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渠易说


《横渠易说》张载 着

上经
乾之四德,终始万物,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然推本而言,当父母万物。
[彖]明万物资始,故不得不以元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
天下[之]理得,元也;会而通,亨也;说诸心,利也;一天下之动,贞也。贞者,专静也。
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言天地则有体,言乾坤则无形,故性也者,虽乾坤亦在其中。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大而得易简之理,当成位乎天地之中,时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圣矣,造而位天德矣,则富贵不足以言之。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四处阴,故曰在渊。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上九,亢龙有悔。用九,见群龙无首,吉。
[乾不居正位,是乾理自然,惟人推之使然耶!]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
云行雨施,散而无不之也,言乾发挥偏被于六十四卦,各使成象。变,言其着;化,言其渐。万物皆始,故性命之各正。惟君子为能与时消息,顺性命、躬天德而诚(之)行[之]也。精义时措,故能保合大和,健利且贞,孟子所谓终始条理,集大成于圣智者欤!易曰:“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其此之谓乎!“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谓六爻。言天道变化趋时者,六爻各随时自正其性命,谓六位随时正性命各有一道理,盖为时各不同。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不一则乖竞。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
道,行也,所行即是道。易亦言“天行健”,天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
或跃进退皆可在渊者,性退也,故指其极而言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乾之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德,成性跻圣者尔。若夫受命首出,则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德”,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
成性则跻圣而位天德。乾九二正位于内卦之中,有君德矣,而非上治也。九五言上治者,通言乎(圣人)[天]之德,圣人之性,[故]舍曰“君”而谓之“天”。见大人德与位之(者)[皆]造也。
至健而易,至顺而简,故其险其阻,不可阶而升,不可(逸)[勉]而至。仲尼犹天,“九五飞龙在天”,其致一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乾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乾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仁统天下之善,礼嘉天下之会,义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动。初九曰“潜龙勿用”,何谓也?子曰:龙德而隐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
孔子喜弟子之不仕,盖为德未成则不可以仕,是行而未成者也。故潜勿用,龙德而未显者也。不成名,不求闻也,养实而已,乐行忧违,不可与[无]德者语也。“用则行,舍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颜子龙德而隐,故“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圣)与圣者同(能)。“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圣人不为沽激之行以求时知,依乎中庸,人莫能知,以此自信,不知悔也。(大而得易简之理,当成位乎天地之中,时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圣矣,造而位天德矣,则富贵不足以言之。)“乐则行之,忧则违之”,主于[求]吾志而已,无所求于外,故善世溥化,龙德而见[者]也,[若]潜而未见,则为己而已,不暇及夫人者也。
孟子不得已而用潜龙者也,颜子不用潜龙者也。孟子主教,故须说“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溥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庸言庸行,盖天下经德达道,大人之德施于是(者)溥矣,天下之文明于是着矣。然非穷变化之神以时措之宜,则或陷于非礼之礼,非义之义,此颜子所以求龙德(而)正中,乾乾进德,思处其极,未敢以方体之常安吾止也。
颜氏求龙德正中而未见其止,故择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欢夫子[之]忽焉前后也。
乾三四,位过中重刚,时不可舍,庸言庸行不足以济之,虽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趋变化,内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艰于见德者,时不得舍也。九五,大人化矣,天德位矣,成性圣矣,故既曰“利见大人”,又曰“圣人作而万物睹”。亢龙以位画为言,若圣人则不失其正,何亢之有!
德溥而化,言化物也,以其善世即是化也。善其身,自化也;兼善天下,则是化物也;知化则是德。化,圣人自化也。化之况味,在学者未易见焉,但有此次序。九三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何谓也?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
乾九三修辞立诚,非继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终其业。
忠信所以进德,学者止是一诚意耳,若不忠信,如何进德!不骄,德当至也;不忧,业当终也。
适在不安之位,故曰因其时。
求致用者,几不可缓;将进德者,涉义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惧之地,乾乾德业,不少懈
于趋时也。知至,极尽其所知也。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子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
以阳居阴,故曰“在渊”;位非所安,故或以跃。德非为邪,故进退上下,惟义所适,惟时所合,故曰“欲及时也”。能如此择义,则无咎也。
九四以阳居阴,故曰在渊,能不忘于跃,乃可免咎。“非为邪也”,终其义也。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
谷神能象其声而应之,非谓能报以律吕之变也,犹卜筮叩以是言则报以是物而已,易[所]谓“同声相应”是也。王弼谓“命吕者律”,语声之变,非此之谓也。
圣人作,万物睹,故利见大人。
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此一章止为飞龙在天而发。龙虎水火之喻,盖明各逐一类去,本在上者却上去,本在下者却逐下。德性本得乎天者今复在天,是各从其类也。上九曰“亢龙有悔”,何谓也?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亢而自丧之也。“潜龙勿用”,下也。“见龙在田”,时舍也。“终日乾乾”,行事也。“或跃在渊”,自试也。“飞龙在天”,上治也。“亢龙有悔”,穷之灾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居大中安止之地,至于三四则不得所安也。
圣人神其德,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强,所以成之于天耳。“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或跃在渊”,乾道乃革。“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亢龙有悔”,与时偕极。
颜子未成性,是为潜龙,亦未肯止于见龙,盖以其德其时则须当潜。颜子与孟子时异,颜子有孔子在,可以不显,孟子则处师道,亦是已老,故不得不显耳。九二、九三、九四至上九,皆是时也。九四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此时可上可下,可进可退,“非为邪也”,即是直也。天道不越乎直,直方大则不须习,行之自无不利。非为邪,则是陟降庭止也。进德修业欲及时,即是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也,言无畔去,亦无援引,亦无歆向,亦无羡而不为,诞知登于岸耳。岸,所处地位也。此与进无咎同意,惟志在位天德而已。位天德,大人成性也。九三、九四大体相似,此二时处危难之大,圣人则事天爱民,不恤其他,诞先登于岸。九五“大人造也”,造,成就也,或谓造为至义亦可。大人成性则圣也化,化则纯是天德也。圣犹天也,故不可阶而升。圣人之教,未尝以性化责人,若大人则学可至也。位天德则神,神则天也,故不可以神属人而言。庄子言神人,不识义理也;又谓至人真人,其辞险窄,皆无可取。孟子六等,至于神则不可言人也。上九亢龙,缘卦画而言,须分初终,终则自是亢极。言君位则易有极之理,圣人之分则安有过亢!
易虽以六爻为次序而言,如此则是以典要求也。乾初以其在初处下,况圣修而未成者可也。上以居极位画为亢,圣人则何亢之有!若二与三皆大人之事,非谓四胜于三,三胜于二,五又胜于四,如此则是圣可阶也。三四与二,皆言所过之时。二之时平和,见龙在田者则是可止之处也。时舍,时止也,以时之和平,故利见不至于有害。三四则皆时为危难,又重刚,又不中,至九五则是圣人极致处,不论时也。飞龙在天,况圣人之至若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大人与圣人自是一节妙处。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以理计之,如崇德之事尚可勉勉修而至,若大人以上事则无修,故曰“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不可得而知也,直待己实到穷神知化,是德之极盛处也。然而人为者不过大人之事,但德盛处惟己知之,“默而成之,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如此方是成就吾之所行大人之事而已。故于此爻却说,“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如此则是全与天地一体,然不过是大人之事,惟是心化也。故尝谓大可为也,大而化不可为也,在熟而已。盖大人之事,修而可至,化则不可加功,加功则是助长也,要在乎仁熟而已。然而至于大以上自是住不得,言在熟极有意。大与圣难于分别,大以上之事,如禹、稷、皋陶辈犹未必能知,然须当皆谓之圣人,盖为所以接人者与圣同,但己自知不足,不肯自以为圣。如禹之德,斯可谓之大矣,其心以天下为己任,规模如此;又克己若禹,则与圣人直无间别,孔子亦谓“禹于吾无间然矣”,久则须至尧舜。有人于此,敦厚君子,无少异圣人之言行,然其心与真仲尼须自觉有殊,在他人则安能分别!当时至有以子贡为贤于仲尼者,惟子贡则自知之。人能以大为心,常以圣人之规模为己任,久于其道,则须化而至圣人,理之必然,如此,其大即是天也。又要细密处行之,并暗隙不欺,若心化处则诚未易至。孔子犹自谓“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傥曰“吾圣矣”,则人亦谁能知!故曰“知我者其天乎”。然则必九五言“乃位乎天德”,盖是成圣实到也;不言“首出”,所性不存焉,其实天地也,不曰“天地”而曰“天德”,言德则德位皆造,故曰“大人造也”,至此乃是大人之事毕矣。五,乾之极盛处,故以此当圣人之成德,言“乃位”即是实到为己有也。若田思虑勉勉而至者,止可言知,不可言位也,“乃位”则实在其所矣。大抵语勉勉者则是大人之分也,勉勉则犹或有退,少不勉勉斯退矣,所以须学问。进德修业,欲成性也,成性则(从)[从]心皆天也。所以成性则谓之圣者,如夷之清,惠之和,不必勉勉。彼一节而成性,若圣人则于大以成性。
刚健故应乎天,文明故时行。
乾二五皆正中之德,五则曰“大人造也”,又曰“圣人作而万物睹”,大人而升圣乃位乎天德也。不言“帝王”而言“天德”,位不足道也,所性不存焉。潜龙自是圣人之德备具,但未发见。
见龙成性,至飞龙则位天德。“乾元用九”,乃见天则。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利贞者,性情也”,以利解性,以贞解情。利,流通之义,贞者实也;利,快利也,贞,实也;利,性也,贞,情也。情尽在气之外,其发见莫非性之自然,快利尽性,所以神也。情则是实事,喜怒哀乐之谓也,欲喜者如此喜之,欲怒者如此怒之,欲哀欲乐者如此乐之哀之,莫非性中发出实事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刚健中正”,中爻之德。“刚健中正,纯粹精也”,主以中正为精也。“六爻发挥”,言时各异。“旁通情也”,情犹言用也。六爻拟议,各正性命,(其)[故]乾德旁通,不失太和而(和)[利]且贞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雨施,天下平也。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成德为行”,德成自信而不疑,所以日见于外可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为功者也,未至于圣,皆行未成之地耳。颜子之徒,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故曰“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龙德而隐”,圣修而未成者也,非如学者之未成。凡言龙,喻圣也,若颜子可以当之,虽伯夷之学犹不可言龙。龙即圣人之德,颜子则术正也。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九三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九四重刚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此以六画分三才也。以下二画属地,则四远于地,故言中不在人;若三则止言不在天,在田而已。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其唯圣人乎!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
浩然无间则天地合德,照无偏系则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则四时合序,酬酢不倚则鬼神合吉凶。
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然后能无方无体,然后无我,先后天而不违,顺至理以推行,知无不合也。
虽然,得圣人之任;皆可勉而至,犹不害于未化尔。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以西南为得明,乃安贞之德也;以东北为丧朋,虽得主有庆而不可怀也。西南土之位,东北木之位也。“西南得朋,东北丧朋”,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是不能丧朋也;媵遇劳而无怨,却是能丧朋者,其卒啸也歌,是“乃终有庆”也。此妇人之教大者也。西南,致养之地,东北,反西南者也,阴阳正合,则阴相对者必阳也。“西南得朋”,是始以类相从而来也。“东北丧朋”,丧朋,相忘之义,听其自治,不责人,不望人,是丧其朋也,丧朋则有庆矣。江有沱、有汜、有渚,皆是始离而终合之象也。有嫡不以其媵备数,是不能丧朋;媵遇劳而无怨,是能丧朋也,以其能丧朋,故能始离而终合。“之子归”,自嫡也;“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皆言其始之不均一也。“其后也悔”,嫡自悔也。处,“既安既处”之处也,始离而终既处也。歌是“乃终有庆”,庆则同有庆。彖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
坤先迷不知所从,故失道;后能顺听,则得其常矣。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象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初六,履霜坚冰至。象曰:“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象曰:六二之动,直以方也。“不习无不利”,地道光也。
地道之有孚者,故曰光也。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象曰:“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六三以阴居阳,不独有柔顺之德,其知光大,含蕴文明,可从王事者也。然不可动以躁妄,故可静一以俟时;不可有其成功,故无成乃有终也。六四,括囊,无咎无誉。象曰:“括囊无咎”,慎不害也。六五,黄裳元吉。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象曰:“龙战于野”,其道穷也。用六,利永贞。象曰:“用六永贞”,以大(中)[终]也。文言曰: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
效法故光。
屈伸、动静、终始各自则,今以刚柔言之,刚何尝无静,柔何尝无动,“坤至柔而动也刚”,则柔亦有刚,静亦有动,但举一体,则有屈伸、动静、终始,乾行不妄,则坤顺必时也。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余庆余殃,百祥百殃,与中庸必得之义同。善者有后,不善者无后,理当然,其不然者,亦恐迟晚中间。譬之瘠之或秀,腴之或不秀,然而不直之生也幸而免,遇外物大抵适然耳。君子则不恤,惟知有义理。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易曰“履霜坚冰至”,盖言顺也。直其正也,方其义也,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
敬以直内则不失于物,义以方外则得己,敬义一道也。敬所以成仁也,盖敬则实为之,实为之故成其仁。敬义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则不疑其所行也。阴虽有美,含之以从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易曰“括囊无咎无誉”,盖言谨也。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阴疑于阳必战,为其嫌于无阳也,故称龙焉;犹未离其类也,故称血焉。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
正位居体,所以应黄裳之美。

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往则失其居矣。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云雷皆是气之聚处,屯,聚也。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磐桓犹言柱石。磐,磐石也;桓,桓柱也;谓利建侯,如柱石在下不可以动,然志在行正也。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班,布,不进之貌。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处非其地,故曰“入于林中”。虞,防禁也。二以乘刚有寇,故五若可亲;五屯其膏,故不若舍之。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象曰:求而往,明也。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待求而往。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礼闻取道义于人,不闻取其人之身。来之为言,属有道义者谓之来。来学者,就道义而学之,往教者,致其人而取教也;“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是也。
教人当以次,守得定,不妄施。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是刚中之德也。彖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夫险而不止则入于坎,入于蹇,不止则是安其危之类也。以
其知险而止也,故成蒙之义方以有求。“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以蒙而求,故能时中,所以亨也。
[险而止蒙,夫于不当止而止,是险也,如告子之不动心,必以义为外,是险而止也。蒙险在内,是蒙昧之义。蒙方始务求学,而得之始,是得所止也。若蹇则是险在外者也。人心多则无由光明,“蒙杂而着”,“着”,古“着”字,杂着于物,所以为蒙。蒙,昏蒙也。“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时[中]之义甚大,如“蒙亨以亨行时中也”者,蒙何(尝)[以]有亨?以九二之亨行蒙者之时中,故蒙所以得亨也;蒙无遽亨之理,以九二循循行时中之亨也。蒙卦之义,主之者全在九二,彖之所论,皆二之义。教者但观蒙者时之所及则道之,此是以亨行时[中]也;此时也,正所谓如时雨化之。如既引之中道而不使之通,则是教者之过;当时而道之使不失其正,则是教者之功。[“蒙以养正,圣功也”,]养其蒙使正者,圣人之功也。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以柔下贤,居于坎陷,然无所私系,用心存公,虽不能谕人于道以辨曲直,正法可也。善行法者多说于任刑,道非弘矣,故以往吝,故一作终。故君子哀矜而勿喜也。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
择妇而纳之则吉。
九二以下卦之中主卦德,故曰子克家”。以子任家,必刚柔得中乃济,不可严厉也。六三,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
金夫,二也;“不有躬”,履非正则不能固于一也。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顺也。六四,困蒙吝。象曰:困蒙之吝,独远实也。六五,童蒙吉。象曰: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不愿不信,蒙之失正者也。故蒙正如童吉,与夫彖之义同。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象曰:利用御寇,上下顺也。
蒙暗犯寇,御之可也,以刚明极显而寇蒙暗,则伤义而众不率也。九二以刚居中,故能包蒙而吉。

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刚健而不陷而能俟时,故有孚于光亨也。
讼、需、坎皆言“有学”,必然之理也。又如未济“饮酒濡首”亦言“有孚”,袭同此。彖曰: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象曰:云上放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云上于天,需,君子以饮食宴乐”,“九五,需于酒食贞吉”,未济亦“有孚于饮酒”,以阴在前,无所施为,惟于饮食而已。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吉终也。九三,需于泥,致寇至。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也。六四,需于血,出自穴。象日:“需于血”,顺以听也。
以柔居阴,不能御弦,来则听顺而辟其路。
九五,需于酒食,贞吉。象曰:酒食贞吉,以中正也。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象曰:“不速之客来,敬之终吉。”虽不当位,未大失也。上无所出,故降人自穴,恭以纳之,虽处极上,不至于失。

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彖曰: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象曰:天与水违行,讼,君子以作事谋始。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象曰:“不永所事”,讼不可长也。虽小有言,其辨明也。
初于正应,中有阴阳之间,不无讼。但以阴居下体为柔顺,履险方初,不永所事,其理辨直,故小有言终吉。直一作正。九二,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象曰:“不克讼”,归逋窜也。自下讼上,患至掇也。
处险体刚,好讼者也,上下二阴俱非己应,理为不直,故不讼。归而逋窜;使其邑人之众无辜被祸,故曰“邑人无眚”。六三,食旧德,贞厉,终吉。或从王事无成。象曰:“食旧德”,从上吉也。
履非其位,处险之极,若能不为他累,专应上九,则虽危终吉,故曰“旧德”;以阴居阳,又处成功,必有悔吝,故曰“无成”。九四,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象曰:“复即命渝”,安贞不失也。九五,讼元吉。象曰:“讼元吉”,以中正也。上九,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象曰: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体健而比于三,理为不直,故不克讼。

师。贞,丈人吉,无咎。
丈人刚过,太公近之。刚正、刚中,则是大人圣人,得中道也。太公则必待诛纣时,虽鹰扬,所以为刚过,不得称大人。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师出以律”,师之始也,体柔居贱,不善用律,故凶。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怀爱万邦,故所以重将帅。六三,师或舆尸,凶。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阴柔之质,履不以正,以此帅众,固不能一。师丈人吉,非阴柔所御。六四,师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次之不战之地,则不失其常。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柔居盛位,见犯乃较,故无咎。任寄非一,行师之凶也。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师终必推赏,然小人虽有功,不可胙之以上,长乱也。承,犹继世之承也。

比。吉,原筮元永贞,无咎。不宁方来,后夫凶。钟彖曰:“比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
必原筮者,慎所与也。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柔而无应,能择有信者亲之,己之诚素着显,终有它吉,比好先也。六二,比之自内,贞吉。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爱自亲始,人道之正,故曰“贞吉”。六三,比之匪人。象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
履非其正,比之必匪其人,故可伤。六四,外比之,贞吉。象曰:外比于贤,以从上也。九五,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邑人不诫,吉。象曰:显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顺,失前禽也。“邑人不诫”,上使中也。上六,比之无首,凶。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
失前禽,谓三面而驱,意在缓逸之,不务杀也。顺奔然后取之,故被伤者少也。
以刚居中而显明比道,伐止有罪,不为滥刑,故邑人不诫,为上用中,此之谓也。不比者不惩,非用中也,故比必显之,然杀不可务也。一云:上使中者,付得其人也。
小畜
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象曰:风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自我西郊”,刚阳之气进而不已也。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以理而升,进之于应也。九二,牵复,吉。象曰:牵复在中,亦不自失也。
初反自道,三为说辐,二以汇征在中,故未为失。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
近而相比,故说辐而不能进,反为柔制,故曰反目;非其偶也,故不能正其室。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以阴居阴,其体不躁,故曰“有孚”。能上比于五,与之合志,虽为群下所侵,被伤而去,怀惧而出,于义无咎。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月几望,君子征,凶。象曰:“既雨既处”,德积载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六四为众阳之主,己能接之以信,挛如不疑,则亦为众所归,故曰“富以其邻”。

