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續藏經 嘉泰普燈錄
宋 正受編
嘉泰普燈錄卷第一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紀佛祖
傳燈曰。如來將化。預命摩訶迦葉云。吾以清淨法眼。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正法。今付於汝。汝當護持。并敕阿難貳其傳化。無令斷絕。廣燈曰。大迦葉謂阿難云。婆伽婆未圓寂時。多子塔前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我。我今傳付於汝。原是二者。蓋體涅槃及阿含等經。承述之也。爾後祖祖授受。凡二十八傳至菩提達磨。自達磨五傳而至曹溪。曹溪一傳而角立。是為青原。是為南嶽。自青原.南嶽不十傳。則嶽分矣。曰臨濟.曰曹洞.曰雲門.曰溈仰.曰法眼。其印度佛祖密乘奧旨。歲時詳略皆備。冠乎傳燈三錄之首。今茲纂集。不復稠疊。直自此土初祖菩提達磨以下。依次編錄。垂之無窮。獨溈仰.法眼數傳而絕者。不可得而載焉(現在宗師機緣未詳當留以俟來哲)。
六代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士
姓剎利帝。南天竺國香至王之季子也。因二十七祖般若多羅行化其國。王與三子迎請供養。施以無價寶珠。祖知其授道時至。顧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及此否。二王子皆云。此珠七寶中尊。唯大士所對。才辯清發。稱有理趣。祖歎異之。及香至歿。眾俱號絕。獨大士志求出家。端坐不動。尋辭二兄。禮祖足曰。某素不顧國位。欲以法利物而未得其師。久有所待。今遇尊者。出家決矣。願悲智見容。祖與披剃受具。即說偈。付法眼藏。仍讖往震旦。歲月留難。佛法隆替。服勤四十餘年。迨祖順世。遂化本國。摧六宗異解。由是聲馳五印。歲逾五紀。度無量眾。後值異見王輕蔑三寶。俾無相宗首波羅提往詣王所。廣開法要。王悟入悔謝。遂問。仁者之師其誰耶。曰。即王之叔。達磨大士也。王駭然久之。敕令近臣。邀至宮掖。為懺往咎。大士復念震旦緣熟。行化時至。乃辭祖塔.同學及異見王。囑付護持。王具大舟。親率臣屬。送至海壖。歷歲三周。以梁普通元年庚子九月之二十一日。始達于南海。廣州刺史蕭勵具主禮迎接。表奏武帝。帝遣使齎詔迎歸京城。十月一日。抵金陵。車駕郊迎。延居別殿。遂問聖諦。機語不契。至十九日。潛往江北(傳燈云。祖以丁未普通八年至韶州。時刺史蕭昂具禮迎接。表奏。據明教禪禪正宗記乃曰。祖以庚子普通元年至韶州。刺史蕭勵迎接。具奏。蓋蕭昂不曾刺韶州。勵乃昂之子也。以南北史驗之。則當以正宗記為是)。先是誌公修高座寺。謂寺主靈觀曰。當有大乘菩薩自西而來。廣化此國。聽吾讖曰。仰覩兩扇。低腰捻鈎。九烏射盡。唯有一頭。至即不至。要假須刀。逢龍即住。遇水即逃。靈觀聞已。默而識之。十一月二十三日。屆于洛陽。時後魏孝明正光之元年(傳燈云太和十年)。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未甞輒語。人莫之測。有僧神光者。久居伊洛。博窮內外之書。甞歎曰。孔.老之教。粗述玄微。經.論之詮。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乃夤夕參承。大士閴然屹坐。莫聞誨勵。光念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布髮掩泥。古尚若此。我何人哉。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堅立不動。遲明。積雪齊腰。大士見而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泣曰。惟願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羣品。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無勞勤苦。光聞。斷其左臂。置大士前。大士器而謂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也。因為易名曰慧可。光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光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曰。將心來。與汝安。光曰。覔心了不可得。曰。與汝安心竟。光即大契悟。自後同得開悟者數人。魏帝聞其異。三詔不至。就賜伽梨.瓶.鉢.繒帛等。九年。欲返天竺。命門人各言所得。道副等陳所得竟。遂顧光。囑令綏護。說付法偈及讖語。傳衣畢。與其徒眾往禹門千聖寺。止三日。為期城太守楊衒之說法。歸少林寺。端居而逝。即李莊永安二年己酉十月五日也。帝遣中使何弘簡馳書至梁告哀。武帝感悵久之。下詔皇太子備誄文。偕百官就奠。賜寶器一十六事充祭。礿絹百束為賻助之禮(誄文見寶林傳)。十二月二十八日。魏詔奉全身塔於熊耳山定林寺。後三年。武帝聞魏使宋雲見之葱嶺。手携隻履而歸。即以所聞并魏啟壙事。製始末行實。唐代宗諡曰圓覺大師。塔名空觀(傳燈云祖以後魏明帝太和十九年丙寅歲卒。以史考之。太和丙寅較天鑑元年壬午隔一十七年。是時梁武帝尚未立。又況太和乃孝文帝朝年號。明帝朝即無太和之稱。唯明教禪師正宗記編年次第與史傳雅合。徃徃集傳燈時。以寶林傳為據。故差之特甚)。
二祖慧可大士
武牢人也。生姬氏。自承委寄。繼闡玄風。博求法嗣。至北齊天平二年。有居士年四十餘。不言名氏。作禮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與懺罪。曰。將罪來。與汝懺。士良久曰。覔罪性了不可得。曰。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士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祖然之。即為剃髮曰。是吾寶也。可名僧璨。乃受具。說偈付衣法。後三十四載。混迹人間。隋開皇癸丑三月十有六日。因事怡然委順。時年一百七歲。塔于磁州滏陽東北七十里。德宗諡曰大祖禪師。
三祖僧璨大士
未詳族里。自謁大祖。受度傳法。隱于舒之皖公山。屬周武破滅佛法。往來司空山十有餘載。人無知者。至開皇十二年。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前禮足云。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曰。誰縛汝。云。無人縛。曰。何更求解脫。信於言下大悟。巾侍九祀。屢以玄微試之。即授衣法。往羅浮。二秋回舊止。大業二年十月十五日。受士民檀供已。復為四眾廣宣心要。於法會大樹下合掌屹立而終。奉真身塔於山谷寺。後玄宗諡曰鑑智禪師覺寂之塔。
四祖道信大士
族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蘄之廣濟。生而超異。於解脫法。契如夙昔。自續祖位。脅不至席者。殆六十年。隋大業中。領徒抵廬陵。值羣盜圍城。七旬乃解。唐武德甲申歲。歸住破頭山。禪侶雲集。一日。至黃梅。路逢小兒。骨相奇偉。遂問曰。子何姓。云。姓即有。不是常姓。曰。是何姓。云。是佛性。曰。汝無性耶。云。性空故。祖默識之。俾侍僧至其舍。誘出家。母亦知其宿緣。殊無難色。祖以衣法付之。永徽辛亥閏月四日。誡門人曰。一切諸法悉皆解脫。汝等各自護念。流化未來。言訖。安坐而逝。壽七十有二。奉真身于本山。至今塔戶不開。儀相如生。代宗諡大毉禪師。塔曰慈雲。
五祖弘忍大士
蘄之黃梅人。出周氏處女。以栽松道者假陰而生。隨母姓焉。既稟大毉之任。遂嗣。化破頭山。咸亨中。有慮居士者。名慧能。來謁。祖問曰。汝自何來。云。嶺南。曰。欲須何事。云。唯求作佛。曰。汝嶺南人無佛性。安能作佛。云。人有南北。佛性豈然耶。祖陰異之。令著槽廠。逾八月。潛以所傳屈眴伽梨。說偈付之。且曰。昔達磨初至。人未之信。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邊。不復傳也。兼記所隱之地。能禮辭。捧衣南邁。眾無知者。祖自此不復上堂。經四載。至上元二年。忽告眾曰。吾今事畢。時可行矣。即入室。安坐而逝。壽七十有四。塔於黃梅之東山。真身迄今不壞。代宗諡曰大滿禪師法雨之塔。
六祖慧能大士
盧氏子。父行瑫。本范陽人也。武德三年。左宦新州。正觀十二年戊戌二月八日夜子時誕。質祥光滿室。父亡三歲。家貧。母李氏徙居南海。既長。市薪為養。一日。至邸。聞誦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豁然開悟。歸。告母以為法尋師之意。遂往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友。及為尼無盡藏說涅槃妙理。延居寶林寺。四眾雲集。俄成寶坊。忽自念曰。我求大法。豈中道而止耶。即抵西山之石室。遇智達禪師。指見黃梅大滿和尚。滿見而器之。令入廠下。一夕。密授衣盂。隱于懷集.四會之間。儀鳳元年正月八日。屆南海法性寺。夜寓廊廡。聞二僧競辯風幡。祖為決其疑。有法師印宗者。甞講大涅槃經。眾所推重。服其語異。請問勤渠。祖以理曉之。宗駭然起問。何以證此。祖直敘得法始末。出信衣。悉令瞻拜。印宗等作禮已。復問。忍大師付囑。如何指授。曰。唯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無漏.無為。又問。何故不論禪定.解脫。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又問。何名不二之法。曰。法師講涅槃經。明佛性是不二之法。且如高貴德王菩薩白佛言。世尊。犯四重禁。作五逆罪。及一闡提等。當斷善根佛性否。佛言。高貴德王菩薩。善根有二。一者常。二者無常。佛性非常非無常。是故不斷。名之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故不斷。名之不二。蘊之與界。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故知佛性乃不二之法也。印宗聞已。起立合掌。願事為師。且告眾曰。此居士者。真肉身菩薩也。我所講說猶如瓦礫。彼所談論譬若精金。諸人信否。眾皆稽首歸依。至十五日。會諸名德為之剃落。二月八日。受滿分戒於智光律師。明年春。欲還舊隱。宗與緇白千餘人送歸寶林。韶刺史韋據請於大梵寺。普為四眾說心地法門。度諸弟子。於先天二年七月一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速理舟檝。時大眾哀慕。乞師少留。祖乃為說法要。遂往國恩寺。復為四眾說法。有僧從幽州來參禮。白言。大士。佛說三乘法。又言最上乘。弟子不解。願賜慈悲。祖告之曰。汝須自身心見。莫著外法相。無有乘法。人心量有等。見聞轉讀是小乘。悟法解義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言下識自本心。見自本性。萬法盡通。萬行俱備。一切不染。離諸見相。念念無住。建立萬法。是名最上乘。乘是行義。不在口說。汝須自修。法不相待。莫問吾也。僧於言下。心大啟悟。又為道俗開示。種種譬喻。并讖記日後留難。及說偈竟。中夜加趺而化。異香襲人。白虹墜地。時八月三日也。韶新各崇靈塔。爭欲迎請。二郡刺史焚香決之。遂鎮曹溪。以十一月十三日入塔。世壽七十有六。前後帝王所賜珍具甚夥。同信衣藏于塔所。憲宗諡曰大聖。塔曰元和靈照。(如上祖師實錄詳備見傳廣二燈云)
傳廣二燈遺錄及未詳宗師
隆興府鳳棲同安第二代志禪師(嗣同安丕)
侍先同安之久。丕將順世。上堂。謂眾曰。多子塔前宗子秀。五老峰前事若何。如是三舉。師出應云。夜明簾外排班立。萬里歌謠道太平。丕曰。須是這驢漢始得。即以院付師。端然而逝。師繼席。後有僧問。凡有言句。盡落今時。學人上來。請師直指。曰。目前不現。句後不迷。云。向上事如何。曰。逈然不換。標的即乖(以湖州宗派并曹洞宗旨考之。洞山价出雲居膺。膺出同安丕。丕出同安志。今傳燈等。列志在同安威下。按威之嗣。曰九峰滿。威與雲居膺皆嗣洞山。若列志在威下。誤矣)。
隆興府同安慧敏禪師(嗣洞山延)
初到洞山。問。諸聖以何為命。曰。不間斷。云。還有向上事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曰。不從間斷。師於言下有省。住同安日。 上堂曰。若是作家。應須如是舉。雖然恁麼。也是厨寒甑足塵。
襄陽府廣德第二代義禪師(嗣廣德延傳燈誤綜其名)
僧問。如何是古佛心。曰。千年曆日雖無用。犯著依前總滅門。問。如何是廣德境。曰。清流無間斷。碧樹不曾凋。 問。不闡三乘教。如何話祖宗。曰。誕生王子非修進。判斷山河自有人。 問。如何是學人相契處。曰。方木逗圓孔。 問。時人有病醫王醫。醫王有病甚人醫。師展手曰。與我診候。云。不會。曰。須彌徒作藥。四海謾為湯。 問。如何是出家幽暢處。曰。瑞草為氈不覺秋。 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和尚還傳否。曰。鐵丸驀口塞。難得解吞人。 問。如何是賓中賓。曰。蕩子無家計。飄蓬歲不知。云。如何是賓中主。曰。茆戶挂珠簾。云。如何是主中賓。曰。龍樓鋪草座。云。如何是主中主。曰。東宮雖至嫡。不面聖堯顏。 問。如何是不昏底事。曰。夜半無燈燭。家書歷歷宣。 問。如何是蓬門生貴子。曰。襴衫不自遮。 問。體妙玄玄。為甚麼今人不曉。曰。四足踞地。乾坤黯黑。 問。有室女未甞嫁娉。生得一子。姓箇甚麼。曰。偶然衫子破。閫外沒人蹤。 問。懸崖峭峻。還具得失也無。曰。忻逢良便。好與一推。 問。如何是不睡眠底眼。曰。昨夜三更擘不開。 問。如何是密室。曰。茆茨當大道。云。如何是密室中人。曰。歷劫沒人敲。 問。眾星攢夜月時如何。曰。互影不交光。
郢州大陽堅禪師(嗣靈泉仁傳燈出百丈超下)
僧問。如何是玄旨。曰。壁上挂錢財。 問。如何是無相道場。曰。不坐菩提樹。懶向雪山游。
潭州福嚴良雅禪師(嗣洞山初)
居洞山第一座。山參次。僧出問。如何是佛。山答曰。麻三斤。參罷。山至寮謂師曰。我今日答這僧話得麼。云。恰值某淨髮。山曰。你元來作這去就。拂袖便出。師云。這老漢將謂我明他這話頭不得。因作偈呈之。曰。五彩盡牛頭。黃金為點額。春晴二三月。農人皆取則。寒食賀新正。鐵錢三五百。山見。深肯之(大惠武庫中誤引此頌為洞山初和尚作。後人又誤認初和尚麻三斤為价和尚麻三斤為价和尚語。二俱訛舛。盖雪竇頌古舉語中但曰洞山故也)。住福嚴日。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入門便見。 問。如何是佛。曰。臂長衫袖短。
吉州西峰祥符圓淨雲豁禪師(嗣清凉明或出雲居融下)
郡之永和曾氏子。幼棄儒為比丘。巡禮方外。發明己事。晚見清凉。出問。佛未出世時如何。曰。雲遮海門樹。云。出世後如何。曰。擘破鐵圍山。於言下大悟。始蒙印可。歸住西峰之寶龍。雲侶駢集。祥符二年。
真宗皇帝聞其名。遣中謁者 召至。訪問宗要。留上苑。經時冥坐不食。 上嘉異。賜號圓淨。既而辭歸。留之不可。乃聽。 珍錫甚隆皆不受。加侍者四人。命服.度弟子十人。以 詩寵其行。四年改寶龍。曰祥符。亦旌師之居也。甞有問易中要旨者。師曰。夫神生於無形而成於有形。從有以至於無。然後能合乎妙圓正覺之道。故自四十九衍。以至於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以窮天下之理。以盡天下之性。不異吾聖人之教也。師示寂之夜。鳴鼓告眾。仍說偈曰。天不高。地不厚。自是時人覷不透。但看臘月二十五。依舊面南看北斗。暝然而逝。茶毗。獲設利五色者無數。合靈骨為塔焉。壽七十有七。臘五十。
懷安軍雲頂德敷禪師(嗣護國遠)
甞問護國。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時如何。曰。罷攀雲樹三秋果。休弄碧潭孤月輪。師乃頓釋所疑。遂返雲頂。眾請住持。成都帥請就衙陞座。時有樂營使禮拜起。回顧堦前下馬臺云。一口吸盡西江水淨且置。請和尚吞却堦前下馬臺。師展兩手。唱曰。細抹將來。營使猛省。
潭州北禪懷感禪師(嗣石門徹)
僧問。如何是諸聖為人底句。曰。紅輪輝萬戶。光燭本無心。 問。師唱誰家曲。曰。石戶不留心。洞玄通妙的。 問。如何是佛。曰。尺短寸長。
襄陽府石門紹遠禪師(嗣石門徹)
僧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曰。赤脚波斯鼻齅天。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石牛攔古路。木馬驟高樓。
鳳翔府青峰義誠禪師(嗣石門徹)
僧問。三際不生是何人境界。曰。白雪連雪嶽。明月混漁鈎。云。未審向上更有事也無。曰。有。云。如何是向上事。曰。靈光爍破瑠璃色。大地明來絕點痕。 問。如何是青峰家風。曰。向火喫甜瓜。
筠首座者(嗣石門徹)
太原人也。自至石門。逾三十年。叢林慕之。有僧請喫茶次。乃問。如何是首座為人一著子。曰。適來猶記得。云。郎今又如何。曰。好生點茶來。一日。荷鋤入園。僧問。三身中。那一身去作務。師拄鋤而立。僧曰。莫便當也無。師攜鋤便行。
襄陽府石門聰禪師(嗣大陽堅)
僧問。大陽遷化向甚麼處去。曰。騎牛不戴帽。正坐不偏行。
潭州神鼎洪諲禪師(嗣首山念)
族扈氏。襄水人也。自游方。一衲以度寒暑。甞與數耆宿至襄沔間。有僧舉論宗乘頗博捷。會飯于野店中而論說不已。師謂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唯識唯心。眼聲耳色是甚麼人語。云。法眼偈也。曰。其義如何。云。唯心故。根境不相到。唯識故。聲色樅然。曰。舌味是根境否。云。是。師以筯筴菜置口中。含胡而言曰。何謂相入耶。一座驚顧。莫能加答。師曰。路途之樂。終未到家。見解入微。不名見道。參須實參。悟須實悟。閻羅大王不怕多語。僧拱而退。後返長沙。隱于衡嶽三生藏。有湘陰豪貴來游福嚴。即師之室。見其氣貌閑靜。一鉢挂壁。餘無長物。傾愛之。遂拜跪請曰。神鼎乃我家植福之地。久乏宗匠。願師俱往。何如。師笑而諾之。即以己馬負師。至十年始成叢席。一朽床為說法座。其甘枯淡無比。又以德臘俱高。諸方尊仰之如古趙州。 上堂。舉。洞山云。貪嗔癡。太無知。賴我今朝識得伊。行便打。坐便搥。分付心王子細推。無量劫來不解脫。問汝三人知不知。師曰。古人恁麼道。神鼎即不然。貪嗔癡。實無知。十二時中任從伊。行即往。坐即隨。分付心王擬何為。無量劫來元解脫。何須更問知不知。 上堂。舉。古龍牙頌曰(一云金峰)。學道如鑽火。逢煙未可休。直待金星現。歸家始到頭。師曰。神鼎即不恁麼。學道如鑽火。逢煙即便休。莫待金星現。燒脚又燒頭。且道神鼎恁麼道。為當違古人。順古人。別有道理。汝道恁麼去底人好。恁麼來底人好。到這裏。須具衲僧眼始得。莫受人瞞。珍重。 上堂。風不鳴條。雨不破塊即且止。作麼生打得箇翻車筋斗到梵大去。若有。出來作箇伎倆。有麼。莫教帝釋惡發。後有僧入室云。某甲當時出來左轉一轉便歸眾。師曰。莫教帝釋惡發又作麼生。云。知恩者少。負恩者多。曰。築著鼻孔。 僧問。魚鼓未鳴時如何。曰。看天看地。云。鳴後如何。曰。捧鉢上堂。 問。輪迴六道底人畢竟如何。曰。不願成佛。云。為甚麼不願成佛。曰。佛亦不究竟。云。請師一言。曰。昨日猶記得。今朝話無門。 問。疋馬單槍時如何。曰。神鼎打退鼓。云。畢竟事如何。曰。想你不是這手脚。 問。撥塵見佛時如何。曰。佛亦是塵。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飢不擇食。 問。殺父殺母。佛前懺悔。殺佛殺祖。向甚處懺悔。曰。水長船高。問。布以七淨華。浴此無垢人。既是無垢人。為甚麼却浴。曰。清淨亦不立。
