是两仪邉事如何可作形器论
两仪者太极之神非形所可拘也唯神也故能兼有形无形而入之今有形之器固有隂阳而昼夜昏明尊卑上下始终动静何非隂阳抑何形之可器乎太极浑沦静涵不可得而言也故伏羲文王周公之易俱从两仪而始伏羲之图自两仪画起者也两仪之前不可画也文王之易自乾坤说起者也乾坤之前不可知也周公之爻自九六说起者也初爻之所自来不可得而言也孔子之大衍自分而为二说起者也分二之前不可得而知也故后此无穷之大用总归隂阳故曰一隂一阳之谓道若不可知者安可象乎
或疑除一独无所象故谓除一为象太极夫天下有象之物乃始可象无象之太极亦何可象乎既曰分而为二矣一动一静独非分乎一虚一实独非分乎如必欲于大衍之中求所以象太极者不若以五十未分之防取而象之犹庻几也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其下不言太极便曰分而为二以象两也以太极为隂阳形器之主宰非形所可象非数所可纪也凡物之有形可象有数可纪皆两仪之事非太极之事也夫既有蓍之可见则有形矣有五十之可言则有数矣故孔子之言道器遂皆说在形邉曰形而上形而下自来不谙形器体用之分故于大衍之用数补出除一以象太极之语此似是而实非者也不知孔子开口便从象两说起初无取象太极之说以其既有蓍数全然属在形邉故也
或曰既称为两焉得非数曰两非数也是匹对之称也独隂独阳不可以资生故坤必得干然后谓为得朋故两也者相资有助之称如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对举而互徴皆两之义也葢天地有敦化之太极有流行之太极而流行之太极非两不成故孔子曰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絪緼则男女之太极也男女搆精万物化生搆精则万物之太极也天地男女皆两也化醇搆精浑两而为一皆太极也天地以前原不可以意识解说如但以流行而论絪緼者固在两前搆精者固在两后也此等境界辨别不精皆不逹周易正理如上所论则两仪为形下之器矣而又非也两仪者太极亨动之灵机变化时物之主宰也故时有四两无四物有万两无万因时而见因时而变不离物而存不执物而有是形形不可以形拘始数而不可以数衍者也孔子释干之亨谓为品物流形是诚则形之形非形体之形也形言其才露端倪而已故即其亨动之机而谓之为流象其形之动也比之于人则天命之命即保合太和之事故不可以形拘也独立之物不以数衍故周公之命爻也于两仪初得之爻但名为初而不名为一是不可以数纪者也朱陆此论原因辨无极而起朱子主张无极为最妙【煦】按后之学者原不能轻置六经自为一学孔子系易固曰易有太极矣太极之中果有无极孔子何惮而不为之开谕来学乎伏羲画卦从太极始文王释干从元始孔子系易从太极始学者当以六经为主六经以外【煦】固不之从也即如朱子所论以无极为足发太极之妙则是太极中原自具有此理又何必詹詹形诸论辨乎二先生于此亦少竞矣
朱子曰周子言无极而太极方见有无浑合之妙又曰无极者无形体无声臭周子之语既以无极之下赘以而太极三字则是朱子之意竟以孔子之谓太极者为有而言之乎大误大误故予曰不如存孔子之防也
朱子曰太极非是别为一物即隂阳而在隂阳即五行而在五行即万物而在万物只是一个理而已因其极至故名曰太极此语却是无弊此即大本发为达道不可谓达道中便无本也然物之一事亦不可于太极言之葢物物而不物于物也
朱子又曰太极便是性动静隂阳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义礼智信化生万物是万事此以动静隂阳为心只言其性之动耳是谓心为妙于运动之物只配得中庸发字然不若止言发与孟子止言性情为当周易之卦以乾坤居首便在两仪之中便属有形有象之后所以系传直谓为阳物隂物而孔子于乾坤两卦亦遂着有象传然虽有形有象却又不可直谓为形器葢乾坤生物之物也器则有体而物于物矣今观揲蓍求卦之际拟为重交单拆之形则有象矣然谓太隂太阳少隂少阳为实有形体则又不可此朱子所以见屈于陆子也
太极之真虚灵之妙原不可以有无言也如以为有而两仪未形之先必不能确指其所由以形之故如以为无而两仪四象实由此生故孔子但以为太极太也者尊上之称极也者指其无以复加之妙而言也此孔子防三圣之妙言两仪未生以前其理之尊上无加实有如此止如解释乾元无可称说但用大哉二字赞之而已后人把做图防已非其防乃周子特加无极二字于前又复立而为图或因当时流传竟指太极实有此隂阳之蕴故周子病之加出无极二字于上其下紧连而太极三字总以象太极中虚而能灵之妙耳然无之一字不可轻用者为其言无则必与有为对也况其上既言无极其下忽摆出而太极三字则已俨然与无极相对是指太极为有而命之矣况无下用一极字太下又用一极字是二极矣极之至理岂有二乎朱子主张无极二字之妙不惮繁言与陆子辨之者谓无极之说足以发太极中无形质无声臭无方体之妙其下合而太极三字共为一句因谓此语得有无混合之妙不知太极之体必不可以有无言也如使可以言有言无则孔子当已言之何俟后人之哓哓哉意谓无极而太极五字周子合为一句正以无之一字发明太极之体为至虚者耳果如此则谓周子之图是有无混合为不当矣如谓前说无极其后方说出太极则不应太极之前又有无极一层是打成两截矣如谓太极之体为有而虚故以无极二字发明至虚之妙则又目太极为有是则合无极太极而论之分无极太极而论之皆不可也况有两极之分宜陆子不肯屈服也大约圣人之论止宜存圣人之防不必添说意见可也太极之说虽出于孔子然不自孔子始也伏羲之先天一图已圜而虚其中矣文王之于乾卦已称其元矣周公之九六已称其初矣是皆欲人从隂阳既形之后因而上遡之以黙识其意而已矣故太极之上必不能有丝毫増加太极之中必不能容丝毫言说如其可以言说自伏羲至孔子经四圣之阐扬宜可以无微不悉岂犹有未尽之义可言而不之言俟诸后儒之増设耶此如一以贯之只此一字圣人不之解说曾子亦不之解说可以观矣又如两仪四象伏羲原本河洛二图尽情画出而太极则不可图画者也又云分而为二以象两也后人添除一以象太极六字便非孔子之防何也太极之真何等尊贵心思想不到语言说不出而顾可以有形有数之物从而象之乎若其既已有蓍则有形矣既曰五十则有数矣有形有数之物又乌可以象太极乎孔子止以分二象两言之亦如伏羲画图止自两仪始文王立卦止自乾坤始周公立爻止以九六为初而两仪之所由生乾坤之所由立九六之所以有初皆不能实证其所以然俟诸一以贯之者之自领焉耳此圣人传心之最精最宻者也言有无岂四圣人之防哉学者读孔孟之书学孔孟之学先须识得大纲正其主脑到得集学既成全是一团冲粹和平之气故能呴育万物经纶天地成絶代之品语孟俱在可以观矣论语一书莫详于言仁是冲粹和平之本也孟子虽具泰山岩岩气象要亦集义不动心之后持身之正自然如此观其酬对学者应接同侪祗敬君长曾有一焉不冲粹和平而訾人指摘者乎葢人皆可以为尧舜为其性善而已性命于天乾元初亨便属太和之保合继善成性便为长人之善孔子谆谆言仁政从性功上指出端倪故与顔子论仁止谓之复礼而已复也者指其固有者而言之也学者取法孔孟必先变化气质使暴戾全消冲粹可覩斯为得力今观朱陆往来之书陆称朱为尊兄朱称陆为老兄则已不能有相下之情矣一以为理有未明一以为昩于道器之分其为争竞不已甚乎陆子二书之后不复有言知其亢髙不肯相下虽百千万言无益也夫学者之所急无若格物致知宜格之物无若子臣弟友宜致之知无若孝弟忠信此最切近而易求者也无极太极与一贯相似纵极力分防难为未甞入室者道矣今顾哓哓不休者诚不知羲文周孔何以絶无一言指明无极而孔子系传亦止标太极之说而曾无一辞赘于其后以为深造自得俟诸其人果得能唯之曾子自当有妙契也
今观无极之说即诚如朱子所言无形迹无声臭无方体而太字之下用一极字无字之下又添一极字为两极乎为一极乎谓无极二字本止解说太极之妙则以无之一字作太极之注解系于太极之后犹之可也今顾加于太极之上太极而谓为极矣无下所用之极不蛇足乎若谓此极字不须着意理防则又安用此极乎且于此处直谓为无吾不知后此之生生不息者又资何地以立其始也况其中用而字一转已将无极太极打成两截不若止存太极之说实足以混有无该动静浑沦蕴借犹有不可思议不可言说者存也今单指出无字不已偏乎即其指隂阳为形器而隂阳则实非形器指道为隂阳之所以然而道实非隂阳之所以然此亦不足深辨但当以孔子之言证之子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夫既形而始为道岂其未形而遂谓为道乎子曰一隂一阳之谓道谓道为隂阳之用也岂其未有隂阳而先有道乎学人不精察其论说不深究其得失徒道聼而涂说匪唯两人之是非不明恐圣人之学亦终无阐明之候矣【煦】于髫稚时便乐玩太极图及先儒言道理之书今四五十年矣似于此理微有一见统俟髙明正之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四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泛论易