履虎尾,不咥人,亨。彖曰: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
说虽应乾而二不累五也。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无阴柔之累,故不疚,此所以正一卦之德也。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初九,素履,往无咎。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阴累不乾,无应于上,故其履洁素。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贞吉。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中正不累,无援于上,故中不自乱,得幽人之正。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为于六君。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与行也。咥人之凶,位不当也。“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大君者,为众爻之主也。武人者,刚而不德也。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象曰:“愬愬终吉”,志行也。
三五不累于己,处多惧之地,近比于三,能常自危,则志愿终吉。阳居阴,故不自肆,常自危也。九五,“夬履贞厉”,象曰:“夬履贞厉”,位正当也。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象曰:元吉在上,大有庆也。
视所履以考求其吉,莫如旋而及下,则获应而有喜也。
乘刚未安,其进也宁旋。

泰。小往大来,吉亨。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九二,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中行,中立之行也,若朋比则未足尚也。舜文之大,不是过也。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象曰:“无往不复”,天地际也。
因交与之际以着戒,能艰贞则享福可必。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
阴阳皆未安其分,故家不富,志不宁。六五,帝乙归妹,以祉元吉。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
虽阴阳义反,取交际为大义。上六,城复于隍,勿用师。自邑告命,贞吝。象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泰极则否,非力所支,故不可以师,其势愈乱。贞,以命令谕众,然终吝道也。故知者先几,艰贞无咎,着戒未然也。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险德辟难,不可荣以禄。
盖言上下不交便天下无邦,有邦而与无邦同,以不成国体也。在天下,他国皆无道,只一邦治,亦不可言天下无道,须是都不治然后是天下无道也。于否之时,则天下无邦也。古之人,一邦不治,别之一邦,直至天下皆无邦可之,则止有隐耳。无道而隐,则惟是有朋友之乐而已。子欲居九夷,未敢必天下之无邦,或夷狄有道,于今海上之国尽有仁厚之治者。初六,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柔顺处下,居否以静者也。能以类正,吉而必亨,不事苟合,志在得主者欤!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象曰:“大人否亨了”,不乱群也。
处二阴之间,上顺下容,众不可异,故其道否乃亨。六三,包羞。象曰:“包羞”,位不当也。
处否而进,履非其位,非知耻者也。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居否之世,以阳处阴,有应于下,故虽有所命无咎也。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象曰:大人之吉,位正当也。上九,倾否,先否后喜。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以亡为惧,故能休其否。
包桑,从下丛生之桑,丛生则其根牢。书云“厥草惟包”,如竹丛芦苇之类。河朔之桑,多从根斩条取叶,其生丛然。
同人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象曰: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不能与人同,未足为正也。
天下之心,天下之志,自是一物,天何常有如此间别!初九,同人于门,无咎。象曰:出门同人,又谁咎也!六二,同人于宗,吝。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象曰:“伏戎于莽”,敌刚也。“三岁不兴”,安行也。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九五,同人先号啕而后笑,大师克相遇。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言相克也。上九,同人于郊,无悔。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二与五应而为他间,己直人曲,望之必深,故号啕也。师直而壮,义同必克,故遇而后笑。
大有
大有。元亨。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柔得盛位,非所固有,故曰大有。
刚健故应乎天,文明故时行。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柔能大有,非天道也,乃天命也,故曰“顺天休命”。遏恶扬善,勉□也。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角日: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二应于五,三能自通,四匪其旁,惟初无交故有害,然非其咎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非柔中文明之主不能察,非刚健不私之臣不能通,故曰“小人弗克”。九四,匪其彭,无咎。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晢也。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
人威重有德望,则人自畏服,易曰“厥孚交如威如吉”,君子以至诚交人,然后有威重。“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君子至平易,有何关防拟备?惟以抑抑威仪为德之隅,俨然人望而畏之,既易而无备,则威如乃吉也。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以刚而下柔,居上而志应于中,故曰履信思顺,又以尚贤,盖五阳一阴,又无物以间焉耳。刚柔相求,情也,信也。

谦。亨,君子有终。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
止于下,故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
人乐尊之,故光而不揜;志下于人,故人不能加。天以广大自然取贵,人自要尊大,须意、我、固、
必,欲顺己尊己,又悦己之情,此所以取辱取怒也。“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夫尊者谦则更光,卑者已谦,又如何踰之!此天德至虚者焉。以其能谦,故尊而益光,卑又无人可踰,盖已谦矣,复如何踰越也!谦,天下之良德。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
隐高于卑,谦之象也。
易大象皆是实事,卦爻小象则容有寓意而已。言“风自火出家人”,家人之道必自烹饪始;风,风也,教也,盖言教家人之道必自此始也。又如言“木上有水井”,则明言井之实事也。又言“地中有山谦”,夫山者崇高之物,非谦而何!又如言“云雷屯”,云雷皆是气之聚处,屯,聚也。
多者寡者皆量宜下之。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象曰:“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牧,逸也。六二,鸣谦,贞吉。象曰:“鸣谦贞吉”,中心得也。
体柔居正,故以谦获誉,与上六之鸣异矣,故曰“贞吉”,[中心安之也]。九三,劳谦,君子有终,吉。象曰:“劳谦君子”,万民服也。
(中心安之也。)有终则吉,人所难能。六四,无不利,撝谦。象曰:“无不利撝谦”,不违则也。
裒多益寡,无不尽道,举措皆谦。六五,不富以其邻,利用侵伐,无不利。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上六,鸣谦,利用行师,征邑国。象曰:“鸣谦”,志未得也,可用行师,征邑国也。
下应于三,其迹显闻,故曰“鸣谦”;最上用谦,为众所服,故“利用行师”。然声鸣其谦,必志有求焉,非如六二之正也,三止于下,如邑国之未宾也。一云:鸣谦则师有名。

豫。利建侯行师。彖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
上动而下不顺,非建侯行师之利也。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象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王者之乐,莫大于是。初六,鸣豫,凶。象曰:“初六鸣豫”,志穷凶也。
知几者上交不谄,今得应于上,豫独着闻,终凶之道也。故凡豫之理,莫若安其分,动以义也。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六三,盱豫,悔,迟有悔。象曰:盱豫有悔,位不当也。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六五,贞疾恒不死。象曰:“六五贞疾”,乘刚也;“恒不死”,中未亡也。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长也!“不终日贞吉”,言疾正则吉也。六二以阴居阴,独无累于四,故其介如石,虽体柔顺,以其在中而静,何俟终日,必知几而正矣。体顺用中,以阴居阴,坚介如石,故在理则悟,为豫之吉莫甚焉,不以悦豫而流也。

随。元亨利贞,无咎。彖曰: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上九,下居于初也,故曰“刚来下柔”。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象曰:“官有渝”,从正吉也。“出门交有功”,不失也。
言凡所治务能变而任正,不胶柱也。处随之初,为动之主,心无私系,故能动必择义,善与人同者也。六二,系小子,失丈夫。象曰:“系小子”,弗兼与也。六三,系丈夫,失小子。随有求得,利居贞。象曰:“系丈夫”,志舍下也。
舍小随大,所求可得,必守正不邪乃吉。九四,随有获,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象曰:“随有获”,其义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以阳居阴,利于比三则凶也。处随之世,为众所附,苟利其获,凶之道也。能以信存道,则功业可明,无所咎矣。九五,孚于嘉,吉。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象曰:“拘系之”,上穷也。
处随之世而刚正宅尊,善为众信,故吉。或曰:孚于二则吉。

蛊。元亨,利涉大川。
元亨然后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后甲三日。彖曰: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
忧患内萌,蛊之谓也。泰终反否,蛊之体也,弱而止,待能之时也。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象曰:山下有风,蛊,君子以振民育德。“后甲三日”,成前事之终;“先甲三日”,善后事之始也。刚上柔下,故可为之唱,是故先甲三日以蠲其法,后甲三日以重其初,明终而复始,通变不穷也。至于巽之九五,以其上下皆柔,故必无初有终,是故先庚后庚,不为物首也。于甲取应物而动,顺乎民心也。一本为事之唱。法一作治。初六,乾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象曰:“乾父之蛊”,意承考也。
处下不系应于上,如子之专制,虽意在承考,然亦危厉,以其柔巽故终吉。九二,乾母之蛊,不可贞。象曰:“乾母之蛊”,得中道也。
处中用巽,以刚系柔,乾母之蛊,得刚柔之中也。九三,乾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象曰:“乾父之蛊”,终无咎也。
义如初六,小有悔者,以其刚也。六四,裕父之蛊,往见,吝。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裕父之蛊”,不能为父除患,能宽裕和缓之而已。以柔居阴,失之太柔,故吝。贞固乃可乾事,以柔致远,往未得也。六五,乾父之蛊,用誉。象曰:“乾父用誉”,承以德也。
虽天子必有继也,故亦云“乾父之蛊”。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则也。
隐居以求其志,故可则也。

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彖曰:临,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象曰: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
临言“有凶”者,大抵易之于爻,变阳至二,便为之戒,恐有过满之萌。未过中已戒,犹履霜坚冰之义,及泰之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皆过中之戒也。初九,咸临,贞吉。象曰:“咸临贞吉”,志行正也。
临为刚长,己志应上,故虽感而行正也。九二,咸临,吉,无不利。象曰:“咸临吉无不利”,未顺命也。
非咸则有上下之疑,有所不利。六三,甘临,无攸利。既忧之,无咎。象曰:“甘临”,位不当也。“既忧之”,咎不长也。
体说乘刚故甘,邪说求容而以临物,安有所利!能自忧惧,庶可免咎。六四,至临,无咎。象曰:“至临无咎”,位当也。
以阴居阴,体顺应正,尽临之道,虽在刚长,可以无咎。正一作说。六五,知临,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谓也。
顺命行中,天子之宜。上六,敦临,吉,无咎。象曰:敦临之吉,志在内也。
体顺则无所违,极上则无所进,不以无应而志在于临,故曰敦临志在内也。

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
盥求神而荐亵也。彖曰: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象曰:风行地上,观,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
内顺外巽,示民以顺而外从巽,此祭所以为教之本,故盥而不荐。“中正以观天下”,又曰“大观在上”,皆谓五也,凡言“观我生”,亦皆谓五也。天不言,藏其用而四时行。神道,如“盥而不荐”之类,盥简洁而神,荐亵近而烦也。
有两则须有感,然天之感有何思虑?莫非自然。圣人则能用感,何谓用感?凡教化设施,皆是用感也,作于此化于彼者,皆感之道,圣人以神道设教是也。
天不言而四时行,圣人[神道]设教而天下服,诚于此,动于彼,神之道欤!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象曰:“初六童观”,小人道也。
所观者末,小人之道,施于君子则吝。六二,窥观,利女贞。象曰:“窥观女贞”,亦可丑也。
得妇人之道,虽正可羞。六三,观我生进退。象曰:“观我生进退”,未失道也。
观上所施而进退,虽以阴居阳,于道未失,以其在下卦之体而应于上,故曰“进退”。六四,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象曰:“观国之光”,尚宾也。
体柔巽而以阴居下宾之,必无过也,故利。下一作阴。九五,观我生,君子无咎。象曰:“观我生”,观民也。
观我所自出者。上九,观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观其生”,志未平也。
以刚阳极上之德,居不臣不任之位,以观国家之政,志有所未平也,有君子循理之心则可免咎。俯视九五之为,故曰“观其生”。
噬嗑
噬嗑。亨,利用狱。彖曰:颐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
子路礼乐文章未足尽为政之道,以其重然诺,言为众信,故片言可以折狱。如易“利用狱”,“利用刑人”,皆非卦爻盛德,适能是而已焉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
九五分而下,初六分而上,故曰“刚柔分”。“合而章”,合而成文也。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象曰:雷电,噬嗑,先王以明罚法。
六自初而进之于五,故曰“上行”。初九,屦校灭趾,无咎。象曰:“屦校灭趾”,不行也。
戒之在初,小惩可止,故无咎。六二,噬肤灭鼻,无咎。象曰:“噬肤灭鼻”,乘刚也。
六三居有过之地而己噬之,乘刚而动,为力不劳,动未过中,故无咎。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象曰:“遇毒”,位不当也。
所间在四,四为刚阳,故曰“腊肉”;非礼伤义,故曰“遇毒”。能以为毒而舍之,虽近不相得,小有吝而无咎也。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艰贞,吉。象曰:“利艰贞吉”,未光也。
五为阴柔,故喻乾胏;能守正得刚直之义,故艰贞吉,其德光大则其正非艰也。六五,噬乾肉,得黄金,贞厉无咎。象曰:“贞厉无咎”,得当也。上九,何校灭耳,凶。象曰:“何校灭耳”,聪不明也。
九四、上九,难于屈服,故曰“乾肉”。得居中持坚之义,正而危则得无咎也。

贲。亨,小利有攸往。彖曰: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象曰: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
无敢折狱者,明不兼于下,民未孚也,故止可明政以示民耳。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象曰:“舍车而徒”,义弗乘也。
文明之德,以贵居贱,修饰于下,故曰“贲其趾”;义非苟进,故曰“舍车而徒”。六一,贲其须。象曰:“贲其须”,与上兴也。
贲其须,起意在上也。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象曰:永贞之吉,终莫之陵也。
上下皆柔,无物陵犯,然不可邪妄自肆,故永贞然后终保无悔。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象曰:六四当位,疑也。“匪寇婚媾”,终无尤也。
以阴居阴,性为艮止,故志坚行洁,终无尤累。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阴阳相固,物所阜生,柔中之德比于上九。上九敦素,因可恃而致富,虽为悔吝,然获其吉也。
其道上行,故曰“丘园”。悔一作隘。上九,白贲,无咎。象曰:“白贲无咎”,上得志也。
上而居高,洁无所累,为物所贵,故曰“上得志也”。上一作止。

剥。不利有攸往。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象曰:山附于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处剥之时,顺上以观天理之消息盈虚。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象曰:“剥床以辨”,未有与也。
三虽阴类,然志应在上,二不能进剥阳爻,徒用口舌间说,力未能胜,故象曰“未有与也”。然志在灭阳,故亦云“蔑贞凶”。六三,剥之,无咎。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独应于阳,故反为众阴所剥,然无所咎。六四,剥床以肤,凶。象曰:“剥床以肤”,切近灾也。
迫近君位,犹自下剥床,至床之肤,将及于人也。不言“蔑贞”,剥道成矣。一云:五于阴阳之际,义必上比,故以喻肤。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象曰:“以宫人宠”,终无尤也。
六五为上九之肤,能下宠众阴,则阳获安而无不利矣。异于六三者,以其居尊制裁,为卦之主,故不云“剥之”也。终无尤怨者,以小人之心不过图宠利而已,不以宫人见畜为耻也。阴阳之际,近必相比,六五能上附于阳,反制群阴不使进逼,方得处剥之善,下无剥之之忧,上得阳功之庇,故曰“无不利”。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象曰:“君子得舆”,民所载也。“小人剥庐”,终不可用也。
处剥之世,有美实而不见采,然其德备,犹为民所载。小人处下则剥床,处上则反伤于下,是终不可用之也。