劒門慈雲重謐禪師(嗣首山念)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竪起拂子。僧云。究竟如何。曰。煎茶煑水。云。好日多同。曰。休更忉忉。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紅輪輝萬戶。綠水遶青山。
鎮江府金山瑞新禪師(嗣福昌善)
後住天聖。 上堂曰。德山一棒。當甚麼英雄。金山只重他解偷楚號而斫楚營。臨濟一喝。當甚麼嘍囉。金山只重他奪賊刀殺賊。自餘天下老和尚並是攻墻割壁都市白。拈動便納敗闕。且未見一箇是盜狐白裘底手脚。金山恁麼剖判。諸方聞得。無不努唇胖觜。何也。如今即是覺苑含春風習習。菩提樹上華蔟簇。豈知迦葉有宗風。盡把玄微為眼目。致使金山這裏土曠人稀。相逢者少。然性已習成。難為改革。金山乍可凍殺餓殺。終不肯著他鶻臭布衫。以所為善知識者。擘金鏁於病猿。碎衣珠於醉客。尚未免止濼棲蘆。不可向葛藤社裏說心說性。說玄說妙去也。金山終不事悠悠。一言道合死即休。大鵬展翅蓋十洲。籬邊之物鳴啾啾。 上堂。世間所貴者。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天聖喚作驢屎馬糞。出世間所貴者。真如解脫.菩提涅槃。天聖喚作[[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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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山開先善暹禪師(嗣德山遠)
臨江人也。徧游師席。以明悟為志。依德山。日值山上堂。顧視大眾曰。師子顰伸。象王回顧。師猛省。因入室陳所見。山曰。子畢竟作麼生會。師回顧云。後園驢喫草。山然之。後至雪竇。竇與語鋒投。喜其超邁。目曰海上橫行暹道者。遂命分座。四方英衲敬畏之。一日。舉令出世。師至夜。書二偈於壁。遯去。偈曰。不是無心繼祖燈。道慚未廁嶺南能。三更月下離雪竇。眷眷無言戀碧層。二十餘年四海間。尋師擇友未甞閑。今朝得到無心地。却被無心趂出山。晚年。眾請滋甚。遂闡法開先。以慰道俗之望。 上堂曰。德山先師道。落葉霜風。青黃間紅。爾也何也。片西片東。衲僧家謂之無味之譚。若雜揉不分。則一切渾成。若離披去也。則一彼一此。是以祖師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還有見祖師底麼。於此未證。不惜眉毛為汝說破。但請孤運其照。各究其源。謂之落葉歸根。諸禪德。佛法事大。開先說得天華亂墜。於汝諸人分上著一點不得。何故。如人上山。各自努力。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一月在天。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洛陽城古。云。學人不會。曰。少室峰高。 問。年窮歲盡時如何。曰。依舊孟春猶寒。 問。雨雪連天。為甚麼孤峰露頂。曰。有甚遮掩處(其開堂語要具在續燈)。
濠州南禪聰禪師(嗣北禪感)
僧問。如何是大道根源。曰。雲興當午夜。石虎叫連霄。
潭州道吾詮禪師(嗣石門遠)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番人不展陣。漢地沒胡蹤。云。來後如何。曰。八方歌道泰。一國賀無私。
鄧州廣濟方禪師(嗣石門遠)
僧問。如何是佛。曰。騎牛趂春草。背却少年爺。 問。寶劒未磨時如何。曰。烏龜鵮黑豆。云。磨後如何。曰。庭柱掛燈籠。
嘉泰普燈錄卷第一
音釋
喟丘愧切 抉一決切 粹子骨切 攷與考同 覈下革切 攟舉蘊切 摭音隻 駙音附 揆巨癸切 鈇音府 鉞音越 籟音賴 趑音茲 趄千余反 藁古老切 葉音攝下葉縣同 郢以并切 琛丑林切 暹音纖 濠音豪 讖楚禁切 蔑音滅 駭下揩切 掖音亦 勵音厲 齎箋西切 閴苦鵙切 屹魚乙切 雨主遇切 繒疾陵切 綏音雖 衒音縣 誄力水切 袀音藥 賻音附 熊音雄 壙苦謗切 諡音示 姬音基 磁音慈 滏扶雨切 靳音其 脅乞業切 廠齒雨切 眴音舜 瑫徒刀切 闡齒善切 礫音歷 夥音禍 謠音姚 甑子孕切 暢丑亮切 黮乙減切 娉匹正切 攢祖丸切 訛五禾切 舛尺兖切 駢蒲眠切 瞑莫定切 諲音因 扈音戶 沔音緉 樅音窗 筴音頰 胖蒲謗切 濼音歷 [
[email protected]]音篤 顰音頻 遯徒困切 糅女救切 鵮苦咸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世(臨濟六世)
汾陽善昭禪師法嗣
袁州南源慈明楚圓禪師
族李氏。全之清湘人。少為書生。年二十二。依城南湘山隱靜寺得度。其母有賢行。使之游方。聞汾陽道望。往謁焉。陽顧而器之。經二年。未容入室。見必罵詬。及所聞皆流俗鄙事。一夕。訴曰。自至法席。不蒙指示。歲月飄忽。己事未明。有失出家之利。語未卒。陽叱曰。是惡知識。敢禆販我。舉杖逐之。師擬伸救。陽忽掩其口。乃大悟。曰。是知臨濟道出常情(僧寶傳敘師見汾陽時。 朝廷方問罪河東。道路艱行。易服類廝養之語。以師行實訂之。乃生於雍熈丙戌。入滅於寶元己卯。河東平八年。而師始生。寂音失於討論矣)。服役七稔。去謁唐明嵩.神鼎諲.洞山聰。暨登楊.李二公之門。機語契投。於是法道大振。宜春守黃公宗且請開法南源。次遷道吾.石霜.福嚴.興化。都尉李侯遵勗奏 賜命服.徽號。 上堂日。若向言中取則。埋沒宗風。直饒句下精通。敢保此人未悟。所以山青水綠。雀噪鵶鳴。萬派同源。海雲自異。未來諸佛。口似燈籠。過去諸佛。應病施方。現在諸佛。墮坑落壍。且不落凡聖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矢上加尖。 上堂。藥多病甚。網細魚稠。便下座。 上堂。道吾打鼓。四大部洲同參。拄杖橫也。挑括乾坤。鉢盂轉也。覆却恒沙世界。且問諸人向甚麼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北俱盧洲喫粥喫飯。若也不知。長連床上喫粥喫飯。 上堂。上來也。步步登高。下去也。通身無礙。所以道。有時先敲後唱。有時先唱後敲。有時敲唱同時。有時敲唱不同時。所以王登寶殿。野老謳歌。如今還有謳歌者麼。良久。曰。木人雖舉手。石女不擡頭。咄。 上堂。法身無相。應物現形。竪起拄杖曰。這箇是拄杖。阿那箇是法身。這箇葛藤且止。僧堂佛殿穿入汝等諸人鼻孔裏去也。四大海水在汝頭上。海龍王在汝指甲下。汝等還覺麼。若覺去。晝行三千。夜行八百。脚下煙生。頭上火起。若也不覺。飢來喫飯困來眠。卓拄杖。下座。 上堂。以拄杖擊禪床。召大眾曰。還聞麼。不見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香嚴恁麼悟去。分明悟得如來禪。祖師禪未夢見在。且道祖師有甚麼長處。若向言中取則。誤賺後人。直饒棒下承當。辜負先聖。萬法本閑。唯人自閙。所以山僧居福嚴。只見福嚴境界。晏起早眠。有時雲生碧嶂。月落寒潭。音聲鳥飛鳴般若臺前。桫欏華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筇。坐磐石。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灰頭土面住興化。只見興化家風。迎來送去。車馬駢闐。漁唱瀟湖。猿啼嶽麓。絲竹歌謠時時入耳。復與四海禪人日譚禪道。歲月都忘。且道居深山。住城郭。還有優劣也無。試道看。良久。曰。是處是彌勒。無門無善財。 僧問。如何是道。曰。踏著不嗔。云。如何是道中人。曰。胸馱背負。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渾家送上渡頭船。 問。如何是佛。曰。水出高源。 問。如何是異類中人。曰。頭長脚短。云。謝師指示。曰。半幅封全。云。直恁麼去也。曰。闍梨鼻孔為甚麼在山僧手裏。僧無語。師便打。 問。山深覓不得時如何。曰。口能招禍。 問。東湧西沒時如何。曰。尋。 問。夜靜獨行時如何。曰。三把茆。 問。寶劒未出匣時如何。曰。響。云。出匣後如何。師噓一聲。 問。閙中取靜時如何。曰。頭枕布袋。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堆堆地。云。見後如何。曰。堆堆地。 問。一得永得時如何。曰。抱石投河。 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物逐人興。 問。佛祖不立時如何。曰。舌上生茆。 問。古人封白紙。意旨如何。曰。家貧路富。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水深蓋不得。云。出水後如何。曰。不礙往來看。云。華開後如何。曰。南北馨香。云。結子後如何。曰。餧魚餧鼈。 問。如何是禪。曰。鼻孔入地。 問。己事未明。以何為驗。曰。玄沙曾見雪峰來。云。意旨如何。曰。一生不出嶺。 問。久昧衣珠。請師指出。曰。草賊大敗。云。走透無路也。曰。脚踢不動。以寶元二年正月五日。沐浴加趺而逝。壽五十四。夏三十二。
筠州大愚守芝禪師
族王氏。太原人也。幼棄家。依潞州承天寺。試法華得度。從賢首諸師。嘗講金剛般若。名滿三河。學者宗之。時昭禪師出世汾水。因往觀。聞其語異。遂投誠入室。未及閫。疑情頓釋。乃蒙印可。出住高安大愚。後遷南昌翠巖。 開堂日。問答罷。乃曰。問話且止。山僧道薄人微。素無德行。叨承密諫。諸官僚同伸堅請陞於此座。上答 皇恩。國祚永安。法輪常轉。大眾。且法輪作麼生轉。欲得會麼。須彌山上倒飜身。却來堂中疊足坐。阿呵呵。是甚麼。飯籮裏坐却受餓。和泥合水恁麼過。上士聞之熈熈。下士聞之肯可。子細思量。却成口過。要會麼。一六三四二。直言四七一。桃李火中開。黃昏候日出。久立尊官。伏惟珍重。上堂。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一棒一喝。若隻鋒而互出。賓主未辨。恓恓而萬里望鄉關。照用雙行。擬議而千差塞路。到這裏。如何話會。棒喝齊施早已賒。古今皆贊出周遮。二途不涉憑何說。南海波斯進象牙。 上堂。舉。雪竇云。一問一答總未有事在。假饒盡乾坤大地草木叢林都為衲僧。異口同音致百千問難。不消老僧彈指一下。並乃高低普應。前後無差。師曰。翠岩即不然。盡乾坤大地微塵化為衲僧。各致一問。問問各別。却向伊道。許多衲僧皮下還有血麼。 上堂。一擊響玲瓏。喧轟宇宙中。知音纔側耳。項羽過江東。恁麼會得。恰認得箇驢鞍橋作阿爺下頷。 上堂。翠岩路滑。徒勞佇思。又曰。翠岩路嶮巇。舉步涉千溪。更有洪源水。滔滔在嶺西。擊禪床。下座。 僧問。如何是洪州境。曰。出入敲金鐙。朱衣對錦屏。云。如何是境中人。曰。朝去暮歸。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天寒日短。 講金剛經僧問。如是信解。不生法相。意旨如何。時有狗臥繩床前。師踢之。狗去。乃問。解麼。云。不解。曰。若解。即成法相。嘉祐初示寂。塔于西山。
滁州瑯琊廣照慧覺禪師(敘語見續燈)
上堂曰。剪除狂冠。掃蕩攙搶。猶是功勳邊事。君臣道合。海晏河清。猶是法身邊事。作麼生是衲僧本分事。良久。曰。透網金鱗猶滯水。回途石馬出紗籠。 上堂。本來無一物。壓殺世間人。直饒便分明。坐在糞坑裏。作麼生是透脫一路。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 上堂。拈拄杖曰。盤山道向上一路。滑。南院道壁立千仞。嶮。臨濟道石火電光。鈍。瑯琊有定乾坤底句。各各高著眼。高著眼。卓拄杖。下座。 上堂。舉。僧問馬祖。如何是佛。曰。即心是佛。云。如何是道。曰。無心是道。云。佛與道相去多少。曰。佛如展手。道似握拳。師曰。古人方便即不可。山僧這裏也有些子。若無人買。山僧自賣自買去也。如何是佛。岩前多瑞草。如何是道。澗下絕靈苗。佛與道相去多少。數片白雲籠古寺。一條綠水繞青山。 上堂。汝等諸人在我這裏過夏。與你點出五般病。一.不得向萬里無寸草處去。二.不得孤峰獨宿。三.不得張弓架箭。四.不得物外安身。五.不得滯於生殺。何故。一處有滯。自救難為。五處若通。方名導師。汝等諸人若到諸方遇明眼作者。與我通箇消息。貴得祖風不墜。若是常徒。即便寢息。何故。躶形國裏誇服飾。想君太煞不知時。 僧問。如何是無縫塔。曰。永鎮紅霞裏。云。如何是塔中人。曰。常伴白雲眠。 問。如何是沙門行。曰。左手畫方。右手畫圓。 問。如何是賓中賓。曰。手攜書劒謁明君。云。如何是賓中主。曰。卷起珠簾無可覩。云。如何是主中賓。曰。三更過孟津。云。如何是主中主。曰。獨坐鎮寰宇。 問。如何是佛。曰。銅頭鐵額。云。意旨如何。曰。鳥觜魚腮。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貓兒戴紙帽。云。出水後如何。曰。狗子著靴行。
舒州法華全舉禪師
未詳族里。號舉道者。所造高邈。汾陽稱之。自并汾謁諸名宿。靡不與酬酢。咸推為飽參。住法華未幾。遷白雲海會。 上堂曰。語漸也。返常合道。論頓也。不留朕迹。直饒論其頓。返其常。也是抑而為之。 上堂。釋迦不出世。達磨不西來。佛法徧天下。談玄口不開。 上堂。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且道是甚麼。刻舟尋劒。膠柱調絃。 僧問。如何是本來宗。曰。密室不通風。却問僧。你作麼生會。云。不會。師曰。春日櫻桃朵朵紅。 問。智識不到處。如何。曰。三門不曾開。云。誰是知音者。曰。口似鼻孔。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唇紅齒白。 問。如何是佛。曰。手不如脚。又曰。蘆芽穿膝。 一日。與僧山行。僧問。香林道。老僧三十年來。不能打成一片。便遷化。此意如何。曰。老僧亦恁麼。復曰。會麼。云。乞師指示。師曰。香林成一片。老僧亦恁麼。不待此月終。重為子決破。至月末。示寂。
蘄州龍華曉愚禪師
辭汾陽。至五祖戒禪師處。戒問。不落唇吻一句作麼生道。云。老老大大。話頭也不照顧。戒便喝。師亦喝。戒拈棒。師拍手便出。戒曰。闍梨。闍梨。話在。師將坐具搭肩上。竟不顧。後住龍華。 上堂曰。摩騰入漢。已涉繁詞。達磨西來。不守己分。山僧今日恁麼道。也是為他閑事長無明。便下座。
撫州踈山曉珠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曰。五彩畫鴛鴦。 問。如何是透法身句。曰。皮穿肉綻。云。畢竟如何。曰。雀噪鵶鳴。
葉縣省禪師法嗣
舒州浮山圓鑑法遠禪師
族王氏。鄭之圃田人。年十九。游并州。見三交嵩禪師。求出世法。嵩顧其犀骨插腦。目光射人。且異之曰。汝當剃染。墮三寶數。乃可授法。云。法有僧俗乎。曰。殊不知僧能續佛壽命。師欣從。未幾。遇嵩為眾入室。一僧請問趙州栢樹子因緣。嵩詰之。師旁侍。忽契悟。進具後。謁汾陽.葉縣。皆蒙印可。天禧中。至大陽明安。安與語。遂以衣履命師求人續洞上宗旨。元豐辛酉。出住舒之太平興國。次徙姑蘇天平。晚住浮山。 受請日上堂。有僧出禮拜。師曰。大獵之家。豈藉狐兔。雖然如是。小慈妨大慈。便打。僧起。問。大善知識言無所墮。有出人眼。如何是出人眼。曰。黃河九曲。云。恁麼則真善知識。曰。陝府鐵牛。 乃曰。諸仁者欲得英俊麼。仍須四事具備。方顯宗師蹊徑。何謂也。一者祖師巴鼻。二具金剛眼睛。三有師子爪牙。四得衲僧殺活拄杖。得此四事。縱橫變熊。任運卷舒。高聳人天。壁立千仞。儻不諧此。守死善道者。敗軍之兆。何故。棒打石人。貴論實事。所以到這裏。得不脩江耿耿。大野雲凝。綠竹含煙。青山鏁翠。風雲一致。水月齊觀。一句該通。已彰殘朽。 上堂。諸佛出世。建立化門。不離三身智眼。亦如摩醯首羅三目。何故。一隻水泄不通。緇素難辨。一隻大地全開。十方通暢。一隻高低一顧。萬類齊瞻。雖然。若是本分衲僧。陌路相逢。別具通天正眼始得。所以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且道狸奴白牯知有箇甚麼事。要會麼。深秋簾幕千家雨。落日樓臺一笛風。 上堂。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帝王得一以治天下。衲僧得一禍患臨身。擊禪床。下座。 上堂。大丈夫擬欲絕裂陣索。霸主昇騰麼。第一不得螣虵繞足。路布纏身。高著眼睛。勿存依挂。設使澄瀾渺邈同風而未可停舟。雲月彌天隱顯兮豈披圓照。儻或言超表略。事越機諧。觸目荒榛。論年放曠。簷前捧日。未是高明。狹路分歧。寧同大轍。應是從前會解。平昔見知。自負依佗。宜須退步。直須乾嚗嚗地水灑不著。便是齩一粒米。著一片衣。脚踏實地。自不欺謾。輒莫朝雲暮雨。變化不開。春茂秋凋。仇讎不動。平生慷慨。事合如斯。山僧今日恁麼道。大似鞏縣茶瓶。 上堂。垂慈則有法。無法不垂慈。古人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尋常向你諸人道。任從天下樂欣欣。我獨不肯。如靈龜負圖。自取喪身之兆。鳳縈金網。趨霄漢以何期。須於旨外明機。莫向言中取則。是以石人機似汝。也會唱巴歌。汝若似石人。雪曲也應和。 僧問。三世諸佛不知有。意旨如何。曰。弄巧成拙。云。狸奴白牯却知有。又作麼生。曰。鈍鳥逆風飛。 問。眾手淘金。誰是得者。曰。入水見長人。 問。如何是面前事。曰。鼻孔。云。如何是向上事。曰。眼睛。 問。金鏃慣調曾百戰。鐵鞭多力恨無讎。學人上來。請師端的。曰。誅龍之劒。豈可揮虵。僧噓噓。師曰。而今大有如君者。不到烏江未肯休。 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曰。玉樹夜凋零。不待狂風掃。 問。從上諸聖傳不到處。請師道。曰。番人愛裹鵰鼠帽。云。斬新日月。特地乾坤。曰。鐵鞭遙指賀蘭山。 師暮年休於會聖岩。敘佛祖奧義。作九帶。曰。佛正法眼帶.佛法藏帶.理貫帶.事貫帶.理事縱橫帶.屈曲垂帶.妙叶兼帶.金針雙鏁帶.平懷常實帶。學者既已傳誦。師曰。若據圓極法門。本具十數。今此九帶已為諸人說了。更有一帶。還見得麼。若也見得親切分明。却請出來對眾說看。說得分明。許汝通前九帶。圓明道眼。若見不親切。說不相應。唯依吾語而為己解。則名謗法。諸人到此如何。眾無語。師叱之而去。末篇論南華真經曰。莊子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莊子曰。儵魚出游從容。是魚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郭象註曰。凡相知者。果可以此知彼。不待是魚。然後知魚也。師曰。郭象於魚猶彷彿矣。且魚以水為命。見於水。即見於魚。所謂色心不二。彼我無差。其或離岸見水。則水外別有岸也。水岸既立。二法迭失。魚水各異。乃亂天之經。逆物之情。其或情不逆.經不亂。均順天和。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見岸即水。見水即魚。天地一指。萬物一馬。空同實相。一體無諸。不待水而水。不待岸而岸。不待魚而魚。然後知魚水也。首楞嚴經曰。如來藏中。性水真空。性空真水。清淨本然。周徧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又曰。於一毫端現寶王剎。豈惟魚水矣。又經曰。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無異相。無別相。前後際斷。如此。而無處不魚。無處不水。豈待游濠梁之上。然後知魚水哉。