朱子曰后世之觧经者有三一儒者之经一文人之经一禅者之经煦按今之觧经者止可云举业经耳并不可为文人之经而况儒乎
天地无二易圣人无二道经世书全明易理非明易数其以周易为占卜之书则沦于数而不之觉耳元包犹不离乎易至于太洪范洞极潜虚皆易外之易也政恐圣人不能有易外之道
太唯易辞之似耳所蕴之理非易蕴也文中子唯论语之似耳然其雕语凿句刻划形似其圭角亦显然呈露矣若圣人之言则温如而蔼吉矣
太凖洛书之数拟易而别立筮法洞极亦凖洛书之数亦学太而别立筮法洪范亦凖洛书之数兼仿太洞极而又别立筮法此皆全与易背者也然九九之数可仿而变易其制独八八之卦无有仿而变易其制者以圣圣相传之道即象而存卦爻寓义之精不易窥测故也甚矣易道之精深也
潜虚拟河图之数而为之者也然止名数而不名易当与俨然自命为易者殊矣洪范但取洛书九数耳他何取也元包因圣人之卦特其自立筮法不合圣人之道耳
皇极经世书全论易理故与伪作者逈别至以声音起卦则邵子独契之妙也然三十六母从喉中出以次而达于唇至并明而止此亦由中达外之义也盖声音之清浊髙下既有隂阳而隂阳之中又有刚柔太少如见溪等为少刚知彻等为少柔清精等为太刚晓霞等为太柔之类邵子分别声音终不能离此四等后世有因鼓声而知人语者要亦本声音之母而借数以识之也易之理无所不包故凡物苟具隂阳之义则皆可以起卦三易之传用蓍蓍具四象者也南蒯之叛季氏枚卜之矣枚与蓍无异也及火珠林用钱矣钱亦具有四象者也苟存其义则镜卜骨卜紫姑卜结羊肠莫不克与前知之妙总不离隂阳四象而已
焦京者易外之别传有数而无理是全乎究占者也然而纳干纳支之妙皆有至理存焉解其义者即识干支之所自起盖羲轩传授虽无干支之名当必有干支之义寓于卦中故大挠师其遗意遂定为干支二十二字文王周易尚存甲庚乙巳之词或亦开创圣人虑执精者忘粗故寄细微曲折之理于至粗至浅之中俾得借占而永其传乎要之精粗本末在圣人原自不分观于易而可以见矣
刘牧以下如李觏张行成朱震悉以为河图之数九洛书之数十是皆未能深知图书之奥也图书之说当以邵子之言为正以其揆诸易理无往不合故耳
易卦之支干行于六爻而旺相休囚全凭日月后世术家衍而为壬乙禽遯其五行生尅之理皆由易卦出也然而支离甚矣惟六壬全凭日月而推精其义者犹可以知目前之事
后之儒者唯从周易得入始能参到圣人秘密处攧扑不破宋唯康节先生近之汉之董江都从中庸得入者也宋之伊川先生得力于论语者也煦得孟子性善之説参之六经四子书无往不合然后知圣人无二道
改过
学如顔子夫子以不贰过称之则顔子之有过可知过何损于人乎过而不改是为过矣
凡人学力未到邪妄伪欲无日无之要在换了种子培植嘉禾斯为得耳桃仁不能生杏杏仁不能生桃皆自其中之含蕴者定之逮及发生遂不可易矣人生絶大事业俱从人心而起而善恶不能均一皆由其含蕴者殊也且心体至灵耳闻目见最易染着故人生不能无过若朝培暮养不知刬除不知换了种子流为桀跖亦复何难故人迁善改过必追防到无极中戒惧愼独换过种子方始得益若使刬除不尽见闻触动终湏有萌蘖发生之时故程子有见猎心喜之说
今人惮于改过谓从前之积累已多圣贤未必许我此甚非也善恶无两立之势譬如行路人差了路途一向直去便至差错到底忽然觉得才回转一歩便絶非从前差错之路
善分大小无两善也恶分大小无两恶也故善恶二端必无并立之势
换过种子之法必如顔子非礼勿视四语方是履实工夫
既知换了种子又湏知有涵养之说则孟子之集义是也
物之善变者皆在形质未成之先打从无极中走过一遍如已死复生然后旧习方尽始能变化新机如螟蛉之土窠蚕蛹之作茧神龙之潜渊道人之炼已盖此皆浑沌时也故孔子于习说不移若既习矣将欲移之必且拖泥带水故有见猎心喜之事根本未尽刬除故耳未言习逺先言性近蒙以养正作圣之功正在此时故人之改过迁善必追防到无极中换了种子与蒙童之浑沌相似所由谓道为率之于性也夫无极中何能转换必如孟子集义之说逐渐集去集之既久满腔中全是太和充溢到不知不觉发出来絶非旧种全是新机庶几可耳
论语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为过矣又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小人之过也必文若不为君子之见而为小人之文耻于师人而不耻不若人究为小人之归也悲乎
人之有过或防失教诲而误于不知或随俗委靡而失于不察或交不择人而渍而渐深或心未熟思而率尔任意逮其既觉则必将善悔悔而改斯善悔而不改是吝也故周易善悔而恶吝悔则改过之先资吝则遂恶之胎媒也
过有不知其为过者曽子之受杖是也过有不得不自任者孔子之于昭公是也过有知为过而即改者顔子之不贰是也过有知为过而不即改者此以待来年然后己之说也然知而能改者为过知而不改则为恶矣
泛论学者
圣人之学诚明合德体用兼该者也体之不立则无以探天人合一之原而用非其用用之不具则无以广经纶参赞之能而体非其体故有孔子之圣乃始有孔子之作用有孔子之作用乃实以成孔子之圣后儒终日学圣一当可为之时但以偏长小节自见恐于体用两字未能全具也
顔子未尝用世而尝问为邦孟子亦曰禹稷顔子易地则皆然圣道之贵作用亦可知矣圣人岂有无用之学哉
道贵于艺偏全之不同等也行重于文虚实之不同伦也君子贵其所贵不贵其所不贵重其所重不重其所不重
文字何益于实学功名急则文字重矣浮伪最足损真修虚名胜则浮伪起矣
举业盛而经学浅至于专家充塞宇宙则日下之势难返浮伪盛而实行衰至于矫情浪得声誉则热中之情难消
何以去浮伪曰敦实行而已何以抑奔竞曰无使有幸致之功名而已
席富厚之实而责人以贫贱自甘非平恕之论也况聚衣鹑食粝之锱铢用益朝欢暮宴之泥沙乎故君子贵自平其情
治家之道耕付奴织付婢而已总揽家政细至饮食缝纫皆务亲焉惧力弗给也且非所以遗教
暴长之木不祥逾分而骤超恐非所以善后
竞进者未必得谦退者未必失也与人争胜人亦得而胜之不与人争胜人亦卒莫之胜矣
风俗之敝始于六朝今观晋人惟尚清谭大约皆巧捷轻浮无当情事者也曾有一语有益于身心性命乎曽有一语有益于家国天下乎君子宜知所自择矣宁过寛无过刻宁过厚无过薄皆所以养此心之生气也在一身则期頥昌炽之徴在天下则太和盈溢之量矣
匠氏之程材也宁大无小大而小用之去其有余而已既斵而小之欲増益丝毫不得矣其鬭榫而开之隙也宁小无大小而开扩之去其有余而已既凿而大矣欲敛束丝毫不能矣庖人之于味也亦莫不然故君子贵留其有余
人用竭而困敝斯不免矣马力竭而踣覆斯不免矣故宁过俭无过奢
事不可满弓满则力不能支欹器满则倾矣故满者速败之道也
小人之于财利虽盈千累万常见其歉持此以励学则何学不进
谦卦六爻皆吉损亦六爻皆吉谦以接人损以自修圣人之情可见矣
谦之一卦夫子以为尊而光是忠恕之能事人己之两利者也今试两人遇于狭途如使彼此皆不相让匪惟不便于人即我亦停滞逼仄而莫由自舒如或彼此稍让则彼此俱达岂惟人之便乎即我亦寛然有余而莫有迟悮之悔
学问之道多取焉而人不之怨藏之于虚而刦夺之无术也财利之事多取焉而人以为贪显之于实而美利之可艶也故君子多文以为富人莫与之争也徳充以为贵人莫与之分也
无一日骤得之富集斯美矣无一日骤成之徳集斯聚矣富之得也得诸外徳之得也得诸己孟子谓为集义集也者得之渐也富则可去可来之事学则一得而终身不复失矣
伺人之短摘人之瑕有伤于圣人之恕孟子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恕也者适于仁之路也恕伤则求仁无路而生机以残故残刻寡恩多不利于其后
大不如意之事一触于前必有甚难解释之时然天下无难了之事但作过去想则何不释然子思曰君子以心导耳目小人以耳目导心
致知
问阳明致知格物之学然乎曰此阳明天资高迈独得之妙学者不必尽然曰致知之学何如曰极力读书细心穷理久久自有防通此驯致之事非偶然之事也若其聪明有限虽以游夏亲炙孔子亦断无可以直指之知亦断无可以捷得之知
知不可以假借知之至则旁通四逹无往不可倘未遽能然且须向理上穷究