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
静之动也无休息之期,故地雷为卦,言反又言复,终则有始,循环无穷,入,指其化而裁之耳。深其反也,几其复也,故曰“反复其道”,又曰“出入无疾”。彖曰:复亨,刚反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利有攸往”,刚长也。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复言“天地之心”,咸、恒、大壮言“天地之情”。心,内也,其原在内时,则有形见,情则见于事也,故可得而名状。自姤而剥,至于上九,其数六也。剥之与复,不可容线,须臾不复,则乾坤之道息也,故适尽即生,更无先后之次也。此义最大。临卦“至于八月有凶”,此言“七日来复”,何也?刚长之时,豫戒以阴长之事,故言“至于八月有凶”;若复则不可须臾断,故言“七日”。七日者,画夜相继,元无断续之时也。大抵言“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大德曰生,则以生物为本者,乃天地之心也。地雷见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心惟是生物,天地之大德曰生也。雷复于地中,却是生物。彖曰:“终则有始,天行也。”天行何尝有息?正以静,有何期程?此动是静中之动,静中之动,动而不穷,又有甚首尾起灭?自有天地以来以迄于今,盖为静而动。天则无心无为,无所主宰,恒然如此,有何休歇?人之德性亦与此合,乃是己有,苟心中造作安排而静,则安能久!然必从此去,盖静者进德之基也。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凡言“后”者,大率谓继体守成之主也。复言“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此校之,则后为继承之主明矣。“先王以至日闭关”者,先王所重于至日,以其顺阴阳往来,“闭关”者,取其静也,闭关则商旅不行。先王无放过事,顺时以示法,亦以示民。“后不省方”,如言富庶优暇,不甚省事,又明是继文之主。初九,不远复,无只悔,元吉。象曰:不远之复,以修身也。
祗犹承也,受也。一云:祗悔作神祗之祗。祗之为义,示也,效也,见也,言悔可使亡,不可使成而形也。六二,休复,吉。象曰:休复之吉,以下仁也。
下比于阳,故乐行其善。六三,频复,厉无咎。象曰:频复之厉,义无咎也”。
所处非位,非频蹙自危,不能无吝。吝一作咎。六四,中行独复。象曰:“中行独复”,以从道也。
柔危之世,以中道合正应,故不与群爻同。六五,敦复,无悔。象曰:“敦复无悔”,中以自考也。
性顺位中,无它应援,以敦实自求而已。刚长柔危之世,能以中道自考,故可无悔,不然,取悔必矣。上六,迷复,凶,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象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
君道过亢反常,无施而可,故天灾人害,师败君凶,久衰而不可振也。
无妄
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彖曰: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无妄四德,无妄而后具四德也。其曰“匪正有眚”,对无妄雷行天动也,天动不妄,故曰“无妄”。天动不妄则物亦无妄,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也。象曰: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
物因雷动,雷动不妄则物亦不妄,故曰“物与无妄”。育不以时,害莫甚焉。初九,无妄往吉。象曰:无妄之往,得志也。
易所谓“得志”者,圣贤获其愿欲者也。得臣无家,尧之志也;贞吉升阶,舜之志也。六二,不耕获,不灾畲,则利有攸往。象曰:“不耕获”,未富也。
柔之为道不利远者,能远利不为物首则可,乘刚处实则凶。六三,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灾也。
妄灾之大,莫大于妄诛于人,以阴居阳,体躁而动,迁怒肆暴,灾之甚者。系牛为说,缘耕获
生词。
九四,可贞,无咎。象曰:“可贞无咎”,固有之也。九五,无妄之疾,勿药有喜。象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
体健居尊,得行其志,故以无妄为疾。“无妄之疾”,疾无妄之谓也,欲妄动而不敢妄,是则以无妄为疾者也,如孟子言“有法家拂士”,是疾无妄者也。以无妄为病而医之,则妄之意遂矣,故曰“勿药有喜”,又曰“不可试也”,言不可用药治之。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象曰:无妄之行,穷之灾也。
进而过中,是无妄而行也。
大畜
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养贤也。“利涉大川”,应乎天也。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刚健笃实,日新其德,乃天德也。
阳卦在上,而上九又在其上,故曰“刚上而尚贤”。强学者往往心多好胜,必无心处(一)[之]乃善也。定然后始有光明,惟能定已是光明矣,若常移易不定,何(求)[来]光明!易大抵以艮为止,止乃光明。时止时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谦天道下济而光明”,“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定则自光明,故大学定而至于能虑。人心多则无由光明。(蒙杂而着着古着字杂着于物所以为蒙蒙昏蒙)初九,有厉,利己。象曰:“有厉利己”,不犯灾也。
趋其应则有二三之阻,故不若己也。九二,舆说輹。象曰:“舆说輹”,中无尤也。
不阻于三则见童于四,不躁进者,位中也。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象曰:“利有攸往”,上合志也。
不防舆卫而进历二阴,则或有童牿说(辐)[輹]之害,不利其往也。本乎天者亲上,故上合志也。六四,童牛之牿,元吉。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六五,豮豕之牙,吉。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上九,何天之衢,亨。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其道大行也,升于天,何待衢路而进?言无所不通也。衢字当为绝句。艮为止,止二阴也,不以止其类也,故亨。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彖曰:“颐贞吉”,养正则吉也。“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观颐,辨养道得失,欲观人处己之方。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山下有雷,畜养之象。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体躁应上,观我而朵其颐,求养而无耻者也。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凡颐之正,以贵养贱,以阳养阴,所谓经也。颐卦群阴皆当听养于上,六二违之,反比于初,以阴养阳,颠颐者也。群阴,上所聚养者也,六二乱经于聚养之义,失阴类之常,故以进则凶。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履邪好动,系说于上,不但拂经而已,害颐之正莫甚焉,故凶。“系说于上”一作“系而说上”。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体顺位阴,得颐之正,以贵养贱而得贤者,虽反阳爻养阴之义,以上养下,其施光矣。然以柔养刚,非严重其德,广大其志,则未免于咎。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听养于上,正也;以阴居颐卦之尊,拂经也。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由颐自危然后乃吉者,下有众阴顺从之庆,骄则有它吝。此卦得养之正者方利涉大川,盖养然后可动耳。
大过
大过。栋挠,利有攸往,亨。彖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挠”,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遁世无闷。
阳刚过实于中,本末过弱于外,故当过矫相与也。初六,藉用白茅,无咎。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九二,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扶衰于上,使枯木生稊,拯弱于下,使微阴获助,此刚中下济之功,亦自获助于物也。九三,栋挠,凶。象曰:栋挠之凶,不可以有辅也。九四,栋隆,吉。有它吝。象曰:栋隆之吉,不挠乎下也。
志在拯弱则栋隆而吉,若私应为心则挠乎下,吝也。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九五上系上六,故不能下济大事,徒益其末耳,无拯物之心,所施者狭。老妇士夫,所与者不足道。枯杨生华,势不能久,故无誉;未至长乱,故无咎。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阴居上极,虽过而不足涉难,故凶。大过之极,故灭顶而无咎也。
习坎
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
习坎,重袭之义。八纯卦惟此加“习”者,余皆一字可尽其义,坎取其险,故重之而其险乃着也。
色以离见,声以震闻,臭以巽知,味以坎达。
坎离者,天地之中二气之正交。然离本阴卦,坎本阳卦,以此见二气其本如此而交性也,非此二物则无易。彖曰: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象曰: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德行,习教事。
可盈则非谓重险也,中柔则心无常,何能亨也!内外皆险,义不可止,故行有尚也。
坎维心亨故行有尚,外虽积险,苟处之心亨不疑,则虽难必济而往有功也。今水临万仞之山,要下即下,无复凝滞(人)[之]在前,惟知有义理而已,则复何回避,所以心通。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象曰:习坎入坎,失道凶也。
比于二无出险之志,故云“入于坎窞”也。九二,坎有险,求小得。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险难之际,弱必附强,上下俱阴,求必见从,故求则必小得,然二居险中而未出也。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象曰:“来之坎坎”,终无功也。
前之入险退(来)[求],枕险入窞,与初六同。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象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
四五俱得阴阳之正,险阻之际,近而相得,诚素既接,虽简略于礼无咎也。上比于五,有进出之渐,故无凶。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
险难垂出而下比于四,不能勉成其功,光大其志,故圣人惜之曰“祗既平无咎”而已矣,不能往有功也。一本云:坎盈则进而往有尚矣。上六,系用徽纆,置于丛棘,三岁不得,凶。象曰:上六失道,凶三岁也。
上六过中,逃险而失道者也,不附比阳中,几于迷复之凶,故为所系累也。阴柔不能附比于阳,处险之极乘刚,宜其为所拘戮也。

离。利贞亨。畜牝牛,吉。
以柔丽乎中正,故利贞。彖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
日月草木丽天地,丽,附着也。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
明目达听,继明之道也。人患惰于博览,惟大人能勉而继之。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象曰:履错之敬,以辟咎也。“履错然”,与之者多也。无应于上,无所朋附,以刚处下,物所愿交,非矜慎之甚,何以免咎!六二,黄离,元吉。象曰:“黄离元吉”,得中道也。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象曰:日昃之离,何可久也!
明正将老,离过于中,故哀乐之不常其德,凡人不能久也。故君子为德,夭寿不贰。
人向衰暮则尤乐听声音,盖留连光景,视桑榆之暮景不足,则贪于为乐,惟郑卫之音能令人生此意。易谓“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悲衰暮故为乐,不为则复嗟年景之不足也。九四,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象曰:“突如其来如”,无所容也。
处多惧之地而以乘刚,故其来也遽,其处也危,无所容安,如见弃逐,皆所丽之失中也。三刚而
不可乘,五正而不见容。六五,出涕沱若,戚嗟若,吉。象曰:六五之吉,离王公也。
言王公之贵,人之所附,下以刚进,己虽忧危,终以得众而吉者,柔丽中正也。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象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有嘉折首”,服而善之也。“获匪其丑”,执讯弗宾,示威以正邦而已,离道已成,然后不附可征。                              下  经

咸。亨利贞,取女吉。
咸之为道,以虚受为本,有意于中,则滞于方体而隘矣。拇、腓、股、脢、辅,以一卦通体高下为言。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咸,感也,其爻虽相应而词多不吉,顾其时如何耳。说者多以咸恒配天地,殊不知咸自可配天
地,故于序卦独不言咸。咸既可以配天地,则恒亦可以配天地,皆夫妇之道也。咸之为言皆也,故语
咸则非事。“咸感也”,不可止以夫妇之道谓之咸,此一事耳,男女相配,故为咸也。感之道不一:或
以同而感,圣人感人心以道,此是以同也;或以异而应,男女是也,二女同居则无感也;或以相悦而
感,或以相畏而感,如虎先见犬,犬自不能去,犬若见虎则能避之;又如磁石引针,相应而感也。若以
爱心而来者自相亲,以害心而来者相见容色自别。“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是风动之也;圣人老
吾老以及人之老而人欲老其老,此是以事相感也。感如影响,无复先后,有动必感,咸感而应,故曰
咸速也。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山上有泽,非交感不能也。感物之善,莫若以虚受人,有所系慕,皆非正吉,故六爻皆以有应不尽卦义而有所讥也。初六,咸其拇。象曰:“咸其拇”,志在外也。六二,咸其腓,凶,居吉。象曰:虽凶居吉,顺不害也。
居则吉,趋则凶,以男下女为正,咸之道也。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象曰:“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
心宁静于此,一向定叠,前纵有何事亦不恤也,休将闲细碎在思虑。易曰:“何思何虑?天下殊
涂而同归,一致而百虑。”天地之道,惟有日月、寒暑之往来,屈伸、动静两端而已,在我精义入神以致
用,则细碎皆不能出其间,在于术内,已过、未来者事着在心,毕竟何益!浮思游想尽去之,惟图向去
日新可也。孔子以富不可求,则曰“从吾所好”,以思为无益,则曰“不如学也”,故于咸三以见此义。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象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来”,未光大也。
释氏以感为幻妄,又有憧憧思以求朋者,皆不足道也。
以阳居阴,非躁感于物者也,然体兑性悦,未免乎思以求朋之累也。盖体悦之初,应止之始,己劳于上,朋止于下,故憧憧得朋,未为光大,不持以正则有诌渎之悔。
感非有意,咸三思以求朋,此则不足道。
圣人惟于屈伸有感,能有屈伸,所以得天下之物,何用憧憧以思而求朋!大抵咸卦六爻皆以有应不尽咸道,故君子欲得虚受人,能容以虚,受人之道也。苟晓屈伸,心尽安泰宽裕,盖为不与物校,待彼伸则己屈,然而屈时少,伸时多,假使乱[亡]横逆,亦犹屈少伸多,我尚何伤!日月寒暑往来,正以相屈伸故不相害。尺蠖之屈以求伸,龙蛇之蛰以存身,又精义入神以致用,利用安身以崇德。九五,咸其脢,无悔。象曰:“咸其脢”,志末也。
九五处悦之中,未免偏系之弊,故不能感人心,而曰“咸其脢”,惟圣人然后能感人心也。一无曰字。上六,咸其辅、颊、舌。象曰:“咸其辅、颊、舌”,滕口说也。

恒。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彖曰:恒,久也,刚上而柔下,雷风相与,巽而动,刚柔皆应,恒。“恒亨无咎利贞”,久于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利有攸往”,终则有始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象曰:雷风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观书当不以文害辞,如云义者出于思虑忖度,易言“天地之大义”,则天地固无思虑。“天地之情”“天地之心”皆放此。初六,浚恒,贞凶,无攸利。象曰:浚恒之凶,始求深也。
柔巽在下以应于上,持用为常,求之过深也。故人道之交贵乎中礼,且久渐而成也。持一作特。九二,悔亡。象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
以阳系阴,用以为常,不能无悔,以其久中故免。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贞吝。象曰:“不恒其德”,无所容也。
进则犯上,退则乘刚,故动则招悔取辱,惟常守一德,庶几取容,故曰不恒其德则无所容也。一有“虽然贞吝,德则可常也”。九四,田无禽。象曰:久非其位,安得禽也!
田以时至则禽或可得,处常非位则功无以致,故君子降志辱身,不可常也。六五,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象曰: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上六,振恒,凶。象曰:振恒在上,大无功也。
卦例于上爻多处之以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至恒又不可以此处,但见其不常在上,故大无功也。
易道灼然义理分明,自存乎卦,惟要人玩之乃得。

遁。亨,小利贞。彖曰:“遁亨”,遁而亨也,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小利贞”,浸而长也。遁之时义大矣哉!
当位而应,理不当遁,以阴长故遁,故曰“与时行”,又曰“小利贞”,又曰“遁而亨”也。象曰:天下有山,遁,君子以远小人,不恶而严。“远小人不恶而严”,恶读为憎恶之恶,远小人不可示此恶也,恶则患及之,又焉能远!严之为言,敬小人而远之之义也。初六,遁尾,厉,勿用有攸往。象曰:遁尾之厉,不往何灾也!
危而不往何也?遁既后时,[往]则取灾,故知者违难在乎先几。六二,执之用黄牛之革,莫之胜说。象曰:执用黄牛,固志也。
黄牛,中顺也。阴邪浸长,二居君臣正合之位,戡难救时,莫若中顺固志,使奸不能乾,不然,小人易间矣。九三,系遁,有疾厉。畜臣妾,吉。象曰:系遁之厉,有疾惫也。“畜臣妾吉”,不可大事也。
为内之主,得位之正,立爱其下,畜臣妾之道尽矣,然以斯处遁,危疾宜焉。九四,好遁,君子吉,小人否。象曰:君子好遁,小人否也。
有应于阴,不恶而严,故曰“好遁”,小人暗于事几,不忿怒成仇,则私溺为累矣。九五,嘉遁,贞吉。象曰:“嘉遁贞吉”,以正志也。“嘉”“好”义同,然五居正处中,能正其志,故获贞吉。上九,肥遁,无不利。象曰:“肥遁无不利”,无所疑也。
大壮
大壮。利贞。彖曰:大壮,大者壮也,刚以动故壮。“大壮利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象曰: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
克己反礼,壮莫甚焉,故易于大壮见之。
克己,下学上达交相养也,下学则必达,达则必上,盖不行则终何以成德?明则诚矣,诚则明矣,克己要当以理义战退私己,盖理乃天德,克己者必有刚强壮健之德乃胜己。“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夫酒清人渴而不敢饮,肴乾人饥而不敢食,非强有力者不能人所不能。人所以不能行己者,于其所难者则惰,其异俗者虽易而羞缩。惟心弘则不顾人之非笑,所趋义理耳,视天下莫能移其道。然为之人亦未必怪,正以在己者义理不胜惰与羞缩之病,消则有长,不消则病常在,消尽则是大而化之之谓圣。意思龌龊,无由作事。在古气节之士冒死以有为,于义未必中,然非有志概者莫能。况吾于义理已明,何为不为?正以不刚。惟大壮乃能克己,盖君子欲身行之,为事业以教天下。今夫为长者折枝,非不能也,但耻以为屈而不为耳,不顾义理之若何。
初九,壮于趾,征凶,有孚。象曰:“壮于趾”,其孚穷也。九二,贞吉。象曰:“九二贞吉”,以中也。九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象曰:“小人用壮”,君子罔也。
以阳居阳,正也,然乘下之刚,故危。小人用此而进,如羝羊触藩以为壮,故多见困,君子知几则否。藩以喻四、三有应,所之在进而位正理直,小人处之,必以刚动。九四,贞吉悔亡。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象曰:“藩决不羸”,尚往也。
乘刚本有悔,不用其壮,故贞吉。三以四为藩,九四上无阳爻,故曰藩决,壮舆之輹,往无咎也。四能不为阴累,守己以正,则吉而无乘刚之悔,且得众阳之助以销阴慝。六五,丧羊于易,无悔。象曰:“丧羊于易”,位不当也。
羊外柔而内很,六五以阴处阳,羊丧之象也,能去其内刚,不拒来者,则无悔,故曰“丧羊于易无悔”。履柔危之地,乘壮动之刚,固之必悔者,位非其所堪也。上六,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无攸利,艰则吉。象曰:“不能退,不能遂”,不详也。“艰则吉”,咎不长也。
刚竞用触则进退皆凶,危惧求全则咎有时而息也。然上六以阴居上,不详事宜,用壮而触,故进退不能。

晋。康侯用锡马蕃庶,画日三接。彖曰:晋,进也。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画日三接也。象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象曰:“晋如摧如”,独行正也。“裕无咎”,未受命也。
居晋之初,正必见摧,故摧如不害于贞吉也。未孚于人,或未见听,宽以居之乃无咎。然初六有应在四,居下援上,未安其分,故曰“未受命”也。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象曰:“受兹介福”,以中正也。
进而无挠,多失于肆,故愁如乃吉。六五以阴居尊,故称“王母”,俱以柔中,故受福可必也。六三,众允,悔亡。象曰:众允之志,上行也。
上历九四,不为众信,则取悔可必,若志应在上,晋为众允,则悔亡。九四,晋如鼫鼠,贞厉。象曰:“鼫鼠贞厉”,位不当也。
鼫鼠为物,贪而畏人,体阳在进,反据阴位,故动止皆失,与六三之义为相反矣。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无不利。象曰:“失得勿恤”,往有庆也。
进而遇阳,故失得不恤而吉也。位不当必有悔,获吉则悔亡。上九,晋其角,维用伐邑,厉吉无咎,贞吝。象曰:“维用伐邑”,道未光也。
穷无所往,故曰角。居明之极,其施未光而应尚狭,持此以进,伐邑讨叛而已,危而幸吉以得无咎,然终吝道也。无可进而进不已,惟伐邑于内而可矣,如君子则知止也。
明夷
明夷。利艰贞。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
文王体一卦之用,箕子以六五一爻之德,文王难在外,箕子难在内也。象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不任察而不失其治也。初九,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象曰:“君子于行”,义不食也。
进应于上,为三所困,故曰“于飞垂翼”。君子避患当速,势不与抗,退而远行,不遑暇食,静以自守,非有所往之时也。六二,明夷,夷于左股。用拯马壮,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与三同体,三为六应,故曰“夷于左股”,居中履顺,难不能及,故曰“用拯马壮吉”。马谓初九,亦为己用,故欲拯闇同。九三,明夷于南狩,得其大首,不可疾,贞。象曰:南狩之志,乃大得也。
九三进获明夷之主,故曰“南狩得其大首”。六四,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象曰:“入于左腹”,获心意也。
与上六同为一体,故曰“入于左腹”,与五亲比,故曰“出门”“获明夷之心”。盖用柔履中,其志相得,故曰“获心意”也。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贞。象曰:箕子之贞,明不可息也。
虽近于闇,然柔顺履中,闇不能掩,箕子之正也。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象曰:“初登于天”,照四国也;“后入于地”,失则也。
家人
家人。利女贞。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家道之始,始诸饮食烹(饫)[饪],故曰“风自火出”。
家人道在于烹爨,一家之政,乐不乐、平不平皆系乎此。初九,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
男处女下,悔也。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位为过中,则履非得宜,与其慢也宁严。六四,富家,大吉。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
柔顺在位,故能长保其富。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有应在二,得男女内外,家道大正,足以化成天下,故王假之。上九,有孚威如,终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以阳居尊,故威如,身修而家齐,故终吉。

