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僧問。文殊是七佛之師。未審誰是文殊之師。曰。金沙灘頭馬郎婦。
黃龍通照德逢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常庵擇崇禪師
寧國府人也(行實未詳)。 上堂。舉。僧問古德。生死到來。如何免得。曰。柴鳴竹爆驚人耳。僧云。不會。德曰。家犬聲獰夜不休。諸人要會麼。柴鳴竹爆驚人耳。大洋海底紅塵起。家犬聲獰夜不休。陸地行船三萬里。堅牢地神笑呵呵。須彌山王眼覰鼻。把手東行却向西。南山聲應北山裏。千手大悲開眼看。無量慈悲是誰底。良久。曰。頭長脚短。少喜多嗔。 上堂。西山青。無謂情。洪井碧。無涓滴。西山人。見曷親。西山事。無可似。若是靈利底舉著。便知懵懂者付與德山.臨濟。擲拂子。下座。 一日。上堂顧問侍者曰。還記得昨日因緣麼。云。記不得。復顧問大眾曰。還記得麼。眾無對。竪起拂子曰。還記得麼。良久。曰。也忘却了也。三處不成。一亦非有。諸人不會方言。露柱且莫開口。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天寧長靈守卓禪師法嗣
慶元府育王無示分諶禪師
溫之永嘉人。族張氏。年十六。禮崇德慧微落髮。微持律刻苦。嘗然身燈為佛事。師見曰。大丈夫當明佛祖意。以光明照大千。何區區於此。辭謁徑山悟.佛鑑懃。晚依長靈。餘八載。悉得其道。宣和六年。太師劉公正夫捨臨安第為顯寧寺。請師出世。未幾。擢蘆山.瑞岩.育王。法道大振。 上堂曰。出西天。入東土。雲從龍。風從虎。一任諸方點頭。舉拂子曰。只如這箇。順行三千。倒行八百。又作麼生辨。若也辨得。橫按鏌鎁全正令。若辨不得。百千年後與人看。 上堂。尺頭有寸。鑑者猶稀。秤尾無星。且莫錯認。若欲定古今輕重。較佛祖短長。但請於中著一雙眼。果能一尺還他十寸。八兩元是半斤。自然內外和平。家國無事。山僧今日已是兩手分付。汝等諸人還肯信受奉行也無。尺量刀剪遍世間。誌公不是閑和尚。 上堂。文殊智。普賢行。多年曆日。德山棒。臨濟喝。亂世英雄。汝等諸人穿僧堂。入佛殿。還知嶮過鐵圍關麼。忽然踏著釋迦頂[寧*頁]。磕著聖僧額頭。不免一場禍事。 上堂。我若說有。你為有礙。我若說無。你為無礙。我若橫說。你又跨不過。我若竪說。你又跳不出。若欲叢林平貼。大家無事。不如推倒育王。且道育王如何推得倒去。召大眾曰。著力。著力。復曰。苦哉。苦哉。育王被人推倒了也。還有路見不平。拔劒相為底麼。若無。山僧不免自倒自起。擊拂子。下座。師性剛毅。蒞眾有古法。時以諶鐵面稱之。紹興十八年五月十三。示寂於無異堂。後七日。塔全軀於烏石庵之左。閱世六十有九。坐夏五十有四。
湖州道場普明慧琳禪師
七閩福清人。 上堂曰。有漏笊籬。無漏木杓。庭白牡丹。檻紅芍藥。因思九年面壁人。到頭不識這一著。且道作麼生是這一著。以拄杖擊禪床。下座。 上堂。一即多。多即一。毗盧頂上明如日。也無一。也無多。現成公案沒殽訛。拈起舊來氈拍板。明時共唱太平歌。
湖州道場無傳居慧禪師
本郡人。族吳氏。幼師景德寺宗省。十九中經選。授僧服。從南屏妙慧習教觀。越十年易服。依長蘆淨照最久。晚至長靈。未幾。總院事。一日。擬食醦豏。豁然有省。亟造方丈。陳所入。靈詰之。師呈偈曰。打破多年赤肉團。大千俱現一毫端。縱橫妙用無多子。妙用縱橫總一般。乃蒙印可。靈沒。師還里謁天聖琳禪師。琳命首眾說法。復退席。令主盟。後移靈石.何山.道場。 上堂曰。鍾馗醉裏唱凉州。小妹門前只點頭。巡海夜叉相見後。大家拍手上高樓。大眾。若會得去。鏁却天下人舌頭。若會不得。將謂老僧別有奇特。 上堂。百尺竿頭弄影戲。不唯瞞你又瞞天。自笑平生岐路上。投老歸來沒一錢。 上堂。舉。臨濟示眾云。一人在高高峰頂。無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且道那箇在前。那箇在後。師曰。更有一人不在高高峰頂。亦不在十字街頭。臨濟老漢因甚不知。便下座。紹興辛未九月二十四日。示微疾而終。壽七十五。夏五十六。
臨安府顯寧松堂圓智禪師
上堂曰。蘆華白。蓼華江。溪邊脩竹碧煙籠。閑雲抱幽石。玉露滴岩叢。昨夜烏龜變作鼈。今朝水牯悟圓通。咄。
湖州烏回唯庵範禪師
上堂曰。塵劫已前事。堂堂無背面。動靜莫能該。舒卷快如電。莫道凡不知。佛也覰不見。決定在何處。合取這兩片。薦不薦。更為諸人通一線。良久。曰。天下太平。皇風永扇。 上堂。舉。僧問趙州。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是時人窠窟否。曰。曾有人問老僧。直得五年分踈不下。大眾。趙州具頂門眼。向擊石火裏分緇素。閃電光中明縱奪。為甚麼却五年分踈不下。還委悉麼。易分雪裏粉。難辨墨中煤。
溫州本寂靈光文觀禪師
郡之瑞安人。族葉氏。年十九。依白岩慧通。二十得度。游方。謁長靈於天寧。因看栢樹子頌有省。靈歿。旋里庵居二紀。待制王公輝守郡請開法本寂。 上堂曰。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好事不如無。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好事不如無。未來修學人。當依如是法。好事不如無。還知麼。除却華山陣處士。何人不帶是非行。參。 上堂。舉。罽賓國王斬師子尊者。雪竇拈云。作家君王。天然有在。師曰。路見不平。當與雪屈。雪竇只解據款結案。要且不知尊者不曾被斬。淳熈五年正月二十六日。端坐而逝。壽九十六。臘七十七。
黃龍山堂震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無諍慧初禪師
靖江府人也。自見山堂。得大受用。三據寶坊。眾所宗仰。 上堂。顧眎大眾曰。見麼。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日月為晦為朔。在四時為寒為暑。致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且道在衲僧分上又作麼生。一趯趯翻四大海。一拳拳倒須彌山。佛祖位中留不住。又吹漁笛汨羅灣。 上堂。九月二十五。聚頭相共舉。瞎却正法眼。拈却雲門普。德山不會說禪。贏得村歌社舞。阿呵呵。邏囉哩。遂作舞勢。下座。
萬年雪巢法一禪師法嗣
嘉興府報恩法常首座
開封人。丞相薛居正之裔。宣和十年。依長沙益陽華嚴元軾禪師下髮。徧依叢社。於首楞嚴經深入義海。自湖湘至萬年謁雪巢。機契。命掌牋翰。淳熈初。抵報恩。室中唯一矮榻。餘無長物。庚子九月中。語寺僧曰。一月後不復留此。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謁飯。將曉。書漁父詞於室門。就榻收足而逝。詞曰。此事楞嚴嘗露布。梅華雪月交光處。一笑寥寥空萬古。風甌語。逈然銀漢橫天宇。蝶夢南華方栩栩。斑斑誰跨豐干虎。而今忘却來時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鴻飛去。
嶽山祖庵主法嗣
盧山廷慶叔禪師
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曰。一回相見一回老。能得幾時為弟兄。僧禮拜。師曰。唐興今日失利。
信相正覺宗顯禪師法嗣
成都府金繩文禪師
僧問。如何是大道之源。曰。黃河九曲。云。如何是不犯之令。曰。鐵虵鑽不入。僧擬議。師入打。
泐潭典牛天游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塗毒智策禪師
天台人。族陳氏。十六依護國楚光授方服。首謁國清光禪師。次謁育王諶.萬壽智。後於雲居聞板聲契入。抵雲岩。岩見然之(游時住雲岩)。留歲餘告別。岩送以偈。尋首眾大溈。歸里。聞法黃岩之普澤。繼歷數剎。淳熙戊申冬。 詔居徑山。 上堂曰。著意忘懷。掘地深埋。空洞無象。髑髏妄想。譬如兩鏡相照。中間早已立象。直饒東澗水流西澗水。南山燒炭北山紅。到這裏正好喫棒。為甚如此。我王庫內無如是刀。 上堂。舉。教中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然雖恁麼。正是捕得老鼠。打破油甕。懷禪師道。你眼在甚麼處。雖則識破釋迦老子。爭奈拈[飢-几+追]舐指。若是塗毒即不然。色見聲求也不妨。百華影裏繡鴛鴦。自從識得金針後。一任風吹滿袖香。紹熙壬子秋七月示疾。至二十七辰初。說偈而逝。八月二日塔全身於東麓。壽七十六。臘六十。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三
音釋
珏音角 嚚音銀 旻音民 洵音荀 陝音閃 窈音杳 窕徒了切 會音檜 悆余庶切 泞直與切 糝桑感切 摟音棲 摗速侯切 郵音尤 搊楚尤切 懵莫孔切 蒞音利 豏胡斬切 馗音逵 汩手筆切 栩音雨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四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五世(臨濟十一世楊岐四世)
東京天寧佛果圓悟克勤禪師法嗣(卷上)
潭州大溈佛性法泰禪師
漢州人。族季氏。冠為大僧。習南山教。久而游方。機契五祖。後於圓悟語下。頓明大法。出住鼎之德山.邵之西湖及谷山.道吾。 勑居大溈。 賜號佛性。 上堂曰。推真真無有相。窮妄妄無有形。真妄兩無所有。廓然露出眼睛。眼睛既露。見箇甚麼。曉日爍開巖畔雪。朔風吹綻蠟梅華。 上堂。涅槃無異路。方便有多門。拈起拄杖曰。看看。山僧拄杖子一口吸盡西江水。東海鯉魚[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帝釋忿怒。把須彌山一摑粉碎。堅牢地神合掌讚歡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以拄杖擊禪床。下座。 上堂。今朝正月已半。是處燈火撩亂。滿城羅綺駢闐。交互往來遊翫。文殊走入閙籃中。普賢端坐高樓看。且道觀音在甚麼處。震天椎畫鼓。聒地奏笙歌。 上堂。渺渺邈邈。十方該括。坦坦蕩蕩。絕形絕相。目欲眎而睛枯。口欲談而詞喪。文殊.普賢全無伎倆。臨濟.德山不妨提唱。龜吞陝府鐵牛。蛇齩嘉州大像。赫得東海鯉魚直至如今肚脹。嘻。 上堂。火雲燒田苗。泉源絕流注。娑竭大龍王。不知在何處。以拄杖擊禪床曰。在這裏。看看。南山起雲。北山下雨。老僧更為震雷聲。助發威光令遠布。乃高聲曰。閧弄。閧弄。 上堂。得念失念。無非解脫。是甚麼語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料掉沒交涉。智慧愚癡。通為般若。顢頇佛性。菩薩外道。所成就法。皆是菩提。猶較些子。然雖如是。也是楊廣失駱駞。 上堂。德山棒下金沙異。臨濟喝中賓主分。到此若無真正眼。可憐辜負本來人。喝一喝。拍禪床。下座。 上堂。欲識佛去處。只這語聲是。咄。傅大士不識好惡。以昭昭靈靈教壞人家男女。被誌公和尚一喝曰。大士莫作是說。別更道看。大士復說偈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誌公呵呵大笑曰。前頭由似可。末後更愁人。 上堂。憶昔游方日。獲得二種物。一是金剛鎚。一是千聖骨。持行宇宙中。氣岸高突兀。如是三十年。用之為準則。而今年老矣。二物知何物。擲下金剛鎚。擊碎千聖骨。拋向四衢道。不能更惜得。任意過浮生。指南將作北。呼龜以為鼈。喚豆以為粟。從他明眼人。笑我無繩墨。 僧問。理隨事變。該萬有而一片虗凝。事逐理融。等千差而咸歸實際。如何是理法界。曰。山河大地。云。如何是事法界。曰。萬象森羅。云。如何是理事無礙法界。曰。東西南北。云。如何是事事無礙法界。曰。上下四維。 問。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床立。未審意旨如何。曰。脚跟下七穿八穴。
鄧州丹霞佛智蓬庵端裕禪師
吳越王之裔。六世祖安守會稽。因家焉。師生而挺嶷。眉目淵秀。十四驅烏於大善寺。十八得度受具。往依淨慈法真一禪師。未幾。偶僧擊露柱曰。你何不說禪。師聞微省。去謁龍門遠.甘露卓.泐潭祥。皆以頴邁見推。晚見圓悟於鐘阜。一日。悟問。誰知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却。即今是滅不滅。云。請和尚合取口好。曰。此猶未出常情。師擬對。悟擊之。師頓去所滯。嘗述偈自通。侍悟居天寧。命典記室。尋分座。道聲藹著。京西憲王公請開法丹霞。次遷虎丘。徑山謝事。徇平江道俗之請。庵于西華。閱數稔。 勑居建康保寧。後移蘇城萬壽及閩中賢沙.壽山西禪。復被 旨補靈隱。 慈寧皇太后幸韋王第。 召師演法。 賜金襴僧伽梨。乞歸西華。紹興戊辰秋。四明育王遣使固邀。月餘始就。 上堂曰。德山入門便棒。多向皮袋裏埋蹤。臨濟入門便喝。總在聲塵中出沒。若是英靈衲子。直須足下風生。超越古今途轍。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只這箇。何似生。若喚作棒喝。瞌睡未省。不喚作棒喝。未識德山.臨濟。畢竟如何。復卓一下。曰。總不得動著。 上堂。盡大地是沙門眼。徧十方是自己光。為甚麼東弗于逮打鼓。西瞿耶尼不聞。南瞻部洲點燈。北鬱單越暗坐。直饒向箇裏道得十全。猶是光影裏活計。摵拂子曰。百雜碎了也。作麼生是出身一路。擲下拂子曰。參。 上堂。頂[寧*頂]一著。佛祖不知。若玄機尚戢。影草未彰。通身有透關眼也照不著。若過這邊來。正按金剛寶王。放出踞地師子。許你挨拶一步地。雖然已是頭角不全。即今莫有疾焰過風者麼。喝曰。甚麼處去也。復喝一喝。下座。上堂。動則影現。覺則冰生。直饒不動不覺。猶是秦時[車*度]輅鑽。到這裏。便須千差密照。萬戶俱開。毫端撥轉機輪。命脉不沉毒海。有時覺如湛水。有時動若星飛。有時動覺俱忘。有時照用自在。且道正恁麼時。是動是覺。是照是用。還有人區分得出麼。鐵牛橫古路。觸著骨毛寒。 上堂。易填巨壑。難滿漏巵。若有操持。了無難易。拈却大地。寬綽有餘。放出纖毫。礙塞無路。忽若不拈不放。向甚麼處履踐。同誠共休戚。飲水亦須肥。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曰。你是田厙奴。云。如何是賓中主。曰。相逢猶莽鹵。云。如何是主中賓。曰。劒氣爍愁雲。云。如何是主中主。曰。敲骨打髓。師蒞眾。色必凜然。寢食不背眾。唱道無倦。紹興庚午十月。初示微疾。至十七夜。書偈付主事曰。吾小休。至五鼓起坐。首座法全請遺訓。師曰。盡此心意。以道相資。語絕而逝。火後。目睛.齒.舌不壞。其地發光終夕。得設利者無筭。踰月不絕。黃冠羅肇常平日問道於師。適外歸。獨無所獲。道念勤切。方與客食。咀噍間。若有物。吐哺則設利也。大如菽。色若琥珀。好事者持去。遂再拜於闍維所。聞香匳有聲。亟開。所獲如前。而差紅潤。門人奉遺骨分塔於鄮峰西華。壽六十有六。夏四十有八。 諡曰大悟。塔名寶勝。
建康府華藏密印安民禪師
嘉定人。族朱氏。初講楞嚴於成都。為義學所歸。時圓悟居昭覺。師往扣。悟令看國師三喚侍者之語。趙州云。如人暗中書字。字雖不成。文彩已彰。那裏是文彩已彰處。但恁麼參取(有本小異)。後因悟普說。僧出請問十玄談。云。只如古人道。問君心印作何顏。意旨如何。悟曰。文彩已彰。師於言下有省。悟未之許。一日。造室白悟曰。和尚休舉語。待某說看。悟諾之。師曰。尋常拈槌竪拂。豈不是經中道。一切世界諸所有相。皆即菩提妙明真心。悟笑曰。你元來在這裏作活計。師又曰。下喝敲床時。豈不是返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悟曰。你豈不見經中道。妙性圓明。離諸名相。本來無有世界眾生。師釋然。悟出蜀。居夾山。師罷講侍行。值悟為眾夜參。舉古帆未挂因緣。師聞未領。遂求決。悟曰。你問我。師舉前話。悟曰。庭前栢樹子。師即洞明。謂悟曰。古人道。如一滴投於巨壑。殊不知大海投於一滴。悟笑曰。奈這漢何。未幾。令分座。悟說偈曰。懶誇四分與楞嚴。按下雲頭子細參。不學亮公親馬祖。還如德嶠訪龍潭。七年往返來昭覺。三載翱翔上碧巖。今日煩充第一座。百華叢裏現優曇。後謁佛鑒於蔣山。鑒問。佛果有不曾亂為人說底句。曾與你說麼。師曰。合取狗口。鑒震聲云。不是這箇道理。師曰。無人奪你鹽茶袋。亂叫作甚麼。鑒云。佛果若不為你道。我為你說。師曰。和尚疑時。退院別參去。鑒呵呵大笑。鑒入滅。圓悟繼席。未幾。師開法保寧。遷華藏。旋里。領中峰。 上堂曰。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筭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靄中。可笑古人恁麼道。大似逃峰赴壑。避溺投火。爭如隨分到尺八五分钁頭邊討一箇半箇。雖然如是。保寧半箇也不要。何故。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上堂。呵佛罵祖。須是德山作家。渡馬渡驢。還他趙州手段。瞎驢滅却正法眼藏。利動君子。聾人不用二種語言。慣鈎鯨鯢。集雲峰下四藤條。雙明雙暗。大愚肋底築三下。同死同生。祖佛未興已前。向上人提撕此事。羚羊挂角之後。仙陀客奪鼓掣旗。露刃藏鋒作師子哮吼。裂破祖師印。掃蕩衲僧蹤。硬如兜羅綿。軟似南賓鐵。摩竭陀國水洩不通。少室峰前親行此令。所以定光招手。智者點頭。可謂良馬不窺鞭。側耳知人意。還會麼。三面狸奴手捉月。兩頭白牯脚拏煙。戴冠碧兔立庭栢。脫殼烏龜飛上天。 冬夜示眾。舉。玉泉皓和尚云。雪雪片片不別。下到臘月。再從來年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依前不歇。凍殺餓殺。免教胡說亂說。師曰。不是罵人。亦非贊嘆。高出臨濟.德山。不似雲居.羅漢。且道玉泉意旨作麼生。良久。曰。但得雪消去。自然春到來。師後示寂於本山。闍維。設利頗賸。細民穴地尺許皆得之。尤光明瑩潔。心舌亦不壞。
眉州象耳山袁覺禪師
眉山人。族袁氏。幼於傳燈院試所習得度。始名圓覺。郡守填綾牒。誤以圓作袁。守慊然戲謂師云。一字名可乎。師笑曰。一字已多。郡守異之。具戒後。即出蜀。謁五祖自.海會宗.龍門遠。皆未得其津涯。又謁闡提照於寶峰。久之。值照入寂。往侍石門政。執役數秋。親承記莂。時圓悟道望傾一時。師曳杖欲一見。石門徒眾顧師云。兄既有得。自宜縫炊巾。何區區復行邁耶。師曰。不然。我是則所往無礙。弗應守株于此。師至蔣山。適悟被 旨居天寧。遂往大溈。依佛性。頃之。入室陳所見。性云。汝忒煞遠在。然知其為法器。俾充侍者。掌賓客。師每侍性。性必舉法華開示悟入四字。令下語。又云。直待我竪點頭時。汝方是也。偶不識被斥。制中無依。寓俗士家。一日。誦法華。至亦後不知何者是火。何者為舍。乃豁然。制罷歸省。性見。首肯之。圓悟再得 旨住雲居。師至彼。以所得白悟。悟呵云。本是淨地。屙屎作麼。師所疑頓釋。紹興丁巳。眉之象耳虗席。郡守謂此道場久為蟊螣囊橐。非名流勝士。莫能起廢。諸禪舉師應聘。嘗語客曰。東坡云。我持此石歸。袖中有東海。山谷云。慧崇煙雨蘆鴈。坐我瀟湘洞庭。欲喚扁舟歸去。傍人謂是丹青。此禪髓也。又曰。我敲床竪拂時。釋迦老子.孔夫子都齊立在下風。有舉此語似佛海遠禪師。遠曰。此覺老語也。我此間即不恁麼。
成都府昭覺徹庵道元禪師
綿之巴以人。族鄧氏。幼於降寂寺圓具。東游。謁大別心道禪師。因看廓然無聖之語。忽失笑曰。達磨元來在這裏。道譽之。往參佛鑒.佛眼。蒙賞識。後依圓悟於金山。以所見告悟。弗之許。 高宗皇帝駕幸維揚。 召悟說法。 賜號圓悟。又 賜侍僧十人.紫衣。師與焉。圓悟 詔住雲居。師從之。雖有信入。終以梗胸之物未去為疑。會悟問參徒。生死到來時如何。僧云。香臺子笑和尚。次問師。汝作麼生。云。草賊大敗。悟曰。有人問你時如何。師擬答。悟憑陵曰。草賊大敗。師即徹證。圓悟以拳擊之。師拊掌大笑。悟曰。汝見甚麼便如此。云。毒拳未報。永劫不忘。悟歸照。親命首眾。悟將順世。以師繼席(機語未見)。
平江府虎丘紹隆禪師
和之含山人也。九歲謝覩。居佛慧院。踰六年。得度受具。又五年。荷包謁長蘆淨照信禪師。得其大略。有傳圓悟語至者。師讀之。嘆曰。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第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寶峰依湛堂。客黃龍。叩死心。其機語妙出一時。即至夾山。聞悟移道林。師隨往。一日。入室。悟問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見麼。云。見。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悟叱曰。見箇甚麼。云。竹密不妨流水過。悟肯之。自此且且不忘。二十年盡圓悟之妙。歸邑。繼住城西開聖。建炎之擾。乃結廬銅峰之下。郡守尚書李公光延居彰教。四年。徙虎丘。道化益盛。 上堂曰。凡有展托。盡落今時。不展不托。墮坑落壍。直饒風吹不入。雨灑不著。檢點將來。自救不了。豈不見道。直似澄潭月影。靜夜鍾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此猶是生死岸頭事。拈拄杖。畫一畫。曰。盡斷賢沙老漢許多葛藤。點頭石不覺拊掌大笑。且道笑箇甚麼。腦後見腮。莫與往來。 上堂。百鳥不來春又暄。凭欄溢目水連天。無心還似今宵月。照見三千與大千。 上堂。摩竭陀國親行此令。拈拄杖。卓一下。曰。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 上堂。眼裏不著砂。耳裏不著水。堪笑老俱胝。無端竪一指。諸禪德。且道誰是解笑者。還會麼。閙市拶出憍尸迦。吃嘹舌頭三千里。 上堂。不犯之令。明古今風月。靈機常獨耀。萬象悉澄徹。更說甚麼正法眼藏瞎驢邊滅。無計較中翻成計較。無途轍中翻成途轍。一時與你截斷。秤鎚硬似鐵。別。別。八月秋。何處熱。 上堂。有佛處不得住。上無攀仰。無佛處急走過。下絕己躬。從來無向背。本自絕羅籠。出門撞著須菩提。寸草不生千萬里。自是長觜鳥。休言芳樹不棲。謾自說禪說道。摩斯吒直饒心挂樹頭。未免身沉海底。莫動著。動著三十棒且置。休夏自恣一句作麼生道。青山淥水元依舊。明月清風共一家。 僧問。為國開堂一句作麼生道。曰。一願 皇帝萬歲。二願重臣千秋。云。只如生佛未興時一著落在甚麼處。曰。吾常於此切。云。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時如何。曰。據虎頭。收虎尾。云。中間事作麼生。曰。草繩自縛漢。云。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曰。幾行巖下路。少見白頭人。 問。九旬禁足。意旨如何。曰。理長即就。云。只如六根不具底人。還禁得也無。曰。穿過鼻孔。云。學人今日小出大遇。曰。降將不斬。云。恁麼則和尚放某逐便也。曰。停囚長智。問。雪峰道。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而前。漆桶不快。打鼓普請看。未審此意如何。曰。一畆之地。三虵九鼠。云。乞師再垂指示。曰。海口難宣。 問。如何是大道真源。曰。和泥合水。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截斷草鞋跟。 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曰。虵頭生角。 問。古人到這裏。因甚麼不肯住。曰。老僧也恁麼。云。忽然一刀兩段時如何。曰。平地神仙。 問。萬機休罷。千聖不携時如何。曰。未足觀光。云。還有奇特事也無。曰。獨坐大雄峰。紹興丙辰。感微疾。白眾曰。當以首座宗達承院事。請於郡從之。乃書偈而逝。五月八日也。塔全軀於寺之西南隅。住世六十有五。坐夏四十有五。
眉州中巖華嚴祖覺禪師
嘉之龍游人。族楊氏。世業儒。父洪有大名。後居眉。師生而偉異。少為書生。志齊昌黎。嘗著文大排釋教。忽患贅瘡。毉莫愈。乃自悔。從彌勒慧目能禪師。疾瘳。然右膝不舉。師因手書華嚴合論畢。夜感異夢。且即捨杖步趨。心意快然。因習誦。一日。誦至現相品。曰。佛身無有生。而能示出生。法性如虗空。諸佛於中住。遂悟旨趣。四眾命講不輟。大觀庚寅。師佐慧目。來居中巖。政和乙未春得度。明年。成都師周公燾俾朝請李隲制疏。以照覺寺命師大敞講筵。師詞辯橫放。若決江河。眾所歆歎。適南堂靜禪師過門。謂師曰。觀公講說。獨步西南。惜未解離文字相耳。儻問道方外。即今之周金剛也。師欣然罷講。南至荊渚。會丞相張公商英撰峩眉寺記。證辨舊文。誤以賢首位等普賢。修書破之。復著三聖圓融論四篇。公讀之。撫几稱善。乃曰。師果不爾負。可往蔣山依佛果老。發明向上關棙。他日豈易量哉。師如其言。徑至鍾阜。一日。入室。悟舉羅山垂語問之。師罔措夙夜。數年有省。述偈曰。家住孤峰頂。長年半掩門。自嗟身已老。活計付兒孫。悟為印可。次日見之。悟曰。昨日公案作麼生。師佇思。悟呵逐之。又五載。莫能領解。辭之廬山。於棲賢寺閱浮山圓鑑禪師削執論。遂大悟。方知佛果鉗鎚妙密。作偈寄悟曰。出林依舊入蓬蒿。天網恢恢不可逃。誰信業緣無避處。歸來不怕語聲高。悟大喜。持以示眾曰。覺華嚴徹矣。悟歸蜀。再住昭覺。適師亦西還。命掌牋記。令嗣座。力辭。隱峩眉之南埵。撰佛祖紀傳六百卷。將成。復出峽。探索遺逸。以彌縫之。初抵長沙。丞相張公浚力以智度請開法。堅臥不起。公諭曰。師以固守為志節。豈從上傳持此道者。乃爾用心耶。師翻然就之。法席大盛如三佛時。癸亥八月。謝院事入淅。以華嚴要訣并錄大藏不備載者。傳入海東。又欲通箋經旨。償所志願。復泝流西歸。部使者大監榮公[薿-(予-(丁-一))+(了-(丁-一))]以成都信相延之。未幾。移瓦屋開善。僅二年。前卭守史公堪顧中巖久不振。乃移文漕使。迎師主之。師欣從。凡於槌拂之下。未嘗有倦色。故道俗覩之者無虗時。 上堂曰。炅光洞耀。逈脫根塵。大用現前。不存軌則。一見便見。擬議則差。起意推求。便成剩法。所以祖師道。圓同太虗。無欠無餘。良由取捨。所以不如。若能取捨俱忘。觸目無滯。拈來便用。立處皆真。譬如擲劒揮空。不論及之不及。若更推尋玄妙。扸出精明。病在鑽穴索空。撥波求水。念念忘本。步步迷源。借使窮究萬法。始末洞明。未契本源。但名假法。喚作從門入者不是家珍。直得大地山河無絲毫過患。先要得个入門。方知性海圓澄。萬有俱備。無有一法從外而入。未有一法從內而出。直饒如此。猶是無風匝匝之波。乃至萬緣俱喪。表裏一如。三際十方。坦然平等。聊且得箇轉身句子。尚在半途。更須掃蕩玄機。盡却聖解。即偏而常正。猶如鶴在銀籠。即正而常偏。大似龍銜異寶。萬年松徑。白雪漫漫。異草寒巖。未嘗顧戀。尚坐一色。喚作貼肉汗衫。教中謂之解脫坑。亦名寂滅病。須是不稟威音佛。透出未生前。不挂萬年衣。不坐空王殿。視本來人如破草履。見佛祖似生冤家。不入異類中。不行無間路。雖然恁麼奇特。猶未是渠儂極則處。不見道。不見一色。始是半提。更須知有全提時節始得。我若全提去。法堂前定是草深一丈。盡大地道絕人稀。諸禪德。快須著些精彩。豈可取次承當。他時異日。只成自誤。山僧恁麼道。還有知落處底麼。良久。曰。夜行人只貪明月。不覺和衣渡水寒。 上堂。一塵起。大地收。一葉落。天下秋。懸須彌於諸人鼻孔上。著大海於諸人眼睛中。得則得。只是未知有向上一竅在。古人事不獲已。垂一言半句。只要教人會去。殊不知向好肉上剜瘡。豈況舉古明今。遠照近用。大似嚼飯餧嬰兒。有甚麼用處。所以雲門道。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乾坤大地天下老和尚總在拄杖頭上。直饒會得倜儻分明。放過你去。只在半途。若不放過。盡是野狐精去。還委悉麼。燕市屠牛春色好。鈎齊元在直鈎中。 到虎丘。請上堂。某逢歒手。雖有行而難藏。月到天心。得無遮而自在。欲行向上路。須得同參證明。方可脫體提持。全機出沒。更不必優游性海。入理深談。只知語妙意玄。切恐渾身泥水。又不欲破三作五。換斗移星。免使家醜外揚。教他傍觀者哂。且不敢正偏回互。隱密全該。正按則理事雙忘。言思路絕。傍提則龍吟枯木。韻出青霄。又恐劒已化龍。刻舟無益。亦不敢說四種料簡。列四主賓。一句具三玄。一玄具三要。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自知是已陳芻狗。靈龜負圖。只欲說句裏明機。風前有路。未語先分付。用處絕蹤由。終是野鴈見人。意已先改。更說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承言者喪。滯句者迷。不犯波瀾。迢然自異。不立窠臼。徧界難藏。大似滯殼迷封。日中逃影。擊禪床一下。曰。今日一齊打破。更不用這箇閑家具。別有騎聲蓋色。越格超宗底一著子。不免對眾拈出。舉拂子曰。還見麼。海山幸有任公子。一鈎曾連十二鼇。 上堂。舉石霜和尚遷化。眾請首座繼鍾住持。虔侍者所問公案。師曰。宗師行處。如火消冰。透過是非關。全機亡得喪。盡道首座滯在一色。侍者知見超師。可謂體妙失宗。全迷向背。殊不知首座如鷺鶿立雪。品類不齊。侍者似鳳翥丹霄。不縈金鏁。一人高高山頂立。一人深深海底行。各自隨方而來。同會九重城裏。而今要識此二人麼。竪起拂子曰。龍臥碧潭風凜凜。垂下拂子曰。鶴歸霄漢背摩天。 僧問。最初威音王。末後婁至佛。未審最初參見甚麼人。曰。家在大梁城。更問長安路。云。只如德山擔疏鈔行脚。意在甚麼處。曰。拶破你眼睛。云。與和尚悟華嚴宗旨相去幾何。云。同途不同轍。云。昔日德山。今朝和尚。曰。夕陽西去水東流。 問。世尊拈華。當為何事。曰。揭開腦蓋。云。爭奈迦葉微笑何。曰。情知你落第二頭。云。恁麼則載斷脚跟。曰。猶自不知羞。 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劒。曰。血濺梵天。云。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曰。驚殺野狐狸。云。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曰。驗得你骨出。云。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曰。直須識取把針人。莫道鴛鴦好毛羽。 問。如何是荊南境。曰。千里雲濤三峽嶮。一帆風浪五湖寬。云。如何是境中人。曰。直諫豈無唐獨座。英雄宜有眷髯翁。云。人境已蒙師指示。高提祖印事如何。曰。巡海夜叉頭載角。電光石火莫踟蹰。僧禮拜。師曰。更須透過未生前。 問。如何是正中偏。曰。更深垂却夜明簾。云。如何是偏中正。曰。天曉賊人投古井。云。如何是正中來。曰。百卉乘春在處開。云。如何是兼中至。曰。雨雪交加無處避。云。如何是兼中到。曰。兩頭截斷無依倚。心法雙忘始得玄。紹興庚午孟夏。示少恙。至五月朔。晨起。眾衲環擁。求末後句。師撝之曰。吾平生口過不少。今尚何言。去。去。吾將少憩焉。遂瞑目而逝。三日慈客儼如。火浴後。獲設利。有大如蚌珠。五色者莫計。塔于院之東。師以踐履無玷而嚴於授受。宣撫邵公溥.給事馮公檝與數十勝流。皆以師事之。閱世六十四。坐夏三十五。
潭州福嚴文演禪師
成都新繁人。族楊氏。年十八。依廣孝子安為僧。登戒住習經論。久之。謁正法明禪師。聞舉雲門胡餅話。有省。後見圓悟。始極法源。初住智度。晚遷福嚴。 上堂曰。當陽坐斷。凡聖跡絕。隨手放開。天回地轉。直得日月交互。虎嘯龍吟。頭頭物物。耳聞目眎。安立諦上是箇甚麼。還委悉麼。阿斯吒。咄。 上堂。等閑地明白。不思量現成。前佛後佛於此指注不及。天下衲僧計較不就。制遏不住。逈脫情塵。唯自肯方親。全機放下。一向靠將去。上無佛祖可依。下無自己可據。如大虗空更無執礙。直是煜赫地不昧一切。得這些巴鼻子了。便乃應用無窮。然亦須隨手揑破始得。何故。大紅爐中不容點雪。 僧問。如何是定林正主。曰。坐斷天下人舌頭。云。未審如何親近。曰。覰著則瞎。 問。學人上來。請師相見。曰。三要印開。云。功不浪施也。曰。見箇甚麼。云。賓主儼然。曰。望空啟告。紹興丙子十一月二十六。端坐。忽集耆舊。囑以後事。書偈罷。喝一喝。擲筆而逝。壽六十五。臘四十八。闍維。獲設利五色。同靈骨藏于院之三生塔。
平江府西山明因曇玩禪師
溫之樂清人。族黃氏。妙齡披削。徧參叢社。宣和庚子。回至鐘阜。適 朝廷易僧為德士。師與同志數人入頭陀巖。食松自處。久之。圓悟被 旨居是山。親至巖所。令去鬚髮。及悟 詔補京師天寧。與師俱往。命掌香水海。未幾。因舉桴擊鼓。頓明大法。悟默識之。室中凡有所問。皆對曰。莫理會。故流輩咸以莫理會稱之。 皇叔齊安郡王乞 旨請開法明因。次遷寶華。 上堂曰。你有一對眼。我也有一對眼。汝若瞞還自瞞。汝若成佛作祖。老僧無汝底分。汝若做驢做馬。老僧救汝不得。 一日。眾檀越入山請師上堂。說偈曰。我無長處名虗出。謝汝殷勤特地來。明因無法堪分付。謾把山門為汝開。 僧問。和尚未見圓悟時如何。曰。莫理會。云。見後如何。曰。莫理會。云。見與未見時如何。曰。莫理會。莫理會。紹興二十三年謝事。居四明雪竇明覺塔所。 皇叔欲 奏回象軾。竟以疾辭之。明年歸寂。顯異特甚。故不詳錄。
平江府虎丘雪庭元淨禪師
雙溪人也。 上堂曰。要行便行。要坐便坐。六處神通是箇甚麼。把定時。一物不為。放行時。殺人放火。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這無面目漢。不要亂做。雪庭只向伊道。將謂無人證明。 上堂。知有底人。過萬年如同一日。不知有者。過一日如同萬年。不見死心和尚道。山僧行脚三十餘年。以九十日為一夏。增一日也不得。減一日也不得。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翠雲見處又且不然。山僧行脚三十來年。誰管他一日.九十日。也無得。也無不得。處處當來見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金風吹滿水。落葉滿長安。 上堂。說得須是見得。見得又須說得。見得說不得。落在陰界。見解偏枯。說得見不得。落在時機。墮在毒海。若是翠雲門下。直饒說得見得。好與三十棒。說不得見不得。也好與三十棒。翠雲恁麼道。也好與三十棒。遂高聲召大眾曰。嶮。 上堂。日日日東出。日日日西沒。是時人知有。自古自今。如麻似粟。忽然捩轉話頭。亦不從東出。亦不從西沒。且道從甚麼處出沒。若是透關底人聞恁麼道。定知五里牌在郭門外。若是透不過者。往往道半山熱瞞人。 僧問。如何是到家一句。曰。坐觀成敗。 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曰。遠親不如近隣。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麼生。曰。近隣不如遠親。 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曰。糞堆頭。云。意旨如何。曰。築著磕著。
懷安軍雲頂[、/(、*、)]庵宗正禪師
潼川郪縣人。 上堂。拈拄杖。卓一下。曰。聞處絕聞。竪起曰。見處絕見。風動塵起。垛生招箭。未恁麼已前。分明成兩片。德山橫按絕商量。黃檗用時機掣電。大千沙界一毛頭。手眼通身無背面。咄。
衢州天寧訥堂梵思禪師
蘇臺人。族朱氏。年二十一。去髮受具。游師席。往來佛鑑.佛眼會下有年。晚依圓悟。徹證後七坐道場。 上堂曰。趯翻生死海。踏倒涅槃岸。世上無活人。黃泉無死漢。遂拈拄杖曰。訥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處也。還有承當得者麼。試出來擔荷看。有麼。有麼。良久。擲拄杖。下座。 上堂。知有底也喫粥喫飯。不知有底也喫粥喫飯。如何直下驗得他有之與無.是之與非.邪之與正。若驗不出。參學事大遠在。喝一喝。下座。 上堂。山僧是楊岐四世孫。這老漢有箇三脚驢子弄蹄行公案。雖人人舉得。只是不知落處。山僧不惜眉毛。為諸人下箇註脚。乃曰。八角磨盤空裏走。
岳州君山佛照覺禪師
上堂曰。是即徹底是。從來脫體先天地。非即徹底非。萬別千差共一機。是也是不著。非也非不及。此時佛祖從何立。曉天霜重泄真機。一顆圓明色非色。既非色。且道是箇甚麼。妙體全標處。分明只自知。 上堂。舉。古者道。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諸人還識得麼。若也不識。為你注破。仰之彌高。不隔絲毫。要津把斷。佛祖難逃。鑽之彌堅。真體自然。鳥啼華笑。在碧巖前。瞻之在前。非正非偏。十方坐斷。威鎮大千。忽焉在後。一場漏逗。堪笑雲門。藏身北斗。咄。
平江府寶華顯禪師
本郡人也。 上堂曰。喫粥了也。頭上安頭。洗鉢盂去。為虵畫足。更問如何。自納敗闕。良久。高聲召大眾。眾舉首。師曰。歸堂喫茶。 上堂。禪莫參。道休學。歇意忘機常廓落。現成公案早周遮。只箇無心已穿鑿。直饒坐斷未生前。難透山僧錯錯錯。
紹興府東山覺禪師
後住因聖。 上堂曰。三通鼓罷。諸人各各上來。擬待理會祖師西來意。還知劒去久矣麼。設使直下悟去。也是斬頭覓活。東山事不獲已。且向第二頭鞠拶看。以手拍禪床。下座。 上堂。花爛熳。景暄妍。休說壺中別有天。百草頭邊如薦得。東高三丈。西闊八寸。 上堂。東弗于代與西瞿耶尼闘額。會麼。你諸人猶自不知。鉢盂口向天在。 上堂。滿口道不得。偶爾成文。良久。曰。喫棒得也未。 上堂。老演師翁道。說心說性。老僧這裏是。惡口山僧道。若是教外別傳。乃是當的帝都丁。 上堂。舉。昔廣額屠兒。日殺千羊。一日。至佛所。颺下屠刀。云。我是千佛一數。世尊云。如是。如是。今時叢林將謂廣額過去是一佛。權現屠兒。日殺千羊。如此見廣額。且喜沒交涉。又曰。廣額正是箇殺人不眨眼底漢。颺下屠刀。立地成佛。且喜沒交涉。又道。廣額颺下屠刀。云。我是千佛一數。這一佛多少分明。且喜沒交涉。要識廣額麼。夾路桃華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四
音釋
[、/(、*、)]音伊 頵於倫切 挺音鋌 嶷魚力切 摵沙獲切 [車*度]音鐸 輅盧各切誤作轢 巵音支 厙音舍 謦去挺切 欬音慨 蒞音利 咀才與切 噍才笑切 菽音叔 匳音廉 鄮音茂 髀房禮切 嶠音轎 贅之芮切 瘳音抽 敞昌兩切 歆許金切 埵音朵 浚音峻 泝音素 薿音擬 卭渠容切 剜一九切 倜音剔 翥韋恕切 髯女監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五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五世(臨濟十一世楊岐四世)
天寧佛果圓悟克勤禪師法嗣(卷下)
臨安府徑山大慧普覺宗杲禪師
宣城人。族奚氏。夙有英氣。年十三。試入鄉校。一日。偶同舍見謔。師怒。即以硯投之。誤中廣文帽。償金而歸。曰。大丈夫讀世間書。曷若究出世法。即詣東山慧雲院。事慧齊。明年。薙髮具毗尼。偶閱古雲門錄。怳若舊習。往依廣教理禪師。棄游四方。從曹洞諸老宿。既得其說。去登寶峰。謁湛堂準禪師。準一見異之。俾侍巾裓。指以入道捷徑。師橫經無所讓。準呵曰。汝曾未悟。病在意識領解。則為所知障。準疾革。囑師曰。吾去後。常見川勤。必能盡子機用(勤即圓悟)。準卒。師趨謁無盡居士。求準塔銘。無盡延之。名師庵曰妙喜。且篤令見圓悟。師至天寧。值悟陞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若是天寧即不然。如何是諸佛出身處。熏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師聞。豁然神悟。踰月。悟謂曰。也不易。你到這田地。只是可惜你死了不能活。又却不疑言句。是為大病。不見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穌。欺君不得。須信有這箇道理。延為擇木堂侍者。日同士大夫入室至數次(擇木乃朝士止息處)。悟每舉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問之。師擬對。悟曰。不是。經半載。問曰。聞和尚當時在五祖曾問這話。不知五祖如何答。悟俛首。師曰。和尚當時對人天大眾問之。如今說亦何妨。悟不得已。謂曰。我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祖曰。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忽遇樹倒藤枯時如何。祖曰。相隨來也。師於言下去盡知見。悟曰。始知吾不汝欺。遂命掌翰墨。著臨濟正宗記付之。未幾。令分座。室中握竹篦以驗學者。叢林浩然歸重。名振京師。右丞呂公舜徒奏 錫紫衣.佛日之號。會女真之變。其酋欲取禪僧十數人。師在選得免。趨吳門虎丘度夏。因閱華嚴。至菩薩登第七地。證無生法忍。其向所請問湛堂央崛摩羅持鉢至產婦家因緣。曉然洞明。聞圓悟 詔住雲居。詣之。復為第一座。為眾授道。譽望益尊。後留古雲門庵。學者雲集。久之。入閩。結茅於長樂洋嶼。從之得法者十有三人。徙居小溪庵。圓悟在蜀。囑右丞張魏公浚曰。杲首座真得法髓。苟不出。無支臨濟宗者。魏公還朝。以徑山迎之。道法之盛。冠于一時。眾二千餘。皆諸方俊乂。侍郎張公九成亦從之游。灑然契悟。一日。因議及朝政。與師連禍。師恬然。紹興辛酉五月。毀衣牒。屏居衡陽。乃裒先德機語。間與拈提。離為三帙。目曰正法眼藏。凡十年。移居梅陽。又五年。高宗皇帝特 恩放還。明年春。復僧伽梨。四方虗席以邀。率不就。後奉 朝命居育王。逾年。有 旨改徑山。道俗歆慕如初時。
孝宗皇帝為普安郡王時。遣內都監入山謁師。師作偈為獻。及在 建邸。復遣內知客詣山供五百應真。請師說法。 親書妙喜庵三字并 製贊寵寄之。 上堂曰。祖師道。一心不生。萬法無咎。無咎無法。不生不心。能隨境滅。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大小祖師却作座主見解。徑山即不然。眼不自見。刀不自割。喫飯濟饑。飲水定渴。臨濟.德山特地迷。枉費精神施棒喝。除却棒。拈却喝。孟八郎漢如何止遏。 上堂。舉。僧問利山。眾色歸空。空歸何所。曰。舌頭不出口。云。為甚麼如此。曰。內外一如故。師曰。事存函蓋合。理應箭鋒拄。須還利山始得。若是徑山即不然。或問。眾色歸空。空歸何所。芍藥華開菩薩面。椶櫚葉散夜叉頭。為甚麼如此。但辨肯心。必不相賺。 上堂。拈拄杖。卓一下。喝一喝。曰。德山棒.臨濟喝。今日為君重拈掇。天何高。地何闊。休向糞埽堆上更添搕[打-丁+(天/韭)]。換却骨。洗却腸。徑山退身三步。許你諸人商量。且道作麼生商量。擲下拄杖。喝一喝。曰。紅粉易成端正女。無錢難作好兒郎。 上堂。正月十四十五。雙徑椎鑼打鼓。要識祖意西來。看取村歌社舞。 上堂。舉。僧問風穴。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曰。木鷄啼子夜。芻狗吠天明。這黃面淅子恁麼答話。也做他臨濟兒孫未得在。今日或有人問徑山。古曲無音韶。如何和得齊。只向他道。木鷄啼子夜。芻狗吠天明。 上堂。舉。僧問臨濟。如何是三眼國土。曰。我共汝入淨妙國土。著清淨衣。說法身佛。又入無差別國土。著無差別衣。說報身佛。又入解脫國土。著光明衣。說化身佛。師顧視大眾曰。還見臨濟老漢麼。若也未見。徑山為你指出法身.報身.化身。咄哉魍魎妖精。三眼國中逢著。笑殺無位真人。 上堂。久雨不曾晴。豁然天地清。祖師門下事。何用更施呈。 上堂。舉。僧問五祖。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華獻。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云。見後為甚麼不銜華獻。曰。貧與賤是人之所惡。師曰。師翁恁麼答話。雖則善赴來機。爭奈語驚時聽。徑山亦有兩轉語。要與師翁相見。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華獻。茆屋上安蚩刎。見後為甚麼不銜華獻。佛殿裏掘東司。 上堂。舉。僧問六祖。黃梅意旨甚麼人得。曰。會佛法人得。云。和尚還得否。曰。我不得。云。和尚為甚麼不得。曰。我不會佛法。大眾還見祖師麼。若也不見。徑山為你指出。蕉芭蕉芭。有葉無子。忽然一陣狂風起。恰似東京大相國寺裏三十六院東廊下北角頭王和尚破袈裟。畢竟如何。歸堂喫茶。 上堂。舉。圓通秀禪師示眾曰。少林九年冷坐。剛被神光覰破。如今玉石難分。只得麻纏紙裏。這一箇。那一箇。更一箇。若是明眼人。何須重說破。徑山今日不免狗尾續貂。也有些子。老胡九年話墮。可惜當時放過。致令默照之徒。鬼窟長年打坐。這一箇。那一箇。更一箇。雖然苦口叮嚀。却似樹頭風過。 結夏上堂。文殊三處安居。誌公不是閑和尚。迦葉欲行正令。未免眼前見鬼。且道徑山門下今日事作麼生。下座後。大家觸禮三拜。 上堂。僧問。有麼。有麼。庵主竪起拳頭。還端的也無。師便下座。歸方丈。 上堂。舉趙州洗鉢盂話。乃曰。諸方拈掇甚多。下注脚亦不少。未曾有一人分明說破。妙喜今日為諸人分明說破。喫粥了。便洗鉢盂。且道還曾指示無。黑豆從來好合醬。比丘尼定是師姑。 上堂。纔方八月中秋。又是九月十五。拈拄杖。卓曰。唯有這箇不遷。擲下曰。一眾耳聞目覩。 上堂。舉。五祖舉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庭前栢樹子。恁麼會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恁麼會方始是。要識五祖師翁麼。腦後見腮。莫與往來。
孝宗皇帝在建邸。時遣內知客入山供養羅漢。祝 聖請上堂。乃曰。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敢問大眾。作麼生是自彰底道理。舉起拂子曰。還見麼。擊禪床曰。還聞麼。聞見分明。是箇甚麼。若向這裏提得去。皇恩佛恩一時報足。其或未然。徑山打葛藤去也。復舉起拂子曰。看看。無量壽世尊在徑山拂子頭上放大光明。照不可說不可說又不可說佛剎。微塵數世界中轉大法輪。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其中若凡若聖。若正若邪。若草若木。有情無情。遇斯光者。皆獲無上正等菩提。所以諸佛於此得之。具一切種智。諸大菩薩於此得之。成就諸波羅蜜。辟支獨覺於此得之。出無佛世。現神通光明。諸聲聞眾洎夜來迎請五百阿羅漢於此得之。得八解脫。具六神通。天人於此得之。增長十善。脩羅於此得之。除其憍慢。地獄於此得之。頓超十地。餓鬼傍生及四生九類一切有情於此得之。隨其根性。各得受用。無量壽世尊放大光明。作諸佛事已竟。然後以四大海水灌彌勒世尊頂。與授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當於補處作大佛事。無量壽世尊有如是神通。有如是自在。有如是威神。到這裏。還有知恩報恩者麼。若有。出來與徑山相見。為汝證明。如無。聽取一頌。十方法界至人口。法界所有即其舌。只憑此口與舌頭。祝 吾君壽無間歇。億萬斯年注福源。如海滉漾永不竭。師子窟內產狻猊。鸑鷟定出丹山穴。為瑞為祥遍九垓。草木昆蟲盡懽悅。稽首不可思議事。喻若眾星拱明月。故今宣暢妙伽陀。第一義中真實說。 圓悟禪師忌。師拈香曰。這箇尊慈。平昔強項。氣壓諸方。逞過頭底顢頇。用格外底儱侗。自言。我以木槵子換天下人眼睛。殊不知被不孝之子將斷貫索。穿却鼻孔。索頭既在徑山手裏。要教伊生也由徑山。要教伊死也由徑山。且道以何為驗。遂燒香曰。以此為驗。 僧問。達磨西來。將何傳授。曰。不可總作野狐精見解。云。如何是麤入細。曰。香水海裏一毛孔。云。如何是細入麤。曰。一毛孔裏香水海。 問。古鏡未磨時如何。曰。火不待日而熱。云。磨後如何。曰。風不待月而涼。云。磨與未磨時如何。曰。交。 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意作麼生。曰。釘釘膠黏。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請師速道。曰。脫殼烏龜飛上天。 問。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曰。夢裡惺惺。 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前百丈云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曰。逢人但恁麼舉。云。只如後百丈道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曰。逢人但恁麼舉。云。或有人問徑山。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未審和尚向他道甚麼。曰。向你道。逢人但恁麼舉。 問。明頭來時如何。曰。頭大尾顛纖。云。暗頭來時如何。曰。野馬嘶風蹄撥刺。云。明日大悲院裏有齊。又作麼生。曰。雪峯道底。 問。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如何。曰。親言出親口。云。未審如何受持。曰。但恁麼受持。決不相賺。 問。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時如何。曰。五味饡秤鎚。 問。心佛俱忘時如何。曰。賣扇老婆手遮日。 問。教中道。塵塵說。剎剎說。無間歇。未審以何為舌。師拍禪床右角一下。僧云。世尊不說說。迦葉不聞聞也。師拍禪床左角一下。僧云。也知今日令不虗行。曰。識甚好惡。 師室中問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你作麼生會。僧云。領。師曰。領你屋裏七代先靈。僧便喝。師曰。適來領。而今喝。干他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甚麼事。僧無語。師打出。 僧請益夾山境話。聲未絕。師便喝。僧茫然。師曰。你問甚麼。僧擲舉。師連打喝出。 師纔見僧入。便云。不是。出去。僧便出。師曰。沒量大人被語脉裏轉却。次一僧入。師亦云。不是。出去。僧却近前。師曰。向你道不是。更近前覓箇甚麼。便打出。復一僧入。云。適來兩僧不會和尚意。師低頭噓一聲。僧罔措。師打曰。却是你會老僧意。 問僧。我前日有一問在你處。你先前日答我了也。即今因甚麼瞌睡。僧云。如是。如是。師曰。道甚麼。僧云。不是。不是。師連打兩棒。曰。一棒打你如是。一棒打你不是。 舉竹篦問僧曰。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不得下語。不得無語。速速道道。僧云。請和尚放下竹篦。即與和尚道。師放下竹篦。僧拂袖便出。師曰。侍者認取這僧著。又舉問僧。僧云。甕裏怕走却鱉那。師下禪床擒住曰。此是誰語。速道。僧云。實不敢謾昧老師。此是竹庵和尚教某恁麼道。師連打數棒。曰。分明舉似諸方。師年邁求解。辛巳春得 旨。退居明月堂。隆興改元。一夕。星殞于寺西。流光赫然。尋示微恙。八月九日。學徒問安。師勉以宏道。徐曰。吾翌日始行。至五鼓。親書遺奏。又貽書辭紫巖居士。侍僧了賢請偈。復大書曰。生也只恁麼。死也只恁麼。有偈與無偈。是甚麼熱大。擲筆委然而逝。平明有蛇尺許。腰首白色。伏于龍王井欄。如義服者。即山之昭濟示現也。四眾哀號。