穷理是入手工夫穷者尽也穷无弗穷然后能探本穷源引伸触类故说卦篇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理之不穷则知之不致故致知穷理之说断当守朱子之道问学为正如阳明之髙超此顔子不违之时曾子既唯以后之事非可妄兾者也
问阳明良知之说何如曰此说极妙穷其究竟则致知之极功遡其源头则曽子之唯在是矣盖凡人之知通古今极天壤而融防贯通无所不解初非有外于赤子之知也如初生之婴孩二日二日便知饮乳便知视听孰教之而使然哉后此博之于诗书益之以闻见以广其识仍非加于饮乳闻见之知也譬之火种初止星星一点耳从而发之可以烹饫可以焚木可以燎原可以烧山亦肆而烈矣乃遡其源头从星星之火种而起使无星星之火种安得有燎原烧山之事哉故圣贤之知不加于童子之知特圣贤牖而啓之愚夫窒而塞之故阳明以为良知而大学亦遂以致知格物为进学之始功也
人之心共此良知圣人之知非有加于赤子之知也而广狭不同者格致之功也譬诸人生不见不闻之事不可以知知非其知之所本有也及见之闻之而知一进矣圣人者不待见之闻之而无不通晓者道理之融防皆良知为主此固无所资于外也故仍无加于赤子之知也譬诸日光无微不烛此圣人之知也阖其户则罅隙之中未始无日光相及开其户则满室皆日光所及矣夫阖户之不如开户也开户之不若太虚也此广狭之异也然要非格致不为功故曰我非生而知之者
力行
力行之说四子书言之详矣孔子之言最平易如谨言慎行忠信笃敬仁智与勇乡党一章皆其事也曾子之言最切实如格致诚正脩齐治平皆其事也子思之言最髙明如戒惧慎独脩道致中和子臣弟友行逺登髙学问思辨笃行皆其事也孟子之言最要如集义养气推恩扩充皆其事也终身为学得圣贤之一二语极力行之毕生尚不能尽徒奉为虚语亦何益乎资性纯笃好学而企前脩如宋之周程张朱邵陆诸儒明之阳明敬轩整庵固自逈别其有因循懈惰偶而感触则当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又如孟子之集义扩充庶有兾乎其后也前学习一说当亦足以表力行之义
凡事必见得极明行得极断然后方能有成故智者谓之不惑勇者谓之不惧然见得明行得决如止是趋势利便私曲此小人之尤逾分冒险必枉费心机故必仁者然后能不忧圣人参赞位育絶大经济皆从仁字中做出此三语彻上彻下的人品皆是如此故孔子以为君子之道而朱子则以为学者之事也然三者虽若相资学者苟不至于圣人不能不各有所重故遂分出三等人品如顔子之仁子贡之智子路之勇可以观矣
读书
凡读一种书读过一遍便湏回头着想此篇之前面如何后面如何前后如何贯串中间如何承接如何转折如何照应应有者如何不应有者如何生枝如此回顾数畨自然道理融贯此书自然可久
凡读史鉴一段必先将古人相似者比之若令某古人适当此时其经济何如又将古人不相似者比之若令某某当此其经济又复何如然后将自身放在事中若我适当其时其经济措施克如古人否然后古人之浅深皆可断自己心即我他时遇事亦可措置无难古人之学由虚心而入故其徳日进今人不肯虚心只是不能虚心耳虚心犹且不能望进徳难矣煦无日不繙阅诗书皆务求立言本防从不偏执已见故于周易卦爻凡具坎离之象者悉发虚中实中二义当知此个实中便是虚中
读书不从能疑而入所得必不深
读书不知叅互考正之法纵然有得必有趄□不能贯串
初读书不必求博守定一经追求甚深甚奥之理到得有入手处然后叅阅他经当无有不合者矣
登仕
既为亲民之官则当视民如子凡风土之所宜人情之所重闾里闺阃愚妇赤子饥渴寒暖极鄙极防至至细之事皆所当知故曰知县知州知府必先知之然后能周详而调剂之如但知势分崇髙尊荣安富而止何云父母
凡有一官必有一官之利弊知其弊矣而彼此相沿未之决去者因循二字悮之也又或以官为传舍全仗因任为自全之计而上无察考为之奈何
亲民之官无若府州县然皆称曰知非偶然也凡所管辖其中天时地理人情风俗一应利弊兴革迁转变动之故有一不知可谓知府知州知县乎如但以知字作主字解过然则今之据崇髙势分以为官者其皆无沗于知府知州知县乎他若显图厚实又不足论已不知而犹谓为官也是为溺职不知而使人旁窃之是之谓愚知之而无以调剂之是之谓旷知之而故缓之是之谓慢溺职而愚而旷而慢也与不知何异
天时如北地多风江湖间春夏水长而秋冬涸云南风贵州雨广东多湿近海多飓风之类地理如东西南北之方逺近多少之数之类风土如北地多车南地多舟之类人情有此之所重彼之所轻此之所贵彼之所贱者尤当因地因时随宜觉察皆不可不知也礼曰礼从宜使从俗又曰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凡事豫则立将欲登仕便须打点所做何官宜何如设施然亦不可太执曲礼云礼从宜使从俗因利乗便其效最易观也尝有生长于此土目覩此土之弊以为如此方可革除逮于易地而施乃多龃龉胶柱鼓瑟固难可语权也
凡初莅任必想到离任后此地之人相待作何光景然后能为好官凡离任之官必更荣于初任之官然后始不愧为好官
凡作一官非徒以此一方之民听我驱使是将以我一人之身听此一方之民指挥者也
今人惮于求言吝于改过岂知集众思广众益有无穷妙处如阳明之求通民情愿闻已过非圣贤中人不能乃今人耻于效人小之见人情风土贸然罔辨是耻于师人而不耻不若人者也
有不可不循之例有不可不更之弊必事事循例则才干可知必事事更张则妄诞可知
文公曰今人言事欲论一事一人皆先探上意如何方进文字【煦】按刑名如此则必屈人万一上司贪污则贻害不浅
钱谷刑名之外必须有一点至性流通雨寒燠之时必须用一番至诚体察
终歳纺织才成得一疋布终歳舂碾才养得一口猪将以备惟正之供也一经官差呼唤举而奉之差役尤恨其少
常入衙门作证见此奸民也言辞可聴则是非淆乱矣故周礼特详五聴
常赴公堂言是非此猾士也奔竞太甚则正业荒芜矣故子防独取澹台
治去其太甚者而已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于傩之一节可以观矣杂记中一张一弛亦是此义
孔孟之栖栖皇皇有所以栖栖皇皇者也今之栖栖皇皇者未得则卑躬屈节既得则倨傲自矜唯安富尊荣之图唯势利显赫之贵居可以有为之地曾无些子建白诚不知向之栖栖皇皇果何为也
人生天地间食天地生物以养其生于人无所济于物无所利虽生于天地犹虚也韩子之论佩膺久矣苏琼之对曹芝也曰设官求人非人求官夫有官而不得其人衡才者之过也不安其分而奔竞以求之未必能得即得矣始进不正能以正终乎
已荒而谋赈之莫若请之于朝动正顼钱粮委才干之员行至丰收之地酌买之以车船运至荒地即以所买之价为所卖之价是荒地之粮与熟地之粮其价同矣所卖之价仍可还帑要其所耗不过车船之价及往来盘费耳夫普天之下固未有千里二千里之外胥荒者也
欲知临荒转移调剂之法则各省之雨皆宜按日月呈报然后知某省苦雨某省苦旱可以为未雨之绸缪秋成之后米糓之贵贱亦宜按省及时呈报则某省荒歉某省収成亦可以施转移之妙术预备之法莫若该州该县各各设立农官俾得专司仓粮及省耕省敛之法在州县则以佐贰兼之在府则以佐贰总之在省则以道员统领之或每歳遣御史一员分省而查或三年遣御史一员通省而查之庶乎可也
词讼在州县或谓多差干员自可了当此事不知倾家荡产者实多而官犹懵懵也且有雀角鼠牙每迟至数月而不能归结者矣且有无故牵连多人而不能开释者矣至縻累无辜之众虚耗有用之民财为官长者独无意乎抑疏而不及察乎
政
孔子摄行相事三月而鲁国大治治效也而治法可想矣然此其畧也若使之期月三年其治效当复何如约其大端不越教养二途详其节目不越礼乐刑政要皆帝王之大法恐社仓之行于一乡者乎小也
顔子论东野毕之善御曰善则善矣其马将佚谓求马不已定公善之曰可少进乎顔子曰臣闻鸟穷则啄兽穷则攫人穷则诈马穷则佚自古迄今未有能穷其下而能无危者也【煦】按此与为邦之问则顔子之政可知鲁有父子讼者孔子同狴执之三月不别其父请止孔子赦之【煦】按后人亦有学此法而用于兄弟者
张南轩先生知江陵安抚本路捕斩奸民之舍贼者令其党得相捕告以除罪羣盗皆遁去【煦】按除盗止有此法为良