睽。小事吉。彖曰:睽,火动而上,泽动而下,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说而丽乎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小事吉。天地睽而其事同也,男女睽而其志通也,万物睽而其事类也,睽之时用大矣哉!象曰:上火下泽,睽,君子以同而异。
一于异则乖而不合,故和而不同。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象曰:“见恶人”,以辟咎也。
履睽之始,悔也,能以贵下贱,故悔亡马复,屈下恶人,能免于咎。九二,遇主于巷,无咎。象曰:“遇主于巷”,未失道也。
守正居中,故能求主于乖丧之际,不失其道,乖睽主有不可显遇之时。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象曰:“见舆曳”,位不当也。“无初有终”,遇刚也。
乘刚遇敌,舆卫皆困。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象曰:交孚无咎,志行也。六五,悔亡,厥宗噬肤,往何咎。象曰:“厥宗噬肤”,往有庆也。
二能胜三,如噬肤耳,何间已往。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象曰:遇雨之吉,群疑亡也。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蹇之世,大人乃能成功。象曰: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利见大人”,往有功也,当位“贞吉”,以正邦也。蹇之时用大矣哉!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见险能止,然不可终止而已,当见大人之德,进之坤顺致养之地,则得其中。若更退守艮止,则难无时而解也,故曰“不利东北,其道穷也”。至于解卦,则曰“其来复吉,乃得中也”,与此互见矣,盖难在内外,与震艮之动止则相反尔。初六,往蹇来誉。象曰:“往蹇来誉”,宜待也。
蹇难之际,用心存公,无所偏系,故誉美可获。六二,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象曰:“王臣蹇蹇”,终无尤也。九三,往蹇来反。象曰:“往蹇来反”,内喜之也。六四,往蹇来连。象曰:“往蹇来连”,当位实也。
连,顺也,序也。蹇反当位正吉,六四未能出险,故可止,而顺序以俟难之解,当位处阴之实。九五,大蹇朋来。象曰:“大蹇朋来”,以中节也。
刚中之德,为物所归。上六,往蹇来硕,吉,利见大人。象曰:“往蹇来硕”,志在内也。利见大人,以从贵也。
与解繇同义。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彖曰:解,险以动,动而免乎险,解。“解利西南”,往得众也,“其来复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夙吉”,往有功也。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解之时大矣哉!象曰:雷雨作,解,君子以赦过宥罪。
难免人患散,则得众者吉,往而不返,则生他变。有所往而不速,将后于时也,故无所往则静吉,有所往则速吉。初六,无咎。象曰:刚柔之际,义无咎也。
险难方解,未护所安,近比于二,非其咎也。九二,田护三狐,得黄矢,贞吉。象曰:九二贞吉,得中道也。
险乱方解,不正自疑之阴,皆自归附而顺听也,故曰“田护三狐”。不以三狐自累,上合于五,则得黄矢之象也。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象曰:“负且乘”,亦可丑也。自我致戎,又谁咎也!
不正而近比二刚,不能致一,故有小人负乘之象,贪以致寇也。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象曰:“解而拇”,未当位也。
位不当则所履者邪,故失位之阴因得骈附。险乱即解,解之则朋信。当一作正。六五,君子惟有解,吉。有孚于小人。象曰:君子有解,小人退也。
君子道亨,则邪类之退必矣。上六,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护之无不利。象曰:“公用射隼”,以解悖也。
忘义而贪,故以喻隼。

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彖曰: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损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应有时,损刚益柔有时,损益盈虚,与时偕行。象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
损下益上,损刚益柔,非可常行,必有孚元吉,无咎可贞,然后利有所进,故下云“有时”。初九,已事遄往,无咎,酌损之。象曰:“已事遄往”,尚合志也。
损刚益柔有时,损不可过,抑而居下,有为而然,故事已则当速反于上,与四合志。损不以中,未免于咎也。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象曰:“九二利贞”,中以为志也。
以阳居阴,刚德已损,故以征则凶。能志于正,则虽损非损,其实受益。六三,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象曰:一人行,三则疑也。
六三本为上六,与坤同体,若连茹汇征,三人并行,则反非益上之道也。六四,损其疾,使遄有喜,无咎。象曰:“损其疾”,亦可喜也。
六三志应于上,近不相得,不固其路使速应于上,则初九之应无所间阻,故曰“损其疾”,使彼有喜,故己亦可喜而无咎也。六五,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象曰:六五元吉,自上祐也。
龟弗能远,言受益之可必,信然不疑也。“或益之”,上九自外来而比之,况其下者乎!上九,弗损益之,无咎,贞吉。利有攸往,得臣无家。象曰:“弗损益之”,大得志也。
上九本为九三,虽为损下,其实上行,故云“弗损益之”。损终反益,反如益卦损上而益下,则可大得志,至于得臣无家,(咎)[言]所有之多也。以刚在上,受下之益多矣,故(大川)[无所]施损,当反益于下,故曰“弗损益之”。

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彖曰:益,损上益下,民说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庆。“利涉大川”,木道乃行。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与时偕行。象曰: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上巽下动者,损上益下之道,木以动而巽,故“利涉大川”。否卦九四下而为初九,故曰“天施地生”,又曰“损上益下”,又曰“自上下下”。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象曰:“元吉无咎”,下不厚事也。
以刚阳之德施益于下,故利用大作。然必元吉乃无咎也。六二,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象曰:“或益之”,自外来也。“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言损上益下之道,理不可易,人皆信之,虽十朋之龟亦不能违此道也。往见损,九五居中体柔,蒙上之益,修报于下,享帝之美,莫盛此焉。“或益之”,必有自外来而益之者也。六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象曰:益用凶事,固有之也。
中行者,不私于应,无所偏系也。用心不私,以拯凶难,虽非王者之佐,可以用之牧伯以为藩屏之臣矣。体躁居阳,上有刚应,持此施益,用拯凶难,乃其固能也,故无咎可必。然亦须执礼告上公而行,方合中道,其曰“告公”者,未足专进为王者之佐也。六四,中行告公从,利用为依迁国。象曰:“告公从”,以益志也。
以阴居阴,体巽应卑,持此施益,可以为依迁之国。纯用卑柔,仍告上公见从,方可用事,无刚故也。不足告王,故曰“告公”。
本为初六,寄位于四,居阴体巽,所趋在下,以为依迁之国,人所容信,然必中行不私,然后可告必见从,盖上以益下为心也。九五,有孚惠心勿问,元吉。有孚惠我德。象曰:“有孚惠心”,勿问之矣。“惠我德”,大得志也。上九,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象曰:“莫益之”,偏辞也。“或击之”,自外来也。
体刚质巽,志应在下,位亢于上,故立心勿恒。“或击之”,反“或益之”之义为文,故又云“自外来”也。
未尝损己而云“莫益之”,作易者因益卦而言尔。

夬。扬于王庭,孚号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益而不已必决,故受之以夬。彖曰:夬,决也,刚决柔也,健而说,决而和。“扬于王庭”,柔乘五刚也;“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穷也;“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也。
不可以必胜而忽慢,故能矜慎则愈光也。
除恶务本,故利有所进而后为德乃终。象曰:泽上于天,夬,君子以施禄及下,居德则忌。
君子道长,故非德之禁可以必行,然不可恃令之行,无恩以及下也。初九,壮于前趾,往不胜为咎。象曰:不胜而往,咎也。
言能虑胜而往则无咎。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警惧申号,能孚号而有厉也。以必胜之刚,决至危之柔,能自危虑,虽有戎何恤!能得中道,故刚而不暴。九三,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象曰:“君子夬夬”,终无咎也。
九三以阳居阳,进决于上,是壮于頄也。不得中道,过壮或凶,故曰“有凶”。君子明于事几,能夬于用夬,进而缓之以善其终,不假用众,故曰“独行”;使之悦从,故曰“遇雨若濡”。君子之心终[无系累],故必有愠。虽其有愠,于正无害,故[曰]“无咎”,[故]君子之道绰然余裕,终不为咎也。九四,臀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象曰:“其行次且”,位不当也。“闻言不信”,聪不明也。
一阴在上,众阳争趋,三其正应,己独乘之,故行止皆凶。牵羊者必让而先之,则为力也易,溺于所趋,必不能用,故曰“闻言不信”,溺于心者,听必不聪。 九五,苋陆夬夬,中行无咎。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阳近于阴,不能无累,故必正其行然后免咎。上六,无号终有凶。象曰:无号之凶,终不可长也。

姤。女壮,勿用取女。彖曰:姤,遇也,柔遇刚也。“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姤之时义大矣哉!
非中爻不能备卦德,故曰“刚遇中正”。象曰: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
上所以用柔于下者,诰令莫大焉。初六,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蹢躅。象曰:“系于金柅”,柔道牵也。
金柅二物也,处姤之时,不牵于近则所往皆凶。孚,信也。豕方羸时,力未能动,然至诚在于蹢躅,得申则申矣。如李德裕处置阉宦,徒知其帖息威伏,而忽于志不(忘)[妄]逞,照察少不至则失其几也。九二,包有鱼,无咎,不利宾。象曰:“包有鱼”,义不及宾也。九三,臀无肤,其行次且,厉无大咎。象曰:“其行次且”,行未牵也。
行而无所与遇,故曰“行未牵也”,进退无所系也。九四,包无鱼,起凶。象曰:无鱼之凶,远民也。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
杞之为物,根固于下,瓜之为实,溃必自内。九五以中正刚健含章宅尊,而遇阴柔浸长之时,厚下安宅,溃乱是防,尽其人谋而听天命者也。“以杞包瓜”,文王事纣之道,厚下以防中溃,尽人谋而听天命者欤!上九,姤其角,吝无咎。象曰:“姤其角”,上穷吝也。
穷不知变,吝之道也。

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
姤者遇也,物相遇而后聚,故受之以萃。
与涣卦义同,故繇辞互见。
萃而不见大人之德,吝道也。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王假有庙”,致孝享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象曰: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聚而致享,必有庙乃尽其实。
聚而不见大人之德,吝道也。
聚不以正,私邪胜也。
富聚之世,顺天之命,用大牲有所进为宜。
散而通之,顺天命而不凝于物也。凝一作疑。初六,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象曰:“乃乱乃萃”,其志乱也。
萃聚之世,物各以近相求,所处远者,虽有其应,不能专一。初六履不以中,萃而志乱,故为众轻侮,若能啼号齐咨,专一其守,不恤众侮,则往而无咎。六二,引吉,无咎。孚乃利用禴。象曰:“引吉无咎”,中未变也。
物思其聚之时,能自持不变,引而后往,吉乃无咎。凡言“利用禴”,皆诚素着白于幽明之际,未孚而略礼,则神怒而民怨。六三,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象曰:“往无咎”,上巽也。九四,大吉,无咎,象曰:“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位非极显而有物之萃,非大吉则悔吝必矣。九五,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
居得盛位不能见,以大人之德系应于二,故曰“有位”,履非不正,故无咎。然非君人之大信,为德非厚,不能无悔,故元永贞而后悔亡。上六,齐咨涕洟,无咎。象曰:“齐咨涕洟”,未安上也。
以阴居上,极物之萃,非所堪也。

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彖曰:柔以时升,巽而顺,刚中而应,是以大亨。“用见大人勿恤”,有庆也,“南征吉”,志行也。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
萃者聚也,聚而上者谓之升,故受之以升。
乾之九二利见大人而以时之止,升之九二有六五配合之庆,故可见大人之德,南征而勿恤也。初六,允升,大吉。象曰:“允升大吉”,上合志也。
允,信也。自信于己,与上合志而升。九二,孚乃利用禴,无咎。象曰:九二之孚,有喜也。
与萃六二同。九三,升虚邑。象曰:“升虚邑”,无所疑也。
上皆阴柔,往无所疑。六四,王用亨于岐山,吉无咎。象曰:“王用亨于岐山”,顺事也。六五,贞吉升阶。象曰:“贞吉升阶”,大得志也。
柔中极尊,不拒来者,使物皆阶己而升,正而且吉,志宜大获也。易所谓“得志”者,圣贤获其愿欲。得臣无家,尧之志也,贞吉升阶,舜之志也。上六,冥升,利于不息之贞。象曰:冥升在上,消不富也。

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彖曰:困,刚掩也。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贞大人吉”,以刚中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穷也。象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升而不己必困,故受之以困。困于险下,柔不自振,非穷而能亨,致命遂志者也。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象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
处困者正乃无咎,居非得中,故幽而不明。九二,困于酒食,朱绂方来,利用享祀,征凶,无咎。象曰:“困于酒食”,中有庆也。
困危之际,物思所附。九二以刚居中正,大人之吉,上下交说,不施聪明,美物方至,然未可有为,故以祭则吉,以征则凶,征虽或凶,于义无咎。际一作世。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象曰:“据于蒺藜”,乘刚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不祥也。九四,来徐徐,困于金车,吝有终。象曰:“来徐徐”,志在下也,虽不当位,有与也。
心有偏系,吝也,以阳履柔,故有终。九五,劓刖,困于赤绂,乃徐有说,利用祭祀。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说”,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以阳居阳,处困以刚,威怒以求物之来,是反为赤绂所困者也,与九二之义反矣。苟能徐以俟之,乃心有说,故曰“乃徐有说”。物既自至,以事鬼神,然后福可致焉。处困用中,可以不失其守而已,故言“利用祭祀”,然非有为之时也。上六,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象曰:“困于葛藟”,未当也;“动悔有悔”,吉行也。
处困之极,重刚在下,不得其肆,居非所安,举则招悔,取舍皆咎,故行然后吉。一云:“动悔有悔”,犹云动悔之悔也。

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赢其瓶,凶。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养而不穷也;“改邑不改井”,乃以刚中也;“汔至亦未繘井”,未有功也,“赢其瓶”,是以凶也。象曰: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劳民劝相。
养而不穷,莫若劳民而劝相也。初六,井泥不食,旧井无禽。象曰:“井泥不食”,下也;“旧井无禽”,时舍也。九二,井谷射鲋,瓮敝漏。象曰:“井谷射鲋”,无与也。九三,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象曰:“井渫不食”,行恻也;求王明,受福也。
井以既出为功,井道之成在于上六,三其正应,而又以阳居阳,充满可汲,为五所间,功不上施,故为我心恻。然若上六明于照物,则上下远迩皆获其利。“井渫不食”,强施行恻,然且不售,作易者之叹欤!六四,井甃,无咎。象曰:“井甃无咎”,修井也。
无应于上,无敝漏于下,故但免咎而已。九五,井冽寒泉食。象曰:寒泉之食,中正也。“井冽寒泉”,美而可汲者也,刚中之德为众所利。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象曰:元吉在上,大成也。

革。巳日乃孚,元亨利贞,悔亡。彖曰:革,水火相息,二女同居,其志不相得曰革。“巳日乃孚”,革而信之,文明以说,大亨以正。革而当,其悔乃亡。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象曰:泽中有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初九,巩用黄牛之革。象曰:“巩用黄牛”,不可以有为也。
贱而无应,非大亨以正之德中坚自守,不可有为。六二,巳日乃革之,征吉无咎。象曰:“巳日革之”,行有嘉也。
俟上之唱,革而往应,柔中之德,所之乃吉。九三,征凶贞厉,革言三就,有孚。象曰:“革言三就”,又何之矣!
以文明炎上刚阳之德进而之兑,兑内柔外刚,势穷必反,故以征则凶。能守正戒惧,文命告之,此三革言,彼三从命,必然可信之理也。一云:征则虽正而危。九四,悔亡有孚。改命吉。象曰:改命之吉,信志也。
约己居阴,心无私系,革而必当,见孚于众,改命倡始,信己可行,故吉。九五,大人虎变,未占有孚。象曰:“大人虎变”,其文炳也。
以刚居尊,说而唱下,为众所睹,其文炳然,不卜而孚,望而可信,下观而化,革着盛焉。
大人虎变,夫何疚之有!
虎变文章大,故明;豹变文章小,故蔚。上六,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象曰:“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顺以从君也。
以柔为德,不及九五刚中炳明,故但文章蔚缛,能使小人改观而从也。
盛德之容,颜孟以上始可以观。若颜子变则必大变,即大人虎变,虎变则其文至也,如此则不待占而有信。君子所至之分以致文,则足以为班班之缛。革面而听命,已不敢犯,此所谓尽饰之道,斯行者远矣,然犹是就小成上以致其文。颜子地位,于豹变已为亵就,未必肯于此发见,此所以如愚。愚虽是于吾言无所不说,然必夫子省其私,始知不愚,察其人焉,惟是徇内尚质尔。然发则不小发,
大抵止乃有光明,艮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其道光明”,形则着,着则明,必能止则有光明。今作事特未决,盖非止也,止乃决为,然后就其上文章。颜子见其进,未见其止,未止故未发见其所止,又必欲如所期,盖未见夫子着心处,故未肯止,是之谓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勿用。学者至此地位,亦必如愚。然颜子(学)举措亦无不致文中节处,自(是)谓“博我以文”,则文岂不足?但颜子不以为意,所谓“有若无,实若虚”也。有颜子之心,则不为颜子之文可也。

鼎。元吉亨。彖曰:鼎,象也,以木巽火,亨饪也。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巽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元亨。象曰:木上有火,鼎,君子以正位凝命。
正始而取新,莫先于正位而定命也。初六,鼎颠趾,利出否。得妾以其子,无咎。象曰:“鼎颠趾”,未悖也。“利出否”,以从贵也。
柔牵于上,必有义乃可。鼎颠趾必出否,妾从子贵,必以有子乃不悖于义也。九二,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象曰:“鼎有实”,慎所之也。“我仇有疾”,终无尤也。
以阳居中,故有实,实而与物竞,则所丧多矣,故所之不可不慎也。我仇谓三也,三为革为塞,固己路而为患者也,使其有疾而不能加我,则美实可保而吉可致也。然四亦恶三,三常惧焉,是有疾而无尤也。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象曰:“鼎耳革”,失其义也。
耳革行塞,处二阳之间,上下俱实也。上下革塞,则虽有美实而不见取。若二使应五,四使应初,则其悔可亏,故曰“方雨亏悔”,能终不固塞其路则吉可召也,革塞之则失其义矣。以阳居阳,承乘皆刚,悔也,有九四之革,其行不得上通,此鼎耳之失义也。九四,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象曰:“覆公餗”,信如何也!六五,鼎黄耳金铉,利贞。象曰:“鼎黄耳”,中以为实也。
居中故其耳黄,体柔故其铉金,柔故利于贞。一作利于劲正。上九,鼎玉铉,大吉无不利。象曰:玉铉在上,刚柔节也。
以刚居上,能贞洁如玉以成鼎道,不牵阴柔以固其节,则吉无不利。鼎,象也,足阴腹阳,耳虚铉刚,故曰“刚柔节”也。

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彖曰:“震亨,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震惊百里”,惊远而惧迩也,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以为祭主也。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此卦纯以君出子在而言,则震之体全而用显,故曰“出可以守宗庙社稷”,不杂言君父共国之时也。初九,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象曰:“震来虩虩”,恐致福也;“笑言哑哑”,后有则也。六二,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象曰:“震来厉”,乘刚也。
初动而之上,故曰“跻于九陵”。亿,必也。六三,震苏苏,震行无眚。象曰:“震苏苏”,位不当也。
苏苏亦索索之义,处非其地,故危困不一,能惧而改行,则无眚矣。九四,震遂泥。象曰:“震遂泥”,未光也。
处众阴之中,为众附比,刚阳之德而以位阴,故泥而未光也。六五,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象曰:“震往来厉”,危行也,其事在中,大无丧也。
惧往亦厉,惧来亦厉,能行己以危,则富贵可保,故曰“无丧有事”,犹云不失其所有也。以其乘刚故危,以其在中故无丧,祸至与不至皆惧,则无丧有事。一有云惧阴之中。上六,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象曰:“震索索”,中未得也。虽凶无咎,畏邻戒也。
危以动,惧以语,无交而求,则民弗与也,故以征则凶,能以邻为惧,则可免咎。邻谓五也,五既附四,己或与焉,则招悔而有言矣,能以邻为戒,不待及身而戒则无咎。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
虽处喧閧,亦无害于为学。有人于此,或日月而至焉,亦有终日而不至者,及其久也,去者常少。若居于家,闻婴孩之啼则有不忍之心,闻奴婢喧戾则犹有不容之意,至于市井纷嚣一不与我事,何伤于存诚养志!易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夫入他人之庭,不见其人可止也,艮其背至近于人也,然且不见,以其上下无应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学者必时其动静,则其道乃不蔽昧而明白。今人从学之久,不见进长,正以莫识动静,见他人扰扰,非关己事而所修亦废。由圣学观之,冥冥悠悠,以是终身,谓之光明可乎?彖曰:艮,止也,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也。
[动静不失其时,是时措之宜也,集义也,集义久则自有光明。静则无见,必动乃见。其道光明,以其本之光明,故其发也光明。]
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着则明之义也。象曰: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位,所安之分也。如“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初六,艮其趾,无咎,利永贞。象曰:“艮其趾”,未失正也。六二,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象曰:“不拯其随”,未退听也。
腓,体之随也,不能禁其趾而徒止其腓,腓所未听,故心不能快。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薰心。象曰:“艮其限”,危薰心也。
一身而动止中列,危至薰心。六四,艮其身,无咎。象曰:“艮其身”,止诸躬也。
止于心,故能艮其身,咸之九四“朋从尔思”义近之。六五,艮其辅,言有序,悔亡。象曰:“艮其辅”,以中正也。
不能施止于心而能止其言,故悔可亡也。上九,敦,艮吉。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终也。