石門慈照蘊總禪師法嗣(一名谷隱)
鎮江府金山達觀曇穎禪師
錢塘人也。族丘氏。於隆興寺得度。神宇凜然。甞通內外墳典。出游師席。首謁大陽明安。問。洞上所立偏正君臣。當明何事。曰。父母未生時事。云。如何體會。曰。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師忙然。乃往石門。理前語云。未審師意如何。曰。不道不是。但口門窄。滿口說未盡耳。云。如何是父母未生時事。曰。糞墼子。云。如何是夜半正明。天曉不露。曰。牡丹華下睡貓兒。師愈疑。一日。以石頭執事元是迷。契理亦非悟問之。門曰。你道此語是藥語。是病語。云。是藥語。門叱曰。汝尚以病為藥。豈知祖師透脫意。師聞。灑然云。如何受用。曰。語不離窠臼。焉能出蓋纏。師歎曰。纔涉唇吻。便落意思。皆是死門。終非活路。即再拜禮辭。初住舒之爐峰。次遷因聖.隱靜暨雪竇.金山。 上堂。舉。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又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假拂塵埃。師曰。此二尊宿同床打睡。各自做夢。喫茶去。上堂。諸方鈎又曲。餌又香。奔湊猶如蜂抱王。因聖這裏鈎又直。餌又無。猶如水底捺葫蘆。舉拄杖作釣魚勢。曰。深水取魚長信命。不曾將酒祭江神。擲拄杖。下座。 上堂。舉。長沙岑和尚與仰山翫月次。仰云。人人盡有這箇。只是用不得。沙云。恰是倩汝用去。仰云。師叔作麼生用。沙踏倒仰山。山云。一似箇大蟲。師曰。仰山喚作大蟲。因聖道似箇狂狗。 上堂。山僧門庭別。已改諸方轍。為文殊拔出眼裏楔。教普賢休嚼口中鐵。勸人放開髂虵手。與汝斫却繫驢橛。駐意擬思量。喝曰。揑。揑。參。 上堂。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甞說一字。師曰。世尊只知靈龜曳尾。後人不覺見兔守株。 上堂。萬里長途去不回。此人空道已心灰。若從因聖門前過。須解逢春却再來。 僧問。如何是向去底人。曰。從歸青嶂裏。不出白雲來。云。如何是却來底人。曰。自從游紫陌。誰肯隱青山。 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家裏已無回日信。路邊空有望鄉牌。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滄海盡教枯到底。青山直得碾為塵。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曰。天地尚空秦日月。山河不見漢君臣。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鶯囀千林華滿地。客游三月草侵天。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伸手不見掌。云。忽遇仙陀客來又作麼生。曰。對面千里。 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臨濟。云。恁麼則谷隱的子也。曰。德山。 問。亡僧遷化向甚麼處去。曰。驢胎馬腹。云。以何為驗。曰。種如是因。獲如是果。 問。臨濟入門便喝。德山入門便棒。未審和尚如何為人。曰。靈雲見桃華。云。莫是和尚為人處也無。曰。趙州對栢樹。 問。如何是長法身。曰。拄杖長六尺。云。如何是短法身。曰。筭子短三寸。云。恁麼則法身有二去也。曰。更有方圓在。 問。馬大師一喝。百丈三日耳聾。意旨如何。曰。我平生不曾著人喝。一生耳聾。云。如何領會。曰。近來又眼暗。太子少保李公端愿甞舘之內園。日夕問道。故公卿求發藥者。隨機開示。悉令契入。其辯才無礙。王文康公.夏英公諸鴻儒。咸事以師禮。錄其語曰登門集。嘉祐四年除夜。遣侍者持書別揚州刀景純學士。明旦當行。厚自愛。刀發緘駭然。急遣吏馳書報之。船將抵岸。師欣然登座。敘出世本末。及謝其輔贊者。囑令進修。遂舉監寺賢公補處。下座。讀力學士書畢。大眾擁至丈室。加趺而逝。五年元日也。世壽七十有五。僧臘五十有三。
荊南府竹園法顯禪師
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曰。水深不見底。云。如何湊泊。曰。須是本行人。 問。如何是道。曰。交橫十字。云。如何是道中人。曰。往往不相識。
唐州大乘遵禪師
侍慈照日。甞問。古人索火。意旨如何。曰。任他滅。云。滅後如何。曰。初三十一。云。恁麼則好時節也。曰。汝見甚麼道理。云。今日一場困。照便打。師即大悟。有頌曰。索火之機實快哉。藏鋒妙用少人猜。要會我師親的旨。紅爐火盡不添柴。
青原第十世(雲門四世)
雪竇明覺重顯禪師法嗣
紹興府天衣義懷禪師
永嘉樂清陳氏子也。世以漁為業。母夢星殞于屋。乃孕。及產。尤多吉祥。兒時坐船尾。父得魚付師貫之。師不忍。乃私投江中。父怒笞。師恬然如故。長游京師。依景德寺為童行。天聖中。試經得度。自言法華所記。之後。去謁金鑾善.葉縣省。微有契。晚至姑蘇。禮明覺於翠峰。峰問。汝名甚麼。云。義懷。曰。何不名懷義。云。當時致得。曰。誰為汝立名。云。受戒來十年矣。曰。汝行脚費却多少草鞋。云。和尚莫瞞人好。曰。我也沒量罪過。汝也沒量罪過。你作麼生。師無語。峰打曰。脫空謾語漢。出去。入室次。峰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師擬議。峰又打出。如是者數四。徐為水頭。因汲水折擔。倐悟。作投機偈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峰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峰聞。拊几稱善。後七坐道場。化行海內。嗣其法者悉龍象。 上堂。舉。法眼道。昇元閣為御街裏人說法。師曰。諸人還知。崇壽佛殿上蚩刎。昨夜三更大笑一聲。三門頭金剛咄云。你笑箇甚麼。我笑茫茫宇宙人。空延歲月。兀兀度時。道德不修。衣食斯費。忽然築著閻羅老子。禍事。禍事。 上堂。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金色頭陀見處不真。雞足山中與他看守衣鉢。三千大喻。八百小喻。大似泥裏洗土塊。四十九年。三百六十餘會。摩竭提國猶較些子。德山.臨濟雖然丈夫。爭似罽賓國王一刀兩段。如今若有箇人鼻孔遼天。山僧性命何在。良久。曰。太平本是將軍致。不許將軍見太平。 上堂。夜來寒霜凜冽。黃河凍結。陝府鐵牛腰折。盡道女媧煉石補天。爭奈西北一缺。如今欲與他補却。又恐大地人無出氣處。且留這一竅與大地人出氣。參。 上堂。虗明自照。不勞心力。上士見之。鬼神茶飯。中下得之。狂心頓息。更有一人。切忌道著。 上堂。光透日月。明暗不收。智出聖凡。賢愚不歷。所以道。不在低頭思量難得。良久。曰。是甚麼。 上堂。須彌頂上不扣金鐘。畢鉢巖前無人聚會。山僧倒騎佛殿。諸人反著草鞋。朝游檀特。暮到羅浮。拄杖針筒。自家收取。 僧問。天不能蓋。地不能載。未審是甚麼人。曰。掘地深埋。云。此人還受安排也無。曰。土上更加泥。 問。大修行人還具因果也無。曰。只聞人作鬼。不見鶴成仙。云。古人又作麼生。曰。且識前話。 問。如何是古佛機。曰。得。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長江無六月。云。見後如何。曰。一年一度春。 室中問僧。無手人能行拳。無舌人能解語。忽然無手人打無舌人。無舌人道箇甚麼。又曰。蜀魄連霄叫。鵽[刁*鳥]終夜啼。圓通門大啟。何事隔雲泥。晚年以疾居池陽杉山庵。門弟子智才住臨平之佛曰。迎歸侍奉。才如蘇城未還。師速其歸。及鍾門。師已書偈遺眾。才問。卵塔已成。如何是畢竟事。師舉拳示之。遂就寢。推枕而寂。偈曰。紅日照扶桑。寒雲遮華嶽。三更過鐵圍。拶折蒼龍角。壽七十二。夏四十六。塔全身於寺東之原。師甞設百問勘驗學者。今載其二。又摭古今尊宿契悟因緣。號通明集。盛行於世。崇寧中。 諡振宗大師。
岳州君山顯昇禪師
上堂曰。大方無外。含裹十虗。至理不形。圓融三際。高超名相。妙體全彰。逈出古今。真機獨露。握驪珠而鑑物。物物流輝。擲寶劒以揮空。空空終迹。把定則摩竭掩室。淨名杜詞。放行則拾得搖頭。寒山拊掌。且道是何人境界。拈拄杖。卓一下。曰。瞬目揚眉處。憑君子細看。
平江府洞庭水月慧金典座
慶曆中。之四明。依明覺。聞舉須彌山話。默有契。一日。欲往訊。遇之殿軒。覺問。汝名甚麼。云。慧金。曰。阿誰惠汝金。云。容少間去方丈致謝。曰。即今聻。云。這裏容和尚不得。覺休去。於是眾所推敬。命掌香積。後告別。覺述偈送之。曰。野水輕舟。乘興分流。秋光不盡。誰也爭求。握松為柄。未極折柳。贈行豈休休休。百川駭浪兮空悠悠。它日復寄以偈曰。老衲枯藤一一分。天涯無侶道方存。因思龍朔年中事。負石高風不易論(此二偈與書刻之水月)。
洞山曉聰禪師法嗣
南康軍雲居曉舜禪師(入道機語見續燈錄)
上堂曰。聞說佛法兩字。早是污我耳目。諸人未跨雲居門。脚跟下好與三十棒。雖然如是。也是為眾竭力。 上堂。舉。夾山示眾道。百草頭上薦取老僧。閙市裏識取聖人。雲居即不然。婦搖機軋軋。兒弄口[口*過][口*過]。 上堂。諸方有弄虵頭。撥虎尾。跳大海。劒刃裏藏身。雲居這裏。寒天熱水洗脚。夜間脫襪打睡。早朝旋打行纏。風吹籬頭倒。喚人夫劈篾縛起。
北禪智賢禪師法嗣
隆興府法昌倚遇禪師
臨漳高亭人也。族林氏。幼棄家。依郡之崇福得度。有大志。自受具游方。名著叢席。浮山遠禪師甞指謂人曰。此後學行脚樣子也。辭遠。謁芭蕉庵主。又謁圓通.興化諸名宿(機語見僧寶傳)。留北禪最久。於是師資敲唱。妙出一時。晚至西山睠。雙嶺深邃。捿息三年。始應法昌之請。 上堂曰。你若退身千尺。我便當處生芽。你若覿面相呈。我便藏身露影。你若春池拾礫。我便撒下明珠。直得水灑不著。風吹不入。如箇無孔鐵錘相似。且道法昌還有為人處麼。遂曰。利刀割肉瘡猶合。惡語傷人恨不消。 上堂。春山青。春水綠。一覺南柯夢。初足携筇。縱步出松門。是處桃英香馥郁。因思昔日靈雲老。三十年來無處討。如今競愛摘楊華。紅香滿地無人掃。 上堂。拈起拄杖曰。我若拈起。你便喚作先照後用。我若放下。你便喚作先用後照。我若擲下。你便喚作照用同時。忽然不拈不放。你向甚麼處卜度。直饒會得倜儻分明。若遇臨濟.德山。便須腦門著地。且道伊有甚麼長處。良久。曰。曾經大海休誇水。除却須彌不是山。 上堂。舉。大地雪漫漫。春來依舊寒。說禪說道易。成佛作祖難。法昌道。大地雪漫漫。春來便不寒。到頭成佛易。却是說禪難。有一般人聞恁麼說。鼻孔冷笑道。有甚麼難。朝到西天。暮歸唐土。南山起雲。北山下雨。甘草甜。黃檗苦。魚入深淵。鳥捿高樹。拈起拄杖。達磨眼睛。放下數珠。釋迦鼻孔。若是這箇禪。三家村裏臭口老婆也解說得。成佛則未在。你且道畢竟那箇是禪。遂曰。直得額頭汗出。 上堂。靈山會上。三乘行位。解脫法身。正是乞兒殘飯。祖師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正是祭鬼神茶飯。汝等若見。如經蠱毒之鄉。更莫覷著。覷著則禍生。法昌這裏有一般茶飯。尋常不曾拈出。今日事不獲已。將供養諸人。他時若到諸方。受用殷繁。切須記取法昌今日供養。遂作一圓相。擲拄杖。下座。 上堂。夜半烏雞誰捉去。石女無端遭指注。空王令下急搜求。唯心便作軍中主。雲門長驅溈山隊伍。列五位槍旗。布三玄戈弩。藥山持刀.青原荷斧.石鞏彎弓.禾山打鼓。陣排雪嶺長虵。兵屯黃檗飛虎。木馬帶毛烹。泥牛和角煑。賞三軍。犒師旅。打葛藤。分露布。截海颺塵。橫山簸土。擊玄關。除徼路。多少平人受辛苦。無邊剎海競紛紛。三界聖凡無覓處。無覓處。還知否。昨夜雲收天宇寬。依前帶月啼高樹。 上堂。閑來只麼坐。拍手誰賡和。回頭忽見簸箕星。水墨觀音解推磨。拍手一下。曰。還會麼。八十翁翁雖皓首。看看不見老人容。 上堂。法昌今日開爐。行脚僧無一箇。唯有十八高人。緘口圍爐打坐。不是規矩嚴難。免見諸人話墮。直饒口似秤鎚。未免燈籠勘破。不知道絕功勳。妄自修因證果。喝曰。但能一念回光。定脫三乘羈鏁。
黃龍南禪師至。上堂。拏雲擭浪數如麻。點著銅睛眼便華。除却黃龍頭角外。自餘渾是赤斑虵。法昌小剎。路遠山遙。景物蕭疎。游人罕到。敢謂黃龍禪師曲賜光臨。不唯泉石增輝。亦乃人天欣悅。然雲行雨施。自古自今。其奈爐鞴之所。鈍鐵猶多。良醫之門。病者愈甚。瘥病須求靈藥。銷頑必藉金錘。法昌這裏有幾箇垛根阿師。病者病在膏肓。頑者頑入骨髓。若非黃龍老漢到來。總是虗生浪死。拈拄杖曰。要會麼。打麵還他州土麥。唱歌還是帝鄉人。 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曰。却須磨取。云。未審如何下手。曰。鏡在甚麼處。僧遂作一圓相。師便打曰。這漆桶。碌甎也不識。 問。二龍爭珠時如何。曰。法昌小出大遇。云。忽然傾湫倒嶽又作麼生。師便打。 冬夜。與感首座喫菓子。師拈起橘曰。這箇滋味何似黃龍。云。更須甞過始得。曰。驗人端的處。下口便知音。云。末代禪師多虗少實。又拈槖子曰。這箇作麼生甞。云。須是和尚始得。曰。一箇槖子早不奈何。云。饒人不是癡漢。歲夜喫湯次。感云。昔旦北禪分歲。曾烹露地白牛。和尚今夜分歲。有何施設。曰。臘雪連山白。春風逼戶寒。云。大眾喫箇甚麼。曰。莫嫌冷淡無滋味。一飽能消萬劫飢。云。未審是甚麼人置辨。曰。無慚愧漢。來處也不知。 喆首座至。師曰。山深路遠。何煩訪及。云。仁義道中。不為分外。曰。將得甚麼來。喆叉手近前。師曰。只這箇。為別有。喆展坐具。師曰。前頭較些子。後頭打不著。喆曰。且容某人事。曰。近離甚處。云。雲居。曰。峰頂事作麼生。云。多少人疑著。師卓拄杖曰。宏覺鼻孔何似這箇。云。草賊大敗。曰。這僧話頭也不識。云。和尚問甚麼。曰。我問你宏覺鼻孔。云。又道不識話頭。曰。不謬為翠巖弟子。一日。喆問。和尚室中尋常開示機緣。願聞一兩則。曰。暗裏抽橫骨。明中坐舌頭。你作麼生。云。和尚本是雲門宗胄。為甚麼舉洞上因緣。師乃踢出一隻鞋。喆便休。 晦堂心禪師至。坐次。師曰。近日法席可煞興盛。云。家家觀世音。曰。還有齩人師子麼。云。爐鞴之所。鈍鐵猶多。曰。聞汝室中有拳頭話。是否。云。家醜莫外揚。師拈起钁曰。何如我這箇。云。真不掩偽。曰。生死界中。使那箇即是。云。不勞懸石鏡。天曉自雞鳴。曰。恁麼討人。驢年去。龍圖徐公禧布衣時。與師往來。為法喜之游。及將化前一日。作偈遺之曰。今年七十七。出行須擇日。昨夜問龜哥。報道明朝吉。徐覽偈聳然。邀靈源清禪師同往。師方坐寢室。以院務誡知事曰。吾住此山二十三年。護惜常住。每自蒞之。今行矣。汝輩著精彩。言畢。舉拄杖曰。且道這箇分付阿誰。徐與靈源皆屏息。遂擲杖。投床枕臂而化。
福州廣因擇要禪師
上堂曰。王臨寶位。胡漢同風。紉半破三。佛殿倒卓。藏身句即不問你。透出一字作麼生道。拈拄杖曰。春風開竹戶。夜雨滴華心。 上堂。古者道。只恐為僧心不了。為僧心了總輸僧。且如何是諸上座了底心。良久。曰。漁翁睡重春潭闊。白鳥不飛舟自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長安東。洛陽西。云。如何是佛。曰。福州橄欖兩頭尖。 問。佛未出世時如何。曰。隈岩傍壑。云。出世後如何。曰。前山後山。
開先善暹禪師法嗣
東京智海第一代正覺本逸禪師(敘語見續燈)
上堂曰。憶得老僧年七歲時。於村校書處得一法門。超情離見。絕妙絕玄。爰自染神。逾六十載。今日輒出。普告大眾。若欲傳持。宜當諦聽。遂曰。寒原耕隴罷。牽犢負薪歸。此夜一爐火。渾家身上衣。諸禪德。逢人不得錯舉。 上堂。觀乎乾坤之內。洪荒之間。人人有脚。要行便行。要住即住。不由別人。箇箇有口。欲開即開。欲合便合。豈假他力。正恁麼時。非今非古。非理非事。非凡非聖。非迷非悟。包羅沙界。籠罩二儀。三世如來。分疎不下。諸大祖師。提唱不起。德山.臨濟有棒有喝。不敢施行。鶖子.滿慈有智有辯。無門測度。然雖如是。若到這裏。須是眼裏有筋。眼裏無筋。還同天瞽。又須皮下有血。知痛知痒。痛痒不知。何殊土木。直饒有眼有筋。知痛知痒。正好打草鞋行脚。若到諸方。莫教打破洛浦徧參底。 上堂。古者道。接物利生絕妙。外甥終是不肖。他家自有兒孫。將來應用恰好。諸禪德。還會麼。菜園墻倒晴方築。房店籬穿雨過修。院宇漏時隨分整。兒孫大小盡風流。 上堂。舉。暹和尚道。寒。寒。地爐火暖。閑坐蒲團。說迦葉不是。談達磨無端。此也彼也。必然一般。師召大眾曰。迦葉甚處不是。達磨那裏無端。若點撿得出。彼之二老一場懡[怡-台+羅]。若點檢不出。三十年後莫道不被人瞞好。 僧問。如何是道。曰。龍吟金鼎。虎嘯丹田。云。如何是道中人。曰。吐故納新。云。道與道中人相去多少。曰。骨鶴顛崖上。冲天味米民。 問。如何是佛。曰。東涌西沒。云。如何是道。曰。七顛八倒。云。如何是法。曰。你問我答。云。如何是禪。曰。不方不圓。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靈利人難得。
青原第十世(洞山六世)
大陽明安警玄禪師法嗣
郢州興陽清剖禪師
不知何許人。嘗為大陽園頭。種瓜次。陽問。甜瓜何時得熟。云。即今熟爛了也。曰。揀甜底摘來。云。與甚麼人喫。曰。不入園者。云。未審不入園者還喫也無。曰。汝還識伊麼。云。雖然不識。不得不與。陽笑而去。住興陽日。 上堂曰。西來大道。理絕百非。句裏投機。全乖妙旨。不已而已。有屈祖宗。豈況忉忉。有何所益。雖然如是。事無一向。且於唱教門中。通一線道。大家商量。僧出問。娑竭出海乾坤震。覿面相呈事若何。曰。金翅鳥王當宇宙。箇中誰是出頭人。云。忽遇出頭時又作麼生。曰。似鶻提鳩君不覺。髑髏前驗始知真。云。恁麼則叉手當胸。退身三步也。曰。須彌座下烏龜子。莫待重遭點額痕。 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也。曰。月照千江靜。孤燈海底明。 鄭金部問。和尚甚時開堂。曰。不歷僧祇數。日月未生前。
惠州羅浮如禪師
至大陽日。陽問。上座是甚處人。云。益州。曰。此去多少。云。五千里。曰。你恁麼來。還曾踏著麼。云。不曾踏著。曰。汝解騰空那。云。不解騰空。曰。爭得到這裏。云。步步不迷方。通身無辨處。曰。汝得超方三昧耶。云。聖心不可得。三昧豈彰名。陽曰。如是。如是。汝應信此即本體全彰。理事不二。善自護持。
復州乾明機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此問不虗。 問。如何是東禪境。曰。定水不曾離舊岸。紅塵爭敢下波來。
襄陽府白馬歸春禪師
僧問。如龜藏六時如何。曰。布袋裏弓箭。 問。如何是佛法大旨。曰。善狗帶牌。
潭州福嚴審承禪師
因丞相參次(亡其姓)。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指庭際栢樹示之。如是者三。丞相有省。作偈曰。出沒閑雲滿太虗。從來真相一塵無。重重請問西來意。唯指庭前栢一株。
舒州投子義青禪師