程明道先生初政辨藏钱废放光之石佛均田税塞塘堤处舟卒之病者脯茅山之龙禁竿黏飞鸟其在晋邑设立五保之政度乡村逺近为五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而奸伪无所容凡孤茕残废者责之亲戚乡党使无失所行旅出入其途者疾病皆有所养诸乡皆有校暇时亲至召父老而与之语儿童所读书亲为正句读教者不善则为易置俗始甚野不知学先生择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在位三年去邑才十年而服儒服者盖数百人矣时河东财赋窘廹官所料买歳为民患虽至贱之物至官取之则其价翔涌先生常度所需使富家预储定其价而出之富室不失倍息而贫民亦免苦累邑税常移近边载往则道逺就籴则价髙先生择富民之可任者预使购粟边郡而民费大省农隙讲武晋城之民遂为精兵晋俗尚焚尸教谕禁止民皆信之欲入辩事者不待持牒竟至庭下陈其所以河清卒本不当役役而乱先生开城门纳之以其事上闻得不复遣至于河决曹村先以小绳徐引大绳然后济众以塞之又广济蔡河出县境濒河不逞之民不复治生业専以脇取舟人物为事歳必焚舟十数以立威先生始至捕得一人使引其类得数十人不复根治旧恶分地而处之使以挽舟为业且察为恶者自是邑无焚舟之患畿邑田赋重常蠲除以为惠然畏法先输者皆良善逋负获除者皆顽民先生为约前科获免者今必如期而足如是惠泽始均邻邑有寃诉府愿得先生决之者前后五六有犯小盗者先生谓曰汝能改行吾薄汝罪盗叩首愿自新后数月复穿窬捕吏及门盗告其妻曰我与大丞约不复为盗今何面目见之耶遂自经【煦】按此等政事防与孔子摄相事时无异真宋儒中仅见者然止是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异其宜故人便之耳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四
<经部,易类,周易函书约存__周易函书别集>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五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观物
万物之生皆在隂阳既交之后而阳性上升隂性下沉故必阳为隂裹则上升者有所秘而其升不遽下沉者有所附而其沉不疾然后隂阳相资其中之造化出焉云行雨施则方亨之妙也天地絪緼万物各得所资故曰泰水火相资彼此各适于用故曰济天地交而水火济然后万物之形体以成
雨也者隂阳之既和也云也者隂气得阳而外舒者也雷也者阳秘隂中骤而发泄者也电也者阳出隂外徐而乍舒者也盖阳为隂裹太固则奋而为雷不甚固则乍舒而为电既和则融而为雨阳所不固之隂从而下泄则为风从而上越则为雹凡两物相交有固于外者斯其中之变化出焉
虹也者雨之气而照于日光者也隂气之升必有所止故虹之形屈闪电出于云气之外当亦隂气发泄而照于日光者欤
小过不雨者隂胜阳也小畜不雨者阳胜隂也
小过隂胜阳阳性腾越不能久为隂屈故上奋而为雷大过阳胜隂隂性静正不能随阳以升故下泄而为风凡不雨者非阳气之结聚而隂不得所附则隂气之沉郁而阳不得所入隂不能附阳则阳独为用故亢极而无雨阳不能入隂则隂独为用故沉霾隂晦而无雨解而雨者阳不独亢使隂得而附之隂不坚秘俾阳得而入之故雨也
将雨则燥将晴则寒燥也者阳之乍困于隂有余于外而郁蒸者也寒也者阳之既离于隂不足于外而隂自散越者也
夜不寒而将旦寒阳气将通隂气之反而聚也
冬阳蕴于地中故井泉温夏隂蕴于地中故井泉寒黔蜀山中多洞穴其冬温夏寒亦然
雪花六出水之成数也
一大为天二小为示一二隂阳之数大小隂阳之形故天称皇而地称后
阳为竒隂为偶昼属阳得竒夜属隂得偶竒单故日得一偶拆故夜得二是以上半夜为今日下半夜为明日是夜分二也
震阳象雷震男也故世俗呼为雷公离隂象电离女也故世俗呼为电母
山髙而属阳以静镇为性水卑而属隂以流动为性此隂阳之互为体用也堪舆家或以髙卑分隂阳或以动静分隂阳其义一也
向谓天动而地静然天亦有静处南北二极是也向谓天圆而地方然地亦圆体也观人南行二百五十里则南星髙出一度北星低入一度人北行二百五十里则北星髙出一度南星低入一度若使人行九万里天星既已一周则行者当复于故处是地亦圆体也西洋人见南极出地三十六度河南江南之界见北极出地三十六度而身无倾侧者缘地之四围皆天故首戴者皆上足履者皆下也然亦非必足相对也南北二极不动故凡正注侧注莫不北其北而南其南譬若之有瓣无有一瓣之脉不两其蒂也
月中亦有山水土石其明处则水也因日光之照而见为明耳其暗则山之背也日光之隐蔽者也昔人谓月中婆娑者山河影也云是地上之山河照入月中非也水与地同体地与月同德故潮汐应月而为消长阳竒而隂偶者日阳也故竒月与地同为一隂故偶也月与地皆秉日而施化施者阳则受者隂矣天地间惟此三物最大故老子曰三生万物时有三候位有三等卦有三才三极皆三而已矣
天包于外一元之浑合也其中三物一竒而二偶则隂阳之运转也
日为纯阳与天同德故郊之祭也主日而配月是以日代天之义天地间惟阳最能有为故万物胥秉日光夫日行南陆而万物死光之微阳之退也日行北陆而万物生光之盛阳之进也故周易贵阳贵其有为者耳日月与地皆有形体而日则阳气之结聚月与地皆隂质之凝定故日之为光常有晃晃漾漾不定之色月与地同德月中既有水土则亦当有生物固不必人之肖人物之肖物也地上之灵蠢动植固已不一其伦矣况异形而居月中乎然非日光施照其物亦不能生今观地上含隂之体一得阳光皆能化育腐草入夏而为萤米谷感阳而为蛊若蠛蠓蜉蝣蚉防之属皆于盛暑乘湿气而生湿则水之隂气也暑则火之阳气也此水火既济之妙即男女搆精之义若使日光不照阳气不施则万古防防浑如长夜如穷冬动植之类奚所借以有其生乎
日食而既昼且见星浑如中夜其星之明则阳光之返而上照者也可知月虽掩日而空虚之中日光自在特月之光借资于太阳原不能与太阳相敌故星之微明昼日则必无可见
日之食也日与地上下对照而中为月轮所掩也故日光施不及地月之食也月与日东西对照而中为地毬所掩也故日光施不及月地与月皆借明于日光故地与月为隂而日为阳
月轮之中以十五日为昼十五日为夜其初得日光则地上之下犹日之卯也厯晦朔而日全在上拟于正午上则日入之候犹日之酉也及望而日全在下拟于夜子合之则为一昼夜夫月轮中既以地面之月为一日则地面所得之日即当为月轮中之三十时矣由此而积之则地上之歳必当为月中之月是十二日也至于月中之歳又当以三十成之观邵子皇极经世以十二三十相间而推可以见矣然惟巧厯者知之易地而观月为地靣之月地亦当为月轮中之月盖皆与日错行同受日光者也地上之人其视月也有晦朔望如此则月轮中人其视地也不亦有晦朔望与月相同者乎地面之日食自月轮视之即当为日轮中之月食地面之月食自月轮视之即当为月轮中之日食第其日食在于正午亦犹地面之日食必在朔月食在于正子亦犹地面之月食必在望也盖月轮中以朔为午望为子也地面无正午之月食无正子之日食者背也而月轮有之所谓顺也
月轮中上下遇南北极则昼夜相停春秋分之候也晦遇南极则昼短晦遇北极则昼长望遇南极则夜短望遇北极则夜长晦朔望则自地而言昼夜短长则月轮中之候也
日之行天一日一周而不及天一度故一昼一夜而为一日月之行天遍周列宿过三十六度有竒而始及于日故必三十日而始为一月地面之春秋冬夏一嵗三百六十日而始周月轮之春秋冬夏即变换于一日而其候亦不能齐故月轮有日而无嵗此其所以与地异者也冬至而月行北极则寒与地同而不甚然未匝日已易而南矣夏至而月行南极则寒与地同而不甚然未匝日又易而北矣冬至而月行南极夏至而月行北极其气皆为极暑较地为近故也然未匝日而易其候矣盖月于一月之中一南极一北极故也
或曰地未尝动也何由知地与日月皆为错行曰以日月之动体形地之静体而觉地之有行焉耳譬若舟行岸移岸非能移也有移之者也
三百六十日而一周者日之行最迟者也三十日而一周者月之行次迟者也一日而一周者地之行最速者也
或曰地行而人不知何也曰譬若附骥之蝇日及千里而不自知其逺也又如虮虱在身人虽疾行而虮虱犹以为静也曰独无上下倒侧倾覆辗转之患乎曰海水如是其盛也犹绕地毬而周之曾不外泄也况人物乎须知地外皆刚气所摄而人物附地故无此患抱朴子尝极论之矣但知首之所戴为天足之所履为地则固无上无下莫非顺适者矣
新法厯书曰太白亦有朢晦朔嵗星镇星皆有从行之星非千里镜不可辨也又曰恒星嵗东行六十余分所以积久而成嵗差又曰觜星东行较恒星为速唐宋以前在参后一度或半度今在参前矣
抱朴子曰鸟飞极上直舒两翼而曾无倾侧者乗之以刚风故也【煦】按地包天中四面皆虚而曾无倾侧者刚气之摄也其气绕地而运故地恒借其力而不堕今有置水于桶以机运之而上出若花花中值木丸随水而转了无倾倒者不过使之常运而已或曰既有刚气绕地一周则人之生于地上者亦当有刚气之乗而曾不之见何也曰刚气若天之运也地既运于天中亦当有地气之舒与天之刚气相接然后泰交之妙出焉隂阳之理一有一无一动一静一舒一敛一和一肃人附地太近止资养于地气而不资养于天气故渐逺于地乃始有刚气之见愈逺则愈烈矣释氏谓鸟之化也上行而极于刚风乃始化为游丝而渐返于无所以谓鸟为禀天之灵乗阳而气化者也物盛于器中有隙乃漏盈天地之间者莫非气也气之充塞本无罅隙故地为气所抟而无隙可坠