皇帝聞而歎惜。丞相以次致祭者沓來。門弟子塔全身於明月堂之側。壽七十有五。夏五十有八。 詔以明月堂為妙喜庵。 諡曰普覺。塔名寶光。淳熈初。 賜其全錄八十卷。隨大藏流行。
台州護國此庵景元禪師
永嘉楠溪人。族張氏。年十八。依靈山希拱為僧。習台教。歷三祀。易衣。夏。淨慈謁圓悟於鐘阜。未幾。睹二僧[[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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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ail protected]�。退居永嘉護國。憲使明公槖.太守呂公丕問。以連雲邀之。三請克至。法社大興。而括蒼叢林。實由師振。次遷真如.護國。 上堂曰。威音王已前。這一隊漢錯七錯八。威音王已後。這一隊漢落二落三。而今這一隊漢坐立儼然。且道是錯七錯八。落二落三。還定當得出麼。舉拂子曰。吽。吽。 上堂。拈拄杖橫按曰。有時瞋。有時喜。有時觀音面。有時夜叉觜。或現鼠尾龍頭。或現鼠頭龍尾。偏要檢非。不曾檢是。何故。是金不博金。是水不洗水。卓拄杖曰。梢公自應喏。只你是直符。滿船都是鬼。參。 浴佛上堂。這釋迦老子初生下來。便作箇笑具。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後來雲門大師道。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却。貴圖天下太平。尚有人不肯放過。却道讚佛讚祖。須是雲門始得。且道那裏是讚他處。莫是一棒打殺處是麼。且喜沒交涉。今日南明乍此住持。只得放過。若不放過。盡大地人並皆乞命始得。如今事不獲已。且問大眾。向佛殿上。每人與他一狗。何故。豈不見道。乍可違條。不可越例。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上堂。野干鳴。師子吼。張得眼。開得口。動南星。蹉北斗。召曰。大眾還知落處麼。金剛堦下蹲。神龜火裏走。
師在西山為西堂。耿龍學請就淨光陞座。靈峰古禪師舉。茶陵郁和尚悟道頌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鏁。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又舉。白雲端和尚見楊岐日。令舉此頌。岐大笑。雲疑之。因問其故。時方歲暮。岐曰。汝見昨日打敺儺者麼。云。見。曰。汝一籌不及渠。雲益疑之。云。意旨如何。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雲大悟。請前南明和尚為眾判斷。師乃曰。諸禪德。楊歧大笑。眼觀東南。意在西北。白雲悟去。聽事不真。喚鐘作甕。檢點將來。和楊歧老漢都在架子上。將錯就錯。若是南明即不然。我有明珠一顆。切忌當頭蹉過。雖然覿面相呈。也須一鎚打破。舉拂子曰。還會麼。棊逢敵手難藏行。詩到重吟始見功。 僧問。三聖道。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曰。八十翁翁嚼生鐵。云。興化道。我逢人即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曰。須彌頂上浪飜空。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一任摸索。云。出水後如何。曰。有眼如盲。 問。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是甚麼物。曰。無孔鐵鎚。云。天人群生類。皆承此恩力也。曰。莫妄想。 問。三世諸佛說不盡底句。請師速道。曰。眨上眉毛。 問。昔年三平道場重興。是日圓悟高提祖印。始自師傳。如何是臨濟宗。曰。殺人活人不眨眼。云。目前抽顧鑑。領略者還稀。如何是雲門宗。曰。頂門三眼耀乾坤。云。未舉先知。未言先見。如何是溈仰宗。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云。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如何是法眼宗。曰。箭鋒相擲不相饒。云。建化何妨行鳥道。回途復妙顯家風。如何是曹洞宗。曰。手執夜明符。幾箇知天曉。云。向上還有路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路。曰。黑漫漫地。僧便喝。師曰。貪他一粒粟。失却半年糧。紹興乙丑冬。示微疾。丙寅正月九日。請西堂曇華禪師為座元。繼集主事。付囑殆盡。示訓如常。俄握拳而逝。學者悲慕。茶毗。得五色設利。齒舌右拳無少損。二月二日。塔于寺東劉阮洞前。壽五十三。臘三十五。
台州鴻福子文禪師
上堂曰。不昧不落作麼會。會得依前墮野狐。一夜凉風生畫角。滿船明月泛江湖。 上堂。鈎錐不到處。千眼頓開。箭鋒不及時。萬機併會。無邊差別智。三昧總持門。喝一喝則日照天臨。打一棒乃雲行雨施。拈却面前案山子。倒轉舌頭。試為我道一句看。若道不得。三十年後莫道見鴻福來。
福州玄沙僧昭禪師
上堂曰。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且道彌勒在甚麼處。良久。曰。夜行莫踏白。不是水便是石。 上堂。撥轉關棙。透出情塵。截斷古今。露箇面目。理事俱到。敲唱雙行。直得泥牛哮吼。露柱驚忙。佛殿走出三門。金剛開口大笑。且道笑箇甚麼。遂曰。自家屋裏事。難為說向人。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平江府南峰雲辯禪師
本郡人也。壯年棄妻孥入閩。依瑞峰章禪師圓顱。旋里。謁穹窿圓禪師。中夜忽有得。述二偈呈圓。圓曰。子雖得入。未至當也。切宜著鞭。乃辭扣諸席。後造圓悟。值入室。纔踵門。悟曰。看脚下。師打露拄一下。悟曰。何不著實道取一句。云。師若搖頭。弟子擺尾。悟曰。你試擺尾看。師翻筋斗而出。悟大笑。由是知名。歸住城西之思憶。移小湖之觀音。晚居南峰。 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霸王到烏江。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築壇拜將。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曰。萬里山河獲太平。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龍吟霧起。虎嘯風生。云。向上還有事也無。曰。當面嗟過。僧云。真箇作家。師曰。白日鬼迷人。一日。入城與道俗行至十郎巷。有問。巷在這裏。十郎在甚麼處。師奮臂曰。隨我來。
臨安府靈隱佛海慧遠禪師
眉之眉山人。族彭氏。世業儒。年十三。因兄從釋。師問曰。出家何為。兄曰。求解脫法。師曰。如是我亦可為。遂白母宋氏。願偕往。母欣然。遂事藥師院宗辨為僧。詣大慈習經論。四年。去依靈巖徽禪師。久之。微有契會。圓悟領昭覺。師即之。聞悟普說。忽頓悟。仆於眾。眾掖之。乃曰。吾夢覺矣。至暮。與悟問答無滯。悟大喜。以偈贈之。自此機鋒峻發。紹興乙卯春。眉守以象耳命師開法。不就。是歲圓悟順世。師東下抵淮南。出住蟠龍。遷瑯琊。又移婺普濟.衢定業。光孝郡王趙公令衿.侍郎曾公開。皆問道於師。後居南臺。未幾。過天台。歷護國.國清.鴻福三寺。尚書沉公介守平江。以虎丘久廢。邀師振之。乾道乙丑。 敕居崇先。明年。被 旨補靈隱。
孝宗皇帝 召入 禁中與酬酢。其道愈尊。癸巳春。特 賜佛海禪師。 上堂曰。道絕名言。法離聞見。打破虗空。成七八片。直饒錮鏴完全。也是由基副箭。 上堂。昨夜來報五參。正值老僧洗脚。起來抖擻精神。末上輸他一著。 上堂。天道虧盈。地道變盈。鬼神害盈。人道惡盈。老僧本貫眉州眉山縣人事。行年癸未十二月十六日巳時建生。自小出家。橫草不拈。竪草不把。路轉山回君自看。南不龜頭北不廈。 上堂。滴水冰生分外寒。凍雲環合鏁峰巒。根塵不昧心珠露。眨上眉毛子細看。 上堂。新歲有來由。烹茶上酒樓。一雙無兩脚。半箇有三頭。穿出神難辨。相逢鬼見愁。倒吹無孔笛。促拍舞凉州。咄。 上堂。好是仲春漸暖。那堪寒食清明。萬疊雲山聳翠。一天風月為隣。在處華紅柳綠。湖天浪穩風平。山禽枝上語諄諄。再三瑣瑣碎碎。囑付叮叮嚀嚀。你且道他叮嚀囑付箇甚麼。卓拄杖曰。記取明年今日。依舊寒食清明。 上堂。舉。僧問睦州。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州曰。昨日栽茄子。今朝種冬瓜。師曰。問者善問不解答。答者善答不解問。山僧今日向飢鷹爪下奪肉。猛虎口裏橫身。為你諸人說箇樣子。登壇道士羽衣輕。呪力雖窮法轉新。拇指破開天地闇。蛇頭顛落鬼神驚。 僧問。十二時中教學人如何用心。曰。蘸雪喫冬瓜。 問。浩浩塵中如何辨主。曰。木狗頭邊鐮切菜。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曰。研槌撩撩飥。 問。即心即佛時如何。曰。頂分丫角。云。非心非佛時如何。曰。耳墜金環。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麼生。曰。禿頂修羅舞柘枝。 問。東山水上行。意旨如何。曰。初三十一。不用擇日。 問。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曰。擔頭不挂針。 問。昔有一秀才。作無鬼論。論成。時有一鬼叱曰。你爭奈我何。意作麼生。師以手斫額曰。何似生。僧云。只如五祖以手作鵓鳩觜。云。谷呱呱。又且如何。曰。自領出去。 問。庵內人為甚麼不知庵外事。曰。拄杖橫挑鐵蒺藜。 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曰。脚踏轆轤。 一日。鳴鼓陞堂。師潛坐帳中。侍僧尋之。師忽撥開帳曰。只在這裏。因甚麼不見。僧無對。師曰。大斧斫三門。 問僧。一大藏教是惡口。如何是本身盧舍那。僧云。天台普請。南嶽游山。師陞座別曰。阿耨達池深四十丈。濶四十丈。乙未秋。師示眾曰。淳熙二年閏季秋九月旦。閙處莫出頭。冷地著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種作貴人。教誰賣柴炭。向你道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虗空沒涯岸。相喚相呼歸去來。記取明年正月半。都下喧傳之。果於丙申得辛後一日感微疾。至上元。揮偈安坐而化。偈曰。拗折秤鎚。掀翻露布。突出機先。鴉飛不度。留七日。顏色不異。是月二十五日。塔全身於寺之烏峰。送者幾萬人。世壽七十四。僧臘五十九。
成都府正法建禪師
上堂曰。兔馬有角。牛羊無角。絕毫絕釐。如山如嶽。針鋒上師子飜身。藕竅中大鵬展翼。等閑突過北俱盧。日月星辰一時黑。
溫州雁山靈峰拗堂中仁禪師
洛陽人也。少依東京奉先院出家。宣和初。 賜牒於 慶基殿。落髮進具。後往來三藏譯經所。諦窮經論。特於宗門未之信。時圓悟 詔居天寧。凌晨謁之。悟方為眾入室。師見敬服。奮然造前。悟曰。依經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速道。師擬對。悟劈口擊之。因墜一齒。即大悟。竟留天寧。由是師資契合。請問無間。自南渡。隆興初。開法大覺。遷中天竺。次徙靈峯。 上堂曰。九十春光已半過。養花天氣正融和。海棠枝上鶯聲好。道與時流見得麼。然雖如是。且透聲透色一句作麼生道。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 上堂。舉狗子無佛性話。乃曰。二八佳人刺繡遲。紫荊花下囀黃鸝。可憐無限傷春意。盡在停針不語時。淳熈甲午四月八日。 孝宗皇帝 詔入。 賜座說法。 皇帝遂舉不與萬法為侶因緣俾拈提。師拈罷。頌曰。秤鎚搦出油。閑言長語休。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癸亥中。陞堂告眾而逝。
台州天封覺禪師
上堂曰。無生國裏未是安居。萬仞崖頭豈容駐足。且望空撒手。直下翻身一句作麼生道。人逢好事精神爽。入火真金色轉鮮。
成都府昭覺道祖首座
初見圓悟。於即心是佛語下發明。久之。悟命分座。一日。為眾入室。餘二十許人。祖忽問曰。生死到來。如何回避。眾無對。祖擲下拂子。奄然而逝。眾皆愕眙。亟以聞悟。悟至。召曰。祖首座。祖張目眎之。悟曰。抖擻精神透關去。祖點頭。竟爾趨寂。
南康軍雲居宗振首座
丹丘人也。依圓悟於雲居。一日。因仰瞻鐘閣。倐然契證。有詰之者。振酬以三偈。其後曰。我有一機。直下示伊。青天霹靂。電卷星馳。德山臨濟。棒喝徒施。不傳之妙。於汝何虧。悟見大悅。竟以節操自高。道望愈重。嘗書壁曰。住在千峰最上層。年將耳順任騰騰。免教名字挂人齒。甘作今朝百拙僧。
覺庵道人。祖氏
建寧游察院之姪女也。幼志不出適。留心祖道。趨圓悟之席。於悟示眾語下。了然明白。悟曰。更須颺却所見。始得自由。祖答偈曰。露柱抽橫骨。虗空弄爪牙。直饒玄會得。猶是眼中沙。
令人本明
亡其族里。號明室。自機契圓悟。徧參名宿。皆蒙印可。紹興庚申二月望。親書三偈。寄呈泐潭草堂清禪師。微露謝世之意。至旬末。別親里而終。草堂跋其偈。後為刊行。大慧禪師亦嘗垂語發揚。偈曰。不識煩惱是菩提。若隨煩惱是愚癡。起滅之時須要會。鷂過新羅人不知。不識煩惱是菩提。淨華生淤泥。人來問我若何為。喫粥喫飯了。洗鉢盂。莫管他。莫管他。終日癡憨筭海沙。要識本來真面目。便是祖師一木叉。道不得底叉下死。道得底也叉下死。畢竟如何。不許夜行。投明須到。
成都府范縣君者
嫠居歲久。常坐而不臥。聞圓悟被旨歸住昭覺。往禮拜。請示入道因緣。悟令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箇甚麼。久無所契。范泣告悟曰。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會。悟曰。却有箇方便。遂令只看是箇甚麼。後有省。曰。元來恁麼地近那。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五
音釋
拗於効切 衿音今 謔虗約切 薙他計切 珵音呈 裓古得切 穌素姑切 酋自秋切 崛渠勿切 嶼音序 [打-丁+(天/韭)]蘇答切 歆許金切 貂音凋 滉胡廣切 狻素官切 猊音倪 鸑音嶽 鷟食角切 槵音患 饡作管切 楠音南 椹食荏切 遡音素 歐音區 儺音那 眨側洽切 窿音隆 錮音固 鏴音路 抖音斗 擻音叟 諄章倫切 蘸莊陷切 鐮音簾 呱音孤 搦女白切 愕五各切 眙音怡 嫠音狸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六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五世(臨濟十一世楊岐四世)
太平佛鑑慧懃禪師法嗣
常德府文殊心道禪師
眉之丹棱人。族徐氏。年三十。得度具戒。游成都。從師授唯識論。自以為至。有同齊詰之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今目前境象樅然。心識安在。師愕立。遂出關。依谷隱顯禪師。歷十祀。周流江淮。抵舒之太平。遇鑑小參。舉趙州栢樹子話。至覺鐵觜云。先師無此語。莫謗先師好。因疑之。求挂錫。以宴寂為務。一夕。理前話。豁如夢覺。趨丈室。擬敘所悟。鑑首肯後。命分座。政和二年。襄守游公定夫請師開法天寧。未幾。擢大別文殊。 上堂曰。師子顰伸。象王哮吼。雲門北斗裏藏身。白雲因何喚作手。三世諸佛不能知。狸奴白牯却知有。且道作麼生是他知有底事。雨打梨華蛺蝶飛。風吹柳絮毛毬走。 上堂。拈拄杖。直上指曰。恁麼時。刺破憍尸迦脚跟。卓一下。曰。恁麼時。卓碎閻羅王頂骨。乃指東畔曰。恁麼時。穿過東海鯉魚眼睛。指西畔曰。恁麼時。塞却西王母鼻孔。且道總不恁麼時如何。今年雨水多。各宜頻曬眼。宣和改元。下 紹改僧為德士。上堂。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鶴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林泉無事客。兩度受君恩。所以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且道即今是甚麼時節。毗盧遮那頂戴寶冠。為顯真中有俗。文殊老叟身披鶴氅。且要俯順時宜。一人既爾。眾人亦然。大家成立叢林。喜得群仙眾會。共酌迷仙酎。同唱步虗詞。或看靈寶度人經。或說長生不死藥。琴彈月下。指端發太古之音。棊布軒前。妙著出神機之外。進一步便到大羅天上。退一步却入九幽城中。只如不進不退一句又作麼生道。直饒羽化三清路。終是輪迴一幻身。二年九月。復僧。上堂。不挂田衣著羽衣。老君形相頗相宜。一年半內閑思想。大底興[襄-(口*口)]各有時。我佛如來預讖法之有難。教中明載。無不委知。較量年代。正在于茲。魔得其便。惑亂正宗。僧改俗形。佛更名字。妄生邪解。刪削經文。鐃鈸停音。鉢盂添足。多般矯詐。欺罔 聖君。賴我 皇帝陛下。聖德聖明。不忘付囑。不廢其教。特賜 宸章。頒行天下。仍許僧尼重新披削。實謂寒灰再焰。枯木重榮。不離俗形而作僧形。不出魔界而入佛界。重鳴法鼓。再整頹綱。迷仙酎變為甘露瓊漿。步虗詞飜作還鄉曲子。放下銀木簡。拈起尼師壇。昨朝稽首擎拳。今日和南不審。只改舊時相。不改舊時人。敢問大眾。舊時人是一箇。是兩箇。良久。曰。秋風也解嫌狼藉。吹盡當年道教灰。建炎三年春。示眾。舉臨濟入滅囑三聖因緣。師曰。正法眼藏瞎驢滅。臨濟何曾有是說。今古時人皆妄傳。不信但看後三月。至閏三月。賊鍾相叛。其徒欲奉師南奔者。師曰。學道所以了生死。何避之有。賊至。師端坐自若。賊扣而不答。即舉槊殘之。血皆白乳。賊駭。引席覆之而去。壽七十二。臘四十二。塔于文殊五髻峯。
韶州南華知昺禪師
蜀之永康人也。久從佛鑑。始蒙印可。繼住太平。法席鼎盛。後奉 旨居南華。 上堂曰。此事最希奇。不礙當頭說。東隣田舍翁。隨例得一橛。非唯貫聲色。亦乃應時節。若問是何宗。八字不著人。擊禪牀。下座。 上堂。日日說。時時舉。似地擎山爭幾許。隴西鸚鵡得人隣。大都只為能言語。休思惟。帶伴侶。智者聊聞猛提取。更有一般也大奇。猫兒偏解捉老鼠。 上堂。以拄杖向空中攪曰。攪長河為酥酪。蝦蠏猶自眼搭眵。卓一下。曰。變大地作黃金。窮漢依前赤胳[骨*歷]。為復自家無分。為復不肯承當。可中有箇漢。荷負得行。多少人失錢遭罪。再卓一下。曰。還會麼。寶山到也須開眼。勿使忙忙空手回。 上堂。春光爛熳華爭發。子規啼落西山月。憍梵鉢提長吐舌。底事分明向誰說。啞。
潭州龍牙囌嚧智才禪師
龍舒人。族施氏。年十八。師事靈隱院道詮。以試經下髮。初謁三祖宗禪師。次依佛鑑。鑑一見。曰。異日大弘楊歧之道。當在爾躬。後見死心.靈源.圓悟。皆冥符前記。由是道聲四播。潭帥服師之名。以嶽麓延請開法。踰三月。遷龍牙。
欽宗皇帝登位。眾官請 上堂。祝 聖已。就座。拈拄杖。卓一下。曰。朝奉疏中道本來奧境。諸佛妙場適來拄杖子已為諸人說了也。於斯悟去。理無不顯。事無不周。如或未然。不免別通箇消息。舜日重明四海清。滿天和氣樂昇平。延祥拄杖生歡嘉。擲地山呼萬歲聲。擲拄杖。下座。 上堂。彈指一下。曰。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却三祗劫。若也見得行得。徤即經行困即歇。若也不會。兩箇鸕鷀扛箇鼈。 示眾。舉。死心和尚小參曰。若論此事。如人家有三子。第一子聰明智慧。孝養父母。接待往來。主掌家業。第二子兇頑狡猾。貪婬嗜酒。倒街臥巷。破壞家業。第三子盲聾喑啞。菽麥不分。是事無能。只會喫飯。三人中黃龍要選一人用。更有四句。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常死。活中常活。將此四句驗天下衲僧。師曰。喚甚麼作四句。三人姓甚名誰。若也識得。與黃龍把手並行。更無纖毫間隔。如或未然。不免借水獻華去也。三人共體用非用。四句同音空不空。欲識三人并四句。金烏初出一團紅。師每登座。凡有所問。皆答曰囌嚧。故叢林稱之。居龍牙十三載。以清苦蒞眾。衲子敬畏。大帥席公震遷住雲溪。經四稔。紹興戊午八月望。俄集眾。付寺事。仍書偈曰。戊午中秋之日。出家住持事畢。臨行自己尚無。有甚虗空可覔。其垂訓如常。二十三日再集眾。示問曰。涅槃生死。盡是空花。佛及眾生。並為增語。汝等諸人合作麼生。眾皆下語不契。師喝曰。苦。苦。復曰。白雲湧地。明月當天。言訖。囅然而逝。火浴日。緇白會送者數千人。慟震林壑。獲設利五色者夥。併靈骨塔於寺之西北隅。世壽七十有二。臘戒四十有二。
慶元府蓬萊鄉禪師
上坐曰。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方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這裏著得一雙眼。便見七縱八橫。舉拂子曰。看看。一曲兩曲無人會。雨過夜堂秋水深。 上堂。杜鵑聲裏春光暮。滿地落花留不住。瑠璃殿上絕行蹤。誰人解插無根樹。舉拄杖曰。這箇是無根底。且道解開華也無。良久。曰。只應連夜雨。又過一年春。 上堂。蓬萊突兀無遮護。鐵壁銀山無入處。有時關棙一時開。放出毒蛇當大路。參禪人。早回顧。莫待臨時生怕怖。荊棘林中暗坐時。百尺竿頭須進步。三十三人老古錐。象轉龍蟠曾指注。休指注。成露布。蚊子上鐵牛。無你下觜處。 上堂。舉。法眼道。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此二老人。一人向高高山頂立。一人向深深水底行。然雖如是。一不是。二不成。落花流水裏啼鸎。閑亭雨歇夜將半。片月還從海底生。
湖州何山佛燈守珣禪師
郡之安吉人。族施氏。甫冠。師寶梵院道才。剃染即謁徑山常悟禪師。久之。隨往隱靜。悟問曰。登天不假梯。徧地無行路時如何。云。清光何處無。悟稱善。師退。謂仝衣曰。一語偶投。非解脫法。棄。參廣鑑行瑛禪師。不契。遂造太平。隨眾咨請。彌扣彌深。始知所見未出常情。乃封其衾曰。此生若不徹去。誓不展此。於是晝坐宵立。逾七七日。鑑忽上堂謂眾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聞頓悟。尋語鑑。鑑詰曰。靈雲道。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如何是他不疑處。云。莫道靈雲不疑。只今覔箇疑處了不可得。曰。賢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那裏是他未徹處。云。深知和尚老婆心切。鑑然之。師拜起。呈偈曰。終日看天不舉頭。桃華爛熳始擡眸。饒君更有遮天網。透得牢關即便休。鑑囑令護持。是夕。厲聲謂眾曰。這回珣上座穩睡去也。鑑移蔣山。命分座說法。出住廬陵之禾山。退藏故里。道俗迎居天聖。後徙何山及天寧。 上堂曰。轢[車*度]鑽。住出斧。佛祖出頭未輕與。縱使醍醐滿世間。你無寶器如何取。阿呵呵。神山打鑼。道吾作舞。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 上堂。舉婆子燒庵話。師曰。大凡扶宗立教。須是其人。你看他婆子雖是箇女人。宛有丈夫作略。二十年簁油費醬。固是可知。一日向百尺竿頭做箇失落。直得用盡平生腕頭氣力。自非箇俗漢知機。泊乎巧盡拙出。然雖如是。諸人要會麼。雪後始知松栢操。事難方見丈夫心。 上堂。如來禪。祖師道。切忌將心外邊討。從門所得即非珍。特地埋藏衣裏寶。禪家流。須及早。撥動祖師關棙。抖擻多年布襖。是非毀譽付之空。竪闊橫長渾恰好。君不見寒山老。終日嬉嬉。長年把掃。人問其中事若何。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參。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曰。客路如天遠。[仁-二+(亡/大)]門似海深。云。如何是賓中主。曰。長因送客處。憶得別家時。云。如何是主中賓。曰。相逢不必問前程。云。如何是主中主。曰。一朝權祖令。誰是出頭人。云。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曰。向上問將來。云。如何是向上事。曰。大海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僧禮拜。師曰。珣上座三十年學得底。師入院日。謂眾曰。兄弟如有省悟處。不抅時節。請來露箇消息。雪夜。有僧扣方丈門。師起秉燭。震威喝曰。雪深夜半。求決疑情。因甚麼威儀不具。僧顧眎衣裓。師逐出院。每曰。先師只年五十九。吾年五十六矣。來日無多。紹興甲寅。解制退天寧之席。謂雙槐居士鄭績曰。十月八日是佛鑑忌。則吾時至矣。丐還鄣南。十月四日。鄭公遣弟僧道如訊之。師曰。汝來正其時也。先一日不著便。後一日蹉過了。吾雖與佛鑑同條生。終不同條死。明早可為我尋一雙小船子來。如云。要長者。要高者。曰。高五尺許。越三日。鷄鳴。端坐如平時。侍者請辭世偈。師曰。不曾作得。言訖而逝。十一月四日闍維。舌根不壞。郡人陳師顏以寶函藏其家。門弟子奉靈骨塔于普應院之側。
隆興府泐潭明禪師
上堂。舉趙州訪茱萸探水因緣。師曰。趙老雲收山嶽露。茱萸雨過竹風清。誰家別舘池塘裏。一對鴛鴦畫不成。又舉德山托鉢話曰。從來家富小兒嫡。偏向江頭弄畫橈。引得老爺把不住。又來船上助歌謠。
台州寶藏本禪師
上堂曰。清明已過十餘日。華雨闌珊方寸深。春色惱人眠不得。黃鸝飛過綠楊陰。遂大笑。下座。 住烏鎮壽聖日。大慧禪師行化至。師上堂敘謝畢。乃曰。鮑老當年笑郭郎。郭郎舞袖太郎當。及乎鮑老當場舞。鮑老郎當勝郭郎。下座。大慧炷香拜之。
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禪師
初見佛鑑。鑑問。三世諸佛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教化。此理如何。師擬進語。鑑喝之。師忽領旨。述偈曰。實際從來不受塵。箇中無舊亦無新。青山況是吾家物。不用尋家別問津。鑑曰。放下著。師禮拜而出。
漳州淨眾佛真了璨禪師
泉南羅氏子。 上堂。顧四眾曰。昨夜安排得兩段禪。末後一句也用不著。今朝打鼓陞堂。一句也未甞安排。但見諸人蔟蔟上來。山僧不免胡說亂說。鬍張三。黑李四。箇箇解唱囉囉哩。雖然如是。入著光孝門。未免穿過髑髏。換了眼睛。參。 上堂。重陽九日菊華新。一句明明亘古今。楊廣橐駝無覔處。夜來足跡在松陰。
隆興府谷山海禪師
上堂。一舉不再說。已落二三。相見不揚眉。飜成造作。設使動絃別曲。告往知來。見鞭影便行。望剎竿回去。脚跟下好與三十棒。那湛更向這裏撮摩石火。收捉電光。工夫枉用渾閑事。笑倒西來碧眼胡。卓拄杖。下座。
龍門佛眼清遠禪師法嗣
溫州龍翔竹庵士珪禪師
成都人。族史氏。世宗儒師。妙齡明敏。年十三。求為僧。父母難之。輒不食。伯父使從其志。依城下大慈宗雅剃染。心醉楞嚴。逾五秋。南游。謁玉泉勤.雲蓋智.百丈肅.靈源清。有年。始登龍門。即以平時所得白佛眼。眼曰。汝解心已極。但欠著力開眼耳。遂職堂司。一日。侍立次。問云。絕對待時如何。曰。如汝僧堂中白椎相似。師罔措。眼至晚抵堂司。師復以前話問之。眼曰。閑言語。師於言下大悟。眼曰。今無復言。政和末。和守錢公景述請開法天寧。次遷褒禪.東林及西山。繼徙聖泉.鼓山。尋奉 詔移鴈蕩能仁。紹興乙丑蒙 恩補江心龍翔。 上堂曰。萬年一念。一念萬年。和衣泥裏輥。洗脚上床眠。歷劫來事。只在如今。大海波濤湧。小人方寸深。拈起拄杖曰。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須得箇入頭。既得箇入頭。須有出身一路始得。大眾。且作麼生是出身一路。良久。曰。雪壓難摧澗底松。風吹不動天邊月。卓挂杖。下座。 上堂。萬機不到。眼見色。耳聞聲。一句當堂。頭戴天。脚踏地。你諸人只知今日是五月初一。殊不知金烏半夜忙忙去。玉兔天明上海東。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上堂。明明無悟。有法即迷。諸人向這裏立不得。諸人向這裏住不得。若立則危。若住則瞎。直須意不停玄。句不停意。用不停機。此三者既明。一切處不須管滯。自然現前。一切處不須照顧。自然明白。雖然如是。更須知有向上事。久雨不晴。咄。 上堂。一葉落。天下秋。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一塵起。大地收。嘉州打大像。陝府灌鐵牛。明眼漢合作麼生。良久。曰。久旱簷頭句。橋流水不流。卓拄杖。下座。 上堂。今朝八月二十五。老禪問你諸人。且道是八月二十五。不是八月二十五。若道不是。是何言歟。若道是。瞞上座即得。爭奈諸聖眼何。乃擊禪床。下座。 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華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華。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長恨春歸無覔處。不知轉入此中來。喝一喝。曰。三十年後莫道能仁教壞人家男女。 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東家點燈。西家暗坐。云。未審意旨如何。曰。馬便搭鞍。驢便推磨。僧禮拜。師曰。靈利衲僧只消一箇。遂曰。馬搭鞍。驢推磨。靈利衲僧只消一箇。縱使東家明點燈。未必西家暗中坐。西來意旨問如何。多口何師自招禍。 問。如何是第一義。曰。你問底是第三義。 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意旨如何。曰。一度著虵齩。怕見斷井索。 問。鷰子深談實相。善說法要。此理如何。曰。不及鴈銜蘆。 問。如何是佛。曰。華陽洞口石烏龜。 問。魯祖面壁。意旨如何。曰。金木水火土。羅睺計都星。 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曰。作賊人心虗。云。國師三喚侍者又作麼生。曰。打鼓弄胡猻。鼓破胡猻走。丙寅七月十八日。召法屬長老宗範付後事。遺偈曰。前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處。龜哥眼睛赤。次日。沐浴更衣。申令聲大鐘。亥至。眾集處就座。泊然趨寂。茶毗。送者均獲設利。奉靈骨塔于鼓山。壽六十四。臘五十一。
南康軍雲居高庵善悟禪師
洋之興道人。族李氏。年十一去家。業經得度。有夙慧。聞冲禪師舉武帝問達磨因緣。如獲舊物。遽曰。我既廓然。何聖之有。冲異其語。勉之南詢。蒙授記於龍門。一日。有僧被虵傷足。佛眼問曰。既是龍門。為甚麼却被虵齩。師即應曰。果然現大人相。眼益器之。初住吉之天寧。遷雲居。七稔。 敕徙金山。以疾辭。得免。 上堂曰。少林面壁。懷藏東土西天。歐阜陞堂。充塞四維上下。致使山巍巍而砥掌平。水昏昏而常自清。華非艶而結空果。風不搖而片葉零。人無法而得咨問。佛無心而更可成。野蔬淡飯廷時日。任運隨緣道自靈。畢竟如何。日午打三更。
遂寧府西禪文璉禪師
郡之長江人。族張氏。天姿頴邁。幼從鄉先生趙嗣業。頗通儒。趙以遠大期之。師飄然有出塵志。徑依崇福院希澄。年二十三薙髮。詣成都表言講席。聽圓覺.起信。深得其旨。會圓悟歸昭覺。往依之。久無所入。遂東下謁谷隱顯.洞山淵。復無所證。晚抵龍門。宴坐忘寢食。佛眼憐其為道之篤。一夕。携師縱步至普現坡下。顧師曰。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烏石嶺與汝相見了也。師於言下證無生忍。佛眼翌日登堂對眾印之。道譽籍甚。閱三年。以母老匃還。眼贈以偈曰。烏石嶺。望州亭。意未舉。道先成。十年辛苦游江海。此日言歸不問程。桑梓無別路。行藏在守護。果熟自然香。記取來時步。復書曰。禪者璉上人。操心珠。入龍岫。得之還故丘。不忘本也。仍率罷參宿衲數十餞之。於是泝流歸肆業。築堂高隱。靖康元。郡守更西禪律居。迎師開法。 上堂曰。一向恁麼去。直得凡聖路絕。水泄不通。鐵虵鑽不入。鐵鎚打不破。至於千里萬里。鳥飛不度。一向恁麼來。未免灰頭土面。帶水拖泥。唱九作十。指鹿為馬。非唯辜負先師。亦乃埋沒己靈。敢問大眾。且道恁麼去底是。恁麼來底是。芍藥華開菩薩面。棕櫚葉散夜叉頭。 上堂。諸方浩浩談玄。每日撞鐘打鼓。西禪無法可說。勘破燈籠露柱。門前不置下馬臺。免被傍人來借路。若借路。須照顧。脚下若參差。邯鄲學唐步。 上堂。心生種種法生。森羅萬象縱橫。信手拈來便用。日輪午後三更。心滅種種法滅。四句百非路絕。直饒達磨出頭。也是眼中著屑。心生心滅是誰。木人携手同歸。歸到故鄉田地。猶遭頂上一鎚。 上堂。正月孟春猶寒。直下言端語端。拈起衲僧鼻孔。穿開祖佛心肝。知有者。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不知有者。誰知當面蹉過。迢迢十萬八千。山僧為你重說偈言。大眾。莫教辜負。孟春猶寒。 上堂。舉。外道問佛。今日說甚麼法。曰。說定法。明日又問。今日說甚麼法。曰。不定法。云。昨日為甚麼定。今日為甚麼不定。曰。昨日定。今日不定。師曰。作日與今日。說定說不定。寰中天子敕。塞外將軍令。外道當年入夢鄉。直至如今猶未省。 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曰。爪牙已露。云。出窟後如何。曰。龍頭虵尾。云。出與未出時如何。曰。正好喫棒。 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曰。闍梨有許多工夫。紹興十四年十一月。忽示疾。二十八日。端坐訓徒。手書命本院書記希秀嗣法住持。捐囊資益田。瞻眾囑累訖。有請以頌者。師曰。先師龍門最後垂範甞曰。無世可辭。無法可說。無頌可留。吾豈負先師意耶。語卒而化。壽七十二。臘五十一。
隆興府黃龍牧庵法忠禪師
四明人。族姚氏。七歲師鄞縣國寧道英。十九試經得度。習台教。悟一心三觀之旨而未能泯跡。歷扣名緇。至龍門。覩水磨旋轉。發明心要。述偈曰。轉大法輪。目前包裏。更問如何。水推石磨。呈佛眼。眼曰。其中事作麼生。云。澗下水長流。眼曰。我有末後一句。待分付汝。師即掩耳而出。乃之廬山。於同安枯樹中絕食清坐。宣和間。湘潭大旱。禱不應。師躍入龍淵。呼曰。業畜。當雨一尺。雨隨至。居南嶽後洞。木食澗欲。侶虎豹猿狖二十年。著正心論十卷。每跨虎出游。儒釋望塵而拜。紹興甲寅秋。樞密折公彥質染疏親往。以勝業力挽開法。師嘉其勤渠乃赴。未幾。移南木.雲蓋。謝事。復應二聖越壃及大溈之請。晚居黃龍。 上堂曰。張公喫酒李公醉。子細思量不思議。李公醉醒問張公。恰使張公無好氣。無好氣。不如歸家且打睡。 上堂。今朝正月半。有事為君斷。切忌兩眼睛。被他燈火換。 上堂。我有一句子。不借諸聖口。不動自己舌。非聲氣呼吸。非情識分別。假使淨名杜口於毗耶。釋迦掩室於摩竭。大似掩耳偷鈴。未免天機漏泄。直饒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若向牧庵門下檢點將來。只得一橛。千種言。萬般說。只要教君自家歇。一任大地虗空七凹八凸。 僧問。如何是佛。曰。莫向外邊覓。云。如何是心。曰。莫向外邊尋。云。如何是道。曰。莫向外邊討。云。如何是禪。曰。莫向外邊傳。云。畢竟如何。曰。靜處薩婆訶。 問。大眾臨筵。請師舉唱。師竪起拂子。僧云。乞師再垂方便。師擊禪床一下。己巳十一月。示少恙。至望。丈室後有白氣二道搖曳而出。師遽曰。吾期至矣。令集眾。囑付殆盡。引筆書偈而寂。塔于香原洞。掩壙罷。大雪獨覆區所。壽六十。臘四十七。
衢州烏巨雪堂道行禪師
括蒼人。族葉氏。父仲諶。仕二千石。捿心祖道。號見獨居士。母陶氏。夢苾蒭抵其室而孕。既生。莊重警敏。甫志學。有出塵志。然書攷屢前列。間從天寧微禪師游。於言下知歸。以出家陳父母。乃聽。年十九。禮普照覺印英禪師。授僧伽梨。首謁指源潤禪師。無所入。徑之龍門。質其所得。佛眼諭曰。到真實不疑。方有語話分。師無對。一日。舉賢沙築著脚指。師契悟。即趨方丈。眼曰。悟即不無。要是千里之起足。若向箇裏扶持起來。甚生次第事。令侍右。踰八周。辭省親。郡守侍御黃公葆光結庵於黃堂後圃。力致之。建炎二年。中散徐公康國來守是郡。堅請開法於壽寧。次遷法海.天寧.烏巨。大播玄風。後名藩賢侯以甲剎迎之者八。師悉辭。諸方益加尊仰。紹興戊辰。鄱陽守陳公璹命樞蜜何公若.編修趙公廉裔。躬往虔請。師不得已而從之。 上堂曰。會即便會。玉本無瑕。若言不會。碓觜生花。試問九年面壁。何如大會拈華。南明恁麼商確。也是順風撒沙。參。 上堂。雲籠嶽頂。百鳥無聲。月隱寒潭。龍珠自耀。正當恁麼時。直得石梁忽然大悟。石洞頓爾心休。虗空開口作證。溪北石僧點頭。諸人總在這裏瞌睡。笑殺陝府鐵牛。 上堂。佛說三乘十二分。頓漸偏圓。癡人面前。不得說夢。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癡人面前。不得說夢。臨濟三玄。雲門三句。洞山五位。癡人面前。不得說夢。南明恁麼道。還免得遭人檢責也無。所以古人道。石人機似汝。也解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還有和雪曲底麼。若有。喚來與老僧洗脚。 上堂。通身是口。說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倒處說有餘。說不到處用無盡。所以道。當用無說。當說無用。用說同時。用說不同時。諸人若也擬議。西峰在你脚底。到國清。眾請上堂。句亦剗。意亦剗。絕毫絕釐處。如山如嶽。句亦到。意亦到。如山如嶽處。絕毫絕釐。忽若拶通一線。意句俱到俱不倒。俱剗俱不剗。直得三句外絕牢籠。六句外無標的。正當恁麼時一句作麼生道。傾蓋同途不同轍。相將携手上高臺。 上堂。舉。趙州示眾云。老僧除却二時齋粥。是雜用心處。師曰。今朝六月且。行者擊鼓。長老陞堂。你諸人總來這裏雜用心。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驚人句。門云。響。師曰。雲門答這僧話不得。便休却鼓粥飯氣。以當平生。
示眾。黃梅雨。麥秋寒。恁麼會。太無端。時節因緣佛性義。大都須是髑髏乾。二十一年春。示疾。門弟子教授注公喬年至省候。師以後事委之。示以偈曰。識則識自木心。見則見自本性。識得本心本性。正是宗門大病。注曰。爛泥中有刺。莫道不疑好。乃二月九日也。黎明。沐浴易服。加趺而逝。郡守躬營後事。道俗瞻禮。歎未曾有。十七日闍維。胸腋出銀液不斷。皆五色設利也。煙所至累然綴之。人得以市。齒舌不壞。建窣堵波於寺之西。壽六十三。夏四十五。
撫州白楊法順禪師
綿之魏城人。族文氏。神觀秀發。齠時夜視如晝。父母異之。捨出家。依鹽泉香積奉禪師。年十八。落髮受具。崇寧初。徧游禪會。抵襄陽。造谷隱靜覺之室。留數載。聞佛眼說法。龍門即之。一日。眼上堂。舉。傅大士心王銘曰。水中鹽味。色裏膠青。只聞其有。不見其形。師於言下有省。後觀寶藏迅轉。頓明大法。趨丈室作禮。呈喝曰。頂有異峰雲冉冉。源無別派水冷冷。游山未到山窮處。終被青山礙眼睛。眼笑而可之。龍圖蔣公璨出守是那。服師大名。以白楊迎居。衲子蜂集。 上堂曰。好事堆堆疊疊來。不須造作與安排。落林黃葉水堆去。橫谷白雲風卷回。寒鴈一聲情念斷。霜鐘纔動我山摧。白楊更有過人處。盡夜寒爐撥死灰。忽有箇衲僧出來道。長老少賣弄。得恁麼窮乞相。山僧只向他道。却被你道著。 上堂。我手何似佛手。天上南星北斗。我脚何似驢脚。往事都來忘却。人人盡有生緣。箇箇足方頂圓。大愚灘頭立處。孤月影射深灣。會不得。見還難。一曲漁歌過遠灘。
示眾。染緣易就。道業難成。不了目前。萬緣差別。只見境風浩浩。凋殘功德之林。心火炎夕。燒盡菩提之樹。道念若同情念。成佛多時。為眾一似為身。彼此事辨。不見他非己是。自然上敬下恭。佛法日日現前。煩惱時時解脫。師律身清苦。自住山。出入杖笠獨行而已。歲序因袖刺賀郡守。甞仆雪中。有偈曰。垂老住山寺。參官走道途。前村雪嶺上。蹎倒沒人扶。紹興己未五月十一日。感微疾。夜聞曉鐘。遂憑陵喝之。侍僧趨省。已坐亡矣。闍維。收設利。目睛.齒.舌.數珠同靈骨塔于寺之西。壽六十四。臘四十七。
南康軍雲居法如禪師
丹丘臨海人。族胡氏。依護國瑞禪師祝髮登具。備參浙右諸宗匠。晚至龍門。以平日所證白佛眼。眼曰。此皆學解。非究竟事。欲了生死。當求妙悟。師駭然諦信。一日。命主香積。以道業未辨。固辭。眼勉曰。姑就職其中。大有人為汝說法。未幾。晨興。開厨門。望見聖僧。契所未證。入白佛眼。眼曰。這裏還見聖僧麼。師詣前問訊。叉手而立。眼曰。向汝道。大有人為汝說法。師禮拜(示眾機語未見)。
南康軍歸宗真牧正賢禪師
潼川郪縣人。族陳氏。世為名儒。幼從三聖海澄為苾芻。具滿分戒。游成都。依大慈秀公習經論。凡典籍過目成誦。義亦頓曉。秀稱為經藏子。正覺顯禪師見之。令著鞭荷負大法。會圓悟禪師來居昭覺。悟勉之南詢。乃謁死心.靈源.湛堂。皆蒙委寄。遂扣佛眼。一日。入空。眼舉殷勤抱得旃檀樹。語聲未絕。師即頓悟。眼曰。經藏子漏逗了也。自是與師商確淵奧。亹亹無盡。眼稱善。因手書真牧二字授之。紹興己巳。歸宗虗席。郡侯以禮請。堅臥不應。寶文李公懋甞問道於師。同屬宮強之。乃就。 上堂曰。且第一句如何道。汝等若向世界未成時.父母未生時.佛未出世時.祖師未西來時道得。已是第二句。且第一句如何道。直饒你十成道得。未免左之右之。卓拄杖。下座。 上堂。良久。召大眾曰。作麼生。若也擬議。賢上座瞞你諸人去也。打地和尚嗔他祕魔巖主擎箇叉兒。胡說亂道。遂將一摑成韲粉。散在十方世界。還知麼。舉拂子曰。而今却在拂子頭上說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閻老子知得。乃云。賢上座。你若相當去。不妨奇特。或不相當。總在我手裏。只向他道。閻老子。你也退步摸索鼻孔看。擊禪床。下座。 僧問。久點斯要。已泄真機。學人上來。請師開示。曰。耳朵在甚麼處。云。一句分明該萬象。曰。分明底事作麼生。云。台星臨照。枯木回春。曰。換却你眼睛。
湖州道場正堂明辯禪師
本郡人。族俞氏。年十九。事報本蘊禪師。圓顱受具。辭謁徑山妙湛慧禪師。慧移補淨慈。因與月堂昌.翠巖宗往扣保寧璣禪師及諸名宿。晚依佛眼。眼問。從上祖師方冊因緣許你會得。忽舉拳曰。這箇因何喚作拳。師擬對。眼築其口曰。不得作道理。於是頓去知見。遂作禮。眼曰。這鈍漢。師笑而趨出。後造道林。參圓悟禪師。深蒙印可。既而旋里。父母亡。乃廬其墓。待制葛公勝仲訪師議論。警合守郡日檄徐簿敦濟。以天聖致請。師遁古墓中。使者往返數四。後為吏所跡。不得辭。久之。左亟葉公夢得以積善命為第一祖。謝事庵居。作頌古百首。繼住何山。眾數千指。又遷道場。徙衛林。為鼻祖。 上堂曰。猛虎口邊拾得。毒虵頭上安排。更不釘樁搖櫓。回頭別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悲院裏有村齊。 上堂。淨五眼。湧金春色晚。得五力。吹落碧桃華。唯證乃知難可測。卓拄杖曰。一片何人得。流經十萬家。 上堂。三祖道。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當時老僧若見。便與一摑。且道是憎耶。是愛耶。近來經界稍嚴。不許詭名挾佃。 解夏上堂。十五日已前不得去。少林雙履無藏處。十五日已後不得住。桂子天香和雨露。正當十五日。又且如何。阿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育王遺書至。 上堂。黃龍頭角從來異。不與今時歲月爭。復妙回途何處去。月明終夜照虗堂。嗚呼。無示老人。道傳龍岫。德播寰中。居常吒吒呀呀時。塞斷天下人舌頭。有時玲玲瓏瓏時。通透卓長靈鼻孔。驢脚行時收佛手。誰是知音。拳頭舉處覔生緣。了無向背。三十載入泥入水。今年五月十三日。始見長人回途。大地覔無蹤。只有衲僧知去處。山僧今日盡施三昧。大展神通。直得蕩蕩地絕絲毫。巍巍然無背面。猶覔他蹤跡不得。適來為甚麼却道衲僧知去處。還道得麼。拄杖子忍俊不禁。為你諸人道去也。卓一下。曰。春前得雨華開早。秋後無霜葉落遲。 上堂。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子云。不許夜行。投明須到。師曰。我疑千年蒼玉精。化為一片秋水骨。海神欲護護不得。一旦鰲頭忽擎出。 上堂。舉。須菩提持鉢維摩詰家。滿盛香飯。云。汝能謗於佛。毀於法。不入眾數。乃可取食。須菩提不知是義。置鉢而去。師曰。當時若有箇漢。倒拈蝎尾。逆捋虎鬚。擺手出荊棘林。纔見他道。謗於佛。毀於法。不入眾數。乃可取食。但對他道。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直饒淨名老人。也須倒退三千里。 上堂。華開隴上。綻柳堤邊。黃鶯調叔夜之琴。芳草入謝公之句。何必聞聲悟道。見色明心。非唯水上覔漚。已是眼中著屑。擘開胸曰。汝等當觀吾紫磨金色之身。今日則有。明日則無。大似無風起浪。全不知羞。且道今日事作麼生。好箇迷逢達磨。不知誰解承當。 雙槐居士鄭參議入山。上堂。佛鑑腦後眼不親。瞎却何山珣佛燈。佛燈照破四天下。又被禹功吹滅却。從茲大地黑漫漫。物物拈來總一般。試問一般何所似。蓮華在水葉長乾。禹功參議中。大使斾俯臨。既是屋裏人。方說屋裏話。不欲世諦飾詞。浼瀆台聽。今日到這裏。所以楊歧門下鍋子大小。枸柄短長。鼻孔輕重。一時被他覰見了也。汝等諸人各自照顧。雖然如是。要且有一處未知端的。且道道場八功德池水深多少。有幾箇赤捎鯉魚。且寬數日。方知底裏。始信道場逐日吞却三箇四箇。吐却七箇八箇。豈不見百靈和尚問龐居士曰。居士得力句。還曾舉似人麼。云。曾舉來。曰。舉似阿誰。龐以手指胷云。龐公。龐却問。百靈阿師得力句。還曾舉似人麼。曰。曾舉來。云。舉似阿誰。靈戴笠子便行。龐云。善為道路。師曰。龐公大似堂前開飯店。經紀屋裏人。百靈正如馬前相撲。步步不虧。今日忽有人問道場。如何是參議見佛燈得力句。只向道。上士由山水。中仁坐竹林。渠若云。曾舉似人麼。只向道。立行方回也。文才比仲壬。 上堂。舉溈山問仰山天寒人寒話。師曰。一問一答。玉線交羅。雲錦段成。了無滲漏。若也見得。方知溈仰父子唱拍相隨。其或未然。更為諸人頌出。吹盡風流大石調。唱出富貴黃鍾宮。舞腰催拍月當曉。更進蒲萄酒一鍾。 上堂。舉。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師曰。若於這一句下見得。千句萬句一時百雜碎。遂喝曰。切忌立地作夢。且道畢竟如何。狗子佛性有。毗盧愛飲彌勒酒。狗子佛性無。文殊醉倒普賢扶。扶到家中全酩酊。胡言漢語罵妻孥。 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七尺八尺。云。出水後如何。曰。三尺四尺。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毒虵無角最威獰。云。便恁麼會時如何。曰。梁山務長。云。只如教意又作麼生。曰。長江滾不休。 問。如何是曹洞宗。曰。鶴宿梧枝。云。如何是雲門宗。曰。木馬上金梯。云。如何是溈仰宗。曰。目前無異草。云。如何是臨濟宗。曰。我終不向你說。 問。如是何佛。師乃鳴指三下。 問。語點涉離微。如何通不犯。曰。橫身三界外。獨脫萬機前。云。只如風冗道長憶江南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華香。又作麼生。曰。說這不唧[口*留]漢作麼。云。嫰竹搖金風細細。百華鋪地日遲遲。曰。你向甚麼處見風宂。云。眼裏耳裏絕瀟灑。曰。料掉沒交涉。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未過冬至莫道寒。云。出水後如何。曰。未過夏至莫道熱。云。出與未出時如何。曰。三十年後不要錯舉。 問。如何是佛。曰。無柴猛燒火。云。如何是法。曰。貧做富裝裹。云。如何是僧。曰。賣扇老婆手遮日。云。如何是和尚栗棘蓬。曰。不答此話。云。為甚麼不答。師大笑曰。吞不進。吐不出。 問。如何是一喝如金剛王寶劒。曰。古墓毒虵頭戴角。云。如何是一喝如踞地師子。曰。虗空笑點頭。云。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曰。石人拍手笑呵呵。云。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曰。布袋裏猪頭。云。四喝已蒙師指示。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曰。鋸解秤鎚。隨聲便喝。 佛眼禪師忌。師拈香曰。龍門和尚。闡提潦倒。不信佛法。滅除禪道。拶破毗盧向上關。猫兒洗面自道好。一炷沉香爐上然。換手槌胸空懊惱。遂搖手曰。休懊惱。以坐具搭肩上。作女人拜曰。莫怪下房媳婦觸忤大人好。 室中垂問曰。猫兒為甚麼愛捉老鼠。又曰。板鳴因甚麼狗吠。紹興二十七年二月上澣。遊寺之西原。指地謂侍僧。令役工治小塔。三月旦示少恙。翌日衛侯遣醫來。師笑曰。藥能愈人。世無死者。寄語衛公佐國厚自重。初六日。侍僧告塔將就。師遣擊鼓集眾。師登座。拈拄杖於左邊卓一下。曰。三十二相無此相。於右邊卓一下。曰。八十種好無此好。僧瑤一筆。畫成誌公。露出藁草。又卓一下。顧大眾曰。莫懊惱。直下承當休更討。下座。歸方丈。儼然趺坐而逝。壽七十有三。夏五十有四。火後。收靈骨設利藏所建之塔。曰仙人山。