青社人也。族李氏(續燈曰王氏非)。甫七齡。穎異。往妙相寺出家。試經得度。習百法論。未幾。歎曰。三祇塗遠。自困何益哉。乃入洛。五載聽華嚴。於義若貫珠。嘗讀諸林菩薩偈。至即心自性。遽省曰。法離文字。寧可講乎。即棄游宗席。時圓鑑禪師居會聖巖。一夕。夢畜青色俊鷂。為吉徵。屆且師來。鑑禮延之三年。一日。問曰。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如何。師擬對。鑑掩其口。師了然開悟。遂禮拜。鑑曰。汝妙悟玄機耶。云。設有。也須吐却。時資侍者旁立。曰。青華嚴今日如病得汗。師回顧曰。合取狗口。若更忉忉。我即便歐。服勤又三載。禮辭。鑑以大陽衣履付之。書偈送曰。須彌立太虗。日月輔而轉。群峰漸倚他。白雲方改變。少林風起叢。曹溪洞簾卷。金鳳宿龍巢。宸苔豈車碾。復指依圓通秀禪師。師至棲賢。無所參問。唯嗜睡而已。執事白秀云。堂中有僧日睡。當行規法。秀曰。是誰。云。義青上座。曰。未可。待與按過。秀即曳杖入堂。見師正睡。乃擊床呵曰。我這裏無閑飯與上座喫了打眠。師云。和尚待教某何為。曰。何不參禪去。云。美食不中飽人喫。曰。爭奈大有人不肯上座。云。待肯。堪作甚麼。曰。上座曾見甚麼人來。云。浮山。曰。怪得恁麼頑賴。遂握手相笑。歸方丈。由是道聲籍甚。熈寧六年。至龍舒。道俗迎住白雲。次遷投子。以符慈濟禪師之記。 上堂。召大眾曰。若論此事。如鸞鳳冲霄。不留其跡。羺羊挂角。那覓乎蹤。金龍不守於寒潭。玉兔豈棲於蟾影。其或主賓若立。須威音世外搖頭。問答言陳。仍玄路傍提為唱。若能如是。猶在半途。更乃凝眸。不勞相見。 上堂。宗乘若舉。凡聖絕蹤。樓閣門開。別戶相見。設使卷簾悟去。豈免旁觀。春遇桃華。重增眼病。所以古人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諸仁者。既是不傳。為甚麼鐵牛走過新羅國裏。遂喝曰。達者須知暗裏驚。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威音前一箭。射透兩重山。云。如何是相傳底事。曰。全因淮地月。得照郢陽春。云。恁麼則入水見長人也。曰。只知荊玉異。那辨楚王心。僧禮拜。師以拂子擊之。復曰。更有問話者麼。如無。彼此著便。元豐五年五月一日中夜。索筆書偈曰。兩處住持。無可助道。珍重諸人。不須尋討。投筆。泊然奄息。闍維。多靈典。獲設利五色。以閏月同靈骨塔于寺北三峰庵。壽五十一。臘三十七。
嘉泰普燈錄卷第二
音釋
詬許候切 諲音因 壍七艶切 謳音甌 桫素何切 欏音羅 駢蒲眠切 闐音田 麓音鹿 謠音姚 馱音陀 餧於偽切 趯他力切 潞音路 閫苦本切 巇音羲 鐙丁鄧切 蹊音兮 絕子悅切 嚗音剝 鞏音拱 鏃子木切 鵰音刁 儵音條 墼音擊 楔音屑 緘古咸切 殞羽敏切 鑾盧丸切 刎武粉切 罽居例切 媧古花切 鵽丁滑切 [刁*鳥]音刀 摭之石切 喎苦禾切 劈普擊切 馥音伏 犒口到切 簸補過切 羈居宜切 拏女加切 擭一虢切或作擭 齩五狡切 罩陟教切 鶖音秋 罥音畎 歐於口切 羚音靈 郢以并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三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一世(臨濟七世)
南源慈明楚圓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普覺慧南禪師
信之玉山人。族章氏。童齠深沈。年十一去家。師事定水智鑾。嘗侍鑾行次。見祠廟。輒杖擊而往。十九落髮受具。遠游至廬山。依歸宗寶.棲賢。諟逾三秋。渡淮謁三角澄。久之。分座。雲峰悅禪師勉趨石霜。至中道。聞石霜不事事。因寓福嚴。時賢禪師命典記室。賢歸寂。適慈明繼席。師出迎之。悚然。及聞其說法。乃貶剝諸方盡為邪解。皆師歷參所契證者。遂幡然曰。大丈夫心膂之間。豈可自為疑礙。造室求發藥。明揖坐。師固辭哀懇。明曰。書記參雲門禪。必善其旨。如放洞山三頓棒。是合喫。不合喫。云。合喫。曰。吾始疑不堪汝師。今乃可使拜之。復曰。洞山三頓棒即且置。那裏是趙州勘破婆子處。師擬對。明擊其口。師大悟。述偈呈之。留月餘辭去。時年三十五。初住同安。次擢歸宗.黃檗.黃龍。得大法者七十有九人。然在積翠庵所接者多。衲子趨風。相與交武。竭蹙于道。初受請日。三角遣僧來審師提唱之語。有曰。智海無性。因覺妄而成凡。覺妄元虗。即凡心而見佛。便爾休去。將謂同安無折合。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僧歸。舉似澄。澄不懌。俄聞開堂。為慈明嗣。澄誓之。而三角徒侶棄去者過半。 上堂。問答罷。乃曰。未登此座。一事全無。纔登此座。便有許多問答。敢問大眾。只如一問一答。還當宗乘也無。若言當去。一大藏教豈無問答。為甚道教外別傳。傳上根輩。若言不當。適來許多問答。圖箇甚麼。行脚人當自開眼。勿使後悔。若論此事。非神通修證之能到。非多聞智慧之所談。三世諸佛只言自知。一大藏教詮注不及。是故靈山百千萬眾。獨許迦葉親聞。黃梅七百高僧。衣鉢分付行者。豈是汝等貪淫愚執勝負為能。夫出家者。須稟丈夫決烈之志。截斷兩頭。歸家穩坐。然後大開門戶。運出自己家財。接待往來。賑濟孤露。方有少分報佛深恩。若不然者。無有是處。以拂子擇禪床一下。遂布謝(云云)。 上堂。說妙談玄。乃大平之姦賊。行棒行喝。為亂世之英雄。英雄姦賊。棒喝玄妙。皆為剩物。黃檗門下總用不著。且道黃檗門下尋常用箇甚麼。喝一喝。 上堂。時人住處我不住。時人行處我不行。於此了然明的旨。須會全身入火坑。以拂子畫一畫。云。臭煙熢勃。紅焰熾然。眼未明者。總在裏許。從上古聖。無非入生死坑中。向無明火裏提拔有情。汝等諸人且如何入。若人入得。可謂在火不燒。在水不溺。若入不得。非但不能自利。亦乃不能利他。既不能自利利他。圓頂方袍殊無利益。良久。召大眾。眾舉首。師曰。牛頭出。馬頭回。 上堂。眾集。久之。師曰。嘉魚在深處。幽鳥立多時。便下座。 上堂。撞鐘鐘鳴。擊鼓鼓響。大眾殷勤問訊。同安端然合掌。這箇是世法。那箇是佛法。咄。 上堂。有一人朝看華嚴。暮觀般若。晝夜精勤。無有暫瑕。有一人不參禪。不論議。拖箇破席日裏睡。於此二人同到黃龍。一人有為。一人無為。安下那一箇即是。良久。曰。功德天.黑暗女。有智主人。二俱不受。 上堂。心王不妄動。六國一時通。罷拈三尺劒。休弄一張弓。擊禪床。下座。 上堂。大覺世尊道。我今為汝保任此事。終不虗也。汝等當勤精進。行此三昧。師曰。精進即不無諸人。作麼生是三昧。遂曰。迦葉糞埽衣。價直百千萬。輪王鬢中寶。不直半文錢。以拂子一擊。下座。 僧問。一不去。二不住。請師道。曰。高祖殿前樊噲怒。云。恁麼則今日得遇和尚也。曰。仰面看天不見天。 問。德山棒.臨濟喝。直至如今少人拈掇。請師拈掇。曰。千鈞之弩。不為鼷鼠而發機。云。作塚宗師。今朝有在。師便喝。僧禮拜。師曰。五湖衲子。一錫禪人。未到同安。不妨疑著。 問。舊歲已去。新歲到來。不涉二途。乞師指示。曰。東方甲乙木。 問。如何是黃龍境。曰。昨日方到此。未曾子細看。云。如何是境中人。曰。長者長。短者短。 師燕坐次。有僧侍立。師顧眎久之。曰。百千三昧。無量妙門。作一句說與汝。汝還信否。云。和尚誠言。安敢不信。師指其左曰。過這邊來。僧將趨。師喝曰。隨聲逐色。有甚了期。出去。一僧聞之。師趨入。師復理前語問之。亦云。安敢不信。師又指左曰。過這邊來。僧堅立不往。師喝曰。汝來親近我。反不聽我語。出去。 室中舉手問僧。我手何似佛手。垂足曰。我脚何似驢脚。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學者莫有契其旨。叢林目之為黃龍三關。脫有酬者。師未嘗可否。人莫涯其意。有問其故。師曰。已過關者。掉臂徑去。安知有關吏。從吏問可否。此未透關者也。熈寧二年三月十六日。上堂辭眾。說偈(語見續燈)。至十七日。飯四祖慧日兩專使已。趺坐寢室前。大眾環擁。良久而化。七日闍維。得五色設利。塔千山之前嶂。閱世六十八。坐五十夏。大觀四年春。 諡曰普覺。
袁州楊岐方會禪師
郡之宜春人(續燈曰衡陽非)。族冷氏。少警敏。及冠。不事筆硯。繫名征商課最。坐不職。乃宵遁入九峰。怳若舊遊。眷不忍去。遂落髮(續燈曰。依九峰勤禪師或道吾和尚)。每閱經。心融神會。能折節扣參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師皆佐之。總院事。依之雖久。然未有省發。每咨參。明曰。庫司事繁。且去。他日又問。明語如前。或謂曰。監寺異時兒孫遍天下去。何用忙為。有一老嫗近寺而居。人莫之測。所謂慈明婆也。明乘間必至彼。一日。雨作。知明將往。師偵之小徑。既見。遂搊住云。這老漢。今日須與我說。不說打你去。明曰。監寺知是般事便休。語未卒。師大悟。即於泥途拜之。起問。狹路相逢時如何。明曰。你且嚲避。我要去那裏去。師歸來日。具威儀。詣方丈禮謝。明呵曰。未在。一日。當參。粥罷。久之。不聞撾鼓。師問行者。今日當參。何不擊鼓。云。和尚出未歸。師徑往婆處。見明執爨。婆煑粥。師曰。和尚今日當參。大眾久待。何以不歸。明曰。你下得一轉語即歸。下不得。各自東西。師以笠子蓋頭上行數步。明大喜。遂與同歸。自是。明每山行。師輒瞰其出。雖晚。必擊鼓集眾。明遽還。怒曰。少叢林暮而陞座。何從得此規繩。師云。汾陽晚參也。何謂非規繩乎。今叢林三八念誦罷猶參者。此其原也。又一日。明陞堂。師出問云。幽鳥語喃喃。辭雲入峰亂時如何。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云。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明便喝。師云。好喝。明又喝。師亦喝。明連喝兩喝。師禮拜。明曰。此事是箇人方能擔荷。師拂袖便行。明移興化。師辭歸九峯。陸沈金穀。而萍賓道俗迎居楊岐。次遷雲蓋(受請語見續燈)。上堂曰。霧罩長空。風生大野。百草枯木作師子吼。演說摩訶大般若。三世諸佛在你諸人脚跟下轉大法輪。若也會得。功不浪施。若也不會。莫道楊岐山勢嶮。前頭更有最高峰。 上堂。景色乍晴。物情舒泰。舉步也。千身彌勒。動用也。隨處釋迦。文殊普賢總在這裏。眾中有不受人謾底。便道楊岐和麩糴麵。然雖如是。布袋裏盛錐子。 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文殊維摩。撒手歸去。楊岐恁麼道。也是看錮鏴。更有後語。不得錯舉。 上堂。只箇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釋迦老子說夢。三世諸佛說夢。且問諸人。還曾作夢麼。若也作夢。向半夜裏道將一句來。良久。曰。人間縱有真消息。偷向楊岐說夢看。參。 上堂。薄福住楊岐。年來氣力衰。寒風凋敗葉。猶喜故人歸。囉唻哩。拈上死柴頭。且向無煙火。 上堂。釋迦老子初生時。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今時衲僧盡皆打模畫樣。便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蓋不惜性命。亦為諸人打箇樣子。遂曰。陽氣發時無硬地。 晚參示眾。一切智通無障礙。拈起拄杖曰。向汝諸人面前逞神通去也。擲下曰。直得乾坤震裂。山岳搖動。會麼。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拍禪床曰。三十年後。莫道楊岐龍頭虵尾。 僧問。撥雲見日時如何。曰。東方來者東方坐。 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隔江打鼓不聞聲。云。興化的子。臨濟親孫。曰。今日因齊慶贊。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檐頭不負書。 問。少林面壁。意旨如何。曰。西天人不會唐言。 問。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衲僧得一。堪作甚麼。曰。鉢盂口向天。 室中問僧。栗棘蓬你作麼生吞。金剛圈你作麼生跳。一日。三暫到相看。師問。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曰。參頭上座喚這箇作甚麼。云。坐具。曰。真箇那。云。是。師復曰。喚作甚麼。云。坐具。師顧視左右曰。參頭却具眼。問第二人。欲行千里。一步為初。如何是最初一句。云。到和尚這裏。爭敢出手。師以手劃一劃。僧云。了。師展兩手。僧擬議。師曰。了。問第三人。近離甚處。云。南源。曰。楊岐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喫茶。 問僧。雲深路僻。高駕何來。曰。天無四壁。曰。踏破多少草鞋。僧便喝。師曰。一喝兩喝後作麼生。云。看這老和尚著忙。曰。拄杖不在。且坐喫茶。 問僧。敗葉堆雲。朝離何處。云。觀音。曰。觀音脚跟下一句作麼生道。云。適來相見了也。曰。相見底事作麼生。僧無對。師曰。第二上座代參頭道看。亦無對。曰。彼此相鈍置。 慈明忌辰設齋。眾集。師至真前。以兩手揑拳安頭上。以坐具一畫。打一圓相。便燒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云。休揑怪。師曰。首座作麼生。云。和尚休揑怪。曰。兔子喫牛嬭。第二座近前。打一圓相。便燒香。亦退身三步。作女人拜。師近前。作聽勢。座擬議。師打一掌曰。這漆桶也亂做。
興化孜禪師遷化(孜嗣神鼎諲)。僧至。下遺書。師問。世尊入滅。槨示隻趺。和尚歸真。有何相示。僧無語。師槌胷一下曰。蒼天。蒼天。皇祐改元示寂(事迹未詳)。壽五十八。
隆興府大寧道寬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前佛性命。後佛紀綱。總在這裏。如今用去也。為雲為雨。為瑞為祥。利人利天。出生入死。他方世界。出沒卷舒。若也通身是口。說不能盡。通身是眼。照不能窮。一念相應。利那萬劫。 上堂。從上來事。非從佛得。不向祖求。丈夫稟性。本自天真。動止合儀。去來無著。如魚在水。任性浮沈。似鳥飛空。俱無罣礙。如斯說話。誰是知音。良久。曰。一氣不言含有象。萬靈何處謝無私。 僧問。既是一真法界。為甚麼却有千差萬別。曰。根深葉茂。云。未審還出得這箇也無。曰。弄巧成拙。 問。作止任滅。教中四病。後學之流。如何趣向。曰。巧匠運斤斧。斫木不抨繩。 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曰。賊不打貧兒家。 問。飲光尊者見世尊拈花。因甚麼微笑。曰。忍俊不禁。 有僧造師之室。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以火筯插火爐中。曰。會麼。云。不會。曰。頭不欠。尾不剩。 師在同安日。時有僧問。既是同安。為甚麼却有病僧化去。曰。布施不如還却債。
隆興府翠岩可真禪師(未詳〔旅〕里)
以徧參自負。叢林號為真點胷。後至慈明。明見。乃問。如何是佛法大意。云。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明叱曰。頭白齒黃猶作這箇見解。師悚然求指示。明曰。汝問我。師理前語問之。明震聲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乃於言下大法頓明。住翠岩。時推為天下法窟。 上堂曰。不見一法是大過患。山河大地.日月星辰.色空明暗。不是一法。拈起拄杖曰。凡夫見拄杖。喚作拄杖。聲聞人見拄杖。認得頑空。撥無拄杖。菩薩人見拄杖。幾曾挂牙齒。飢來喫飯。困來打睡。寒來向火。熱則取涼。不見道。一切智智清淨。恁麼說話。笑破土地鼻孔。 上堂。捫空無迹。追響無聞。釋迦.達磨貶向他方。文殊.普賢權為小使。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所以道。也有權。也有實。也有明。也有暗。也有照。也有用。也有賓。也有主。放過一著。何不道取。乃喝一喝。卓拄杖一下。下座。 上堂。舉。僧問巴陵。如何是道。巴陵云。明眼人落井。又問寶應。如何是道。寶應云。五鳳樓前。又問首山。如何是道。首山云。脚下泥深三尺。此三轉語。一句壁立千仞。一句陸地行船。一句賓主交參。諸人莫有揀得者麼。出來道看。如無。且行羅漢慈。破結賊故。行菩薩慈。安眾生故。行如來慈。得如相故。 上堂。聲不雜聲。色不雜色。何哉。鐘聲無鼓響。鼓聲無鐘響。拈起拄杖云。這箇豈不是色。聲在甚麼處。聲不到耳。色何從眼。眼色耳音聲。萬法自成辨。夜來觀音.勢至菩薩二人論功。到翠巖所。輒與他一判。三十年後依而行之。 上堂。舉。龍牙頌云。學道如鑽火。逢煙未肯休。直待金星現。歸家始到頭。神鼎云。學道如鑽火。逢煙即便休。莫待金星現。燒脚又燒頭。師曰。若論頓也。龍牙正在半途。若論漸也。神鼎猶少悟在。於此復且如何。諸仁者。今年多落葉。幾處掃歸家。 上堂。上不在天。下不在地。中不在人。拈起拄杖曰。如今在翠巖手中作無邊身菩薩。諸人還見麼。若見。果不見如來頂相。若不見。今日當巡寮問訊。 僧問。如何是學人著力句。曰。千日斫柴一日燒。云。如何是學人親切處。曰。渾家送上渡頭船。 問。如何是道。曰。出門便見。云。如何是道中人。曰。擔枷過狀。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深耕淺種。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五通賢聖。云。學人不會。曰。舌至梵天。 問。如何是學人轉身處。曰。一堵墻。百堵調。室中問僧。魯祖當日見僧來參。何故便面壁。眾下語不契。師作偈曰。坐斷千山與萬山。勸人除却是非難。池陽近日無消息。果中當年不目觀(餘語具續燈)。治平改元。師將入滅。示疾甚勞苦。席藁于地。轉側不少休。喆侍者垂泣曰。平生呵佛罵祖。今何為乃爾。師熟視。呵曰。汝亦作此見解耶。即起趺坐。呼侍者燒香。煙起。遂示寂。
潭州道吾真禪師
上堂曰。拗折秤衡。將甚麼定丘兩。拈却鉢盂匙筯。將甚麼喫粥喫飯。不如向三家村裏東卜西卜。忽然卜著。脫却鼻孔。 上堂。師子兒哮吼。龍馬駒[跳-兆+孛]跳。古佛鏡中明。三山孤月皎。遂作舞下座。 上堂。若據祖令。到這裏盡須茫然。放老僧一線。且向眉毛裏東覷西覷。 上堂。普化明打暗打。布袋橫撒竪撒。石室行者踏碓。因甚忘却下脚。 上堂。古今日月。依舊山河。若明得去。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若明不得。謗斯經故。獲罪如是。 上堂。舉。洞山道。五臺山上雲蒸飯。佛殿堦前狗尿天。剎竿頭上煎[飢-几+追]子。三箇胡猻夜簸錢。老僧即不然。三面狸奴脚踏月。兩頭白牯手拏煙。戴冠碧兔立庭栢。脫殼烏龜飛上天。老僧葛藤盡被汝諸人覷破了也。洞山老人甚是奇特。雖然如是。只行得三步四步。且不過七跳八跳。且道殽訛在甚麼處。老僧今日不惜眉毛。一時布施。良久。曰。叮嚀損君德。無言真有功。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 僧問。凝然便會時如何。曰。老鼠尾上帶研槌。 問。如何是真如體。曰。夜叉屈膝眼睛黑。云。如何是真如用。曰。金剛杵打鐵山摧。 問。如何是常照。曰。針鋒上須彌。云。如何是寂照。曰。眉毛裏海水。云。如何是本來照。曰。草鞋裏[跳-兆+孛]跳。僧退。師曰。寂照常照本來照。草鞋底下常[跳-兆+孛]跳。更會針鋒上須彌。眉毛中水常渺渺。
隆興府景德惟政禪師
後住百丈。 上堂曰。打動法鼓。微塵諸佛列在面前。未審諸人還見也未。若道見。眼裏生華。若道不見。眸中有翳。離此二途。道將一句來。若也擬議商量。咄。這障蔽魔王。 上堂。岩頭和尚用三文錢索得箇妻。只解撈鰕摝蜆。要且不解生男育女。直至如今。門風斷絕。大眾要識奯公妻麼。景德今日不惜唇吻與你諸人注破。蓬鬢荊釵世所希。布裙猶是嫁時衣。 上堂。天台普請。人人知有。南嶽游山。又作麼生。會則燈籠笑你。不會則有眼如盲。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甚麼百鳥銜華獻。曰。有錢千里通。云。見後為甚麼不銜華。曰。無錢隔壁聾。 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六六三十六。云。來後如何。曰。九九八十一。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木耳樹頭生。 問。一切法是佛法。意旨如何。曰。一重山下一重人。 問。以然如然時如何。曰。枯木不逢春。云。以然不然時如何。曰。穿靴水上行。 問。如何是不來相而來。曰。雲生嶺上。云。如何是不見相而見。曰。水出高源。 問。上行下斆。未是作家。背楚投吳。方為達士。豈不是和尚語。曰。是。云。父財子用也。曰。汝試用看。僧擬議。師便打。
大愚守芝禪師法嗣
平江府瑞光月禪師
僧問。俱胝一指。意旨如何。曰。月落三更穿市過。