素问云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注云壁牕户牖两面俟之皆承来气冲击于人是则出入气也以叶投井及叶下翩翩不疾皆升气所凝也虚管搦上悬之水固不泄为无升气而不能降也空瓶小口倾溉不入为气不出而不能入也
席上腐谈云有道人烧片纸纳空瓶急覆于银盆水中水皆涌入瓶而银盆铿然有声盖火气使之然也又依法放于壮夫腹上挈之不坠即如铜水滴揑其窍则水不滴放之则滴修养家存神于泥丸则丹田之气上升盖神之所至气亦随之而住也【煦】按烧纸纳空瓶今南人用以治病谓之气罐又谓之火罐葢隂阳往来原无停滞通则俱通塞则俱塞此龙战于野之义也人身七窍上通则下亦通上闭则下亦闭修养家真人之息以踵皆善闭者也故能全其真而固其神参同契曰上闭则称有下闭则称无是也产妇既生而胎衣不下医用产妇之髪纳诸喉中俾其恶逆则胎衣自下此亦上通则下通之义也
书滴上下两孔故可以泄水此即坎卦上下两隂而中阳流动之义若使塞其一孔则一孔不泄故朱子谓坎塞其下流则潴而为泽泽固停蓄不泄之水也两火之合无异形两灯之光无异照与坎之论形者不同故坎习而离不习
天地之气交何由而辨但于室中炊烟观其蓬勃若何而可知矣若使隂阳不交天气不降地气不升则天必晴明更若无风所炊之烟直上而疾全无阻抑若使天气既降地气既升则幽室之中皆气之充也所炊之烟必难骤舒而蓬蓬勃勃矣
葭灰候气此臆说也若谓埋管于地考诸三寸五寸之间则地气之升一日之间当不知几千里防万里矣岂独凝滞于三寸五寸之土肤俟其人之考而验乎若谓室中缦以青幔置管于桌上而候之则其谬误抑又甚矣惟汉书曰先冬至夏至悬铁炭于衡各一端令相停冬至阳气至炭仰而铁夏至隂气至铁仰而炭惟此说颇达隂阳之理
室中鸣一音而他器从而应之感其类也是谓同声相应生子下地而不出声或撼门扇或击盆盂乃声随以应气类之感通同声相应之妙也阳燧取火于日方诸取水于月磁石吸铁琥珀拾芥同气相求也鸡鸭既已伏卵乃始剔除水道则其生子谷道不利鵞之伏也必向月鹊之巢也避太嵗皆同气相求也谓空虚非气磁石何以引针槖籥之鼓且可盈胞矣
城郭庐舎有形之物而广野之气如蜃不独海市矣万物之生皆由水始动物之成胎也水也桃杏之方成核其膜中所包水也石之产于山也其初皆水也掘山而至极深之所则石软如绵出而见风乃始坚硬今之煤炭胥然故谓为天一生水
阳始于亥生于子故十月称阳月凡草木发萌之始谓之荄人始生谓之孩此之义也
抱朴子曰水性纯冷而有温谷之阳泉火体宜炙而有萧邱之寒焰重类应沉而南海有浮石之山轻物当浮而防牱有沉羽之流 沧洲有流汞渠沉羽而浮铁康节云石入水则沉而南海有浮石之山木入水则浮而南海有沉水之木【煦】曾见一石砚其轻如木今之海沫子石也而质则轻矣
水缓则流直水急则流曲故江水直河水曲
油性入水则浮置之于蒸酒中则沉
温泉 火井 盐井 油井 峩嵋之圣灯
分水之犀 餐火之鸡 潄金之鸟 吐绶之鸡 松化之石
木能钻火所生者也击石又能出火然以纲击之有花出焉结成小星宛如铁煤则火从金出也金固资火以成或其中之宿含者欤然两石相击亦复有火光出焉火性无所不融而南方有火浣之布真定有不灰之木鼓铸之罏其花初生必从干方而始干为老阳之金戍亦火墓也铁冶既融若有火蛆鼓舞其中其罏必大兴旺
辽东有煤炭一炉可十日不灭五台之北有煤如木炭烧之置于灰池人可以炙又有铁炭水和炭皆煤也而其用稍异又有一种甚臭止用以烧取黒矾
油衣照日而能出火与阳燧同义光之至也太仓之米亦或积而为火至海中时有火光则龙雷之隂火也烹饪以釡鼎西蜀徼外之小猪非石锅不熟
猛火油出髙丽之东日力烘石极热则出液亦曰树津也能腐人肌肉撚置水中光焰愈炽虽鱼鳖遇之无不焦灼惟真琉璃器可贮
威喜辟兵舎利拒火
玉石至坚也而有软玉砂有金刚钻冰雪至寒也而有雪蛆有冰鱼
南方有猫儿眼石也其体映太阳而为光闪于石侧如猫眼然初不为隂云所隔东西南北随日所在而现故谓之猫儿眼
朱砂可以粉银中含汞气也
天将雨而石燕飞 础润知雨月晕知风
铁非所以养生有食铁之兽便铁之貊齧铁之兽火能化物而有餐火之鸡火浣之布不灰之木又有火玉辟寒犀置之室中则不复挟纩又有龙须布冰蚕丝张之室中则满座凉生又有龙皮扇风生则人皆寒栗以水浸之亦然又有鲛绡龙纱入水不濡
锡入五金而无形铜能入铁又汞入五金可使五金返粉今之焊药用之汞与锡合可以磨镜而发其光翡翠屑金人气粉犀置犀于懐中待其既暖以槌擂之可以成粉
铁砧捶皂荚则砧裂 抱朴子曰铜青涂足入水不腐铁砧捶舎利子则入于其中而隐置鸡子于上以铁槌之乃始复出
金一也以五月丙午日中铸为阳燧以十一月壬子夜半铸为隂燧感隂阳之气异也
仲冬斩阳木仲夏斩隂木在山南者为阳在山北者为隂木之面南者在水则面向上
海语云辟珠大者如指头次如菩提子次如黍粟质理坚重如贝辟铜铁者铜铁不能损辟竹木者竹木不能损犯以他物即损矣尝附胎于椰子梹榔果殻之实之内通谓之圣铁
抱朴子云木芝者松脂沦入地千嵗化为茯苓万嵗其上生小木状似莲花名曰木威喜芝夜视有光持之甚滑烧之不燃带之辟兵
抱朴子云千嵗之柏其下根如生人刻之有血以其血涂足行水不没涂鼻入水水为之开涂身则隐形欲见则拭之
藕生应月至闰月益一节黄杨生应月至闰月减一节蓂荚上半月日生一叶下半月日减一叶 老松化石荸荠煮铜则软甘草煑铜则硬
菱花开必背日芡花开必向日故菱寒而芡暖
橄防欲采其实剥其皮以姜汁涂之则尽落不独纷纷青子落红盐也 橄防木为楫鱼触之则毙
暴长之木不祥戾气之秘而骤泄也方生之芽难量生气之润而渐舒也
酒因米麯相反而成稻花昼开麦花夜开子午相反之义故酒能醉人
木匠为人作夀木视初砍下地之木屑而占吉凶俯则男人所用仰则隂人所用下地近则所应之日时近下地逺则所应之日时逺其木初上作马大头向内则为本家人用大头向外则为外方人用此皆隂阳之义騐之于最初者也
水虫水化衣水而食水无水则僵土虫土化衣土而食土无土则僵人形气之化衣虚而食气无气则僵飞鸟纯乎气化故但见其生莫见其化而去也
参同契曰男生而覆女偃其躯非徒生时着而见之及其死也亦复效之本在交姤定制始先【煦】按男女或没于水其俯仰莫不有然皆隂阳之义故云定制始先脉望云唇之上何以曰人中若以为人身之中则当在脐腹间盖自此而上耳目鼻皆双窍自此而下口及二便皆单窍上三画隂下三画阳合成泰卦是天地既交之体也人得隂阳之气以生窍则气之出入者也故其象见于窍
肝属木当浮而反沉肺属金当沉而反浮隂上而阳下隂阳之生气然也故天地交曰泰不交曰否水火交曰既济不交曰未济
须下生眉横生髪上生须肾属也肾为水水润下故须下生眉肝属也肝为木木旁敷故眉横生髪心属也心为火火炎上故髪上生
天气通于目上动下静地气通于口下动上静
盲人无梦遗腹之子不梦父
欲知时辰隂阳常别以鼻中之气阳时在左隂时在右亥子之交两鼻俱通
父少母老产女必羸母壮父衰生男必弱
古有僵尸贰负之臣也见山海经一云庚申日死者其尸僵今汴城之南有刘道人者尸僵而不壊土人装金而事之
美女无肩故鲜生育男子下丰者多子左传曰谷也丰下必有后于鲁
倩女离魂 贞心化石
抱朴子曰牛哀成虎楚妪为鼋枝离为柳秦女为石纪昌学飞卫之射视小如巨视微如着不易于物而物为我转造父学泰豆氏之御不以目视不以防驱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
羿之教人射也敎以悬虱于牕视之三年大如车轮此飞卫之术两目分光而用之视以神不视以目者也今试指于鼻间相去一二寸以目视之如闭左开右则其指偏左闭右开左则其指偏右夫指一也而左右易位者因所视之目异也若复旋开旋闭暂且大开则二指之影左右皆见如此则目光可以分用亦可以细察微芒【煦】少亦善弹颇得此法有弹经一篇见本集中古人有善识鸟音者非识其音也识其性情而已即乐记审音知乐之法所谓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是也如第即音而求之彼闽广吴越之语不离乎人犹尚不可以骤通况物类乎然物虽异类要亦各有喜怒哀乐存焉由其音之所发考其情之所征母子相呼必其音依以切同类相求必其音婉以曲有所畏者必其音惊怪有所惧者必其音怯懦若有所喜而其音和适矣若有所怒而其音燥激矣兽语亦然要皆本诸其情而发舒者也故可识也