渐。女归吉,利贞。彖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进得位,往有功也;进以正,可以正邦也。其位,刚得中也;止而巽,动不穷也。
渐者,天地之施交。“女归吉”,“进得位”,皆指六四。施一作始。象曰: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德善俗。
居可久之德,难从无征之德,君子不以责人。君子以贤德自居,不强率人,待其心回,故善俗自然。一作不可推行无征难从之德。初六,鸿渐于乾,小子厉,有言无咎。象曰:小子之厉,义无咎也。
鸿为水鸟,渐进之始,出至于乾。鸿鹄之志非小子所量,见其出陆,争欲危之,且疑其所处,非君子信己而行,义无咎也。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象曰:“饮食衎衎”,不素饱也。
衎衎,和乐貌。饮食和乐,不徒饱而已,言获志之多也。九三,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象曰:“夫征不复”,离群丑也;“妇孕不育”,失其道也;“利用御寇”,顺相保也。
渐卦九三、六四易位而居,三离上卦,四离下体,故曰“夫征不复,妇孕不育”,然相与之固,物莫能间,故利用御寇也。“征不复”者,变为艮且得位也,如六四之得桷;三四非正合,故曰“失其道”也。六四,鸿渐于木,或得其桷,无咎。象曰:“或得其桷”,顺以巽也。
木非鸿所居,如四之易位而在上也,然本坤之爻,进而为巽,故或得其桷,居之可安也。顺巽则众所与也,故得所安。九五,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象曰:“终莫之胜吉”,得所愿也。上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象曰:“其羽可用为仪吉”,不可乱也。
无应于下,羽洁无污,且处于高,故曰渐陆。
归妹
归妹。征凶,无攸利。彖曰:归妹,天地之大义也,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归妹,人之终始也,说以动,所归妹也。“征凶”,位不当也;“无攸利”,柔乘刚也。
泰之九三进而在四,六四降而在三,故曰“天地之大义”也。然泰道将终,征将为否,故曰“凶”。
三五皆乘刚,必退反乃吉。
归妹与革,均是泽为大卦,义不相乾,故革具四德而归妹初不言德也。妹者是少女之称也,对长男而言之,故言少女。先儒谓侄娣之义于卦不见,于爻辞则有君与娣之称。长男而与长女,是人之常也;少女而与少男,是人之感也。说以动须是归妹,圣人直是尽人情。象曰:泽上有雷,归妹,君子以永终知敝。
永常礼之终,知人情之敝。初九,归妹以娣,跛能履,征吉。象曰:“归妹以娣”,以恒也;“跛能履吉”,相承也。
阳处于上,不可不随,故征吉,以兑应震,合卦之义,常道也。爻为阳故能履,非匹故跛。九二,眇能视,利幽人之贞。象曰:“利幽人之贞”,未变常也。
震动乎上,虽匹而不至,所以眇,阳中,故能视。不援上,幽人之贞也。六三,归妹以须,反归以娣。象曰:“归妹以须”,未当也。
三阴本汇征在上,今六三反下而为兑,故曰“归妹以须,反归以娣”。女当待年于家,今待年夫家而反归,故曰“未当”。九四,归妹愆期,迟归有时。象曰:愆期之志,有待而行也。
九四当速交而为泰,今独后者,三有所待也,故曰“愆期”。六五,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象曰:“帝乙归妹”,不如其娣之袂良也;其位在中,以贵行也。
归妹,交泰之事备矣,与泰六五同,又于此见□□为之戒也。以其贵行,故戒其满以几望。一作又于此见新故之戒也。上六,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象曰:上六无实,承虚筐也。
上六与六三皆阴,故士女无实。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宜日中,不宜过中也。彖曰:丰,大也,明以动,故丰。“王假之”,尚大也;“勿忧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月盈则食,中弦盈之极也,此人鬼所以恶盈祸盈也。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
盛明如天,大之至也,动于上而明于下,故折狱致刑,民不惑矣。初九,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象曰:“虽旬无咎”,过旬灾也。
所之在进,光大其宜也,故往而有尚。非均是阳爻,则蔀暗之灾,与六二疑疾无以异也。六二,丰其蔀,日中见斗,往得疑疾,有孚发若,吉。象曰:“有孚发若”,信以发志也。
凡言往者,皆进而之上也。初进而上则(进)[遇]阳而有尚。二既以阴居阴而又所应亦阴,故往无所发,愈增疑疾,能不私于累,信然接物乃吉。宜日中而所应得阴,故曰“见斗”,五在君位,故以斗喻夜见之象。九三,丰其沛,日中见沫,折其右肱,无咎。象曰:“丰其沛”,不可大事也。“折其右肱”,终不可用也。
所应在阴,故曰“丰沛”。能折其右肱,绝去上六而不累其明,则可免咎也。光大之上,阴柔之终,不可用也。九四,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象曰:“丰其蔀”,位不当也;“日中见斗”,幽不明也;“遇其夷主”,吉行也。
无应于下,近比于五,故亦云“见斗”;正应亦阳,故云“夷主”。六五,来章,有庆誉,吉。象曰:六五之吉,有庆也。
来章,反比阳则明也;有庆,得配于四也。上六,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岁不觌,凶。象曰:“丰其屋”,天际翔也;“窥其户,阒其无人”,自藏也。
丰屋蔀家,自蔽之甚,犹大明之世而夷墨其行,穷大而失居者也。处上之极,不交于下而居动之末,故曰“天际翔”也。

旅。小亨,旅贞吉。彖曰:“旅小亨”,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止而丽乎明,是以小亨旅贞吉也,旅之时义大矣哉!象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初六,旅琐琐,斯其所取灾。象曰:“旅琐琐”,志穷灾也。
琐琐,不能致命遂志,身穷而志卑也,冗细其所为,取灾之道也。六二,旅即次,怀其资,得童仆,贞。象曰:“得童仆贞”,终无尤也。
居得位,即次之义,得三之助,故曰“怀其资”,下有一阴,无所系累,故曰“得童仆贞”。九三,旅焚其次,丧其童仆,贞厉。象曰:“旅焚其次”,亦以伤矣,以旅与下,其义丧也。
以阳居阳,其志亢也,旅而骄亢,焚次宜也。下比二阴,丧其御下之正,危厉之道。九四,旅于处,得其资斧,我心不快。象曰:“旅于处”,未得位也。“得其资斧”,心未快也。
以阳居阴,旅于处也。所应在初,初为琐琐,志穷卑下,不能大助于己,但得其资斧之用而已,志未有得,故其心不快。六五,射雉一矢亡,终以誉命。象曰:“终以誉命”,上逮也。
四处阴应下,坚介难致,雉之象也,以力致之,徒丧其矢。丧矢,丧其直也,文明居中,必不失其直,当终得誉美。上九,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啕,丧牛于易,凶。象曰:以旅在上,其义焚也;“丧牛于易”,终莫之闻也。
以阳极上,旅而骄肆者也,失柔顺之正,故曰“丧牛于易”。易,肆也,肆怒而忤物,虽有凶危,其谁告之,故曰“终莫之闻”也。

巽。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彖曰:重巽以申命,刚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顺乎刚,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象曰:“进退”,志疑也;“利武人之贞”,志治也。
体柔居下,在巽之始,谦抑过中,故施于武人之贞则适得其宜。进退者,柔不自决之象也。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象曰:纷若之吉,得中也。
以阳居阴,其志下比,无应于上,故曰“巽在床下”。然不失中道,下为之用,故史巫纷若乐为之使,吉而无咎,非如上九丧其资斧。史巫,喻虚华过实者,言不失中道,则乐尽其诚者众矣。九三,频巽,吝。象曰:频巽之吝,志穷也。
三处阳刚,失巽之道,乘刚而动,频吝所宜,志在比物,故吝,如复之六三志穷也。六四,悔亡,田获三品。象曰:“田获三品”,有功也。
柔顺之德,以阴居位,虽或乘刚,悔终可亡。近比于五,不为谄妄,而又二三并为所获,不私其累而乐为己用,田获之类也。使三阳见获,四之功也。九五,贞吉悔亡,无不利,无初有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吉。象曰:九五之吉,位正中也。
解见蛊卦。志不以正,则将有悔。“先庚三日”,让始也;“后庚三日”,存终也;虽体阳居尊,无应于下,故不可为事之唱乃吉。不着于繇辞者,巽非忧患之时故也。上九,巽在床下,丧其资斧,贞凶。象曰:“巽在床下”,上穷也;“丧其资斧”,正乎凶也。
柔巽过极,难为之下,物不为用,故曰“丧其资斧凶”。资斧尚丧,余用殚矣。

兑。亨,利贞。彖曰: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初九,和兑,吉。象曰:和兑之吉,行未疑也。
以阳居下,无所比附,出门同人,行自信者也。九二,孚兑,吉,悔亡。象曰:孚兑之吉,信志也。
私系于近,悔也。诚于接物,信而不妄,吉且悔亡。六三,来兑,凶。象曰:来兑之凶,位不当也。九四,商兑未宁,介疾有喜。象曰:九四之喜,有庆也。
通其邪佞,使进而上,则小人道长而不宁,以谄为疾而拒外之,则终不失其得偶之庆也。九五,孚于剥,有厉。象曰:“孚于剥”,位正当也。
说六三之进,则是孚于剥,近危之道也。故处乎盛位者,佞不可亲也,当正位而进小人,信乎剥之道也。上六,引兑。象曰:“上六引兑”,未光也。
与三为类而引升之,虽不伤类,然未足多也。

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
萃“王假有庙”,涣然后聚道乃久,故“王假有庙”互见于此。凡言“有庙”者,聚道之极也。彖曰:涣亨,刚来而不穷,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庙”,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象曰:风行水上,涣,先王以享于帝立庙。
财散则民聚,王乃在涣中之一也。初六,用拯马壮,吉。象曰:初六之吉,顺也。
处险之下,故必用拯,无应于上,顺比九二之刚,拯而马壮,其吉宜也。九二,涣奔其杌,悔亡。象曰:“涣奔其杌”,得愿也。
奋于险中,进而之前,则难解悔亡,故曰“奔其杌”,三四皆险,故曰“得愿”,若退累于初,则险不能出,其悔终存。六三,涣其躬,无悔。象曰:“涣其躬”,志在外也。
援上而进,惟求自脱于险,无悔而已,非能及物者也。六四,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象曰:“涣其群元吉”,光大也。
己处险外,无私其应,常以拯众为心,则其志光大获吉;若志在所归之地,近累于五,则非能平均其虑者也。九五,涣汗其大号,涣王居,无咎。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
为涣之主,使物偏被其泽,正位凝命,可以免咎,不私于应,故能均布其大号也。涣然廓大,以王道自居乃无咎。上九,涣其血,去逖出,无咎。象曰:“涣其血”,远害也。
乘刚在上,若系于三,害不可免,能绝弃阴类,远去其难,则可免咎。