龍華齊岳禪師法嗣
湖州西余師子淨端禪師(或出洞庭月下)
本郡人也。遺其氏。始見弄師子。發明心要。往見龍華。蒙印可。遂旋里。合綵為師子皮。時被之。因號端師子。丞相章公慕其道。躬請開法吳山。化風盛播。 受請日。問答已。乃曰。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眾中還有識得底麼。出來通箇消息。若無。為虵畫足去也。大眾為甚麼不識。只為太近。眾生久流轉生死。蓋為日用而不知。未登真覺。常處夢鄉。古人道。昨夜得箇夢。夢見一團空。今朝擬說夢。舉頭又見空。山僧亦得一夢。與古人不同。夜來夢見土地向山僧道。來日野翁先生諸人入山。請和尚住持壽聖禪剎。況和尚平生不曾行脚。焉可住持。山僧却向土地道。禪得之在心。何勞廣走。若是真師子兒。生下便能哮吼。土地却問。如何是真師子兒。豈不見永嘉道。師子兒。眾隨後。三歲便能大哮吼。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虗開口。也大奇。也大奇。讀書山上師子兒。數年長臥深林裏。今朝徐步出巖扉。露牙爪。展毛衣。双睛晃晃迸光輝。碧眼胡僧猶不識。土地山精焉得知。夢中被山僧拄杖子打一下。忽然不見。大眾不須久立。伏惟珍重。 開堂日。僧官宣疏。至推倒回頭。趯翻不托。七軸之蓮經未誦。一聲之漁父先聞。師止之。遂登座拈香。祝 聖罷。引聲吟曰。本是瀟湘一釣客。自西自東自南北。大眾雜然稱善。師顧笑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便下座。 上堂。二月二。禪翁有何謂。春風觸目百華開。公子王孫日日醺醺醉。唯有殿前陳朝檜。不入時人意。禪家流。只這是。莫思慮。坦然齋後一甌茶。長連床上伸脚睡。咄。 到華亭。眾請上堂。靈山師子。雲間哮吼。佛法無可商量。不如打箇筋斗。便下座。 僧問。羚羊未挂角時如何。曰。怕。云。既是善知識。因何却怕。曰。山僧不曾見恁麼差異畜生。師病牙。久不愈。一日。忽謂眾曰。明日打筋斗去。眾以為戲言。書曰。端師子。太慵懶。未死牙齒先壞爛。二時伴眾赴堂。粥飯都趕不辨。如今得死是便宜。長眠百事皆不管。第一不著看官。第二不著喫粥飯。至五鼓。果趨寂。壽七十有二。
瑯琊廣照慧覺禪師法嗣
紹興府姜山方禪師
上堂曰。穿雲不渡水。渡水不穿雲。乾坤把定不把定。虗空放行不放行。橫三竪四。乍離乍合。將長補短即不問汝諸人。飯是米做一句。要且難道。良久。曰。私事不得官酬。 上堂。不是道得道不得。諸方盡把為奇特。寒山燒火滿頭灰。笑罵豐干這老賊。 僧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曰。虵銜老鼠尾。云。如何是諸塵三昧起。曰。鼈齩釣魚竿。云。恁麼則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曰。堂前一椀夜明燈。簾外數莖青瘦竹。 問。諸佛未出世時如何。曰。不識酒望子。云。出世後如何。曰。釣魚船上贈三椎。 問。如何是不動尊。曰。單著布衫穿市過。云。學人未曉。曰。騎驢踏破洞庭波。云。透過三級浪。專聽一聲雷。曰。伸手不見掌。云。還許學人進向也無。曰。踏地告虗空。云。雷門之下。布鼓難鳴。曰。八華毬子上。不用繡紅旗。云。三十年後此話大行。師便打。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穿針嫌眼小。云。出水後如何。曰。盡日展愁眉。 問。奔流渡刃。疾焰過風。未審姜山門下還許借借也無。曰。天寒日短夜更長。云。錦帳繡鴛鴦。行人難得見。曰。髑髏裏面氣衝天。僧召云。和尚。師曰。雞頭鳳尾。云。諸方泥裏洗。姜山畫將來。曰。姜山今日為客。且望闍梨善傳。然雖如是。不得放過。便打。
福州白鹿顯端禪師
僧問。如何是無相佛。曰。灘頭石師子。云。意旨如何。曰。有心江上住。不怕浪淘沙。 問。凝然湛寂時如何。曰。不是闍梨安身立命處。云。如何是學人安身立命處。曰。雲有出山勢。水無投澗聲。
寧國府興教坦禪師
永嘉牛氏子。業打銀。因淬礪瓶器有省。即出家披削。謁廣照於瑯琊。機語頓契。後依天衣懷禪師。懷時住興教。擢為第一座。懷受他請。乃聞府。乞師繼之。受請日。有雪竇化土省宗出問。諸佛未出世。人人鼻孔遼天。出世後。為甚麼杳無消息。曰。雞足山中鳳凜然。云。未在。更道。曰。三十棒寄打雪竇。僧禮拜。師曰。新興教今日失利。便下座(有本小異)。
江州歸宗可宣禪師
漢州人也。壯為僧。即出峽。依廣照。一語忽投。羣疑頓息。照可之。未幾。令分座。淨空居士郭功甫過門問道。與厚。及師領歸宗。時功甫任南昌尉。俄郡守恚師不為禮。捃甚。遂作書寄功甫曰。某世緣尚有六年。柰州主抑逼。當棄餘喘。託生公塚。願無見阻。功甫閱書驚喜。且頷之。中夜。其妻夢間見師入其寢。失聲曰。此不是和尚來處。功甫撼而問之。妻詳以告。呼燈取書示之。相笑不已。遂孕。及生。乃名宣老。期年。記問如昔。至三歲。白雲端禪師抵其家。始見之。曰。吾姪來也。端云。與和尚相別幾年。宣倒指曰。四年矣(蓋與相別一年方死)。云。甚處相別。曰。白蓮莊上。云。以何為驗。曰。爹爹。媽媽。明日請和尚齋。忽聞推車聲。端問。門外是甚麼聲。宣以手作推車勢。端云。過後如何。曰。平地兩條溝。果年六周。無疾而逝。餘語未見所出。
嘉興府長水子璿講師
郡之嘉興人也。自落[髟/采]。誦楞嚴不輟。從洪敏法師講。至動靜二相。了然不生有省。謂敏曰。敲空擊木(一云擊竹)。尚落筌蹄。舉目揚眉。已成懷議。去此言端。方契斯旨。敏拊而證之。然欲探禪源。罔知攸往。聞瑯琊道重當世。即趨其席。值上堂次。出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琊。憑陵答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師領悟。禮謝曰。願侍巾瓶琊。謂曰。汝宗不振久矣。宜厲志扶持。報佛恩德。勿以殊宗為分也。乃如教。再拜以辭。後住長水。承稟日。顧四眾曰。道非言象得。禪非擬議知。會意通宗。曾無別致。由是二宗仰之。甞疏楞嚴等經。盛行於世。
青原第十一世(雲門五世)
天衣振宗義懷禪師法嗣
東京慧林圓照宗本禪師
常之無錫人也。族管氏。體皃厖碩。所事淳厚。年十九。往姑蘇承天。依永安道昇禪師。報舂炊不自疲厭。遇昇入室。隨眾諮參。昇曰。道者竭力如此。有少勞乎。師曰。若捨一法。不名滿足。菩提寔欲此生身證。何勞之有。昇陰奇之。越十年。剃染受具。又巾侍三載。請辭遊方。至池陽。謁天衣於景德。衣舉。天親從彌勒內宮而下。無著問云。人間四百年。彼天為一晝夜。彌勒於一時中成就五百億天子證無生法忍。未審說甚麼法。天親云。只是說這箇法。如何是這箇法。久而開悟。一日。室中問師。即心即佛時如何。云。殺人放火有甚麼難。於是名播寰宇。漕使李公復圭命師開法瑞光。法席日盛。武林守陳公襄以承天.興教二剎。命師擇居。蘇人擁道遮留。又以淨慈堅請。移文諭道俗曰。借師三年。為此邦植福。不敢久占。道俗始從。元豐五年。 神宗皇帝下詔。闢相國寺六十四院為八。禪二律。驛 召師為慧林第一祖。既至。 上遣使問勞。閱三日。傳 宣就寺之三門為士民演法。翌日。 召對 延和殿。 賜坐。師即盤足加趺。擬仆。 上亟令近臣益以錦座二隻(事見師行實及無為居士楊傑真贊)。 神宗登遐。 命入福寧殿說法。以老乞歸林下。得 旨任便雲遊。州郡不得抑令住持。擊鼓辭眾。說偈曰。本是無家客。那堪任意遊。順風加櫓棹。船子下楊州。既出都城。王公貴人送者。車騎相屬。師臨別誨之曰。歲月不可把玩。老病不與人期。唯勤修勿怠。是真相為。聞者莫不感涕。晚居靈岩。其嗣法傳道者百餘人。 上堂曰。洪音一剖。震動乾坤。法令施行。萬機頓削。聖凡路絕。佛祖情忘。當此之時。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從教千古萬古黑漫漫。填溝塞壑無人會。卓拄杖。下座。 上堂。嶮峻無過雞足峰。行人到此路難通。唯恐祖師門下客。不移毫末到其中。參。 上堂。問也無妨。答亦無咎。何也。得之不為先。失之不為後。若達此宗。豈論空有。千聖從來也只寧。任他鳥兔爭頭走。成住壞空彈指間。得失是非唯一口。咄。 上堂。姑蘇臺畔不話春秋。衲僧面前豈論玄妙。只可著衣喫飯。翫水看山。夜見星。晝見日。兩手扶犂水過膝。靈山授記只如斯。歷劫何曾異今日。 上堂。於一毫端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拈起拄杖曰。這箇是塵。作麼生說箇轉法輪底道理。山僧今日不惜眉毛。與汝諸人說破。拈起也。海水騰波。須彌岌峇。放下也。四海晏清。乾坤肅靜。敢問諸人。且道拈起即是。放下即是。當斷不斷。兩重公案。擊禪床。下座。 上元日。僧問。千燈互照。絲竹交音。正恁麼時。佛法在甚麼處。曰。謝布施。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曰。大似不齋來。 問。上是天。下是地。未審中間是甚麼物。曰。山河大地。云。恁麼則謝師答話。曰。大地山河。云。和尚何得瞞人。曰。却是老僧罪過。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韓信臨朝。云。中下之流如何領會。曰。伏屍萬里。云。早知今日事。悔不忌當初。曰。三皇冢上草離離。 問。春風吹古樹。殘日下前山。如何是不遷義。曰。青山誰管你閑事。白日廛中自有人。 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調古神清風自高。貌悴骨剛人不顧。云。恁麼則薦福的子。雪竇親孫也。曰。想得未知落處。 問。如何是露地白牛。曰。放出無尋處。 問。適來消息從何而得。曰。合。 問。知師久蘊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曰。何必如此。元符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沐浴而臥。門弟子環列請偈。乞強起安坐。以化道俗。師熟眎曰。癡子。我尋常尚懶作偈。今日特地圖箇甚麼。尋常要臥便臥。不可今日特地坐也。索筆大書曰。後事付守榮。擲筆憨睡而逝。士庶獻最後供者。彌月還然。 敕全身塔於寺之上方。閱世八十。坐夏五十二。 諡法空。塔曰瑞光(續燈曰。坐亡。其異迹見僧寶傳)。
北京天鉢文慧重元禪師
上堂曰。若據宗乘正令。莫不動用全威。如聖輪王寶劒飛空。誰是不賓之者。是以王道平平。和風扇物。使羣邦貢獻。萬里梯航。六合澄清。狼煙永息。於是四魔絕跡。九類亡機即且置。作麼生是動用全威底道理。驀拈拄杖橫按曰。休。休。動不如靜。靠拄杖下座。 上堂。古今天地。萬象森然。歲歲秋收冬藏。人人道我總會。還端的也無。直饒端的。比他雞足峰前是甚麼閑事。良久。曰。今朝十月初旬。天寒不得普請。參。 僧問。如何是禪。曰。入籠入檻。僧拊掌。師曰。跳得出是好手。僧擬議。師曰。了。 問。學人上來。請師舉唱。曰。善財別後誰相訪。樓閣門開竟日閑。云。恁麼則定光金地遙招手。智者江陵暗點頭。曰。大眾喚覺言僧著。 問。如何是觸目之機。曰。摩斯吒落水。云。謝師答話。曰。鼻孔不存。 問。昨日雨。今日晴。於曹溪路上成得箇甚麼邊事。曰。昨日雨。今日晴。
紹興府天章元善禪師
上堂曰。君問西來意。馬師踏水潦。若認一毛頭。何曾知起倒。劫火纔洞然。愚夫覓乾草。寧知明眼人。為君長懊惱。 僧問。如何是最初句。曰。末後問將來。云。為甚麼如此。曰。先行不到。云。入水見長人也。曰。秦皇擊缶。
臨安府佛日智才禪師
上堂曰。諸禪德。還知麼。山僧生身父母一時喪了。直是無依倚處。以手搥胸曰。蒼天。蒼天。復顧大眾。良久。曰。你等諸人也是鐵打心肝。便下座。 上堂。舉栢樹子話。師曰。趙州庭栢。說與禪客。黑漆屏風。松欏亮隔。 僧問。如何是無為。曰。山前雪半消。云。請師方便。曰。水聲轉嗚咽。
無為軍佛足處祥禪師
僧問。大悲千手眼。如何是正眼。曰。暗裏施文彩。明中不見蹤。云。學人為甚麼不見。曰。杲日當空。肓人摸地。 問。如何是般若體。曰。瑠璃殿裏隱寒燈。云。如何是般若用。曰。活卓卓地。 問。一色無變異。喚作露地白牛。還端的也無。曰。頭角生也。云。頭角未生時如何。曰。不要犯人苗稼。
平江府明因慧贇禪師
上堂。拈拄杖橫按曰。若恁麼去。直得天無二日。國無二王。釋迦老子飲氣吞聲。一大藏教如虫蝕木。設使鑽仰不及。正是無孔鐵鎚。假饒信手拈來。也是殘羹餿飯。一時吐却。方有少分相應。更乃墮在空亡。依舊是鬼家活計。要會麼。雨後始知山色翠。事難方顯丈夫心。卓拄杖。下座。
興化軍西臺其辨禪師
上堂。舉臨濟無位真人話。師召大眾曰。臨濟老漢尋常一條脊梁硬似鐵。及乎到這裏。大似日中迷路。眼見空華。直饒道無位真人是乾屎橛。正是泥龜曳尾。其僧只知季夏極熱。不知仲冬嚴寒。若據當時。合著得甚麼語。塞斷天下人舌頭。西臺只恁麼休去。又乃眼不見為淨。不免出一隻手狼藉去也。臨濟一擔。西臺一堆。一擔一堆。分付阿誰。從教撒向諸方去。笑殺當年老古錐。
臨安府法雨慧源禪師
僧問。如何是最初一句。曰。梁王不識。云。如何是末後一句。曰。達磨渡江。
紹興府淨眾梵言首座
示眾曰。說法有所得。斯則野干鳴。說法無所得。是名師子吼。古德恁麼道。大似掩耳偷鈴。何故。說有說無。盡是野干鳴。諸人要識師子吼麼。咄。
報本有蘭禪師法嗣
福州中際可遵禪師
郡之梁氏子。 上堂曰。八萬四千深法門。門門有路超乾坤。如何箇箇踏不著。只為蜈蚣太多脚。不唯多脚亦多口。釘觜鐵舌徒增醜。拈椎竪拂泥洗泥。揚眉瞬目籠中雞。要知佛祖不到處。門掩落華春鳥啼。 上堂。昨夜四更起來。呵呵大笑不歇。幸然好一覺睡。霜鍾撞作兩橛。 上堂。野外桃華爭爛熳。亭前栢樹葉婆娑。世人莫作尋常見。多少英雄不奈何。
邢州開元法明上座
依報本未久。深得法忍。後歸里。事落魄。多嗜酒呼盧。每大醉。唱柳詞數闋。日以為常。鄉民侮之。召齋則拒。召飲則從。如是者十餘年。咸指曰。醉和尚。一日。謂寺眾曰。吾明旦當行。汝等無他往。眾竊笑之。翌晨。攝衣就座。大呼曰。吾去矣。聽吾一偈。眾聞奔眎。明乃曰。平生醉裏顛蹶。醉裏却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言訖寂然。撼之已委蛻矣。眾盡禮以葬之。
雲居曉舜禪師法嗣
建康府蔣山佛慧法泉禪師(世號泉萬卷者)
上堂曰。古人恁麼。南禪不恁麼。古人不恁麼。南禪却恁麼。大眾還委悉麼。王婆衫子短。李四帽簷長。 聖節上堂。拈拄杖。擊法座一下。曰。以此功德祝延 聖壽。便下座。 上堂。智人欲識南禪路。門前有箇長松樹。脚下分明不較多。無奈行人恁麼去。莫恁去。急回顧。樓臺煙鏁鐘鳴處。 雪下。上堂召大眾曰。還有過得此色者麼。良久。曰。文殊笑。普賢嗔。眼裏無筋一世貧。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 上堂。快人一言。快馬一鞭。若更眼睛定動。未免紙裏麻纏。脚下是地。頭上是天。不信但看八九月。紛紛黃葉滿山川。 僧問。白雲本無心。為風出巖谷時如何。曰。晴作雨備。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髮長僧貌醜。云。未審意旨如何。曰。閉戶怕天寒。 問。久雨不晴時如何。曰。白日無閑人。云。未曉玄言。乞師直指。曰。看看便是春。 問。南禪結夏。為甚麼却在蔣山解。曰。眾流逢海盡。云。恁麼則事同一家也。曰。夢裏到家鄉。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西瞿耶尼。云。出水後如何。曰。泗州大聖。 問。如何是衲僧行履處。曰。甲不開倉。 問。二祖立雪齊腰。意旨如何。曰。三年逢一閏。云。為甚麼付法傳衣。曰。村酒足人酤。
明州天童澹交禪師
上堂曰。也大奇。也大差。十箇指頭八箇罅。由來多少分明。不用鑽龜打瓦。便下座。僧問。臨雲閣聳。太白峰高。到這裏。如何進步。曰。但尋荒草際。莫問白雲深。云。未審如何話會。曰。寒山逢拾得。兩箇一時癡。云。向上宗乘又且如何舉唱。曰。前言不及後語。
廣因擇要禪師法嗣
福州妙峰如璨禪師
上堂曰。今朝是如來降生之節。天下緇流莫不以香湯灌沐。共報洪恩。為甚麼教中却道如來者無所從來。既是無所從來。不知降生底是誰。試請道看。若道得。其恩自報。若道不得。明年四月八。還是驀頭澆。
智海正覺本逸禪師法嗣
福州大中海印德隆禪師
上堂曰。法無異法。道無別道。時時逢見釋迦。處處撞著達磨。放步即交肩。開口即齩破。不齩破。大小大。 上堂。夫欲智拔。先須定動。拈拄杖。卓一下。曰。唵囌嚧[口*悉]唎娑婆訶。歸堂喫茶。上堂。觸境無滯底。為甚麼擡頭不起。田地穩密底。為甚麼下脚不得。譬如天王賜與華屋。雖獲大宅。要因門入。門聻。樊噲踏開真主出。巨靈擡手錦鱗噴。參。 上堂。平旦寅。曉何人。處處彌陀佛。家家觀世音。月裏麒麟看北斗。向陽椑子一邊青。 僧問。夜半正明。天曉不露。如何是不露底事。曰。日落月未上。云。恁麼則五天唱不起。漢地和難齊。曰。方人以己。云。鐵狗吠開巖上月。泥牛觸破嶺頭雲。曰。元來猶在。云。可謂不落今時句。如在白雲中。曰。崔崔嵬嵬。霄漢半開。云。全因今日去也。曰。且喜闍梨瞥地。 問。寒來暑往。日居月諸。心地未明。乞師指示。曰。臂長衫袖短。脚瘦草鞋寬。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曰。日午游都市。天明往華山。
青原第十一世(洞山七世)
投子義青禪師法嗣
東京天寧芙蓉道楷禪師
沂之沂水人。族崔氏。自幼舉辟穀。隱伊陽山。後游京師。籍名術臺寺。試法華得度具戒。趨淮西謁投子於海會。乃問。佛祖言句如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言句也無。曰。汝道寰中天子敕。還假堯舜禹湯也無。師欲進語。青以拂子摵師口曰。汝發意來。早有三十棒也。師即開悟。再拜便行。青曰。且來。闍梨。師不顧。青曰。汝到不疑之地耶。師以手掩耳。後還沂上。居馬鞍山。元豐壬戌(時年四十)。道俗迎處僊洞。次遷招提.龍門。又徙大陽.大洪。皆一時名卿鉅公為之勸請。自是。洞上之風大行西北。崇寧三年。 詔住京師淨因。大觀改元。 敕移天寧。 上堂曰。喚作一句。已是埋沒宗風。曲為今時。通途消耗。所以借功明位。用在體處。借位明功。體在用處。若也體用雙明。如門扇兩開。不得向兩扇上著意。不見新豐老子道。峰巒秀異。鶴不停機。靈木迢然。鳳無依倚。直得功成不處。電火難追。擬議之間。長途萬里。 上堂。良久。曰。青山常運步。石女夜生兒。便下座。 上堂。入道之徑。內虗外靜。如水澄凝。萬象光映。不沈不浮。萬法自如。所以道。火不待日而熱。風不待月而凉。堅石處水。天瞽猶光。明暗自爾。乾濕同方。若能如是。岩前枯木半夜開華。木女擕籃清風月下。石人舞袖共賀太平。野老謳歌知音者和。於斯明得。何必重登塔廟。再見文殊。道在目前。一時參取。 上堂。假言唱道。落在今時。設使無舌人解語。無脚人能行。要且未能與那一人相應。還會麼。龍吟徒側耳。虎嘯謾沈吟。 僧問。如何是兼帶之語。曰。妙用全施該世界。木人閑步火中來。云。如何是和尚家風。曰。眾人皆見。云。未審見箇其麼。曰。東壁打西壁。 問。如何是無縫塔。曰。白雲籠嶽頂。終不露崔嵬。二年春。開封尹李公孝壽奏師道行卓冠叢林。宜有褒顯。即 賜紫方袍。號定照禪師。內臣持 敕命至。師迎謝曰。某辭父母出家時。嘗陳重誓。不為利名。專誠學道。用資九族。苟渝願心。當棄身命。父母以此聽許。今若不守本志。竊冐 寵光。則佛法.親盟背矣。於是修表具辭。復降 旨京尹。堅俾授之。師確守不回。以拒 命坐罪。奉 旨下棘寺。與從輕。寺吏聞有司欲徙淄州。有司曰。有疾。與免刑。及吏問之。師曰。無疾。吏云。何有灸瘢耶。曰。昔者疾。今日愈。吏令思之。曰。已悉厚意。但妄非所安。乃恬然就刑而行。從之者如歸市。師以法語施之。獲益尤眾。靈源清禪師評曰。夫楷公大士也。其建志立行。當素有根本。豈悠悠者之所能知。因贊其像曰。惟唐正觀。靈潤投驩。匪移所守。能適其安。乃曰。此行略有三益。一酬往譴。二順厭生。三成大行。今日淄州楷公亦云。嚴天大雪。始見松筠。媚草天華。亦成造化。苟竊世榮。實辜恩者。師抵淄川僦居。學者愈親。明年冬。 敕令自便。庵於芙蓉湖心。道俗川湊。僅數百人。日食粥一杯。故多引去。政和七年冬。 賜額曰華嚴禪寺。八年五月十四日。索筆書偈付侍僧曰。吾年七十六。世緣今已足。生不愛天堂。死不怕地獄。撒手橫身三界外。騰騰任運何拘束。移時乃逝。