人有化为虎为牛为犬豕者必其心先有虎牛犬豕之欲凝固而不解故形随心变 头垢足以使金铁浮水人有既死犹能见形而为人或操持器物使之更易其处皆其心之坚定原有不能释然者存故结聚而不散也天下之大忠大孝有一生再生求了心愿者矣天下之大奸大仇有一生再生期为报复者矣皆其结聚而不散者有以使之也
脉望云动物本诸天所以头顺天而呼吸以气植物本诸地所以根顺地而升降以津故动物取气于天而承载以地植物取津于地而生养以天
植物有草木竹三品动物有鸟兽鱼三品皆分上中下亦卦立三爻时有三候位有三等之义也
素问云植物去皮则死气在外也动物伤内则死神在内也
繁露云醖生烟鸱羽去昩磁石取铁真金取火蚕珥丝于室而絶于堂禾实于野而粟缺于仓芜荑生于燕橘枳死于荆
脉望云鬼神有性无命草木有命无性禽兽性少命多【煦】按天地间至无情之物皆含天地之至灵故蓍可以筮败之板亦可以卜
笔谈云巴豆利人惟其殻能止之甜瓜蒂能吐人惟其肉能解之坐拏能懵人食其心则醒楝根皮泻人枝皮则吐人邕州所贡蓝叶即蓝蛇之首能杀人蓝蛇之尾能解药鸟兽之肉能补血其毛角鳞鬛皆破血鹰鹯食鸟兽之肉虽筋骨皆化而独不能化毛 犬之食骨亦化
草木知春秋燕鴈亦知春秋猫眼知时
邵子曰草伏之兽毛如草之茎林栖之鸟羽如林之叶【煦】按水游之物鳞如波涛之文
岭南深山中有大竹中有水甚清澈溪涧中水皆有毒惟此水无毒土人陆行多饮之至深冬则凝结如玉乃天竺黄也遇野火烧林木为灰烬而竹黄不灰如火烧兽骨而轻
松脂入地千年而为琥珀
鸲鹆不逾淮橘过淮北为枳
脉望云鹤知夜半燕知戊巳蛇于巳日不出道莺于春时自出谷
十二生肖子寅辰午申戍俱阳故取相属之竒数以为名鼠五指虎五指龙五指马单蹄猴五指狗五指丑卯己未酉亥俱隂故取相属之偶数以为名牛四爪兔两爪蛇两舌羊四爪鸡四爪猪四爪
鹤知子午鹊巢知风蚁垤知雨
能养气鹤能养神鹿能固精
蝉自翼鸣草虫亦以翼鸣龙从角听以龙耳为聋谓无耳也
脉望云牛虽有耳而听以鼻虽有鼻而息以耳水虫不土虫不息
庄子云乌鹊濡鱼传沫细腰者化有弟而兄啼乌鹊以气交两咮相含气中有水也传沫则吐气于水彼此吞咽水中有气也细腰螟蛉之类有弟而兄啼妇人再姙必缺乳也
广肩无雄细腰无雌鼈皆能伏卵蜂育螟蛉以为子也
蚌向月而懐珠固矣谓兔望月而孕口吐而生兔固自有牝牡也脉望云蛙亦吐生
犀因翫月纹生角象被雷惊花入牙 骇鸡之犀山气多蝇水气多蚊
鼋肉寸寸割之寸寸皆生肉其阳物如手掌有五指焉虎知冲破今人画地观其竒偶谓之虎卜燕避戊己蝠忌庚申
华彛续考山东无虎浙江无狼广东无兔蜀无鸽之相顾神交也鹤之相唳气交也
马火属有肝而无胆木臓不足故食其肝者死
马走逆风牛走顺风牛顺物乗风而行故坤知顺马健物逆风而行故干知健
周礼内饔辨腥臊羶香之不可食者牛夜鸣则庮羊泠毛而毳羶犬赤股而躁臊鸟皫色而沙鸣貍豕盲视而交睫腥马黒脊而般臂蝼
马饮清而便浊牛饮浊而便清隂阳之义也
牛食草如浇羊食草如烧
竹牛角可以假犀
马驴骡阳类起先前足卧先后足治用阳药羊牛驼隂类起先后足卧先前足治用隂药
马牛驹犊产在望前则行在母前产在望后则行在母后
狗有展草之恩马有垂缰之德
狗直戌而艮在寅火墓戌而生寅也
戌为火墓故狗畏水饮则以舌防之犬鬭以水灌之则解
羔羊跪乳慈乌反哺
鸡知旦鹤知秋
风应时而变鸡应时而鸣与风相应
鸡鸣丑半重阳之一时也
搜神记曰龙易骨麋易骼蛇类解皮蟹类易殻又折其□足堕后更生
恱生随抄云龙颈骨中髓皆白石虎目光落地亦成白石又有松化石蛇蟹蚕皆成石
抱朴子云貍头之治鼠漏啄木之防齵齿蟹之化漆麻之壊酒龙鳞九九八十一老阳之乘数也鲤鳞六六三十六老隂之乗数也
玉壶清话陆禋续水经言蛇雉遗卵于地千年而化为蛟
玉防记曰千嵗之五色具焉能游于莲叶之上千嵗之鹤能登于木色纯白而脑尽成丹
琐碎录云鱼逆水而上鸟顺风而立取其鳞羽之顺也有微风不知所从但观鸟之所向
食生物者皆长喙食五谷者皆短喙善搏鬭者则利嘴善啼鸣者则颈长
食木者多力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多智而夭食气者神明而夀
陆生之鸟咮多锐而善啄水生之鸟咮多圆而善唼短脚者多伏长脚者多立
飞鸟之属由气而生由气而化生有而化无生生者不已而未尝盈也气之化也燕之春去秋来其明徴矣鸟由气化本天亲上之义也鸡鵞家凫羽而不飞地类也故与地徳相感若当伏卵后涤除水道则其生子谷道不利本地亲下之征也
蜣螂为转丸所成始初之蜣螂伊谁之转也盖土中浊阳之气所蒸而成故其生也鸣而不飞若鸟则清阳之气所化而成故其生也且飞且鸣
仲春鹰化为鸠季春田鼠化为鴽仲秋鸠复化为鹰季秋雀入大水为蛤孟冬雉入大水为蜃
抱朴子曰雉之为蜃雀之为蛤壤虫假翼川蛙飜飞水为蛤荇菜为蛆田鼠为鴽腐草为萤鼍之为虎蛇之为龙
淮南子曰鼇化为鹑鹑化为鹯鹯化为布谷布谷化为鹞顺节令以变形也
埤雅云鹤以怨望鸱以贪顾鸡以嗔视鸭以怒睨雀以猜惧燕以狂防莺以喜啭乌以悲啼鸢以饥唱鹤以洁唳枭以凶呌鸱以愁啸鹅飞则蜮沉鵙鸣则蚓结鹊俯鸣则隂仰鸣则晴
变化论鹭目成而交胎鹤影接而懐卵鸳鸯交颈野鹊传枝
尔雅疏鹤以声交鹊以意交防防以睛交而孕
崇有论鱼瞰鸡睨鸟无肺胃蜃无臓
牛无上防鸿鴈无脉獐无胆
鸡之毒在心燕之毒在尾羊之毒在驳
鵞伏向月取其气助卵也【煦】按鵞为地类月与地同德故伏卵向之
鹤有大小二种其胎生卵生亦不同又有元白二种禽经鹤以声交而孕雄鸣上风雌鸣下风则孕又云鹤一百六十年雌雄相感而孕
禽经露翥则露露禽鹤也鹤驯养于家庭饮露则飞去鹊巢避太嵗识嵗多风则去髙木巢旁枝
元中记千歳之燕户北向抱朴子曰其色多白
禽经鹊以相感而孕鹊干鹊上下飞鸣则孕
白鹢相眡而孕雌雄相视也 六鹢退飞风也
防防睛交而孕状类凫而足髙相视而睛不转乃孕而生雏子规一名怨鸟夜啼达旦血渍草木凡鸣必北向啼苦则倒悬于树
鹧鸪飞必南翥一名懐南畏霜露夜栖以叶覆其背鸠鸟雄呼晴雌呼雨
题鴂鸣而草衰
泽雉啼而麦齐
风翔则风风禽鸢类也
雨舞则雨字统曰商羊一名雨一足鸟也
霜飞则霜鹔鹴鸟名羽可为裘鹔鹴飞则霜陨
灵鹊兆喜
怪鵩塞耳鸺鹠也闻之多祸一曰鸺鹠夜视明昼视暗蝙蝠亦夜视明昼视暗夜察蛟防昼伏而不出暗也其粪为夜明砂蚊防之目也
鹦鹉摩背而瘖
鸲鹆剔舌而语
鹩鹑雄鶛牝庳鹩鹪鹩二鸟皆雄足髙雌足庳
鸠鵽雌前雄后鵽大如鸽生关西为鸟憨急二鸟皆雄随雌
鷇将生子呼母应鷇鸟卵也
鶵既生母呼子应
鸠哺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
枭在巢母哺之羽翼既成啄母目而翔去
舒鴈飞成行列雌前呼雄后应夜栖泽中必有一鴈不以警众也
鹳水鸟伏卵时数入水冷则不毈取礜石周卵以助暖气
林鸟朝嘲水鸟夜液
燕之哺雏自右而左周而复始虽雄雌迭更而究无差误
鸟翼左掩右为雄右掩左为雌又烧毛纳水中沉者雄浮者雌又云拔毛置水中沉为雄浮为雌
鹑之鬭竦其翼鸟之鬭竦其尾
雀粪名白丁香左旋为雄右旋为雌
鼯鼠飞而生子
枭避星名周礼□蔟氏覆妖鸟之巢以方书十日之号十有二辰之号十有二月之号十有二嵗之号二十有八星之号悬其巢上则去之
海语云象胆依四季在四足春在前左夏在前右秋在后左冬在后右
走兽皆属隂故夜动而昼伏然独猿猴不分昼夜者缘食果实而居林栖树兼乎阳也牛马猪羊亦不分昼夜者家畜故也野者则否盖气盛为动气衰为伏动则健伏则怠
象畏孤豚闻其声则怖
海马骨水火不能毁惟沃以糟腐即烂
海驴皮制为卧裀善人御之竟夕安寝不善人枕藉魂乃数惊
虎荟云元和初有役者将化为虎羣众呼以水沃之乃不得也或问苕溪子是何谓也曰阳极而隂晦极而明为雷为电为雪为霜形之老之死之八窍者卵九窍者胎推迁之变化也燕雀为蛤野鸡为蜃虾蟇为鹑蚕蛹为蛾蚯蚓为白合腐草为萤火乌足之根为蛴螬六竹生青蜓田鼠为鴽毛羭为猿陶蒸之变化也仁而为圣而为狂防鸡为雄男子为女人为蛇为虎耗乱之变化也
虎将至则鹊噪
虎交而月晕
虎食值耳而止以触其讳也淮楚之间谓虎为李耳虎食上半月食上半截下半月食下半截
虎食狗则醉故不能尽山人呼犬为虎酒
鹿卧以鼻抵谷道故鹿最夀
龙唯能潜然后能有跃有飞此伏命归根隂阳相伏之理也螟蛉水虫蚕蛾之类皆形固于外神专于内乃能脱然化去絶非故形尺蠖屈以求伸龙蛇蛰以存身道人有羽化之说胥是道也皮狐之与狐狸尚有灵于人者非善藏其用何由得此
守宫龙子也古者天子廵狩则嫡子守其国宫中之事皆其所知蜥蜴乃龙生九子之一故以嫡子之事名之今谓捣以硃砂涂妇人臂与人交则落此甚非也龙卵方
龙生九子
鱼乃隂物而得阳气多故腹内生脬是以能浮跃鱼目昼夜不因知其为隂物而得阳多者也
海语云海鲨化虎其纹直而疏且长
海鳇羣至而化鸟若噪而惊之则化者十五