节。亨,苦节不可贞。彖曰:节亨,刚柔分而刚得中,“苦节不可贞”,其道穷也。说以行险,当位以节,中正以通。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象曰:泽上有水,节,君子以制数度,议德行。
以苦节为贞,其道之穷必矣。初九,不出户庭,无咎。象曰:“不出户庭”,知通塞也。
见塞于九二,故不出。九二,不出门庭,凶。象曰:“不出门庭,凶”,失时极也。
体柔位阴,故不出门庭凶。六三,不节若则嗟若,无咎。象曰:不节之嗟,又谁咎也!
处非其位,失节也,然能居不自安,则人将容之,故无咎。兑,说也,故能嗟咨取容。
王弼于此无咎又别立一例,只旧例亦可推行,但能嗟其不节有过之心则亦无咎也。若武帝下罪己之诏而天下悦,大人过既改,则复何咎之有!六四,安节,亨。象曰:安节之亨,承上道也。九五,甘节,吉,往有尚。象曰:甘节之吉,居位中也。
以刚居中,得乎盛位,优为其节者也,守之不懈,富贵常保,故曰“往有尚”。上六,苦节,贞凶,悔亡。象曰:“苦节贞凶”,其道穷也。
处险之极,故曰“苦节”。苦节而不正,悔也,必正而凶,则道虽穷而悔亡;苦节反若获吉,取悔必多。
中孚
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刚得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鱼吉”,信及豚鱼也;“利涉大川”,乘木舟处也。中孚以利贞,乃应乎天也。象曰: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
中孚,上巽施之,下悦承之,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盖孚者覆乳之象,有必生之理,信且正,天之道也。初九,虞吉,有他不燕。象曰:“初九虞吉”,志未变也。
为信之始,其信未孚,而志应在四,进有二三,刚柔之间,非以礼自防,使为众所信,取悔之道也。故必防其萌,使志不乱,孚交如则威如乃吉。九二,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象曰:“其子和之”,中心愿也。
居中体巽,无所私系,德必有邻,物愿所归,位以德致,为五所任,故曰“与尔靡之”。靡,偃也,顺从之也。六三,得敌,或鼓或罢,或泣或歌。象曰:“或鼓或罢”,位不当也。
处非所安,物之所恶,刚而乘之,柔不相比,进退之际,惟敌是求,不恒其德,莫非己致。一作惟敌是得,故求之云云。六四,月几望,马匹亡,无咎。象曰:“马匹亡”,绝类上也。
诚以接物,体巽居柔,阴德之盛美者也。阴德盛美,物所愿交,故必一其所应,绝类于上,使阴不疑阳,如月近望而不过于盈,可以无咎。一作免咎。九五,有孚挛如,无咎。象曰:“有孚挛如”,位正当也。
处乎盛位而信不交物,未免于咎也。上九,翰音登于天,贞凶。象曰:“翰音登于天”,何可长也!
处信之极,好居物上,信而无实,穷上必凶。一云:将变而为小过也。
小过
小过。亨利贞,可小事,不可大事。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彖曰:小过,小者过而亨也,过以利贞,与时行也。柔得中,是以小事吉也;刚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有飞鸟之象焉,“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上逆而下顺也。
时宜用过,虽过正也。
失其所安者,必矫其所为以求安,过于自大,其势必危,过于自损,可以获吉,故曰“上逆而下顺,飞鸟之象”。象曰:山上有雷,小过,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
过恭、哀、俭,皆宜下之义。初六,飞鸟以凶。象曰:“飞鸟以凶”,不可如何也。六二,过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象曰:“不及其君”,臣不可过也。
与其上比于阳,不若下遇于阴,与其上合于五,不若退附于初,宜下之义也。无应于上,故能免咎。臣居己下,犹不可过,况其他乎!九三,弗过防之,从或戕之,凶。象曰:“从或戕之”,凶如何也!
居阳以刚而应于上,为众所疾,非过为防慎,人或戕之,凶之甚也。九四,无咎,弗过遇之,往厉必戒,勿用永贞。象曰:“弗过遇之”,位不当也;“往厉必戒”,终不可长也。
道非刚亢,故无咎,有应于下,故曰“弗过遇之”。过此以往,难无以除,故危而必戒;不可当然,故勿用永贞。一云:九四以阳居阴而乘九三之刚,非其过也,乃适与之遇尔,故无咎;若率是而往,
必危以为戒,终不可久,故勿用永贞,当思奋尔。六五,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象曰:“密云不雨”,已上也。
不能畜刚止健。凡言“自我西郊”,进而不已也。柔得中,小事吉,故曰“公弋取彼在穴”,非及物之功,且不能摧敌止暴也。三止于下,隐伏之象,故曰“在穴”。小过有飞鸟之象,故因曰“取彼在穴”。雨必蒸聚,自下而上,则其润泽周普,今自西而东,趋其所应,其施未光也。“已上”亦尚往之义。上六,弗遇过之,飞鸟离之,凶,是谓灾眚。象曰:“弗遇过之”,已亢也。
不宜上而上,乃自取之灾也。
既济
既济。亨,小利贞,初吉终乱。彖曰:“既济亨”,小者亨也,“利贞”,刚柔正而位当也。“初吉”,柔得中也;终止则乱,其道穷也。象曰:水在火上,既济,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通其变然后可久,故止则乱也。初九,曳其轮,濡其尾,无咎。象曰:“曳其轮”,义无咎也。六二,妇丧其茀勿逐,七日得。象曰:“七日得”,以中道也。九三,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象曰:“三年克之”,惫也。
上六险而应,此处卦之未济以终乱者也,故以比鬼方。九三以阳居阳,文明而正,故用师虽久,困而必克,小人用之,取亡之道也。六四,繻有衣袽,终日戒。象曰:“终日戒”,有所疑也。九五,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实受其福。象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时也。“实受其福”,吉大来也。
东邻,上六也;西邻,六四也。过于济,厚也;几于中,时也。济而合礼,虽薄受福。九五既济之主,举上与下,其义之得不言而着也。上六,濡其首,厉。象曰:“濡其首,厉”,何可久也!
未济
未济。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彖曰:“未济亨”,柔得中也。“小狐汔济”,未出中也,“濡其尾无攸利”,不续终也,虽不当位,刚柔应也。象曰:火在水上,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方。初六,濡其尾,吝。象曰:“濡其尾”,亦不知极也。九二,曳其轮,贞吉。象曰:九二贞吉,中以行正也。六三,未济征凶,利涉大川。象曰:“未济征凶”,位不当也。
有强援于上,故利涉大川,非义躁进,凶之道也。九四,贞吉悔亡。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象曰:“贞吉悔亡”,志行也。
刚阳之德,迫近至尊,非正而吉,悔所招也。初处险中,叛而未一,奋动讨伐,其势必克,堪上之任,是以有赏。六五,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象曰:“君子之光”,其晖吉也。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象曰:饮酒濡首,亦不知节也。
饮酒而至于濡首,不节之甚也,其必失此乐也有孚。                             系辞上
[系辞所举易义,是圣人议论到此,因举易义以成之,亦是人道之大且要者也。]
[系辞反复惟在明易所以为易,撮聚众意以为解,欲晓后人也。]
[欲观易先当玩辞,盖所以说易象也。不先尽系辞,则其观于易也,或远或近,或太艰
难。不知系辞而求易,正犹不知礼而考春秋也。]
[系辞所以论易之道,既知易之道,则易象在其中,故观易必由系辞。]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先分天地之位,乾坤立则方见易,故其事(无)[则莫]非易也。所以先言天地,乾坤易之门户也。不言高卑而曰卑高者亦有义,高以下为基,亦是人先见卑处,然后见高也,不见两则不见易。物物象天地,不曰天地而[曰]乾坤(云)者,言其用也。乾坤亦何形?犹言神也。人鲜识天,天竟不可方体,姑指日月星辰处,视以为天。阴阳言其实,乾坤言其用,如言刚柔也。乾坤则所包者广。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动静阴阳,性也。刚柔,其体未必形。
静专动直,不为物累,则其动静有常,不牵制于物也。然则乾为刚果,断然不疑矣。直一作着。
天地动静之理,天圆则须动转,地方则须安静。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有形有象,然后知变化之验。是故刚柔相摩。
以人言之,喘息是刚柔相摩,气一出一入,上下相摩错也,于鼻息见之。人自鼻息相摩
以荡于腹中,物既消烁,气复升腾。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
天地虽一物,理须从[此]分别。太始者语物之始,乾全体之而不道,故无不知也,知之先者盖莫如乾。成物者,物既形矣,故言作,已入于形(气)[器]也,初未尝有地而乾渐形,不谓(知)
[之]作,谓之何哉?然而乾以不求知而知,故其知也速;坤以不为而为,故其成也广。[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此皆言圣人体天地之德然也。“可久”者,[可]以久远推行;“可大”者,其得体也大。凡语道理之徒,道达不已,竟亦何(所)求推行及民!故以贤人[德业]措诸事业,而言“易简理得而成[位]乎天地之中”。盖尽人道,并立乎天地以成三才,则是与天地参矣。但尽[得]人道,理自当(耳)[尔],不必受命。仲尼之道,岂不可以参天地!
言知者,知而已;言能者,涉于形(气)[器],(能)能成物也。“易则易知”,“易知则有亲”。今夫虎豹之为物,豢之虽驯,人亦不敢遂以亲狎,为其难测。惟其平易,则易知易从一作信,“信则人任焉”,以其可[从]信,人斯委任,故易以有功矣。道体至广,所以[有言难],有言易,有言小,有言大,无乎不在。“坤至柔而动也刚”,[刚]乃积大势成而然尔。
乾至健无体,为感速,故易知;坤至顺不烦,其施普,故简能。
志大则才大、事业大,故曰“可大”,又曰“富有”;志久则气久、德性久,故曰“可久”,又曰“日新”。德业不可久、不可大,不足谓之贤[人],况可谓之圣[人]乎!
易简理得则知几,知几然后经可正。天下达道五,其生民之大经乎!经正则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要莫先焉。“成位乎其中”,与天地合其德[也]。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画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
吉凶者,失得之着也;变化者,进退之着也;设卦系辞,所以示其着也。
吉凶变化,悔吝刚柔,易之四象欤!悔吝由赢不足而生,亦两而已。“变化进退之象”云者,进退之动也微,必验之于变化之着,故察进退之理为难,察变化之象为易。
六爻尽利而动,所以顺阴阳、刚柔、仁义、性命之理也,故曰“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
序犹言分也。易之中有贵有贱,有吉有凶,皆其自然之分也。所居皆安之,君子安分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
言君子未尝须臾学不在易。玩,玩习也,每读则每有益,所以可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
占非卜筮之谓,但事在外可以占验也,观乎事变,斯可以占矣。盖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此所以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也。彖者,言乎象者也;
象,谓一卦之质。齐小大者存乎卦,
卦有称名至小而与诸卦均齐者,各着其义也,盖称名小而取类大也。辨吉凶者存乎辞,
欲见小疵者,必存乎辞。忧悔吝者存乎介,
悔吝吉凶之萌,惟介于石者能见几而作。“忧悔吝者存乎介”,欲观易象之小疵,宜存志静,知所动之几微也。静知,亦作静志。几者动之微,虚静则知几。]震无咎者存乎悔。
凡言无咎者,必求其始皆有悔,今能改之也。有咎而免者,善震(而)[之]补也。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易与天地准”,此言易之[为]书也。易行乎其中,造化之谓也。言“弥纶”“范围”,此语必夫子所造。弥者弥缝(补)缀[缉]之义;纶者往来经营之义。
易之为书与天地准。易即天道,独入于爻位系之以辞者,此则归于人事。盖卦本天道,三阴三阳一升一降而变成八卦,错综为六十四,分而有三百八十四爻也。因爻有吉凶动静,故系之以辞,存
乎教诫,使人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其出入以度,内外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无有师保,如临父母。圣人与人撰出一法律之书,使人知所向避,易之义也。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天文地理,皆因明而知之,非明则皆幽也,此所以知幽明之故。万物相见乎离,非离不相见也。见者由明而不见[者]非无物也,乃是天之至处。彼异学则皆归之空虚,盖徒知乎明而已,不察夫幽,所见一边耳。
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不聚则离明不得施而无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谓之(有)[客]?方其散也,安得遽谓之无?故圣人仰观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无之故”。
[大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诸子之陋也。人虽信此说,然不能知以何为有,以何谓之无。如人之言曰自然,而鲜有识自然之为体。]盈天地之间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离不相睹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故)[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
[释氏语实际,乃知道者所谓诚也,天德也。其语(则)[到]实际,则以人生为幻妄,(幻妄)以有为为疣赘,以世界为阴浊,遂厌而不有,遗而弗存。就(而人)[使]得之,乃诚而恶明者也。儒者则因明致诚,因诚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学(者)而可以成圣,得天而未始(离)[遗]人,易所谓不遗、不流、不过者也。故语虽似是,观其发本要归,与吾儒二本殊归。道一而已,此是则彼非,彼是则我非,是故不当同日而语。其言流遁失守,穷大则淫,推行则诐,致曲则邪,求之一卷之中,其弊数数有之。大率知画夜阴阳则能知性命;能知性命则能知鬼神,知圣人。彼(直)欲[直语]太虚,不以画夜阴阳累其心,则是未始见易;[未始见易,]则虽欲免画夜阴阳之累,末由也已。(已)[易]且不见,又乌能更语真际!舍真际而谈鬼神,妄也。所谓实际,彼徒能(请)[语]之而已,未始真解也。]
[易曰:“原始(要)[反]终,故知死生之说”者,死生止是人之终始也。][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精气者,自无而有;游魂者,自有而无。自无而有,神之情也;自有而无,鬼之情也。自无而有,故显而为物;自有而无,故隐而为变。显而为物者,神之状也;隐而为变者,鬼之状也。大意不越有无而已。物虽是实,本自虚来,故谓之神;变是用虚,本缘实得,故谓之鬼。此与上所谓神无形而有用,鬼有形而无用,亦相会合。所见如此,后来颇极推阐,亦不出此。]
[与范巽之言:易所谓“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者,谓原始而知生,则求其终而知死必矣。此夫子所以直季路之问而不隐也。
体不偏滞,[乃可谓无方无体。偏滞]于画夜阴阳者物也,若道则兼体而无累也。以其兼体也,故曰“一阴一阳”,又曰“阴阳不测”,又曰“一阖一辟”,又曰“通乎画夜”。语其推行,故曰“(通)[道]”;语其不测,故曰“神”;语其生生,故曰“易”;其实一物,指事而异名尔。
大率天之为德,虚而善应,其(实)[应]非思虑聪明可求,故谓之神,老氏况诸谷以此。
太虚者,气之(所)体。气有阴阳,屈伸相感(而)[之]无穷,故神之应也无穷;其散无数,故神之应也无数。虽无穷,其实湛然;虽无数,其实一而已。阴阳[之]气,散则万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则混然,人不见其殊也。
形聚为物,形溃反原,[反]原者,其游魂为变乎!所谓变者,对聚散存亡为(之)文,非如萤雀之化,指前后身而为说。辅嗣所解,似未失其归也。]
[所谓山川门霤之神,与郊社天地阴阳之神,有以异乎?易(所)谓“天且弗违而况于鬼神乎”!仲尼以何道而异其称耶?又谓“游魂为变”,魂果何物?其游也情状如何?试求之[使]无疑,然后可以
拒神怪之说,知亡者之归。[此外]学(者)[素]所[援据]以质成其论者,不可不察以自祛其疑尔。]
[气之于人,生而不离、死而游散者谓魂,一成而不变者为魄。]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故不过;旁行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
[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
如天地无私,则于道不离,然遗物而独化,又过乎大中之表也。故下文曰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画夜之道而知)
未能周万物,则必有过。过,失也。
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然后不错。若不如此,则或得于(彼)[此](或)[而]失于(此)[彼]也。
天惟运动一气,鼓万物而生,无心以恤物。圣人则有忧患,不得似天。天地设位,圣人成能。圣人主天地之物,又智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必也为之经营,不可以有(爱)[忧]付之无忧。
旁行[而]不流,圆神不倚也。
[主应物不能固知,此行而流也。入德处不移,则是道不进,重滞者也。]安土敦乎仁,故能爱。
安土,乐其所自生,(□□)[不得其生,非]忠厚之道也。
[安土,不怀居也。有为而重迁,无为而轻迁,皆怀居也。]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
(过则溺于空沦于静既不能存其神又不能知夫化矣大抵过则不是着有则是着无圣人自不言有无诸子乃以有无为说说有无斯言之陋也在易则惟曰神则可以兼统)
[穷理尽性,然后至于命;尽人物之性,然后耳顺;与天地参,无意、必、固、我,然后范围天地之化;从心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后不梦周公。]通乎画夜之道而知,
不偏滞于画夜之道,故曰通知。故神无方而易无体。
系辞言易,大概是语易书制作之意;其言“易无体”之类,则是天易也。
神[与]易虽是一事,方与体虽是一义,以其不测,故言无方;以其生生,故言无体。然则易近于化。一阴一阳之谓道,
一阴一阳是道也,能继继体此而不已者,善也。善,(之)犹言能继此者也;其成就之者,则必俟见性,是之谓圣。仁者不已其仁,(始)[姑]谓之仁;知者不已其知,(方)[姑]谓之知;(此)是[谓]致曲,曲能有诚也,诚则有变,(化)必仁知会合乃为圣人也。(前)[所]谓圣者,于一节上成性也。夷惠所以亦得称圣人,然行在一节而已。“百姓日用而不知”,盖所[以]用莫非在道。饮食男女皆性也,但己不自察,由旦至暮,凡百举动,莫非感而不之知。今夫心又不求,感又不求,所以醉而生梦而死者众也。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言继继不已者善也,其成就者性也。仁知各以成性,犹(仁礼以成性)勉勉而不息,可谓善成,而存存在乎性。仁知见之,所谓“曲能有诚”者也。不能见道,其仁知终非性之有也。
性未成则善恶混,故亹亹而继善者斯为善矣。恶尽去则善因以(亡)[成],故舍曰善而曰“成之者性[也]。
神不可致思,存焉可也;化不可助长,顺焉可也。存虚(名)[明],久至德,顺变化,达时中,仁之至,义之尽也。知微知彰,不舍而继其善,然后可以成(之)[人]性矣。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
闻见不足以为己有,“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心各(有)[见]本性,始为己有,苟未见性,须当勉勉。今学者既知趋向,殊不费力,何(谓)[为]不勉勉!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百姓日用[而]不知,溺于流也。[显诸仁,藏诸用,]
[非神不能显诸仁,(不)[非]知不能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
老子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是也;“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则异矣。圣人岂有不仁?所患者不仁也。天地则何意于仁?鼓万物而已。圣人则仁尔,此其为能弘道也。
[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天道也。圣(人)不可知也,无心之妙非有(仁)[心]所及也。]天不能皆生善人,正以天无意也。“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圣人之于天下,法则无不善也。然古者治世多而后世不治,何也?人徒见文字所记,自唐虞以[来论其治乱,殊不知唐虞以]上几治几乱,须归之运数,有大(运)[数],有小(运)[数],故孟子曰:“天[下]之生(民)久矣,一治一乱。”
系之为言,或说易书,或说天,或说人,卒归一道,盖不异术,故其参错而理则同也。“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则于是分出[天]人之道。[人]不可[以]混天,“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此言天德之至也。与天同忧乐,垂法于后世,虽是圣人之事,亦犹圣人之末流尔。
神则不屈,无复回易,“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者),此直谓天也。天则无心,神(故)可以不诎,圣人则岂忘思虑忧患?虽圣亦人耳,焉得遂欲如天之神,庸不害于其事?圣人苟不用思虑忧患以经世,则何用圣人?天治自足矣。
圣人所以有忧者,圣人之仁也;不可以忧言者,天也。盖圣人成能,所以异于天地。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
富有,广大不御之盛与!日新,悠久无疆之道与!富有者,大[而]无外也;日新者,久[而]无穷也。
显其聚也,隐其散也,显且隐,幽明所以存乎象;聚且散,推荡所以妙乎神。“日新之谓盛德”,过而不有,(不)凝滞于心,知之细也,非盛德日新。惟日新,是谓盛德。义理一贯,然后日新。生生之谓易。
生生,犹言进进也。极数知来之谓占,“极数(之)[知]来”;前知也。前知其变,有道术以通之,君子所以措于民者远矣。通变之谓事。
能通其变而措于民,圣人之事业也。易简之善配至德。
循天下之理之谓道,得天下之理之谓德,故曰“易简之善配至德”。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知崇礼卑”,叩其两端而竭也,崇既效天,卑必法地。]
非知,德不崇;非礼,业不广。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画夜之道而知,其知崇矣。知及之而不以礼性之,非己有也,故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如天地[设]位而易行。
天地位定而易行[乎]其中,知礼成[性]而道义出。夫易,圣人所以崇德广业,以知为德,以礼为业也,(盖)[故]知崇则德崇矣。此论易书之道,而圣人亦[所]以教人。“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比下文“成性存存道义之门”而言也。天地设位,故易行乎其中,知礼成性,则道义自此(而)出也,道义之门(者)[盖]由仁义行也。
圣人亦必知礼成性,然后道义从此出,譬之天地设位则造化行(于)[乎]其中。知则务崇,礼则惟欲乎卑,成性须是知礼,存存则是长存。知礼亦如天地设位。
何以致不息?成性则不息。诚,成也,诚为能成性也,[如]仁人孝子所以成[其]身。柳下惠,不息其和也;伯夷,不息其清也;于清和以成其性,故亦得为圣人也。然清和犹是[性之]一端,不得(完)[全]正,不若知礼以成性,[成性]即道义从此出。
知极其高,故效天;礼着实处,故法地。人必礼以立,失礼则孰为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得)知礼以成性,性乃存,然后道义从此出。
学不能自信而明者,患在不[自]勉尔。当守道不回,如川之流,源泉混混,不舍画夜,无复回却,则[自信]自明,自得之也。易曰“继之者善也”,惟[其]能相继而不已者,道之善也;至于成性,则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矣,(易)[故]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
[时措之宜便是礼,礼即时措时中见之事业者。非礼之礼,非义之义,但非时中皆是也。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又不可以一概言,如孔子丧出母,子思(守礼)[不丧出母,又不可]以[子思守礼]为非也。又如制礼(以)[者]小功不税,他外反。日月已过乃闻而服曰税。使曾子制礼,又不知如何。以此不可易言。时中之义甚大,须是精义入神以致用,[始得]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此(则)[方是]真义理也。行其典礼而不达会通,则有非时中者(也)[矣]。[今学者则须是执礼,盖礼亦是自会通制之者。然言不足以尽天下之事,守礼亦未为失,但大人见之,则为非礼非义,不时中也。君子要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以其看前言往行熟,则自能比物丑类,亦能见得时中。]礼亦有不须变者,如天叙天秩[之类],如何可变![时中者不谓此。]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易语天地阴阳,情伪至隐赜而不可恶也,诸子驰骋说辞,穷高极幽,而知德者厌其言。故言为非艰,使君子乐取之为贵。
易之为书,有君子小人之杂,道有阴阳,爻有吉凶之戒,使人先事决疑,避凶就吉。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凡一言动,是非可(不可)[否]随之而生,所以要慎言动。“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不越求是而已。(自)此(以下)皆着爻象之辞所以成变化之道,拟议以教(人)[之]也。凡有一迹出,(则)便有无限人议论处。至如天之生物亦甚有不齐处,然天则无心不恤,此所以要慎[言动]。易曰:“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只是要求是也。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君子自知自信,了然不惑。又于出处语默之际护与人同,则其志决然,利可断金。
惟仁者能听尽言,己不欲为善则已,苟欲为善,惟恐人之不言。“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夫一人固自明矣,又有一人言而同心,其为利也(知)[如]金铁之可断。
义理必至于出处语默之不可易,如此其同也,己固自信,又得一人与之同,故利可断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地之数也,一固不为用。“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夫)[天]混然一物,无有终始首尾,其中何数之有?然[此]言(者)特示有渐尔,理须先数天,又[必]须先言一,次乃至于十也。且天下之数止于十,穷则自十而反一。又数当止于九,其言十者,九之耦也。扬雄亦曰“五(复于五行)[与五相守]”者,盖地数无过天数之理,孰有地大于天乎?故知数止于九,九是阳极也,十也者姑为五之耦焉尔。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当万物之数也。
极两两,是为天三。数虽三,其实一也,象成而未形也。[地]两两,(地[刚]亦效也,柔亦效也。七离九。六坎八。
参天两地,此但天地之质也,通其数为五。乾坤(止)[正]合为坎离,[坎离]之数当六七,精为日月,粗为水火,坎离合而后万物生。得天地[之]最灵为人,故人亦参为性,两为体,推其次序,数当八九。八九而下,土其终也,故土之为数终于地十。过此以往,万亿无穷,不越十终反一而已。阳极于九,阴终于十,数乃成,五行奇耦乃备。过此周而(反)[复]始,滋至无算,不越于是。阳用其极,阴不用极而用六者,十者,数之终,九之配也。地无踰天之理,终于其终而已焉。
参天两地,五也。一地两,二也。三地两,六也,坤用。五地两,十也。一天三,三也。三天三,九也,乾用。五天三,十
五也。凡三五乘天地之数,总四十有五,并参天两地(者)[自然之]数(之)五,共五十。虚太极之一,故为四十有九。“挂一象三”,象天地之三也。揲[四],象四时[也。揲象]四时,(揲之)数不过十,十时乃(三)岁半,举三揲(多)之余也。直云“五岁再闰”者,尽(余)[遇]多之(极)[数]也。揲[常]余九,则揲者四十而已,四十乃[十四]时之数也。
此相间循环之数也。“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一二相间,是相得也;各有合,以对相合也,如一、六,二、七,三、八,四、九。各有合,神也;位相得,化也。
奇,所挂之一也;扐,左右手四揲之余也。再扐后挂者,每成一爻而后挂也,谓第二第三揲不挂也。闰常不及(三岁)[五年]而再至,故曰“五岁再闰”。此归奇必俟于再扐者,象闰之中间再岁也。“成变化[而]行鬼神”,成行阴阳之气而已矣。是故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显道神德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祐神矣。
示人吉凶,其道显;阴阳不测,其德神。显故可与酬酢,神故可与祐神;受命如响故可与酬酢,知来藏往故可与祐神。示人吉凶,其道显矣;知来藏往,其德行神矣。语蓍龟之用也。
显道者,危使平,易使倾,惧以终始,其要无咎之道也。神德行者,寂然不动,冥会于万化之感而莫知为之者也。受命如响,故可与酬酢,曲尽鬼谋,故可与祐神。显道神德行,此言蓍龟之行也。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
化之于己,须臾之化则知须臾之顷必显,一日之化则知一日之(化)[况]有殊。易知变化之道则知神之所为,又曰:“知几其神乎!”
惟神为能变化,以其一天下之动也;人能知变化之道,其必知神之为也。
圣人之进,岂不自见!今在学者区别是非,有化于(神)[善]者,犹能知之,况圣人乎!易言“穷神知化”,又言“知变化之道”,[知变,化]安得不知!
[变言其着,化言其渐。]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辞、变、象、占,皆圣人之所务也,[故]易道具焉。一本无易道具焉四字,有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十字。
尚辞则言无所苟,尚变则动必精义,尚象则法必致用,尚占则谋必知来,四者非知神之所为,孰能与于此!
知德之难言,知之至也。孟子谓“我于辞命则不能”,又谓“浩然之气难言”,易谓“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又以尚辞为圣人之道,非知德,达乎是哉?
学未至(于)[乎]知德,语皆有病。形而上者,得辞斯得象矣,故变化之理须存乎辞。言,所以显变化也。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而曰“以言者尚其辞”,辞者,圣人之所(以圣)[重]。
人言命字极难,辞之尽理而无害者,须出于精义。易有圣人之道四,曰以言者尚其辞,必至于圣人,然后其言乃能无(敝)[蔽],盖由精义所自出也,故辞不可以不修。
[人于龟策无情之物,不知其将如何,惟是自然莫或使之然者,阴阳不测之类也。己方虚心以乡
之,卦成于爻以占之,其辞如何,取以为占。圣人则又于阴阳不测处以为占,或于梦寐,或于人事卜之。然圣人于卜筮亦鲜,盖其为疑少故也。]是以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子曰“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谓也。
有不知则有知,无不知则无知,是以鄙夫有问,仲尼竭两端而空[空],易[无思无为],受命乃如响。“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孰能与于此”,[此]言易之为书也。至精者,谓圣人穷理极尽精微处,中庸所谓至矣。(天下之理斯尽因易之三百八十四爻变动以寓之人事告人以当如何时如何事如何则吉如何则凶宜动宜静丁宁以为告戒所以因贰以济民行也)
既言参伍矣,参伍而上复如何分别?
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知太虚即气[则无有有无。故圣人语性与天道之极,尽于参伍之]神变易而已。诸子浅妄,有有无之分,非穷理之学也。易非天下之至精,则辞不足[以]待天下之问;非深,不足[以]通天下之志;非通变极数,则文不足以成物。象不足以制器,几不足以成务;非周知兼体,则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