隨州大洪第一世報恩禪師
衛之黎陽人。族劉氏。而劉氏世皆碩儒。師未冠。舉方略。擢上第。後厭塵境。請于朝。乞謝簪紱為僧。 上從其請。遂游心祖道。至投子。未久即悟心要。子曰。汝再來人也。宜自護持。辭謁諸名宿。皆蒙印可。丞相韓公縝慕師道望。請開法於西京之少林。未幾。大洪革律為禪。 神宗親灑宸翰。改 賜今額。 詔師居之。 上堂曰。五五二十五。案山雷。主山雨。明眼衲僧莫教錯舉。 上堂。若向這裏說即心即佛。大似頭上安頭。若說非心非佛。何異迷頭認影。賞箇名。安箇字。定箇是。立箇非。向甚麼處見達磨祖師。然雖如此。放一線道。別有商量。諸仁者。是復誰是。非復誰非。是非杳絕。分明萬機。會麼。前是官不容針。後是私通車馬。於斯明得。晝見日。夜見星。於斯不明。有寒暑兮促君壽。有鬼神兮妬君福。 上堂。如斯話會。誰是知音。直饒向一句下千眼頓開。端的有幾箇是迷逢達磨。諸人要識達磨祖師麼。乃舉手作揑勢曰。達磨祖師鼻孔在少林手裏。放開去也。從教此土西天說黃道黑。欺胡謾漢。若不放過。不消一揑。有人要與祖師作主。便請出來與少林相見。還有麼。良久。曰。果然。 問。祖師西來。九年面壁。最後一句。請師舉唱。曰。面黑眼睛白。師嘗設百問以問學者。其略曰。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忘。為甚麼一稱南無佛。罪滅河沙劫。又作此相○曰。森羅萬像。總在其中。具眼禪人。請試甄別。師素與無盡居士張公商英友善。無盡數以書問儒釋大要。師隨問以答之。無盡問曰。清涼疏第三卷。西域邪見。不出四見。此方儒道。亦不出此四見。如莊老計自然為因。能生萬物。即是邪因。易曰。太極生兩儀。大極為因。亦是邪因。若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能生萬物。亦是邪因。若計一為虗無。則是無因。今疑老子自然與西天外道自然不同。何以言之。老子曰。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無欲則常。有徼則已入其道矣。謂之邪因。豈有說乎。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不測之謂神。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今乃破陰陽變易之道為邪因。撥去不測之神。豈有說乎。望紙後批示。以斷疑網故也。師答曰。西域外道宗多途。要其會歸。不出有無四見而已。謂有見.無見.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也。蓋不即一心為道。則道非我有。故名外道。不即諸法是心。則法隨見異。故名邪見。如謂之有。有則有無。如謂之無。無則無有。有無則有見競生。無有則無見斯起。若亦有亦無見。非有非無見。亦猶是也。夫不能離諸見。則無以明自心。無以明自心。則不能知正道矣。故經云。言詞所說法。小智妄分別。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又云。有見即為垢。此則未為見。遠離於諸見。如是乃見佛。以此論之。邪正異途。正由見悟殊致故也。故清凉以莊老計道法自然。能生萬物。易謂太極生兩儀。一陰一陽之謂道。以自然太極為因。一陰一陽為道。能生萬物。則是邪因。計一為虗無。則是無因。嘗試論之。夫三界唯心。萬緣一致。心生故法生。心滅故法滅。推而廣之。彌綸萬有而非有。統而會之。究竟寂滅而非無。非無亦非非無。非有亦非非有。四執既亡。百非斯遣。則自然因緣皆為戲論。虗無真實俱是假名矣。至若謂太極陰陽。能生萬物。常無常有。斯為眾妙之門。陰陽不測。是謂無方之神。雖聖人設教。示悟多方。然既異一心。寧非四見。何以明之。蓋虗無為道。道則是無。若自然。若太極。若一陰一陽為道。道即是有。常無常有。則是亦無亦有。陰陽不測。則是非有非無。先儒或謂妙萬物謂之神。則非物。物物則亦是無。故西天諸大論師皆以心外有法為外道。萬法唯心為正宗。蓋以心為宗。則諸見自亡。言雖或異。未足以為異也。心外有法。則諸見競生。言雖或同。未足以為同也。雖然。儒道聖人固非不知之。乃存而不論耳。良以未即明指一心為萬法之宗。雖或言之。猶不論也。如西天外道。皆大權菩薩示化之所施為。橫生諸見。曲盡異端。以明佛法是為正道。此其所以為聖人之道。順逆皆宗。非思議之所能知矣。故古人有言。緣昔真宗未至。孔子且以繫心。今知理有所歸。不應猶執權教。然知權之為權。未必知權也。知權之為實。斯知權矣。是亦周.孔.老.莊。設教立言之本意。一大事因緣之所成始。所成終也。然則三教一心。同途異轍。究竟道宗。本無言說。非維摩大士。孰能知此意也。
沂州洞山雲禪師
上堂曰。秋風卷地。夜雨飜空。可中別有清凉。箇裏更無熱惱。是誰活計。到者方知。纔落見聞。即居途路。且道到家後如何。任運獨行無伴侶。不居正位不居偏。
長安福應文禪師
上堂曰。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直下便承當。錯認弓為矢。惺惺底築著磕著。懵懂底和泥合水。龜毛拂這塞虗空。兔角杖撑天拄地。日射珊瑚林。知心能幾幾。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嘉泰普燈錄卷第三
音釋
愿音願 贇於倫切 捷疾葉切 楷口駭切 齠音迢 鑾盧丸切 諟音是 蓬音蓬 勃滿沒切 噲音快 掇都括切 鼷音奚 囉音羅 唻來皆切 抨披耕切 駒音俱 [跳-兆+孛]音孛 尿奴弔切 奯音豁 靴許戈切 胝丁尼切 晃戶廣切 醺音熏 羚音靈 慵常容切 淬取內切 礪音厲 捃居運切 媽音馬 [髟/采]音采 懊烏皓切 欏音羅 餿音搜 罅虗詐切 灌音貫 囌音蘇 嚧音盧 [口*悉]音悉 唎音利 聻尼止切 椑音卑 沂魚衣切 瘢蒲官切 磕克盍切 縝之忍切 懵母總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四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二世(臨濟八世)
黃龍普覺慧南禪師法嗣一
隆興府黃龍寶覺祖心禪師
南雄始興人。族鄔氏。為書生有聲。年十九目盲。父母禱圓通大士。許出家。即覩物。乃依龍山寺慧全。明年試經。唯師獻詩得奏名剃染。繼住龍山。以律身不嚴。幾逢橫逆。遂入叢林。謁雲峰悅禪師。留三年。告悅將去。悅特指見南禪師(時住積翠)。往居四年。無所入。一日。傾湯誤注手指。豁如夢覺。知有而機不發。南抑之。師復雲峰。悅已謝世。就止石霜。因讀傳燈。至僧問多福。如何是多福一叢竹。曰。一莖兩莖斜。云。學人不會。曰。三莖四莖曲。於是頓證二師垂手處。徑回積翠。方展坐具。南曰。子始入吾室矣。師禮謝。乃謁翠巖真.泐潭月。皆器之。自爾名冠叢社。南以熙寧二年歸寂。郡守及龍圖徐公禧挽師嗣居。 上堂曰。大凡窮生死根源。直須明取自家一片田地。教伊去處分明。然後臨機應用。不失其宜。只如鋒鋩未兆已前。都無是箇非箇。瞥爾爆動。便有五行金木。相生相尅。胡來漢現。四姓雜居。各任方隅。是非鋒起。致使玄黃不辨。水乳不分。疾在膏肓。難為救療。若不當陽曉示。窮子無以知歸。欲得大用現前。便可頓忘諸見。諸見既盡。昏霧不生。大智洞然。更非他物。珍重。 上堂。擊禪床曰。一塵纔舉。大地全收。諸人耳在一聲中。一聲遍在諸人耳。若是摩霄俊鶻。便合乘時。止濼困魚。徒勞激浪。 上堂。不與萬法為侶。即是無諍三昧。便恁麼去。爭奈絃急則聲促。若能向紫羅帳裏撒真珠。未必善因而招惡果。 上堂。有句無句。如藤倚樹。且任諸人點頭。及乎樹倒藤枯。上無衝天之計。下無入地之謀。靈利漢這裏著得一隻眼。便見七蹤八橫。舉拂子曰。看。太陽溢目。萬里不挂片雲。若是覆盆之下。又爭怪得老僧。 上堂。若也單明自己。不悟目前。此人有眼無足。若悟目前。不明自己。此人有足無眼。據此二人。十二時中常有一物蘊在胸中。物既在胸。不安之相常在目前。既在目前。觸途成滯。作麼生得平穩去。祖不言乎。執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體無去住。 僧問。達磨九年面壁。意旨如何。曰。身貧無被蓋。云。莫辜負他先聖也無。曰。闍梨見處又作麼生。僧畫一圓相。師曰。燕雀不離窠。僧禮拜。師曰。更深猶自可。午後始愁人。 問。未登此座時如何。曰。一事全無。云。登後如何。曰。仰面觀天不見天。師住持十有二年。性真率。不樂事務。凡五辭乃退。揭其室曰晦堂。衲子源源而來。揮之不去。士夫慕風求開發者眾。因摭教門祖宗言句及儒道經書作徵問辨通。如論語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師曰。吾道既一。則可以統貫萬差之事。當其一貫。萬事之中可容其見。若容其見。則不為一。若不見時。萬事顯然。一何形狀。苟能見達。忠恕之道可得而明。道德經.出生入死章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避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焉。師曰。十中有三。三者何耶。其三三者。蓋取九數以為生。生之攝用也。有何所以不盈十數。若盈十數。形器所拘。則不能明出生入死。既不能明出生入死。寧逃兕虎投角措爪。所以其一不用而用。而能善用。非數而數。而能善數。夫何故。以其無死地也。既知無死。則見無生。無生無死。則可以明出生入死。可謂生而無生。死而無死。非獨入軍不被甲兵。蹈火履水而無焦溺。亦皆如之。請問。既有其生。不無其死。何由得歸無死之地。維摩經曰。此室常以金色光照。晝夜無異。不以日月所照為明。師曰。若以金色光照為明。現居之室轉流晝夜。若以日月所照為明。現居之室晝夜流轉。識是非眼。入是非看。元符三年十一月十六中夜入滅。命門人黃公庭堅主後事。茶毗日。隣峰為秉炬。火不續。黃顧師之得法上首新禪師曰。此老師有待於吾兄也。新以喪拒。黃強之。新執炬。召眾曰。不是餘殃累及我。彌天罪過不容誅。而今兩脚捎空去。不作牛兮便作驢。以火炬打一圓相。曰。只向這裏雪屈。擲炬。應手而爇。壽七十有六。臘五十有五。窆于普覺塔之東。 賜號寶覺。
筠州黃檗真覺惟勝禪師
梓之中江人。族羅氏。居講聚時。偶以扇勒窗櫺有聲。忽憶教中道。十方俱擊鼓。十處一時聞。因大悟。白本講。講令參問。徑往黃檗。值上堂。踞座曰。鐘樓上念讚。床脚下種菜。若人道得。分半院與伊。師出答曰。猛虎當路坐。檗大悅。徐以法席付之。諸方宗仰(其示眾機語見續燈)。
隆興府泐潭洪英禪師
邵武人也。族陳氏。幼頴邁。一目五行。及長。棄儒得度。訪道曹山。依雅禪師。久之。辭登雲居。睠其勝絕。殆終于此山。因閱華嚴十明論。乃證宗要。即詣黃檗。檗與語達旦。曰。荷擔大法盡在爾。躬厚自愛。所至議論奪席。晚游西山。與勝首座棲雙嶺。熈寧改元。分座廬山圓通。學者歸之。二年冬。開法石門。久之。遷泐潭。 開堂日。問答罷。乃曰。問也無窮。答也無盡。問答去來。於道轉遠。何故。況為此事。直饒棒頭薦得。不是丈夫。喝下承當。未為達士。那堪更向言中取則。句裏馳求。語路尖新。機鋒捷疾。如斯見解。盡是埋沒宗旨。玷污先賢。於吾祖道何曾夢見。只如我佛如來臨般涅槃。乃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囑摩訶大迦葉。迦葉遂付阿難暨商那和修.毱多大士。諸祖相繼。至於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語言。豈不是先聖方便之道。自是當人不信。却自迷頭認影。奔逐狂途。致使伶俜流浪生死。諸禪德。若能一念回光返照到自己脚跟下。褫剝究竟。將來可謂洞門豁開。樓閣重重。十方普現。海會齊影。便乃凡聖賢愚。山河大地。以海印三昧一印印定。更無纖毫透漏。山僧如是舉唱。若是眾中有本色衲僧聞之。實謂掩耳而歸。笑破他口。大眾。且道本色衲僧門下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天際雪埋千尺石。洞門凍折數株松。 上堂。釋迦老子當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釋迦老子旁若無人。當時若遇箇明眼衲僧。直教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雖如是。也須是銅鈔鑼裏滿盛油始得。 問。逢場作戲時如何。曰。紅爐拋出鐵烏龜。云。當軒布鼓師親擊。百尺竿頭事若何。云。山僧不作這活計。三年六月。知事紛爭。止之不已。初九日。謂眾曰。領眾不肅。正坐無德。吾有媿於黃龍。令集眾。敘行脚始末。復曰。吾滅後火化。以骨歸普同塔。明生死不離清眾也。語終而逝。壽五十有九。夏四十有三。
蘄州開元子琦禪師
泉之惠安人。族許氏。九歲依開元智訥。二十二試經剃染具戒。精楞嚴.圓覺。棄謁翠巖真禪師。問佛法大意。真唾地曰。這一滴落在甚麼處。師捫膺曰。學人今日脾疼。真解顏。辭。參積翠。歲餘盡得其道。乘間侍南。商確古今。適大雪。南指曰。斯可以一致苕帚否。對曰。不能。然則天霽日出。雲物解駮。豈復有哉。知有底人。於一切言句如破竹。雖百節。當迎刃而解。詎容聲於擬議乎。一日。南遣僧逆問。老和尚三關語如何。師厲聲曰。你理會久遠時事作麼。南聞。益奇之。於是名著叢席。南歿。四祖演禪師命分座。室中垂語曰。一人有口道不得。姓字為誰傳。至東林總禪師。總歎曰。琦首座如鐵山萬仞。卒難逗他語脉。未幾。以開元為禪林。請師為第一世(機語未見)。
湖州報本慧元禪師
上堂。僧問。諸佛所說法。種種皆方便。是否。曰。是。云。為甚麼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曰。且莫錯會。僧以坐具一畫。師喝曰。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今之學者。方見道不可以言宣。便擬絕慮忘緣。杜塞視聽。如斯見解。未有自在分。諸人要會寂滅相麼。出行不見一纖毫。滿目白雲與青嶂。
潭州雲蓋守智禪師
劒之龍津人。族陳氏。幼依劒浦林重院。年二十三得度。進具已。至豫章大寧。時法昌遇禪師韜藏西山。師聞其飽參。即之。遇問曰。汝何所來。云。大寧。又問。三門夜來倒。汝知麼。師愕云。不知。遇曰。吳中石佛大有人不曾得見。師惘然。即展拜。遇使謁翠巖真禪師。雖久之。無省。且不舍寸陰。及謁黃龍於積翠。始盡所疑。留五年。復謁英邵武於同安。積翠歿。首眾於石霜。遂開法道吾。徙雲蓋。 上堂曰。昨日高山看釣魚。步行騎馬失却驢。有人拾得駱駝去。重賞千金一也無。若向這裏薦得不著。還草鞋錢。 上堂。緊帩履水靴。踏破湖湘月。手把鐵蒺藜。打碎龍虎穴。翻身倒上樹。始見無生滅。却笑老瞿壘。彈指超彌勒。 上堂。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雲蓋今日。千山鬱茂。鳥獸嘶鳴。百草競發。萬木抽枝。盡是諸佛。箇箇真如。汝等諸人游山翫水。直須急著眼睛。莫被伊瞞。 上堂。舉。趙州問僧。向甚處去。云。摘茶去。州曰。閑。師曰。道著不著。何處摸索。背後龍鱗。面前驢脚。翻身筋斗。孤雲野鶴。阿呵呵。 僧問。鼓聲纔罷。大眾臨筵。祖意西來。請師舉唱。曰。雨過路頭乾。云。祖意既如是。家風事若何。曰。腦後合掌。云。全因今日。曰。謝汝到來。 問。有一無絃琴。不是世間木。今朝負上來。請師彈一曲。師拊膝一下。僧云。金風颯颯和清韻。請師方便再垂音。曰。陝府出鐵牛。元祐初。退居西堂。不出山三十年。政和四年。周公穜守潭遣長沙令佐以詭計邀至開福。齋罷鳴鼓。問其故。曰。請師住持此院。遂不得辭。時年九十矣。五年三月七日。陞座說偈曰。未出世。口如驢觜。出世後。頭似馬杓。百年終須自壞。一任天下十度。歸方丈安坐。良久乃化。闍維。得設利五色。經旬。撥灰燼猶得之。坐六十六夏。
隆興府泐潭真淨雲庵克文禪師
陝之閿鄉人。族鄭氏。世多名卿。師生而挺異。讀書知要。事後母。失愛。因游方至復之北塔。聞廣禪師說法。泣而師之。二十五試所習。得度受具。講演名著。伊洛義學者宗之。偶游龍門。至殿廡。見入定比丘像。幡然語其儔曰。我所負者。如吳道子畫人物。雖妙盡一時。然終非活者。於是棄游湘潭。治平二年。坐夏大溈。聞舉。僧問雲門。佛法如水中月。是否。曰。清波無透路。釋然頴悟。徑之積翠。翠問。從甚麼處來。云。溈山。曰。恰值老僧不在。云。未審向甚麼處去。曰。天台普請。南嶽游山。云。若然者。學人亦得自在去也。曰。脚下鞋是何處得來。云。廬山七百錢唱得。曰。何曾自在來。師指云。何曾不自在來。翠異之。顧其機鋒莫觸。唯英邵武與之階。熈寧八年。住筠之聖壽。擢居洞山。後謝事。東游至金陵。王荊公以師禮迎之。施第為寺。命開山。奏 賜真淨號。未幾。還高安。庵于九峰。越六秋。徙歸宗.泐潭。 開堂日。拈香祝聖。問答罷。乃曰。問話且止。只知問佛問法。殊不知佛法來處。且道從甚麼處來。垂一足曰。昔日黃龍親行此令。十方諸佛無敢違者。諸代祖師.一切聖賢無敢越者。無量法門。一切妙義。天下老和尚舌頭始終一印。無敢異者。無異即且置。印在甚麼處。還見麼。若見。非僧非俗。無偏無黨。一一分付。若不見。而我自收。遂收足。喝一喝。曰。兵隨印轉。將逐符行。佛手.驢脚.生緣。老好痛與三十棒。而今會中莫有不甘者麼。若有。不妨奇特。若無。新長老謾你諸人去也。故我大覺世尊。昔日於摩竭陀國十二月八日明星現時。豁然悟道。大地有情。一時成佛。今有釋子沙門某。於東震旦國大宋筠陽城中六月十三日赫日現時。又悟箇甚麼。以拂子畫曰。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 上堂。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脚頭脚尾。橫三竪四。北俱盧洲火發。燒著帝釋眉毛。東海龍王忍痛不禁。轟一箇霹靂。直得傾湫倒嶽。雲黯長空。十字街頭廖胡子醉中驚覺起來。拊掌呵呵大笑云。筠陽城中。近來少賊。乃拈拄杖曰。賊。賊。 上堂。道泰不傳天子令。行人盡唱太平歌。五九四十五。莫有人從懷州來麼。若有。不得忘却臨江軍豆豉。 上堂。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拈拄杖曰。洞山拈起拄杖子。你諸人合作麼生。擊香卓。下座。 上堂。裩無襠。袴無口。頭上青灰三五斗。趙州老漢少賣弄。然則國清才子貴。家富小兒驕。其奈禾黍不陽艶。競栽桃李春。飜令力耕者。半作賣華人。 上堂。佛法兩字。直是難得。人有底不信自己佛事。唯憑少許古人影響。相似般若所知境界定相法門。動即背覺合塵。黏將去。脫不得。或學者。如印印泥。遞相印授。不唯自誤。亦乃誤他。洞山門下無佛法與人。只有一口劒。凡是來者。一一斬斷。使伊性命不存。見聞俱泯。却向父母未生前與伊相見。見伊纔向前。便為斬斷。然則剛刀雖利。不斬無罪之人。莫有無罪底麼。也好與三十拄杖。 上堂。今日供養羅漢。夜來四方高人諷誦妙法蓮華經.安樂行品一遍。大眾。作麼生是安樂行。擬心早不安樂了也。乃喝一喝。曰。豈不是安樂行。如何是透法身句。北斗裏藏身。豈不是安樂行。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豈不是安樂行。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譚。胡餅。豈不是安樂行。以至僧俗大眾。一一清淨光明住持。豈不是安樂行。乃至一佛二菩薩.一一羅漢.一一辟支佛。無不清淨實相住持。所為安樂行也。大眾。唯有髻中寶珠不妄與之。雖然不與。亦人人具足。十二時中光明煜赫。阿誰欠少。還會麼。歸堂喫茶。復喝一喝。下座。 解夏上堂。以拂子擊禪床。曰。天地造化。有陰有陽。有生有殺。日月照臨。有明有暗。有隱有顯。江河流注。有高有下。有壅有決。明主治化。有君有臣。有禮有樂。有賞有罰。佛法住世。有頓有漸。有權有實。有結有解。結也。四月十五日。十方法界是聖是凡。若草若木。以拂子左邊敲曰。從這裏一時結。舉起曰。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遂喝曰。解也。七月十五日。十方法界若草若木。乃聖乃凡。以拂子右邊敲曰。從這裏一時解。舉起曰。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遂喝曰。只如四月十五日已前。七月十五日已後。且道是解是結。復舉拂子曰。總在拂子頭上。還見麼。遂喝曰。諸高德。此三喝中。有一喝是金剛王寶劒。有一喝是踞地師子。有一喝是探竿影草。若人一一辨得。始見臨濟大師道出常情。黃檗被掌。大愚遭築。雖相去三二百年。許你親為的子。然後大開不二妙門。權諸祖道。摧邪顯正。扶宗立教。整頓頹綱。縱大知見。耀大法眼。不動本際。決勝魔軍。遂喝曰。更須知有一喝不作一喝用。到這裏。須是具爍迦羅眼。向未屙已前驀提得去。諸高德。且道提得箇甚麼。良久。喝一喝。下座。 僧問。新豐吟。雲門曲。舉世知音能和續。大眾臨筵。願清耳目。師以右手拍禪床一下。僧云。木人拊掌。石女揚眉。師以左手拍禪床一下。僧云。猶是學人疑處。師曰。何不脚跟下薦取。僧以坐具一拂。師曰。爭奈脚跟下何。 問。遠遠馳符命。禪師俯應機。祖令當行也。方便指羣迷。曰。深。云。深意如何。曰。淺。云。教學人如何領會。曰。點。 問。馬祖下尊宿。一箇箇阿轆轆地。唯有歸宗老較些子。黃龍下兒孫。一箇箇硬剝剝地。只有真淨老師較些子。學人恁麼。還扶得也無。曰。打疊面前搕[打-丁+(天/韭)]却。云。若不同床睡。焉知被底穿。師不答。僧云。這箇為上上根人。忽遇中下之流。如何指接。師亦不答。僧云。非但和尚懡[怡-台+羅]。學人亦乃一場敗闕。曰。三十年後悟去在。 問。承古有言。眾生日用而不知。未審不知箇甚麼。曰。道。云。忽然知後如何。曰。十萬八千。僧提起坐具云。爭奈這箇何。師便喝。崇寧改元。休於雲庵。十月旦示疾。望乃愈。出道具。散諸徒。翌日中夜。沐浴更衣趺坐。眾請說法。師示以偈及遺誡宗門大略。言卒而逝。越七日火葬。焰成五色。白光上騰。煙所及。成設利。道俗千餘人咸得之。分靈骨塔于泐潭.新豐。壽七十有八。