潭州方廣深禪師
僧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未審意旨如何。曰。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
世奇首座
者。成都人也。遍依師席。晚造龍門。一日。因請益次。大豁所疑。眼命分座。奇固辭曰。此非細事也。如金針刺眼。毫髮若差。睛則破矣。願生生居學地而自煅煉。眼尤尚之。暮年。學者力請。不容辭。因說偈曰。諸法空故我心空。我心空故諸法同。諸法我心無別體。只在而今一念中。且道是那一念。眾罔措。奇喝一喝而終。
溫州淨居尼慧溫
示眾。舉。法眼上堂云。三通鼓罷。蔟蔟上來。佛法人事。一時周畢。溫曰。山僧道。三通鼓罷。蔟蔟上來。拄杖不在。苕帚柄聊與三十。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六
音釋
棱盧登切 樅音窻 愕逆各切 氅齒兩切 讖楚禁切 槊音朔 啞於雅切 鷀音慈 喑音音 囅丑忍切 珣音荀 衾區音切 [車*度]達各切 抖音斗 擻音叟 裓古得切 泐音勒 褒補刀切 薙丈九切 椶祖紅切 泯音敏 凹於交切 凸徒結切 藩方煩切 鄱蒲禾切 璹音孰 剗楚限切 液音亦 灣烏還切 郪音妻 亹音尾 擎渠京切 摑吉獲切 韲牋西切 櫓音魯 呀虗加切 捋郎括切 擘愽厄切 滲所禁切 唧子栗切 掉徒弔切 闡齒善切 潦音老 藁古老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七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五世(臨濟十一世楊岐四世)
開福道寧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月庵善果禪師
信之鉛山人。族余氏。幼孤。依七寶元浹下髮。游方至鵝湖。聞二童子戲語。師有省。遂至雲居。一日。有僧自黃龍來。問。死心室中如何為人。云。每舉雲門話墮因緣問學者。子那裏是話墮處。師聞。心大慶快。即趨黃龍。蒙印可。死心謝事。乃往開福。語尤契。命分座。福垂入寂。以麈尾授師。師力辭。福曰。大法末運。賴汝以興。無拒。福歿。師憩湘西。會佛果禪師住道林。命典藏。為眾秉拂。師提綱罷。舉。乾峰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峰云。典座來日不得普請。師曰。乾峰平地生堆。韶石因風起浪。雖然合水和泥。千古叢林榜樣。既是叢林榜樣。為甚麼合水和泥。要會麼。不入洪波裏。爭見弄潮人。佛果為擊節。自爾有聞。郡守曾公孝序以上封請師出世。繼補道吾.福嚴。徙閩中黃檗及東.西禪。晚居大溈(兩住福嚴)。 上堂曰。奚仲造車一百輻。拈却兩頭除却軸。以拄杖打一圓相。曰。且莫錯認定盤星。卓一卓。下座。 上堂。八月秋。何處熱。向上事。時時說。撥轉天關。放迴地軸即不問。且道黃金為地。白銀為屋。是甚麼人居止。良久。曰。巍巍聖德遇三皇。歷歷清光吞二曜。 上堂。言語道斷。物我皆如。義路不生。風雲會合。直得玄關大啟。正眼流通。匝地光輝。呈祥顯瑞。然雖恁麼。且應物無私一句作麼生道。喝一喝。曰。頭頭無取捨。處處絕親踈。 上堂。是法不可示。言詞相寂滅。擊破太虗空。萬里一條鐵。諸禪德。適來話頭道甚麼。若也見得。功不浪施。其或未然。只知犯重障菩提。不見如來真秘訣。擊禪床。下座。 謝供頭上堂。解猛虎頷下金鈴。驚羣動眾。取蒼龍冗裏明珠。光天照地。山僧今日到此讚歎不及。汝等諸人合作麼生。竪起拂子曰。眨上眉毛。速須薦取。擲拂子。下座。 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時如何。曰。魚行水濁。云。二祖禮三拜。為甚麼却得其髓。曰。地肥茄子大。云。只如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明甚麼邊事。曰。賊以贓為驗。云。有時乘好月。不覺過滄洲。曰。闍梨無分。 問。如何是月庵。曰。丹青畫不成。云。如何是月庵家風。曰。生鐵鑄就。 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曰。驗盡當行家。云。樹倒藤枯。句歸何處。又作麼生。曰。風吹日炙。云。溈山呵呵大笑聻。曰。波斯讀梵字。云。道吾推倒泥裏。溈山不管。此意又且如何。曰。有理不在高聲。云。羅山道。道吾是撮馬糞漢。又作麼生。曰。多口阿師。云。今日足見老師七通八達。曰。仰面哭蒼天。僧禮拜。師曰。過。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乾坤無異色。云。出水後如何。曰。徧界有清香。紹興壬申正月十三。寢疾。書別知舊。十九。集大眾。勉令進道。書偈已。談笑而逝。二月八日。奉全身塔于寺之西峰。壽七十四。臘五十八。
五祖表自禪師法嗣
蘄州龍華高禪師
上堂曰。象王行。師子住。赤脚崑崙眉卓竪。寒山拾得笑呵呵。指點門前老松樹。且道他指點箇甚麼。忽然風吹倒時。好一堆柴。
大隨南堂元靜禪師法嗣
簡州南巖勝禪師
上堂。舉拂子示眾曰。識取鈎頭意。莫認定盤星。會麼。即心即佛幾人知。立雪齊腰只得皮。四海浪平龍玩寶。儘他螻蟻撼須彌。非佛非心絕謂情。玄途鳥道急回程。爍迦羅眼存機變。莫守寒巖異草青。心佛物兮俱不是。坐斷舌頭除藥忌。橫拈倒用總由他。活捉魔群穿却鼻。擲拂子。下座。 上堂。召大眾曰。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會得箇中意。分明在半途。且道到家一句又作麼生。釋迦彌勒沒量大。看來猶只是他奴。 僧問。放行五位即不問。把定三關事若何。曰。橫按鏌鎁全正令。云。把定三關蒙指示。放行五位又如何。曰。太平寰宇斬癡頑。云。恁麼則南巖門下。土曠人稀。曰。靈利衲僧。只消一點。云。自古自今。同生同死時如何。曰。家賊難防。云。今日學人小出大遇去也。師便打曰。須是老僧打你始得。僧禮拜。師曰。切忌詐明頭。
常德府梁山廓庵師遠禪師
合川魯氏子。 上堂曰。今朝二月半。百華開爛熳。雲繞翠峰頭。鶯啼楊柳岸。觀音借路行。文殊分主伴。獨有解空人。支筇渾不管。直饒天外雨華飛。飜覆都來是這漢。且道如何是這漢。喫茶去。 上堂。舉達磨見武帝。師曰。堯風舜日兩依依。一片虗凝截萬機。何必胡僧親付囑。如人飲水自家知。 上堂。五日一番陞座。拈出現成行貨。大眾普請商量。恰是老僧罪過。既是大眾商量。因甚麼恰成老僧罪過。不見道。常在於其中。經行及坐臥。 上堂。舉楊歧三脚驢子話。師召大眾曰。揚其湯者。莫若撲其火。壅其流者。莫若杜其源。此乃智人之明鑒。佛法之至論。正在斯焉。這因緣。如今叢林中提唱者甚多。商量者不少。有般底。只道宗師家無必固。凡有所問。隨口便答。似則也似。是則未是。若恁麼。只作得箇乾無事會。不見楊歧用處。乃至祖師。千差萬別。方便門庭。如何消遣。又有般底。只向佛邊會。却與自己沒交涉。古人道。凡有言句。須是一一銷歸自己。又作麼生。又有般底。一向只作自己會。棄却古人用處。唯知道明自己事。古人方便却如何消遣。既消遣不下。却似抱橋柱澡洗。要且放手不得。此亦是一病。又有般底。却去脚多少處會。若恁麼會。此病最難醫也。所以他語有巧妙處。參學人卒難摸索。纔擬心則差了也。前輩謂之楊歧宗旨。須是他屋裏人到恁麼田地。方堪傳授。若不然者。則守死善道之謂也。這公案直須還他透頂徹底漢。方能了得。此非止禪和子會不得。而今天下叢林中出世為人底。亦少有會得者。若要會麼。直向威音那畔空劫已前輕輕覷著。提起便行。捺著便轉。却向萬仞峰前進一步。可以寵罩古今。坐斷天下人舌頭。如今還有恁麼者麼。有則出來道看。如無。更聽一頌。三脚驢子弄蹄行。直透威音萬丈坑。雲在嶺頭閑不徹。水流澗下大忙生。湖南長老誰能會。行人更在青山外。
嘉州能仁默堂悟禪師
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師曰。一重山盡一重山。坐斷孤峰子細看。霧卷雲収山嶽靜。楚天空闊月輪寒。
合州鈎魚臺石頭自回庵主
郡之石照人。世為石工。甞參禮報恩璉禪師。求安心法。璉諭之。因棄家為道人。一日。於大隨出石次。心光頓發。往見南堂。蒙印可。堂授以僧服後庵居。學者從之。 示眾曰。參禪學道。大似井底叫渴相似。殊不知塞耳塞眼。回避不及。且如十二時中行住坐臥。動轉施為。是甚麼人使作。眼見耳聞何處不是路頭。若識得路頭。便是大解脫路。方知老漢與你證明。山河大地與你證明。所以道。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諸仁者。大凡有一物當途。要見一物之根源。一物無處。要見一物之根源。見得源源。源無所源。所源既非。何處不圓。諸禪德。你看老漢有甚麼勝你處。諸人有甚麼不如老漢處。還會麼。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彭州士溪智陀子言庵主
綿之彰明人。初至大隨。聞舉石頭和尚示眾偈。倐然領旨。歸隱士溪。懸崖絕岳間有石若蹲異獸。言鑿以為室。中發異泉。無涸溢。四眾訝之。居三十年。化風盛播。室成日。作偈曰。一擊石庵全。縱橫得自然。清凉無暑氣。涓潔有甘泉。寬廓含沙界。寂寥絕眾緣。箇中無限意。風月一床眠。
劒門南修造者
淳厚之士。自大隨一語契投。服勤不怠。歸謁崇化贇禪師。坐次。贇以宗門三印問之。南曰。印空印泥印水。平地寒濤競起。假饒去就十分。也是靈龜曳尾。
淨因蹣庵繼成禪師法嗣
台州瑞巖佛燈如勝禪師
上堂曰。人人領略釋迦。箇箇平欺達磨。及乎問著宗綱。束手盡云放過。放過即不無。只如女子出定。趙州洗鉢盂。又作麼生話會。鶴有九皐難翥翼。馬無千里謾追風。
無為軍冶父實際道川禪師
姑蘇玉峰人。為懸之弓級。聞東齊謙首座為道俗演法。遂從之。習坐不倦。一日。因是不職。尉笞之。師於杖下大悟。辭依謙。謙為改名道川。且曰。汝舊呼狄三。今名道川。川即三耳。此去能竪起脊梁。了辨箇事。其道如川之增。若放倒。則依舊狄三也。師銘於心。建炎初圓頂。游方至天峰。蹣庵與語鋒投。庵稱善。歸憩東齊。道俗愈敬。有以金剛般若經請問者。師為頌之。今盛行於世。隆興改元。殿撰鄭公喬年漕淮西。適冶又虗席。迎開法。 上堂曰。群陰剝盡一陽生。草木園林盡發萠。唯有衲僧無底鉢。依前盛飯又盛羹。 上堂。舉。雪峯一日登座召眾云。看看東邊底。又云。看看西邊底。汝若要會。拈拄杖擲下云。向這裏會取。師曰。東邊覷了復西觀。拄杖重重話歲寒。帶雨一枝華落盡。不煩公子倚闌干。
青原第十五世(雲門九世)
雪竇明禪師法嗣
密州耆山寧禪師
上堂曰。有時孤峰頂上嘯月眠雲。有時大洋海中翻波走浪。有時十字街頭七穿八穴。諸人還相委悉麼。樟樹華開盛。芭蕉葉最多。 僧問。全身放下時如何。曰。既是全身。何消放下。云。直是步步不將來。心心無處所。曰。亦無步步。云。不見道。直須步步踏著。曰。落在功勛。云。不涉功勛。爭得到這裏。曰。庭前樹子。一任風吹。云。而今四海清如鏡。暢快漁翁把鈎輪。曰。不見鯨鯢上玉鈎。
淨慈月堂佛行昌禪師法嗣
臨安府五雲悟禪師
苕溪人。謁月堂於何山。入室次。堂舉雲門須彌山問之。擬對。堂以拂子擊其口。師即契悟。命為侍者。後謁諸方。皆蒙許可。月堂被 旨居靈隱。師歸省。堂延為座元。未幾。出住五雲。宿衲所向。 上堂。謂眾曰。月堂老漢道。行不見行。是箇甚麼。坐不見坐。是箇甚麼。著衣時不見著衣。是箇甚麼。喫飯時不見喫飯。是箇甚麼。山野雖與他同床打睡。要且各自做夢。何故。行見行。坐見坐。著衣時見著衣。喫飯時見喫飯。無有不見底道理。亦無箇是甚麼。諸人且道老漢底是。五雲底是。拈拄杖。卓一下。曰。桃紅李白薔薇紫。問著春風總不知。乾道戊子秋。回冷泉。為西堂。十二月望。示微疾。至二十四夜。請堂頭首座龍華本禪師為眾普說。敘師出處及得法(師未開堂故也)。躬起爇香。至四鼓。危坐不動。侍僧清隱請偃息。師曰。更少時。鐘鳴報我。鐘既鳴。書三偈付隱。一遺龍華。以二別月堂。顧隱曰。更寫一紙辭眾。如何。隱曰。諾。復大書曰。倒跨楊歧三脚驢。拗折雲門一條杖。禪流更擬問如何。江西十八灘俱漲。隱曰。莫更有在。師斂手而逝。龕留五日。顏如生。目微開。時國使入山。觀者如市。火浴。目睛舌本身根不壞。
瑞巖寂室惠光禪師法嗣
臨安府中天竺癡禪元妙禪師
雙溪東陽人。族王氏。年十二。去家圓具。習台教。去依寂室於國清。聞舉索命話。師有省。撫屏大笑。辭謁西禪淨禪師。淨使職堂司。一日。舉興化打克賓公案問師。師曰。知恩方解報恩。淨打曰。多人作此見解。師頓領。及寂室 詔補靈隱。擢為第一座。自開法靈石。凡四坐道場。 上堂曰。靈石說禪麤操。動著七顛八倒。觀妙理玄言。恰似屎坑。視諸佛祖師。猶如糞埽。罵詈懵懂禪和。排斥杜撰長老。有時讚歎。使一一人人面前喜歡。有時耻剝。教一一人人肚裏煩惱。雖然九凸十凹。闘湊將來恰好。敢問大眾。且道那裏是恰好處。提拄杖曰。還見麼。直饒向這裏見得倜儻分明。須知更有一處。未免殽訛。遂橫按曰。還委悉麼。東籬綻黃菊。秋雨滴青莎。 上堂。黃昏雞報曉。半夜日頭明。驚起雪師子。瞠開紅眼睛。 上堂。去年梅。今歲柳。顏色馨香。喝一喝。良久。曰。若不得這一喝。幾乎道著依舊。且道道著後如何。眼睛突出。 上堂。舉南泉喫油餈。師曰。南泉肚裏飽齁齁。莊主雖饑解點頭。侍者只聞歌樂響。不知洪飲在高樓。 僧問。如何是截斷眾流句。曰。佛祖開口無分。云。如何是函蓋乾坤句。曰。匝地普天。云。如何是隨波逐浪句。曰。有時入荒草。有時上孤峰。隆興改元。師以足疾。退藏檇李李氏庵。明年七月。作書偈。別參政周公葵及道俗。問侍者立秋近遠。以十一日對。至期。書偈而逝。火浴。舌睛齒顱不化。設利璨然。歸塔于寺之稽留峰。壽五十有四。
嶽麓海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思達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印印空。曰。萬象収歸古鑑中。云。如何是一印印水。曰。秋蟾影落千江裏。云。如何是一印印泥。曰。細觀文彩未生時。
圓覺曇禪師法嗣
撫州靈巖圓日禪師
嘉興崇德人。年二十六。投千金妙冲為頭陀。數暮落髮。不善書。唯務宴寂。夜設香鼎於前。昏睡即引指爇之。不兩月。盡一指。後聞維那白犍椎發明。往依圓覺有年。辭扣諸方。歸侍次。問云。文殊與三十二菩薩各說不二法門。維摩默然。敘語未終。覺喝曰。你擬向馱然處垛根那。所疑冰釋。命分座。隆興初。住靈巖。後居圓覺。 上堂曰。悟無不悟。得無不得。九年面壁空勞力。三脚驢兒跳上天。泥牛入海無蹤跡。為甚麼如此。九九八十一。 上堂。舉。南泉示眾曰。馬大師說即心即佛。王老師不恁麼。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倒腹傾腸幾箇知。更無絲髮可相依。直饒徹底承當去。也落他家第二機。
青原第十五世(洞山十一世)
天童大休宗珏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足庵智鑒禪師
上堂曰。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一夜落華雨。滿城流水香。
雪竇聞庵嗣宗禪師法嗣
泰州如皐廣福微庵道勒禪師
邑之俞氏子。 上堂曰。祖師正令。不通水泄。放一線開。露柱饒舌。寒時須寒。熱時須熱。無欠無餘。應時應節。一切成現。休強分別。纔入思惟。便成剩說。不入思惟。只得一橛。是則金剛眼睛。不是則黃泥土揑。 上堂。舉。僧問同安。如何是和尚家風。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向紫微。云。忽遇客來。將何祗待。曰。金果早朝猿摘至。玉華晚後鳳銜來。師曰。廣福即不然。有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只向道。翠竹叢邊歌款乃。碧巖深處臥煙蘿。忽遇客來。將何祗待。沒底籃兒盛白月。無心盌子貯清風。
善權法智禪師法嗣
紹興府超化藻禪師
開爐日。上堂曰。雪滿寒窗。燒盡丹霞木佛。冰交野渡。凍殺陝府鐵牛。直得寒灰發焰。片雪不留。任運縱橫。現成受用。諸禪德要會麼。衲帔蒙頭坐。冷暖了無知。
南嶽第十六世(臨濟十二世黃龍五世)
光孝果慜禪師法嗣
廣德軍光孝初首座
分座日示眾。舉風幡話。至仁者心動處。乃曰。祖師恁麼道。賺殺一船人。今時衲僧不可也恁麼會。既不恁麼會。畢竟作麼生。良久。曰。六月好合醬。切忌著鹽多。
祥符立禪師法嗣
湖南報慈淳禪師
上堂曰。青瞵一瞬。金色知歸。授手而來。如王寶劒。而今開張門戶。各說異端。可謂古路坦而荊棘生。法眼正而還自翳。辜負廼祖。埋沒己靈。且道不埋沒。不辜負。正法眼藏畢竟如何話會。有吐露得底。試出來道看。如無。擔取詩書歸舊隱。野華啼鳥一般春。
育王無示介諶禪師法嗣
南劒州西巖宗回禪師
雙溪人。久依無示。深得法忍。紹興己巳春。寺僧以茶禁聞有司。吏捕知事。師謂眾曰。此事不直之。則罪坐於我。若自直。彼復得罪。不忍為也。令擊鼓陞堂。師遂登座說偈曰。縣吏追呼不暫停。爭如長往事分明。從前有箇無生曲。且喜今朝調已成。言訖。瞑目而逝。餘語未見。
台州萬年心聞曇賁禪師
永嘉人。 上堂曰。一見便見。八角磨盤空裏轉。一得永得。辰錦朱砂如墨黑。秋風吹渭水。已落雲門三句裏。落葉滿長安。幾箇而今被眼瞞。竪拂子曰。瞞得瞞不得。總在萬年手裏。還見麼。華頂月籠招手石。斷橋水落捨身巖。 僧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曰。賊過後張弓。
高麗國坥然國師
少嗣王位。欽鄉宗乘。因海商方景仁抵四明。錄無示語歸。師閱之。啟悟。即棄位圓顱。作書以語要及四威儀偈。令景仁呈無示。示答曰。佛祖出興於世。無一法與人。實使其自信.自悟.自證.自到。具大知見。如所見而說。如所說而行。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相與證明。其來久矣。後復通嗣書。獻其國所賜磨衲袈裟.山錦拜褥.青磁香爐等。洎開堂語錄。其書略曰。生死海廣。劫殫罔通。得遇本分宗師。以三要印子。驗定其法。實謂龜盲值浮木孔耳。
慶元府天童慧航了朴禪師
七閩人(行實未詳)。 上堂曰。酷暑如焚不易禁。炎炎赫赫欲流金。夜明簾外無人到。靈木迢然愽綠陰。 上堂。久雨不晴。半睡半醒。可謂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遂喝曰。住。住。內卦已成。更求外象。卓拄杖曰。適來擲得雷天大壯。如今變作地火明夷。 上堂。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燈籠佯不知。虗明還自照。殿脊老蚩刎。聞得呵呵笑。三門側耳聽。就上打之遶。譬如十日菊。開徹阿誰要。阿呵呵。未必秋香一夜衰。熨斗煎茶不同銚。 室中問僧。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只如三更夜半。人面似賊。賊面似人。作麼生辨。
臨安府龍華無住本禪師
廣德人。 上堂。舉。雲門大師拈起胡餅云。我只供養兩浙人。不供養向北人。眾無語。自代云。天寒日短。兩人共一椀。師曰。韶陽老漢。言中有響。痛處著錐。檢點將來。翻成毒藥。諸人要會麼。半在河南半河北。一片虗疑如墨黑。冷地思量愁殺人。叵耐雲門這老賊。老賊。下座。更不巡堂。
道場普明慧琳嗣師法嗣
臨江軍東山吉禪師
因李朝請與甥薌林居士向公子諲訪之。遂問。家賊惱人時如何。師曰。誰是家賊。李竪拳。師曰。賊身已露。云。和尚莫誣罔人好。曰。贓證現在。李無語。師示以偈曰。家賊惱人孰柰何。千聖回機只為他。徧界徧空無影跡。無依無倚絕籠羅。賊。賊。猛將雄兵收不得。疑殺天下老禪和。笑翻閙市古彌勒。休。休。不用將心向外求。回頭瞥爾賊身露。并贓捉獲世無儔。世無儔。真可仰。從茲不復誇伎倆。貼貼安邦立業時。萬象森羅齊拊掌。後首眾於閩之開元。食時停筯而化。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七
音釋
昕許斤切 [工*(老/目)]音耆 諶時壬切 浹即恊切 輻音福 頷尸感切 眨音劄 [(冰-水+斬)/耳]足止切 鏌音莫 鎁音耶 捺女點切 罩陟教切 璉力展切 涸曷各切 溢音逸 贇於倫切 翥章庶切 蹣謨官切 漕在到切 勛音熏 鯢音倪 爇儒劣切 歧音祁 拗於絞切 懵毋總切 懂行董 湊千候切 倜他力切 殽何交切 瞠抽庚切 餈才咨切 齁呼[仁-二+(亡/大)]切 顱音盧 [怡-台+建]居言切 欵音[示*(由/大)] 乃音藹 閩音民 鞔摸官切 啾即由切 刎音吻 薌音香 諲音因 誣音巫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八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六世(臨濟十二世楊岐五世)
徑山大慧普覺宗杲禪師法嗣
福州西禪懶庵鼎需禪師
長樂人。族林氏。幼舉進士。有聲。年二十五。因讀遺教經。忽曰。幾為儒冠誤。欲去家。母難之以親迎在期。師乃絕之曰。夭桃紅杏。一時分付春風。翠竹黃華。此去永為道伴。竟依保壽樂禪師為比丘。探賾方外。踰十年歸里。庵于窮谷之麓。佛心挽師出山。首眾于鹿溪。紹興初。大惠來洋嶼。師謁之。一日。入室。惠問。內不放出。外不放入。正恁麼時如何。師即大徹。慧曰。此正是汝放身命處。未幾。慧移小溪。令分座。由是得聲。泉守請開法延福。後退處洋嶼。八年。挽居東.西禪。 上堂曰。太虗挂劒。用顯吾宗。按坐神威。如何近傍。縱具迴天轉地。電卷星馳底手段。要且不堪勍敵。而今還有別休咎者麼。便請從東過西。不妨水雲自若。如其稍涉遲回。直是一槌粉碎。喝一喝。下座。 上堂。懶翁懶中懶。最懶懶說禪。亦不重自己。亦不重先賢。又誰管你地。又誰管你天。物外翛然無箇事。日上三竿猶更眠。 上堂。眾方集定。師曰。靈利人不勞再舉。便下座。 元宵上堂。心如皎月連天照。性似寒潭徹底清。無價夜光人不識。夢中虗度幾千春。竪拂子曰。阿呵呵。燈光王如來向這拂子頭上放大光明。照大千界。未審諸人還見麼。若也見得。青春無虗度。若也未見。有眼如盲。見與不見。拈放一邊。忽若毗嵐風起。驟雨傾盆。正恁麼時。且道燈光王如來在甚麼處。喝一喝。曰。莫瞌睡好。 上堂。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古人言。州云。諦聽。諦聽。師曰。諦聽即不無。切忌喚鐘作甕。 僧問。釋迦彌勒猶是他奴。未審他是阿誰。曰。明破即不堪。 開堂日。僧纔出。師曰。住。住。今日不答話。僧擬進語。師喝曰。退後。退後。不堪為種草。 問。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曰。暗寫愁膓寄與誰。云。恁麼則不離當處常湛然。覔即知君不可見。曰。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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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東禪蒙庵思嶽禪師(事敘未見)
入院。上堂曰。大地茫茫。恁麼廣闊。窮山漠漕。隨分幽深。為衲僧法戰之場。報佛祖冤讎之處。盡力道得。一棒一條痕。盡力道不得。一掌一手血。如以眼見。則復耳聞。如以心知。則復智證。是故謂之智證三昧。亦是文殊普賢大人境界。若也於此共相委悉。大千沙界一毫收。百億毛頭輥繡毬。直是通身還有眼。不風流處也風流。 上堂。蛾羊蟻子。說一切法。墻壁瓦礫。現無逿身。見處既精明。聞中必透脫。所以雪峰和尚凡見僧來。輥出三箇木毬。如弄雜劇相似。賢沙便作斫牌勢。卑末謾道將來。普賢今日謗古人。千佛出世不通懺悔。這裏有人謗普賢。定入拔舌地獄。且道謗與不謗者是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上堂。達磨來時。此土皆知梵語。及乎去後。西天悉會唐言。若論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大似羚羊挂角。獵犬尋蹤。一意乖疎。萬言無用。可謂來時他笑我。不知去後我笑他。唐言梵語親分付。自古齊僧怕夜茶。 上堂。臘月初。歲云徂。黃河凍已合。深處有嘉魚。活鱍鱍。跳不脫。又不能相煦以濕。相濡以沫。慚愧菩薩摩訶薩。春風幾時來。解此黃河凍。令魚化作龍。直透桃華浪。會即便會。癡人面前且莫說夢。 上堂。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無影象。徧界不曾藏。喚作一物即不中。敢保老兄未徹在。恁麼說話。開人眼。瞎人眼。若也不會。天寒日短。三人共兩椀。且道為諸人說。對古人話。還會麼。禮繁即亂。 上堂。二祖償宿債。萬法絕對待。一心無罣礙。浮山有九帶。十方虗空圓陀陀。無量法門百雜碎。若言其有。非內非外。若言其無。無在不在。智與理冥。境與神會。如牛拽磨。似水打碓。三千里外逢人東倒西儡。十字街頭遇賤則貴。還會也無。蘇噓蘇嚧。 上堂。僧問。如何是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曰。從苗辨地。因語識人。云。如何是中日分復以恒河沙等身布施。曰。築著磕著。云。如何是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復曰。一轉語如天普蓋。似地普擎。一轉語舌頭不出口。一轉語且喜沒交涉。要會麼。慚愧。世尊面赤。不如語直。大小嶽上座。口似磉盤。今日為這問話僧講經。不覺和注脚一時說破。便下座。
泉州教忠晦庵彌光禪師
閩之長樂人。族李氏。兒時寡言笑。聞梵唄則喜。十五依幽巖文慧禪師。十八圓頂。猶喜閱群書。一日。曰。既剃髮染衣。當期悟徹。豈醉於俗典耶。遂出嶺。謁圓悟禪師於雲居。次參黃檗祥.高庵悟。機語皆契。以淮楚盜起。歸謁佛心。會大慧寓廣。因往從之。慧謂曰。汝在佛心處所得者。試舉一二看。師舉。佛心上堂。拈普化公案云。佛心即不然。總不恁麼來時如何。劈脊便打。從教徧界分身。慧曰。汝意如何。云。某不肯他。後頭下箇注脚。慧曰。此正是以病為法。師毅然無信可意。慧曰。汝但揣摩看。師竟以為不然。經旬。因記海印信禪師拈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始無滯。趨告慧。慧以舉道者見瑯琊并賢沙未徹語詰之。師對已。慧笑曰。雖進得一步。只是不著所在。如人斫樹。根下一刀。則命根斷矣。汝向枝上斫。其能斷命根乎。今諸方浩浩說禪者。見處總如此。何益於事。其榻岐正傳。三四人而已。師慍而去。翌日。慧問。汝還疑否。云。無可疑者。曰。只如古人相見。未開口時。已知虗實。或聞其語。便識淺深。此理如何。師悚然汗下。莫知所詣。慧令究有句無句。慧過雲門庵。師侍行。一夕。問曰。某到這裏。不能得徹。病在甚處。慧曰。汝病最癖。世醫拱手。何也。別人死了活不得。汝今活了未曾死。要到大安樂田地。須是死一回始得。師疑之愈深。後入室。慧問。喫粥了也。洗鉢盂了也。去却藥忌。道將一句來。云。裂破。慧震威喝曰。你又說禪也。師大悟。慧撾鼓告眾曰。龜毛拈得笑咍怡。一擊萬重關鏁開。慶快平生在今日。孰云千里賺吾來。師亦以頌呈之曰。一拶當機怒雷吼。驚起須彌藏北斗。洪波浩渺浪滔天。拈得鼻孔失却口。邵武黃端夫創庵。乞師住持。留二年。東歸分座於鼓山。參政李公邴以教忠迎開法。閱十年。移龜山。 上堂曰。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放憨作麼。及至樹倒藤枯。句歸何處。情知汝等諸人卒討頭鼻不著。為甚麼如此。只為分明極。飜令所得遲。 上堂。夢幻空華。何勞把捉。得失是非。一時放却。擲拂子曰。山僧今日已是放下了也。汝等諸人又作麼生。復曰。侍者。收取拂子。 上堂。卓拄杖。喝一喝。曰。不是坐來頻勸酒。自從別後見君稀。便下座。 上堂。一物不將來。兩肩擔不起。直下便承當。坐在屎窖裏。還有獨脫出來底麼。設有。也是黃龍精。 僧問。文殊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曰。山僧今日困。云。罔明為甚麼却出得。曰。令人疑著。云。恁麼則擘開華嶽千峰秀。放出黃河一派清。曰。一任卜度。 問。如何是向上事。曰。七十三八十四。師住龜山歲餘。以疾歸雲門庵。紹興乙亥二月八日。剃沐更衣。告眾右脇而逝。十五日。闍維。獲設利五色。門人慧空頂歸教忠。六月八日。建塔于山之陽。
福州玉泉曇懿禪師
甞久依圓悟。自謂不疑。紹興初。出住興化祥雲。法席頗賸。大慧入閩。知其所見未諦。致書令來。師遲遲。慧小參。且痛斥。仍榜告四眾。師不得已。破夏謁之。慧鞫其所證。既而曰。汝恁麼見解。敢嗣圓悟老人耶。師退院親之。一日。入室。慧問。我要箇不會禪底做國師。師云。我做得國師去也。慧喝出。居無何。語之曰。香嚴悟處不在擊竹逿。俱胝得處不在指頭上。師乃頓明。後住玉泉。為慧拈香。繼省慧於小溪。慧陞座。舉。雲門一日拈拄杖示眾曰。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但喚作拄杖。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慧曰。我不似雲門老人。將虗空。剜窟寵。驀拈拄杖曰。拄杖子不屬有。不屬幻。不屬空。卓一下。曰。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裏。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為害為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却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却鼻孔。只今莫有不甘底麼。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正當恁麼時合作麼生。下座。煩玉泉為眾拈出。師登座。敘謝畢。遂舉前話。曰。適來堂頭和尚恁麼批判。大似困魚止濼。病鳥棲蘆。若是玉泉即不然。拈挂杖曰。拄杖子能有.能無.能幻.能空。凡夫.二乘.緣覺.菩薩。卓一下。曰。向這裏百雜碎。唯於衲僧分上。如龍得水。似虎靠山。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進一步。則乾坤震動。退一步。則草偃風行。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閑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下座。舉眾拜之(或出圓悟下)。
饒州薦福悟本禪師
江之湖口人。初住愽山。 上堂曰。高揖釋迦。不拜彌勒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只會步步登高。不會從空放下。東家牽犁。西家拽杷者。與三十拄杖。何故。為他只會從空放下。不會步步登高。山僧恁麼道。還有過也無。眾中莫有點檢得出者麼。若點檢得出。須彌南畔。把手共行。若點檢不出。布袋裏老鵶。雖活如死。 上堂。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毗耶。須菩提喝無說以顯道。釋梵絕眎聽而雨華。大眾。這一隊不唧[口*留]漢。無端將祖父田園私地結契。一時華擘了也。致令後代兒孫。千載之下。上無片瓦遮頭。下無卓錐之地。博山當時若見。十字路頭掘箇無庭坑。喚來一時埋却。免見遞相鈍置。何謂如此。不見道。家肥生孝子。國霸有謀臣。
福州西禪此庵守淨禪師(敘語未詳)
上堂曰。談玄說妙。撒屎撒尿。行棒行喝。將鹽止渴。立主立賓。華擘宗乘。設或總不恁麼。又是鬼窟裏坐。到這裏。山僧已是打退鼓。且道諸人尋常心憤憤。口悱悱。合作麼生。莫將閑學解。埋沒祖師心。 上堂。坐斷毗盧頂[寧*頂]。須是沒量大人。若是沒量大人。不坐毗盧頂[寧*頂]。 上堂。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也只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直得眼足相資。如車二輪。如鳥二翼。正好勘過了打。 上堂。今朝臘月九。窮漢外邊走。雖然不還家。却是他好手。既是不還家。因甚麼却道他好手。陋巷不騎金色馬。回途却著破襴衫。 上堂。九夏炎炎大熱。木人汗流不輟。夜來一兩便凉。莫道山僧不說。以拂子擊禪床。下坐。 上堂。若欲正提綱。直須大地荒。欲來衝雪刃。未免露鋒鋩。當恁麼時。釋迦老子出頭不得即不問。你諸人只如馬鐙裏藏身。又作麼生話會。 上堂。道是常道。心是常心。汝等諸人聞山僧恁麼道。便云我會也。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頭上是天。脚下是地。耳裏聞聲。鼻裏出氣。忽若四大海水在你頭上。毒虵穿你眼睛。蝦蟆入你鼻孔。又作麼生。 上堂。文殊普賢談理事。臨濟德山行棒喝。東禪一覺到天明。偏愛風從凉處發。咄。 上堂。佛祖頂[寧*頂]上。有破天大路。未透生死關。如何敢進步。進步不進步。大千沒遮護。一句絕言詮。那吒擎鐵柱。 開堂日。拈香罷。師就座。南堂和尚白槌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隨聲便喝曰。此是第幾義。久參先德。已辨來端。後學有疑。何妨請問。僧問。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迦葉喚阿難。阿難應諾。未審此意如何。曰。切忌動著。云。只如迦葉道。倒却門前剎竿著。又作麼生。曰。石牛橫古路。云。只如和尚於佛日處。還有這箇消息也無。曰。無這箇消息。云。爭奈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曰。莫將庭際栢。輕比路傍蒿。僧禮拜。師乃曰。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已是白雲千萬里。那堪於此未知休。設或於此便休去。一場狼藉不少。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如無。山僧今日失利。 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箇甚麼。曰。速禮三拜。 問。永嘉道。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此意如何。曰。獼猴弄黐膠。云。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曰。胡猻繫露柱。問。不施寸刃。請師相見。曰。逢強即弱。云。何得埋兵掉闘。曰。只為闍梨寸刃不施。云。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曰。敗將不斬。 問。古佛堂前。甚麼人先到。曰。無眼村翁。云。未審如何趣向。曰。楖栗橫擔。
建寧府開善密庵道謙禪師
本郡人(遺其氏)。具戒。游東都。於圓悟會中師事大慧。迨慧補徑山。師侍行。未幾。遣之零陵。致訊紫巖居士。於中途倐然契悟。既回。慧特為印可。歸隱仙州山。四眾雲集。法席鼎盛。寶學劉公彥脩請居開善。 上堂曰。去年也有箇六月十五。今年也有箇六月十五。去年六月十五。少却今年六月十五。今年六月十五。多却去年六月十五。多處不用減。少處不用添。既不用添。又不用減。則多處多用。少處少用。乃喝一喝。曰。是多。是少。良久。曰。箇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 上堂。洞山麻三斤。將去無星秤子上定過。每一斤恰有一十六兩二百錢重。更不少一釐。正與趙州殿裏底一般。只不合被大愚鋸解秤鎚。却教人理會不得。如今若要理會得。但問取雲門乾屎橛。 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撞倒燈籠。打破露拄。佛殿奔忙。僧堂回顧。子細看來。是甚家具。咄。只堪打老鼠。 上堂。諸人從僧堂裏恁麼上來。少間。從法堂頭恁麼下去。並不曾差了一步。因甚麼却不會。良久。曰。只為分明極。翻令所得遲。 上堂。舉。馬大師道。即心即佛。師曰。錯。又道。非心非佛。師曰。錯。南泉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師曰。錯。若人破得此三箇硬塞。許他參學中著得箇眼。其或未然。毗嵐風忽起。驚著梵王睡。
慶元府育王大圓遵璞禪師
長溪人。幼同玉泉懿問道圓悟數載。建炎初還里。佐懿於莆中祥雲。紹興甲寅春。大慧居洋嶼。師往訊之。入室次。慧問三聖.興化出不出。為人不為人話。你道這兩箇老漢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於慧膝上打一拳。慧曰。只你這一拳。為三聖出氣。為興化出氣。速道。速道。師擬議。慧便打。復謂曰。你第一不得忘了這一棒。後因慧室中問僧曰。德山見僧入門便棒。臨濟見僧入門便喝。雪峰見僧入門便道是甚麼。睦州見僧便道現成公案放你三十棒。你道這四箇老漢還有為人處也無。僧云。有。慧曰。劄。僧擬議。慧便喝。師聞。遽領微旨。大慧欣然許之(出世機語未見)。
溫州鴈山能仁枯木祖元禪師
七閩長樂人。族林氏。初謁雪峯預。次依佛心才。皆已機喫。及親大慧於雲門庵。夜坐次。睹僧剔燈。始棄前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無明照破。歸堂撞見聖僧。幾乎對面蹉過。不蹉過。是甚麼。十五年前奇特。依前只是這箇。慧亦以偈贈之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却惺惺。飢餐渴飲渾無事。那論昔人非昔人。紹興己巳春。出住能仁。 上堂曰。有佛處不得住。踏著秤鎚硬似鐵。無佛處急走過。脚下草深三尺。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舉。北斗挂須彌。恁麼則不去也。棒頭挑日月。摘楊華。摘楊華。眼裏瞳人著繡靴。卓拄杖。下座。 上堂。觀音菩薩買胡餅。放下却是饅頭。雲門大師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能仁即不然。初三十一。 上堂。鴈山枯木實頭禪。不在尖新語句邊。背手忽然摸得著。長鯨吞月浪滔天。
江州東林卍庵道顏禪師
潼川飛烏人。族鮮于氏。世為名儒。少依淨安諫律師。試經得度。與正聱頭結友南遊。凡名緇宿衲無不扣見。唯疑圓悟門庭不類諸方(悟時住金山)。師親之。無所投。一日。浣衣次。忽有得。乃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更莫漏泄天機。往悟傍。將述所證。悟不顧。異日見之。詬曰。汝以學解自負。意氣凌人。臘月三十日能自負否。師慚汗俛首。悟復謂曰。儕輩中如杲者(即大慧)。汝當就其磨礱。師益不悅。悟還蜀。師願侍行。悟曰。不可。我甞囑汝依杲。汝欲決擇大事。詎宜以閑氣介胸中耶。仍以書致慧曰。顏川彩繪已畢。但欠點眼耳。他日嗣其後。未可量也。久之。慧奉 旨住徑山。師趨謁。質疑朝夕。方大契悟。分座接納。會正歸住雲頂。邀師西還。正遷無為。命繼席次。徙下山.薦福及報恩.白楊。晚居東林。 上堂曰。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鳥窠吹布毛。便有人悟去。今時學者為甚麼却大識自己。良久。曰。莫錯怪人好。 上堂。欲識諸佛心。但向眾生心行中識取。欲識常住不凋性。但向萬物遷變處會取。還識得麼。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上堂。諸人知處。良遂總知。良遂知處。諸人不知。作麼生是良遂知處。乃曰。鸕鷀語鶴。上堂。仲冬嚴寒。三界無安。富者快樂。貧者饑寒。不識玄旨。錯認定盤。何也。牛頭安尾上。北斗面南看。 上堂。一滴滴水。一滴滴凍。天寒人寒。風動幡動。雲門扇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不出諸人十二時中尋常受用。 上堂。元宵已過。化主出門。六羣比丘。各從其類。此眾無復枝葉。純有貞實。如是增上慢人。退亦佳矣。麒麟不為瑞。鸑鷟不為榮。麥秀兩岐。禾登九穗。總不消得。但願官中無事。林下棲禪。水牯牛飽臥斜陽。擔板漢清貧長樂。粥足飯足。俯仰隨時。筯籠不亂攙匙。老鼠不齩甑箄。山家活計。淡薄長情。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良久。曰。君子愛財。取之以道。 上堂。去年寒食後。今年寒食前。日日是好日。不是正中偏。 上堂。客舍久留連。家鄉夕照邊。簷懸三月雨。水沒兩湖蓮。鑊漏燒燈盞。柴生滿竈煙。已忘南北念。入望盡平川。 上堂。向上一竅。八面玲瓏。覿面一機。全身擔荷。是則金鍮難掩。非則玉石俱焚。擬議不來。銀山粉碎。總不恁麼。又且如何。是非不挂孃生口。自有旁人話短長。 上堂。一塵起。大地收。一葉落。天下秋。甲巳之年丙作首。乙庚之歲戊為頭。 上堂。栴檀林。無雜樹。鬱密深沉師子住。所以栴檀叢林栴檀圍繞。荊棘叢林荊棘圍繞。一人為主。兩人為伴。成就萬億國土。士農工商。若夜叉。若羅剎。見行魔業。優哉游哉。聊以卒歲。 僧問。香嚴上樹話。意旨如何。曰。描不成。畫不就。云。李陵雖好手。爭奈陷番何。曰。甚麼處去來。 問。如何是佛。曰。汝是元固。僧近前云。喏。喏。師曰。裩無襠。袴無口。 問。如何是佛。曰。誌公和尚。云。學人問佛。何故答誌公和尚。曰。誌公不是閑和尚。云。如何是法。曰。黃絹幼婦。外孫韲臼。云。是何章句。曰。絕妙好辭。云。如何是僧。曰。釣魚船上謝三即。云。何不直說。曰。賢沙和尚。云。三寶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曰。王喬詐仙得仙。僧呵呵大笑。師乃叩齒。隆興甲申五月二十三日。徧辭道俗。示寂於昭覺。火浴後。設利甚富。歸葬雲頂。壽七十一。臘五十四。
潭州大溈寶禪師
上堂曰。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則背。直須師子齩人。莫學韓盧逐塊。阿呵呵。會不會。金剛脚下鐵崑崙。捉得明州憨布袋。 上堂。千般言。萬種喻。只要教君早回去。夜來一片黑雲生。莫教錯却山前路。咄。
真州靈巖東庵了性禪師
上堂曰。勘破了也。放過一著。是衲僧破草鞋。現修羅相。作女人拜。是野狐精魅。打箇圓相。虗空裏下一點。是小兒伎倆。攔腮贈掌。拂袖便行。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直饒向黑豆未生已前一時坐斷。未有喫靈巖拄杖分。敢問大眾。且道為人節文在甚麼處。還相委悉麼。自從春色來嵩少。三十六峰青至今。 上堂。一葦江頭楊柳春。波心不見昔時人。雪庭要識安心土。鼻孔依前塔上脣。竪起拂子曰。祖師來也。還見麼。若也見得。即今薦取。其或未然。此去西天路。迢迢十萬餘。 僧問。人天交接。如何開示。曰。金剛手裏八棱棒。云。忽被學人橫穿凡聖。擊透玄關時又作麼生。曰。海門橫鐵柱。 問。如何是獨露身。曰。壯丹華下睡猫兒。
建康府蔣山一庵善直禪師
德安雲夢人。初住白兆。次居保寧蔣山。 上堂曰。諸佛不曾出世。人人鼻孔遼天。祖師不曾西來。箇箇壁立千仞。高揖釋迦。不拜彌勒。理合如斯。坐斷千聖路頭。獨步大千沙界。不為分外。若向諸佛出世處會得。祖師西來處承當。自救不了。一生受屈。莫有大丈夫承當大丈夫事者麼。出來與保寧爭交。其或未然。不如拽破好。便下座。師每以安州人解廝撲之語示眾。
劒州萬壽自護禪師
上堂曰。古者道。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萬壽即不然。若人識得心。未是究竟處。且那裏是究竟處。拈拄杖。卓一下。曰。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
潭州大溈了庵景暈禪師
上堂曰。雲門一曲。臘月二十五。瑞雪飄空。積滿江山塢。峻嶺寒梅華正吐。手把須彌槌。笑打虗空鼓。驚起驕梵鉢提。冷汗透身如雨。忿怒阿脩羅王。握拳當胷問云。畢竟是何宗旨。咄。少室峯前亦曾錯舉。
臨安席靈隱誰庵了演禪師
上堂曰。面門拶破。天地懸殊。打透牢關。白雲萬里。饒伊兩頭坐斷。別有轉身。三生六十劫也未夢見在。喝一喝。下座。
泰州光孝草庵致遠禪師
上堂。舉女子出定。乃曰。從來打鼓弄琵琶。須是相逢一會家。佩玉鳴鸞歌舞罷。門前依舊夕陽斜。
建寧府竹原宗元庵主
郡之建陽人。族連氏。少號儒林秀傑。年二十八。悟世虗假。乃禮西峯道聳。舍縫腋而緇之。徑趨大惠。入室次。慧舉巖頭見德山語問之。師所疑頓釋。久之。分座西禪。丞相張公浚師三山以數院迎居。不就。歸舊里。結茆號眾妙園。宿衲皆集。士夫交請開法。一無所從。 示眾曰。若究此事。如失却鏁匙相似。只管尋來尋去。忽然撞著。噁。在這裏。開箇鏁了。便見自家庫藏。一切受用無不具足。不假他求。別有甚麼事。 示眾。諸方為人抽釘拔楔。我這裏為人漆釘著楔。諸方為人解黏去縳。我這裏為人加繩加索了。送向深潭裏。待他自去理會。 示眾。主法之人。氣吞宇宙。為大法王。若是釋迦老子.達磨大師出來。也教伊叉手向我背後立地。直得寒毛卓堅。亦未為分外。 一日。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乃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淳熈丙申十月初。為眾普說。勉勵學者。修書別知己。復遺囑訓諸徒。至初十。揮偈而寂。闍維。設利盈溢。斂遺骨窆于園之右崗。壽七十七。夏五十。