非至精、至变、至神不能与,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无知者,以其无不知也;若言有知,则有所不知也。惟其无知,故能竭两端,易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也。无知则神矣,苟能知此,则于神为近。无知者,亦以其术素备也,道前定则不穷。
一故神,譬之人身,四体皆一物,故触之而无不觉,不待心使至此而后觉也,此所谓“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物形乃有小大精粗,神则无精粗,神即神而已,不必言作用。譬之三十辐共一毂则为车,若无(毂)[辐]与(辐亦)[毂,则]何以见车之用!感皆出于性,性之流也,惟是君子上
达、小人下达之为别。
易言“感而遂通”者,盖语神也。虽指暴者谓之神。然暴亦固有渐,是亦化也。
圣人通天下之志,虽愚人与禽兽犹能识其意。
有所感则化。感亦有[不速],难专以化言,感而遂通者神,又难专谓之化也。
[圣人感天下之志,虽愚人犹能识其意。]
[凡气,清则通,昏则壅,清极则神。故聚而有间则风行,风行则声闻臭达,清之验与!不行而至,通之极与!]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此语恐在“天数五、地数五”处。然圣人之于书,亦有不欲并[以]一说尽,虑易知后则不复研究,故有易有难,或在此说,或在彼说,然要终必见,但俾学者潜心。子曰:夫易,何为者也?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开物成务”,物,凡物也;务,事也;开,明之也;成,处之也。事无大小,不能明[则]何由能处!
虽至粗至小之事,亦莫非开物成务。譬如不深耕易耨,则稼穑乌得而(立)[生]!“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是则开物成务者,必也有济(时)[世]之才。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是故蓍之德圆而神,卦之德方以知[六爻之义易以贡。]
圆神故能通天下之志,方知故能定天下之业,爻贡(所以)[故能]断天下之疑。易书成,三者备,民患明,圣人得以洗濯其心而退藏于密矣。
[惟]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吉凶与民同患。
吉凶可以正胜,非圣人之患也。神以知来,知以藏往。
(非神不能显诸仁非知不知藏诸用)
开物于几先,故曰“知来”明忧患而弭其故,故曰“藏往”。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神武不杀”,神(知)之大者[也],使知惧而不犯,神武者也。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是兴神物以前民用。
言天之变迁祸福之道,由民之逆顺取舍之故,故作易以先之。圣人以此齐戒以神明其德夫!
民患除,忧疑亡,用利身安,故可退藏于密,穷神知化以崇高其德也。自此而下,又历言其德之出而异名也。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
阖户,静密也,辟户,动达也,形开而目睹耳闻,受于阳也。一动一静,是(道)[户]之常,专于动静则偏也。“一阖一辟谓之变”,人之有息,盖刚柔相摩、乾坤阖辟之象也。制而用之谓之法,
因其变而裁制之以教天下,圣人之法也。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用之不穷,莫知其乡,故名之曰神。
[虚静(昭)[照]鉴,神之明也。无远近幽深,利用出入,神之充塞而无间也。]是故易有大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四象即乾之四德,四时之象,故下文云“变通莫大乎四时”。尽吉凶之理,则能尽天人之助而成位乎其中(矣),故下云“崇高莫大乎富贵”。
有吉凶利害,然后人谋作,大业生;若无施不宜,则何业之有!天生神物,圣人则之;
天生蓍龟,圣人则之以占兆。一云“占之以兆”。天地变化,圣人效之;
天地变化,圣人作易以(着)[蓍龟]效之,故曰“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作易以示人,犹天垂象见吉凶;作书契效法,犹地出图书。一云犹河洛。[系辞焉,所以告也。]
[易象系之以辞者,于卦既已具其意象矣,又切于人事言之,以示劝戒。]易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顺也。
(自)易曰自天祐之”,此(篇)[言]宜在“立心勿恒凶”下,盖上言“莫益之”,故此言多助也。变而通之以尽利,
理势既变,不能与时顺通,非尽利之道。鼓之舞之以尽神。
鼓天下之动者存乎神。神一作辞。
天下之动,神鼓之也,神则主(于)[乎]动,故天下之动,皆神[之]为(之)也。辞不鼓舞则不足以尽神,辞谓易之辞也。于象固有此意矣,又系之以辞,因而驾说,使人向之,极尽动之义也。歌舞为巫风,言鼓舞之[以]尽神者,与巫之为人无心若风狂然,主于动而已。故以好歌舞为巫风,犹(之)[云]如巫也。巫主于动,以至于鼓舞之极也,故曰尽神。因说鼓舞之义,故取巫(以)为言。语其动而已。乾坤其易之緼邪!乾坤成列而易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阴阳、刚柔、仁义之本立,而后知趋时应变,故乾坤毁则无以见易。
感而后有通,不有两则无一,故圣人以刚柔立本,乾坤毁则无以见易。
乾坤既列,则其间六十四卦爻位错综以为变易。苟乾坤不列,则何以见易?易不[可]见,则是无乾坤。乾坤,天地也;易,造化也。圣人之意莫先乎要识造化,既识造化,然后(有)[其]理可穷。彼惟不识造化,以为幻妄也。不见易则何以知天道?不知[天]道则何以语性?
[不见易则不识造化,不识造化则不知性命,既不识造化,则将何谓之性命也?][有谓心即是易,造化也,心又焉能尽易之道!]
[易乃是性与天道,其字日月为易,易之义包天道变化。]
[释氏之言性不识易,识易然后尽性,盖易则有无动静可以兼而不偏举也。]是故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错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一阴一阳不可以形器拘,故谓之道。乾坤成列而下,皆易之器。乾坤交(变)[通],因约裁其(变)[化]而[指]别之,[则名体各殊,]故谓之变。推(而)行其变,尽利而不遗,可谓通矣;
举尽利之道而错诸天下之民以行其典礼,易之事业也。遗一作匮。
(约裁其化而指别之则名体各殊故谓之变)
运于无形之谓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天道也圣不可知也无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形而上[者]”是无形体者(也),故形(以)[而]上者谓之道也;“形而下[者]”是有形体者,故形(以)[而]下者谓之器。无形迹者即道也,如大德敦化是也;有形迹者即器也,见于事实(如)[即]礼义是也。
(圣人因天地之化裁节而立法使民知寒暑之变故谓之春夏秋冬亦化而裁之一端耳)
凡不形以上者,皆谓之道,惟是有无相接与形不形处知之为难。须知气从此首,盖为气能一有无,无则气自然生,[气之生即]是道(也)是易(也)。化而裁之存乎变,推而行之存乎通,
[常人之学,日益而(莫)[不]自知也。仲尼行(者)[着]习察,异于他人,[故自]十五至[于]七十,化而裁之,其进德之盛者欤!]
[圣人因天地之化裁节而立法,使民知寒暑之变,故为之春夏秋冬,亦化而裁之之一端耳。]“变则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谓之变”,以着显微也。“化而裁之存乎变”,存四时之变,则周岁之化可裁;存画夜之变,则百刻之化可裁。[“推而行之存乎通”,]推四时而行,则能存周岁之通,推画夜而行,则能存百刻之通。
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上天之载,无声臭可象,[正]惟仪刑文王,当冥契天德而万邦信说,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载,当存文王。“默[而]成[之,存乎德行]”,[学者常存德性,则自然默成而信矣。“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道至有难明处而能明之,此则在人也。凡言神,亦必待形然后着,不得形,神何以见?“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然则亦须待人而后能明乎神。
[存文王则知天载之神,存众人则知物性之邪。]                            系辞下
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吉凶者,贞胜者也;见乎变,随爻象之变以通其利,故功业见也。
圣人之情见乎辞。
圣人之情,存乎教人而已。
天地之大德曰生,
将陈理财养物于下,故先叙天地生物。
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
失位则无以参天地而措诸民也。
(昔)[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
此皆是圣人取之于糟粕也。“地之宜”,如为黑,为刚卤,为大涂。
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神明之德,通于万殊;万物之情,类于形器。
作结绳而为罔罟,以佃以渔,盖取诸离。
柔附于物,饮血茹毛之教,古所先有。[一作无有。]包牺氏没,神农氏作,斵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
天施地生[而]损上益下,[故]播种次之。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聚而通[货]、交相有无次之。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鸿荒之世,食足而用未备,尧舜而下,通其变而教之也。神而化之,使[民]不知所以然,运之无形以通其变,不(类)[顿]革之,(使)[欲]民宜之也。[大抵]立法须是过人者乃能之,若常人安能立法!凡变法须是通,
变其势也,动其情也,情有邪正故吉凶生。变能通之则尽利,能贞夫一,则吉凶可胜,而天地不能藏其迹,日月不能眩其明。辞各指其所之,圣人之情也;指之使趋时尽利,顺性命之理,臻三极之道也。[人]能从之,则不陷于凶悔矣,所谓“变动以利言”者也。然爻有攻取爱恶,本情素动,因生吉凶悔吝而不可变者,乃所谓“吉凶以情迁”者也。能深存系辞所命,则二者之动见矣。又有义命当吉当凶、当(否)[亨]当(亨)[否]者,圣人不使避凶趋吉,一以贞胜而不顾,如“大人否亨”、“有陨自天”、“过涉灭顶凶无咎”、损益“龟不克违”及“其命乱也”之类,三者[情]异,(情)不可不察。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
着天地日月,以刚柔立其本也,其变虽大,盖不能迁夫正者也。一本下有“刚柔立本,故又着见之”。贞明不为日月所眩,贞观不为天地所迁。贞,正也,本也,不眩、不惑、不倚之谓也。天地之道至(广)[大]至(大)[广],贞乃能观也;日月之明,贞乃能明也;天下之动,贞乃能一也。盖言天地之道,不眩惑者始能观之;日月之明,不眩惑者始能明之;天下之动,不眩惑者始能见夫一(者)也。所以不眩惑者何?正以是本也。本立则不为闻见所转,其(见)[闻]其(闻)[见],须透彻所从来,乃不眩惑。此盖谓人以贞而观天地,明日月,一天下之动也。
贞明不为日月之所眩,贞观不为天地之所迁,贞观贞明,是己以正而明日月、观天地也。[多]为日月之明与天地变化所眩惑,故必己以正道观之。能如是,不越乎穷理。岂惟耳目所闻见,必从一德见其大源,至于尽处,则可以不惑也。[心]存默识,实(有)信有此,苟不自信,则终为物役。事千变万化,其究如此而已,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
因爻象之既动,明吉凶于未形,故曰“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功业“通其变使民不倦”,岂有圣人变法而不通也?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
君逸臣劳。上古无君臣尊卑劳逸之别,故制以礼,垂衣裳而天下治,必是前世未得如此,其文章礼乐简易朴略,至尧则焕乎其有文章。然传上世者,止是伏牺神农。此仲尼道古也,犹据闻见而言,以上则不可得而知。所传上世者未必有自,从来如此而已。安知其间(固)[故]尝有礼文,一时磨灭尔,又安知上世无不如三代之文章者乎!然而如周礼则不过矣,可谓周尽。今言治世,且指尧舜而言,可得传者也。历代文章,自夫子而损益之,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
而知其德,不可加损矣。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
舟车之作,舟易车难,故舟先于车。
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
不劳而得其欲,故动而悦。[取诸随]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
有备则无患,故豫。
断木为杵,掘地为臼,臼杵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
备物致用,过以养物。[小过]
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养道虽至,禁纲尚疏,但惩其乖乱而已。[睽]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
刚以承上,柔以覆下,上其栋下其宇之象。栋,屋脊檩也;宇,椽也。若指第二檩为栋,则其
间已有宇,不得[为]上栋也。若指栿为栋,又益远矣。宇[两]垂而下,故言“下宇”。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礼(成)教备,养道足,而后刑可行,政可明,明而不疑。备一作修。
易说制作之意盖取诸某卦,止是取[其]义与象契,非必见卦而后始有为也,然则是言夫子之言尔。
[阳卦多阴,阴卦多阳。]
[阳卦多阴,则阳为之主;阴卦多阳,则阴为之主;虽小大不齐,而刚柔得位,为一卦之主则均矣。]
阳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阴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一其归者,君子之道;多以御者,小人之理。御一作御。阳遍体众阴,众阴共事一阳,理也。是故二君共一民,一民事二君,上与下皆小人之道也;一君而体二民,二民而宗一君,上与下皆君子之道也。
易曰:“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
正惟存神尔。不能利用,(使)[便]不思不勉,执多以御,故憧憧(之)心劳而德丧矣。将陈恬知交养,故序日月寒暑屈信相感之义(也)。
君子行义以达其道,精一于义,使不思而得,不勉而中,如介于石,故能见几而作。
天下何思何虑,明屈信之变,斯尽之矣。
[天下何思何虑,行其所无事,斯可矣。]“何思何虑”,行其所无事而已。下文皆是[此]一意。行其所无事,惟务崇德,但妄意有意即非行其所无事;行其所无事,则是意、必、固、我已绝。今天下无穷动静情伪,止一屈信而已,在我先行其所无事,则复何事之有!日月寒暑之往来,尺蠖之屈,龙蛇之蛰,莫非行其所无事,是以恶其凿也。百虑而一致,先得此一致之理,则何用百虑!虑虽百,卒归乎理而已[矣]。此章[从]“憧憧往来”,要其有心,至于“德之盛也”,率本此意。咸之九四,有应在初,思其朋,是(咸)[感]其心也。不言心而言心之事,不能虚以受人,乃憧憧而致其思,咸道失矣。憧憧往来,心之往来也;不能虚以接物而有所系着,非行其所无事也。精义入神,豫而已。学者求圣人之学以备所行之事,今日先撰次来日所行必要作事。如此,若事在一月前,则自一月前栽培(挨)[安]排,则至是时有备。言前定,[道前定,]事前定,皆在于此积累,乃能有功。天下九经,自是行之者也,惟豫而已。撰次豫备乃择义之精,若是则何患乎物至事来!精义入神须从此去,豫则事无[不]备,备则用利,用利则身安。凡人应物无节,则往往自失,故要在利用安身,(益)[盖]以养德也。若夫穷神知化则是德之盛,故云“未之或知”。盖大则犹可勉而至,大而化则必[在]熟,化即达也。“精义入神以致用”谓贯穿天下义理,有以待之,故可(推)[致]用。穷神是穷尽其神也,入神是仅能入于神也,言入如自外而入,义固有浅深。“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暑相推而岁成焉”,神易无方体,一阴一阳不测,皆所谓“通乎画夜之道”也。
(屈信相感而利生,感以诚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杂之伪也。)“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求一作素。]“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也。穷神知化乃养成自然,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德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精义入神”,(养)[豫]之至也。
义以反经为本,经正则精;仁以敦化为深,化行则显。义入神,动一静也;仁敦化,静一动也。仁敦化则无体,义入神则无方。“精义入神”,要得尽思虑,临事无疑。“精义入神”,固不待接物。然君子何尝不接物,人则见君子闲坐独处,不知君子接物在其中。睡虽不与物接,然睡犹是成熟者。
知几其神,精义入神,皆豫之至也。豫者见事于未萌,豫即神也。
精义入神,利用安身,此大人之事。大人之事则在思勉力行,可以(扩)[推]而至之;未之或知以上事,是圣人(德)盛[德]自致,非思勉可得。犹大而化之,大则人为可勉也,化则待利用安身以崇德,然后德盛仁熟,自然而致也,故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一。自是别隔为一节。
义有精粗,穷理则至于精义,若(精义)尽性则[即]是入神,盖(为)[惟]一故神。
通天下为一物(在己)[而已],惟是要精义入神。
所存能静而不能动者,此则存;博学则利用,用利则身安,身安所以崇其德也。所应皆善,应过则所存者复神。
穷神知化,德之盛也。
德盛者,神化可以穷尽,故君子崇之。一作穷理尽性。
化,事之变也。
大可为也,大而化不可为也,在熟而已。易谓“穷神知化”,乃德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强也。
形而上者,得辞几得象矣。神为不测,故缓辞不足以尽神,[缓则化矣;]化为难知,故急辞不足以体化,[急则反神。]
易所以明道,穷神则无易矣。
见几则义明,动而不括则用利,屈信顺理则身安而德滋。穷神知化,与天为一,[岂]有我所能勉哉?[乃德盛自致尔。大抵思虑静]乃能昭物,须放心宽快公平以求之,乃可见道。况德性自[是]广大,易曰“穷神知化,德之盛也”,岂浅心可得!
[化不可言难知,可以言难见,如日景之行则可知之,其所以行则难见也。]
[雷霆感动虽速,然其所由来亦渐尔。能穷神知化,德之盛也欤!]
[神化者,天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德,则穷神知化。]
[气有阴阳,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其在人也,智义利用,则神化之事备矣。德盛者,穷神则智不足道,知化则义不足云。天之化也运诸气,人之化也顺夫时;非化非时,则化之名何有?化之实何施?中庸曰“至诚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皆以其德合阴阳,与天地同流而无不通也。所谓气也者,非待其郁蒸凝聚,接于目而后知之;苟健顺、动止、浩然、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尔。然则象若非气,指何为象?时若非象,指何为时?世人取释氏销(凝)[碍]入空,学者舍恶趋善以为化,直可为始学(遗)[遣]累者薄乎云尔,岂天道神化所同语也哉!]
[物无孤立之理,非同异、屈信、终始以发明之,则虽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异、有无相感则不见其成,不见其成,则虽物非物。故一屈一信相感而利生焉。]
[知几者为能以屈为信。君子无所争,彼信则我屈,知也。彼屈则吾不信而信矣,又何争!]
[无不容,然后能尽屈信之道,至虚则无不信矣。]
[君子无所争,知几于屈信之感而已。精义入神,交信于不争之地,顺莫甚焉,利莫大焉。]
[将致用者,几不可缓;将进德者,徙义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惧之地,乾乾进德,不少懈于趋时也。]
[明庶物,察人伦,然后能精义入神,因性其仁而行。]
[不知来物,未足以利用。]易曰:“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见邪!
此明不能利其用者[也],寡助之至,亲戚畔之。易曰:“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此明能精义以致用者[也]。子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小惩而大戒,此小人之福也。
暗于事变者[也]。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明君子之见几。子曰: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不知利用以安身者[也]。子曰:知几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其知几乎!
[“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人事不过于上下之交,此可尽人道也。]
人道之用,尽于接人而已,谄渎召祸,理势必然,故君子俯仰之际,直而好义,知几莫大焉。
(知几者为能以屈为信)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
几(知)[者]象见而未形[者]也,形则涉乎明,不待神而后知也。“吉之先见”云者,顺性命则所(先)
[见]皆吉也。
[观其几者,善之几也,恶不可谓之几。如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亦止言吉尔。且如孝弟仁之本亦可以言几,造端乎夫妇亦可以言几,亲亲而尊贤亦可以为几,就亲亲尊贤而求之又有几焉。又如言不诚其身,不悦于亲,亦是几处。苟要入德,必始于知几。]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
知几其神,由经正以贯之,则宁用终日,(而)断可识矣。君子(见)[既知]其几,则随有所处,不可过也,岂俟终日?“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夫几则吉凶皆见,(时)[特]言吉者,不作则已,作则所求(乎)向[乎]吉。
(不终日贞吉言速正则吉也六二以阴居阴独无累于四故其介如石虽体柔顺以其在中而静何俟终日必知几而正矣)
常易故知险,常简故知阻,(君子见)[豫之六二]常不动,故能得动之微。
(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苟见其几则时处置不欲过何俟终日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特言吉者事则直须求向吉也)
(豫之六二常不动故能得动之微)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未尝不得其中,故动止为众人之表。一无止字。
(知崇礼卑叩其两端而竭也崇既效天卑必法地)
(易曰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死生止是人之终始也)
学必知几造微。“知微之显,知风之自,知远之近,可以入德。”由微则遂能知其显,由末即至于本,皆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之道也。
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
知不善未尝复行,不贰过也。
盛德之士,然后知化,如颜子庶乎知化也。有不善未尝不知,已得善者,辨善与不善也。易[曰]“有不善未尝不知”,颜子所谓有不善者,必只是以常意有迹处便为不善而知之,此知几也,于圣人则无之矣。
知德为至当而不忘至之,可见(吉)[善]于微也。盖欲善不舍,则善虽微必知之。不诚于善者,恶能为有为无,虽终身由之不知其道,乌足与几乎!颜子心不违仁,故不善未尝不知,其致一也。
孔子称颜子“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其知不善,非独知己,凡天下不善皆知之,不善则固未尝复行也。又曰“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亦是非独自见其过,乃见人之过而自讼。“其殆庶几”,言庶几于知几。
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
始陈上下交以尽接人之道,卒具男女致一之戒而人道毕矣。
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易所谓“絪缊”,庄生所谓“生物以息相吹”、“野马一者欤!此虚实动静之机,阴阳刚柔之始。浮而上者阳之清,降而下者阴之浊,其感(遇)[通]聚结,为风雨,为霜雪,万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炉,无非教也。
心所以万殊者,感外物而不一也。天大无外,其为感者絪缊(二端)而已。(万)物(之)[物]所以相感者,利用出入,莫知其乡,一万物之妙者欤!
[虚则受,盈则亏,阴阳之义也。故阴得阳则为益,以其虚也;阳得阴则为损,以其盈也。艮三索而得男,乾道之所以成也;兑三索而得女,坤道之所以成也。故三之与上,有天地絪缊、男女构精之义者此也。]
[阴虚而阳实,故阳施而阴受;受则益,施则损,盖天地之义也。艮三索而得男,兑三索而得女,乾坤交索而男女成焉,故三之与上,所以有絪缊构精之义。夫天地之絪缊,男女之构精,其致一至矣。是理也,可以意考,而言之所不能喻也。以乾之三而索于坤,则是三人行而损一人也;索之而男女成焉,是得其友也。乾坤合而损益之义着,非致一其孰能与于此!]
子曰:君子安其身而后动,易其心而后语,定其交而后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危以动,则民不与也;惧以语,则民不应也;无交而求,则民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
此又终以昧于致用之戒。
子曰:乾坤其易之门邪!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
推而行之存乎通,所谓合德;(隤)[确]然(确)[隤]然,所谓有体。乾于天为阳,于地为刚,于人为仁;坤于天则阴,于地则柔,于人则义。先立乾坤以为易之门户,既定刚柔之体,极其变动以尽其时,至于六十四,此易之所以教人也。
其称名也杂而不越。
其文辞错综而条理不杂,[杂而不越。]于稽其类,其衰世之意邪!
世衰则天人交胜,其道不一,易之情也。人一作理。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
如坤初六验履霜于已然、察坚冰于将至之类。一云:“数往知来”,其义一也。
其事肆而隐,显者则微之使求其原,幽者则阐之使见其用;故曰“其事肆而隐”。
[卦有称名至小而与诸卦均齐者,各着其义也,盖称名小而取义大也。]因贰以济民行。
(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非天下之至精孰能与于此此言易之为书也至精者谓圣人穷理以至于极尽精微处也)天下之理既已思尽(思),[因]易之三百八十四爻变动以寓之人事告人,(以)[则]当如何时,如何事,(若其应也)如何则吉,如何则凶,宜动宜静,丁宁以为告戒,(此)[所以]因贰以济民行也。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谙识情伪吉凶之变,故能(体)尽性命。
[是故履,德之基也;]
[系辞独说九卦之德者,盖九卦为德,切于人事。]困,德之修也。
[困而不知变,民斯为下矣;不待困而喻,贤者之常也。困之进人也,为德辨,为感速,孟子谓“人有德慧术智恒存乎疢疾”以此。自古困于内无如舜,困于外无如孔子。以孔子之圣而下学于困,则其蒙难正志,圣德日跻,必有人所不必知而云独知者矣,故曰“莫我知也夫!”“知我者其天乎!”]巽,德之制也。
量宜接物,故曰制也。
履和而至,
和必以礼节之,注意极佳。
益长裕而不设,
(益必实为有益如天之生物长必裕之非虚设也)
益物必诚,如天之生物,[日进]日息。[自益]必诚,如川之方至,[日增日得。]施之妄,学之不勤,欲自益且不足,益人难[矣]哉!易曰:“益长裕而不设”,[设,谓虚设,]信夫![因铭诸牖以自讼。]“益长裕而不设”,益以实也。妄加以不诚之益,非益也。[益必实为有益,如天之生物,长必裕之,非虚设也。]
巽称而隐。
[巽]顺以达志,故事举而意隐。
井以辩义,
称物平施,随所求小大与之,此辩义也。
巽以行权。
不巽则失其宜也。
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
心不存之,是远也,不观其书,亦是远也,盖其为道屡迁。
易之为书也,原始要终,以为质也;六爻相杂,唯其时物也。
于一卦之义,原始要终,究两端以求其中。六爻则各指所之,非卦之质也,故吉凶各类其情,指其所之。
其初难知,其上易知,本末也;初辞拟之,卒成之终。若夫杂物撰德,辩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噫!亦要存亡吉凶,则居可知矣;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
初上终始,三四非贵要之用,非内外之主,中爻以要存亡吉凶。如困卦“贞大人吉无咎”,盖以刚中也,小过小事吉,大事凶,以柔得中之类。
[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故撰德于卦,虽爻有小大,及系辞其爻,必喻之以君子之义。]
柔之为道,不利远者。
柔之用近也。
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
爻者,交杂之义。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
刚柔错杂,美恶混淆,文王与纣当之矣。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不齐戒其心,则杂而着也。百物不废,巨细无不察也。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德行恒易以知险;夫坤,天下之至顺也,德行恒简以知阻;能说诸心,能研诸侯之虑,
拟议云为,非乾坤简易以立本,则易不可得而见也。
简易故能悦诸心,[知]险阻故能研诸虑。
简易然后(能)知险阻,(简易)理得然后一以贯天下之道。
[至健而易,至顺而简,故其险其阻,不可阶而升,不可勉而至。]
太虚之气,阴阳一物也,然而有两[体],健顺而已。(又)[亦]不可谓天无意,阳之[意]健,不(耳)[尔]何以发散[和一]?阴之性常顺,然而地体重浊,不能随则不能顺,(则)[少不顺即]有变矣。有[变]则有象,如乾健坤顺,有此气则有此象可得而言;若无则直无而已,谓之何而可?是无可得名。故形而上者,得辞斯得象,但于不形中得以措辞者,已是得象可状也。今雷风有动之象,须(谓)[得]天为健,虽未尝见,然而成象,故以天道言;及其(发)[法也]则是效也,[效]着则是成形,成形则(是)[地]道也。若以耳目所及求理,则安得尽!如言寂然湛然亦须有此象。有气方有象,虽未形,不害象在其中。
系辞言“能研诸虑”,止是剩“侯之”二字。说者就解而“诸侯有为之主”,若是者即是随文耳。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是故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
言易于人事终始悉备,行善事者,易有祥应之理。萌兆之事,而易具着见之器;疑虑而占,则易示将来之验。有以见天地之间,成能者圣人而已。能畏信于易者,虽百姓之愚,能尽人鬼幽明之助。
天能(为)[谓]性,人谋(为)[谓]能。大人尽性,不以天能为能而以人谋为能,故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
天人不须强分,易言天道,则与人事一滚论之,若分别则[只]是薄乎云尔。自然人谋合,盖一体也,人谋之所经画,亦莫非天理(耳)。
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
八卦有体,故象在其中。错综为六十四爻,[爻]彖所趋各异,故曰“情言”。
变动以利言,吉凶以情迁。
能变通则尽利,累于其情则陷于吉凶矣。
情伪相感而利害生。
凡卦之所利与爻之所利,皆变通之宜也。如“利建侯”,“利艰贞[吉]”。
[屈信相感而利生,感以诚也;情伪相感而利害生,杂以伪也。]诚则顺理而利,伪则不循理而害。
易言“情伪相感而利害生”,则是专以人事言,故有情伪利害也。“屈信相感而利生”,此则是理也,惟以利言。                              说 卦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幽赞于神明而生蓍,
方其将有谋也,将有问也,命于蓍,此所谓“生蓍”,非谓在野而生蓍也。事在未来之前,吉凶在(书)[方]策[之]上,蓍在手中,卒归三处一时合,[岂]非幽赞于神明而得尔也?起其用也。
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于阴阳而立卦,
地所以两,分刚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参,一太极两仪而象之,性也。
一物两体[者],气也。一故神,两在故不测。两故化,推行于一。此天之所以参也。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两体者,虚实也,动静也,聚散也,清浊也,其究一而已。有两则有一,是太极也。若一则[有两],有两亦[一]在,无两亦一在。然无两则安用一?不以太极,空虚
而已,非天参也。
(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
(理义即是天道也易言理于义一也求是即为理义言理义不如且言求是易晓求是之心俄顷不可忘理于义此理云