隆興府上藍順禪師
上堂曰。夏日人人把扇搖。冬來以炭滿爐燒。若能於此全知曉。塵劫無明當下消。 上堂。舉勘婆話。師乃曰。趙州問路。婆子答云恁麼去。皆云勘破老婆。婆子無你雪處。同道者相共舉。
舒州三祖法宗禪師
上堂曰。架梯可以攀高。雖升而不能達河漢。鑄鍬可以掘鑿。雖利而不到風輪。其器者費功。其謀者益妄。不如歸家坐。免使走塵壤。大眾。那箇是塵壤祖佛禪道。 僧問。如何是正法眼。曰。泥裏有刺。云。如何是道。曰。老僧落第二。云。如何是禪。曰。你且莫少叢林。
南安軍雪峯道圓禪師
南雄人也。依積翠日。宴坐下板。時一僧論野狐話。一云。不昧因果。也未脫得野狐身。一云。不落因果。又何曾墮野狐來。師聞之。悚然。因詣積翠庵。涉澗猛省。述偈曰。不落不昧。僧俗本無忌諱。丈夫氣宇如玉。爭受囊藏被蓋。一條楖栗任縱橫。野狐跳入金毛隊。南見。為助喜。出住雪峰。 上堂。舉風幡話。師曰。不是風兮不是幡。白雲依舊覆青山。年來老大渾無力。偷得忙中些子閑。
隆興府祐聖法[宋-木+居]禪師
潮陽鄭氏子。晚見黃龍。深蒙印可。 上堂曰。此事如醫家驗病方。且雜毒滿腹。未易攻治。必瞑眩之藥。而後可瘳。就令徇意投之。適足狂惑。增其沈痼。求其己病。不亦左乎。法堂前草深。於心無媿。崇寧三年十二月六日。泊然坐逝。
南康軍清隱潛庵清源禪師
豫章人。族鄧氏。依洪巖處信得度具戒。參武泉常.雲居舜.泐潭月。疑未決。始趨黃龍。一日。聞舉洞山初和尚見雲門因緣。遂失笑。龍問。胡為而笑。云。笑黃面浙子憐兒不覺醜。自是容為侍者。閱七年。精徹奧妙。叢林稱之。初住西山。次遷清隱。 上堂曰。寒風激水成冰。杲日照冰成水。冰水本自無情。各各應時而至。世間萬物皆然。不用強生擬議。 上堂。先師初事棲賢諟.泐潭澄。歷二十年。宗門奇奧。經論玄要。莫不貫穿。及因雲峰指見慈明。則一字無用。遂設三關語以驗學者。而禪者如葉公畫龍。龍現即怖。建炎三年八月五日。示寂于撫之漳江。壽九十八。臘七十八。
廬山歸宗志芝庵主
臨江人也。壯為苾蒭。依黃龍於歸宗。遂領深旨。有偈曰。未到應須到。到了令人笑。眉毛本無用。無渠底波俏。未幾。龍引退。芝陸沈千眾。一日。普請罷。書曰。茶芽蔍蔌初離焙。笋角狼忙又吐泥。山舍一年春事辨。得閑誰管板頭低。由是衲子親之。芝不懌。結茅絕頂。作偈曰。千峰頂上一間屋。老僧半間雲半間。昨夜雲隨風雨去。到頭不似老僧閑(有本小異)。竟終于此山。
楊歧方會禪師法嗣
舒州白雲守端禪師
衡陽人。族葛氏(續燈云周氏非)。幼事翰墨。惡俗務。冠依茶陵郁禪師披削。往參雲蓋顒禪師。顒歿。楊歧繼焉。歧見之。與語終夕。一日。忽問。受業師為誰。云。茶陵郁和尚。曰。吾聞伊過溪有省。作偈甚奇。能記否。師誦云。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鏁。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歧笑而趨起。師愕視不寐。黎明。咨詢之。適歲暮。歧曰。汝見昨日打敺儺者麼。云。見。曰。汝一籌不及渠。師復駭云。意旨如何。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師大悟。巾侍久之。嘉祐四年。辭游廬阜。圓通訥禪師一見。自謂不及。舉住承天。聲名籍甚。又遜居圓通。次徙法華.龍門.興化.海會。所至。眾如雲集。開堂日。問答已。乃曰。昔日靈山會上。世尊拈華。迦葉微笑。世尊道。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次第流傳。無令斷絕。至于今日。大眾。若是正法眼藏。釋迦老子自無分。將箇甚麼分付。將箇甚麼流傳。何謂如此。況諸人分上各各自有正法眼藏。每日起來。是是非非。分南分北。種種施為。盡是正法眼藏之光影。此眼開時。乾坤大地.日月星辰.森羅萬象。只在面前。不見有毫釐之相。此眼未開時。盡在諸人眼睛裏。今日已開者。不在此限。有未開者。山僧不惜手。為諸人開此法眼藏看。舉手竪兩指曰。看看。若見得去。事同一家。若也未然。山僧不免重說偈言。諸人法眼藏。千聖莫能當。為君通一線。光輝滿大唐。須彌走入海。六月降嚴霜。法華雖恁道。無句得商量。大眾。既是滿口道了。為甚麼却無句得商量。喝一喝。曰。分身兩處看。 上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大眾。眼在鼻上。脚在肚下。且道寶在甚麼處。遂曰。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華依舊笑春風。 上堂。竪起拄杖曰。鋒刃上[跳-兆+孛]跳。橫按曰。微塵裏走馬。勞勞去復來。箇是惺惺者。擲拄杖。下座。 上堂。不曾迷。莫求悟。為甚麼從上來却有師承祖嗣。若也會得。入鄉隨俗。若也不會。餓死首陽山。然雖如是。入水見長人。 上堂。今日至節一。陽生於此日。拈起拄杖。召大眾曰。且道這箇作麼生。若也見得。且恁麼應時納祐。若數至大年朝。前頭大有雪在。所以承天尋常十度發言九度休。何謂如此。當門不用栽荊棘。後代兒孫惹著衣。然雖如是。三十年後。太公釣魚。參。 上堂。古者道。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圓通即不然。時挑野菜和根煑。旋斫生柴帶葉燒。 上堂。江月照。松風吹。到這裏。還有漏網者麼。良久。曰。皇天無親。 上堂。釋迦老子有四洪誓願云。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法華亦有四洪誓願。饑來要喫飯。寒到即添衣。困時伸脚睡。熱處愛風吹。 上堂。日消萬兩黃金。法華門下不著。直饒不直半分錢。正入得法華門。未陞得法華堂。未入得法華室。且道甚麼人陞得法華堂。入得法華室。乃曰。眼有三角。頭峭五嶽。 上堂。今日也是這箇。明日也是這箇。作麼生是那箇。漆桶。參堂去。 淨空居士郭功甫訪師。上堂。夜來枕上作得箇山頌謝功甫大儒。直要與天下有鼻孔衲僧脫却著肉汗衫。莫言不道。遂曰。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士。爾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禮也。 上堂。古人留下一言半句。未透時。撞著鐵壁相似。忽然一日覰得透後。方知自己自是鐵壁。如今作麼生透。復曰。鐵壁。鐵壁。 僧問。如何是佛。曰。鑊湯無冷處。云。如何是佛法大意。曰。水底按葫蘆。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烏飛兔走。 問。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未是衲僧分上事。如何是衲僧分上事。曰。死水不藏龍。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賺殺你。熈寧五年遷化。壽四十八。
建康府保寧仁勇禪師
四明人。族竺氏。容止淵秀。齠為大僧。通台教。俄黲服依雪竇明覺顯禪師。顯意其可任。一日。誚之。師憤悱。即往依泐潭。踰紀。疑情未泮。聞楊歧移雲蓋。能鈐鍵學者。直造丈室。一語未及。頓明心印。出住保寧。餘二十年。大揚祖道。 上堂曰。塵塵爾。剎剎爾。山是山。水是水。彌勒不入樓閣。善財不須彈指。以手一畫。曰。微塵世界。冰消瓦解。且道彌勒.善財在甚麼處。若向這裏參徹去。不妨在處稱尊。若也不見。客路如天遠。侯門似海深。 上堂。立春日。打春牛。一棒兩棒。千頭萬頭。雪華深處辨不得。頂門有眼空悠悠。拍手曰。囉囉哩。惱亂春風卒未休。 上堂。秋風凉。松韻長。未歸客。思故鄉。且道誰是未歸客。何處是故鄉。良久。曰。長連床上。有粥有飯。 上堂。舉。三聖云。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興化道。我逢人即不出。出則便為人。師曰。此二尊宿恁麼為人。猶在半途。保寧今日路見不平。拈拄杖下座。大眾一時走散。擲下。歸方丈。 上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打破太虗空。如何尋不得。垂下一足曰。大眾向甚麼處去也。 上堂。祖師門下絕人行。深嶮過千萬仞坑。垂手不能空費力。任他堂上綠苔生。 上堂。若說佛法供養大眾。未免眉鬚墮落。若說世法供養大眾。入地獄如箭射。去此二途。且道保寧今日異說甚麼。三寸舌頭無用處。一雙空手不成拳。 上堂。齧鏃之機猶是鈍。當鋒點的未為親。那吒十面十眸動。無相靈光翳日輪。咄。 上堂。拈起拄杖曰。宮商角徵羽。金木水火土。卓一下。曰。卦上吉凶分。三日後看取。 上堂。看看。山僧人拔舌地獄去也。以手拽舌曰。啊[口*耶][口*耶]。 上堂。古人底。今人用。今人底。古人為。古今無背面。今古幾人知。[口*耶]嗚咿。一九與二九。相逢不出手。 上堂。以兩手畫一圓相。擘開。捺膝曰。渾崙擘不破。三人共兩箇。滋味信全無。有誰吞得過。吞得過。且恁麼。吞不過。莫亂做。 上堂。有手脚。無背面。明眼人。看不見。天左旋。地右轉。拍膝曰。西風一陣來。落葉兩三片。 上堂。風鳴條。雨破塊。曉來枕上鶯聲碎。蝦蟆蚯蚓一時鳴。妙德空生都不會。都不會。三箇成羣。四箇作隊。窈窈窕窕。飄飄颻颻。向南北東西折得梨華李華一佩兩佩。 再受保寧請。上堂。拍手三下。指口。搖手三下。便下座。 上堂。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則頭角生。大眾。頭角生了也。是牛。是馬。 上堂。無漏真淨。云何是中更容他物。喝曰。好人不肯做。須要屎裏臥。 上堂。恁麼來。傾湫倒嶽。恁麼去。填溝塞壑。總不恁麼。錯。錯。 上堂。吞却乾坤。大地開口。何處出氣。永嘉一宿曹溪。至今猶未瞥地。 上堂。十目視。十手指。一不成。二不是。會麼。寒鷹未舉首。俊鷂已冲霄。 僧問。昔年雲外人皆委。今日當場略借看。曰。山僧愛嗔不愛喜。云。斬新日月。特地乾坤。曰。恰似不相逢。 問。如何是佛。曰。近火先焦。云。如何是道。曰。溺泥有刺。云。如何是道中人。曰。切忌踏著。 問。靈山指月。曹溪話月。未委保寧門下如何。曰。嗄。 問。先德道。寒風凋敗葉。猶喜故人歸。未審誰是故人。曰。楊歧和尚遷化久矣。云。正當恁麼時。更有甚麼人為知音。曰。無眼村翁暗點頭。 問。如何是保寧境。曰。主山頭倒卓。云。如何是境中人。曰。鼻孔無半邊。 問。如何是佛。曰。自屎不覺臭。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半陰半陽。云。出水後如何。曰。七零八落。
翠巖可真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真如慕喆禪師
臨川人。族聞氏。未總角。禮建昌永安圓覺律師。試所習得度。剛簡有識。以荷法為志。翠巖處眾曰。師得與從游幾二十載。雖羣居。常尊以師禮。岩謂人曰。三十年後。喆子必大作佛事。岩歿。塔于西山。師心喪三年。去依黃檗。游湘中時。謝公師直守潭。慕其名。以嶽麓禮迎之。累日方就。遷慧光大溈。紹聖改元。奉驛召。引對 延和殿。稱 肯。錫紫服.真如號。尋補大相國寺。 上堂曰。古者道。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自餘是甚麼椀脫丘。慧光即不然。一釋迦。二元和。三佛陀。總是椀脫丘。諸人還知慧光落處麼。若也知去。許你具鐵眼銅睛。若也不知。莫謂幾經風浪險。扁舟曾向五湖游。 上堂。不用思而知。不用慮而解。廬陵米價高。鎮州蘿蔔大。 上堂。阿喇喇。是甚麼。飜思破竈墮。杖子纔擊著。方知辜負我。以拄杖擊香卓一下。曰。墮。墮。 上堂。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慧光門下。直拔超升。不歷科目。諸人既到這裏。風雲布地。牙爪已成。但欠雷聲燒尾。如今為你諸人震忽雷去也。以拄杖擊禪床。下座。 僧問。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為甚麼不得成佛道。曰。苦殺人。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寒毛卓竪。云。見後如何。曰。額頭汗出。 問。如何是教外別傳一句。曰。飜譯不出。師自分座至終。室中唯問。學者洗鉢盂話。上人如何會。僧擬對。師即以手托曰。歇去。二年十月八日。無疾說偈別眾。良久示寂。偈曰。昨夜三更。風雷忽作。雲散長空。前溪月落。闍維。設利大如豆斗許。目睛齒爪不壞。門弟子分塔于京.潭。
蔣山覺海贊元禪師法嗣
邵州丞熈應悅禪師
撫之宜黃。戴氏子。 上堂曰。我宗無語句。徒勞尋路布。現成公案已多端。那堪更涉他門戶。覿面當機直下提。何用波吒受辛若。咄。
明州雪竇法雅禪師
僧問。舉人不問西來意。乞師方便指迷情。曰。霹靂過頭猶瞌睡。云。謝師答話。云。再三啟口問何人。云。爭奈學人未禮拜何。曰。休鈍置。
定慧海印超信禪師法嗣
平江府穹隆智圓禪師
本郡人。族沈氏。未冠。依能仁曇卿下髮。習台教。授譯梵。棄謁甘露夫禪師。及保寧真淨之室。始發明。後依海印。一日。汲水澣衣。忽大悟。與印咨答若符契。留侍再閏。遂首眾於和之開聖。出住慶善。移穹隆。 上堂曰。三月晚春華正紅。馨香惹得亂羣蜂。只知妄計競頭採。不覺從前造化空。 上堂。福臻不說禪。無事日高眠。有問祖師意。連擉兩三拳。大眾。且道為甚麼如此。不合惱亂山僧睡。師性真率。雖僕夫亦與偶坐室中。唯蒲團紙帳而已。有求示眾語者。師答曰。汝覓上堂語。我今重為舉。莫向句中求。箇裏全不許。圓悟禪師行化至蘇城。詣山。炷香拜之。宣和甲辰五月中澣。語門人曰。吾翊且行矣。漏盡沐浴。端坐而終。茶毗。設利五色無數。合遺骨建窣堵波於西北隅。壽六十九。臘五十二。
嘉泰普燈錄卷第四
音釋
[宋-木+居]音居 鄔音塢 肓音荒 參音森 兕徐姉切 窆保驗切 褫音耻 駮布角切 舍與捨同 穜音同 陝音閃 閿音文本作閺 瘳音抽 廖音溜 徇辭閏切 俏音峭 蔍音鹿 蔌音速 敺音區 儺音那 誚才笑切 窈音杳 窕音掉 擉初朔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五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青原第十二世(雲門六世)
慧林圓照宗本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大通善本禪師
族董氏。漢仲舒之裔也。大父琪.父溫。皆官于頴。遂為頴人。母無子。禱白衣大士。乃得師。及長。博極羣書。然清修無仕官意。嘉祐八年。與弟善思往京師地藏院。選經得度。習毗尼。東游至姑蘇。禮圓照於瑞光。照特顧之。於是契旨。經五稔。益躋微奧。照令依圓通秀禪師(秀時住樓賢)。師至。又盡其要。元豐七年。渡淮。留太守巖。久之。出住雙林。遷淨慈。尋被 旨徙居法雲。 上堂。良久。曰。只恁麼。休去累他毗耶老人。棒喝交馳。鈍置德山.臨濟。紐半破三即不要你話會。不觸平常一句作麼生道。未能分皂白。且莫亂針錐。 下堂。上不見天。下不見地。逼塞虗空。無處回避。為君明破即不中。且向南山看鼈鼻。擲拄杖。下座。 上堂。三界有無一切法。不能與佛為譬喻。老胡從來名邈不得處。今日不惜眉毛。試為諸人舉看。良久。拈拄杖。卓一下。曰。數尺冰聲纔卓地。一條虬勢欲騰空。 上空。僧家無事。實謂高閑。困即烹茶。寒來向火。林間笑傲。物外忘懷。揮松柄以清談。伴煙霞而遣日。幕天席地。誰是誰非。三十年後有人問極則事。但向伊道。賊過後張弓。 上堂。言無展事。語不投機。踏翻大海。趯倒須彌。直得洞山老無隱身之處。你等諸人何不救取。若救不得。雙林為你救看。遂喝一喝。下座。 僧問。九夏賞勞即不問。從今向去事如何。曰。光剃頭。淨洗鉢。云。謝師指示。曰。滴水難消。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你行脚來。圖箇甚麼。云。學人不會。曰。且待驢年。 問。春山疊亂青。春水漾虗碧。未審是何境界。曰。要道有甚麼難。云。便請。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 問。涅槃心易曉。差別智難分。如何是差別智。曰。燈籠吞露柱。云。學人未委。曰。佛殿出三門。 開堂日。僧問。寶塔元無縫。如何指示人。曰。煙霞生背面。星月繞簷楹。云。如何是塔中人。曰。竟日無干清世事。長年占斷白雲鄉。後得 旨還。乃庵於西湖龍山(今號崇德)。大觀三年十二月甲子。屈三指謂左右曰。有三日耳。至期。果加趺而化。異禽翔鳴于庭。 勑塔全身於[北/力]方。 諡曰圓定。塔名定光。壽七十五。臘四十七。
嘉興府本覺法真守一禪師
上堂。舉拂子曰。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在這裏。還見麼。見汝不相當。又為說法云。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還聞麼。汝又不惺惺。一時却往上方香積世界去也。摵拂子曰。退後。退後。突著你眼睛。 上堂。古者道。佛似握拳。道如展手。乃合掌曰。這箇似甚麼。若道得。許你是箇了事人。若道不得。莫道不疑好。 上堂。觸目不會道。運足焉知路。三家村裏築著磕著猶較些子。若是佛法禪道。拈放一邊去。伊分上總使不著。為甚麼如此。真人面前不得說假。 上堂。拈拄杖曰。平戎破虜。蓋代功勳。只如四海晏清。還用得這箇麼。良久。曰。李將軍有嘉聲在。不得封侯也是閑。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擔水河頭賣。云。意旨如何。曰。欺胡謾漢。云。勞而無功也。曰。九年人不識。隻履自空回。 問。如何是句中玄。曰。崑崙騎象藕絲牽。云。如何是體中玄。曰。影浸寒潭月在天。云。如何是玄中玄。曰。長連床上帶刀眠。云。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放下著。