近禮侍者
三山人也。侍大慧最久。甞默究竹篦話。無所入。一日。入室罷。求指示。慧曰。你是福州人。我說箇喻向你。如將名品茘枝和皮殼一時剝了。以手送在你口裏。只是你不解吞。禮不覺失笑曰。和尚吞却即禍事。後問禮。前日吞了底茘枝。只是你不知滋味。禮曰。若知滋味。轉見禍事。
溫州淨居尼妙道
世居延平。尚書黃公裳之女也。幼絕嗜好。每夜坐忘身。父伺其言。用無少隙。積二十年。授以僧服。徧謁諸名宿。時大慧來居洋嶼。道即之。值慧為眾入室問僧。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箇甚麼。道聞。頓領厥旨。慧可之。劒守以福興盡禮迎補。遷後毗陵資聖。徙淨居。慧之法嗣始自道也。 開堂日。乃曰。問話且止。直饒有傾湫之辯。倒嶽之機。衲僧門下一點用不著。且佛未出世時。一事全無。我祖西來。便有許多建立。列剎相望。星分派列。以至今日。累及兒孫。遂使山僧於人天大眾前。無風起浪。向第二義門通箇消息。語默該不盡底。彌亘大方。言詮說不及處。徧周沙界。通身是眼。覿面當機。電卷星馳。如何湊泊。有時一喝。生殺全威。有時一喝。佛祖莫辨。有時一喝。八面受敵。有時一喝。自救不了。且道那一喝是生殺全威。那一喝是佛祖莫辨。那一喝是八面受敵。那一喝是自救不了。若向這裏薦得。堪報不報之恩。脫或未然。山僧無夢說夢去也。拈起拂子曰。還見麼。若見。被見刺所障。擊禪床曰。還聞麼。若聞。被聲麼所惑。直饒離見絕聞。正是二乘小果。跳出一步。蓋色騎聲。全放全收。主賓互換。所以道。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敢問諸人。即今是甚麼時節。蕩蕩仁風扶聖化。熈熈和氣助昇平。擲拂了。下座。 上堂。舉。僧問米胡。自古上賢還達真正理也無。胡曰。達。僧云。只如真正理作麼生達。曰。當時霍光賣假銀城與單于時。甚麼人作契書。道曰。福興當時若見。只對他道。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少鹽醬。 尼問。如何是佛。曰。非佛。云。如何是佛法大意。曰。骨底骨董。 問。言無展事。語不投機時如何。曰。未屙已前墮坑落壍。 問。古人道。楞嚴經中五十種魔。如今盡大地人參禪更高也出他魔界不得。和尚還出得也未。曰。不入這保社。
平江府資壽尼無著道人妙總
丞相蘇公頌之孫女也。年三十許。厭世浮休。脫去緣節。咨參諸老。已入正信。作夏徑山。大慧陞堂次。舉藥山初參石頭。後見馬祖因緣。總聞。豁然省悟。慧下座。不動居士馮公檝隨至方丈。云。某理會得適來和尚所舉公案。慧曰。居士如何。云。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口*悉]哩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囌嚧[口*悉]哩娑婆訶。慧舉似總。總曰。曾見郭象註莊子。識者云。却是莊子註郭象。慧見其語異。復舉巖頭婆子話問之。總答偈曰。一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掉別宮商。雲山海月都拋却。羸得莊周蝶夢長。慧休去。馮公疑其所悟不根。後過無錫。招至舟中。問云。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只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棄在水中。老師言道人理會得。且如何會。曰。已上供通。並是詣實。馮公大驚。慧拄牌次。總入。慧問。古人不出方丈。為甚麼却去莊上喫油餈。云。和尚放妙總過。妙總方敢通箇消息。慧曰。我放你過。你試道看。云。妙總亦放和尚過。慧曰。爭奈油餈何。總喝一喝而出。於是聲聞四方。隆興改元。舍人張公孝祥來守是郡。以資壽挽開法。入院日。 上堂曰。宗乘一唱。三藏絕詮。祖令當行。十方坐斷。二乘聞之怖走。十地到此猶疑。若是俊流。未言而諭。設使用移星換斗底手叚。施攙旗奪鼓底機闕。猶是空拳。豈有實義。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靈山付囑。俯徇時機。演唱三乘。各隨根器。始於鹿野苑轉四諦法輪。度百千萬眾。山僧今日與此界他方乃佛乃祖.山河大地.草木叢林.現前四眾。各轉大法輪。交光相羅。如寶絲網。若一草一木不轉法輪。則不得名為轉大法輪。所以道。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乘時於其中間作無量無邊廣大佛事。周遍法界。一為無量。無量為一。小中現大。大中現小。不動步遊彌勒樓閣。不反聞入觀音普門。情與無情。性相平等。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於此倜儻分明。皇恩佛恩一時報足。且道如何是報恩一句。天高羣象正。海闊百川朝。 上堂。舉。雲門示眾云。十五日已前即不問。十五日已後道將一句來。自代云。日日是好日。乃曰。日日是好日。佛法世法盡周畢。不須特地覔幽玄。只管鉢盂兩度濕。 上堂。黃面老人橫說竪說。權說實說。法說喻說。建法幢。立宗旨。與後人作榜樣。為甚麼却道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甞說一字。點檢將來。太似抱贓叫屈。山僧今日人事忙冗。且放過一著。便下座。 尼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野華開滿路。徧地是清香。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茫茫宇宙人無數。幾箇男兒是丈夫。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底透長安。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曰。雪覆蘆華。舟橫斷岸。人境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總便打。
秦國夫人計氏法真
自寡處。屏去紛華。常蔬食。習有為法。因大慧遣謙禪者致問其子魏公。魏公留。謙以祖道誘之。真一日問謙。徑山和尚尋常如何為人。謙曰。和尚只教人看狗子無佛性及竹篦子話。只是不得下語。不得思量。不得向舉起處會。不得向開口處承當。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只恁麼教人看。真遂諦信。於中夜起坐。以前話究之。洞然無滯。謙辭歸。真親書入道槩略。作數偈呈慧。其後曰。終日看經文。如逢舊識人。莫言頻有礙。一舉一回新。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八
音釋
邴音丙 迎魚慶切 嶼音敘 勍音擎 翛音蕭 喃女咸切 蛾音鵝 徂昨胡切 煦況羽切 儡薄猥切 唄音敗 毅魚既切 揣初委切 慍委粉切 癖音僻 窖音教 鞫音菊 剜一丸切 寵力董切 濼音□ □□尾切 鐙都鄧切 聱五交切 詬許候切 儕士皆切 礱音籠 鷀音慈 穗□□□ 繪音會 鸑音嶽 鷟食角切 箄音篦 韲相稽切 盧音盧 舍與捨同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九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六世(臨濟十二世楊岐五世)
文殊心道禪師法嗣
潭州楚安慧方禪師
郡之醴陵人。族許氏。年二十。事等覺法思。越七稔得度。崇寧五年。具戒。謁開福寧道者。次依佛鑑。鑑指往大別。既至。職藏司。未幾。改大別為神宵。因歸長沙。附舟至江口。聞呼渡船者有省。作偈曰。沔水江頭叫一聲。此時方得契平生。多年不識重相見。千聖同歸一路行。及寧移居文殊。復侍之。舉前偈。乃蒙印可。命為第一座。久而開法楚安。擢澧之欽山。 上堂曰。臨老方稱住持。全無些子玄機。開口十字九乖。問東便乃答西。如斯出世。討甚玄微。有時拈三放兩。有時就令而施。雖然如是。同道方知。且道知底事作麼生。直須打翻鼻孔始得。 上堂。達磨祖師在脚底。踏不著兮提不起。子細當頭放下看。病在當時誰手裏。張公會看脉。李公會使藥。兩箇競頭醫。一時用不著。藥不相投。錯。錯。喫茶去。
常德府文殊思業禪師
世為屠宰。一日。戮猪次。忽洞徹心源。即棄業為比丘。述偈曰。昨日夜叉心。今朝菩薩面。菩薩與夜叉。不隔一條線。往見文殊。殊曰。你正殺猪時。見箇甚麼便乃剃頭行脚。師遂作鼓刀勢。殊喝曰。這屠兒。參堂去。師便下參堂。住文殊日。 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勘破婆子。面青眼黑。趙州老漢。瞞我不得。
大溈佛性法泰禪師法嗣
潭州慧通清旦禪師
蓬之儀隴人。族嚴氏。初出關至德山。值山上堂。舉。趙州云。臺山婆子已為汝勘破了也。且道意在甚麼處。良久。曰。就地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師聞釋然。翌日入室。山問。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麼墮野狐。後百丈不昧因果。因甚麼脫野狐。師曰。好與一坑埋却。出住岳之永慶。遷慧通。 上堂曰。三世諸佛不知有。一一面南看北斗。狸奴白牯却知有。雲外金毛正哮吼。箇中隱顯現全身。頭頭透脫無前後。撥轉機輪向上關。八角磨盤空裏走。 上堂。說佛說祖。正如好肉剜瘡。舉古舉今。猶若殘羹餿飯。一聞便悟。已落第二頭。一舉便行。早是不著便。須知箇事如天普蓋。似地普擎。師子游行。不求伴侶。壯士展臂。不借他力。佛祖拈掇不起。衲僧願見無門。迷悟雙忘。聖凡路絕。且道從上諸聖以何法示人。喝一喝。曰。莫妄想。 上堂。見色明心。墮坑落壍。聞聲悟道。辜負平生。直饒聲色純真。塵塵入妙。坐在光影裏。未為究竟。直須萬機休罷。千聖不携。撒手那邊。跳出窠臼。到這裏。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且道釋迦老子向甚麼處出頭。良久。曰。放過一著。 上堂。目前無法。垛生招箭。意在目前。挂箔遮驢鳴。非耳目所到。出門使是草。夾山老子在百草頭上橫身。閙市裏打磬。諸人還見麼。若也不見。却歸碧巖去也。 上堂。正眼豁開。照破多年山鬼窟。腕頭著力。拈却門前下馬臺。捨重從輕。裁長補短。奪饑餐於正食。猛自知非。驅耕牛於正行。不借他力。住則當頭印破。去則截斷脚跟。無卓錐之地者。萬德來朝。赤骨歷地者。現成活計。然雖如是。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且待別時相見。 佛性和尚忌日上堂。三脚驢子弄蹄行。步步相隨不相到。樹頭驚起雙雙魚。拈來一老一不老。為憐松竹引清風。其奈出門便是草。因喚檀郎識得渠。大機大用都推倒。燒香勘證見根源。糞埽堆頭拾得寶。叢林浩浩謾商量。勸君莫謗先師好。 僧問。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時如何。曰。河水從源濁。
澧州靈巖仲安禪師(未詳氏里)
幼為比丘。壯留講聚。因閱首楞嚴。至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師破讀為知見立(句)知即無明(句)本知見無(句)見期即涅槃(句)忽開悟。棄謁圓悟禪師於蔣山。時佛性為座元。師扣之。即領旨。迨性住德山。遣師至鍾阜通嗣書。圓悟問云。千里馳來。不辱宗風。公案現成。如何通信。曰。覿面相呈。更無回互。云。此是德山底。那箇是上座底。曰。豈有第二人。云。背後底[口*爾]。師投書。悟笑云。作家禪客。天然有在。師曰。付與蔣山。次至僧堂前。捧書問訊首座。座云。玄沙白紙。此自何來。曰。久默斯要。不務速說。今日拜呈。幸希一鑒。座便喝。師曰。作家。座又喝。師以書便打。座擬議。師曰。未明三八九。不免自沉吟。首座作麼生會。座無語。師以書復打一下。時圓悟與佛眼見之。悟云。打我首座死了也。復云。所謂龍象蹴踏。眼云。非也。官馬廝趯耳。悟令召至。云。我五百人首座。你為甚麼打他。云。和尚也須喫一頓始得。悟顧佛眼吐舌。眼云。未在。却顧師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意作麼生。師鞠躬曰。所供並是詣實。眼笑云。真箇是屋裏人。又往見五祖自和尚通法眷書。自云。書裏說箇甚麼。曰。文彩已彰。云。畢竟說箇甚麼。曰。當陽揮寶劒。云。近前來。這裏不識幾箇字。曰。莫詐敗。自顧侍者云。是那裏僧。者云。此上座向曾在和尚會下。自云。怪得恁麼滑頭。師曰。被和尚鈍置來。自乃將書於香爐上熏云。南無三滿多沒陀南。師近前彈指一下。自乃啟書。回德山日。佛果.佛眼皆有偈送之。未幾。而靈巖虗席。衲子投牒。乞師住持。出應其命。 上堂曰。參禪不究淵源。觸途盡為留礙。所以守其靜默。澄寂虗閑。墮在毒海。以弱勝強。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見處偏枯。遂致優劣不分。照不構用。用不離窠。此乃學處不玄。盡為流俗。到這裏。須知有殺中透脫。活處藏機。佛不可知。祖莫能測。所以古人道。有時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量。有時先用後照。你須是箇漢始得。有時照用同時。你又作麼生抵當。有時照用不同時。又向甚麼處湊泊。還知麼。穿楊箭與驚人句不是臨時學得來(餘語未見)。
成都府正法灝禪師
上堂。舉永嘉到曹溪因緣。師曰。要識永嘉麼。掀翻海嶽求知己。要識祖師麼。撥動乾坤建太平。二老不知何處去。卓拄杖曰。宗風千古播嘉聲。
成都府昭覺辯禪師
上堂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隔江人唱鷓鴣詞。錯認胡笳十八拍。要會麼。欲得現前。莫存順逆。五湖煙浪有誰爭。自是不歸歸便得。
虎丘紹隆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應庵曇華禪師
黃梅人。族江氏。生而奇傑。年十七。往東禪院去髮。首依水南遂禪師。染指法味。因徧歷江湖。與諸老激揚無不契者。至雲居。禮圓悟禪師。悟一見。痛與提策。及入蜀。指見彰教。教移虎丘。師侍行。未半載。頓明大法。去謁此庵。分座連雲。處守以妙嚴請開法。繼住衢之明果.蘄之德章.饒之報恩.薦福.婺之寶林.報恩.江之東林.建康之蔣山.平江之萬壽。兩住南康歸宗。後居天童。 上堂曰。九年面壁。壞却東土兒孫。隻履西歸。鈍置黃面老子。以拄杖一畫。曰。石牛攔古路。一馬生三寅。 上堂。德章老瞎禿。從來沒滋味。拈得口。失却鼻。三更二點唱巴歌。無端驚起梵王睡。喝一喝。曰。我行荒草裏。汝又人深村。 上堂。臨濟在黃檗處三度喫棒底意旨。你諸人還覷得透也未。直饒一齩便斷。也未是大丈夫漢。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天下老和尚將甚麼喫飯。 上堂。十五日已前。水長船高。十五日已後。泥多佛大。正當十五日。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直得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眾生悉皆歡喜。謂言打這一棒。不妨應時應節。報恩不覺通身踊躍。遂作詩一首。舉似大眾。蜻蜓許是好蜻蜓。飛來飛去不曾停。被我捉來摘却兩邊翼。恰似一枚大鐵釘。 上堂。若作一句商量。喫粥喫飯阿誰不會。不作一句商量。屎坑裏蟲子笑殺闍棃。拈拄杖曰。拄杖子罪犯彌天。貶向二鐵圍山。且道薦福還有過也無。卓拄杖曰。遲一刻。 上堂。明不見暗。暗不見明。明暗雙忘。無異流俗阿師。野干鳴。師子吼。師子吼。野干鳴。三家村裏臭胡猻。價增十倍。驪龍頷下明月珠。分文不直。若作衲僧巴鼻。甚處得來。三十年後。換手搥胷。未是苦在。 上堂。飯籮邊。漆桶裏。相唾饒你潑水。相罵饒你接觜。黃河三千年一度清。蟠桃五百年一次開華。鶴勒那齩定牙關。朱頂王呵呵大笑。歸宗五十年前有一則公案。今日舉似諸人。且道是甚麼公案。王節級失却帖。 上堂。參學人切忌錯用心。悟明見性。是錯用心。成佛作祖。是錯用心。看經講教。是錯用心。行住坐臥。語言三昧。是錯用心。喫粥喫飯。屙屎送尿。是錯用心。一動一靜。一來一往。是錯用心。更有一處錯用心。歸宗不敢與諸人說破。何故。一字入公門。九牛拽不出。 上堂。舉。僧問雲門。殺父殺母。佛前懺悔。殺佛殺祖。向甚麼處懺悔。門云。露。師曰。光孝著一轉語。不是老僧見處。亦非垂手為人。何故。豈不見道。字經三寫。烏焉成馬。 上堂。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從朝至暮。啾啾唧唧。說黃道黑。不知那裏是。二時上堂。喫粥喫飯。不覺嚼破舌頭。血濺梵天。四天之下。霈然有餘。玉皇大帝惡發。追東海龍王。向金輪峯頂鞠勘。頃刻之間。追汝諸人作證見也。且各請依實供通。切忌回避。儻若不實。喪汝性命。 上堂。趙州喫茶。我也怕他。若非債主。便是冤家。倚墻靠壁成羣隊。不知誰解辨龍虵。 上堂。五百力士揭石義。萬仞崖頭撒手行。十方世界一團鐵。虗空背上白毛生。直饒拈却膱脂帽子。脫却尳臭布衫。向報恩門下正好喫棒。何故。半夜起來屈膝坐。毛頭星現衲僧前。 上堂。舉泉大道訪慈明因緣。師曰。二老漢當時若踏著臨濟向上底。我等今日飯也無喫。還知薦福落處麼。遂卓拄杖。喝一喝。下座。 上堂。舉。雲門大師到乾峰。云。請師答話。峰云。到老僧也未。門云。恁麼那。恁麼那。峰云。將謂侯白。更有侯黑。師曰。二老宿一等相見。就中奇特。光孝今日為諸人說道理一徧。將謂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上堂。舉。僧問雲門。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門云。須彌山。師曰。雲門道得。不妨諦當。要且落在第二頭。若是明果即不然。忽有人問。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只對他道。致將一問來。 上堂。三世諸佛。眼裏無筋。六代祖師。皮下無血。明果齩定牙關[跳-兆+孛]跳。也出他圈繢不得。何故。南泉斬猫兒。 僧問。機不離位。用處停機即不問。未審機不到處如何通信。曰。一舉四十九。云。坐斷十方去也。曰。你要啞却老僧口那。 問。呈橈舞棹則不問。且道婆婆手中兒子甚處得來。巖頭扣船舷三下。未審意旨如何。曰。燋磚打著連底凍。云。當時若問和尚。如何祗對他。曰。一棒打殺。云。婆生七子。六箇不遇知音。只這一箇。也不消得。便擲向水中。又且如何。曰。少賣弄。云。巖頭當時不覺吐舌。意又作麼生。曰。樂則同歡。 問。如何是清淨法身。雲門云。華藥欄。此意如何。曰。森沙努眼睛。問。只這是。埋沒自己。只這不是。辜負先聖。去此二途。和泥合水處。請師道。曰。玉筋撐虎口。云。一言金石談來重。萬事鴻毛脫去輕。曰。莫謾老僧好。 問。虗空消殞時如何。曰。离婁行處浪滔天。 問。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凉時如何。曰。倒戈卸甲。 問。真淨和尚道。頭陀石被莓苔裹。擲筆峰遭薜茘纏。羅漢院一年度三箇行者。歸宗寺裏參退喫茶。未審明甚麼邊事。曰。他是關西子。愛說川僧話。 虎丘忌日。拈香曰。平生沒興。撞著這無意智老和尚。做盡伎倆。湊泊不得。從此卸却干戈。隨分著衣喫飯。二十年來坐曲彔木。懸羊頭。賣狗肉。知他有甚憑據。雖然。一年一度燒香日。千古令人恨轉深。師於室中能鍛鍊耆叉。故世稱大慧與師居處為二甘露門。甞誡徒曰。衲僧家著草鞋住院。何至如蚖虵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十三奄然而化。春秋六十有一。夏臘四十有三。塔全身於院之西麓。
丹霞佛智蓬庵端裕禪師法嗣
福州清凉坦禪師
不知何許人也。久侍蓬庵。深蒙印可。屢分座說法。住清凉日。有僧舉徑山竹篦話請益。師示以偈曰。徑山有箇竹篦。直下別無道理。佛殿厨庫三門。穿過衲僧眼耳。其僧言下有省。餘語未見。
臨安府淨慈水庵師一禪師
婺之東陽人。族馬氏。年十六披削。首參雪峰慧照禪師。照舉藏身無迹話問之。師數日方明。呈偈曰。藏身無迹更無藏。脫體無依便廝當。古鏡不勞還自照。淡煙和露濕秋光。照質之曰。畢竟那裏是藏身無迹處。師曰。嗄。照曰。無蹤迹處因甚麼莫藏身。師曰。石虎吞却木羊兒。照深肯之。去謁東禪用.月庵果。皆有所投。晚依佛智於西禪。盡得其道。出住慈雲。繼遷數剎。乾道辛卯。始屆淨慈。 上堂曰。圓悟師翁道。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始徹頭。水庵則不然。參禪參到無參處。參到無參未徹頭。若也欲窮千里目。直須更上一重樓。 上堂。今晨改旦。伏惟首座.大眾.知事.頭首。一九二九。天寒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路宿。屈而復伸展。而又縮一夜。萬筭千思。胷中一團麻線。睡也睡不熟。及至天曉起來。脚踏實地。頭還戴屋。若作佛法商量。口啞舌禿。若作世諦流布。特牛生犢。拂子道。我悟也。山僧道。你悟箇甚麼。拂子道。可憐馳逐天下人。六六元來三十六。 上堂。舉。法眼示眾云。盡十方世界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師竪起拂子曰。還見麼。穿過髑髏猶未覺。法燈和尚云。盡十方世界自然明皎皎地。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師曰。夜來月色十分好。今日秋山無限清。 上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古人恁麼說話。大似預搔待痒。若教渠踏著衲僧關棙。管取別有生涯。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門云。胡餅。師曰。超談胡餅應時機。逐塊知非師子兒。敗葉霜風都掃盡。古松方見歲寒枝。師室中常問學者。西天鬍子因甚麼無髭鬚。淳熈丙申十二月二十四。書偈示寂於嘉禾之光孝。壽七十。臘五十五。
湖州道場無庵法全禪師
東吳玉峰人。族陳氏。幼不茄葷。十六師邑之東齊道川禪師。川甞謂曰。汝十二時中承誰恩力。後閱法界觀色即不空。以即故空。始有趣入。及冠。祝髮進具。入閩。禮佛智於西禪。命為侍者。智後庵居西華。師每入室。智以狗子無佛性話問之。罔對。一日。與僧語次。僧舉五祖頌云。趙州露刃劒。師至此忽大悟。造智室。酬對如流。令加護。智徙育王。請嗣其座。初說法於宜黃之臺山。移白楊西華。隆興改元。少鄉鄭公作肅守吳興。延居虎巖。 上堂。拈拄杖曰。汝等諸人箇箇頂天立地。肩橫楖栗。到處行脚。勘驗諸方。更來這裏覓箇甚麼。纔輕輕拶著。便言天台普請。南嶽游山。我且問你。還曾收得大食國裏寶刀麼。卓拄杖曰。切忌口銜羊角。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天下無貧人。云。見後如何。曰。四海無富漢。乾道己丑七月二十五。且將入寂。眾求偈。師瞪目下視。眾請益堅。遂書無無二字。棄筆而逝。火後。設利五色。塔于金斗峰。壽五十六。夏三十八。
泉州延福寒巖慧升禪師
建寧人也。 上堂。喝一喝。曰。盡十方世界。會十世古今。都盧在裏許。畐畐塞塞了也。若乃放開一針鋒許。則大海四流。巨嶽倒卓。黿鼉魚龍.蝦蠏蚯蚓。盡向平地上湧出波瀾。游泳鼓舞。然雖如是。更須向百尺竿頭自進一步。則步步踏轉無盡藏輪。方知道鼻孔搭在上脣。眉毛不在眼下。還相委悉麼。復喝一喝。曰。切忌轉喉觸諱。
華藏密印安民禪師法嗣
臨安府徑山別峰寶印禪師
嘉之龍游人。族李氏。自幼通六經而厭俗務。乃從德山院清素得度具戒。聽華嚴.起信。既盡其說。棄依密印於中峰。一日。印舉。僧問巖頭。起滅不停時如何。巖吒曰。是誰起滅。師啟悟。即首肯。會圓悟歸昭覺。印遣師往省。因隨眾入室。悟問。從上諸聖以何接人。師竪拳。悟曰。此是老僧用底。作麼生是從上諸聖用底。師以拳揮之。悟亦舉拳相交。大笑而止。留三年。印俾其徒往昭覺。挽歸中峰。為第一座。久之。南下謁佛性泰.月庵果.草堂清。皆契合。晚至徑山。謁大慧禪師。慧問。從甚處來。曰。西川。慧曰。未出劒門關。與汝三十棒了也。師曰。不合起動和尚。慧欣然掃室延之。慧南遷。師乃西還。出住臨卭鳳凰。徙廣漢崇慶.武信東禪.成都龍華.眉山中巖。復還成都。領正法。俄再出峽。抵金陵。留守以保寧延師。未幾。移居金山。遷雪竇。淳熈庚子夏。 勑補徑山。 上堂曰。三世諸佛以一句演百千萬億句。收百千萬億句只在一句。祖師門下。半句也無。只恁麼。合喫多少痛棒。諸仁者。且諸佛是。祖師是。若道佛是祖不是。祖是佛不是。取捨未忘。若道佛祖一時是。佛祖一時不是。顢頇不少。且截斷葛藤一句作麼生道。大虫裹紙帽。好笑又驚人。復舉。僧問巖頭。浩浩塵中如何辨主。頭云。銅砂鑼裏滿盛油。師曰。大小巖頭打失鼻孔。忽有人問保寧。浩浩塵中如何辨主。只對他道。天寒不及卸帽。 上堂。舉。南泉和尚到莊。莊主預辦迎禮。泉云。爭知道老僧來。排辨如此。主云。昨夜土地來報。泉云。老僧修行無力。被鬼神覷破。師曰。盡道南泉被鬼神覷破。不是好手。殊不知王老師當面做賊。金山今日新請都莊。萬一山僧到莊。第一不得鬼語。 上堂。六月初一。燒空赤日。十字街頭。雪深一尺。掃除不暇。回避不及。凍得東村廖胡子。半夜著靴水上立。 上堂。日上月下。速如電轂。又是重新一陽來復。湛不搖處。暖生寒谷。籬落梅華。枝枝粲玉。賀客街頭。亞肩疊足。借婆裙子拜婆年。不識本來真面目。仲冬嚴寒。伏惟尊候起居萬福。 上堂。將心除妄妄難除。即妄明心道轉迂。桶底趯穿無忌諱。等閑一步一芙蕖。師至徑山彌浹。
孝宗皇帝召對 選德殿。稱 旨入對日。 賜肩輿於東華門內。十年二月。 上製圓覺經注。遣使馳賜。命作序。師年邁。益厭住持。十五年冬。奏乞庵居。得請。紹熈元年十一月。往見交承智策禪師。與之言別。策問行日。師曰。水到渠成。歸。索紙書十二月初七夜雞鳴時九字。如期而化。奉蛻質反寺之法堂。留七日。顏色明潤。髮長頂溫。越十日。葬于庵之西岡。壽八十有二。臘六十有四。 特諡曰慈辨。塔曰智光。庵曰別峰。
昭覺徹庵元禪師法嗣
鄂州鳳棲慧觀禪師
上堂曰。前村落葉盡。深院桂華殘。此夜初冬節。從茲特地寒。所以道。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喝一喝。曰。恁麼說話。成人者少。敗人者多。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九
音釋
灝音浩 醴音禮 沔音緬 澧音禮 隴力空切 蹴七宿切 鞠音菊 釃音犁 霈音沛 膱音織 尳音鶻 舷音絃 嗄所嫁切 觱音必 篥音栗 廖音溜 轂音糓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六世(臨濟十二世楊岐五世)
龍翔竹庵土珪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頑庵得昇禪師
蜀之廣漢德陽人。族何氏。年十七。依崇果寺。二十得度。習講久之。棄謁文殊道禪師。講問佛法省要。殊示偈曰。契丹打破波斯寨。奪得寶珠村裏賣。十字街頭窮乞兒。腰間挂箇風流袋。師擬對。殊曰。莫錯。乃退參。三年方得旨趣。往見佛性。機不投。入閩。至鼓山。禮覲次。便問。國師不跨石門句。意旨如何。竹庵應聲喝曰。閑言語。師即領悟。命師分座說法。紹興辛酉。丞相魏國張公浚擁旄閩中。請開法石門。遷明教及報恩.開先。 上堂曰。久雨不晴。一箭兩垛。鼻孔一時沒爛。且道是誰之過。賴得老趙州出來為你勘破。且道勘破箇甚麼。日輪天子現扶桑。誰管西來閑達磨。 上堂。萬仞崖頭打一推。待渠絕後復穌來。活鱍鱍禪須自悟。萬重關鏁一時開。 僧問。應真不借。三界高超即不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曰。聞時富貴。見後貧窮。云。擡頭須掩耳。側掌便翻身。曰。無位真人在甚麼處。云。老大宗師。話頭也不識。曰。放你三十棒。乾道己丑九月二十五。集眾示偈而化。七日茶毗。獲設利同靈骨藏于三生塔。壽七十四。夏五十四。
通州狼山蘿庵慧溫禪師
七閩人。族鄭氏。甫二十。禮靈鳳主僧以巽落髮受具。謁棲賢初.百丈栖.水南遂.雲居舒.上封才.南昌原。晚依竹庵於東林。未幾。庵謝事。復謁高庵悟.南華昺.草堂清。皆蒙賞識。會竹庵徙閩之乾元。師歸省次。庵問。情生智隔。想變體殊。不用停囚長智。道將一句來。師乃釋然。述偈曰。拶出通身是口。何妨罵雨呵風。昨夜前村猛虎。齩殺南山大虫。庵首肯。紹興辛未冬。出住宣城寶勝。後四居望剎。 上堂曰。釋迦老子四十九年坐籌幃幄。彌勒大士九十一劫帶水拖泥。凡情聖量。不能剗除。理照覺知。猶存露布。佛意祖意。如將魚目作明珠。大乘小乘。似認橘皮為猛火。諸人須是豁開胷襟寶藏。運出自己家珍。向十字街頭普施貧乏。眾中忽有箇靈利漢出來道。美食不中飽人喫。出僧却向他道。幽州猶自可。最苦是新羅。
護國此庵景元禪師法嗣
台州國清簡堂行機禪師
郡之仙居人。族楊氏。風姿挺異。器識宏遠。年二十五。棄妻拏。往顯慶寺圓顱受具。乃依國清光禪師。去游諸席。晚契證於此庵。出住莞山。次遷江之圓通.太平之隱靜.天台之萬年。再居隱靜。後處國清。 上堂曰。單明自己。樂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獄劫住。五日一參。三八普說。自揚家醜。更苦問理問事。問心問性。克由叵耐。若是英靈漢。窺藩不入。據鼎不嘗。便於未有生佛已前轉得身。却於今時大官路上捷行闊步。終不向老鼠窟草窠裏頭出頭沒。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處齩嚼。遇著義學阿師。遞相錮鏴。直饒說得雲興雨現。也是蝦蟆化龍。下梢依舊喫泥喫土。堪作甚麼。 上堂。仲秋八月旦。庭戶入新凉。不露風骨句。愁人知夜長。 上堂。無隔宿恩。可參臨濟禪。有肯諾意。難續楊岐派。窮廝煎。餓廝炒。大海只將折筯攪。你死我活。猛火然鐺煑佛喋。恁麼作用。方可撑門拄戶。更說聲和響順。形直影端。驢年也未夢見。 上堂。似鏡長明。猶是真常流注。圓悟禪師云。今時覓一箇半箇似鏡長明底亦難得。那堪打破鏡來。恁麼說話。是則別有清規。一期見來。大似乞兒見小利。殊不知打破鏡來。正是貼肉汗衫。若到隱靜門下。二俱失利。何故。體才相似可克家。箇地不容通水泄。 上堂。此一段事。若道是有。與賊為伴。若道是無。曠野藏身。總不恁麼。漭漭蕩蕩。朝行三千。暮行八百。忽若眼開。方知驢脣先生不是泗州大聖。 高宗皇帝慶典。請就使廳祝 聖。陞座問答罷。師乃曰。教中道。譬如琴瑟箜篌。雖有妙音。若無妙指。終不能發。今日天下禪流為太上皇帝崇慶七十。演妙音。發妙指。驚雷掣電。聳動聽觀。已自祝 聖了也。便恁散去。未見末後殷勤。記得世尊一日敷座而坐。須菩提前白佛言。希有世尊。大眾。且道此之希有。以端坐為希有。以尊重福相為希有。以所說為希有。若以端坐為希有。世尊何甞不端坐。若以尊重福相為希有。何獨此日。若以所說為希有。佛未開唇動舌。一字元無。將甚麼作希有。遂喝一喝。曰。此之希有。在朕兆已前。語言未通之際。一覷覷破。方為希有。此名根本法輪。亦名正法眼藏。亦名真如解脫。亦名般若妙心。亦名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在華嚴經中。男子身中入正定。女人身中從定出為希有。維摩經中。五百長者子各献寶蓋。合成一蓋為希有。涅槃經中。大地震動。天花紛紛為希有。般若經中。包含內空.外空.內外空。統攝欲界.色界.無色界為希有。法華經中。佛放眉間光。現諸希有事為希有。一大藏教不可悉說。若開第二義門於世間品類之中。物物皆有希有。所謂黃河以清為希有。麒麟出現為希有。鳳凰來儀為希有。河出圖.洛出書為希有。今日太上皇帝崇慶七十。壽過五帝之上。為天中天。作王中王為希有。臣僧行機向河清海晏之時。祝地久天長之筭為希有。如上所說盡是世間之希有。大眾還知向上出世間之希有麼。復喝一喝。曰。四大海水可知滴數。諸須彌山可知斤兩。釋尊壽命無量無邊。於此見得徹。不妨 太上與釋尊壽命齊年。更無優劣。其或未然。暫輟玉皇天上位。端居德壽福生宮。 僧問。三聖問雪峰。透網金鱗未審以何為食。峰云。待汝出網來即向汝道。意旨如何。曰。同途不同轍。云。三聖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峰云。老僧住持事繁。又作麼生。曰。前箭猶輕後箭深。云。只如雪竇道。可惜放過。好與三十棒。這棒一棒也較不得。直是罕遇作家。意又作麼生。曰。陣敗說兵書。云。這棒是三聖合喫。雪峰合喫。師以拂子擊禪床曰。這裏薦取。淳熈庚子五月六日。無疾端坐。握拳而終。闍維。設利甚夥。瘞靈骨于國清寺之西南隅。壽六十八。臘四十三。
鎮江府焦山或庵師體禪師
丹丘黃巖人。族羅氏。年十五去家。師妙智院守威。弱冠為沙彌。登具後。會蹣庵成禪師。抵其院。與語。挽歸典客。去游浙右。此庵開法真如。歸參禮。一日。經行殿廡。聞庵怒叱知事。所疑頓豁。翌日入室。庵指師曰。是子今日茅廣矣。及此庵奄世護國。因結茅白石峰為終計。佛海遠禪師移國清。邀師分座授徙。衲子宗仰。出住吳門之覺報。徙澄照焦山。 上堂。舉。臨濟示眾云。一喝如踞地師子。一喝如金剛王寶劒。一喝如探竿影草。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這箇公案。天下老宿拈掇甚多。第恐皆未盡善。焦山不免四棱著地。與諸人分明注解一徧。如何是踞地師子。咄。如何是金剛王寶劒。咄。如何是探竿影草。咄。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咄。若也未會。拄杖子與焦山吐露看。卓一下。曰。笑裏有刀。又卓一下。曰。毒虵無眼。又卓一下。曰。忍俊不禁。又卓一下。曰。出門是路。更有一機。舉話長老也理會不得。 上堂。年常浴佛在今朝。目擊迦維路不遙。果是當時曾示現。宜乎惡水驀頭澆。 上堂。熱月須搖扇。寒來旋著衣。若言空過日。大似不知時。 上堂。古德道。祖師九年面壁。為訪知音。若恁麼會。喫鐵棒有日在。又古德云。祖師九年面壁。何不慚惶。若恁麼會。更買草鞋行脚三十年。師曰。祖師九年面壁。一似不曾。若恁麼會。日日香華夜夜燈。 上堂。道生一。無角鐵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開田說大義。二生三。梁間紫鷰語呢喃。三生萬物。男兒活計離窠窟。多處添。少處減。大虫怕喫生人膽。有若無。實若虗。爭掩驪龍明月珠。是則是。只如焦山坐斷諸方舌頭一句作麼生道。肚無偏僻病。不怕冷油[〦/(刀*了*(留-刀-田))/(目*目)/一/八]。拍禪床。下座。 僧問。如何是即心即佛。曰。鼎州出獰爭神。云。如何是非心非佛。曰。閩蜀同風。云。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曰。窮坑難滿。 問。起滅不停時如何。曰。謝供養。 問。我有沒絃琴。久居在曠野。不是不會彈。未遇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審如何品弄。曰。鐘作鐘鳴。鼓作鼓響。云。雲門放洞山三頓棒。意旨如何。曰。和身倒。和身儡。云。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又作麼生。曰。淚出痛腸。云。真金須是紅爐煅。白玉還他妙手磨。曰。添一點也難為。 室中常舉帚柄問學者曰。依稀苕帚柄。彷彿赤斑虵。眾皆下語不契。有僧請益。師示以頌曰。依稀苕帚柄。彷彿赤斑虵。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淳熈己亥八月朔。示微疾。四日。染翰別郡守曾公。逮夜半。書偈付侍僧。戒遺諸山書。復書偈辭眾。至鐘鳴趨寂。龕留七日。塔全軀於石公山。壽七十有二。臘五十有二。
常州華藏湛堂智深禪師
武林人也。 佛涅槃日上堂曰。兜率降生。雙林示滅。掘地討天。虗空釘橛。四十九年播土揚塵三百餘會。納盡敗關。盡力布網張羅。未免喚龜作鼈。末後拘尸城畔。槨示雙趺。旁人冷眼看來。大似弄巧成拙。卓拄杖曰。無這箇道理。千古之下誰把口說。且道是甚麼道理。癡人面前切忌漏洩。
靈隱佛海慧遠禪師法嗣
慶元府東山全庵齊己禪師
卭之蒲江人。族謝氏。年二十五。遽脫塵鞅。往法輪寺下髮。聽圓覺久之。棄游關外。謁佛海於蟠龍。盡其機用。海未之許。一日。五參。出問。未審如何是佛。海曰。齊己。你問箇甚麼。師於言下大悟。遂禮拜。海曰。這漢今日大似方木逗著圓孔。於是名振叢席。初住鵝湖。遷居廣慧。徙東山。 上堂。舉。修山主偈曰。是柱不見柱。非柱不見柱。是非已去了。是非裏薦取。召大眾曰。薦得是。移華兼蝶至。薦得非。擔泉帶月歸。是也好。鄭州梨勝青州棗。非也好。象山路入蓬萊島。是亦沒交涉。踏著秤磓硬似鐵。非亦沒交涉。金剛寶劒當頭截。阿呵呵。會也麼。知事少時煩惱少。識人多處是非多。 蓮社會道友請上堂。漸漸雞皮鶴髮。父少而子老。看看行步躘踵。疑殺木上座。直饒金玉滿堂。照顧白拈賊。豈免衰殘老病。正好著精彩。任汝千般快樂。渠儂合自由。無常終是到來。歸堂喫茶去。唯有徑路修行。依舊打之遶。但念阿彌陀佛。念得不濟事。復曰。啞。這條活路已被善導和尚直截指出了也。是你諸人朝夕在徑路中往來。因甚麼當面蹉過。阿彌陀佛這裏薦得。便可除迷倒障。拔猶豫箭。截疑惑網。斷癡愛河。伐心稠林。浣心垢濁。正心謟曲。絕心生死。然後轉入那邊。擡起脚。向佛祖履踐不到處進一步。開却口。向佛祖言詮不到處說一句。喚回善導和尚。別求徑路修行。其或準前。捨父逃走。流落他鄉。撞東磕西。苦哉。阿彌陀佛。淳熈丙午秋。退居天童。示少恙。寄古爐瓶。別育王佛照德光禪師。乃書偈而逝。
撫州疎山歸雲如本禪師
台城人也。 上堂。久雨不晴。戊在丙丁。通身泥水。露出眼睛。且道是甚麼眼睛。卓拄杖曰。林間泥滑滑。時叫兩三聲。 上堂。舉丹霞燒木佛話。乃曰。李四有錢不解飲。張三解飲又無錢。相招豐樂樓中看。不怕寒威雪滿天。
覺阿上人
日本國藤氏子也。十四得度受具。習大小乘。有聲。二十九屬商者自 中都回。言禪宗之盛。阿奮然拉法弟金慶航海而來。歲餘始至(乾道辛卯夏也)。袖香拜靈隱佛海禪師。海問其來。阿輒書而對。復書曰。我國無禪宗。唯講五宗經論。國主無姓氏。號金輪王。以嘉應改元。捨位出家。名行真。年四十四。王子七歲。令受位。今已五載。度僧無進納。而講義高者賜之。某等仰服 聖朝遠公禪師之名。特詣丈室禮拜。願傳心印。以度迷津。且如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離相離言。假言顯之。禪師如何開示。海曰。眾生虗妄見。見佛見世界。阿書云。無明因何而有。海便打。即命海陞座決疑。明年秋。辭游金陵。抵長蘆江岸。聞鼓聲。忽穎悟。始知佛海垂手旨趣。旋靈隱。述五偈。敘所見。辭海東歸。偈曰。航海來探教外傳。要離知見脫蹄筌。諸方參遍草鞋破。水在澄潭月在天(其一)掃盡葛藤與知見。信手拈來全體現。腦後圓光徹太虗。千機萬機一時轉(其二)妙處如何說向人。倒地便起自分明。驀然踏著故田地。倒裹幞頭孤路行(其三)求真滅妄元非妙。即妄明真都是錯。堪笑靈山老古錐。當陽拋下破木杓(其四)竪拳下喝少賣弄。說是論非入泥水。截斷千差休指注。一聲歸笛囉囉哩(其五)。海稱善。書偈贈其行。阿少親文墨。善諸國書。至此未數載。徑躋祖域。其於華語能自通。淳熈乙未。與其國僧統遣僧訊海。副以水晶降魔杵及數珠二臂。綵扇二十事。貯以寶函。壬寅夏。王請住持其國叡山寺。復遣僧通嗣書。時海已入寂矣。
何山佛燈守珣禪師法嗣
婺州義烏稠巖了贇禪師
上堂。舉趙州狗子無佛性話。乃曰。趙州狗子無佛性。萬疊青州藏古鏡。赤脚波斯入大唐。八臂那吒行正令。咄。
西禪文璉禪師法嗣
遂寧府西禪第二代希秀禪師
上堂曰。秋光將半。暑氣漸消。鴻鴈橫空。點破碧天似水。猿猱挂樹。撼翻玉露如珠。直饒對此明機。未免認龜作鼈。且道應時應節一句作麼生道。野色併來三島月。溪光分破五湖秋。
雲居高庵善悟禪師法嗣
婺州雙林用禪師
郡之金華人。族戴氏。年十四。往智者寺出家。試所習得度。乃遊江表。初謁長蘆信.保寧璣.甘露卓。後至龍門。久之。高庵過廬陵天寧。遷雲居。師隨至。一日。庵陞座。舉。僧問投子。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床。叉手而立。師聞。罔知所詣。歸坐紙帳中。因垂手褰帳。忽悟。由是往來三佛會下。皆蒙肯諾。初住閩之中際。次居東西二禪。後補天寧雙林。 上堂曰。拈槌竪拂祖師門下。將黃葉以止啼。說妙談玄衲僧面前。望梅林而止渴。際山今日去却之乎者也。更不指東畫西。向三世諸佛命脉中。六代祖師骨髓裏。盡情傾倒。為諸人說破。良久。曰。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台州萬年無著道閑禪師
郡之黃巖人。族洪氏。年二十六。師芭蕉庵主。以中選籍名九峰興善院得度。未久。歷諸老之門。晚至歐峰。機語頓契。紹興壬戌。以天台太平興國為萬年報恩光孝 勑師居之。 上堂曰。全機敵勝。猶在半途。啐啄同時。白雲萬里。纔生朕兆。已落二三。不露鋒鋩。成何道理。且道從上來事合作麼生。誣人之罪。以罪加之。 上堂。蕩蕩無迂曲。明明透古今。曉雲籠碧岫。殘葉落疎林。脫體全收放。當堂定淺深。饒君親薦得。未是我智音。 上堂。舉。臨濟侍德山次。山云。今日困。濟云。這老漢寐語作麼。山便打。濟掀倒禪床。雪竇云。二員作者具碎啄同時眼。有啐啄同時用。雪竇擬向饑鷹爪下奪肉。餓虎口裏爭餐。敢謂德山.臨濟俱是瞎漢。有人辨得。天下橫行。師曰。然則栴檀.薝蔔。氣不相饒。鸑鷟.麒麟。瑞無私出。為甚麼雪竇道俱是瞎漢。選佛若無如是眼。假饒千載亦奚為。 上堂。舉。乾峯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雲門出眾云。昨日有人從天台來。却往徑山去。峰曰。典座來日不得普請。師曰。相見不須瞋。君窮我亦貧。謂言侵早起。更有夜行人。丁卯九月壬申。書偈而寂。
福州中際能禪師
嚴陵人也。往來龍門.雲居有年。未有所證。一日。普請擇菜次。高庵忽以猫兒擲師懷中。師擬議。庵攔胸踏倒。於是大事洞然。所至宗匠倒屣。紹興甲子春。入閩。抵中際。歲餘。遂繼席。 上塔曰。萬古長空。一朝風月。不可以一朝風月昧却萬古長空。不可以萬古長空不明一朝風月。且如何是一朝風月。人皆畏炎熱。我愛夏日長。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會與不會。何忌承當。 僧問。國師三喚侍者。意旨如何。曰。路側轉身難。云。萬象之中獨露身。又作麼生。師舉拳示之。
南康軍雲居普雲自圓禪師
綿之巴西人。族雍氏。年十九。以試經被僧服。留教苑五祀。出關南下。謁谷隱顯.開福寧.百丈古。始詣龍門。一日。於廊廡間覩繪胡人。有省。夜白高庵。庵舉法眼偈曰。頭戴貂鼠帽。腰懸羊角錐。語不令人會。須得人譯之。復筴火示之曰。我為汝譯了也。於是大法明了。呈偈曰。外國言音不可窮。起雲亭下一時通。口門廣大無邊際。吞盡楊岐栗棘蓬。庵遣師依佛眼。眼謂曰。吾道東矣。紹興丁巳。出住薦福。遷雲居。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透法身句。門云。北斗裏藏身。師曰。南北東西萬萬千。乾坤上下兩無邊。相逢相見呵呵笑。屈指擡頭月半天。
大溈牧庵法忠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戒修禪師
上堂。舉馬祖不安。師曰。兩輪舉處煙塵起。電急星馳擬何止。目前不礙往來機。正令全施無表裏。丈夫意氣自衝天。我是我兮你是你。
寶峰擇明禪師法嗣
漢州無為隨庵守緣禪師
本郡人。族史氏。年十三病目。因去家。依棲禪慧目能禪師圓具。出峽至寶峯。一日。峯上堂。舉。永嘉曰。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遂舉拂子曰。看看。千江競注。萬派爭流。若也素善行舟。便諳水脉。遂可優游性海。笑傲煙波。其或未然。且歸巖下坐。更待月明時。師聞。釋然領悟。翌日。詣方丈。陳所得。峰首肯。留五年。西歸。寓中巖。郡守邵公溥挽師開法棲禪。遷無為中巖。 上堂曰。以一統萬。一月普現一切水。會萬歸一。一切水月一月攝。展則彌綸法界。收來毫髮不存。雖然收展殊途。此事本無異致。但能於根本上著得一雙眼去。方見三世諸佛.歷代祖師盡從此中示現。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盡從此中流出。天地日月.萬象森羅盡從此中建立。三界九地.七趣四生盡從此中出沒。百千法門.無量妙義。乃至世間工巧諸伎藝。盡現行此事。所以世尊拈華。迦葉便乃微笑。達磨面壁。二祖於是安心。桃華盛開。靈雲疑情盡淨。擊竹作響。香嚴頓忘所知。以至盤山於肉案頭悟道。彌勒向魚市裏接人。誠謂造次顛沛必於是。經行坐臥在其中。既有如是奇特。更有如是光輝。既有如是廣大。又有如是周徧。你輩諸人因甚麼却有迷有悟。要知麼。幸無偏照處。剛有不明時。 上堂。綠暗紅稀日。蜂忙蝶困時。本來真面目。一點不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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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巨雪堂道行禪師法嗣
饒州薦福退庵休禪師
上堂曰。恁麼也不是。不恁麼也不是。針眼裏跳出赤梢鯉魚。變化昇騰。神通游戲。直饒雨似盆傾。不是。不是。 上堂。風動耶。幡動耶。風鳴耶。鈴鳴耶。非風鈴鳴。非風幡動。此土與西天。一隊黑漆桶。誑惑世間人。看看滅胡種。山僧不奈何。趂後也打鬨。瓠子曲彎彎。冬瓜長儱侗。 上堂。結夏時左眼半斤。解夏時右眼八兩。謾云九十日安居。贏得一肚皮妄想。直饒七穴八穿。未免山僧拄杖。雖然如是。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 上堂。先師尋常用腦後一鎚。卸却學者胷中許多詰曲。當年克賓維那曾中興化此毒。往往天下叢林喚作超宗異目。非唯辜負興化。亦乃克賓受辱。若是臨濟兒孫。終不依草附木。資福喜見同參。今日傾腸倒腹。遂卓拄杖。喝一喝。曰。還知先師落處麼。猗死禪和。如麻似粟。 上堂。言發非聲。是箇甚麼。色前不物。莫亂針錐。透過禹門。風波更險。咄。
信州龜峰晦康慧光禪師
建寧人也。 上堂。數日暑氣如焚。一箇渾身無處安著。思量得也是煩惱人。這箇失是煩惱。更有己躬下事不明。便是煩惱。所以達磨大師煩惱。要為諸人吞却。又被咽喉小。要為諸人吐却。又被牙齒碍。取不得。捨不得。煩惱九年。若不得二祖不惜性命。往往轉身無路。煩惱教死。所謂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後來蓮華峰庵主到這裏。煩惱不肯住。南嶽思大到這裏。煩惱不肯下山。更有臨濟.德山。用盡自己查梨。煩惱鉢盂無柄。龜峰今日為他閑事長無明。為你諸人從頭點破。卓拄杖一下。云。一人腦後露腮。一人當門無齒。更有數人鼻孔沒半邊。不勞再勘。你諸人休向這裏立地瞌睡。殊不知家中飯籮鍋子一時失却了也。你若不信。但歸家點檢看。
真州長蘆且庵守仁禪師
上堂曰。百千三昧。無量妙門。今日日庵不惜窮性命。只做一句子說與諸人。乃卓拄杖。下座。 上堂。雲從龍。風從虎。吹散江村寒露雨。麗天杲日絕纖埃。有路明明吞佛祖。物見主。眼卓竪。天邊白鴈送寒歸。籬下黃華香半吐。 上堂。卓拄杖。召大眾曰。這般曲調。豈屬宮商。不是知音。徒勞側耳。且庵今日待為諸人吹一曲。舞一拍。還有擊節者麼。若有。乾闥婆王性命難存。若無。贏得一場懡[怡-台+羅]。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
音釋
珪音圭 郯音談 昺音丙 珣音荀 贇於倫切 績則歷切 浚音峻 孥音奴 呢音元 喃女咸切 啞音亞 叡音銳 褰去虔切 貂音凋 [
[email protected]]戶臥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一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六世(臨濟十二世楊岐五世)
大溈月庵善果禪師法嗣
荊門軍玉泉窮谷宗璉禪師