者犹人言语之间常所谓理者非同穷理之理凡观书不可以相类而泥其义不尔则字字相梗观其文势上下如充实之美与诗之言美轻重不同)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性尽其道,则命至其源也。一作至于原也。(致)[知]与至为道殊远,尽性然后至于命,不可谓一;不穷理尽性即是戕贼,不可至于命。[然至于命]者止能保全天[之]所禀赋,本分者且不可以有加也。既言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则不容有不知。
天道即性也,故思知人[者]不可不知天,能知天斯[能]知人矣。[知天]知人,与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同意。
释氏[元]无(天)用,故不取理。彼以(性)[有]为无,吾儒以参为性,故先穷理而后尽性。
凡人刚柔缓急,趋识无有同者,此“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也,及尽性则皆忘之。
穷理亦当有渐,见物多,穷理多,从此就约,尽人之性,尽物之性。天下之理无穷,立天理乃各有区处,穷[理]尽性,言性已是近人言也。既穷[物]理,又尽[人]性,然后能至于命,命则又就己而言之也。
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阴阳、刚柔、仁义,所谓“性命之理”。
易一物而三才备:阴阳气也,而谓之天;刚柔质也,而谓之地;仁义德也,而谓之人。
一物而两体[者],其太极之谓欤!阴阳天道,象之成也;刚柔地道,法之效也;仁义人道,性之立也;三才两之,莫不有乾坤之道也。易一物而合三才,天[地]人一,阴阳其气,刚柔其形,仁义其性。
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数往顺,知来逆,易逆数,]如孟子曰“苟求其故,则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
全备天理,则其体孰大于此!是谓大人。以其道变通无穷,故谓之圣[人]。圣人心术之运,固有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默而识之处,故谓之神。动万物者莫疾乎雷,挠万物者莫疾乎风,燥万物者莫熯乎火,说万物者莫说乎泽,润万物者莫润乎水,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
造化之功,发乎动,毕达乎顺,形诸明,养诸容载,遂乎悦润,胜(之)[乎]健,不匮乎劳,始终乎止。
乾,健也;坤,顺也;震,动也;巽,入也;坎,陷也;离,丽也;艮,止也;兑,说也。
健、动、陷、止,刚之象;顺、丽、入、说,柔之体。
[一阳生于两阴之上,各得其位,其势止也。]巽,为鸡。
飞(迁)[升]躁动,不能致远,鸡之象。乾为寒,为冰,为大赤。“乾为大赤”,其正色也;“为冰”,健极而寒甚也。
自此而下,皆所以明万物之情。明一作类。坤为文,为众。“坤为文”,众色也;“为众”,容载广也。震为旉,为苍莨竹,为萑苇。“震为萑苇”,“为苍莨竹”,“为旉”,皆蕃鲜也。巽为木,为风,为长女,为绳直,为工,为白,为长,为高,为进退,为不果,为臭;其于人也,为寡发,为广颡,为多白眼,为近利市三倍;其究为躁卦。“巽为木”,萌于下,滋于上也;“为绳直”,顺以达也;“为工”,巧且顺也;“为白”,因所遇而从也;“为长,为高”,木之性也;“为臭”,风也,入也;“于人为寡发广颡”,躁人之象也。
坎为血卦,为赤。“坎为血卦”,周流而劳,血之象也;“为赤”,其色也。离为乾卦,其于木也为科上槁。“离为乾卦”,“于木为科上槁”,附(其)[且]燥也。(一作且躁也。)艮为径路,为小石。“艮为小石”,坚难入也;“为径路”,通或寡也。或一作且。兑为毁折,为附决。“兑为附决”,内实则外附必决也;“为毁折”,物成则止,柔者必折也。                              序 卦
序卦相受,圣人作易,须有次序。
序卦无足疑。
序卦不可谓“非圣人之(缊)[蕴]”,今欲安置一物,犹求审处,况圣人之于易!其间虽无极至精义,大概皆有意思。观圣人之书,须布遍细密如是,大匠岂以一斧可知哉!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为)[唯]万物,故受之以屯。
聚而不得出故盈,虽雷亦然。
物生必蒙,
蒙冒未肆。一作蒙稚者,蒙昧未肆。
需者,饮4食之道也。
云上于天,物皆有待之象。比必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物畜然后有礼,故受之以履。
德积则行必有方,物积则散必有道。坎者,陷也;……离者,丽也。
一陷溺而不得出为坎,一附丽而不能去为离。[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
[性天经,然后礼义行,故曰有父子、君臣、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夷者,伤也。伤于外者必反于家,故受之以家人。
伤于外必反于家,万物自然之理。                              杂  卦
屯见而不失其居。
险在外,故不失其居;与涣、解义反,故曰缓必有所失。蒙杂而着。“着”,古“着”字,杂着于物,所以为蒙。蒙,昏蒙也。(兑见而巽伏也)
(兑说在外巽入在隐)井通而困相遇也。
泽无水,理势适然,故曰“相遇”。小过,过也。
[小过],过而未颠也。履,小处也。
危者安其位者也,故履以不处为吉。大过,颠也。
过至于颠,故曰“大”。归妹,女之终也。
妹归而长,女之终也。一作归妹。
                      佚 文
四库书目提要称此书末“有总论十一则”,即指下列诸文,后人因亦以总论称之。然细审原文,大抵皆集零简断片而成,且可分为二十四则,其中仅四则可视为系辞总论,余皆为易说或理窟、语录之错简,而见于精义者尤为不少。
此盖编集易说时发见之佚文,以其无可归纳,附之于末。今分别移入有关各文之下,并逐条注明。系辞所举易义是圣人议论到此因举易义以成之亦是人道之大且要者也系辞反复惟在明易所以为易撮聚众意以为解欲晓后人也化不可言难知可以言难见如日景之行则可知之其所以行则难见也人于龟策无情之物不知其将如何惟是自然莫或使之然者阴阳不测之类也己方虚心以乡之卦成于爻以占之其辞如何取以为占圣人则又于阴阳不测处以为占或于梦寐或于人事卜之然圣人于卜筮亦鲜盖其为疑少故也
不见易则不识造化不识造化则不知性命既不识造化则将何谓之性命也大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诸子之陋也人虽信此说然不知能以何为有以何谓之无如人之言曰自然而鲜有识自然之为体观其几者善之几也恶不可谓之几如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亦止言吉耳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人事不过于上下之交此可尽人道也且如孝弟仁之本亦可以言几造端乎夫妇亦可以言几亲亲而尊贤亦可以为几就亲亲尊贤而求之又有几焉又如言不诚其身不悦于亲亦是几处苟要入德必始于知几
欲观易先当玩辞盖所以说易象也不先尽系辞则其观于易也或远或近或太艰难不知系辞而求易正犹不知礼而□□秋也系辞所以论易之道既知易之道则易象在其中故观易必由系辞系辞独说九卦之德者盖九卦为德切于人事有谓心即是易造化也心又焉能尽易之道易象系之以辞者于卦既已具其意象矣又切于人事言之以示劝戒释氏之言性不识易识易然后尽性盖易则有无动静可以兼而不偏举也无则气自然生气之生即是道是易
乾不居正位是乾理自然惟人推之使然邪
主应物不能固知此行而流也入德处不移则是道不进重滞者也
动静不失其时是时措之宜也集义也集义久则自有光明静则无见必动乃见其道光明以其本之光明故其发也光明学行之乃见至其疑处始是实疑于是有学险而止蒙夫于不当止而止是险也如告子之不动心必以义为外是险而止也蒙险在内是蒙昧之义蒙方始务求学而得之始是得所止也若蹇则是险在外者也
易乃是性与天道其字日月为易易之义包天道变化
易非止数春秋大义不止在元
在易则是至理在孟子则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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