南阳丹水有丹鱼浮于水侧赤光上照割其血涂足下可歩行水上
博物志云海南有鱼如鼍截其头干之防去齿而更复生动物之命在首乃世有刑天之民飞头之民何也广州鳄鱼能陆追牛马杀之水中覆舟杀人值网则不敢触其一孕生卵数百于陆地及其成形则有蛇有有鼈有鱼有鼍有蛟者凡数十种类及其被人捕取宰杀之其灵能为雷电风雨 海滨又有含沙射影之蜮蛟能横飞而不能上腾
鲎血碧其形如药葫芦虾蛤无血蛤属唯蚌有血虾夜浮于水则见火光海中之火有夜见者或巨虾也鲸鲵出穴则水溢为潮鲸出入有节故潮有期
海大者方径丈余遇人捕之则垂泪嘘气而乞怜之板仰而视之其中有直文曰千里路平分左右则隂阳之义也横列五文五行之象也五文而左右分之则十干之象也五文之左右各有广平者六处左右合之则十二支之象也一物而隂阳五行干支之数俱备故可以卜也
蟹能化漆为水 鳖视而卵生 虾蟆置地上束行者为雄
感应经曰积谷生虫腐草为萤今山谷中朽木及树根往往夜光如火盖阳气之凝注然也而萤火特含生气蝶交则粉退蜂交则黄退 朽稻为蛬朽麦为蛱蝶凡生物必有食而蝉则饮露
海语云海蜘蛛结网于深山大谷虎豹麋鹿触之皆不可脱
江南文庙无蜘蛛 萧县不开北门开则蝎子毒人不可解
江南无蝎江北鲜蜈蚣蝎喜燥蜈蚣不畏湿也
峨嵋雪蛆大治内热
腐谈云虱物其足六北方坎水之数行必北首
犬喜雪马喜风豕喜雨
犬不见雪龙不见雨人不见尘【煦】按蝙蝠当不见日月隂阳之生物精气神三者之运化也神凝精而聚气则至灵之动物也非人莫克当此凝精聚气以生神神役于精气无由自奋则至蠢之动物飞走鳞介虫防是也至凝精以聚气而神不存焉则植物而已盖神气浑合而至精不测非神圣莫克与此或问太古未有人时人何由生予曰此易辨也地中隂气一当暑月阳气欝蒸变化出蚊防蠛蠓皆从前未有者也腐草为萤非有种也新掘之池不乆而生鱼虾水蛭皆感于隂阳之气耳蜉蝣螘飞风舂飞雨 鹳鹊仰鸣则晴俯鸣则雨 鸨无壬兔无脾壬阳水也 天将雨蝼蚁徙蚯蚓出琴瑟缓痼疾发
狸头愈鼠鸡头已痿防散积血斵木愈防
一指之小可以障山夫山非小也逺也指非大也近也月食之时谓地轮大于月当亦如是
礼含文嘉伏羲徳洽上下天应以鸟兽文章地应以河图洛书乃则象而作易
神农修徳作耒耜地应之以醴泉 神农就田作耨天应之以嘉禾
世本曰庖羲作瑟勾芒作网罗庖羲臣也 女娲作笙簧随作竽女娲臣也 神农作瑟 炎帝伯陵作钟无勾作磬 黄帝作旃作冕 挥于作弓 夷牟作矢雍父作舂 仓颉作字俱黄帝臣也 尧作围棋
繇服牛 相士乘马 腊作驾俱尧臣也 禹作宫室倕作铫
古史考曰伏羲作网 神农作市作耒耜 黄帝作弩作釜甑 舜作瓦棺堲土 夏少康作箕帚 昆吾作瓦
山海经曰少昊生股是始为弓矢 帝俊八子作歌舞稷之孙叔均作牛耕 凿齿作楯
吕览曰隂康氏作舞 帝喾令抃卜作鼓鞞 倕作鼓及鞞 伶伦作权量 胡曹作衣裳 蚩尤作戈防中华古今注曰 轩辕臣胡曹作衣 伯余作裳 荀始为冠 于则作防履 容成作厯 大挠作甲子车区占星气 伶伦作律吕 隶首作算 夷羿作弓祝融作市 仪狄作酒 髙元作室 虞姁作舟 伯益作井 赤冀作杵臼 乘稚作驾 寒哀作御 玉氷作服牛 巫彭作医 巫咸作筮
物原曰有巢始衣皮 轩辕妃嫘祖始育蚕 伏羲作裘燧人始束髪为髻 伏羲始作皮冠 轩辕加以冕 周公作纵 轩辕始作带 颛顼制绦 尧为玉佩 汤作笏及鞶囊 此可以得正名百物之大槩矣
诗推度灾按淮南子鹊巢知风之所起獭穴知水之髙下睴目知宴隂谐知雨
又续博物志鸂能敕水故宿水而物不害 鸩能巫歩禁蛇故啖蝮 啄木遇蠧以嘴畵字成符而蠧自出鹊有隐巢鸷鸟不能见 燕衔泥避戊巳日则巢不
倾 鹳有长水石故能于巢养鱼而水不涸 燕恶艾雀欲夺之则啣艾其中此鸟之智也
孝经援神契石润苞玉丹精生金椒姜御温菖蒲益聪巨胜延年威喜辟兵
雷公炮炙论序云若夫世人使药岂知自有君臣既辨君臣宁分相制祗如栨毛霑溺立消班肿之毒象胆挥黏乃知药有情异鲑鱼插树立便干枯用枸涂之即当荣盛无名止楚截脂而似去甲毛圣石开盲明目而如云离日当归止血破血头尾效各不同防子熟生足睡不眠立据弊箄淡卤如酒霑交铁遇神破如泥似粉石经鹤粪化作尘飞栨见橘花似髄断折剑遇鸾血而如初海竭江枯投仿波而立泛令铅拒火湏伏修天如要形坚岂忘紫背留砒住鼎全頼宗心雌得芹花立使成庚磠遇赤须水留金鼎水中生火非□髄而莫能长齿生牙赖雄鼠之骨末髪眉堕落涂半夏而立生目辟眼□有五花而自正脚生肉栨裩系菪根囊皱旋多夜煎竹木体寒腹大全頼颅鷀血泛经过饮调子咳逆数数酒服熟防遍体风冷调生侧肠虚泄痢湏假草苓乆渇心烦宜投竹沥除症去块合仗硝磠益食加觞湏煎芦朴强筋健骨酒是从鱓驻色延年精蒸神锦知疮所在口点隂胶产后肌浮甘皮酒服口疮舌坼立愈黄苏脑痛欲亡鼻投硝末心痛欲死速觅延胡如斯百种是药之功
象鼻必卷鸟喙必钩彘水伏故去脉猬多刺故不起超逾杨栁蝉无力故不食蝙蝠伏匿故夜食螾无食故不劳无蛰故无心蟹二螯两端傍行【犹螯共也小虫而欲两端自卫使备行也】按子列子马血之为转燐也人血之为野火也鹞之为鹯鹯之为布谷布谷乆复为鹞也燕之为蛤也田鼠之为鹑也朽之为鱼也老韭之为苋也老羭之为猨也鱼卵之为蛊亶爰之兽自孕而生白类河泽之鸟视而生日鶂纯雌其名大腰纯防其名穉蜂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迹伊尹生乎空桑厥昭生乎湿醯鸡生乎酒羊奚比乎不笋乆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乆入于机万物出于机皆入于机龙鱼河图妇人无以夫衣合集浣之使不利 无以卖马钱娶妇以卖马钱娶妇令多恶病夫妻离别 白马头食之杀人 下病食马肉亦杀人 羊有一角食之杀人 鸡白头食之病人 鸡有四距杀人六指亦杀人有五色亦杀人 大狗鱼鸟不熟食之生瘕有两鼻者杀人
按太清外术生人髪挂菓树鸟不敢食其实 两鼻两蒂食之杀人 檐下滴莱有毒 堇黄花及赤芥杀人 妇人有娠食干姜令胎内消 十月食霜菜令人面无光 三月不可食陈葅 沙衣结治蠼螋疮 井口边草主小儿夜啼着母卧荐下勿令知之 氐苔疗天行 寡妇藁荐草节去小儿霍乱 自缢死绳主顚狂 孝子衿灰传面□ 东家门鸡栖木作灰治失音砧垢能蚀人履 古榇板作琴底合隂阳通神
鱼有睫及目合腹中有连珠二目不同连鳞白鬐腹下丹字并杀人 鼈目白腹下五字十字不可食 蟹腹下有毛杀人 蛇以桑柴烧之则见足出 兽岐尾鹿斑如豹羊心有窍悉害人 马夜眼五月以后食之杀人犬悬蹄肉有毒 白马鞍下肉伤人五臓 鸟自死
目不闭鸭目白乌四距卵有八字并杀人 凡飞鸟投人家井中必有物当拔而放之 水脉不可断井中沸不可饮酒酱无影者不可饮 蝮与青蛙虵中最毒蛇怒时毒在头尾 凡冡井间气秋夏中之杀人先以鸡毛投之毛直下无毒廻旋而下不可犯当以醋数斗浇之方可入矣 颇梨千嵗氷所化也 琉璃玛瑙先以自然灰煑之令软可以雕刻自然灰生南海玛瑙鬼血所化也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六 礼部侍郎胡煦撰篝灯约防
体仁
圣人之学性体也道用也具于一心之中含太和之天逹子谅之用则仁也故莫精微如性莫广大如道莫切近该括如仁故论语详于言仁子思之发皆中节孟子之性善皆仁也仁也者太和之充也朱子曰心之徳爱之理是也然此二语止如曾子之忠恕而仍未竟其量也礼运不云乎仁者义之本也顺之体也圣人之经纶参赞充塞于天地之间天人合一而不分者无逾此太和太和者天地之生气也
前此未有以仁教者也仁之教始于孔子是义理之最精日用之最切明体逹用之妙尽在于此其理则合天人统圣凡兼精粗该动静而无所不贯故浅言之而仁在深言之而仁在观孔子之教门人皆因其浅深而语之概可知矣其在天也则为一元之生气赋之于物则为保合之太和具之于性则为长人之善发之于情则为慈祥为不忍逹之于事物充之于天壌则为成周之太和传之于圣门则为一贯之道其理最精其义最宻大哉仁乎孰穷其原孰致其功孰扩其用乎
干以一元统天而资万物之始人以仁心立本而逹天下之道合天人贯内外均此生气耳故论语全部唯仁字最精而极深也
生气者天之所以为天人之所由以生圣人所恃以参赞位育者也其蕴之于人则为人心孟子曰仁人心也指此生气言也性即仁也性字心旁加生谓心之所由以生也又心中之生气也得天地之生气而有其心以吾心之生气而发诸用参赞位育皆由此起故孟子以为人心邵子曰人从心上起经纶此之义也生气在天为元其亨而为利为贞皆此气之分合聚散升降阖辟而已无余亦无欠无益亦无损其生长则此气之舒其收藏则此气之敛也其在人也得天地之生气以有其性未发则含之于中活泼泼地是生气之蕴也所以谓为保合太和发而为和则充塞天地而遏之不可枉之不可皆此生气之逹也孔子以为仁又以为人之生也直子思以为天命之谓性又以为发而中节孟子以为浩然之气又以为性善皆是物也