合郡雲門人。族董氏。兒時有異言。幼師廣化了達。試法華。凡兩奏名。 恩乃及。剃染登戒。之成都大慈講習。往參信相昌禪師。值上堂。僧問。法法不隱藏。古今常顯露。如何是顯露底法。曰。山河大地。師聞微有得。出關謁鹿苑業.文殊道.佛性泰。皆未釋所滯。往扣月庵於道吾。隨居福嚴。每舉雲門放洞山三頓棒話詰之。語不契。一日。普請擔采至彌陀嶺。倦甚。去檐。噓之。忽大悟。拊掌笑曰。快活。快活。亟歸。擬白月庵。庵見來。乃曰。信吾不賺汝。師禮謝。於是命首眾說法。衲子踵隨。竟晦迹南嶽二十年。居思大三生藏亦久。因號璉三生。會上封虗席。潭帥龍圖劉公昉力挽開法。未幾引退。復住報恩.福嚴及龍王玉泉。 開堂日。問答已。乃曰。衲僧向人天眾前一問一答。一擒一縱。一卷一舒。一挨一拶。須是具金剛眼睛始得。若是念話之流。君向西秦。我之東魯。於宗門中殊無所益。這一段事。不在有言。不在無言。不礙有言。不礙無言。古人垂一言半句。正如國家兵器。不得已而用之。橫說竪說。只要控人入處。其實不在言句上。今時人不能一徑徹證根源。只以語言文字而為至道。一句來。一句去。喚作禪道。喚作向上向下。謂之菩提涅槃。謂之祖師巴鼻。正似鄭州出曹門。從上宗師會中。往往真箇以行脚為事底。纔有疑處。便對眾決擇。只一句下見諦明白。造佛祖直指不傳之宗。與諸有情盡未來際。同得同證。猶未是泊頭處。豈是空開脣皮。胡言漢語來。所以南院示眾云。諸方只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時有僧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院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僧云。猶是學人問處。院曰。如何是你問處。僧云。失。院便打。其僧不契。後至雲門會中。因二僧舉此話。一僧云。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悟。即回南院。院已遷化。時風穴作維那。問曰。你是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僧那。云。是。穴曰。你當時如何。云。我當時如在燈影裏行。穴曰。你會也。大眾。暗穿玉線。密度金針。如水入水。似金愽金。敢問大眾。啐啄同時是親切處。因甚却失。若也會得。堪報不報之恩。共助無為之化。便可橫身宇宙。獨步大方。若跳不出。依前只在架子下。 上堂。拈拄杖曰。破無明暗。截生死流。度三有城。泛無為海。須是識這箇始得。遂召大眾曰。喚作拄杖則觸。不喚作拄杖則皆。若也識得。荊棘林中撒手。是非海裏橫身。脫或未然。普賢乘白象。土宿跨泥牛。參。 上堂。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師曰。永嘉恁麼道。大似含元殿上更覔長安。殊不知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雖然如是。三十年後趙婆酤醋。 上堂。舉。溈山問仰山。仲冬嚴寒即不問。晷運推移事若何。仰山進前三步。溈曰。知子答這話不得。時香嚴旁立。云。某偏答得這話。溈理前話問之。嚴亦進前三步。溈山曰。賴過寂子不會。師曰。問既一般。答亦相似。為甚麼肯一不肯一。要識溈山麼。脚踏西溪流去水。手持南嶽寄來書。 上堂。宗乘一唱殊途絕。萬別千差俱泯滅。通身是口難分雪。金剛腦後三斤鐵。好大哥。 上堂。舉。麻谷持錫到章敬。又到南泉。師曰。是。是。放出南山真鼈鼻。不是。不是。勒回千里追風驥。終成敗壞可憐生。塞斷咽喉無出氣。無出氣。有巴鼻。趙州東壁挂葫蘆。堪笑維摩談不二。 僧問。保壽開堂。三聖推出一僧。保壽便打。意旨如何。曰。利動君子。云。惟復棒頭有眼。惟復見機而作。曰。獼猴繫露柱。云。只如三聖道。你恁麼為人。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又作麼生。曰。錦上鋪華又一重。問。行脚逢人時如何。曰。一不成。二不是。云。行脚不逢人時如何。曰。虎齩大虫。云。只如慈明道。釣絲絞水。意作麼生。曰。水浸鋼石卯。 問。三聖道。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意旨如何。曰。兵行詭道。云。興化道。我逢人即不出。出則便為人。又作麼生。曰。綿裹秤鎚。 問。不落因果。為甚麼墮野狐身。曰。廬山五老峯。云。不昧因果。為甚麼脫野狐身。曰。南嶽三生藏。云。只如不落不昧。未審是同是別。曰。倚天長劒逼人寒。 問。北斗裏藏身時如何。曰。從地涌出。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波斯讀梵書。 問。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趙州道。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曰。兩手扶犂水過膝。云。只如僧又問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云。念念不停流。又作麼生。曰。水晶甕裏浸波斯。 問。楊岐道。三脚驢子弄蹄行。意旨如何。曰。過蓬州了。便到巴州。 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時如何。曰。昨夜祝融生兩角。云。樹倚藤枯。句歸何處。曰。今朝突兀又麼光。云。只如溈山呵呵大笑又作麼生。曰。海水逆流。云。羅山道。道吾是箇舘驛裏撮馬糞漢。又且如何。曰。衣穿肉露。 問。文殊是七佛之師。為甚麼出女子定不得。曰。閙處莫出頭。云。罔明為甚麼却出得。曰。放屁合著大石調。云。一等是箇時節。為甚麼有出得出不得。曰。這裏有人教唆詞訟。 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雲籠嶽頂。云。來後如何。曰。雨灑瀟湘。 問。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意旨如何。曰。路窮山轉。云。冤有頭。債有主。曰。囌嚧囌嚧。云。忽然百萬大眾一時笑時如何。曰。你見箇甚麼。僧禮拜。師曰。賺殺一船人。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騎牛穿市過。云。學人買鐵得金。曰。父南子北。紹興庚辰十二月二十三日。集眾出衣盂。令於寺南建二窣堵。一以存吾報身劫灰之餘。一以奉四眾靈骨。書偈而逝。七日闍維。獲設利五色。眾咸得之。以正月二十四歸骨奉藏焉。壽六十四。臘四十一。
潭州大溈行禪師
上堂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且道是箇甚麼。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畢竟在甚麼處。苦。苦。有口說不得。無家何處歸。 上堂。橫拄杖曰。你等諸人若向這裏會去。如紀信登九龍之輦。不向這裏會去。似項羽失千里烏騅。饒你總不恁麼。落在無事閣裏。若向這裏撥得一路。轉得身。吐得氣。山僧與你拄杖子。遂靠拄杖。下座。 上堂。舉。僧問趙州。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州云。人從陳州來。不得許州信。師曰。滿滿彎弓射不著。長長揮劒斫無痕。堪笑日月不到處。箇中別是一乾坤。
潭州道林淵禪師
上堂曰。節近端午。乍晴乍雨。帶累達磨眼睛。特地和泥合土。二祖不會承當。雪庭枉受辛苦。引得後代兒孫各自開張門戶。或放南山毒虵。或作玄沙猛虎。雪峰連輥三毬。禾山一味打鼓。山僧檢點將來。盡是葛藤露布。爭如喫飯著衣。此外更無佛祖。畢竟如何。阿嫂便是大哥妻。師姑元是女人做。 僧問。鍾未鳴。鼓未響。托鉢向甚麼處去。德山便低頭歸方丈。意旨如何。曰。奔雷迸火。云。巖頭道。這老漢未會末後句在。又作麼生。曰。相隨來也。云。巖頭密啟其意。未審那裏是他密啟處。曰。萬年松在祝融峰。云。然雖如是。只得三年。三年後果遷化。還端的也無。曰。嚤呢噠唎吽[口*發]吒。紹興二十三年五月七日。上堂。拈拄杖。示眾曰。離却聲色言語。道將一句來。眾無對。師曰。動靜聲色外。時人不肯對。世間出世間。畢竟使誰會。言訖。倚杖而逝。
隨州大洪老衲祖證禪師
潭之瀏陽潘氏子。 上堂曰。萬象之中獨露身。如何說箇獨露底道理。竪起拂子曰。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 僧問。雲門問僧。光明寂照徧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云。話墮也。未審那裏是這僧話墮處。曰。鲇魚上竹竿。 問。離却言句。請師直指。師竪起拂子。僧云。還有向上事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曰。速禮三拜。
隆興府石亭野庵璇禪師
上堂曰。喫粥了也未。趙州無忌諱。更令洗鉢盂。太煞沒巴鼻。悟去由來不丈夫。這僧那免受塗糊。有指示。無指示。韶石四楞渾搨地。入地獄如箭射。雲岫清風生大廈。相逢携手上高峰。作者應須辨真假。真假分。若為論。午夜寒蟾出海門。
隆興府泐潭山堂德淳禪師
信之上饒人。 上堂曰。俱胝一指頭。一毛拔九牛。華嶽連天碧。黃河徹底流。截却指。急回眸。青篛笠前無限事。綠蓑衣底一時休。
常州宜興保安復庵可封禪師
三山玉融林氏子。上堂曰。天寬地大。風清月白。此是海宇清平底時節。衲僧家等閑問著。十箇有五雙知有。只如夜半華嚴池吞却楊子江。開明橋撞倒平山塔。是汝諸人還知麼。若也知去。試向非非想天道將一句來。其或未知。擲下拂子曰。須是山僧拂子始得。 上堂。舉。雲門問僧。光明寂照遍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門云。話墮也。師曰。向道莫行山下路。果聞猿叫斷腸聲。
潭州石霜宗鑑禪師
上堂曰。送舊年。迎新歲。動用不離光影內。澄輝湛湛夜堂寒。借問諸人會不會。若也會。增瑕纇。若不會。依前昧。與君指箇截流機。白雲更在青山外。
雲居法如禪師法嗣
太平州隱靜圓極彥岑禪師
台城人也。 上堂曰。韓信打關。未免傷鋒犯手。張良燒棧。大似曳尾靈龜。既然席卷三秦。要且未能囊弓裹革。煙塵自靜。我國晏然。四海九州。盡歸皇化。自然牛閑馬放。風以時。雨以時。五糓熟。萬民安。大家齊唱村田樂。月落參橫夜向闌。 上堂。今朝八月初五。好事分明為舉。嶺頭漠漠秋雲。樹底鳴鳩喚雨。昨夜東海鯉魚吞却南山猛虎。雖然有照有用。畢竟無賓無主。唯有文殊普賢。住。住。我識得你。 上堂。舉。正堂辯和尚室中問學者。蚯蚓為甚麼化為百合。師曰。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無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鄉。
鄂州報恩成禪師
上堂曰。秋雨乍寒。汝等諸人青州布衫成就也未。良久。喝曰。雲溪今日冷處著一把火。便下座。
道場正堂明辯禪師法嗣
平江府覺報清禪師
上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云。東山水上行。師曰。諸佛出身處。東山水上行。石壓笋斜出。岸懸華倒生。
湖州何山然首座
姑蘇人也。侍正堂之久。入室次。堂問。貓兒為甚麼偏愛捉老鼠。曰。物見主。眼卓竪。堂欣然。因命分座。淳熙初。終於此山。
白楊法順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如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生鐵鑄崑崙。云。來後如何。曰。五彩畫門神。
淨居尼慧溫法嗣
溫州淨居尼無相大師法燈
上堂。拈拄杖。卓曰。觀音出。普賢入。文殊水上穿靴立。擡頭鷂子過新羅。石火電光追不及。咄。
南嶽第十七世(臨濟十三世黃龍六世)
萬年心聞曇賁禪師法嗣
溫州龍鳴在庵賢禪師
上堂。舉。崇壽示眾云。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師曰。崇壽老漢。坐殺天下人。雲門大師。走殺天下人。龍鳴即不然。識得凳子。四脚著地。要坐便坐。要起便起。
潭州大溈咦庵鑑禪師
會稽人也。 上堂曰。木落霜空。天寒水冷。釋迦老子無處藏身。拆東籬。補西壁。撞著不空見菩薩。請示念佛三昧。也甚奇怪。却向道。金色光明雲。參退喫茶去。 上堂。老胡開一條路。甚生俓直。只云歇即菩提。性淨明心。不從人得。後人不得其門。一向奔馳南北。往復東西。極歲窮年。無箇歇處。諸人還歇得麼。休。休。 上堂。舉。晦堂和尚一日問僧。甚處來。云。南雄州。曰。出來作甚麼。云。尋訪尊宿。曰。不如歸鄉好。云。未審和尚令某歸鄉。意旨如何。曰。鄉裏三錢買一片魚鮓如手掌大。師曰。寧可碎身如微塵。終不瞎箇師僧眼。晦堂較些子。有般漢便道。熟處難忘。有甚共語處。
南嶽第十七世(臨濟十三世楊岐六世)
西禪懶庵鼎需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本庵安永禪師
閩縣人。族吳氏。弱冠依安國慈濟為苾芻。未幾。謁懶庵於雲門。一日。入室。庵曰。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不得向世尊良久處會。隨後便喝。條然契悟。作禮曰。不因今日問。爭喪目前機。庵許之。及徙怡山。命師首眾。閱二年。庵將順寂。以大慧所傳磨衲授之。囑令剪拂學者。安撫尚書張公澄請師繼席。不數月。拂袖雲門庵。乾道甲申。郡師大資王公之望從眾衲請居乾元。遷黃檗。又三年。移鼓山。 上堂曰。要明箇事。須是具擊石火。閃電光底手段。方能嶮峻崖頭全身放捨。白雲深處得大安居。如其覷地覔金針。直下腦門須逆裂。到這裏。假饒見機而變。不犯鋒鋩。全身獨脫。猶涉泥水。只如本分全提一句又作麼生道。擊拂子曰。淬出七星光燦爛。解拈天下任橫行。 上堂。布網垂鈎闊。長江不繫舟。水寒魚不食。特地過滄洲。恁麼舉似。著甚來由。半夜黑風翻大海。直得波濤絕點流。 上堂。拈拄杖曰。臨濟小廝兒。未曾當頭道著。今日全身放憨。也要諸人知有。遂擲拄杖。下座。 上堂。舉。睦州示眾云。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不得忘却老僧。師曰。恁麼說話。面皮厚多少。木庵則不然。諸人未得箇入處。須得箇入處。既得箇入處。直須颺下入處始得。僧問。須彌頂上翻身倒卓時如何。曰。未曾見毛頭星現。云。恁麼則傾湫倒嶽去也。曰。莫亂做。僧便喝。師曰。雷聲浩大。雨點全無。
南劒州劒門安分庵主
號分禪。少與木庵同肄業安國。後依懶庵。未有深證。辭謁徑山大慧禪師。行次江于。仰瞻 宮闕。聞街司喝。侍郎來。釋然大悟。作偈曰。幾年箇事挂胸懷。問盡諸方眼不開。肝膽此時俱決盡。一聲江上侍郎來。徑回西禪。懶庵迎之。付以伽梨。自爾不規所寓。後庵居劒門。化被嶺表。學者從之。所作偈頌。走手而成。凡千餘首。盛行於世。 示眾曰。這一片田地。汝等諸人且道天地未分已前在甚麼處。直下徹去。已是鈍置分上座不少了也。更若擬議思量。何啻白雲萬里。驀拈拄杖打散大眾。 示眾。上至諸佛。下及眾生。性命總在山僧手裏。撿點將來。有沒量罪過。山僧亦有沒量罪過。還有檢點得出者麼。卓拄杖一下。曰。冤有頭。債有主。遂左顧右視曰。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示眾。十五日已前。天上有星皆拱北。十五日已後。人間無水不朝東。已前已後總拈却。到處鄉談各不同。屈指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諸兄弟。且道今日是幾。良久。曰。本店買賣。分文不賖。
東禪蒙庵思嶽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宗逮禪師
上堂曰。世尊道。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遂喝曰。至本無瑕却有瑕。
開善密庵道謙禪師法嗣
建寧府仙州山吳十三道人者
每以己事扣諸禪。及開善歸。結茅於其左。遂往給侍。紹興庚申三月八日夜。適然啟悟。占偈呈善曰。元來無縫罅。觸著便光輝。既是千金寶。何須彈雀兒。善答曰。焠地折時真慶快。死生凡聖盡平沉。仙州山下呵呵笑。不負相期宿昔心。
東林卍庵道顏禪師法嗣
荊南府公安遯庵祖珠禪師
南平人也。依卍庵之久。一日。入室次。庵問僧云。如何是佛。麻。師聞頓契。有偈曰。機前一句子。用處不留情。如撞幢子弩。箭箭中紅心。後開法公安。四眾歸仰。 上堂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瀝盡野狐涎。耀翻山鬼窟。平田淺草裏。露出焦尾大虫。大虗寥廓中。放出遼天俊鶻。阿呵呵。露風骨。等閑拈出眾人前。畢竟分明是何物。咄。咄。 上堂。玉露垂青草。金風動白蘋。一聲寒鴈叫。喚起未惶人。 上堂。鷰子深談實相。善說法要。可惜玄沙老人漏泄向上一竅。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禪客相逢只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大眾。這兩箇老漢。一人撥動天關。一人掀翻地軸。山僧輒爾傚顰。敢繼渠儂高躅。蒼鷹爪下分餐。猛虎口中奪肉。一句當機。千足萬足。君不見古人有言兮。逢船便渡。得路便行。要會箇中意。日午打三更。拍禪床。下座。
汀州報恩法演禪師
果州人也。 上堂。舉俱胝竪指。師曰。佳人睡起懶梳頭。把得金釵插便休。大抵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自風流。
教心晦庵彌光禪師法嗣
泉州法石中庵慧空禪師
贛城贛縣人。族蔡氏。少為書生。年三十六。投郡之觀音院下髮。往依仰山祖禪師。有省。次參翠巖廣照燈禪師。燈與語鋒投。俾典翰墨。辭謁大慧於徑山。宿疑盡去。屬慧貶衡陽。遂入問。見鼓山珪.淨眾嶽。皆蒙印可。後抵教忠。一日。入室。聞舉女子出定話。擬踵門。忽大悟。乃曰。自携瓶去沽村酒。却著衫來作主人。忠曰。中間底是阿誰。師禮拜便出。忠哂之。紹興己巳。會忠移住龜山。以師繼席。後遷大安及崇福。乾道丁亥。謝事。寓雪峰.東庵.洋嶼.雲門。庚申春。泉守龍學王公十朋挽居法石。 受請日。上堂曰。雲門山中劄硬寨已是經年。洋嶼江頭未見有毛頭星出現。舉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等閑拋出東山暗號。驗盡天下野狐。當機覿面不相饒。喝下跛驢成隊走。是以藥山道。未有長行而不住。未有長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咄。古人大似以隋珠彈雀。用趙璧抵烏。恁麼要續如來正法。大似鄭州出曹門。且道雲門庵主今日赴法石請。為人底句作麼生道。八十翁翁輥繡毬。直從洋嶼江心過。 春日上堂。拈拄杖。卓一下。曰。先打春牛頭。又卓一下。曰。後打春牛尾。驚起虗空入藕絲裏。釋迦無路潛蹤。彌勒急走千里。文殊却知落處。撫掌大笑歡喜。且道他歡喜箇甚麼。春風昨夜入門來。便見千華生碓觜。 上堂。舉。芭蕉示眾曰。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奪却你拄杖子。師曰。要識芭蕉用處麼。更將歸去夢。說與欲行人。 上堂。千家樓閣。一霎秘風。只知襟袖凉生。不覺園林落葉。於斯薦得。觸處全真。其或未然。且作寒溫相見。 上堂。舉。金剛經云。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要會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華。僧問。先佛垂範。禁足安居。未審是何宗旨。曰。瑠璃鉢門托須彌。僧便喝。師便打。 問。知師久韞囊中寶。大衣臨筵乞借看。曰。猛虎畫蛾眉。云。今日小出大遇也。曰。劒去久矣。不須刻舟。云。只如真覺示眾道。南山有條鼈鼻虵。汝等諸人切須好看。未審此意如何。曰。黑雲遮古路。云。長慶道。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意作麼生。曰。抱劒入桑林。云。只如雲門將拄杖攛向雪峰面前。峰作怕勢。又且如何。曰。一家有事百家忙。云。玄沙道。用南山作麼聻。曰。也要大家知。云。古人恁麼提持。成得甚麼邊事。曰。兩兩三三。成羣作隊。 問。禾山四打鼓。意旨如何。曰。下下打著。云。打著後如何。曰。不在鼓聲中。頭頭皆漏泄。云。雪峰見僧來。連輥出三箇毬子。又且如何。曰。兄弟添十字。云。學人未曉。乞師再指。曰。退步思量愁殺人。淳熙甲午春。偶微恙。寶文傳公自得赴漕江左。聞而省之。值師偃息。即召曰。和尚。惺惺著。師應曰。已與侍郎相見了也。傳曰。一釣便上。師曰。也不可放過。傳謂侍僧曰。誰言渠病。師曰。雪上加霜。翊日。剃沐更衣。書偈已。端然坐亡。乃三月二十三日也。闍維。數珠不壞。獲設利五色。窆于東山之鉢那塔。壽六十九。臘四十有三。
臨安府淨慈混源曇密禪師
天台人。族盧氏。年十二去家。師資福道榮。十六圓具。習台教。棄依大慧於徑山。未幾。往謁雪巢一.此庵元。入門留東.西禪。無省。遂之泉南教忠。求決於晦庵。俾悅眾。會解事歸前資。偶舉香嚴擊竹因緣。豁然契悟。述偈呈庵。與賢沙未徹語詰之。無滯。庵曰。子今始可見妙喜矣。即禮辭。至梅陽。服勤四載。乾道辛卯。出住苕溪上方。次遷台城.紫籜.鴻福.萬年。淳熙甲辰夏。 詔居淨慈。 上堂。諸佛出世。打劫殺人。祖師西來。吹風放火。古今善知識。佛口虵心。天下衲僧。自投籠檻。莫有天然氣槩特達丈夫。為宗門出一隻手。主張佛法者麼。良久。曰。設有。也須斬為三段。 上堂。德山小參不答話。千古叢林成話霸。問話者三十棒。慣能說訶說夯。時有僧出。的能破的。德山便打。風流儒雅。某甲話也未問。頭上著枷。脚下著匣。你是那裏人。一回相見一傷神。新羅人。把手笑欣欣。未踏船舷。好與三十棒。依前相廝誑。混源今日恁麼批判責情。好與三十棒。且道是賞是罰。具參學眼者。試請辨看。戊申十二月望。偈書入寂。壽六十九。臘五十四。
西禪此庵守淨禪師法嗣
福州乾元宗頴禪師
上堂。卓拄杖曰。性燥漢只在一槌。遂靠拄杖曰。靈利人不勞再舉。而今莫有靈利底麼。良久。比擬張麟。兔亦不遇。
天童應庵曇華禪師法嗣
慶元府天童密庵咸傑禪師
七閩福清人也。 上堂曰。牛頭橫說竪說。不知有向上關捩子。有般漆桶輩。東西不辨。南北不分。便問如何是向上關捩子。何異開眼尿床。華藏有一轉語。不在向上向下。千手大悲摸索不著。雨寒無處曬眼。今日普請。布施大眾。良久。曰。達磨大師。無當門齒。 上堂。世尊不說說。拗曲作直。迦葉不聞聞。望空啟告。馬祖即心即佛。懸羊頭。賣狗肉。趙州勘庵主。貴買賤賣。分文不直。只如文殊是七佛之師。因甚出女子定不得。河天月暈魚分子。槲葉風微塵養茸。 上堂。卓拄杖曰。迷時只迷這箇。復卓一下曰。悟時只悟這箇。迷悟雙忘。糞埽堆頭重添榼[打-丁+(天/韭)]。莫有向東涌西沒全機獨脫處道得一句底麼。若道不得。華藏自道去也。擲拄杖曰。三十年後。 上堂。舉。死心和尚示眾云。一人所在要須到。半人所在也須到。無人所在亦須親到一回。召大眾曰。三邊一箭收功後。四海何愁不太平。
南書記者
三山人。久依應庵。於趙州狗子無佛生話。豁然契悟。有偈曰。狗子無佛性。羅睺星入命。不是打殺人。被人殺打定。庵見。喜其脫略。紹興末。終於歸宗。
道場無庵法全禪師法嗣
常州華藏伊庵有權禪師
上堂曰。今朝結却布袋口。明眼衲僧莫亂走。心行滅處解翻身。噴嚏也成師子吼。栴檀林。任馳驟。剔起眉毛頂上生。剜肉成瘡露家醜。 上堂。禪。禪。無黨無偏。迷時千里隔。悟在口皮邊。
大溈行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涓禪師
潼川人也。 上堂。橫拄杖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循環逆順數將來。數到未來無盡日。因七見一。見一亡七。踏破大虗空。鐵牛也汗出。絕氣息。無蹤跡。擲拄杖曰。更須放下這箇。始是參學事畢。 上堂。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遂喝曰。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眾中忽有衲僧出來道。長老休寐語。却許伊具一雙眼。 上堂。拈拄杖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拄杖子七縱八橫。有時奪境不奪人。山僧七顛八倒。有時人境兩俱奪。拄杖子與山僧削跡吞聲。有時人境俱不奪。卓拄杖曰。伴我行千里。携君過萬山。忽若撞著臨濟大師時如何。師喝曰。未明心地印。難透祖師關。
雙林用禪師法嗣
婺州三峰卯禪師
上堂。舉野狐話曰。不落不昧。誣人之罪。不昧不落。無繩自縛。可憐柳絮隨春風。有時自西還自東。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一
音釋
玿音韶 遯音鈍 晷音鬼 昉音倣 騅音錐 瀏音留 纇盧對切 參音森 焠七內切 肄羊至切 贛音紺 霎山洽切 韞音蘊 籜音託 槲音斛 嚏音帝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二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聖君
太宗皇帝
以 聖極真諦而 廣闢度門。 間發元機。鮮克如對者。如 幸相國府。見僧看經。 上問。看底是甚麼經。云。仁王經。 上曰。既是朕經。為甚却在卿手裏。僧無對(雪竇明覺重顯禪師後甞代對曰。皇天無親。唯德是輔)。 幸開寶塔。 問僧。卿是甚人。云。塔主。 上曰。朕之塔為甚麼卿作主。僧無對(明覺代對曰。盍國咸知)。因僧見。 上問。卿居甚處。云。廬山臥雲庵。 上曰。朕聞臥雲深處不朝天。為甚到此。僧無對(明覺代對曰。難逃至化)。僧入對次。奏云。 陛下還記得麼。 上曰。甚處相見來。奏云。靈山一別。直至如今。 上曰。卿以何為驗。僧無對(明覺代對〔巳〕。貧道得得而來)。京寺回祿。藏經悉為煨燼。僧欲乙 宣賜。 召問。昔日摩騰不燒。如今為甚却燒。僧無對(明覺代對曰。陛下不忘付囑)。上嘗夢神人報云。請 陛下發菩提心。因早朝 宣問左右街。菩提心作麼生發。街無對(明覺代對曰。實謂今古罕聞)。智寂大師進三界圖。 上問。朕在那一界中。寂無對(保寧仁勇禪師嘗代對曰。 陛下何處不稱尊)。一日。朝罷。擎鉢問丞相王隨曰。既是大庾嶺頭提不起。為甚麼却在朕手裏。隨無對(慈明楚圓禪師後甞代對曰。 陛下有力。白雲端禪師拈曰。且道腕頭有力。主天下有力。試請斷看)。
真宗皇帝
臨御以來。 歷覽貝文。 探賾祖教。乃於華嚴曉然自得。嘗 製偈曰。寂寂太虗空。湛湛如秋水。拂拭本無塵。不屬張王李。因建智海勝藍。偉冠都下。廣延禪衲。馳 詔正覺本逸禪師主之。逸至。入對稱 旨。賜前偈令和。逸謝 恩已。釐為四章。一曰。寂寂太虗空。何人達此宗。本來無一物。佛祖永潛蹤。二曰。湛湛如秋水。此心誰可委。唯有悟空人。相逢只彈指。三曰。拂拭本無塵。青天月一輪。堂堂無罣礙。全露法王身。四曰。不屬張王李。從來自家底。山河及大地。通身無不是。 上大悅。乃 錫正覺號。
仁宗皇帝
垂佛心以治天下。四夷來。王 欲隆宗教。乃 詔僧懷璉入對便殿。 命陞座。稱 旨。賜號大覺禪師。 製詩頌褒之。餘二十首。及 提綱語二篇。璉嘗進偈。中有圓相。 上因製頌二章 賜璉曰。今伏覩淨因長老於禪偈內畫圓相○。此人人皆有。除鈍根下愚人。不曉裏面無安排鼻孔處。呵呵。又一重案底。寡學淺近敢吟頌一首。一曰。接引本無言。出沒任往還。元無添減處。但同秋月圓。二曰。愚蒙全不會。上聖卒難知。三十年年後。更添一暈兒。令璉箋註。璉註已。并進三偈。乞歸林下。 上註璉頌一首。仍 宣諭曰。山即如如體也。將安歸乎。令再住京國。且興佛法。璉頌曰。千蔟雲山萬壑流。 上曰。佛法廣大。非只渠壑也。歸心終老此峰頭。 上曰。不止峰頭。更審細。莫錯也。朝昏但祝堯多壽。 上曰。但是含生皆同天壽也。一炷檀煙滿石樓。 上曰。徧法界白煙灰息也。璉復進二頌稱 謝。有曰。中使傳 宣出 禁闈。 再令臣此住禪扉。青山未許藏千拙。白髮將何補 萬幾。 霄露恩波方湛湛。林泉情味苦依依。 堯仁況是如天闊。應任孤雲自在飛。二十日。 賜羅扇一把。題元寂頌於其上。又嘗 製修心頌曰。初祖安禪在少林。不傳經教但傳心。後人若悟真如性。密意由來妙理深。明年春。璉堅辭。 上從之。特賜 御容一軸。以 示不忘之意。
徽宗皇帝
踐祚之初。 留神禪奧。 詔芙蓉道楷禪師住持法雲。以 問宗要。二年。佛國禪師惟白奏所集宗門續燈錄三十卷。 上賜其序。政和三年夏四月。嘉州道傍有大樹。風雷所摧。一僧晏坐樹內。髭髮被體。指爪遶身。本州以事具奏。獲 旨令。迎至京師供養。時西天總持以金磬出其定。乃問。何代僧。曰。我東林遠法師之弟也。因游峩眉。不記時代。遠無恙否。持曰。遠法師晉人也。去世七百年矣。遂不復語。持曰。師欲何歸。曰。陳留縣。即復入定。 帝命繪其像。頒行天下。并 製三頌。一曰。七百年前老古錐。定中消息許誰知。爭如隻履西歸去。生死徒勞木作皮。二曰。藏山於澤亦藏身。天下無藏道可親。寄語莊周休擬議。樹中不是負趨人。三曰。有情身不是無情。彼此人人定裏身。會得菩提本無樹。不須辛苦問盧能。
高宗皇帝
以 神武平海內。三教 一致。尤 宅心少林之道。 潛龍時。差侍臣韓子扆往天寧寺。 命主僧佛果禪師克勤陞堂。勤據座說偈二章。曰。善因招善果。種穀不生豆。大福德人修。大福德人受。八萬四千波羅蜜。一毫端上已圓成。棒頭喝下承當得。高步毗盧頂上行。時靖康元年三月二十五日也。越三日。 復命陞堂。勤遂舉。天竺有王者。嘗往見一祖師。即請說法。祖曰。大王。來時好道。去如來時。王歎伏。勤拈曰。佛法是世法。世法即佛法。直道而行。風行草偃。若未委悉。重說偈言。去也至簡至易。最尊最貴。往還千聖頂[寧*頁]頭。世出世間不思議。彈指圓成八萬門。一超直入如來地。韓錄三偈以進 上。題其後曰。靖康改元四月初一。觀佛果禪師善偈。理趣高妙云。二年。即皇帝位。未幾。 幸維揚。十一月。 詔勤詣 行在引對。至 闕下。 上遣中使八人翊之。 賜座。 上曰。朕一一記得。昨過泗洲。見普照佛心長老。稱是師弟子。朕亦素知師禪道高妙。可得聞乎。勤曰。 陛下以 仁孝治天下。率土生靈咸被 光澤。雖草木昆蟲。各得其所。此佛祖所傳之心也。此心之外。無別有心。若別有心。非佛祖之心矣。 上大喜曰。可賜圓悟禪師號。勤謝畢。 上曰。師居金山何如。勤曰。臣老且病。願歸林下。 上曰。不可。天下名山惟師擇居之。勤固辭。 上曰。何山可住。勤曰。願投老雲居。 上從其請。勤復奉曰。 陛下既以佛心而化育生靈。萬邦稽首。臣亦當傳佛心宗。以酬覆壽。 賜茶罷。傳 宣引謁五府。經夕奉 旨五府。以次就雍熙寺請開堂演法。
孝宗皇帝
道自 生知。 性由 天縱。 在普安潛藩。一聞徑山佛日宗杲禪師之道。委內都監往問要旨。杲作偈以獻。及 建邸。復令內侍齎束帛等。 命杲就山為眾說法。 大書妙喜庵三字。仍 製贊 賜之。杲演成四偈以呈。 上甚喜歎。 即皇帝位。 詔杲引對。杲稱疾。乃 特賜大慧禪師。一日。因門司黃彥節舉傳燈錄所載二十二祖摩拏羅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 上即悟其奧。乾道庚寅冬。景德靈隱禪寺虗席。 詔僧慧遠住持。辛卯春 召見。 上舉不與萬法為侶 問遠是甚麼人語。遠以龐居士奏之(語繁不錄)。壬辰秋。 召入 東閣。 上曰。前日在此閣靜坐。忽思向所舉不與萬法為侶因緣。 朕從這裏有箇見處。遠曰。不與萬法為侶。 陛下作麼生會。 上曰。四海不為多。遠曰。一口吸盡西江水。又且如何。 上曰。亦未曾欠缺。繼 賜佛海禪師。癸巳春。 駕幸其寺。 御方丈。見遠畫像。 問曰。是誰。遠曰。臣之陋質。學者寫以求贊。 上曰。此是畫底。那箇是真底。遠鞠躬奏曰。春氣和融。恭惟 聖躬萬福。 上大笑。 至東廓觀畫壁次。遠奏曰。此乃歷代高僧。 上曰。如今有否。遠曰。西廓底筆尤工。淳熙丙申春。僧德光奉 旨補居靈隱寺。冬十一月。 召對便殿。光舉靈雲見桃華悟道偈曰。三十年來尋劒客。幾回葉落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華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奏曰。那裏是他不疑處。 上曰。空手牽鐵牛。 上曰。若問長老。如何祗對。光曰。千聞不如一見。光復舉。溈山問香嚴。汝試向父母未生已前道一句看。香嚴無對。 上曰。朕有一語。光曰。如何是父母未生已前一句。 上曰。昨夜今朝又明日。示光偈曰。大暑流金石。寒風結凍雲。梅華香度遠。自有一枝春。未幾。 賜佛照禪師號。庚子秋。延徑山主僧寶印於選德殿。 上曰。三教聖人本同這箇道理。印奏曰。譬如虗空。東西南北初無二也。 上曰。但聖人所立門戶各別爾。孔子以中庸設教。印曰。非中庸之教。何以安立世間。故華嚴亦不壞世間相而成出世間法。法華云。治世語言。資生產業。皆與實相不相違背。 上曰。今之士夫。學孔氏者多。只攻文字。不見夫子之道。不識夫子之心。唯釋迦老子不以文字教人。直指心源。開示眾生。各令悟入。此為殊勝也。印曰。非獨今之學者不見夫子之道。當時十哲如顏子。號為且體。盡其平生力量。只道得箇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如有所立。卓爾。竟捉摸未著。而夫子分明八字打開。與諸弟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以此而觀。夫子未嘗回避諸弟子。而諸弟子自蹉過也。昔張商英丞相云。惟吾學佛。然後能知儒。 上曰。朕意亦謂如此。印曰。臣近見 陛下賜德光長老 御扎曰。今俗人乃有以禪為虗空。以語為戲論。其不知道也。如此切中今日流俗之病。蓋流俗例以佛法為清淨寂滅之教。遂引莊老之說以合佛意。以臣所觀。莊老立地處。止做得經論中二乘人見解。 上曰。如何見得。印曰。墯肢體。黜聰明。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便是二乘人灰心滅智。厭身如桎梏。棄時如雜毒。所以去大乘人遠矣。大乘人眾生度盡。方證菩提。正如伊尹。有一夫不被其澤。若己推而內之溝中。又云。予天民之先覺者也。將以斯道覺斯民也。此便是大乘人履踐處。 上然之。甞 製布袋和尚贊曰。袋貯乾坤。杖挑日月。藞藞苴苴。僧中之傑。憨憨癡癡。[土*式]中之絕。令行兮一棒一條痕。逗機兮殺人須見血。別別分明一點紅爐雪。又嘗 游戲於圓覺大光明藏中。 備覽諸經。 發於淵默。 疏其至奧。 警悟人天。如釋清淨慧章。至一切障礙。即究竟覺。則曰。菩薩初發心時名始覺。圓覺成就名究竟覺。今見諸障即究竟覺者。蓋已入佛地。無一切差別心也。 釋得念.失念。無非解脫。則曰。得念是無念。失念是有念。佛知諸念本空。了無得失。故皆得解脫。 釋成法.破法。皆名涅槃。則曰。進修曰成。毀謗為破。佛知諸法本空。了無成壞。故皆名涅槃。 釋智慧.愚癡。通為般若。則曰。智慧者。已悟之性。愚癡者。未悟之性。究其本源。同一佛性。故曰通為般若。 釋菩薩.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則曰。菩薩.外道所立之法。雖有邪正之殊。皆是菩提覺性。釋無明.真如。無異境界。則曰。真妄一體。性本解脫。 釋諸戒定慧及婬怒癡。俱是梵行。眾生.國土。同一法性。則曰。涅槃經云。我以佛眼徧觀三界有情無情。一切人法。悉皆究竟。究竟者。即法性也。 釋地獄.天宮。皆為淨土。則曰。佛知善惡二報。皆如空華。故謂苦樂二境。皆為淨土。 釋有性.無性。齊成佛道。則曰。有性。三乘也。無性。闡提也。佛眼觀之。悉皆是佛。 釋一切煩惱。畢竟解脫。則曰。佛謂煩惱本空。故云畢竟解脫。釋法界海慧。照了諸相。猶如虗空。此名如來隨順覺性。則曰。法界海慧者。佛之智慧。如法界之廣。如大海之深故也。其慧光照了諸相。如太虗空。廓然無礙。方為佛之隨順覺性。如孔子之無可無不可是也。
賢臣上
丞相王隨居士
嘗謁首山省念禪師。得言外之旨。自爾踐履益深。竟明大法。至臨終日。書偈曰。畫堂燈已滅。彈指向誰說。去住本尋常。春風掃殘雪。
殿院李琛居士
嘗謁福嚴雅禪師。與論倩女離魂。話未終。雅曰。隨他去也。公曰。師意如何。雅曰。切忌向倩女處著到。公領悟曰。元來却在這裏。雅哂之。翌日。同入藏院。時雪竇顯禪師為藏主。公曰。便是藏主那。顯曰。是。公曰。藏中還說著下官麼。顯曰。目前可驗。公曰。驗底事作麼生。顯曰。不消一劄。公擬議。顯曰。且請殿院歸寮喫茶。坐次。嵐霧忽起。雅曰。殿院游山。恰阻烟霧。公曰。靈峰聖跡。為甚麼却有這箇。顯曰。下方無。公擬對。雅曰。藏主壯觀福嚴。顯曰。和尚且莫開眼。公曰。作家。作家。顯曰。殿院尊重。時有道士秀才到院。公曰。三教中。那教最尊。顯起側立。公曰。有口何不道取。顯曰。對天子難言。公曰。休。休。便起。顯曰。適來造次。公喝之。
文定公張方平居士
字安道。知滁州曰。嘗游瑯琊山。周行廊廡。不忍去。旋抵藏院。有感流涕。指梁間經函曰。此吾前身事也。令取而視之。乃所書楞伽經始二卷。齊沐續之。與前書無少異(前身為此寺知藏。書未終而卒。誓再書故也)。焚香展讀佛語心品。至贊偈曰。世間離生滅。猶如虗空華。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遂洞明己見。書偈曰。一念存生滅。千機縛有無。神鋒輕舉處。透出走盤珠。暮年。出此經示東坡居士。仍以其事語之。坡題其後。刻之浮玉山龍游寺。
修撰曾會居士
幼與雪竇重顯禪師同舍。及冠。異途。天禧間。值於淮甸。公遂引中庸.大學。參以楞嚴符宗門語句質顯。顯曰。這箇尚不與教乘合。況中庸.大學耶。學士要徑捷理會此事。乃彈指一下。曰。但恁麼薦取。公於言下領旨。天聖初。公守四明。以書幣迎師補雪竇。既至。公曰。某近與清長老商量趙州勘婆子話。未審端的有勘破處也無。顯曰。清長老道箇甚麼。曰。又與麼去也。顯曰。清長老且放過一著。學士還知天下衲僧出這婆子圈繢不得麼。公曰。這裏別有箇道處。趙州若不勘破婆子。一生受屈。顯曰。勘破了也。公大笑。顯領眾入城緣化。欲見之。閽者以謁禁告。師以偈寄公曰。碧落烟凝雪乍晴。住山情緒寄重城。使君道在未相見。空戀甘棠影裏行。公答曰。勞勞世務逐游沈。一性澄明亘古今。目擊道存無阻隔。何須見面始知心。即請公。見問曰。道存無阻。因甚入來不得。顯曰。他日見別處長老。學士不請舉向伊。公曰。舉著又何妨。顯曰。山僧罪過。公曰。好。好。顯應喏喏。
郎中許式居士
守隆興時。從洞山聰禪師(或曰足公山主)得正法眼。一日。與泐潭澄.上藍溥坐次。澄問。聞郎中道。夜坐連雲石。春栽帶雨松。當時答洞山甚麼話。公曰。今日放衙早。澄曰。聞答泗州大聖在揚州出現底。是否。公曰。別點茶來。澄曰。名不虗傳。公曰。和尚早晚回山。澄曰。今日被上藍覷破。便喝。公曰。不柰船何。打破戽斗。公至上藍僧堂。問首座。年多少。座曰。六十八。公曰。僧臘多少。座曰。四十七。公曰。聖僧得幾夏。座曰。與虗空同受戒。公拍床板首曰。下官喫飯不似首座喫鹽多。
參政呂慧卿居士
字吉甫。於法界觀研味有年。後看李長者合論。心地豁然。說偈曰。欲見文殊久。馳心向五臺。誰知黃卷上。指出妙光來。
都尉李遵勗居士
字用和。探索宗要有年。聞慈照所舉因緣。頓明大法。述偈曰。參禪須是鐵漢。著手心頭便判。直趣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照詰而印之。後作照塔銘。其自敘問道始末曰。予早欽風。而虎溪。世之福地也。會師退位。以素緣熟。乃走胥命駕。百舍重研。道將迎意。遂有王城之入。創茲寺居之。獲陪巾屨之侍。諦求眉髓之論。師嘗諭房孺問徑山。禪可學乎。曰。此大丈夫事。非將相之所能為。一旦。聞舉一喝耳聾三日之話。如處蔀室。霍爾而頓明。如對靈山。听然而微笑。自此敘弟子禮。或外舘開。供妙談。渴聞。旋請入都。留閤旬浹。或命駕香剎。時問輕安。服勤左右六周。歲籥。于是確求歸隱者數四。咸緩以他語。貴其延居。亦嘗微露風指。謂吾償汝宿緣。祖禰有記事著傳錄。今不可泄。云云。銘曰。離四句。絕百非。嘗以肅國大長公主誕辰。命慈照.石霜.葉縣就第演法。最後葉縣登座。拈拄杖抝折擲地。便下座。公笑曰。老作家手段終別。照曰。都尉亦不得無過。一日。與堅上座送別。公問。近離上黨。得屆中都。方接塵談。遽回虎錫。指雲屏之翠嶠。訪雪嶺之清流。未審此處彼處的的事作麼生。堅曰。利劒拂開天地靜。霜刀纔動斗牛寒。公曰。恰值今日耳聵。堅曰。一箭落雙鵰。公曰。上座為甚麼著草鞋睡。堅以衣袖一拂。公低頭曰。今日可謂降伏也。堅曰。普化出僧堂。又圓禪師未出世時謁公。公使童子問曰。道得即與上座相見。圓曰。今日特來相看。公又令童子問曰。碑文刊白字。當道種青松。圓曰。不因今日節。餘日定難逢。童子又出曰。都尉言恁麼。則與上座相見去也。圓曰。脚頭脚底。公乃出揖坐。復問。我聞西河有金毛師子。是否。圓曰。甚處得這箇消息來。公便喝。圓曰。野干鳴。公又喝。圓曰。恰是。公大笑。同留數日。乃辭。公曰。如何是臨歧一句。圓曰。好自將息。公曰。恁麼則不異諸方也。圓曰。都尉見處作麼生。公一。放你二十棒。圓曰。專為流通。公拊掌。圓曰。瞎。公曰。好去。圓曰。喏。喏。圓歸唐明。未幾。公遣章介二師訊之。圓於書尾畫雙足。寫來僧名以答之。公作偈寄曰。黑毫千里餘。金槨示雙趺。人天都莫測。珍重赤鬚胡。楊文公會次。遂問。釋迦六年苦行。成得箇甚麼邊事。公曰。檐折方知柴束重。其造入妙密。應機無滯類此。及疾篤。命邀圓。圓至。公畫此○相。并書偈曰。世界無依。山河匪礙。大法微塵。須彌納芥。拈起幞頭。解下腰帶。若覔生死。問取皮袋。圓見。乃問。如何是都尉本來佛性。公曰。今日熱如昨日。却問圓。臨行一句作麼生道。圓曰。本來無罣礙。隨處任方圓。公曰。晚來困倦。更不答話。圓曰。無佛處作佛。有尼道堅謂曰。眾生見劫盡大火所燒時。都尉切宜照顧主人翁。公曰。大師與我煎一服藥來。尼無對。公曰。這師姑藥也不會煎。語罷。投枕未安而逝。公於天聖中。以所集宗門廣燈錄三十卷繳進。 上製序冠其卷首。仍 賜入大藏流行。
英公夏竦居士
字子喬。自契機於石門慈照蘊聰禪師(一名谷隱)。日與老衲游。偶上藍溥禪師至。公問。百骸潰散時。那箇是長老自家底。溥曰。前月二十離鄿陽。公休去。溥却問。百骸潰散時。那箇是相公自家底。公便喝。溥曰。喝則不無。畢竟那箇是相公自家底。公對以偈溥。休認風前第一機。太虗何處著思惟。山僧苦要通消息。萬里無雲月上時。溥曰。也是弄精魂。
節使李端愿居士
兒時在館舍。常閱禪書。長雖婚宦之。然篤志祖道。遂於後圃築室類蘭若。邀達觀曇頴禪師處之。朝夕咨參。至忘寢食。頴一日視公曰。非示現力。豈致爾哉。柰無箇所入何。公問曰。天堂.地獄。畢竟是有是無。請師明說。頴曰。諸佛向無中說有。眼見空華。太尉就有裏尋無。手摣水月。堪笑眼前見窂獄不避。心外聞天堂欲生。殊不知忻怖在心。善惡成境。太尉但了自心。自然無惑。公進曰。心如何了。頴曰。善惡都莫思量。公曰。不思量後。心歸何所。頴曰。且請太尉歸宅。公曰。只如人死後。心歸何所。頴曰。未知生。焉知死。公曰。生則某已知之。頴曰。生從何來。公罔措。頴起。揕其胸曰。只在這裏。更擬思量箇甚麼。公曰。會得也。穎曰。作麼生會。公曰。只知貪程。不覺蹉路。頴拓開曰。百年一夢。今朝方省(有本小異)。既而說偈曰。三十八歲。瞢然無知。及其有知。何異無知。滔滔汴水。隱隱隋堤。師其歸矣。箭浪東馳。
禮部楊傑居士
字次公。號無為。歷參諸名宿。晚從天衣義懷禪師游。懷每引老龐機語。令研究深造。後奉祠泰山。雞一鳴。覩日如盤湧。忽大悟。因以有男不婚。有女不嫁之偈別曰。男大須婚。女長須嫁。討甚閑工夫。更說無生話。書以寄懷。懷稱善。後會芙蓉楷禪師。公曰。與師相別幾年。楷曰。七年。公曰。學道來。參禪來。楷曰。不打這鼓笛。公曰。恁麼則空游山水。百無所能也。楷曰。相別未久。善能高鑒。公大笑。甞以履一緉惠齊曉山主曰。菖蒲海內。有一犀牛。鼻孔遼天。不知向背。被崔崙兒入水牽向一鈎截斷。自後頭角不全。憨皮別無用處。海上老商裁為隻履。祖師歸去。只得半邊。葱嶺使還。空傳消息。至今七百來年。未曾踏著完全在。縱使背法堂著去。未免止宿草庵。直饒頂上戴來。也救貓兒不得。今日無為子布施與黃梅齊曉山主。莫不舉足下足皆是道場。東行西行無非佛事。雖然如是。向道衲僧脚跟未曾夢見在。且道如何得與履相應去。挂向千年葛藤上。洞庭湖內與人看。辭世偈曰。無一可戀。無一可捨。大虗空中。之乎者也。將錯就錯。西生極樂。
中書李林宗居士
久參宗師未契。後會益首座於南嶽。公乃虗心扣之。遂問。意欲出塵今未出。請師端的決疑情。益曰。作麼生是出塵底意。公罔措。益召曰。會麼。公猛省。呈偈曰。心鏡從來瑩。黃河本自深。只因師問後。砂石化為金。益曰。正趨地獄。公曰。人我無相。胡為地獄。益曰。汝今何在。曰。見祗對次。益曰。只此是黃金。公曰。眼中添屑。益大笑。公便禮拜。
簽判劉經臣居士
字興朝。少以逸才登仕版。於佛未之信。年三十二。會東林照覺總禪師。與語。啟廸之。乃敬服。因醉心祖道。既而抵京師。謁慧林冲禪師。於僧問雪竇。如何是諸佛本源。答曰。千峰寒色。語下有省。歲餘。官雒幕。就參韶山果禪師。將罷官。辭果。果囑曰。公如此用心。何愁不悟。爾後或有非常境界。無量歡喜。宜急收拾。若收拾得去。便成法器。若收拾不得。則有不寧之疾。成失心之患矣。未幾。復至京師。趨智海。依正覺逸禪師。請問因緣。逸曰。古人道。平常心是道。你十二時中放光動地。不自覺知。向外馳求。轉疎轉遠。公益疑不解。一夕入室。逸舉傳燈所載波羅提尊者見香至國王。問。何者是佛。提曰。見性是佛。之語問公。公不能對。疑甚。遂歸就寢。熟睡至五鼓。覺來。方追念間。見種種異相。而表裏通徹。六根震動。天地回旋。如雲開月現。喜不自勝。忽憶韶山臨別所囑之言。姑抑之。逗明趨逸。悉以所得告。逸為證據。且曰。更須用得始得。公曰。莫要履踐否。逸厲聲曰。這箇是甚麼事。却說履踐。公默契。乃作發明心地頌八首。及著明道諭儒篇以警世。詞曰。明道在乎見性。余之所悟者。見性而已。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四支於安佚也。性也。楊子曰。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有見於此。則能明乎道矣。當知道不遠人。人之於道。猶魚之於水。未甞須臾離也。唯其迷己逐物故。終身由之而不知。佛曰大覺。儒曰先覺。蓋覺此耳。昔人有言曰。今古應無墜。分明在目前。又曰。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難覩。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只這語聲是。此佛者之語。道為最親者。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瞻之在前也。忽焉在後也。取之左右逢其原也。此儒者之語。道最邇者。柰何此道唯可心傳。不立文字。故世尊拈華而妙心傳於迦葉。達磨面壁而宗旨付於神光。六葉既敷。千華競秀。分宗列派。各有門底。故或瞬目揚眉。擎拳舉指。或行棒下喝。竪拂拈槌。或持叉張弓。輥毬舞笏。或拽石般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吁一笑。乃至種種方便。皆是親切為人(然只為太親故。人多罔措。瞥然見者。不隔絲毫。其或沈吟。迢迢萬里。欲明道者。宜無忽焉)。祖祖相傳。至今不絕。真得吾儒所謂念而不發。開而弗違者矣。余之有得。實在此門。反思吾儒。自有其道。良哉孔子之言。默而識之。一以貫之。故目擊而道存。指掌而意喻。凡若此者。乃合宗門之妙旨。得教外之真機。然而孔子之道。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孟子既沒。不得其傳。而所以傳於世者。特文字耳。故余之學。必求自得而後已。幸余一夕開悟。凡目之所見。耳之所聞。心之所思。口之所談。手足之所運動。無非妙者。得之既久。日益見前。每以與人。人不能受。然後知其妙道果不可以文字傳也。嗚呼。是道也。有其人則傳。無其人則絕。余既得之矣。誰其嗣之乎。終余之身而有其人耶。無其人耶。所不可得而知也。故既為記頌歌語以流播其事。而又著此篇以諭吾徒云。
比部孫居士(遺其名)
因楊歧會禪師來謁。值視斷次。公曰。某為王事所牽。何由免離。會指曰。委悉得麼。公曰。望師點破。會曰。此是比部弘願深廣。利濟群生。公曰。未審如何。會示以偈曰。應現宰官身。廣弘悲願深。為人重指處。棒下血淋淋。公因此有省。
節推朱炎居士
甞問義江禪師云。未審此身死後。此心何住。江曰。此身未死。此心何住。公契旨。述偈曰。四大不須先後覺。六根還向用時空。難將語默呈師也。只在尋常語默中。江曰。更須吐却。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二
音釋
琛尺今切 勗吁玉切 鮮息淺切 腕烏貫切 釐陵之切 暈音運 繪音會 扆於豈切 燾大到切 黜尺律切 桎音質 梏姑沃切 內與納同 藞盧下切 疏音疎 倩倉甸切 哂式忍切 甸音奠 幣音弊 閽音昏 棠音堂 溥音普 戽荒故切 研五堅切 蔀音部 籥音藥 聵五怪切 摣莊加切 揕知林切 崙盧昆切 雒與洛同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三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賢臣下