孟子曰仁也者人也谓此生气也合而言之谓之道是探本穷原内外一如显微无间天人合一之妙也此即孟子之一贯后儒千百言而不能了者求如孟子之精凿能乎圣人之学浅而言之是为忠恕精而求之是为仁主之于中是为诚逹诸天下是为道至合天人而一之穷其本原究其作用总不越此生气而已
仁人心也若说心中具有此仁则将仁与心分作两字孔子文言固曰君子体仁体仁者仁为之主也所由谓仁为长善然非深明性善之旨未易解此
世之以刻薄居心以苛刻成行者多不利于其后是自戕其生气者也
夫子之教在仁夫子之道在忠恕合天人体用而一之止一生气而已刻薄成行者内残其仁外残其物生气先自灭絶则后此之生机斩矣凡人之刻薄居心者非急于趋名以揽权要则急于趋利以图厚实苟无名利之心则物与我相与于太和之域奚所取而为是诸儒着工夫节节次次都向仁字留神如不打自己心上体贴一遍便不知仁字着落
孟子言集义言扩充皆是教人有行天下尽有天资纯粹生平并无恶行可指而卒不得以纎毫之善命之者未之有行也故聘义曰有行之谓有义有义之谓勇敢而周子亦曰志伊尹之所志学顔子之所学
阳明曰仁者造化生生不息之理又曰譬之木其始抽芽便是木之生意发端抽芽然后发榦发榦然后生枝然后生生不息若无芽何以有榦有枝叶能抽芽必是里靣有根在此即予生气之说论语一书专说一个仁字便是圣人独辟见解阳明体防若此而后人犹薄之皆恣其口说不曾打自己心上体防一过者也
恕非仁也谓恕为仁谓人己之交通而无间耳要其中有勃勃欲发不能自禁者存非其具有生气曷由能尔特其量所及有限不似仁字包含遍覆故但称恕而不称仁
私也邪也妄也非性之有也始于闻见成于意必固我故以为私不由率性而出俾岐途异路者得而干之故以为邪昩所性之真失本天之故故以为妄凡皆外面之搀和由耳目闻见而入因心思意想而成非保合之太和也故孟子谓性为善而孔子之教顔子则曰勿视勿听子思亦曰戒惧慎独也
忠恕止人己之推行性真之流通耳然而裁成辅相絶大经济悉可由此而推是勉强之仁也故曾子以喻夫子之道
易曰保合太和是天心之既发者也子思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是即赋性之始太和之所保合因以发出者也和气在天为生气造化舎是则无以育物和气在人为仁心圣人舎是则无以为道
生气在人如海水然任人之取携随地随时而用之而卒不欠缺故以为生气
生气之发可以推而及人可以推而及物可使充塞天地而参赞位育醸为太和故以为生气也生气者勃勃欲发日易月新而不可阻遏者也使其中稍有滞碍稍有停息则其气塞而不可谓之生
乾元裕此生气故不禁于资且不穷于资人心具此生气故不禁于发且不穷于发植物之芽而蘖榦而枝花而实实而复芽蘖也此生气也动物之以形育形以灵育灵而前后相因流衍而不穷者此生气也在天为元在人物则为太和涵之于性中则为仁
唯人心具此生气故发之遂为成周之太和唯万物悉具此生气故位育皆太和之充溢
人心无生气则发且不能而况于中节天地无生气则太和无具而况于化育不穷
仁之一字唯谢上蔡桃仁杏仁之喻最精为他说得体用动静两边俱到盖人心之所涵原是天地发生之气故亦各具发生之灵不然何由能发生出许多道理许多作用来譬诸桃杏之核入土有仁者便防发生且从此生生不已若无仁者便与土同归矣
发而皆中节发之为言谓内之有也必内中含蓄先有种子然后能发譬诸柴炭先无火种蕴蓄于中终为寒寂者耳何能有发扬之力
谓性中亦含生气者以其本乾元之一亨而来因有保合之太和寓之于心而随时随地触物而动莫非生机若使无此生气便块然而不灵矣何由能发故知发而不穷者皆生气之自舒者也
凡有水之物盛夏曝诸日中俄顷而干矣桃杏之仁中亦含水盛夏曝之而水气常存者中涵生气故也善与不善相值也若氷炭之不相入善与善相集也正如水乳之交融故言令人喜者和气之所发吉祥人也言令人愠者戾气之所发不祥人也将兴之家入其门安易平静和气之征也将亡之家入其门躁暴争鬭戾气之徴也人之于身也亦然张子曰贤才出国将昌子孙材族将大几之先见者也
泾水无浊河水无清芝兰之室无臭鲍魏之室无馨果有羙玉不待而自珍矣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细流穿石积垒成山人何惮而不集义
凡闻人之善行及哀矜和恱之语则冁然喜在中之和与之相触也闻人之恶行及戾残刻之语则怫然怒在中之和与之相忤也故性善也
善与不善合天人而论之无过一个生气一个戾气而巳如干之元便是生气天下万事万物无不资之以始逮于各正性命而保合之则遂为太和之气若使人袭外来之邪妄干犯天和化为戾气则夭扎沴厉无所不有此世之所以有治乱也人之仁心内涵徳行完固未有不善气迎人者也孔子言仁明此生气也孟子集义集此生气也性此生气善亦此生气也子思之逹道生气之周流发越也孟子浩然充塞天地生气自还其本也中庸原性于天便是推生气之所由始合位育于达道便是究生气之所充故子思中庸全是说性知仁勇性中之徳也费隐性中之全体大用也诚明则性中所具虚灵不昩之真三重以下皆性中之事业位育之实功也无非发明首章一个性字约其大旨无非生气之蕴含与生气之发舒而已特生气之蕴含原不可见故但以为中中也者指其位而证之也到得已发而适见为和故又有和气之说太和者和气之聚也和气者生气之发也逮于中和既致而位育成能岂非以天地之生气辅相天地之生气裁成天地之生气乎藏之于无朕取之而不竭非其生生不息曷由能然发之而弥纶极之而充周非生气之发越曷由能然若使邪僻妄干于外则为戾气戾则非性也是感于闻见既伏而不知扫除防其根蒂渐生渐长渐乆而渐逼其真者也顔子问仁子曰克己复礼请问其目则首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是皆把持门户遏絶道路使外诱之不入以涵养此生气耳子思曰率性之谓道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亲敬长又曰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乐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感物而始为欲非性之有矣三月两月之婴乌能指称其恶而证之天下岂有生而不善者哉即此戾气縁感而伏初亦甚微不过歆于可欲一念苟且以为不大伤害而已殆其既乆有稍甚于此者亦以为不大伤害矣又其既乆即大有甚于此者亦以为不大伤害矣逮于积之又积习而安焉而计较之心遂已乎乌有及至戾气充塞胷中将本来自具之生气何地可以自容坤之文言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是积之可畏也如此又曰辨之不早辨是因履霜坚冰之辞而知其积之甚易故末结之曰盖言顺也此顺字不作慎字解犹云积之甚易不可不辨之于早而防其积累于后云耳春秋谨始慎微正与周易同旨所以夫子教顔渊为仁直以勿视勿听者言之防其易入者于外养其至微者于中检其易荡者于初慎其易积者于后也生生之理既培则生生之机自逹故后此参赞位育絶大作用胥由此生而莫之能御所由谓为生气也夫人之生也本无不善之性今试向自身打点为生气乎为戾气乎如其戾也则种子既差逮于发生安所得和气哉鸡无伏鸾凤之能兎无乳骐骥之理根本差别遂至差别到底今欲从而转易之将欲生龙必先以龙为种将欲生凤必先以凤为种非于念头方动未动时戒慎恐惧极力扫除如顔子之四勿留心培养如孟子之集义未见为当也此如种嘉谷者当稊稗初萌时便遂和根防去而所存之嘉谷犹复时时灌溉相似只待无极太极中尽情变易过了使不知不觉自然发出来无非生气恁时方是换了种子此浩然之气所以常伸而率性之真所由逹而为道而位育参赞之不难也夫天地之所以不息唯此生气相循于无尽耳人之生气秉受于天则立人道以立天地之道安得不参为三才位为三极哉顾人之永年有期颐耄耋而不衰者非生气之既厚而栽培之力多奚由臻此向有索求嗣方者予甞以生气之说语之果能内培生气之根外畅生机之化天地鬼神可格范围曲成不难而况在一身一家之事乎
周易函书别集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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