文公楊億居士
字大年。幼舉神嬰。及壯。負才名。而未知有佛。一日。過同僚。見讀金剛經。笑且罪之。彼讀自若。公疑之曰。是豈出孔孟之右乎。何佞甚。因竊閱數板。懵然。始少敬信。後會翰林李公維勉令參問。及由秘書監出守沙州。首至廣慧。謁元璉禪師。璉接見。公便問。布鼓當軒擊。誰是知音者。璉曰。來風深辨。公曰。恁麼則禪客相逢只彈指也。璉曰。君子可入。公應喏喏。璉曰。草賊大敗。夜語次。璉曰。秘監曾與甚人道話來。公曰。某曾問雲巖諒監寺。兩箇大蟲相齩時如何。諒曰。一合相。某曰。我只管看。未審恁麼道。還得麼。璉曰。這裏即不然。公曰。請和尚別一轉語。璉以手作拽鼻勢曰。這畜生。更[跳-兆+孛]跳在。公於言下脫然無疑。有偈曰。八角磨盤空裏走。金毛師子變作狗。擬欲將身北斗藏。應須合掌南辰後。復杼其師承密證。寄李維翰林(語見僧寶廣慧傳中)。既而過門。問道者無虗日。悉隨機應之。甞為眾曰。此事大難委悉。釋迦老子於三七日中思惟如是事。便道我寧不說法。疾入於涅槃。帝釋梵王殷勤三請。不得已而許之。始自鹿野苑。終於拘尸城。中間四十九年。作大佛事。說三乘十二分教如瓶注水。末後於靈山會上。謂大眾曰。吾正法眼已付摩訶大迦葉。又云。四十九年間。未嘗說一字。是甚麼道理。於諸人分上著一字脚不得。為諸人各各有奇特事在。若喚作奇特事。早不中了也。我道釋迦是敗軍之將。迦葉是喪身失命底人。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不見道。涅槃生死是夢言。佛及眾生為增語。直須恁麼會取。不要向外馳求。若也不明。乖張不少。居翰苑日。慈明楚圓禪師為唐明嵩和尚持書至。公問。對面不相識。千里却同風。圓曰。某奉院門請。公曰。真箇謾語。圓曰。前月離唐明。公曰。適來悔伸一問。圓曰。作家。公便喝。圓曰。恰是。公又喝。圓以手畫一畫。公吐舌曰。真龍象也。圓曰。是何言歟。公召典客。令別點茶。復曰。元來是家裏人。圓曰。也不消得。公良久又問。如何是圓上座為人一句。圓曰。切。公曰。恁麼則長裙新婦拖泥走。圓曰。誰得似內翰。公曰。作家。作家。圓曰。放內翰二十棒。公拊膝曰。這裏是甚麼所在。圓拍手曰。也不得放過。公大笑。復問。專使還記得唐明和尚當時悟底因緣麼。圓曰。也曾見舉來。公曰。請不吝慈悲。圓遂舉。聞僧問首山。如何是佛法大意。山云。楚王城畔。汝水東流。公曰。只如此語意旨如何。圓曰。水上挂燈毬。公曰。恁麼則辜負古人去也。圓曰。疑則別參。公曰。三脚蝦蟆飛上天。圓曰。一任[跳-兆+孛]跳。公哂之。取辭日。公曰。某有一轉語。寄上座往唐明處。還得否。圓曰。明月照見夜行人。公曰。却不相當去也。圓曰。更深猶自可。午後更愁人。公曰。開寶寺前金剛。近日為甚麼汗出。圓曰。知。公曰。上座臨行豈無為人底句。圓曰。重疊關山路。公曰。恁麼則隨上座去也。圓噓一聲。公曰。真師子兒。大師子吼。圓曰。放去又扶來。公曰。某適來失脚倒地。又得家童扶起。圓曰。有甚了期。公大笑。因微恙。問環大師曰。某今日忽違和。大師慈悲。如何醫療。環曰。丁香湯一椀。公便作吐勢。環曰。恩受成煩惱。環為煎藥次。公叫曰。有賊。環下藥於公前。叉手側立。公瞠目眎之曰。少叢林漢。環拂袖而出。又一日。問曰。某四大將欲離散。大師如何相救。環乃槌胷三下。公曰。賴遇作家。環曰。幾年學佛法。俗氣猶未除。公曰。禍不單行。環作噓噓聲。公尋書偈付左右。令來早送達李都尉。偈曰。漚生與漚滅。二法本來齊。欲識真歸處。趙州東院西。李見。遂曰。泰山廟裏賣紙錢。亟跨馬至。公始熟睡。李撼之。已逝矣。朝野聞之。莫不歎慕。後廣慧於公諱日設位供養。爇香次。有僧問。從來弟子供養師。今日為甚麼師供養弟子。璉曰。恩來義住。僧曰。恁麼則令人轉憶龐居士也。璉曰。兩彩一賽。僧噓一聲。璉乃奠茶。顧其僧曰。鈍置老僧驢漢。自餘機語見乎它集。
清獻公趙抃居士
字悅道。年四十餘。擯去聲色。系心宗教。會佛慧法泉禪師(號泉萬卷)來居衢之南禪。公曰親之。泉未甞容措一詞。後典青州。政事之餘多宴坐。忽大雷震。驚即契悟。作偈曰。默坐公堂虗隱几。心源不動湛如水。一聲霹靂頂門開。喚起從前自家底。泉見。笑曰。趙悅道撞彩耳。富鄭公初於宗門未有所趣。公勉之。書曰。伏惟執事富貴如是之極。道德如是之盛。福壽康寧如是之備。退休閑逸如是之高。其所未甚留意者。如來一大事因緣而已。能專誠求所證悟。則它日為門下賀也。公年七十有二。以太子少保致仕而歸。親舊里民遇之如故。作高齊以自適。題偈見意。曰。腰佩黃金已退藏。箇中消息也尋常。世人欲識高齊老。只是柯村趙四郎(復曰。切忌錯認)。臨夢。遺泉書曰。非師平日警誨。至此必不得力矣。泉悼以偈曰。仕也邦為瑞。歸歟世作程。人間金粟去。天上玉樓成。慧劒無纖缺。冰壺徹底清。春風瀫水路。孤月破雲明。
郎中張僅居士
甞戲問桂府義禪師曰。某如今剃却頭。還做得長老也無。義以手摩頂。召曰。郎中。公應喏。義曰。會麼。公曰。不會。義曰。干頭甚麼事。公恍然有得。
太傅高世則居士
字仲貽。號無功。初依芙蓉道楷禪師。求指心要。楷令去其所重。扣己而參。一日。忽造微密。呈偈曰。懸崖撒手任縱橫。大地虗空自坦平。照壑輝巖不借月。庵頭別有一簾明。
太史黃庭堅居士
字魯直。號山谷。以般若夙習。雖膴仕。澹如也。出入宗門。未有所向。好作艶詞。甞謁圓通秀禪師。秀呵曰。大丈夫翰墨之妙。甘施於此乎。秀方戒李伯時工畫馬事。公誚之曰。無乃復置我於馬腹中耶。秀曰。汝以艶語動天下人婬心。不止馬腹。正恐生泥犂中耳。公悚然悔謝。由是絕筆。惟孳孳於道。著發願文。痛戒酒色。但朝粥午飯而已。往依晦堂祖心禪師。乞指徑捷處。心曰。只如仲尼道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者。太史居常如何理論。公擬對。心曰。不是。不是。公迷悶不已。一日。侍心山行次。時巖桂盛放。心曰。聞木犀華香麼。公曰。聞。心曰。吾無隱乎爾。遂釋然。即拜之曰。和尚得恁麼老婆心切。心笑曰。只要公到家耳(有本小異)。久之。如雲巖。謁死心新禪師。隨眾入室。新見。張目問曰。新長老死。學士死。燒作兩堆灰。向甚麼處相見。公無語。新約出曰。晦堂處參得底。使未著在。後左官黔南道。力愈勝。於無思念中。頓明死心所問。報以書曰。往年嘗蒙苦苦提撕。長如醉夢。依稀在光影中。蓋疑情不盡。命根不斷。故望崖而退矣。謫官在黔南道中。晝臥覺。忽然廓爾。尋思被天下老和尚謾了多少。惟有死心道人不肯。乃是第一相為也。不勝萬幸。後作晦堂塔銘曰。某夙承記莂。堪任大法。道眼未圓而來瞻窣堵。實深宗仰之歎。乃勒堅珉敬頌遺美云。先是。晦堂訃音至。公設伊蒲塞供。拈香說偈曰。海風吹落楞伽山。四海禪徒著眼看。一把柳絲收不得。和風搭在玉闌干。
中大吳中立居士
字德夫。居晦堂。入室次。堂謂曰。平生學解記憶多聞即不問你。父母未生已前。道將一句來。公擬議。堂以拂子擊之。即領深旨。連述三偈呈之。其後曰。咄這多知俗漢。齩盡古今公案。忽於狼藉堆頭。拾得蜣蜋糞彈。明明不直分文。萬兩黃金不換。等閑拈出示人。只為走盤難看。咦。堂答曰。水中得火世還稀。看著令人特地疑。自古不存師弟子。如今却許老胡知。
荊公王安石居士
字介甫。丁母難。讀書定林。往來蔣山。從贊元禪師游。一日。問元祖師意旨。元不答。公益扣之。元曰。公於般若有障者三。其近道之質一。更須一兩生來恐純熟。公曰。願聞其說。元曰。公受氣剛大。世緣深。以剛大氣。遭深世緣。必以身任天下之重。懷經濟之志。用舍不能。則心未平。以未平之心。持經世之志。何時能一念萬年哉。人多怒而學問。尚理於道。為所知愚。此其三也。特視名利如脫髮。甘澹泊如頭陀。此為近道。且當以教乘滋茂之。可也。公再拜。後於首楞嚴深得其旨。又甞問真淨克文禪師曰。諸經皆首標時處。獨圓覺不然。何也。文曰。頓乘所演。直示眾生。日用見前。不屬古今。老僧即今與相公同入大光明藏。游戲三昧。互為主賓。非關時處。又曰。一切眾生皆證圓覺。而圭峰易證為具。謂譯人之訛。其義是否。文曰。圓覺可易。則維摩亦可易也。維摩曰。亦不滅受而取證。證與證義有何異哉。蓋眾生現行無明三昧。即是如來根本大智。圭峰之說。但知其具耳。公即領解。
提刑郭祥正居士
字功甫。號淨空。喜泉石而不羨紛華。因謁白雲守端禪師。值端說法。以上大人一篇示眾。公切疑。後聞小兒誦之。有省。書報白雲。雲答偈曰。藏身不用縮頭。斂跡何須收脚。金烏半夜遼天。玉兔趕他不著。元祐中。往衢之南禪。謁泉萬卷。請陞堂。公趨前拈香曰。海邊枯木。入手成香。爇向爐中。橫穿香積如來鼻孔。作此大事。須是對眾白過始得。雲居老人有箇無縫布衫。分付南禪禪師。著得不長不短。進前則諸佛讓位。退步則海水澄波。今日顰伸六種震動。遂召曰。大眾還委悉麼。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泉曰。遞相鈍置。公曰。因誰致得。崇寧初。到五祖拜演禪師。命演舉揚。演就座。公復趨前拈香曰。此一辨香。爇向爐中。供養我堂頭法兄禪師。伏願於方廣座上。擘開面門。放出先師形相。與他諸人描邈。何以如此。白雲巖畔舊相逢。往日今朝事不同。夜靜水寒魚不食。一爐香散白蓮風。演拍禪床一下。僧出問云云。
丞相富弼居士
字彥國。由清獻公警勵之後。不舍晝夜。力進此道。聞證悟脩顒禪師主投子法席。冠准甸。往質所疑。會顒為眾登座。見其顧眎。如象王回施。公微有得。因執弟子禮。趨函丈。命侍僧請為入室。顒見即曰。相公已入來。富弼猶在外。公聞。汗流浹背。即大悟。尋以偈寄圓照本禪師曰。一見顒公悟入深。夤緣傳得老師心。東南謾說江山遠。目對靈光與妙音。後奏顒得證悟師名。遣子普送至。顒上堂謝語。有曰。彼一期之誤。我亦將錯而就錯。公偈偈贊曰。萬木千華欲向榮。臥龍猶未出滄溟。彤雲彩霧呈嘉瑞。依舊南山一色青。
內翰蘇軾居士
字子瞻。號東坡。宿東林。日與照覺常總禪師論無情話。有省。黎明獻偈曰。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未幾。抵荊南。聞玉泉皓禪師機鋒不可觸。公擬抑之。即微服見皓。皓問。尊官高姓。公曰。姓秤。乃秤天下長老底秤。皓喝。曰。且道這一喝重多少。公無對。於是尊師。之後。過金山。有寫公照容者。公戲題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一作眼似初生犢牛)。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慧州瓊州。
黃門侍郎蘇轍居士
字子由。元豐三年。以罪謫高安。會黃檗全禪師於城寺(全嗣老南)。熟視公曰。君靜而慧。苟存心宗門。何患不成此道。公識之。因習坐。數求決於全。無契。後有省聰禪師來居壽聖。公以此事往間。聰不答。公又扣之。聰徐徐謂曰。吾圓照未甞以道語人。吾今亦無語子。公於是得言外之妙。有偈見于家集云。
正言王居士(名犯欽宗廟諱)
依晦堂心禪師數載。無所入。元祐中。漕江西。辭晦堂。乃問。嗣師得甚深法者何人。曰。雲巖死心新老。因即之。問曰。某常聞三緣和合即生。又聞即死即生。何故有奪胎而生者。某所疑也。望師明決。新曰。且如正言作運使。所到處即居其位。還疑之否。曰。不疑。新曰。復何疑也。由是頓去封滯。
樞密徐俯居士
字師川。號東湖。每侍先龍圖謁法昌及靈源。語論終日。公聞之藐如也。及法昌歸寂在笑談間。公異之。始篤信此道。後丁父憂。念無以報罔極。即命靈源至孝址說法。源登座。問答已。乃曰。諸仁者。只如龍圖平日讀萬卷書。如水傳器。涓滴不遺。且道尋常著在甚麼處。而今捨識之後。這著萬卷書底又却向甚麼處著。公聞。灑然有得。遂曰。吾無憾矣。源下座。問曰。學士適來見箇甚麼便恁麼道。公曰。若有所見。則鈍置和尚去也。源曰。恁地則老僧不如。公曰。和尚是何心行。源大笑。靖康初。為尚書外郎。與朝士同志者挂鉢於天寧寺之擇木堂。力參圜悟。悟亦喜其見地超邁。一日。至書記寮。指悟頂相曰。這老漢脚跟猶未點地在。悟[((白-日+田)/廾)*頁]面曰。甕裏何曾走却鼈。公曰。且喜老漢脚跟點地。悟曰。莫謗他好。公休去。
丞相張商英居士
字天覺。號無盡。年十九入京。赴春闈。抵向氏家。向預夢神人報明日接相公。凌晨公至。向異之。勞問勤腆。後妻以女。一日。入寺。見僧拂拭藏經。梵夾肅莊皆金字。公乃怫然曰。吾孔聖之教。反不如胡人之書。夜坐書室。吟哦至三鼓。向呼曰。夜深何不睡去。公以前意對曰。正此著無佛論。向曰。既無佛。何用論之。公疑其言。遂已。後訪一同列。見佛龕前經。乃問何書。云。維摩詰經。公信手開閱。至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嘆曰。胡人之語能爾耶。因借歸讀之。向問。看者何書。公曰。維摩詰所說經。向云。可熟讀。然後著無佛論。公知其為誚。始留心祖道。元祐六年。奉使江左。由東林謁照覺總禪師。敘論久之。乃曰。南昌諸山。誰可與語。總曰。兜率悅.玉溪喜。公下車。至八月按部過分寧。諸禪迓之。公請俱就雲巖寺陞堂。有偈曰。五老機緣共一方。神鋒名向袖中藏。明朝老將登壇看。便請橫戈戰一場。悅最後登座。其提綱語要。盡貫穿前列。公大喜。遂入兜率。抵擬瀑亭。公問。此是甚處。悅曰。擬瀑亭。公曰。捩轉竹筒。水歸何處。悅曰。目前薦取。公佇思。悅曰。佛法不是這箇道理。及夜話。悅曰。某無夢十年矣。前五夜夢身立孤峰頂。有日輪出于東方。而公之來。豈東方慧輪乎。徐以所見真淨及素首座事語公。公罔措。悅因舉德山托鉢話。令熟究之。公悵然不寐。至五鼓。忽垂脚飜溺器。猛省。即造悅寢。召曰。某已捉得賊了也。悅曰。贓物在甚麼處。公扣門三下。悅曰。且去。來日相見。翌旦。投偈曰。鼓寂鐘沈托鉢回。巖頭一拶語如雷。果然只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記來。悅首肯。書長偈付之。囑曰。參禪為命根未斷。依語生解。如是之法。公已深知。然有至微極細之魔。使人不覺不知。墮在區宇。更宜著便。公感甚。邀至建昌道中。求悅一一窺察之。成十偈。以誌其事。悅依韻酬之。是歲書雲日。悅澡浴示徒說偈而化。訃至。公哭而慟。及大拜。乞 諡悅號真寂禪師。遣親持文祭其塔。崇寧中。寓江寧戒壇。重閱雪竇拈古。至百丈再參馬祖因緣。云。大冶精金。應無變色。投卷曰。審如此言。豈得臨濟法道有今日也。以偈寄智海普融平禪師曰。馬師一喝大雄峰。聲入髑髏三日聾。黃檗聞知驚吐舌。江西從此振宗風。仍舉似圓悟克勤禪師(時住碧巖)。勤為點破。公喟然曰。始知宗師垂手處。果不可以意得肯哉。即下拜。政和乙未秋。大慧禪師宗杲自龍安謁公(時為湛堂侍者)。公立。問曰。上座只恁麼著草鞋遠來。杲曰。某數千里行乞而至。公曰。年多少。曰。二十四。公曰。水牯牛年多少。曰。兩箇。公曰。甚麼處學得這虗頭來。杲曰。今日親見相公。公曰。念汝遠來。且坐喫茶。纔坐。復問上座。此來有何事。杲起稟曰。泐潭和尚示寂。茶毗。睛.齒.數珠不壞。舍利盈溢。山中耆宿皆願得相公大手筆為作塔銘。激礪後學。得得遠來。冐瀆鈞聽。公曰。某被罪于此。未甞為人作文字。今有一問問上座。若道得。即與做塔銘。若道不得。贈公裹足。歸龍安參禪去。杲曰。請相公垂問。公曰。聞準老眼睛不壞。是否。杲曰。是。公曰。我不問這箇眼睛。杲曰。未審相公問甚麼眼睛。公曰。金剛眼睛。杲曰。若是金剛眼睛。在相公筆頭上。公曰。恁麼則老夫為他點出光明。令他照天照地去也。杲趨階曰。先師多幸。謝相公作塔銘。公大笑。以宣和四年十一月黎明。口占遺表。命子弟書之。俄取睡枕擲門窗上。聲如雷震。眾驚。眎之已薨矣。享年七十有七。
文定公胡安國居士
字康侯。號草庵。久依上封。得言外之旨。崇寧中。過藥山。有禪人舉南泉斬猫話問公。公以偈答曰。手握乾坤殺活機。縱橫施設在臨時。滿堂兔馬非龍象。大用堂堂總不知。又寄上封。有曰。祝融峰似杜城天。萬古江山在目前。須信死心元不死。夜來秋月又同圓。
大夫王居士(遺其名)
以喪偶厭世相。即慕南宗。於元豐慧圓清滿禪師言下知歸。滿一日謂曰。子乃今之陸亘也。公便掩耳。既而回壇山之陽。縛茅自處者三十載。脇未甞至席。偶歌曰。壇山裏。日何長。青松嶺。白雲鄉。吟烏啼猿作道場。散髮採薇歌又笑。從教人道野夫狂。
左亟范冲居士
字致虗。由翰苑守豫章。過圓通。謁圓機道旻禪師。茶罷。曰。某宿世作何福業。今生墮在金紫囊中。去此事稍遠。旻呼內翰。公應喏。旻曰。何遠之有。公躍然曰。乞師再垂指誨。旻拊膝一下。公擬對。旻曰。見即便見。擬思即差。公乃豁如。
中亟盧航居士。與旻禪師
擁爐次。公問。諸家因緣。不勞拈出。直截一句。請師指示。旻厲聲揖曰。看火。公急撥衣。忽大悟。公謝曰。灼然佛法無多子。旻喝曰。放下著。公應喏喏。
左司都貺居士
問旻禪師曰。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當如何湊泊。旻曰。全身入火聚。公曰。畢竟如何曉會。旻曰。驀直去。公沈吟。旻曰。可更喫茶麼。公曰。不必。旻曰。何不恁麼會。公契旨。曰。元來太近。旻曰。十萬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議。是大火聚。便恁麼去。不離當處。旻曰。咦。猶有這箇在。公曰。乞師再垂直指。旻曰。便恁麼去。鐺是鐵鑄。公頓首謝之。
郡王趙令衿居士
字表之。號超然。任南康。政成事簡。多與禪衲遊。公堂間為摩詰丈室。適圓悟禪師奉 旨來居甌阜。公欣然就其鑪錘。悟不少假。公固請。悟曰。此事要得相應。直須是死一回始得。公默契。甞自疏之。其略曰。家貧遭劫。誰知盡底不存。空屋無人。幾度賊來亦打。悟見。囑令加護。紹興庚申冬。公與汪內翰藻.李參政邴.曾侍郎開。詣徑山謁大慧禪師。慧聞至。令行者擊鼓。為眾入室。公欣然袖香趨之。慧曰。趙州洗鉢盂話。居士作麼生會。公曰。討甚麼碗。拂袖便出。慧起搊住曰。古人向這裏悟去。你因甚麼却不悟。公擬對。扣揓之曰。討甚麼碗。公曰。還這老漢始得。
給事馮楫居士
字濟川。自壯扣諸名宿。最後居龍門。從佛眼清遠禪師再歲。一日。同遠經行法堂。偶童子趨庭吟曰。萬象之中獨露身。遠拊公背曰。好聻。公於是契入。紹興丁巳。除給事中。會大慧就靈隱開堂。慧下座。公挽之曰。和尚每言。於士大夫此生決不作這蟲豸。今日因甚麼却納敗闕。慧曰。盡大地是箇杲上座。你向甚麼處見他。公擬對。慧便打。公曰。是我招得。越月。特匃 祠。坐夏徑山。榜其室曰不動軒。一日。杲陞堂。舉。藥山問石頭和尚云。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慈悲示誨。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你作麼生。山罔措。頭曰。子緣不在此。可往江西見馬大師去。山至馬祖處。亦如前問。祖曰。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山大悟。杲拈罷。公隨至方丈曰。適來和尚所舉底因緣。某理會得。杲曰。你如何會。公曰。恁麼也不得。囌嚧娑婆訶。不恁麼也不得。[口*悉]唎娑婆訶。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囌嚧[口*悉]唎娑婆訶。杲不顧。後出知卭州。移帥瀘南。所至宴晦無倦。甞自詠曰。公事之餘喜坐禪。少曾將脇到床眠。雖然現出宰官相。長老之名四海傳。至二十三年秋。乞休。致預報親知。期以十月三日報終。至日。令後廳置高座。見客如平時。至辰巳間。降堦望 闕肅拜。請漕使攝郡事。著僧衣履。踞高座。囑諸官吏及道俗。各宜向道。扶持教門。建立法幢。遂拈拄杖。按膝蛻然而化。漕使請曰。安撫去住如此自由。何不留一頌。以表罕聞。公張目索筆。書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老人言盡。龜哥眼赤。復斂目。竟爾長往。建炎後而名山巨剎。教藏多不存。公累以己俸印施。凡一百二十八藏。用祝 君以康兆民。門人蒲大聘甞誌其事云。有語錄.頌古行於世(公施經有偈曰。我賦躭痂癖。有財貯空虛。不作子孫計。不為車馬連。不充玩好用。不買聲色娛。置錐無南畝。片瓦無屋廬。所得月俸給。唯將殰梵書。萬里遣迎介。崎嶇涉長途。奉安大剎中。開示諸迷徒。庶機披閱者。咸得入無餘。古佛為半偈。尚乃捨全軀。我今以財施。痛楚不侵膚。以我較古佛。苦樂萬倍殊。所以不惜財。非是稟性愚。借問借財人。終日較錙銖。無常忽地到。寧免生死無)。
龍圖王蕃居士
字觀復。留昭覺日。聞開靜板聲。有省。問南堂元靜禪師曰。某有箇見處。纔被人問著。却開口不得。未審過在甚處。靜曰。過在有箇見處。却問公。朝斾幾時到任。曰。去年八月四日。靜曰。自按察幾時離衙。公曰。前月二十。靜曰。為甚麼道開口不得。公深領。
教授謝鳳居士
字子儀。號休休。未詳參問。因疾甚。子弟舄遺像。公見。援筆題曰。我心之憂。日月如流。仰箭必墜。覆水難收。蝮毒在手。火然著頭。天下輕於兩臂。此身同乎一漚。身與物孰重。心與身孰優。兼儒釋老之學。非內外中之求。一既不著。三何由收。殊途同歸。萬壑交流。道並行而不悖。聊卒歲以優游。一藥對病。豈問乎君臣狼虎。一味適口。豈擇乎藜藿珍羞。孰為瞿聃。孰為孔周。雖任重而道遠。未甞休而未甞不休。故曰休休。停筆而逝。
待制潘良貴居士
字義榮。年四十。回心祖闈。所至挂。鉢隨眾參扣。後依佛燈守珣禪師。久之。不契。因訴曰。某只欲死去時如何。珣曰。好箇封皮。且留著使用。而今不了不當後去。忽被他換却封皮。卒無整理處。又以南泉斬猫兒話問曰。某看此甚久。終未透徹。告和尚慈悲。珣曰。你只管理會別人家猫兒。不知走却自家狗子。公於言下如醉醒。珣復曰。不易。公進此一步。更須知有向上事始得。如今士夫說禪說道。只依著義理便快活。大率似將錢買油餈。喫了便不飢。其餘便道是瞞他。亦可笑也。公唯唯。
侍郎張九成居士
字子韶。號無垢。未第。因客談楊文公.呂微仲諸名儒所造精妙。皆由禪學而至也。於是心慕之。聞寶印楚明禪師道傳大通。居淨慈。即之。請問入道之要。明曰。此事唯念念不捨。久久純熟。時節到來。自然證入。復舉趙州栢樹子話。令時時提撕。公久之無省。辭謁善權清禪師。問曰。此事人人有分。箇箇圓成。是否。清曰。然。公曰。為甚某無箇入處。清於袖中出數珠示之曰。此是誰底。公俛仰無對。清復袖之。曰。是汝底。則拈取去。纔涉思惟。即不是汝底。公悚然。未幾。留蘇氏舘。一夕如廁。以栢樹子話究之。聞蛙鳴。釋然契入。有偈曰。春天月夜一聲蛙。撞破乾坤共一家。正恁麼時誰會得。嶺頭脚痛有玄沙。屆明。謁法印一禪師。機語頗契。適私忌。就明靜庵供。雲水主僧惟尚禪師纔見。乃展手。公便喝。尚批公頰。公趨前。尚曰。張學錄何得謗大般若。公曰。某見處只如此。和尚又作麼生。尚舉馬祖陞堂。百丈卷席話詰之。敘語未終。公推倒卓子。尚大呼。張學錄殺人。公躍起。問傍僧曰。汝又作麼生。僧罔措。公歐之。顧尚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尚大笑。公獻偈曰。卷席因緣也大奇。諸方聞舉盡攢眉。臺盤趯倒人星散。直漢從來不受欺。尚答曰。從來高價不饒伊。百戰場中奪兩眉。奪角衝關君會也。叢林誰敢更相欺。紹興癸丑。魁多士。復謁尚於東庵。尚曰。浮山圜鑑云。饒你入得汾陽室。始到浮山門。亦未見老僧在。如何。公指侍僧曰。蝦蟆窟裏討甚蛟龍。丁巳秋。大慧禪師董徑山。學者仰如星斗。公閱其語要。歎曰。是知宗門有人。持以語尚。恨未一見。及為禮部侍郎。偶參政劉公請慧說法于天竺。公三往不值。暨慧報謁。公見。但寒暄而已。慧亦默識之。尋奉 祠還里。至徑山。與馮給事諸公議格物。慧曰。公只知有格物。而不知有物格。公茫然。慧大笑。公曰。師能開諭乎。慧曰。不見小說載。唐人有與安祿山謀叛者。其人先為閬守。有畫像在焉。明皇幸蜀。見之怒。令侍臣以劒擊其像首。時閬守居陝西。首忽墮地。公聞。頓領深旨。題不動軒壁曰。子韶格物。妙喜物格。欲識一貫。兩箇五百。慧始許可。後守邵陽。丁父難。過徑山飯僧。秉鈞者意與慧議及朝政。遂竄慧衡陽。令公居家守服。服除。安置南安。丙子春。蒙 恩北還。道次新淦。而慧適至。與聯舟劇談宗要。未甞語往事。于氏心傳錄曰。憲目嶺下。侍舅氏歸新淦。因會大慧。舅氏令拜之。憲曰。素不拜僧。舅氏曰。汝姑扣之。憲知其甞執卷。遂舉子思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三句以問。慧曰。凡人既不知本命元辰下落處。又要牽好人入火坑。如何聖賢於打頭一著不鑿破。憲曰。吾師能為聖賢鑿破否。慧曰。天命之謂性。便是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便是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便是千百億化身。憲得以告。舅氏曰。子拜何辭。繼鎮永嘉。丁丑秋。匃 祠。枉道訪慧於育王(作妙喜泉記)。越明年。慧得旨。復領徑山。謁公於慶善院。曰。某每於夢中必誦語.孟。何如。慧舉。圓覺曰。由寂靜故。十方世界諸如來心於中顯現。如鏡中像。公曰。非老師莫聞此論也。其頌黃龍三關語曰。我手何似佛手。天下衲僧無口。縱饒撩起便行。也是鬼窟裏走(諱不得)。我脚何似驢脚。又被呞膠黏著。翻身直上兜率天。已是遭他老鼠藥(吐不出)。人人有箇生緣處。鐵圍山下幾千年。三災直到四禪天。這驢猶自在旁邊(煞得工夫)。公甞設心六度。不為子孫計。因取華嚴善知識。日供其二回食。以飯緇流。又甞供十六大天。而諸位茶杯悉變為乳。書偈曰。稽首十方佛法僧。稽首一切護法天。我今供養三寶天。如海一滴牛一毛。有何妙術能感格。試借意識為汝說。我心與佛天無異。一塵才起大地隔。儻或塵銷覺圓淨。是故佛天來降臨。我欲供佛佛即現。我欲供天天亦現。佛子若或生狐疑。試問此乳何處來。狐疑即塵塵即疑。終與佛天不相似。我今為汝掃孤疑。如湯沃雪火消冰。汝今微有疑與惑。鷂子便到新羅國。
參政李邴居士
字漢老。醉心祖道有年。聞大慧排默照為邪。公疑怒相半。及見慧示眾。舉趙州庭栢。垂語曰。庭前栢樹子。今日重新舉。打破趙州關。特地尋言語。敢問大眾。既是打破趙州關。為甚麼却特地尋言語。良久。曰。當初只道茆長短。燒了方知地不平。公領悟。謂慧曰。無老師後語。幾蹉過。後以書咨決曰。某近扣籌室。伏蒙激發蒙滯。忽有省入。顧惟根識暗鈍。平生學解。盡落情見。一取一捨。如衣壞絮。行草棘中。適自纏繞。今一笑頓釋所疑。欣幸可量。非大宗匠委曲垂慈。何以致此。自到城中。著衣喫飯。抱子弄孫。色色仍舊。既亡拘執之情。亦不作奇特之想。其餘夙習舊障。亦稍輕微。臨行叮嚀之語。不敢忘也。重念始得入門。而大法未明。應機接物。觸事未能無礙。更望有以提誨。使卒有所至。庶無玷於法席矣。又書曰。某比蒙誨答。備悉深旨。某自驗者三。一.事無逆順。隨緣即應。不留胷中。二.宿習濃厚。不加排遣。自爾輕微。三.古人公案。舊所茫然。時復瞥地。此非自昧者。前書大法未明之語。蓋恐得少為足。當廣而充之。豈別求勝解耶。淨勝現流。理則不無。敢不銘佩。
寶學劉子羽居士
字彥脩。出知永嘉。問道於大慧禪師。慧曰。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趙州道。無。但恁麼看。公後乃於栢樹子上發明。有頌曰。趙州栢樹太無端。境上追尋也大難。處處綠楊堪繫馬。家家門底透長安。
提刑吳偉明居士
字元昭。久參真歇了禪師。得自受用三昧為極致。後訪大慧於洋嶼庵。隨眾入室。慧舉狗子無佛性話問之。公擬答。慧以竹篦便打。公無對。遂留咨參。一日。慧謂曰。不須呈伎倆。直須啐地折嚗地斷。方敵得生死。若只呈伎倆。有甚了期。即辭云。道次延平。倐然契悟。連書數頌寄慧。皆室中所問者。其頌不是心。不是佛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通身一具金鏁骨。趙州親見老南泉。解道鎮州出蘿蔔。
門司黃彥節居士
字節夫。號妙德。於大慧一喝下。疑情頓脫。慧以衣付之。甞舉首山竹篦話。至葉縣近前奪得拗折。擲向堦下曰。是甚麼。山曰。瞎。公曰。妙德到這裏。百色無能。但記得曾作蠟梅絕句曰。擬嚼枝頭蠟。驚香却肖蘭。前村深雪裏。莫作嶺梅看。
參政錢端禮居士
字處和。號松窗。從護國此庵景元禪師發明己事。後於宗門旨趣。一一極之。淳熈丙申冬。簡堂行機禪師歸住平田。法席鼎盛。公遂與往來。丁酉秋微恙。修書召機及國清.瑞巖主僧。有訣別之語。機與二禪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時出萬緡遺三剎。即書曰。浮世虗幻。本無去來。四大五蘊。必歸終盡。雖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這一著子。天下老和尚.一切善知識還有跳得過者無。蓋為地水火風因緣和合。暫時湊泊。不可錯認為己有。大丈夫磊磊落落。當用處把定。立處皆真。順風使帆。上下水皆可因齋慶贊。去留自在。此是上來諸聖開大解脫一路涅槃門。本來清淨。空寂境界。無為之大道也。今吾如是。豈不快哉。塵勞外緣。一時掃盡。荷諸山垂顧。咸願證明。伏惟珍重。置筆顧簡堂。曰。某坐去好。臥去好。堂曰。相公去便了。理會甚坐與臥耶。公笑曰。法兄當為祖道自愛。遂斂目而逝。
內翰曾開居士
字天游。久參圓悟。暨往來大慧之門有日矣。紹興辛未。佛海慧遠禪師補三衢光孝。公與超然居士趙公訪之。問曰。如何是善知識。遠曰。燈籠露柱。貓兒狗子。公曰。為甚麼贊即歡喜。毀即煩惱。遠曰。侍郎(時未除翰苑)曾見善知識否。公曰。某三十年參問。何言不見。遠曰。向歡喜處見。煩惱處見。公擬議。遠震聲便喝。公擬對。遠曰。開口底不是。公罔然。遠召曰。侍郎向甚麼處去也。公猛省。遂點頭說偈曰。咄哉瞎驢。叢林妖孽。震地一聲。天機漏泄。有人更問意如何。拈起拂子劈口截。遠曰。也只得一橛。
知府葛郯居士
字謙問。號信齋。少擢上第。玩意禪悅。首謁無庵全禪師。求指南。全以即心即佛因緣令究之。久無所契。請曰。師有何方便。使某得入。全曰。居士大無厭生。已而。佛海來居劒池。公因從游。乃舉無庵所示之語。靖為眾普說。海發揮之曰。即心即佛眉拖地。非佛非心雙眼橫。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留旬日而後反。一日。舉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霍爾頓明。頌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鳳樓前山突兀。艶陽影裏倒翻身。野狐跳入金毛窟。金肯之。即遣書頌呈海。海報曰。此事非紙筆可既。居士能過我。當有所聞矣。遂復至虎丘。海迎之曰。居士見處。止可入佛境界。入魔境界猶未得在。公加禮不已。海正容曰。何不道金毛跳入野狐窟。公乃痛領。甞問諸禪曰。夫婦二人相打。通兒子作證。且道證父即是。證母即是。或庵體禪師著語曰。小出大遇。淳熈六年。守臨川。八年。感微疾。一夕。忽索筆書偈曰。大洋海裏打鼓。須彌山上聞鍾。業鏡忽然撲破。翻身透出虗空。召僚屬。示之曰。生之與死。如晝與夜。無足怪者。若以道論。安得生死。若作生死會。則去道遠矣。語畢。端坐而化。正月二十七日也。
侍郎李浩居士
字德遠。號正信。幼閱首楞嚴經。如游舊國。志而不忘。登第後。聞應庵曇華禪師(時住明果)與大慧之道為二甘露門。乃造明果。投誠入室。華揕其胷曰。侍郎死後向甚麼處去。公駭然汗下。華喝出。公退參。不旬日。竟躋堂奧。以偈寄同參嚴康朝教授曰。門有孫儐鋪。家存甘贄妻。夜眠還早起。誰悟復誰迷。華見稱善。有鬻胭脂者。亦久參應庵。頗自負。公贈之偈曰。不塗紅粉自風流。往往禪徒到此休。透過古今圈繢後。却來這裏喫拳頭。華益稱之。
通判趙善期居士
未詳參問。甞舉。韶州乳源和尚示眾云。西來的的意也不易舉唱。時有僧出。源劈脊便打云。如今是甚麼時節。汝出頭來。便歸方丈。公頌曰。西來的的意何如。舉唱多憐在半途。勾賊到門還破賊。信知身佩辟兵符。
朝奉俞南仲居士
字彥若。號大山。乾道間。子澂仕三山。公與偕往。聞乾元安永禪師為眾衲所歸。欲謁之。會永遷黃檗。來辭。公就以平日咨參求決。永曰。所言皆當。止欠一味藥耳。既去。公甚以為疑。永甞賸稱寄居李倅楶造詣高妙。因修敬李舉南泉斬貓話示之。仍為頌曰。提處分明斬處親。落華飛絮撲行人。頭戴草鞋出門去。四月圓荷葉葉新。公究數月有省。謂其子曰。我和得此偈了也。子請其所以。公極力拊掌三下。李聞之。曰。且喜打透漆桶。自爾智證成就。年七十有二。屬疾。有至省問。則隨機開諭。一日。邀僧。命看華嚴。僧欲歸請經。公曰。此自有經。僧取經。擬展卷。公笑曰。幾時得了。且只誦多心經。僧方誦心經。公起趺坐。泊然而逝。公之高祖守尚書屯田郎中汝尚。字退翁。元豐七年秋。與其室黃氏相期先後亡故。墓表有曰。夫人則沐浴而化。退翁則隱几而終。甞作發願偈曰。我死願作修行僧。出處常與善知識。生身永斷塵中緣。世世踐履菩薩道。其契悟機緣未詳。附見于此。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三
音釋
懵莫孔切 瞠音撑 薨呼肱切 瀫音斛 孳音茲 黔音鉗 窣蘇骨切 蜣去羊切 蜋音良 舍與捨同 浹子恊切 姓秤去聲 藐亡角切 [卑*頁]匹米切 向式亮切 腆它典切 怫扶弗切 誚才笑切 溺與尿同 伻普耕切 黎音犂 搊楚尤切 揓於許切 豸池爾切 瀘音盧 痂音加 蕃音藩 蝮孚六切 悖音勃 叛音畔 淦音紺 啐子律切 揕知鴆切 楶音節 膴音武 與音預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四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應化聖賢
千歲寶掌和尚
中印度人也。周威烈十二年丁卯。降神受質。左手握拳。至七歲祝髮乃展。因名寶掌。魏晉間。東游此土。入蜀禮普賢。留大慈。常不食。日誦般若等經千餘卷。有詠之者曰。勞勞玉齒寒。似迸巖泉急。有時中夜坐堦前。神鬼泣。一日。謂眾曰。吾有願住世千歲。今年六百二十有六。故以千歲稱之。次游五臺。徙居祝融之華嚴.黃梅之雙峰.廬山之東林。尋抵建鄴。會達磨入梁。師就扣其旨開悟。武帝高其道臘。延入內庭。未幾。如吳。有偈曰。梁城遇導師。參禪了心地。飄零二淅游。更盡佳山水。順流東下。由千[土*頁]至天竺。往鄮峰。登太白。穿鴈蕩。盤礴於翠峰七十二庵。回赤城。憩雲門法華.諸暨里浦.赤符大巖等處。反飛來棲之石竇。有行盡支那四百州。此中偏稱道人游之句。時貞觀十五年也。後居浦江之寶嚴。與朗禪師友善。每通問。遣白犬馳往。朗亦以青猿為使令。故題朗壁曰。白犬銜書至。青猿洗鉢回。師所經處。後皆成寶坊。顯慶二年正旦。手塑一像。至九日像成。問其徒慧雲曰。此肖誰。雲曰。與和尚無異。即澡浴易衣。趺坐謂雲曰。吾住世已一千七十二年。今將謝世。聽吾偈曰。本來無生死。今亦示生死。我得去住心。他生復來此。頃時囑曰。吾滅後六十年。有僧來取吾骨。勿拒。言訖而逝。入滅五十四年。有刺浮長老自雲門至塔所。禮曰。冀塔洞開。少選。塔戶果啟。其骨連環若黃金。浮即持往秦望山。建窣堵波奉藏。以周威烈丁卯至唐高宗顯慶丁巳攷之。實一千七十二年。抵此土歲歷四百餘。僧史皆失載。開元中。慧雲門人宗一者。甞勒石識之。
扣冰藻先古佛
建寧新豐翁氏子。母夢比丘風神炯然。荷錫求宿。人指謂曰。是辟支佛。已而孕。生於武宗會昌之四年。香霧滿室。彌日不散。年十三。求出家。父母許之。依烏山興福行全為師。咸通乙酉。落髮受具。初以講說為眾所歸。棄謁雪峰真覺禪師。手攜鳧茈一包。醬一器獻之。峰曰。包中何物。云。鳧茈。曰。何處得來。云。泥中得。曰。泥深多少。云。無丈數。曰。還更有麼。云。轉深轉有。又問。器中何物。云。醬。曰。何處得來。云。自合得。曰。還熟也未。云。不較多。峰異之。曰。子異日必為王者師。後自鵝湖歸溫嶺結庵(今為永豐寺)。繼居將軍巖。二虎侍側。神人獻地為瑞巖院。學者爭集。甞謂眾曰。古聖修行。須憑苦節。吾今夏則衣楮。冬則扣冰而浴。故世人號為扣冰古佛。太傅章公仔鈞聞師道譽。躬迎瞻禮。未幾。捨第為寺。夫人練氏以子孫爵問之。答以十世(後如其言)。住靈曜日。上堂曰。四眾雲臻。教老僧說箇甚麼。便下座。有僧燒炭積成火龕云。請師入此修行。曰。真玉不隨流水化。瑠璃爭奪眾星明。云。莫只這便是麼。曰。且莫認奴作郎。云。畢竟如何。曰。梅華臘月開。刺史陳公誨於建安顯親寺之溪西。範鐵為三大佛。既成。飯僧告眾曰。有能為贊者。當得奉之。眾皆默然。師居座末。起對曰。百年陳鐵。一朝成佛。誨大喜。即跪奉以歸(鐵陳之小名也)。天成戊子。應閩主之召。延居內堂。敬拜曰。謝師遠降。賜茶次。師提起橐子曰。大王會麼。云。不會。曰。人王法王。各自照了。留十日。以疾辭。至十二月二日。沐浴陞堂。告眾而逝。王與道俗備香薪蘇油茶毗之。祥耀滿山。獲設利五色。塔於瑞巖正寢。壽八十有五。臘六十有三。諡曰妙應法威慈濟。師之苦節異行。他心慧眼。備見于本錄云。
酒仙遇賢和尚
姑蘇長洲林氏子。母夢吞大珠而孕。生多異祥。貌偉怪。口客雙拳。七歲甞沈大淵而衣不潤。遂去家。師嘉禾永安可依。三十剃染圓具。往參錢塘龍冊珠禪師。發明心印。回居明覺院。唯事飲酒。醉則成歌頌。警道俗。因號酒仙。初。自錢塘歸。執鐵鎚。路見瓦甓即擊。或問所謂。曰。世路不平。故碎之耳。建隆間。創葺殿宇。動費數百萬。莫知其所得之由。繼改三門。遣匠取石柱於洞庭。工久不獲。即登山呼酒仙。有頃。石泐後泛江風。將覆舟。篙人大恐。師解袈裟為帆。風即轉。有虎入城。見師跪伏。師撫摩。虎遂去。郡守梅公。初不識師。夢與之語。及見。果如所夢。益加禮敬。凡經酒家。退則座客常滿。以是日常俟至。聽其所需。師將順世。往其家曰。平時飲汝酒。未甞酬直。今酬之可富三世。因見石臼。遂嘔而羃之曰。閱三日可開。三日啟封。結如雞子。乃酒黃也。是歲疫盛。沃以酒。服者無不愈。其家遂富。郡人有疾。覓符不與者不救。符後書陳僧二字。祥符二年上元凌晨。浴罷就室。合拳右舉。左張其口而化。三七日身不欹。唇色如故。寺僧欲髹之。其徒曰。非師意也。遂火葬。收骨塑其像。壽八十八。臘五十八。
南安巖自嚴尊者
泉之同安人。族鄭氏。世傳定光如來之應身。年十一棄家。依建興臥像寺。契緣為童子。十七圓梵相。之廬陵。謁西峰雲豁禪師。即證心法。通宿命。辭居黃石巖及盤古山。皆虵虎窟。師至。乃為使令。人以雨暘.男女禱者輒應。比戶像而事之。有沙彌無利性。作禮求偈。師為書曰。大智發於心。於心何處尋。成就一切義。無古亦無今。令誦之。未踰月。過目成誦。凡所述作若隱語。於後題贈以之中四字。師服飾純白。帽首以布。跡既著。所屬聞於朝。 詔甚嘉之。丞相王欽若.參政趙安仁以下獻詩。師置之不視。淳化乙卯正月六日。集眾曰。汝等當知妙性廓然。本無生滅。示有去來。更疑何事。吾此日生。今正是時。遂吉祥而化。閱世八十有二。坐夏六十有五。 諡曰定光圓應禪師。
法華志言大士
壽春許氏子也。弱冠游東都。繼得度。於七俱胝院留講聚之久。一日。讀雲門錄。忽契悟。未幾。宿命遂通。獨語笑。口吻囁嚅。日甞不輟。世傳誦法華經。因以名之。每入市則褰裳而趨。或舉手畫空。佇立良久。或從屠沽。飲啖無擇。然讖禍福輒應。於是名播朝野。至和三年。 仁宗皇帝以國嗣未立。夜因焚香默禱曰。翌日化城殿具齋。虔請法華大士。願俯臨無却。清旦。 上道衣凝立以待。俄馳奏。有僧言法華者。自右掖門徑趨。將至寢殿。侍衛莫阻。 上笑曰。朕請而來也。有頃至。登 御榻加趺。受供。將去。 上曰。朕以儲嗣未立。大臣咸以為言。侵尋晚景。嗣息有無。法華其一決之。師索筆連書十三十三字。凡數十行。擲筆無他語。皆莫測其意。後 英宗皇帝登極。在濮邸諸王之數。實居十三。始符前讖。丞相呂許公問佛法大意。曰。本來無一物。一味總成真。集仙王質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青山影裏潑藍起。寶塔高吟撼曉風。又云。請法華燒香。曰。未從齋戒覓。不向佛邊求。國子助教徐嶽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街頭東畔底。云。某未會。曰。三般人會不得。僧問。世有佛否。曰。寺裏文殊。有問。師凡耶。聖耶。舉手曰。我不在此住。慶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將化。謂人曰。我從無量劫來成就逝多國土。分身揚化。今南歸矣。語畢。右脇而寂。
知足智華道者
開封人也(傳失其氏)。世務農。母孕二年。餉父田間。生於林下。濯於河。兒曰。無冰我。是時紅光燭天。太史以產異人。奏 令物色。得師。乃育於近臣家。襁褓能語往事。三歲起趺坐。知其苾蒭也。及長。與圓梵相。覆體止一衲。祁寒隆暑莫能侵。日食或倍二十人不飽。水漿不入口。二三月不飢。一臥必三載。坐立如之。未甞讀誦。辨才無礙。未甞修真。而頂出白光。忽張目大呼而非怒。終日言笑而非喜。每告人吉凶禍福。不差毫釐。居京都時。五府以次爭延之。間語人曰。天平白雲是吾歸處。崇寧初。持拂歌笑出夷門。強挽不回。東來姑蘇天平之白雲寺。緇素景從。有以佛法問者不答。以偈請者則大書此[且-目+日]以示。政和中。奄然而逝。闍維。其胃腸瑩徹若瑠璃。骨碧者如玉。黃者如金。設利無數。道俗以所化之地為塔奉藏。鑿壙三尺。得紫石函。題其上曰知足道場。眾乃益異。入塔日。地為之震。郡守上其事。 賜金襴紫伽棃。 諡淨行大師。塔曰明因。
風法華(亡其名)
東京張氏子也。於開寶寺得度。誦法華不輟。所居無定。世稱風法華。有以休咎問之。所答若讖。過則有驗。及化。乃歌曰。歸去來兮歸去來。不去泗州不五臺。脫下舊鞋著新鞋。舊鞋即時磨滅盡。新鞋不肯踏塵埃。新鞋即似舊鞋樣。替新換舊人莫猜。去時光明道中去。來時平坦路上來。今生多少舊相識。幾人似我却重回。歌絕而逝。
李通玄長者
不知何許人。或曰唐宗子。殆文殊普賢之幻有也。開元七年(一云十七年)。隱於太原壽陽方山之土龕。初至。虎為負經。而神龍化泉。天女給侍。夜則齒光代燭。間食棗栢。因號棗栢大士。甞以華嚴大教抉微剔奧。論而明之。曲折萬旋。如水赴海。會釋十門。妙盡經旨。總四十卷。目曰華嚴論。其首敘曰。夫有情之本。依智海而為源。含識之流。總法身而為體。只為情生智隔。想變體殊。達本情亡。知心體合。今此大方廣佛華嚴經者。明眾生之本際。示諸佛之果源。其為本也。不可以功成。其為源也。不可以行得。功亡本就。行盡源成。源本無功。能隨緣自在者。即此毗盧遮那也。以本性為先。智隨根應。大悲濟物。以此為名。依本如是。設其教澤。滂流法界。以潤含生。於是寄位四天。示形八相。菩提場內。現蘭若以始成普光法堂。處報身之大宅。普賢長子。舉果得於藏身。文殊小男。創啟蒙於金色。以海印三昧。周法界而降靈。用普眼法門。覩塵中之剎海。依正二報。身土交參。因果兩門。體用相徹。以釋天之寶網。彰十剎以重重。取離垢之摩尼。明十身而隱隱。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移(一作離)於當念。其為廣也。以虗空而為量。其為小也。處極微而無跡。十方無卷。匪虧小相之中。纖塵不舒。含十方而非礙。智海果德。乃殊分於五位之門。常住法堂。示進修於九天之上。此方如是。十剎皆然。聖眾如雲。海會相入。聖凡不等。狀多鏡以納眾形。彼此無妨。若千燈而共一室。此經總有四十品之勝典。互開果復之智門。百萬億之妙言。咸舉佛華之行海。十身十會。闡十十之法門。十處十万。啟十十之通辨(一云啟十通而疏十辨)。十現品內。示因果以結始終。給孤園中。利人天而明法界。目連鶖子。隔眎聽於對顏。六千比丘。啟十明於路上。覺城東際。五眾咸臻。古佛廟前。同登十智。善財發明導首。用彰來眾齊然。又成五位法門。具德行。其軌範令使啟蒙。易達解行無疑。還信首文殊之前。正證妙峰之頂。經過五眾。成一百一十之法門。至慈氏之園。結會一生之佛果。返視文殊之初友。明以果同因。後入普賢之妙身。彰體用圓極。此經名大方廣佛華嚴經者。大以無方為義。方以理智為功。廣則毫剎相容。佛乃體用無作。華喻行門可樂。能敷理事之功。嚴即依正莊嚴。經即貫穿縫綴。世主妙嚴品者。類會同流法門。均隔為品。此經總有四十品之勝典。此品建初。故稱第一。是故言大方廣佛華嚴經.世主妙嚴品第一。釋此一部之經。總作十門分別。第一.明依教分宗。第二.明依宗分教。第三.明教義差別。第四.明成佛同別。第五.明見佛差別。第六.明說教時分。第七.明淨土權實。第八.明攝化境界。第九.明因果延促。第十.明會教始終云云。以十八年(或作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八日論成。竟爾趨寂。是日飛走悲鳴。白虹貫天。四眾擁觀。歎未曾有。壘石葬千山北。清泰中。村民撥石。得連環金骨。扣之如簧。天福三年。再造石塔。[療-(日/小)+土]于山之東七里。始剏屋廬。號昭化院。 皇朝初。閩僧志寧以其論義。分布經中。是為合論。至元祐戊申歲。無盡居士張商英漕江左。出按壽陽。因齋戒至謁。於破屋之下散帙間。得華嚴修行決疑論四卷。疾讀數紙。疑情頓釋。乃移文令廢淫祀。置長者像為民祈福。十月七日。治地。八日。白光現於山南。父老扣頭悲淚曰。不知長者之福吾土也。請併院新之。施心雲起。不唱而和。無盡甞記其實云。
呂巖真人
字洞賓。京川人也。唐末三舉不第。偶於長安酒肆遇鍾離權。授以延命術。自爾人莫之究。甞游廬山歸宗。書鍾閣壁曰。一日清閑自在身。六神和合報平安。丹田有寶休尋覓。對境無心莫問禪。未幾。道經黃龍。師覩紫雲成蓋。疑有異人。乃入謁。值龍陞堂。龍見。意必呂公也。欲誘而進。厲聲曰。座傍有竊法者。呂毅然出問。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煑山河。且道此意如何。龍指曰。這守屍鬼。呂曰。爭柰囊有長生不死藥。曰。饒經八萬劫。終是落空亡。呂薄訝。飛劒脅之。劒不能入。遂再拜。求指歸。龍詰曰。半升鐺內煑山川即不問你。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有本小異)。呂於言下頓契。作偈曰。棄却瓢囊摵碎琴。如今不戀水中金。自從一見黃龍後。始覺從前錯用心。龍囑令加護。後謁潭之智度覺禪師。有曰。余游韶郴。東下湘江。令見覺公。觀其禪學精明。性源淳潔。促膝靜坐。收光內照。一衲之外無餘衣。一鉢之外無餘食。達生死岸。破煩惱殼。方今佛衣寂寂兮無傳。禪理懸懸兮幾絕。扶而興者。其在吾師乎。聊作一絕奉記。達者推心方濟物。聖賢傳法不離真。請師開說西來意。七祖如今未有人。皇祐間。至西湖淨慈。即圓照本禪師室。照見之。乃曰。黃龍道底。呂曰。錢大不要饒舌。便出(圓照乃錢王後身也見楊無為圓照贊)。時往來接化京華。而人鮮遇。有偈曰。獨自行來獨自坐。無限世人不識我。唯有橋東老樹精。分明知道神仙過(有老宿見此偈。問禪者曰。既是神仙。為甚麼却被樹精覰破)。宣和中。抵四明金鵝寺。顧方丈蕭然。頃有童子出。呂問。此何寥寥。童云。莫道寥寥。虗空也不著。呂嘉其言。題詩於壁曰。方丈有門出不鑰。見箇山童赤雙脚。問伊方丈何寥寥。報道虗空也不著。聞此語。何欣欣。主翁豈是尋常人。我來謁見不得見。渴心耿耿生埃塵。歸去也。波浩渺。路入蓬萊山杳杳。相思為上石樓時。雪晴海闊千峰曉。
張用成真
人。字平叔。天台人也。熈寧己酉。至成都。有授以丹砂者。久之功乃成。且曰。吾形雖固。而本源真覺之性有所未究。豈宜自怠。遂探佛書。讀傳燈有省。著悟真篇警於世。甞作禪宗歌頌。其自敘曰。此恐學道之人。不通性理。獨修金丹。於性命之道未備。則運心不普。物我難齊。又焉能究竟圓通。逈超三界。故首楞嚴經言。十種仙。皆是人中鍊心堅固服餌。壽千萬歲。不修正覺。報盡還來。散入諸趣。彌勒菩薩金剛經頌有云。饒經八萬劫。終是落空亡。故此悟真篇。先以神仙命術誘其修鍊。次以諸佛妙用廣其神通。後以真如空性遣其幻妄。而歸於究竟空寂之本源矣(近有黃冠謂呂公見黃龍。初無是說。乃釋輩欲神其禪宗耳。苟以平叔方之。則呂公參問。可見古今服藥鍊形之士不為不多。獨二公不以功成自居。回心祖道。殆出三界。其下於二公者。為如何哉吁)。
拾遺(未詳法嗣者)
福州東山雲頂禪師
泉南人(遺其氏)。以再下春闈。往雲臺大吼寺。剃染具戒。即謁大愚芝.神鼎諲諸名衲。後見羅漢下尊宿。始徹己事。道學有聞。叢林稱為頂三教。出住東山。遷數剎。 上堂曰。一句函蓋乾坤。不離毛吞巨海。一句截斷眾流。不離斬釘截鐵。一句隨波逐浪。不離目機銖兩。若是通玄上士。出言坐斷天下老和尚舌頭。若不到這裏。進前築著鼻孔。退後墮坑落壍。各自知時。打草鞋行脚去。 上堂。召大眾曰。諸佛說法。似擲劒揮空。祖師傳心。如著鞋上樹。天下老和尚指注。徧大地盡是葛藤。更說無心是道。乃同死漢。直得山河大地與自己無差。坐在法身處。見聞不脫。光影似搖。生死茫然。如何辨主。直須透過。如水入水。如風入風。拋擲自由。開合不成。孔竅為妙。 九龍觀道士并三士人請上堂。儒門畫八卦。造契書。不救六道輪迴。道門朝九皇。鍊真氣。不達三祇劫數。我釋迦世尊洞三祇劫數。救六道輪迴。以大願攝人天。如風輪持日月。以大智破生死。若劫火焚秋毫。入得我門者。自然轉變天地。幽察鬼神。使須彌鐵圍。大地大海。入一毛孔中。一切眾生不覺不知。我說此法門。如虗空俱含萬象。一為無量。無量為一。若人得一。即萬事畢。珍重。 上堂。夢中作大梵王位。不如醒後一縣尉。種種勞筋骨。何似展脚睡。明得自己無許多般。若未明自己。假饒如今一身現得十身。盧舍那佛使雷音徧眾剎。化佛滿世間。俱是夢中事。須知向上一叚。函蓋乾坤。耀古騰今。靈光不礙。入生入死。與物推移。救度無量眾生。出三界牢獄。散壞無量諸魔宮殿。息滅無量諸煩惱火。便共釋迦彌勒同坐一華。老僧如此說箇化門。且要人天小果生希奇之念。若據迦葉門下。從來無這般說話。 華嚴大會上堂。廣大寶乘住四衢。文殊前引普賢扶。肥壯白牛甚有力。一念徧游無卷舒。世尊御也四十九年。三百六十餘會。演大乘經。有十箇三千大千世界微塵數偈。一四天下微塵數品。其諸餘部帙。不可勝言。使大海須彌為筆墨。未能書寫得盡。世尊又說。過五十六億萬年後。有彌勒佛出世。悲臻末劫。劫海無涯。佛海無際。非口所宣。非心所測。皆是世尊度脚買靴之說。看風使帆之義。世尊又說。有大法眼藏付囑迦葉。且未有世尊.迦葉時。此法眼藏在甚麼處安著。若有人知得落處。出來說看。 僧問。如何是乾元境。曰。千峰寒色。云。如何是境中人。曰。二尊不並化。 問。如何是毗盧師。曰。口吐陰陽宣造化。云。超然逈出威音外也。曰。須作披毛帶角人去始得。 問。如何是有漏。曰。破屋。云。如何是無漏。曰。古井。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孤舟載明月。云。意旨如何。曰。來往照閻浮。 俗士問。三道寶階。曲為初機。向上一路。請師直指。曰。高皇斬白虵。當年用此劒。云。不背一切人。不向一切人也。曰。頭在這裏。尾在那邊。 問。昔日相如題柱。未是作家。今日橋成。請師下筆。曰。彩氣夜常動。精靈日少逢。云。荊山有玉。鑒在卞和。曰。洪州斬冬瓜。滿江皆是血。 問。月落碧潭時如何。曰。仙人禮枯骨。云。轉變後如何。曰。北邙山下。俗士問。如何是即色是空。曰。春虵入竹筒。云。暫時調直也。曰。從地獄出。更作畜生。 問。如何是和尚日用事。曰。我喫飯。汝受飢。云。法法不相到。又作麼生。曰。汝作罪。我皆知。 問。如何是和尚一枝拂。曰。打破修行窟。云。恁麼則本來無一物也。曰。知無者是誰。云。學人罪過。曰。再思可矣。 俗士問。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審是甚麼物。曰。擔鐵枷。喫鐵棒。云。天地黑。山河走。曰。閻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臥千年。士叫。快活。快活。師曰。也是野狐吞老鼠。 問。如何是佛。曰。舉世無相以。如何是道。曰。清風拂白月。
京洛和尚
不知何許人。久居嵩少。後廬舒蘄之間。甞沮座下童行習讀。唯令參究。適李後主以試經選僧。得度者眾。諸童慍見曰。和尚止某等誦經。今何望。師占偈曰。比擬將心合太虗。免教和氣有親疎。誰知道德渾無用。今日為僧貴識書。刺史聞以偈。而主悉方其服。
婺州雲幽重惲禪師(今曰法雲)
初謁雪峰存禪師。次依石霜諸禪師。乃開悟。旋里隱居。蔽形唯一衲。後住雲幽。 上堂曰。雲幽有一語。入門便相與。汝若諦審來。我即途中去。 上堂。雲幽一隻箭。虗空無背面。射去遍十万。要且無人見。時有僧出問。如何是和尚一隻箭。曰。盡大地人無髑髏。
建寧府千山智榮禪師
侍三教頂禪師之久。未有所證。脇不至席者數年。一日。飯後至鍾閣經行。聞忽雷而悟。述偈曰。一震驚天地。轟轟不是聲。何勞勤苦覓。時至自然明。以所見白頂。頂曰。此乃觀音入道之門也。宜自護持。出住等覺。衲子蜂集。
雙溪布衲如禪師
因嵩禪師戲以詩悼之曰。繼祖當吾代。生緣行可規。終身常在道。識病懶尋醫。貌古筆難邈。情高世莫知。慈雲布何處。孤月自相宜。師讀罷。舉筆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誰。閬鄉於我最心知。當初未欲成相別。恐誤同參一首詩。投筆坐亡。於六十年後。塔戶自啟。其真容儼然。
舒州海會如新禪師
僧問。承師有言。橫說竪說。猶未知向上關棙子。如何是向上關棙子。曰。賴遇孃生臂短。 問。羚羊挂角時如何。曰。恁麼來恁麼去。云。為甚麼如此。曰。只見好笑。不知為甚了如此。
舒州投子通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兩岸唱漁歌。云。來後如何。曰。大海涌風波。 問。如何是孤峰頂上節操長松。曰。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問。如何是和尚這裏佛法。曰。東壁打西壁。
舒州海會通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曰。清光滿目。云。學人不會。曰。茶灰抹土。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柿桶蓋椶笠。云。學人不曉。曰。行時頭項戴。坐則挂高壁。
舒州四面懷清禪師
初住蘄口興化。 僧問。臨濟三玄。似石女向波中作舞。雲門關棙。閃爍如鷂子過新羅。去此二途。興化當行何令。曰。道甚麼。云。恁麼則和尚與古人出氣。師以拄杖打禪床曰。若不點破。將謂山僧磕睡。
處州法海立禪師
因 朝廷有 旨。革本寺為神霄宮。師陞座。謂眾曰。都緣未徹。所以說是說非。蓋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烏足道哉。正眼觀來。一場笑具。今則 聖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頭上添箇冠兒。筭來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橫擔拄杖。高挂鉢囊。向無縫塔中安身立命。於無根樹上嘯月吟風。一任乘雲仙客.駕鶴高人來此。呪水書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昇。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然雖如是。且道山僧轉身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擲下拂子。竟爾趨寂。郡守具 奏其事。奉 旨改其寺曰真身。
汝州天寧明禪師
改德士日。師登座謝 恩畢。乃曰。木簡信手拈來。坐具乘時放下。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斂目而逝。
成都府保福贊禪師
郡之唐氏子。住保福日。 僧問。如何是閬州境。曰。錦屏天下秀。凌水月中清。云。祖意教意。是同是別。曰。兩輪日月並光輝。一合乾坤同覆載。
蜀中仁王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曰。聞名不如見面。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閙市裏弄胡猻。云。如何是道。曰。大蟲看水磨。
神照本如法師
甞以經王請益四明尊者。者震聲曰。汝名本如。即領悟。作偈曰。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本嵩律師
因無為居士楊傑請問宣律師所講毗尼性體。嵩以偈答曰。情智何甞異。犬吠虵自行。終南的的意。日午打三更。
臨安府上天竺證悟圓智講師
台城人。族林氏。年二十四剃染。依白蓮僊法師。入室。問具變之道。僊指行燈曰。如此燈者。離性絕非。本自空寂。理則具矣。六凡四聖。所見不同。變則在焉。智不契。後因掃地。誦法華。至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始諭旨。白僊。僊然之。自領徒以來。甞患本宗學者囿於名相。膠於筆錄。至以天台之傳。為文字之學。南宗鄙之。乃謁護國此庵元禪師。夜語次。智舉東坡宿東林偈云。也不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見路徑。何言到耶。云。只如他道。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這箇消息。曰。是門外漢耳。云。和尚不吝。可為說破。曰。却只從這裏猛著精彩覷捕看。若覰捕得他破。則亦知本命元辰落著處。智通夕不寐。及曉鐘鳴。去其秘畜。以前偈別曰。東坡居士大饒舌。聲色關中欲透身。溪若是聲山是色。無山無水好愁人。持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門外漢。智禮謝。未幾。有化馬祖殿瓦者。求語發揚。智書曰。寄語江西老古錐。從教日灸與風吹。兒孫不是無料理。要見冰消瓦解時。此庵見之。笑曰。須是這闍梨始得。
金陵鐵索山主(遺其名)
僧問。久嚮鐵索。未審作何面目。主打露柱。僧云。謝見示。主曰。你據箇甚麼便恁麼道。僧却打露柱。主曰。且道索在甚麼處。僧作量勢。主曰。今日遇箇同參。
泐潭山前一老僧。庵居
有年。未甞言參問。獨秀宏禪師初來主此山。僧聞。書偈附樵者邀宏飯。偈曰。瓦甑炊陳粟。瓷罌煑薺苗。不嫌山昧薄。必赴老夫招。宏讀之曰。山前有此老兒耶。乃振策獨往。言笑終日。僧翌旦乃逝。
溫州爭居尼圓機
出郡之戴氏。唐景雲中得度。甞習定於大日山石窟。一日。忽念曰。法性湛然。本無去住。厭喧趣寂。豈為達耶。乃往參雪峰禪師。峰問。甚處來。云。大日山。曰。日出也未。云。若出則融却雪峰。曰。汝名甚麼。云。圓機。曰。日織多少。云。寸絲不挂。遂禮拜而退。峰召曰。袈裟拖地。機纔整衣。峰曰。又道寸絲不挂。機頓領深旨(世傳圓機乃永嘉大師之女弟。甞同遊方。以景雲歲月考之。是矣。第所見雪峰非真覺也。永嘉既到曹溪必嶺下雪峰耳)。
溫州陳道婆者
甞遍扣諸名宿。後於長老山淨禪師語下發明。有偈曰。高坡平頂上。盡是採樵翁。人人盡懷刀斧意。不見山華映水紅。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四
音釋
藻音早 惲許慎切 鄮音茂 礴音泊 澡音早 窣蘇骨切 攷考同 識音志 炯音迴 仔音茲 球音求 甓扶歷切 羃音覓 髹音休 胝張尼切 囁而涉切 嚅音儒 輟陟劣切 褰去虔切 掖音亦 儲音除 濮音卜 邸音底 襁居兩切 褓音保 祁音歧 殆音待 鶖音秋 簧音黃 [療-(日/小)+土]猗厲切 脅虗業切 摵所六切 郴尹林切 鮮是淺切 鑰音藥 闈音圍 度音鐸 邙音亡 羚音鈴 囿音又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五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諸方廣語
西蜀仁王欽禪師
示眾曰。若據德山嚴令。豈容一箇上來。暫依百丈規繩。且許諸人立地。山僧恁麼開口。已是不善隄防。忽若眾中有箇解倒行此令底衲僧出來。喝散大眾。掀倒禪床。搊下堦來。豈不遭他毒手。而今既無恁麼底漢。教山僧坐地。對了諸人。說箇甚麼即得。若是叢林法則。禪苑清規。自是諸人知有底事。何用山僧苦口相勸。自餘無非發明自己。決擇死生在衣線下。斯為急要。雖然。這一段事。莫非當人自知皮下有血。向己躬下猛省得來。瞥地有箇悟入處。始知不自外來。不從人得。若未得箇端的悟入處。只是向人口角頭尋言逐句。刺頭入經裏論求玄覓妙。猶如入海筭沙。捫空追響。只益疲勞。終無了日。殊不知大覺老人為見眾生根器不等。出來立箇權實法門。隨機設教。應疾施方。盡是譬喻表顯之談。要諸智者以譬喻得解。故有大乘小乘。半字滿字。由漸入頓。從始暨終。說染說淨。揀凡揀聖。莫非發明這一段事。所以道。三世諸佛之所證。蓋證此也。如來為一大事出現。蓋為此也。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蓋詮此也。所謂一切眾生妙圓覺心。本無生滅。圓同大虗。如淨瑠璃。內含寶月。如大明鏡。照了萬殊。光體無二。如大摩尼寶珠映於五色。隨方各現。如百千燈。光照一室。其光圓滿。無壞無雜。然後便依這裏立箇體用。則有三種土。三種身。於淨妙國土中則有報身佛。解脫國土中則有化身佛。所謂身依義立。土據體論。法性身.法性土究竟得來。猶是教家極則。未離光影邊事。到這裏。直得言思路絕。無可指陳。乃云始從光耀土。終至跋提河。如是二十間。未甞談一字。於是迴紫金山。擥七寶几。瞬青蓮目。顧視迦葉。迦葉微笑。乃普告大眾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與摩訶大迦葉。為第一祖。教外別傳。於五百歲後。與大地眾生。直證妙心。由是佛佛授手。祖祖相承。達磨爰來此方。神光由茲得髓。自是曹溪已後。列派分宗。無非宏法為人。延佛慧命。其間忽若遇箇上上根輩。一聞千悟。直下無疑。如芥投針。絲毫不錯。或向一棒一喝下明。或於一機一境上會。自然脫略窠臼。不滯見聞。似這般漢。聞甚深法。如清風屆耳。瞥然而過。聞百千諸佛出世。如不聞相似。豈況教伊向經論裏推尋。於人口角頭取辨出來。眼卓朔地似箇識蹤獵犬。喚一聲便知落處。選甚挂角羚羊。賣蹤狡兔。聞聲見影。去便拏來。只是千人萬人中。不得一箇半箇。所以後代祖師。又不免別通線路。曲為中下之機。於第二義門東引西樓。看他還會也無。有時就他六根門頭指箇常光獨露底。向伊道。靈光洞照。逈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且要他從這裏趣入。便有沒意智漢。纔聞恁麼說話。便向自己色身內髑髏前認箇昭昭靈靈底。隱隱地似一面古鏡。如一顆明珠。亘古亘今。照天照地。殊不知這箇你若識不破。正是無始劫來出驢胎入馬腹底。是名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雖然如是。也怪他不得。何故。且如靈山會上百萬之眾。其間智如鶖子。辯若滿慈。尚乃茫然不知落處。豈況乾慧禪客.無聞比丘。教理未甞措懷。玄道無由契悟。是以近代參學人。纔入門來。便呈箇自己見解云。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則知君不可見。又云。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有底但叉手當胷。張目直視云。在這裏各把箇死虵頭。有甚麼提掇處。或但於一切法空處會將去。謂一切諸法本來空寂。故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幻身終歸敗壞。法身本體恒然。但於理性明將來。聲色裏透出去。直得綿綿密密。不漏絲毫。純是真空。更無別法。又有一般擔板禪和。不明回互之機。只認箇平實語句。但見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板頭只是板頭。拄杖只是拄杖。移易他絲毫地位不得。皆是自不具眼。未遇作家。於法於人不能甄別。由是發明不徹。悟入乖差。次第相承。過非一二。師眼不正。弟子見邪。承授麁浮。致斯得失。良由不辨佛祖正脉。各逐己見開張。令後學未識旨歸。但望風而言參請。更有十年二十年向江湖上走。自號飽參。遍歷諸家門戶。謂祖師言句自有來由。從上機緣各有淺深。把諸家相似語比類排布。錄作大冊小冊。藏衣單下。不令人見。到處把作宗門玄旨。或則先明道眼因緣。次過擇法眼話。然後透聲透色。拂跡忘情。或有見來參者。便舉箇修山主頌與他理論。要見一切諸法不離本心。大地虗空非心外法。所以撲落非他物。縱橫不是塵。山河及大地。全露法王身。方明盡大地是箇真實人體。盡大地是箇解脫門。盡大地是毗盧一隻眼。盡大地是自己法身。恁麼見得。心外無法。法實自心。一切處總恁麼也。或說空劫已前自己。日用自己。不行鳥道。直透龍門。言尊貴邊事。則忌觸諱當頭。於異類中行。要須披毛戴角。或明一色轉位回機及去及盡。然後於枯木上更糝些子華始得。或示學者。但畫作圓相。或全明全暗。或半暗半明。或偏或正。或點或破。百數十箇度樣子。一一須辨得下始得。或但一切法本無自性。亦無自己。所以祖師云。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但恁麼會得徹去。不為一切諸法所礙。其餘更有甚麼事。如上許多見解。皆是情存滲漏。各護師承。殊不知宗師家出一言半句。乃是方便門中垂手為人。初非自立門風。為一宗說話。後代兒孫忘了祖翁。各認箇爺。互立宗旨。便將他古人一問一答。盡作自受用三昧。要得如擊石火。閃電光。但莫入陰界擬議。一向高禪將去。或棒喝扶持。好晴好雨。好燈籠。好露柱。拂袖便行。禮拜出去。則無不甚深。無不解脫。此蓋言其大略爾。若論三玄三要.四種料揀.五位君臣.三種滲漏.內紹外紹.王種臣種。同詮性海.轉側流注.法身有二種病三種光。如斯之類。不可備舉。有底纔聞說著。總一味作建立會。却便道。諸佛未出世。祖師未西來時。還有恁麼說話也無。便舉僧問趙州。如何是玄中玄。州云。闍梨玄來多少時。僧云。玄來久矣。州云。儞若不得老僧。幾乎玄殺。便將這箇話印定了也。有云。古人玄妙之設。豈徒然哉。若恁麼會。則三玄五位皆為施設。要須就裏一一明辨出來。方見臨濟.洞山用處。有舉僧問雪峰。臨濟四喝。意旨如何。峰云。他家宗旨。我所未知。汝尋臨濟下兒孫問之。僧後問南院。仍舉雪峰所遣之意。南院大展坐具。望南方禮拜云。雪峰古佛又以此語印定了也。又安可以古人一期救弊之語為定論哉。不見道。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若是頂門具眼底。自解出脫。設若把一大藏教都作建立會。却也怪他不得。祖師機緣一一就裏明辨出來。亦總由他。你有甚麼擬議處。豈可互立知解。各認門風。便道諸家宗旨各有長處。亦不必議他底。如兩異姓人隔壁住。彼此各不相知閨閣裏事。一般是甚麼說話。不見臨濟大師道。一切處無非是道流歸舍處。恁麼見得。便能於一剎那間。入染入淨。入凡入聖。入彌勒樓閣。入毗盧法界。處處游履國土。須知是箇無依道人乘境出來。且不是有。莫作有見。不是無。莫作無見。不是佛。莫作佛見。不是法。莫作法見。且不是你無始時來生死報本。又不是你髑髏前昭昭靈靈底。又不是你六根門頭攀緣徧計底。直須見得透頂徹底。和會得來。總是一家裏事。更無如許殽訛等見解。方能為一切人去黏解縛。出釘拔楔。若具恁麼手段。只將平生參得多知多解。築向肚皮袋裏。飽齁齁地向人家叢林板頭。喫了飯。坐禪觀行。舌持上齶。把捉念漏。不令放起。是外道法。祖師云。你若住心看靜。舉心外照。攝心內澄。凝心入定。如是之流。皆是造作。忽若一且被些福緣推出來。便即點胷自負。爭人爭我。爭勝爭負。恣意亂統。貶剝諸方。這家說平實。那家只掠虗。有宗一向滯著語言。有宗坐在無事閤裏。一向開大口。道天下無人。及乎被明眼人靠著。見得他自無眼目。不識好惡。有時是處又即拋却。不是處強作主宰。如說藥人。真藥現前。自不能辨。只是學得虗頭。到處開眼。鼓弄聾俗。誑謼無知。便有瞎禿子白衣輩十箇五箇蔟著他。如蒼蠅聞臭肉相似。便聚頭闘唼將去。纔經久久。臭氣過了。見無可噆。依前散去。到這裏。也須回頭識羞。始得這箇事。且不是你說得底道理。直饒你說得天華亂墜。頑石點頭。也是口頭辨。更須就你覓箇履踐處。且不是持戒忍辱。方便行檀。入定修禪。強勞精進。又不是隨緣消舊業。更莫造新殃。便當得去。須知親近般若。有四種藏鋒之用。親近以自治。藏鋒之用以治物。古來住山老衲。虵虎就手而食。歸宗禪師見虵。即芟為兩段。取性和尚凡見蟲虵。盡皆打殺拋却。云。取性。取性。玄沙見虎。僧云。和尚。沙云。是你。靈潤法師山行。野燒迅飛而來。眾皆避之。法師安步徐行曰。心外無火。火實自心。為火可逃。無由免火。火至自滅。到這箇田地。且不是修證得底道理。也不是煉得身心如枯木石頭。寒灰死火。無些子氣焰逼著他。便得恁麼地。且莫錯。你若要得於一切處自由自在。直須具大無畏。如師子游行不求伴侶。方得名為大自在。故教中云。譬如人畏時。非人得其便。如是弟子畏生死故。色聲香味觸法得其便也。已離畏者。一切五欲不能為也。然雖恁麼。忽若有箇飢來喫飯。困即打眠底。聞恁麼說話。也不用起來與你辯論。只是喉嚨裏作箇吽吽聲。也須更疑著他在。珍重。
泐潭真淨文禪師
示眾。喝一喝。舉拂子曰。耶。[口*耶]。盡十方世界。若凡若聖。若僧若俗。草草若木。盡向拂子下成佛作祖。無前無後。一時解脫。還有不解脫者麼。設有。命若懸絲。遂拊掌曰。知音者少。所以此箇事。論實不論虗。參須實參。悟須實悟。若纖毫不盡。總落魔界。豈不見古人道。平地上死人無數。過得荊棘林是好子。如今人多是得箇身心寂滅。前後際斷。一念萬年去.休去.歇去.古廟裏香爐去.冷湫湫地去。便為究竟。殊不知却被此勝妙境界障蔽自己。正知見不能現前。神通光明不能發露。或又報箇平常心是道。以為極則。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大盡三十日。小盡二十九。依草附木。不覺不知。一向迷將去。忽問他。我手何似佛手。便道。是和尚手。我脚何似驢脚。便道。是和尚脚。人人盡有生緣處。那箇是上座生緣處。便道。某是某州人。是何言歟。且莫錯會好。凡百施為。須要平常一路子以為穩當。定將去。合將去。更不敢別移一步。怕墮坑落壍。長時一似雙盲底人行路。一條拄杖子寸步拋不得。緊把著憑將去。步步依倚。一日。若道眼豁開。頓覺前非。拋却杖子。撤開兩手。十方蕩蕩。七縱八橫。東西南北。無可不可。豈可一向倚他門戶。傍他行脚。有甚快活。自己畢竟如何。不見雲門大師道。而今天下老和尚多是師承學解。路布葛藤。印板上打來。模子裏脫出。當人若是明去。何不一切臨時。又不見臨濟大師云。我這裏是活祖師西來意。把來便用。立處皆真。他不說古又如何。今又如何。這語得。那語不得。那裏是虗。這裏是實。你與我拈出絲毫許實底道理來看。此蓋當人眼不開。自無見處。一向承虗接響。百般忌諱。自纏自縛。直饒聞恁說。當下忽然見得倜儻分明去。也是棺木裏瞠眼。如今還有無師智.自然智。不與萬法為侶者。煜赫底丈夫漢。[齒*(虎-儿+且)][齒*(虎-儿+日)]齖齖。千變萬化。見我恁麼胡言漢語。便好近前驀口摑。拽下倚子。擲向三門外。喝散大眾。豈不快哉。還有麼。良久。曰。若無。且看老僧騎案山。跳入你諸人眼睛裏。七顛八倒。呵佛罵祖去也。復喝一喝。下座。
天寧芙蓉楷禪師
示眾曰。夫出家者。為厭塵勞。求脫生死。休心息念。斷絕攀緣。故名出家。豈可以等閑利養。埋沒平生。直須兩頭撒開。中間放下。遇聲遇色。如石上栽華。見利見名。似眼中著屑。況從無始以來。不是不曾經歷。又不是不知次第。不過翻頭作尾。止於如此。何須苦苦貪戀。如今不歇。更待何時。所以先聖教人只要盡却今時。能盡今時。更有何事。若得心中無事。佛祖猶是冤家。一切世事自然冷淡。方始那邊相應。你不見隱山至死不肯見人。趙州至死不肯告人。匾擔拾橡栗為食。大梅以荷葉為衣。紙衣道者只披紙。玄太上座只著布。石霜置枯木堂與人坐臥。只要死了你心。投子使人辦米。同煑共飡。要得省取你事。且從上諸聖有如此榜樣。若無長處。如何甘得。諸仁者。若也於斯體究的不虧人。若也不肯承當。向後深恐費力。山僧行業無取。沗主山門。豈可坐費常住。頓忘先聖付囑。今者輒欲略斆古人為住持體例。與諸人議定。更不下山。不赴齋。不發化主。唯將本院莊課一歲所得。均作三百六十分。日取一分用之。更不隨人添減。可以備飯則作飯。作飯不足則作粥。作粥不足則作米湯。新到相見。茶湯而已。更不煎點。唯置一茶堂。自去取用。務要省緣。專一辦道。又況活計具足。風景不疎。華解笑。烏解啼。木馬長鳴。石牛善走。天外之青山寡色。耳畔之鳴泉無聲。嶺上猿啼。露濕中宵之月。林間鶴唳。風回清曉之松。春風起時。枯木龍吟。秋葉凋而寒林華散。玉堦鋪苔蘚之紋。人面帶煙霞之色。音塵寂爾。消息宛然。一味蕭條。無可趣向。山僧今日向諸人面前說家門。已是不著便。豈可更去陞堂入室。拈槌竪拂。東喝西棒。張眉努目。如癎病發相似。不唯屈沈上座。況亦辜負先聖。你不見達磨西來。到少室山下面壁九年。二祖至於立雪斷臂。可謂受盡艱辛。然而達磨不曾措了一詞。二祖不曾問著一句。還喚達磨作不為人得麼。喚二祖做不求師得麼。山僧每至說著古聖做處。便覺無地容身。慚愧後人軟弱。又況百味珍羞遞相供養。道我四事具足。方可發心。只恐做手脚不迭。便是隔生隔世去也。時光似箭。深為可惜。雖然如是。更在他人從長相度。山僧也強教你不得。諸仁者。還見古人偈麼。山田脫粟飯。野菜淡黃齏。喫則從君喫。不喫任東西。伏惟同道。各自努力。珍重。
黃龍死心新禪師
示眾。僧問。大參小參為甚麼人。曰。只為愚人。云。忽遇智人又作麼生。曰。愚人。云。智與愚。是一是二。曰。無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又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死中有活。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活中有死。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曰。死中恒死。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活中恒活。乃曰。夫小參者。謂之家教。何謂家教。譬如人家有三箇五箇兒子。大底今日幹甚事。小底今日幹甚事。是與不是。晚間歸來。父母一一處斷。叢林中亦復如是。院門今日幹甚事。是與不是。住持人當一一處斷。觀今之時節。叢林淡薄。人根狹劣不可說也。有一般破落戶。長老馳書遠信。這邊討院住。那邊討院住。纔討得院子。便揀箇好日入院。又道我是長老。方丈裏自在受快活。這般底喚作地獄滓。如今叢林中若論參禪。固是難得其人。我看見你這一隊漢在這裏。心憤憤。口悱悱。道我會禪會道。入方丈裏。趂口快。撐兩轉語便行。不是這般道理。又有一般漢。影影響響。認得箇頑空。便道只是這箇事。又有一般道。見虗空裏光影。又有一般道。無有不是者。錯了也。救不得了也。這般底。只宜色身安樂。莫教一頓病打在延壽堂內。如落湯螃蠏。手忙脚亂。見神見鬼。這邊討巫師。那邊討醫愽。卜凶卜吉。問好問惡。你不見我佛如來為三界醫王。四生慈父。醫一切眾生心病。只為你不信。自心向外馳求。被邪魔魍魍入你心中。做得許多見解。要識你自心麼。如太陰當晝。天下皆明。那裏更有暗處。若到這箇田地。亦無吉凶爻象。亦無是非好惡。便能向是非頭上坐。是非頭上臥。乃至婬坊酒肆.虎穴魔宮。盡是當人安身立命之處。只為你無量劫來。業識濃厚。心中蹺蹺。踦踦繘繘繂繂信之不及。便被世間愛情纏縛得來七顛八到。江南人護江南人。廣南人護廣南人。淮南人護淮南人。向北人護向北人。湖南人護湖南人。福建人護福建人。川僧護川僧。淅僧護淅僧。道我鄉人住院。我去贊佐他。一朝有箇不周旋。翻作是非到處說。苦哉。苦哉。恁麼行脚。掩彩殺人。鈍置殺人。苦是箇漢。一劃劃斷多少自由自在。若也劃不斷。處處被愛之所縛。愛色被色縛。愛院被院縛。愛名被名縛。愛利被利縛。愛身被身縛。你何不退步思量。你這臭皮袋子有甚麼好處。當時只為你有一念愛心。便入母胎中。愛父精母血。交搆成一塊膿團。母喫熱時。便愛鑊湯地獄。母喫冷時。便受寒冰地獄。及至撞從母胎裏出來。受寒受熱。受飢受飽。受病受苦。煎煎迫迫。直至今日。只為你不能返觀。便有許多是非生滅。我生你死。你死我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隨業受報。無有休時。近來又有一般奴狗。受雇得錢買度牒。剃下狗頭。披佛袈裟。奴郎不辨。菽麥不分。入吾法中。破壞吾法。一向裝裏箇渾身捼腰捺胯。胡揮亂[聲-耳+(咒-几+工)]。要做大漢。大漢不恁麼做。要做大漢麼。須是退步。莫面前背後奴脣婢舌。嫌好道惡。說這裏飲食豐厚。那裏寮舍穩便。不消得如此。諸上座。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你諸人要參禪麼。須是放下著。放下箇甚麼。放下箇四大五蘊。放下無量劫來許多業識。向自己脚根下推窮。看是甚麼道理。推來推去。忽然心華發明。照十方剎。可謂得之於心。應之於手。便能變大地作黃金。攪長河為酥酪。豈不暢快。平生莫只管冊子上念言念語。討禪討道。禪道不在冊子上。縱然念得一大藏教.諸子百家。也只是閑言語。臨死之時總用不著。古人悟了。方求明師決擇。去其砂石。純一真實。稱斤定兩。恰如人開雜貨鋪相似。無種不有。來買甘艸。便將甘艸與他。來買黃連。便將黃連與他。不可買黃連。將甘艸與他。又似你有一塊金。將入紅爐裡鍛鍊。鍊來鍊去。鍊得熟也。方上鉗鎚。打作瓶盤釵釧。瓶重幾兩。盤重幾兩。一一分明。然後却將此瓶盤釵釧鎔成一金。喚作一味平等法門。若不如此。盡是儱侗真如。顢頇佛性。你還會麼。你還信麼。山僧適來答這僧四轉語。死中有活。活中有死。死中恒死。活中恒活。將此四轉語驗天下衲僧。且道天下衲僧將甚麼驗黃龍。良久。云。大體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也風流。
本覺法真一禪師
示眾云。宗師為人。只與汝拈破情解。令汝自悟。譬如金在鑛中。治者只是與汝烹鍊。除其鑛穢而已。若是金体。則是本有。非人造作得來。又如磨瑩寶珠。只是去其塵垢而已。若光彩是珠體上本來自有。亦非人能與之。學者自不向前體究。只管望人說破。將謂是教得說得。驢年得會麼。又曰。學道猶如鑽火。一鑽須緊如一鑽。若得熱相現前。切要加功。不可停息。若停息則廢却前功。無由得火。龍牙和尚頌云。學道如鑽火。逢煙且莫休。參學之士。到情識伎倆盡處。百不會。如平地上有氣死人相似。如熱相現前。却須向前體究。忽然有箇省處。此即真實也。若一念退。即要悟無因矣。又曰。學道之人。多是不解用心。一向背馳。不能返照。如人觀射。不應觀垛。須看箭發處始得。今時人被語脉裏轉却。良為此也。又曰。禪家語言不尚浮華。唯要朴實。直須似三家村裏納稅漢及嬰兒相似。始得相應。他又豈有許多般來。此道正要還淳返朴。不用聰明。不拘文字。今時人往往嗤笑禪家語言鄙野。所謂不笑不足以為道。又云。古者道。自己眼若不開。鑽人釋迦老子肚裏去。屙下來。只是箇解行底屎橛。有般漢雖在宗師會下。全不肯做工夫。久後到別處。便云。我從某人法席下來。及乎問著。黑漫漫地。更有般底。見他從尊宿處參學底人到別處納敗闕。便并其師輕薄。云。不會為人。彼師佛法元來只如此。不道當人自打不徹。昔日洛浦久為臨濟侍者。一日。辭去游方。濟云。我有一頭赤梢鯉魚。搖頭擺腦直往南方去也。及到夾山。拜起。正身而立。山曰。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云。自遠趨風。乞師一接。曰。目前無闍梨。此間無老僧。浦便喝。山曰。住。住。闍梨不得草草匆匆。雲月是同。溪山各異。截斷天下人舌頭則不無。爭教無舌人解語。浦茫然。山便打。遂留夾山。臨濟聞。云。可惜一頭赤梢鯉魚向韲甕裏浸殺。臨濟可是不解為人。彼師佛法只如此也。不見道。一兩所滋。根苗有異。切不可容易望風擬議他尊宿。大有因果在。又曰。古人雖則徧參知識。承嗣燒香。只為最初發明之師。非是別底。不如此人揀人承嗣。蓋不忘本也。今時見人曾參某人。却不承嗣。却承嗣某人。便謂前人不如彼人。生輕重心。又有般底。或受他摩捋。或希他勢望。便忘本逐勢。既負慚怍。欲釋人非。返生毀謗。如斯之輩。閻羅王未放你在。古人接得弟子。却指令承嗣他人。則睦州與雲門。大愚與臨濟是也。不似今時。勾爬人家男女。硬斷送與三間屋子。令承嗣他。若總如此。佛法豈得殊勝。敗壞宗門。有現世報者。自不省耳(云云)。
泐潭湛堂準禪師
示眾。僧問。金剛經中道。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未審如何是無為法。曰。水底泥牛吼。火中木馬嘶。云。為甚麼却有差別。曰。春力無高下。華枝自短長。云。這箇是教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煙村三月裏。別是一家春。云。恁麼則祖意教意了不相干。曰。有不是無。云。若然者。施主霑恩去也。曰。但知隨例飡[飢-几+追]子。僧禮拜。師乃曰。井底烏龜頭帶雪。七六五四三二一。神通隱顯百千門。一一皆從此經出。遂以拂子擊禪床一下。曰。豈不是從此經出。又喝一喝。曰。豈不是從此經出。是以過現未來一切諸佛。三千二大人相.八十種隨形好.十力.四無所畏.十八不共法。若不從此經出。即不能成就。地前地後。一切菩薩歷三祇。涉五位。斷二障。明一心。自利利他。修行進趣。若不依此經。即不能成就。一切緣覺.一切聲聞。觀十二緣空。悟四諦真理。得八解脫。證六神通。若不依此經。即不能成就。乃至西天此土諸代祖師.古往今來一切知識種種建立。種種施為。至如禾山打鼓.雪峰輥毬.臨濟三玄.洞山五位.巴陵銀椀裏盛雪.雲門北斗裏藏身。隱顯縱橫。千差萬別。若不依此經。即不能成就。是故金剛經中說。一切諸佛阿耨菩提之法皆從此經出。但是世出世間一切諸法。未有不從此經出者。佛之與法。且拈放一邊。且那箇是此經。莫是以兩手舒空作展經勢麼。莫是叉手當胷。進身三步麼。又莫道最初是如是我聞。末後是信受奉行麼。又莫是但莫著他文字語言麼。又莫是但向料掉沒交涉處道一句便得麼。若作如是見解。大似隔靴爬癢。若不作如是見解。畢竟作麼生。遂以拂子擊禪床一下。云。須是恁麼明得。苟能如是明得。於曉夕日用之間。未有一處而不聞法。是以金剛經中道。在在處處。即為有佛。一切法皆是佛法。恁麼見得。一任三門頭舍掌。佛殿裏燒香。寮舍裏橫拈倒把。左卷右舒。擲去拋來。朝讀暮誦。這一卷經。若是展去也。竪窮三際。橫變十方。周沙界之羣生。遍剎塵之品類。包羅萬有。統括二儀。無一法而不明。無一法而不顯。可謂是法門重疊。如雲起於長空。行解分披。似華鋪於錦上。言言見諦。情忘於二十七疑。句句朝宗。妙契於三十二分。有而不有。空而不空。明法界則一體同觀。說去來則威儀寂靜。窮微盡妙。豈不極於斯矣。其卷去也。更討甚麼一點墨。經頭邊只有一箇以字不成。八字不是。不知是箇甚麼字。設使須菩提解空第一。到這裏也只得目瞪口呿。憶得昔日有一僧問睦州云。經頭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未審是箇甚麼字。睦州乃彈指一下。云。會麼。僧云。不會。州云。上來表讚。無限聖因。蝦蟆[跳-兆+孛]跳上梵天。蚯蚓驀過東海。大眾。且道睦州當時為這僧說這箇字。不說這箇字。若道說。因甚麼睦州却問這僧云。會麼。若也明得。不唯使施主罪滅福生。亦乃自家平生慶快。其或未明。三德六味。施佛及僧。復喝一喝。曰。珍重。
太平佛鑒懃禪師
示眾。眾集。師曰。還委悉麼。若也委悉。功不浪施。如或未然。彼此鈍置。欲知此事。覿面相呈。未語已前。早是蹉過。如金翅鳥王入阿盧大海。擊開雪浪。直取龍吞。眼睛定動之間。早已喪身失命。況乃低頭卜度。識路追尋。何啻白雲萬里。靈鋒寶劒。常露現前。亦能殺人。亦能活人。沙門眼目。函蓋世界。把定乾坤。永無絲毫許滲漏。所以此事一塵纔起。大地全收。在天地而不在天地。所以為蓋為載。其實未甞蓋載。在日月而不在日月。所以能為照為照。其實未甞照臨。在海嶽而不在海嶽。所以能為高為深。其實未甞高深。在陰陽而不在陰陽。所以能生能殺。其實未甞生殺。在雨露而不在雨露。所以能為濕為潤。其實未甞濕潤。在雷霆而不在雷霆。所以能鼓動庶物。其實未甞鼓動。在衲僧而不在衲僧。且道能箇甚麼。切忌道著。室中兄弟。累累求說。久坐看話。無所趣向。欲得半月十日普請入室。一次舉覺古今因緣。提掇殽訛。貴得有所滋益。既然相諾。豈謂起動在上尊宿。兄弟曲賜見臨。言詞鄙俚。無可釆聽。殊深愧悚。然此間為入室兄弟說話。言語似乎太殺近前。幸望諸宿德亮察。不以見疑。即為幸甚。每見學道兄弟。有者不求省悟。唯務言說。要會他古人因緣。豈非大錯。他古人只是一期對病施方。隨機發藥。遂有如許多葛藤路門。如標月指頭。敲門瓦子。意只是假扣開門。因標見月。儻得門開月現。瓦子指頭何用之有。所以諸佛出世。隨宜說法。廣設多門。如握空拳。以止悲啼之子。學道兄弟若無省悟。設使智如流水。辯若懸河。倒念得一大藏教。於這事上轉沒交涉。參須實參。悟須實悟。研窮教徹底去。不是今日下得一轉語。明日過得一則因緣。古今因緣。數若河沙。有甚休歇。畢竟不明心地。如何了達生死。只如達磨初來時。未有許多因緣。為甚有人悟道。不可道他是聖人。我是凡夫。這箇事上。不論凡聖優劣。是以古今因緣。大似世間地符關契相似。山河大地。廣闊無邊。於中置得少許田園物產。便以立箇關契。分箇界分。投官押印。深藏篋笥。以為己有。忽若一朝踏著。皆屬自己。從前地符關契何用。佛法大海。廓周沙界。不屬方隅。參學之人見不透脫。於情識上自分界分。齩得一言半句。以為奇特。於宗師邊相求印證。宗師家事不獲已。以冬瓜印子印定。自此一人傳一人以為究竟。忽若一朝金剛眼開。照破四天下。說甚麼聲色道眼。識情唯心。說甚麼權實平常。差別異智。都盧是箇甚麼。明眼漢。沒窠臼。突然地蕩蕩無依。七縱八橫。一切臨時把來便用。我為法王。於法自在。誰肯倚他門戶。傍他墻壁。奉勸兄弟。但明心地。莫愁不會因緣。古今因緣也不道。一時不看。但將一則去。看得透。千則萬則皆同。若道會得這一則。未會那一則。決定未是。試與你舉尋常大家知底因緣和會將來看。是同是別。只如釋迦世尊。王宮降誕。纔出母胎。叫一聲。見人不會。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且道明箇甚麼邊事。後於涅槃會上拈一枝華。以青蓮目顧眎迦葉。迦葉微笑。世尊遂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分付摩訶迦葉。又是甚麼道理。莫是與前來不同麼。武帝問達磨。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磨云。廓然無聖。帝云。對朕者誰。磨云。不識。又是箇甚麼道理。二祖禮拜。依位而立。磨云。汝得吾髓。喚作兩般。得麼。六祖一日云。汝等諸人速理舟檝。吾欲歸新州。僧云。和尚去了幾時回。祖云。葉落歸根。來時無口。不可也是別有道理麼。只如馬大師一喝。百丈三日耳聾。還別著得箇道理得麼。其他德山棒.臨濟喝.雪峰輥毬.俱[月*氏]竪指.道吾作舞.祕魔擎叉.丹霞燒木佛.趙州勘婆子。種種多端較量。將來與釋迦老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如合符契。毫髮無差。有般底見人恁麼說話。便道但明取道眼因緣。其他微細儱侗。會却便休。殊不知自是你儱侗。只箇道眼因緣名字。千錯萬錯了也。有底道。若恁麼。只如洞山五位君臣.三種滲漏.臨濟四料簡.近代浮山九帶.薦福兩種。自己不可也只是一同。古人因甚有許多類聚編排。殊不知正是一同。只為一同。所以古人類聚編排。若是開悟之士。觀來毫髮無異。情解之流。萬別千差。是以古人云。鎔瓶盤釵釧為一金。攪酥酪醍醐為一昧。若是微底漢。也不必如此。瓶盤釵釧本是一金。酥酪醍醐元是一味。何須鎔攪。又見一般兄弟。認得箇昭昭靈靈。動轉施為。便道會了也。到處要人印證。揚眉眴目。合掌擎拳。一棒一喝。皆是我心全體。恁麼來開口便是。且道還當也不當。可謂百千大海棄之。唯認一浮漚體。目為全潮。此事無限量。不可思議之事。豈可將有作思惟。限量情識。擬議測度得及。豈不見教中道。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縱經塵劫。終不能著。又道。有作思惟。從有心起。皆是六塵妄想緣氣。非實心體。又道。虗妄浮心。多諸巧見。不能成就圓覺方便。正是此矣。然則真妄同源。妄因真立。其奈少有窮徹根源。多是緣枝逐葉。返成弄影底漢。果若窮徹法源。動靜去來皆如來藏。如或未然。只是認賊為子。其家財寶終不成就。返被情塵業識蔽塞。靈源妙智光明不能發露。大用不得現前。大丈夫自有彌天意氣。匝地威風。威音不遙。彌勒不後。忽若道眼頓開。坐斷毗盧頂[寧*頁]。不見有祖佛出世。天下老和尚瞻仰有分。恁麼說話。對諸作者面前。大似炫耀見知。塵瀆清聆。然通心之士。言外見意。情妄之流。未免輕笑。記得天柱開山崇慧禪師云。祖師西來似賣卜漢。見你不會。為你鑽破卦文。吉凶纔生。在你分上一時自看。時有僧問。如何是賣卜底人。曰。出門便不中也。若是山僧即不然。祖意西來似鵶鳴相。以吉凶將兆。報人先知。世人不會。却謂鵶鳴喚作妖。送凶於人。返遭斥逐。鵶儻不鳴。吉凶自定。雖本用好心。不得奸報。忽有箇出來道。適來說今古因緣。無許多般事。如今却作恁麼說話。豈非語自相違。但向伊道。這裏別有好處。待你作老鵶。我却向你說。久立。
天寧佛果圓悟勤禪師
心要。示隆知藏曰。有祖以來。唯務單傳直指。不喜帶水拖泥。打露布。列窠窟鈍置人。蓋釋迦老子三百餘會。對機設教。立世垂範。大段周遮。是故最後徑捷省要。接最上機。雖自迦葉。二十八世少示機關。多顯理智。至於付授之際。靡不直面提持。如倒剎竿.盌水投針.示圓光相.執赤幡.把明鑒。說如鐵橛子傳法偈。達磨破六宗。與外道立義。天下太平。飜轉我天你狗。皆神機迅捷。非擬議思惟所測。暨到梁游魏。尤復顯言。教外別行。單傳心印。六代傳衣。所指顯著。逮曹溪大鑑。詳示說通宗通。歷涉既久。具正眼大解脫宗師。變革通途。俾不滯名相。不墮理性言說。放出活卓卓地。脫灑自由。妙機遂見。行棒行喝。以言遣言。以機奪機。以毒攻毒。以用破用。所以流傳七百來年。支分派別。各擅家風。浩浩轟轟。莫知紀極。然鞠其歸著。無出直指人心。心地既明。無絲毫隔礙。脫去勝負。彼我是非。知見解會。透到大休大歇安穩之場。豈有二致。所謂百川異流。同歸于海。要須是箇向上根器。具高識遠見。有紹隆佛祖志氣。然後能深入閫奧。徹底信得及。直下把得住。始可印證。堪為種艸。捨此切宜寶祕慎詞。勿作容易放行也。五祖老師平生孤峻。少許可。乾嚗嚗地壁立。只靠此一著。常自云。如倚一座須彌山。豈可落虗弄滑頭瞞人。把箇沒滋味鐵酸餡劈頌拈似學者。令齩嚼。須待渠桶底子脫。喪却如許惡知惡見。胷次不挂絲毫。透得淨盡。始可下手鍛鍊。方禁得拳趯。然後示以金剛王寶劒。度其果能踐履負荷。淨然無一事。山是山。水是水。更應轉向那邊千聖籠羅不住處。便契乃祖以來所證傳持正法眼藏。及至應用為物。仍當驅耕夫牛。奪飢人食。證驗得十成無滲漏。即是本家道流也。摩竭陀國。親行此令。少林面壁。全提正宗。而時流錯認。遂尚泯默。以為無縫罅。無摸索。壁立萬仞。殊不知本分事。恣情識搏量。便為高見。此大病也。從上來事。本不如是。巖頭云。只露目前些子箇如擊石火。閃電光。若措不得。不用疑著。此是向上人行履處。除非知有。莫能知之。趙州喫茶去.祕魔擎叉.雪峰輥毬.禾山打鼓.俱胝一指.歸宗拽石.玄沙未徹.德山棒.臨濟喝。並是透底。直截剪斷葛藤。大機大用。千差萬別。會歸一源。可以與人解黏去縛。若隨語作解。即須與本分艸料。譬如十斛驢乳。只以一滴師子乳。悉皆迸散。要脚下傳持。相繼綿遠。直須不徇人情。勿使容易。乃端的也。末後一句。始到牢關。誠哉是言。透脫死生。提待正印。全是此箇時節。唯踏著上頭關棙子底。便諳悉也。隆公知藏。湖湘投機。往還北山十餘年。真探賾精通本色衲子。遂舉分席訓徒。已三載。予被 睿旨。移都下天寧。欲得法語。以表道契。因為出此數段。宣和六年十二月中澣。佛果老僧書。
龍門佛眼遠禪師
示眾曰。如今直下信道是也。已名不唧[口*留]者。況更不能直下信得。又堪作甚麼。直下信道是何名不唧[口*留]者。從前許多時甚麼處去來。須知已失一橛了也。便見從前不了底。却成分外之見。我觀從上古人。有從迷得悟者。所有流布。皆是從迷得悟法門。有悟了知迷者。所以流布。皆是悟了知迷法門。有無迷無悟者。所以流布。皆是無迷無悟法門。其次來迷外得悟者亦甚多。固不足道。況不知悟。亦不了迷。此正是凡夫也。從上南泉歸宗諸人。方喚作無迷無悟之見。如今學者也趂口說無迷無悟。又何曾到來。不得容易出言。蓋為你有疑在。我今問你一件事。初入母胎時。將得甚麼物來。你來時並無一物。只有箇心識。又無形無貌。及至死時。棄此五蘊擔子。亦無一物。只有箇心識。如今行脚入眾中者箇是主宰也。如今問你。受父母氣分精血。執受名為我身。始於出胎。漸漸長成此身。皆屬我也。且道屬你。不屬你。若道屬你。初入胎時並不將一物來。此箇父母精血幾時屬你。又只合長在百年。依舊拋却死屍。又何曾屬你。若言不屬。見今一步也少不得。罵時解嗔。痛時能忍。作麼生不屬你。得試定省看。道是有是無。管取分疎不下。蓋為疑根不斷。道有來。初生時漸長至三歲五歲。乃至二十時。決定不移。到四十五十。而此身念念遷謝。念念無常。決定喚作有不得。道無來。種種運為皆解作得。道無且不得。昔有一人。因行失路。宿一空屋中。夜有一鬼。負一死屍至。續有一鬼來云。是我屍。前鬼云。我在彼處將來。後鬼強力奪之。前鬼云。此中有客子可證。二鬼近前云。此屍是誰將來。客子思惟道。二鬼皆惡。必有一損我。我聞臨死不妄語者。必生天上。遂指前鬼曰。是這鬼將來。後鬼大怒。拔去客子四肢。前鬼愧謝曰。你為我一言之證。令你肢體不全。遂將死屍一一補却。頭首心腹又被後鬼所取。前鬼復一一以屍補之。二鬼遂於地爭食其肉淨盡而去。於是客子眼前見父母身體已為二鬼所食。却觀所易之身復是何物。是我耶。非我耶。有耶。無耶。於是心大狂亂。奔走至一精舍。見一比丘。具述前事。比丘曰。此人易可化度。已知此身非有也。乃為略說法要。遂得道果。汝等諸人。只說參禪舉因緣。便喚作佛法。此是禪髓。何不恁麼疑來參取。會得麼。你身不是無。有是心有。身則未甞有。無是心無。身則未甞無。你會得麼。更說箇心亦不有亦不無。畢竟不是你本有今無。本無今有。斷常見解。久立。
泐潭闡提照禪師
示眾曰。諸公好熱。熱一上了。又寒一上。寒寒熱熱。煎迫人太煞。你若己事已明時。寒也從他寒。熱也從他熱。若是己事未明時。寒時寒殺人。熱時熱殺人。且道不寒不熱時。人在甚麼處。佛在甚麼處。無佛亦無眾生。佛只是覺義。謂之自覺覺他。覺行圓滿。要得會麼。只如你被虱齩。便是自覺。知齩他人亦復如是。便名覺他。又知我與眾生本來平等。是名覺行圓滿。那裏更有佛來。你輩而今參禪。只是學佛。學佛是心外法。故名外道。是名邪見。豈不見釋迦如來云。我於過去世見然燈佛。實無一法可得。又觀音菩薩云。我於過去世見古觀音。豈更別有佛來。你輩而今不要別見。你但張上座見古張上座。李上座見古李上座。便沒人奈得你何。十二時中不得自由。只為愛學佛去。便被這死屍四大五蘊礙殺你。所以寶峰切切教你。如大死底人去。便不費多心力。若能如大死人。便不見有四大。乃至七大性自滅。七大者。地.水.火.風.空.識.覺是也。空大者。是你禪和子坐到一念不生。前後際斷。物我俱忘。唯見空無所有。被空性一包。却便不見有四。而空無自性。因性立空。又坐之已久。不見有空大。只有箇曉事底人。便喚作識大。今時人做工夫到這裏。便喚作本來面目。便依法身。此正是認賊為子。若遇寶峰教你一時放下。若能一時放下。便待從生至老。也只做得箇老爛禪和。亦是依教理行果修行。且不是教外別傳。所謂教理行果者。從上諸聖說底名言謂之教。依名言趣向謂之理。依名言所行謂之行。依名言所證謂之果。然未免生受。但依寶峰如大死人時。更不見有唾涕膿血濕潤之體。便無水大。又不見有溫煖并動轉施為。便無火大風大。更不見有前後際斷。物我俱忘。便無空大。更不見有曉事底人。便無識大。更不見有自覺覺他。覺行圓滿。便無覺大。七大既空。三十二相八十種紫磨金色那理得來。所以道。本覺妙明。性覺明妙。亦喚作法身無相猶如虗空。你若知法身。便屬報身。便有著衣喫飯般屎送尿。便屬化身。不見永嘉大師道。三身四智體中玄。八解六通心地印。又云。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若是寶峰。即向你道。了了見。如大死人。亦無喜。亦無嗔。直是全身行異類。處處相逢處處真。久立。
開善密庵謙禪師
解夏示眾曰。先聖立箇結夏。謂之護生。禁足三月安居。晚學初機。修行辨道。潔淨三業。四威儀中。無令過失。敢問大眾。且作麼生修。作麼生行。若道有法可修可行。便成欺誑。若道無一法可修可行。又如何得安穩去。不見昔有僧問一老宿。如何是修行。宿曰。見性是修行。往往叢林中見這般說話。便以為尋常。殊不知他古人實證實悟。到竟究處。只據本分答他。無許多華巧。也不行棒。亦不下喝。又不道蝦蟆[跳-兆+孛]跳上梵天。蚯蚓驀過東海。總不如此。只平白向他道。見性是修行。也不妨真實。且作麼生是你諸人性。又作麼生見這些子事。直是好笑。未見時千難萬難。及乎見了。無易得恁地易。因思舊日有箇同參兄弟。久在老和尚身畔參禪。崖到那伎倆盡處。只是不能得透。每日入室問他時。只答道不會。有箇後生笑他。參禪許多年。只道得箇不會。同參聞得。甚叵耐他道。小鬼頭。你未出世時。我已三度去霍山廟裏退牙了也。好教你知。後來參得禪了。到庵中相聚。一日。因舉勇和尚頌古。山僧舉頌五通仙人話云。無量劫來曾未遇。如何不動到其中。莫言佛法無多子。最若瞿曇那一通。山僧愛他道。如何不動到其中。既不動。如何到。吽。吽。這裏便是交加處。間不容髮。難也只在這裏。易也只在這裏。須是箇沒量漢始得。同參却問。因甚麼道最苦瞿曇那一通。山僧却向他道。你未出世時。我已向霍山廟裏三度退牙了也。相對不覺呵呵大笑。自然打著南邊動北邊。如此方喚作見性。三世諸佛見你迷却此性。枉被輪迴。所以興慈運悲。廣說三乘十二分教。如將蜜果換苦葫蘆。淘汝諸人業根。本無實事。為你有箇眾生見。便將箇佛來淘你。為你有箇無明見。便將箇菩提來淘你。為你有箇生死見。便將箇涅槃來淘你。你若無許多見。則佛亦不用出世。亦不用說法。亦不用說見性。亦不用說修行。蓋此性上本無佛。亦無眾生。本無菩提。亦無煩惱。本無涅槃。亦無生死。所以古人道。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無佛祖可成。無眾生可度。淨躶躶。亦灑灑。沒可把。雖無可把。却能現佛.現眾生.現菩提.現煩惱.現涅槃.現生死。你莫看他現底。未現時是箇甚麼。所以臨濟和尚云。學道人須要得真正見解。若得真正見解。生死不滯。去住自由。不用求他殊勝。殊勝自至。如此方喚作修行。不是別法教你修行。若別有法。盡屬三乘因果次第。非本來佛。古人謂之情存聖量。解在果因。未能逾越聖情。過諸影迹。若能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山僧今夏修行。有無量功德。凡解夏之日。謂之眾僧自恣日。有缺犯無缺犯。須恣自己意。對佛披露。今夜不免對人天大眾前一一披露去也。好事大家知。分明聽取。自結夏後。聞當山慈覺臥疾。即過來問疾。又黃亭眾信作水陸。請普說。赴其普說歸來。送慈覺茶毗。迤邐受開善請。入院開堂。賓客往還。迎來送去。勞勞地直到今日。且道是佛法。是世法。是見性。是不見性。是修行。是不修行。到這裏如何定當。往往十箇有五雙定當不出。因記得鵝湖和尚上堂云。莫道未了底人浮逼逼地。設使了得底人明得。知有去處。尚乃浮逼逼地。雲門下來。舉此話問首座。意作麼生。座云。浮逼逼地。門云。首座在此久住。頭白齒黃作這箇語話。座云。未審上座又作麼生。門云。要道即得。見即便見。若不見。莫亂道。座云。只如堂頭道浮逼逼地。又作麼生。門云。頭上著枷。脚下著杻。座云。恁麼則無佛法也。門云。此是文殊普賢大人境界。師曰。大小雲門。前頭赫殺人。後頭笑殺人。山僧當時若見。便向他道。且莫惡口。你諸人聞恁麼道。又不得去這裏愽量。直須實頭到這田地始得。若實到這田地。方知他雲門落處。即知鵝湖落處。既知鵝湖落處。即知開善落處。既知開善落處。即知當人自性落處。既知當人自性落處。未可便休。更須參三十年。待別有生涯始得。為甚麼如此。不見道。虵頭却要重揩癢。萬萬千千出一毫。以拂子擊禪床一下。
徑山別峰印禪師
示眾曰。直截簡徑。廣大明白底一段大事。諸人自打之遶。自求葛藤。遂見紛紛紜紜。曲曲屈屈。卒了不下。拈拂子曰。見麼。屈曲了也。擊禪床曰。紛紜了也。直饒機如掣電。辯似懸河。分疎得行。趂赴得到。不如還我第一頭來。今早室中初無奇特。亦無玄妙。只問兄弟。茘枝因甚麼赤。十箇有五雙莫擬如何祗對。只這求話會。欲祗對底是大病也。鼻孔在老僧手裏。豈是要你答轉語。施一伎倆。合得也便道是也。莫道會盡古今。會盡差別。會盡大機大用。石火雷光。父子君臣。擒縱殺活。只箇裏一點不明。則許多皆沒交涉。更說甚麼大話。豈不見黃面老子道。松直棘曲。鵠白烏玄。皆了元由。敢問大眾。松因甚麼直。棘因甚麼曲。鵠因甚麼白。烏因甚麼玄。有一般杜撰底便道。差別因受差別報。我且問你。松造甚麼因。棘受甚麼報。管你分疎不下。又有一般道。松自然直。棘自然曲。鵠自然白。烏自然玄。此是西天九十六種中。自然外道見解也。又有一般喚作唯心。便引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以為證據。我且問你。既是一心。為甚麼有曲.有直.有玄.有白。又是分疎不下。又有一般道。萬法本閑。唯人自閙。起許多分別作甚麼。我且問你。喚曲作直。得麼。喚白作玄。得麼。又亦分疎不下。諸兄弟。如上惡知惡見。皆是不了元由。自打之遶。自求葛藤。不曾到簡徑直截處。廣大明白處。豈不見白雲驀展手曰。因甚麼喚作手。且道白雲意在甚麼處。又如何祗對。宗門下無有不管底法。無有不透底事。問著便要七穿八穴。不問一點也瞞他不得。此是本分參學人分上事。莫道喝一喝。打一棒。蹉過了也。直下便是。只管口皮上轟將去。肚皮裏元黑漫漫地。且得沒交涉。昔趙州見僧。忽筴火起。問云。不要喚作火。喚作甚麼。這老漢擔枷過狀。而多少開口不得。被他換了眼睛也。又僧問多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曰。一莖兩莖斜。云。學人不會。曰。三莖四莖曲。古人不妨簡徑。不妨綿密。後人喚作問竹答竹。問本答木。有甚麼交涉。晦堂和尚初自南雄來。負文章慧辯一肚皮。依雲峰悅禪師三年。並無近傍處。又依南禪師二年。下盡工夫。亦無近傍處。遂棄去。不願參禪。往山主院中過夏。因閱傳燈錄。至適來僧問多福一叢竹因緣。驀然頓悟。親見二師相為處。遂徑歸黃檗。纔展坐具。南曰。子入吾室矣。且道晦堂見箇甚麼。便恁麼不同。所以道。參禪人切忌向語脉裏轉却。晦堂又甞請益南禪師云。大事本來如是。和尚何用教人看話頭。百計搜尋。南曰。若不如此。令汝究尋到無心處。自見自肯。吾即埋沒汝也。諸兄弟。此是古人脚踏實地處。吐氣出來。無不的確。無不諦當。而今要會這茘枝因甚麼赤。亦須自見自肯。與他晦堂.趙州.白雲把手共行。則松直棘曲。鵠白烏玄。以至天地日月.山川艸木.鳥獸人民.四聖六凡。皆穿透矣。要道便道。要拈便拈。更不借他鼻孔出氣也。果然恁麼。則返觀向來蹉過多少好事了也。莫有不蹉過底麼。在舍只言為客易。臨淵方覺取魚難。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五
音釋
搊側九切 [齒*查]音槎 齖音干 橡辭兩切 蹺去延切 踦去奇切 繘音橘 繂音律 捼儒追切 [聲-耳+空]當作[魅-未+甾]煙脛切 塗音荼 愽音團 筴音頰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六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拈古
蔣山佛慧泉禪師二則
舉。巴陵示眾。祖師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既不是風幡。向甚麼處著。有人與祖師作主。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道。風動。幡動。既是風幡。向甚麼處著。有人與巴陵作主。出來與雪竇相見。師曰。要知二尊宿落處麼。蔣山為你說箇譬喻。一似箇人家。祖上從來極有涯業。有二兄弟。各各闘使。大者使五百。小者使一貫。日往月來。闘使不已。遂將祖父涯業一時蕩盡。累他子孫無安身立命處。忽有一親友見其子孫孤露。遂將伊家祖上宅舍借伊。居止其間。子孫須思舊時祖業。如何却屬他人。須作方便。討得當時契書。方為究竟。若趂目前過日。得即得。未免住在他人屋下。大眾。蔣山為你說譬喻了也。且問諸人。作何方便。討得當時契書。
舉僧問夾山境話。法眼(云云)。師曰。諸禪德。法眼和尚話墮也不知。若不喚作境。待喚作甚麼。既不能截斷兩頭。致令後代兒孫遞相齩嚼。便道。天地同根。萬物一體。心外無法。法外無心。種種計較。一似夢中說夢相似。豈知鬼子母失却愛兒。無處尋蹤。森沙神倒被虵纏。眼中出血。
翠巖真禪師三則
舉盤山似地擎山(云云)。師曰。盤山力盡神疲。也是望雲上樹。還知有不歷諸聖階梯。獨超物外者麼。師遂大笑。
舉德山托鉢。師曰。巖頭.德山一狀領過雪峰一千五百人善知識地在。
舉。寶應示眾云。欲得易會麼。第一莫將問來問。問在答處。答在問處。你若擬議。老僧在你脚底。師曰。寶應只解把住。翠巖即不然。寒山倒地。拾得扶起。豐干禮拜。不見文殊。更有觀音菩薩魚行酒肆。且不識主人翁。乃卓拄杖一下。
白雲端禪師三則
舉。僧問洞山。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曰。火後一莖茅。師曰。白雲即不然。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只向道。墻壁有耳。
舉。甘贄行者接待。有僧曰。行者接待不易。贄曰。譬如餧驢餧馬。瑯琊覺和尚云。快把飯來。師曰。瑯琊雖有不犯之令。若是白雲即不然。譬如餧驢餧馬。但對道。願行者常似今日。
舉。龍牙偈曰。一切名山到因脚。辛苦多年與襪著。而今年老不能行。手裏把箇破木杓。師曰。龍牙老人可謂熟處難忘。
保寧勇禪師二則
舉。雪峰示眾云。南山有一條鼈鼻虵。汝等諸人切須好看。長慶(云云)。師拈起拄杖召曰。大眾。喪身失命了也。
舉。無著遇文殊。喫茶次。文殊擡起玻璃盞曰。南方還有這箇麼。師代以手指口。
黃龍晦堂心禪師二則
舉世尊拈華。迦葉微笑。師曰。直下穿過髑髏。已是換却眼睛。臨危不在悚然。向甚麼處見釋迦老子。
舉。莊宗云。朕恢復中原。收得一寶。只是無人酬價。興化(云云)。師曰。興化一期見機而作。爭奈埋沒伊一朝天子。當時若但向道。蚌蛤之珠。收得也無用處。教伊向後別有生涯。免得遞相鈍置。而今若有問。上座又作麼生酬價。
泐潭真淨雲庵文禪師三則
舉。三聖道。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興化道。我逢人即不出。出則便為人。師曰。看這兩箇老古錐。竊得臨濟些子活計。各自分疆列界。氣衝宇宙。使明眼衲僧只得好笑。諸禪德。且道笑作甚麼。還知落處麼。若知。一任七顛八倒。若不知。且向三聖.興化葛藤裏齩嚼。
舉。三聖問雪峰。透網金鱗以何為食。師曰。俊哉。俊哉。快活。快活。恰似一隻鷂子莫驚著。保寧即不然。透網金鱗以何為食。待你出網來。即向你道。待他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但拽拄杖打出三門外。復曰。也好快活。恰似一隻虎。莫動著。諸禪德。且道保寧快活何似三聖快活。莫有快活底漢麼。出來定當看。良久。喝曰。把手拽不住。
舉臺山路上有一婆子。凡有僧問。臺山路向甚麼處去。云。驀直去。僧擬行。婆云。好箇阿師。又恁麼去也。問曰。游臺山者。憧憧往來。莫知其數。未有一人不被伊瞞。唯有趙州一日謂眾曰。臺山下婆子被老僧勘破了也。大眾。雖然不受伊瞞。若點檢來。也好喫婆子手中棒。且道趙州過在甚麼處。若知趙州過處。方解不受人瞞。歸宗門下莫有不受人瞞底麼。咄。
大溈真如喆禪師二則
舉芭蕉拄杖子話。師曰。大溈即不然。你有拄杖子。我奪却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大溈既然如是。諸人還用得也未。若人用得。德山先鋒。臨濟後令。若也用不得。且還本主。
舉。世尊一日見文殊在門外立。乃云。文殊。文殊。何不入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師代曰。吾不如汝。
法雲圓通秀禪師二則
舉。首楞嚴經云。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師以手空中一畫。喝曰。九流於是乎。交歸眾聖於是乎。冥會乃知新羅.高麗.南番.日本.西天此土.十方世界一切人民。盡在諸人鼻孔裏叫叫閙閙。東頭買賤。西頭賣貴。諸人還聞麼。若不聞。還我耳朵來。
舉。雲門問僧。光明寂照徧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僧云。是。雲門云。話墮也。師曰。甚處是話墮處。忽有人問法雲。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只對伊道。話墮也。還會麼。具眼底辨取。
智海正覺逸禪師二則
舉。夾山偈曰。明明無悟法。悟法即迷人。長伸兩脚睡。無偽亦無真。師曰。諸禪德。此乃療久戀寶所者病之妙藥。未到化城之土。切忌錯服。服之。則耆婆拱手。醫王皺眉。
舉。趙州示眾云。老僧有時將一枝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枝草。五峰云。我有時將拄杖子作三世諸佛。有時將三世諸佛作拄杖子。師曰。此二尊宿一時熱發。亂語狂言。指神話鬼。智海即不然。有時將丈六金身喚作丈六金身。胷題卍字。或佩圓光。合掌讚嘆曰。容顏甚奇妙。光明照十方。我適曾供養。今復還親近。有時將拄杖子喚作拄杖子。不長不短。不直不曲。亦讚嘆曰。楖栗出匡頂。萬中無一枝。得來為至寶。行坐鎮相隨。只如山僧恁麼道。還塞得諸方口麼。自曰。塞不得。又曰。為甚麼塞不得。青山只解磨今古。流水何曾洗是非。
上方益禪師三則
舉趙州洗鉢盂話。師曰。趙州不唯瞎却這僧眼。直得南北叢林盡向鉢盂上作活計。當時幸好箇喫茶去。不解道得。
舉。臨濟上堂云。我在先師處三度喫六十棒。如篙枝拂相似(云云)。師曰。照用之機不無臨濟。要且打得箇皮下無血底。這僧當初若會。纔見云。誰為我下手。但云。貧兒思舊債。待伊拈棒。却向道。自己雖然急。他人未肯忙。直饒臨濟令行。也是拗曲作直。
舉趙州訪二庵主因緣。師曰。避得風雷。重遭霹靂。
五祖演禪師六則
舉。教中道。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雙泉即不然。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築著磕著。
舉。梁武帝問達磨。如何是聖諦第一義。曰。廓然無聖。帝云。對朕者誰。曰。不識。又僧問六祖。黃梅意旨甚麼人得。曰。會佛法人得。云。和尚還得否。曰。不得。云。和尚為甚麼不得。曰。我不會佛法。師曰。大小大祖師問著底便是不識不會。為甚麼却兒孫徧地。復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
舉靈雲見桃華悟道。玄沙未徹。師曰。說甚麼諦當。更參三十始得。
舉。僧請益瑯琊。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其僧悟去。師曰。金屑雖貴。落眼成翳。
舉國師無縫塔。師曰。前面是真珠瑪瑙。後面是瑪瑙真珠。東邊是觀音勢至。西邊是普賢文殊。中間有一首幡。被風吹著。道胡盧胡盧。
舉趙州狗子無佛性。師曰。大眾。你諸人作麼生會。老僧尋常只舉無字便休。你若透得這一箇字。天下人不奈何你。諸人作麼生透。還有透得徹底麼。有則便出來道看。我也不要你道有。也不要你道無。也不要你道不有不無。你作麼生道。
黃龍死心新禪師四則
舉。僧問夾山。如何是相似句。曰。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復曰。會麼。云。不會。曰。風吹柳絮毛毬走。雨打梨花蛺蝶飛。師曰。夾山詹前捧日。未是高明。狹路分岐。寧同大轍。要會相似句麼。白鷺沙汀立。蘆華相對開。
舉多福一叢竹。師曰。斜即任斜。曲即任曲。喚甚麼作多福一叢竹。
舉。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曰。體露金風。師曰。大小雲門。境上縛殺。雲巖即不然。樹凋葉落時如何。珊瑚枝枝撑著月。
舉。南泉問黃檗。甚麼處去。云。擇菜去。曰。將甚麼擇。檗竪起刀子。泉曰。只解作客。不解作主。師曰。精金百鍊。本分鉗鎚。往往今時師僧將黃檗.南泉只作擇菜會却。
兜率真寂悅禪師一則
舉。曹山一日入僧堂。向火次。僧云。今日好寒。曰。須知有不寒者。云。誰是不寒者。山筴火示之。僧云。莫道無人好。山拋下火。僧云。某到這裏却不會。山曰。日照寒潭明更明。師曰。這僧雖行合行不行之路。未免草裏藏身。曹山有應不應却應之機。爭奈爐邊露影。這兩箇不解。端然向火。寧免挂後人齒牙。若嚼不破。須信言中有味。若嚼得破。方知舌上無鹽。既然如是。兜率何曾踏著古人脚跟。遂喝一喝。
泐潭祥禪師二則
舉。祖師道。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師曰。鴈過霜秋。山含紅樹。文殊與普賢二人爭功。未分勝負。遂喝曰。却被寶峰一喝。依舊安家立業。
舉。雲門一日示眾。將拂子摵一下。云。這裏得箇入處。揑怪去也。日本國裏說禪。三十三天上有箇人出來喚云。吽。吽。特厙兒。師曰。後來叢林道。雲門脚跟不點地。誡實苦哉。寶峰道。日本國人說禪得困。却來寶峰拄杖頭上歇息。要為大宋人說法。還聞麼。良久。曰。矢上加尖。
雪峰祖燈璿禪師一則
舉。日出連山。月圓當戶。不是無身。不欲全露。師曰。大眾。龍牙山裏無眼毒龍。從前行脚。不曾性僺道得一句。及于住院。盡力只道得一半。山僧今日為混沌畫眉去也。良久。曰。放憨作麼。
泐潭湛堂準禪師五則
舉藥山問雲巖師子。師曰。藥山.雲巖鈍置殺人。兩子父弄一箇師子也弄不出。若是準上座。只消獨自弄拽得來。拈頭作尾。拈尾作頭。轉兩箇金睛。攫幾鈎鐵爪。吼一聲。直令百里內猛獸潛蹤。滿空裏飛禽亂墜。準上座未弄師子。請大眾高著眼先看。做一箇定場。以拄杖擲下。云。箇中消息子。能有幾人知。喝一喝。
舉。永嘉道。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師遂拈拄杖。卓一下。曰。大小直截。或有箇秀才出來道。雲巖長老。你佛法得恁麼簡易。即向伊道。田厙奴。你豈不聞孝經序云。朕聞上古。其風朴略。
舉雪峰低頭歸庵。師曰。大眾。雪峰是會末後句。不會末後句。若道會。巖頭又道。當初悔不向他道末後句。若道不會。因甚而今兒孫徧天徧地。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末後句巖頭為劈頭說破。也未免有些殽訛。久參先德。一舉便知。後學初機。莫道不疑好。
舉仰山羅漢騰空而至。師曰。諸禪德。可惜仰山放過這漢。當時若是寶峰。便與擒住。須教維那僧堂前撞鍾集眾。責狀趕出。況佛法不當人情。伊既稱羅漢。我生已盡。梵行已立。為甚麼不歸家穩坐。只管游山翫水。參。
舉雲門拈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師曰。雲門大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道我一朝權在手。看取令行時。殊不知盡法無民。準上座即不然。待這老子纔生下來。未行未開口之時。向伊面前結一道金櫃藏魂印。一禁禁定。教這老子言詞路絕。心行處滅。不唯使釋迦老子自家得人安樂處。亦乃使十方法界眾生一切安樂。諸禪德。且道雲門是。準上座是。若道雲門是。準上座又何用別說。若道雲門非。不可將佛法作得失是非會也。若不作得失是非會。又是顢頇佛性。儱侗真如。且道畢竟作麼生。莫言佛法無多子。不是苦心人不知。咄。
太平佛鑑懃禪師六則
舉。溈山與僧語次。僧云。大好雨。曰。甚麼處是好處。僧無語。溈却曰。大好雨。僧云。甚麼處是好處。溈乃指雨示之。僧又無語。溈曰。何得大智而默。師曰。溈山尋常眼放電光。到這裏。却著賊也不知。山僧不是抑強扶弱。黨理不黨親。且道那裏是著賊處。若於此檢點得出。便能騎賊馬追賊。奪賊槍殺賊。若檢點不出。凡有言說。皆是與賊過梯。智海今日路見不平。與諸人并贓捉獲。擲下拂子曰。諸人各自認取臟物。
舉。溈山同陸侍御入僧堂。陸問。如許多僧。為復是喫粥飯僧。為復是參禪僧。曰。亦不是喫粥飯僧。亦不是參禪僧。云。在此作甚麼。曰。侍御自問取他看。師曰。溈山元來小膽。被這俗官一問。直得手忙脚亂。閉戶開門。若是老僧即不然。大開門戶。放伊入來。此是參禪僧。喫粥飯僧。向伊道。是喫粥飯了參禪僧。侍伊眼睛定動。便與木槵子換却。教伊做箇惺惺歷歷底侍御。若處廟堂之高。則致君為堯舜之君。或在江湖之上。則致民為堯舜之民。豈不快哉。乃呈起數珠曰。諸人還見這箇麼。良久。曰。此是老僧來京師換得底。諸人各自歸堂摸索看。
舉。三平參石鞏。平後舉似大顛曰。既是活人箭。為甚麼向弓弦上辨。三平無語。顛曰。三十年來要人舉此話也難得。師曰。大小三平。元來只是箇死漢。若非死漢。又覓甚麼活人箭。石鞏龍頭虵尾。矢在弦上又却不發。當時若便與一箭。那裏得來大顛作死馬醫。醫之不瘥。從他掘地深埋。且如智海恁麼批判古今。還有過也無。細雨洒華千點淚。淡煙籠竹一堆愁。
舉。谷山問秀溪。聲色純真時如何。曰。椀鳴作麼。山從東過西立。溪曰。若不恁麼則禍生。山却從西過東立。溪下禪床行三五步。山把住云。聲色純真又作麼生。溪打一掌。山云。百年後要箇人下茶也無。溪曰。要谷山老漢作麼。山大笑。師舉了。呵呵大笑曰。也大好笑。有甚好笑處。樓前巧鷰雙雙語。林內嬌鸎對對飛。因看古人無義語。等閑又得一聯詩。
舉。南泉示眾曰。文殊.普賢昨夜三更起佛見.法見。趙州出眾(云云)。師曰。大似無手人行拳。無口人叫喚。無手人掩著無口人口。無口人齩著無手人手。恁麼會得。方知道法性不動。動徧三界之中。至理無言。言滿四天之下。若也不會。紅塵飛碧海。白浪湧青岑。
舉。披雲去看天仙。纔入方丈。仙便問。未見東越老時。作麼生為物。曰。只見雲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云。只恁麼。也難得。曰。莫是未見時麼。仙便喝。雲展兩手。仙云。錯怪人者有甚麼限。雲掩耳便出。仙云。死却這漢平生也。師曰。喻似敵手下碁。雖則著著不落別處。其奈須有輸贏。既有輸贏。便成勝負。要得兩無傷損麼。待天仙道。死却這漢平生也。便好向道。元來是錯怪人。天仙却好展兩手。便得始終一貫。頭尾雙全。雖然如是。你諸人各各摸索腰下斧柄看。
天寧佛果圓悟勤禪師四則
舉。文殊菩薩問維摩居士云。我等各自說已。云何是仁者所說不二法門。師曰。這一轉語。叢林話會不少。有道默然。有道良久。有道不對。要且摸索不著。直得其聲如雷。普驚群動。自古及今。前聖後聖所說法門。只向維摩片時之間一時顯現。且道正當恁麼時。作箇甚麼得見維摩。
舉。古者道。護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要會箇中意。鐵船水上浮。師曰。且道殺箇甚麼。殺眾生物命。凡夫見解。殺六賊煩惱。座主見解。殺佛殺祖。大闡提人見解。衲僧分上。畢竟殺箇甚麼。
舉。雪峰示眾云。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師曰。絕天維。立地紀。未足稱奇。擘太華。逗黃河。亦非敏手。若向箇裏覷得透。便可以撒驪龍窟明珠。噴旃檀林香氣。豈不快哉。山僧今日不避泥水。放一線道。乃拈拄杖曰。還見雪峰麼。卓拄杖曰。劄。
舉興化見同參。師曰。辨王庫刀。振塗毒鼓。掣電未足以擬其迅。震雷未足以方其威。可謂善驅耕夫之牛。能奪飢人之食。只如主賓互換。有照有用.有權有實則且置。甚處是興化將手向伊面前畫兩遭。若這裏洞明。可以荷負臨濟正法眼藏。如或泥水未分。未免瞎驢[匙-匕+(妳-女)]大隊。
龍門佛眼遠禪師二則
舉趙州訪二庵主。師曰。庵主一般竪起拳頭。趙州何故肯一箇。不肯一箇。且道得失在甚麼處。趙州自起自倒。勘破多少。阿師庵主坐斷要津。過了幾多寒暑。要識趙州麼。拍禪床右角曰。識取趙州。要識二庵主麼。拍禪床左角曰。識取庵主。還有人點檢得失處出底麼。易開終始口。難保歲寒心。
舉洗鉢盂話。師曰。大眾。山僧今朝喫粥也洗鉢盂。只是不悟。既是為善知識。為甚麼却不悟。還會麼。豈可喚鐘作甕。終不指鹿為馬。善人難犯。水銀無假。冷地忽然覷破。管取一時放下。
大隨南堂靜禪師四則
舉。昔有秀才造無鬼論。論成。纔放筆。有鬼現身斫手謂秀才曰。你爭奈我何。五祖道。我當時若見。便以手作鵓鳩觜。向伊道。谷呱呱。師曰。秀才雖知無鬼。而不知鬼之所以無。五祖先師雖知鬼之所以無。而不能掃蹤滅跡。若是大隨即不然。待他斫手道。你爭奈我何。只向道閻。直饒是大力鬼王。也教伊頭破作七分。如阿黎樹枝。且道是那箇閻字。
舉。德山示眾云。今夜小參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師曰。要見德山麼。悟須千聖頭邊坐。用向三塗底下行。要見法眼麼。關中猛將。要見圓明麼。塞外將軍。要見新羅僧麼。但摘菓子喫。莫管樹曲彔。要見南堂麼。分明記取。舉似作家。
舉僧問智門如何是般若體話。師曰。古人是則是。答得大高生。山僧即不恁麼。如何是般若體。一糓一米。如何是般若用。七擒七縱。
舉。僧問雲門。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門云。須彌山。師曰。南堂即不然。或有人問。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只向他道。劄。
九仙清禪師二則
舉。雲門示眾。拈起拄杖云。拄杖子化為龍。吞却乾坤了也。山河大地甚處得來。師曰。大眾會麼。雲門大師讚歎拄杖子有出沒神通。卷舒妙用。擲須彌於他界。塞滿虗空。大地不容塵。纖毫無立處。這老漢一期逞俊。不顧危亡。只知拄杖子吞却乾坤。不知拄杖子向何處著。如今莫有為雲門救得拄杖子者麼。若無。天寧自下手去也。提起拄杖曰。探水卓破金鼇頭。撥雲敲折老虎脚。復卓一下。
舉。雪峰問德山。從上宗乘。學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曰。道甚麼。師曰。如今若有問光孝。從上宗乘。學人還有分也無。光孝也不下禪床。也不拈拄杖。也不劈脊打。只向他道。窮鬼子不要忙。少你一分不得。然雖如是。癡人面前不得說夢。
崇覺空禪師一則
舉。藥山小參不點燈。示眾曰。我有一句子。待特牛生兒即向汝道。時有僧出云。特牛生兒也。自是和尚不道。山曰。把火來。其僧便歸眾。師曰。藥山三寸甚密。爭奈被這僧下一粒巴豆。直得心肝五臟一時吐出。直饒討得火來。也是半夜天明。
淨因蹣庵成禪師二則
舉栢樹子話。師曰。蘇武不拜。韓信臨朝。恁麼會得。十萬迢迢。
舉黃龍三關話。師曰。我手何似佛手。龍虵易辨。我脚何似驢脚。衲子難瞞。人人有箇生緣。舉頭天外看。誰是箇中人。須知瞞庵更有一關。黃龍老漢亦透不得。如何是瞞庵一關。遂喝一喝。拍禪床一下。
淨慈月堂昌禪師二則
舉。僧問投子。月未圓時如何。師曰。投子只知得路便行。不覺渾身泥水。瑞光即不然。月未圓時如何。布施不如還却債。圓後如何。借婆裙子拜婆年。
舉趙州洗銷盂。雲門拈之(云云)。師曰。雲門盡誠收拾。特地打翻育王見處。也要諸人共知。敢謂大小趙州死在這僧手裏。
大溈佛性泰禪師七則
舉。楞嚴曰。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後來五祖和尚道。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築著磕著。若是德山即不然。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只是十方虗空。
舉。躭源問忠國師。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如何祗對。國師曰。幸自可憐生。須要箇護身符子作麼。師曰。大小躭源被國師一坐。直至而今起不得。若是德山要且不然。待伊道。幸自可憐生。須要箇護身符子作麼。只對他道。暗中為照燭。嶮處作津梁。
舉。興化示眾云。我見你諸人前廊也喝。後廊也喝(云云)。師曰。驅耕夫牛。奪飢人食。擊碎明月珠。敲出鳳凰髓。可謂富貴中富貴。風流中風流。藹藹嘉聲。迄今未已。敢問大眾。只如興化道。未曾向紫羅帳裏撒真珠。作麼生會。或若總道。咄。我也知你跳不出。
舉。僧問地藏。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曰。山前麥熟也未。又問青原。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曰。廬陵米作麼價。師曰。平常心地。穩密家風。隨時應用。越格超宗。於斯薦得。麥裏有麵。若也不會。米裏有蟲。
舉。僧問六祖。黃梅意旨甚麼人得。師曰。破布裹真珠。識者方知是寶。爛泥藏棘刺。踏著方乃驚人。諸人還見祖師麼。倒騎白額虎。突出眾人前。
舉。教中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師召大眾曰。那箇是常住底法。良久。曰。始逢黃葉落。又見一陽生。
舉。阿育王設三萬大阿羅漢會。時上座一位無人。王問。此位何以無人。有海意尊者白王曰。有賓頭盧尊者親見佛來。故留此位。須臾。尊者從空而下。便就座。王曰。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否。尊者以兩手撥開眉曰。會麼。王曰。不會。尊者曰。阿耨達池龍王請佛齋。貧道是時亦與其數。師曰。阿育王雖飯三萬大阿羅漢。要且不識賓頭盧尊者。阿育王既已不識。諸人還識也無。若也不識。山僧為諸人指出。乃拈拄杖。下禪床立。曰。作麼。
徑山大慧普覺杲禪師六則
舉。僧問洞山。寒暑到來。如何回避。曰。何不向無寒暑處去。云。如何是無寒暑處。曰。寒時寒殺闍棃。熱時熱殺闍棃。又僧問一老宿。時節恁麼熱。向甚處回避。曰。向鑊湯爐炭裏。云。只如鑊湯爐炭裏。如何回避。曰。眾苦不能到。師曰。二老宿。一人在寒暑裏垂手。一人在寒暑外垂手。寒暑裏垂手者。不見有寒暑之相。寒暑外垂手者。通身是寒暑。徑山恁麼道。諸人還辨明得麼。若辨明得。南天台。北五臺。若辨明不得。今日熱如昨日。
舉。興化打克賓維那。雲居舜和尚拈云。大冶精金。應無變色。其奈興化令行太嚴。不是克賓維那。也大難承當。總似而今泛泛之徒飜轉面皮多少時也。師曰。雲居恁麼道。未免拗曲作直。徑山即不然。要作臨濟煜赫兒孫。直須飜轉面皮始得。
舉提婆達多在地獄中受罪。師曰。既無出分。又無入分。喚甚麼作釋迦老子。喚甚麼作提婆達多。喚甚麼作地獄。還委悉麼。自携瓶去沽村酒。却著衫來作主人。
舉。讓和尚遣僧問馬祖云。作麼生。祖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少鹽醬。師曰。雲門即不然。夜夢不祥。書門大吉。
舉無著見文殊。師曰。徑山當時若見。即向他道。和尚如此住持。直是不易。
舉。龍牙頌云。一切名山到因脚。白雲端和尚拈云。龍牙老人可謂熟處難忘。師曰。白雲恁麼道。大似以已方人。杲上座即不然。家貧難辨素食。事忙不及草書。
淨因枯木成禪師二則
舉。僧問洞山。寒暑到來。如何回避。師曰。眾中商量道。這僧問既落偏。洞山答歸正位。其僧言中知旨。却入正來。洞山却從偏去。如斯商量。不唯謗瀆先聖。亦乃屈沈自己。不見道。聞眾生解。意下丹青。目前雖美。久蘊成病。大凡行脚高士欲窮此事。先須識取上祖正法眼藏。其餘佛祖言教。是甚麼熱椀鳴聲。雖然如是。敢問諸人。畢竟作麼生是無寒暑處。還會麼。玉樓巢翡翠。金殿鏁鴛鴦。
舉。南禪師示眾曰。達磨西來十萬里。少林冷坐八九年。唯有神光知此意。專伸三拜不虗傳。後代兒孫忘正覺。棄本逐末尚邪言。直到臘月三十日。一身負債入黃泉。師曰。奇哉諸禪德。本分宗師一言半句。如箭中的。功不浪施。以衲僧正眼觀之。大似將方木逗於圓孔。何故。大凡稱提此事。如刀斫水。似手捫風。兩不相傷。彼此無礙。香山恁麼說話。大似以圓木逗於方孔。且道如何得恰好去。諸人還知也未。佛殿上蚩刎。高聲大笑。笑罷。曰。塵世勞生早晚休。隨波逐浪謾悠悠。如今林下安禪客。幾箇無心得到頭。乃喝曰。且莫以己方人。
護國此庵元禪師一則
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雲門(云云)。師曰。今時有般說快意話底。便道。當時若不是雲門。誰敢恁麼道。殊不知雲門落在黃面老子圈繢裏。直至而今跳不出。若向這裏覷得透。不唯識得釋迦老子。亦乃覷破雲門脚跟。其或未然。山僧更為你下箇注脚。貪他一盃酒。失却滿船魚。
西禪懶庵需禪師二則
華馬祖踏倒水潦。師曰。大小大水潦喫人拳。趯了却道我悟。悟甚麼屎。及乎起來。更不識羞。猶道。我向一毛頭上識得根源。且莫揑目生華。住山後。告眾曰。自從一喫馬師踏。直至如今笑不休。且道笑箇甚麼。
舉臨濟問院主糴米。師曰。院主一喝。電卷雷奔。山摧地裂。典座禮拜。雲收雨散。月白風清。然雖恁麼。因甚總喫痛棒。不見道。臥龍纔奮迅。丹鳳亦翱翔。
大溈月庵果禪師二則
舉趙州訪二庵主。師曰。泣露千般草。吟風一樣松。為甚麼肯一不肯一。若向這裏見得。釋迦不先。彌勒不後。坐斷要津。天長地久。苟或未然。月庵老人為諸人下箇注脚。良久。曰。若不如是。爭知如是。
舉話墮話。師曰。雲門大師張慢天網。撈龍打鳳。這僧不覺入他陷穽中。落他圈繢裏。若是福嚴即不然。纔見伊舉道。豈不是張拙秀才語。但向道。未到雲門。不妨疑著。然雖如是。也是賊過後張弓。
何山佛燈珣禪師一則
舉疎山壽塔。師曰。疎山傾囊答謝。其奈尺頭有寸。這僧只知造塔。元來秤尾無星。大嶺三文兩鏹。支破不難。慧曰若作這僧。待疎山恁麼道。但對曰。某甲今日功不浪施。著得箇語。免被三文兩鏹擾亂一生。不教疎山外揚家醜。只如臘月蓮華。龜毛三尺。又且如何。要會麼。待你諸人造塔成就。即向你道。
烏巨雪堂行禪師四則
舉。僧問雲門。如何是驚人句。門云。響。師曰。雲門答這僧話不得便休。却鼓粥飯氣以當平生。
舉。雪竇示眾云。大施門開無壅塞。忽有箇衲僧出來。雪竇退身七百里。何故。臨危不悚人。後有老宿道。大施門開無壅塞。忽有箇衲僧出來。兩手分付。何故。心不負人。面無慚色。師曰。西山今日亦開大施門。忽有箇衲僧出來。三十棒一棒也不較。何故。許人一物。千金不移。
舉。懷禪師示眾云。無手人能行拳。無舌人能解語。忽若無手人打無舌人。教無舌人道箇甚麼。白雲端和尚道。未舉步時。末上一步踏著。未開口時。最初一句道著。師曰。二老宿向諸人面皮上寫却一本曆日了也。若更眼目定動。髑髏前鬼神無數。
舉。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曰。躰露金風。死心和尚道。大小雲門。大師境上縛殺。有問死心。樹凋葉落時如何。只對道。珊瑚枝枝撑著月。師曰。大小死心。句裏縛殺。
大溈牧庵忠禪師一則
舉長生問靈雲混沌未分話。師曰。二尊宿發明本分大事。可謂如切如瑳。如琢如磨。不妨端的檢點將來。大似貼肉汗衫。未能脫躰。致使有般漢。隨語生解。便向混沌未分時生計較。打破鏡處說道理。驢年解悟去。若據牧庵見處。說甚麼混沌分與未分。打鏡破與不破。直饒向露柱懷胎處會得。正是片雲點太清。諸仁者。還委悉麼。良久。曰。待虗空落地時却向你道。
西禪此庵淨禪師二則
舉。教中道。佛滅度後。其為善知識者。總是見佛來。後來歸宗和尚道。其為善知識者。亦不可輕慢。師曰。歸宗恁麼道。大似新婦怕阿家。未免隨他舌頭轉。殊不知其為善知識者。只是箇瞎漢。所覩善知識者。如夙世冤家。便好剜却眼睛。掀却腦蓋。雖然如是。未足酬恩。
舉。誌公令人傳語思大。後來白雲端和尚道。思大恁麼說話。大似釘樁搖櫓。有甚快活。新怡山即不然。青山忽憶便歸去。浮世要看還下來。
靈隱佛海遠禪師二則
舉興化見同參。師曰。摳衣問道。肝膽相傾。及至掀翻鼻孔。倒轉槍旗。為甚麼一家不知一家事。是則這僧勢不兩立。興化禍不單行。這一頓痛棒架閣來久矣。而今拄杖子在老僧手裏。無有不了底公案。即今目前燈籠露柱.大地山河。豈不是同參築著磕著底。豈不是同參又參見阿誰。喝一喝。曰。汲水已歸林下去。待船猶立渡頭沙。復卓拄杖一下。
舉。真淨和尚示眾云。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同體。脚頭脚底。橫三竪四。北俱盧洲火發。燒却帝釋眉毛。東海龍王忍痛不禁。轟一聲霹靂。直得傾湫倒嶽。雲暗長空。十字街頭廖胡子醉中驚覺起來。拊掌呵呵大笑云。筠陽城中。近來少賊。乃拈拄杖云。賊。賊。師曰。是則一場賣弄不少。爭奈鼻孔眼睛各有主在。何故。葛藤堆裏作竊。未當白拈。酒店門前拾遺。不是正賊。時東廊下偶犬吠。師呼行者探門前有甚客來。大眾皆回首。師曰。要見正賊麼。遂哨指一聲。搖手下座。
天童應庵華禪師五則
舉。大愚芝和尚示眾。大家相聚喫莖虀。若喚作一莖虀。入地獄如箭射。師曰。好語。要且無來處。有人辨得出。與你一兩金。
舉。六祖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師曰。一盲引眾盲。相牽入火坑。
舉。僧問興化。四方八面來時如何。曰。打中間底。僧禮拜。化曰。大眾。興化昨日赴箇村齋。迴至中路。值一陣狂風暴雨。却向古廟裏避得過。師曰。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
舉。僧問雲門。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門云。須彌山。師曰。雲門道得。不妨諦當。要且落在第二頭。明果即不然。忽有人問。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只對道。致將一問來。
舉。靈雲見桃華悟道。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雪峰云。備頭陀何不徧參去。沙云。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師曰。百鳥不來春又老。不知誰是到庵人。
舉。慈明示眾曰。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前是案山。後是主山。且道無為法在甚麼處。良久。曰。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師曰。天童也著一隻眼。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東弗于逮.西瞿耶尼.南瞻部洲.北鬱單越。到處去來。不如在此。
道場正堂辯禪師一則
舉。達磨初見梁武帝。帝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云。廓然無聖。曰。對朕者誰。云。不識。帝不契。遂渡江至魏。達磨去後。誌公問云。陛下還識此人否。帝曰。不識。誌公云。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帝悔。遣使去取。誌公云。莫道陛下遣使去取。盍國人去。他亦不回。師曰。後來有般漢道。以年曆考之。誌公圓寂已十四年矣。豈有前頭事耶。當時雪竇渾不考詳。師笑曰。從古至今。未有一人明得。苦哉佛陀耶。殊不知雪竇乃於頌古首篇立此一大因緣。要見古人明悟正脉者。布幔天大網。待稱意之魚。歲月滋深。益見鰕魚小蠏。多少明眼衲僧髑髏被渠穿過。山僧忍俊不禁。為諸人露箇消息。利刀割肉瘡猶合。惡語傷人恨不消。只見國清才子貴。那知家富小兒驕。
教忠晦庵光禪師一則
舉雪峰在鼇山成道。師曰。只如巖頭道。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且道雪峰前三次悟。還從自己胸襟流出也無。若從自己胸襟流出。又道未穩在。若不從自己胸襟流出。又從甚麼處得來。莫有斷得出底麼。若斷得出。不唯雪峰鼇山成道。盡大地有情齊成正覺。若斷不出。說甚麼鼇山成道。直饒少室傳心。也未夢見在。
東禪蒙庵嶽禪師一則
舉古澗寒泉。師曰。雪峯不從口入。松栢千年青。不入時人意。趙州云。死。牡丹一日紅。滿城公子醉。
開善密庵謙禪師二則
舉祕魔擎叉。霍山往訪。師曰。祕魔尋常氣宇如王。不消一揑。便見四棱塌地。且作麼生免得他道三千里外賺我來。然雖如是。殊不知霍山三千里外已死在祕魔叉下了也。具眼者辨取。
舉。洞山冬夜與泰首座喫果子次。真如拈云。這箇果子。莫道泰首座不得喫。三世諸佛也不敢正眼覷著。師曰。洞山倚勢欺人。真如隨風倒施。今夜忽有人問。山僧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常在動用中。動用中收不得。未審過在甚麼處。拈起果子便喫。何故。下坡不走。快便難逢。
東林卍庵顏禪師四則
舉慈明水盆話。師曰。和尚今日供養家親那。又以手揶揄。便作女人拜。
舉。慈明冬至日。榜僧堂前作此相(申[曲-曰+口][目*几][才-?])。題其右曰。若人識得。不離四威儀中。首座一見。謂眾云。和尚今日放參。師曰。鐵輪天子下閻浮。急急如律令勑攝。又曰。首座向八八六十四卦中定吉凶。
舉。橫眸看梵字。彈舌念真言。吹火長尖觜。柴生滿竈煙。師曰。大愚老人經事多矣。
舉玄沙聞鷰子聲。師召大眾曰。玄沙恁麼道。不是苦心人不知。
玉泉窮谷璉禪師二則
舉雲門話墮。師曰。權衡祖道。號令宗乘。須是雲門老人。諸方扶強不扶弱。璉上座扶弱不扶強。當時若作這僧。待他雲門大師道。光明寂照徧河沙。豈不是張拙秀才語。只對道。和尚也不謬為大善知識。教他雲門進也無門。退也無門。非但截斷雲門脚跟。亦與天下衲僧出氣。雖然如是。只如雲門道。話墮也。意作麼生。良久。曰。諦觀萬法交羅處。一一塵中更有誰。
舉。僧問洞山。如何是佛。曰。麻三斤。師曰。天無四壁。地絕八荒。向甚麼處與洞山相見。咄。
國清簡堂機禪師三則
舉。僧問廣德周和尚。教中道。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未審此理如何。曰。鹽又盡。炭又無。僧曰。鹽盡炭無時如何。曰。愁人莫向愁人說。說向愁人愁殺人。師曰。這老子艱難起家。至老慳澁。雖然如是。畢竟也是看窟竉著楔。山僧即不然。一尺絹擣練。一杯酒上樓。是則是孤窮。且要自張聲勢。忽有人問。教中道。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未審此理如何。只向他道。大底還他肌骨好。不塗紅粉自風流。未審意旨如何。更向他道。驢事未去。馬事到來。
舉。雪峯山裏有一僧往庵。髮長不剃。以木杓舀水。凡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溪深杓柄長。雪峯聞得。乃曰。也奇怪。一日。潛地帶剃刀與侍者同去見之。峰曰。道得即不剃你頭。僧便將水洗頭。峰便與剃却。師曰。這僧大似諸葛亮隱於草廬。先主三顧方起。且道起後成得箇甚麼邊事。利劒拂開天地靜。霜刀纔動斗牛寒。
舉。興化示眾曰。今日不用如何若何。便請單刀直入。興化為你證明。時有旻德長老出眾禮拜便喝。化亦喝。德又喝。化亦喝。德便禮拜。化曰。旻德今日較二十棒。若是別人。一棒也少不得。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師曰。臨濟這一路。踏得開。步驟闊。用者如鴆毒。飲者如醍醐。用者似醍醐。飲者似鴆毒。始有說話分。興化.旻德恁麼敷揚。遞相鈍置。所謂養子不及父。家門一世衰。臨濟一宗。掃土而盡。隱靜今日若更拈頭接尾。轉見不堪。遂顧大眾曰。你總在這裏作箇甚麼。以拄杖一時趕散。復喝一喝。
天童密庵傑禪師一則
舉。明招到昭慶。有度上座問云。羅山尋常道。諸方盡是麨飯。唯有羅山是白飯。兄從羅山來。却展手云。白飯請些子。招打兩掌。度云。將謂是白飯。元來是麨飯。招曰。癡人棒打不死。度至夜。舉似諸禪客次。招近前曰。不審。度云。今日便是這上座下兩掌。有瑫上座云。不用下掌。就裏許作麼生道。招曰。就裏許也道道。瑫無對。招曰。是你諸人一時縛作一束。倒卓放尿躂下。來日相見。珍重。師曰。尋常向諸人道。終日在洪波浩渺中舀水相潑。渾身無一點濕。是他明踏著這些子。自然用出來。閑閑地。惜乎鋒頭少銳。引得許多葛藤。若是華藏見他道。將謂是白飯。元來是麨飯。連腮更與兩掌。且教這僧疑三十年。
資壽尼無著妙總一則
舉文殊請維摩談不二法門。總曰。當時好與一喝。維摩老人若下得這一喝。可謂鍼起膏肓之疾。重布龍虵之陣。非但文殊讚歎不及。亦免使後人向鬼窟裏作活計。要見維摩端的處麼。臂長衫袖短。脚瘦草鞋寬。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六
音釋
贄音至 憧音衝 閻音閬 瑳七何切 剜一丸切 揶音耶 揄音臾 楔音屑 舀以沼切 麨充小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十七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頌古上
○法昌遇禪師七首
法身
螺螄吞大象。石虎齩番馬。驚起段家龍。踏落雲屋瓦。
廬陵米價
烏龜三眼赤。祥麟一角尖。騰雲生暮雨。溪月夜明簾。
風幡
不是風兮不是幡。黑花貓子面門斑。夜行人只貪明月。不覺和衣渡水寒。
麻三斤
火麻皮子若何分。臘雪煎茶解醉君。更有路行人未到。野華含笑舊枝春。
三玄
體中玄。獨角泥牛水上眠。轉身觸破澄潭月。巫山頂上浪滔天。
用中玄。征人帶甲眠。春華風掃盡。黃葉落堦前。
句中玄。遠道絕人煙。甜瓜甜似蜜。苦瓠苦如蓮。
○蔣山佛慧泉禪師三首
龐居士云。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
幞頭塵土靴襴破。選佛場中無兩箇。若道心空及第歸。頂上一椎難放過。
金剛經云。於是中無實無虗
菩提無實亦無虗。幾箇男兒是丈夫。丹冗不歸金鸑鷟。碧潭空浸玉蟾蜍。
石霜虔侍者
石霜會裏擇高才。上首貪程去不回。只愛寒灰無焰起。不能枯木放華開。虔侍者亦堪哀。先師意旨雖明得。未免長拖破艸鞋。
○翠巖真禪師七首
百丈再參馬祖
踏著船頭把釣竿。浪麤風緊得魚難。翻思幾處解雲雨。只見四方雲出山。
臨濟栽松
帶礪山河畫土疆。漢高殿下有張良。千言萬語無人會。又逐流鶯過短墻。
首山答佛法大意
楚王城畔水東流。南地禪僧北地游。眼目直教從淺辯。權衡爭奈出常流。金篦為子挑除翳。驢上穿靴背打毬。
玄沙三種病人
一二三見聞覺。更是誰頓銷礫。華蔟蔟處鷓鴣啼。艸薰薰時鴛鴦飛。玄沙老。玄沙老。賴遇當年欠一著。諦當之言徒唯然。中間樹子半零落。
馬祖即心即佛。後云非心非佛
百萬雄兵出。將軍獵渭城。不閑弓矢力。斜漢月初生。
麻三斤
如何是佛。麻皮三斤。咄。大地茫茫愁殺人。
野狐
百丈野狐。語至言麤。怛薩阿竭。吾有吾廬。
○白雲端禪師十二首
外道問佛
萬丈寒潭徹底清。錦鱗夜靜向光行。和竿一掣隨鈎上。水面茫茫散月明。
二祖安心
終始覓心無可得。寥寥不見少林人。滿庭舊雪重知冷。鼻孔依前搭上脣。
勘婆
干戈中立太平基。塊雨條風勝古時。婆子為君勘破了。趙州脚跡少人知。
三頓棒
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
無位真人
春風浩浩喧天地。是處山藏煙靄裏。無位真人不可尋。落華又見隨流水。
臨濟將示寂囑三聖
劈破泰山雷未猛。照開滄海月非光。瞎驢滅却正法眼。直得哀鳴滿大唐。
德山見龍潭
明暗相凌不足云。絲毫有解未為親。紙燈忽滅眼睛出。打破大唐無一人。
麻三斤
斤兩分明不付君。眼中瞳子莫生嗔。百年三萬六千日。得欣欣處且欣欣。
汝是慧超
一文大光錢。買得箇油餈。喫向肚裏了。當下便不饑。
芭蕉拄杖。雲蓋鵬和尚與雙泉雅禪師向火次。舉此話。鵬擬開口。雅以火筯一摵。鵬豁然有省。
與奪雙行驗正邪。纔爭拄杖便忘家。驀然鐵棒如風至。失却從前眼裏華。
洗鉢盂
梅華落盡杏華披。未免春風著出褫。一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
北斗裏藏身
五陵公子游華慣。未第貧儒自古多。冷地著他人富貴。等閑不奈幞頭何。
○保寧勇禪師十三首
達磨見武帝
燒得通紅打一鎚。周遭無限火星飛。十成好箇金剛鑽。攤向門前賣與誰。
清淨行者不入涅槃
生平疎逸無拘檢。酒肄茶坊信意游。漢地不收秦不管。又騎驢子下揚州。
不與萬法無侶
風吹日炙露屍骸。泣問山人覓地埋。忍俊不禁多口老。陰陽無處可安排。
日面佛月面佛
蒲團上端坐。針眼裏穿線。西風一陣來。落葉兩三斤。
仰山打破溈山鏡
溈山古鏡仰山提。日上東方月照西。撲落不知誰拾得。秋風索索艸萋萋。
臨濟問黃檗佛法大意
雷電喧轟海嶽昏。一家愁閉雨中門。狂風忽起烏雲散。白日滿天星斗分。
臨濟囑三聖
出門握手再叮嚀。往往事從叮囑生。夜逈路長休把火。大家吹殺暗中行。
須彌山
萬仞峰頭立大乖。須臾眨眼落懸崖。通身不損毫毛者。天上人間安敢埋。
漸源吊慰
終日挨門復倚樓。幾回明鏡照梳頭。一從事却潘郎後。也解人前不識羞。
大隨龜
露足藏頭可笑奇。千年誰謂是靈龜。雨傾不解乘流去。浮木相逢又幾時。
靈雲悟道。玄沙未徹
萬年松下忽相逢。拔樹鳴條浩浩風。堪笑晚來無處覓。崔嵬和雨在雲中。
大禪佛半夜於僧堂前叫云。我悟也
夜半高聲似少神。箇中明白有疎親。如今隨例傳其響。也道師姑是女人。
芭蕉拄杖
你有面前枯取去。如無背後奪將來。可怜黑漆光生底。擊著千門萬戶開。
○泐潭真淨雲庵文禪師八首
栢樹
庭前栢樹子。我道不如松。枯枝折落地。打著去年棕。
吹布毛
鳥窠吹布毛。紅日午方高。趙王因好劒。滿國人帶刀。
保壽開堂
探騎飛來捧下寧。瞎人翻滿鎮州城。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
狗子無佛性
言有業識在。誰云意不深。海枯終見底。人死不知心。
臨濟參黃檗。後到大愚
資糧更不著些些。岐路年深恐轉賒。直下痛施三頓棒。夜來依舊宿蘆華。
便言黃檗無多法。大丈夫見豈自乖。肋下三拳明有信。不從黃檗付將來。
百丈再參馬祖
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三日聾。那吒眼開黃檗面。
野狐
不落藏鋒不昧分。要伊從此脫狐身。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
○淨因枯木成禪師二首
達磨見武帝
閑將一段秦川錦。裁作人間巧婦衣。幾度著來呈伎倆。暗中曲調少人知。
三頓棒
山藤六十輕分付。肋下三拳已太遲。堪笑不能知痛癢。上堂猶道拂蒿枝。
○慧林慈受深禪師四首
溈山一日坐次。仰山從外而入。溈山以兩手握拳相交示之。仰山便作女人拜。溈山曰。如是。如是。
佳人十八正嬌癡。一曲當前舞柘枝。只有玉郎知雅態。更無人道柳如眉。
女子出定
長江輥底浪如銀。秋日白蘋紅蓼新。莫怪扁舟到彼岸。行船猶在把梢人。
麻三斤
洞山麻三斤。斤兩不謾人。語稀難問事。貌古易傳神。
世尊生下
一火鑄成金彈子。團圝都不費鉗鎚。拈來萬仞峰頭放。打落天邊白鳳兒。
○雪峰妙湛慧禪師一首
二祖安心
覓心不得得心安。安得心來有幾般。好把山藤贈二十。免教千古弄泥團。
○泐潭湛堂準禪師七首
楞嚴吾不見時
老胡徹底老婆心。為阿難陀意轉深。韓幹馬嘶青艸渡。戴嵩牛臥綠楊陰。
黃龍三關
我手佛手。十八十九。雲散月明。癡人夜走。
我脚驢脚。放過一著。龐公笊籬。清平木杓。
人人生緣。北律南禪。道吾打鼓。華亭撑船。
洗鉢盂
之乎者也。衲僧鼻孔。大頭向下。若也不會。問取東林王大姐。
勘婆
行路難。行路難。最難難是過臺山。唯有趙州公驗正。昂頭掉臂總閑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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