常州無錫南禪寧禪師
僧問。初生孩兒還具六識也無。曰。水長船高。云。廬陵米價作麼生酬。曰。款出囚口。
紹興府石佛密印曉通禪師
上堂曰。冷似秋潭月。無心合太虗。山高流水急。何處駐游魚。 僧問。如何是頓教。曰。月落寒潭。云。如何是漸教。曰。雲生碧漢。云。不漸不頓時如何。曰。八十老婆不言嫁。
福州地藏守恩禪師
上堂曰。古聖道。夫說法者。當如法說。山僧今日如法說似大眾。乃垂下一足曰。一任諸方貶剝。 上堂。良久。曰。一境誰相到。翛然絕點塵。天花莫狼藉。吾匪解空人。又曰。樵夫跣足下層巒。大笑漁翁溪上寒。山色橫擔廛市去。家家門底透長安。 僧問。如何是佛。曰。晝眠無益。云。意旨如何。曰。早起甚長。 問。善惡不修底人落在甚麼處。曰。一步一彈指。云。謝師指示。曰。回首念觀音。 問。如何是西來祖意。曰。風吹滿面塵。
鎮江府金山智覺法慧禪師
僧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曰。鴆鳥入水魚皆死。毒龍行處草不生。
法雲圓通法秀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佛國惟白禪師
初住泗之龜山。次遷湯泉法雲。建中靖國一年。以所集宗門續燈錄三十卷上進稱 旨。恭承 御製序文。仍 勑其錄入藏。頒行天下。 上堂曰。离婁有意。白浪徒以滔天。罔象無心。明珠忽然在掌。以手打一圓相。召大眾曰。還見麼。良久。曰。看即有分。 上堂。拈拄杖示眾曰。山僧住持七十餘日。未曾拈動這箇。而今不免現些小神通供養諸人。遂卓拄杖。下座。 上堂。過去已過去。未來且莫筭。正當現在事。今朝正月半。明月正團圓。打鼓普請看。大眾。看即不無。畢竟喚甚麼作月。休於天上覔。莫向水中尋。 僧問。以心中眼。觀身外相。如何是心中眼。曰。紅日照扶桑。云。如何心外相。曰。白雲封華嶽。
溫州僊岩景純禪師
初住智廣。次擢護國江心。 僧問。不作佛法相見。世諦相酬。請師速道。曰。遇唐虞即禮樂。逢桀紂即干戈。云。不是學人問處。曰。生擒虎兕。死怕盲龜。 問。德山棒.臨濟喝。和尚如何作用。曰。老僧今日困。僧便喝。師曰。却是你惶惶。
寧國府廣教守訥禪師
圓照上足也。世稱訥叔。 僧問。如何是古今常存底句。曰。鐵牛橫海岸。云。如何是衲僧正眼。曰。針劄不入。
天鉢文慧重元禪師法嗣
衛州元豐慧圓清滿禪師
上堂曰。老胡生下行七步。明星現時又說悟。并贓捉獲這無端。鐵棒三十略輕恕。驀拈拄杖曰。祖師合喫多少。要知麼。古今罪犯彌天。盡是諸人致得。 歲旦上堂。憶昔山居絕糧。有頌舉似大眾。饑飡松栢葉。渴飲澗中泉。看罷青青竹。和衣自在眠。大眾。更有山懷為君說。今年年是去年年。 上堂。喝一喝。曰。不是道。不是禪。每逢三五夜。皓月十分圓。參。 上堂。此劒刃上事。須是劒刃上漢始得。有般名利之徒。為人天師。懸羊頭。賣狗肉。壞後進初機。減先聖洪範。你等諸人聞恁麼事。豈不寒心。由是疑誤眾生。墮無間獄。苦哉。苦哉。取一期快意。受萬劫餘殃。有甚麼死急。來為釋子。喝曰。聵人徒側耳。便下座。 僧問。如何是佛。曰。天寒地冷。云。如何是道。曰。不道。云。為甚麼不道。曰。道是閑名字。 問。如何是全彰底事。曰。秋日春風動。 有座主問。維摩默然。意旨如何。師展手曰。會麼。云。不會。師曰。也是難。 師凡見僧。乃曰。佛法世法。眼病空華。有僧云。翳消華滅時如何。曰。將謂汝靈利。
青州定慧法本禪師
僧問。古人到這裏。為甚麼拱手歸降。曰。理合如是。云。畢竟如何。曰。夜眠日走。
長蘆廣照應夫禪師法嗣
真定府洪濟慈覺宗賾禪師
上堂曰。近日身心頑鈍。恰似一片鐵板。內無玲瓏機智。外無華藻文章。誰能打作鄆州針。笑殺秦時[車*度]輅鑽。四楞著地。萬事無心。雖然看不入。畢竟撲不破。何也。不見道。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瑠璃脆。 上堂。金屑雖貴。落眼成翳。金屑既除。眼在甚麼處。若如是者。未出荊棘林中。棒頭取證。喝下承當。正在金峰窠裏。 上堂。樓外紫金山色秀。門前甘露水聲寒。古槐陰下清風裏。試為諸人再指看。拈拄杖曰。還見麼。擊香卓曰。還聞麼。靠却拄杖曰。眼耳若通。隨處足水聲。山色自悠悠。 僧問。如何是上元境。曰。燈毬大底大。小底小。云。只如車馬往來。成得箇甚麼邊事。曰。爭似山僧到曉眠。 問。六門未息時如何。曰。鼻孔裏燒香。云。學人不會。曰。耳朵裏打鼓。 問。如何是無功之功。曰。泥牛不運步。天下沒荒田。云。恁麼則功不浪施也。曰。雖然廣大神通。未免遭他痛棒。
慶元府雪竇覺印道榮禪師
郡之陳氏子也。 僧問。寒山逢拾得時如何。曰。揚眉飛閃電。云。更有何事。曰。開口放毫光。云。如何是向上一路。曰。七六八。
平江府慧日廣燈智覺禪師
本郡人。族梅氏。久游師席。未有省。晚契機於廣照。未幾。歸里。開法慧日。遷城南高峰。 上堂。良久。曰。休休休。徒悠悠。釣竿長在手。魚冷不吞釣。喝一喝。下座。紹興丁巳秋日將昳。呼侍僧。令集眾。敘平昔參問。勉眾辨已躬事。引筆書曰。南北無寸影。東西絕四隣。一息故鄉信。曉風吹宿雲。置筆而逝。
資聖捷禪師法嗣
泉州慧空圓覺大智文宥禪師
郡之晉江人。族陳氏。數歲。日記千言。熈寧中。兄皓上書。語犯朝政。捕甚急。從兄遁羅浮。後依資壽思永禪師披削(捷乃永之得法師也)。因就參之。室中垂示。漫不省。一日。問捷。古人向開合眼處示密作用。有是哉。捷叱曰。驢前馬後漢。有甚用處。拈拄杖逐之。師大悟。捷笑曰。這鈍漢(餘語未見)。
淨眾梵言首座法嗣
西京招提廣燈惟湛禪師
出嘉禾倡室王氏。七歲依淨嚴院出家。有逸才。一覽不再目。十四得度。徧扣禪扄。機契淨眾。去游京師。侍佛國白禪師。入對。 賜號廣燈。與椹服。自出世招提。屢遷巨剎。開堂日。拈香祝聖罷。復拈香曰。此一瓣香。二十年前雲門山畔若耶淨邊得處。有根不同栽接。今日爇向爐中。供養我越州淨眾院言首座和尚。令鐵樹抽枝。芬芳無盡。遂就座。上首白椎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拍禪床。呵呵大笑曰。好箇第一義。剛被少林禪師一椎打作兩橛。即今莫有接得者麼(問答在後)。復曰。拈華已錯。微笑乖差。四七虗傳。聲流谷響。二三妄指。月散溪光。五派狂分。千枝橫出。指鹿為馬。認弓作虵。首惑安心。次迷得髓。黃梅席上。南北宗開。曹溪岸頭。東西浪起。自爾波瀾競發。阡陌支離。標路空多。無人截斷。隨流愈遠。誰解歸源。棒喝臨機。白雲萬里。直得黃頭結舌。碧眼吞聲。如斯話會。猶是道途之說。被明眼人傍觀。一場笑具。雖然如是。今日為國開堂。於第二義門。為諸人試通一線。竪起拂子曰。還委悉麼。石女舞成長壽曲。木人唱起太平歌。 上堂。忍對春風百鳥啼。桃華潛入武陵溪。謝郎回棹歸來晚。不似秦人一向迷。 上堂。偏不偏。正不正。那事從來難比並。滿天風雨骨毛寒。何須更入那伽定。卓拄杖。下座。 上堂。六塵不惡。還同正覺。馬上誰家白面郎。穿華折柳垂巾角。夜來一醉明月樓。呼盧輸却黃金宅。臂鷹走狗歸不歸。娥眉皓齒嗔無力。此心能有幾人知。黃頭碧眼非相識。囉囉哩。拍手一下。下座。 上堂。直鉤釣鯤鯨。曲鉤釣魚鼈。古人用力太多。所得甚少。承天今日沈巨網於滄溟。魚龍不選。舉長網於大野。頭角奚分。且道其中還有透網羅底麼。良久。曰。等閑不用擡頭角。他日風雲會有時。 僧問。祖祖相傳無間斷。師今端的嗣何人。曰。若耶水急。秦望峰高。云。當年得底分明句。今日無私願舉揚。曰。霜高鷹隼疾。舉翼過新羅。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秋風黃葉亂。遠岫白雲歸。云。專為流通也。曰。即今且作麼生舉。僧便喝。師便打。 問。如何是招提境。曰。砌華金布地。庭樹碧參空。云。如何是境中人。曰。有時開碧眼。無處覔黃頭。 問。引退荊州之祖席。復登丹嶠之道場。如何是不動尊。曰。浮杯來楚澤。飛錫過錢塘。云。莫便是不動尊麼。曰。却須緊帩草鞋。建炎初。終於當湖之南庵。今號南塔。
九峰鑒韶禪師法嗣
慶元府大梅祖鏡法英禪師
郡之鄞縣人。族張氏。棄儒。試經為大僧。肄講延慶。凡義學有困於宿德。輙以詰師。師縱辭辯之。為眾所敬。忽曰。名相迂曲。豈吾所宗哉。乃更服之九峰。峰見器之。與語若久在業席。因痛劄之。師領旨。自爾得譽。出游京雒。所至道俗爭迎。判宗留後仲爰以道見交。久而益敬。奏 賜紫衣.師名。命居襄陽白馬。逾二年。退休東歸。太守迎補大梅法席。盛於歐粵。宣和改元。 勑天下僧尼為德士。雖主法者聚議。無一言以回 上心。師肆筆解老子。詣進。 上覽謂近臣曰。法英所進道德經解。言簡理詣。於古未有。宜賜入道藏流行。仍就 賜冠珮壇誥。世不知師意者。往往以其為佞諛。明年秋。 詔復天下僧尼。師獨無改志。至紹興初。晨起。戴樺皮冠。披鶴氅。執象簡。穿朱履。使擊鼓集眾。陞座。召大眾曰。蘭芬春谷菊秋籬。物必榮枯各有時。昔毀僧尼專奉道。後平道佞復僧尼。大眾。且道僧尼形相作麼生復。取冠示眾曰。吾頂從來似月圓。雖冠其髮不成仙。今朝拋下無遮障。放出神光透碧天。擲之。隨易僧服。提鶴氅曰。如來昔日貿皮衣。數載慚將鶴氅披。還我丈夫調御服。須知此物不相宜。擲之。舉象簡曰。為嫌禪板大無端。豈料遭他象簡瞞。今日因何忽放下。普天致仕老仙官。擲之。提朱履曰。達磨携將一隻歸。兒孫從此赤脚走。借他朱履代麻鞋。休道時難事掣肘。化鵬未遇不如鯤。畫虎不成反類狗。擲之。橫拄杖曰。今朝拄杖化為龍。分破華山千萬重。復倚肩曰。珍重佛心真聖主。好將堯德振吾宗。端然斂目而逝。壽八十餘。有刊正錄并易註行于世。
青原第十二世(洞山八世)
天寧芙蓉道揩禪師法嗣
鄧州丹霞子淳禪師
劒門人。族賈氏。幼出家大安寺。弱冠為僧。初參玉泉芳禪師。次扣大溈真如之室。後徹證於芙蓉。 上堂曰。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肇法師恁麼道。只解指蹤話迹。且不能拈示於人。丹霞今日擘開宇宙。打破形山。為諸人拈出。具眼者辨取。以拄杖卓一下。曰。還見麼。鷺鶿立雪非同色。明月蘆花不似他。 上堂。寶月流輝。澄潭布影。水無蘸月之意。月無分照之心。水月兩忘。方可稱斷。所以道。昇天底事直須颺却。十成底事直須去却。擲地金聲不須回顧。若能如是。始解向異類中行。諸人到這裏還相委悉麼。良久。曰。常行不舉人間步。披毛帶角混塵泥。 上堂。舉。德山示眾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為人。德山恁麼說話。可謂是只知入草求人。不覺通身泥水。子細觀來。只具一隻眼。若是丹霞即不然。我宗有語句。金刀剪不開。深深玄妙旨。玉女夜懷胎。 上堂。亭亭日午猶虧半。寂寂三更尚未圓。六戶不曾知暖意。往來常在月明前。 上堂。舉。北院問青峰。洛浦道。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何不道。作麼生是信手拈來草。峰作拈勢。師別曰。是則是。只是未能喫草。又甘贄行者接待。有僧曰。行者接待不易。贄云。譬如餵驢餵馬。明安曰。也知行者常行此路。師別曰。來年與行者買一領直裰。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金菊乍開蜂競採。云。見後如何。曰。苗枯華謝了無依。宣和己亥春示寂。塔全身於洪山之南。
東京淨因枯木法成禪師
嘉興崇德人(事詰未詳)。 上堂曰。燈籠忽爾笑咍咍。如何露柱亦懷胎。天明生得白頭女。至今游蕩不歸來。這冤家。好歸來。黃花與翠竹。早晚為誰栽。 上堂。達磨九年垂一則語。直至如今。諸方賺舉。欲得不賺舉麼。香山為汝諸人再舉。大龍山高。小龍山低。香山處中。恰好相宜。恁麼舉了。還得不賺麼。良久。曰。葱嶺罷詢熊耳夢。雪庭休話少林春。上堂。孤峰絕頂。靈松上聳於千尋。萬里江湖。皓月光輝於碧落。正當恁麼時。野鶴無因措足。游魚何處藏形。眼睛定動。十萬八千。擬議之間。鄉關阻隔。香山今日已是開眼溺床。汝等諸人切莫夢中說夢。 上堂。歸源性無二。方便有多門。但了歸源性。何愁方便門。諸人要會歸源性麼。露柱將來作木杓。旁人不肯任從伊。要會方便門麼。木杓將來作露柱。撐天拄地也相宜。且道不落方便門一句作麼生道。三十年後莫教錯舉。 上堂。知有佛祖向上事。方有說話分。諸禪德。且道那箇是佛祖向上事。有箇人家兒子。六根不具。七識不全。是不闡提。無佛種性。逢佛殺佛。逢祖殺祖。天堂收不得。地獄攝無門。大眾還識此人麼。良久。曰。對面不仙陀。睡多饒寐語。
鄧州招提元易禪師
潼川銅山稅氏子。大觀四年。出住招提。凡十更名剎。 上堂曰。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大眾。只如聞見覺知。未甞有間。作麼生說箇心空底道理。莫是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為之心空耶。錯。莫是忘機息慮。萬法俱捐。銷能所以入玄宗。泯性相而歸法界。為之心空耶。錯。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未審畢竟作麼生。還會麼。良久。曰。若寔無為無不為。天堂地獄常相隨。三尺杖子攪黃河。八臂那吒冷眼窺。無限魚龍盡奔走。捉得循河三脚龜。脫取殼。鐵錐錐。吉凶之兆便分輝。借問東村白頭老。吉凶未兆若何為。休休休。古往今來春復秋。白日騰騰隨分過。更嫌何處不風流。咄。 上堂。今朝四月初一。衲僧雙眼如漆。顧著露柱燈籠。平地一聲霹靂。驚起金剛出戶。半夜荒村失路。天明却到門前。眼耳鼻中塵土。大眾。只如金剛眼睛爍破四天下。為甚迷却路頭。還會麼。為憐風月好。忘却故園春。 上堂。皓月當空。澄潭無影。紫微轉處夕陽輝。彩鳳歸時天欲曉。碧霄雲外。石笋橫空。淥水波中。泥牛駕浪。懷胎玉兔。曉過西岑。抱子金雞。夜棲東嶺。於斯明得。始知夜明簾外。別是家風。空王殿中。聖凡絕跡。且道作麼生是夜明簾外事。還委悉麼。正值秋風來入戶。一聲碪杵落誰家。 上堂。舉。雪峰示眾云。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面前。漆桶不會。打鼓普請看。大眾。雪峰恁麼說話。還有出身處也無。若道有。為甚麼大千法界在一粒之中。若道無。是甚麼人打鼓普請看。若也會得。不用周遮。其或未然。聽取一頌。撥動乾坤步轉移。南觀北斗有誰知。金烏暮向西山急。曉逐扶桑半夜飛。 僧問。古者道。逈絕無人處。聚頭相共舉。既是逈絕無人處。是誰相共舉。曰。青山與白雲。云。只如青山白雲。還知有也無。曰。若知有。即有人也。云。未審是甚麼人證明。曰。白雲與青山。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麼。曰。莫錯認。 問。古鏡未磨時如何。曰。精靈皺眉。云。磨後如何。曰。波斯彈指。云。為甚麼如此。曰。好事不出門。紹興丁巳七月二十五日。索筆書偈。安然坐寂。火後。收設利。搭于學射山壽山。壽八十五。
長安天寧大用齊璉禪師
上堂曰。清虗之理。佛祖同歸。畢竟無身。聖凡一體。理則如是。滿目森羅事作麼生。纖塵絕際。渠儂有眼。豈在旁窺。官不容針。私通車馬。若到恁麼出地。始可隨機受用。信手拈來。妙應無妨。當風玄路。直得金針錦縫。線脚不彰。玉殿寶階。珠簾未卷。正當此時。且道是甚麼人境界。古渡秋風寒颯颯。蘆華紅蓼滿江灣。
潼川府梅山己禪師
僧問。如何是法身邊事。曰。枯木糝華不犯春。云。如何是法身向上事。曰。石女不粧眉。
東京淨因自覺禪師
青州人。族王氏。幼以儒業見知於司馬溫公。留門下十餘年。事高尚。而無意功名。一旦落髮。從芙蓉游。履踐精密。契悟超絕。崇寧四年。出住大乘。
徽宗皇帝聞其名。 詔居淨因。 上堂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肯委悉。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詣荊山而覓玉。殊不知從門入者。不見家珍。認影迷頭。豈非大錯。直得宗門提唱。體寂無依。念異不生。古今無間。森羅萬象。觸目家風。鳥道遼空。不妨舉步。金雞報曉。丹鳳翱翔。玉樹華開。枯枝結子。只有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要會麼。無影樹垂寒澗月。海潮東注斗移西。 上堂。召大眾曰。還會麼。佛也不信。祖也不信。只箇自己猶是冤家。豈況自餘有甚麼信處。大眾。且道為甚麼不信。不信。不信。不見道。事莫等閑信。人須悠久看。 僧問。猊座既登於此日。請師一句定乾坤。曰。大旱連天三尺雨。驚人平地一聲雷。云。知師久韞囊中寶。今日當場略借看。曰。木馬踏開雲外路。泥牛耕盡海中田。云。只這消息今知已。何須更問洞中天。曰。未到潼關即便休。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有問不當頭。箇中無說路。云。學人不會。乞師再指。曰。空劫那邊開得口。石人也解皺雙眉。
福州普賢善秀禪師
僧問。如何是正中偏。曰。龍鳴初夜後。虎嘯五更前。云。如何是偏中正。曰。輕煙籠皓月。薄霧鏁寒巖。云。如何是正中來。曰。松瘁何曾老。華開滿未萠。云。如何是兼中至。曰。猿啼音莫辨。鶴唳響難明。云。如何是兼中到。曰。撥開雲外路。脫去月明前。
襄陽府鹿門法燈禪師
成都華陽人。族劉氏。少依大慈寶範為僧。卑聽華嚴。得其要。棄謁芙蓉。容見。乃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師於言下心跡泯然。從容進曰。靈然一句超群象。逈出三乘不假修。蓉拊而印之。後開法鹿門。 上堂。召大眾曰。耳底泉聲。眼前山色。簷頭雨滴。籬畔黃華。嗈嗈新鴈唳南雲。片片亭梧紅滿地。恁麼指示。大小分明。本色底人便須薦取。雖然如是。猶落聲色邊事。只如不落聲色一句作麼生道。還會麼。露柱燈籠常對語。夜深拈轉太虗空。 僧問。西天解夏。以蠟人為驗。未審鹿門以何為驗。曰。雨來山色暗。雲出洞中明。 問。虗玄不犯。寶鑑光寒時如何。曰。掘地深埋。問。 如何是逍遙物外底人。曰。徧身紅爛。不可扶持。
西京天寧禧誧禪師
蔡之西平人。族宋氏。齠齔辭親。師開元繼平。熙寧六年。中經選。下髮受具。初游講聚。洞究入微。學徒宗之。一日罷講。浮食方外。僅二十年。始蒙記於芙蓉。自振法天寧。繼徙韶山.觀音.丹霞。 上堂曰。韶山近日沒巴鼻。眼裏聞聲鼻甞味。有時一覺到天明。不在床上不落地。大眾。且道在甚麼處。諸人於斯下得一轉語。非唯救得韶山。亦乃不辜行脚。其或未然。三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 上堂。拈起拄杖曰。混然無內外。和融上下平。喚作清淨法身。以拄杖橫按曰。天台楖栗木。南岳萬年藤。喚作圓滿報身。卓拄杖一下。曰。敲空作響。擊木無聲。喚作千百億化身。遂倚拄杖曰。三名一體。座主家風。靠在虗堂。俗流見解。總不恁麼。如何商量。擲下拄杖。曰。驚起木雞啼子夜。能教芻狗吠天明。 僧問。如何是君。曰。宇宙無雙日。乾坤只一人。云。如何是臣。曰。德分明主化。道契物情機。云。如何是臣向君。曰。赤心歸舜日。盡節報堯天。云。如何是君視臣。曰。玄眸凝不瞬。妙體鑒旁來。云。如何是君臣合。曰。帳符尊賤隔。潛信往來通。政和五年九月四日。忽召主事。令以楮囊分而為四。眾僧.童行.常住.津送各一。既而復曰。丹霞有箇公案。從來推倒扶起。今朝普示諸人。且道是箇甚底。顧眎左右曰。會麼。云。不會。師曰。偉哉大丈夫。不會末後句。遂就寢右脇而化。壽五十九。夏三十九。
隆興府泐潭闡提惟照禪師
簡之陽安人。族李氏。幼超邁而惡俗。一日。授書至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遽曰。凡聖本一體。以習故差別。我知之矣。即去家。趨成都。師鹿苑清泰。年十九。剃染登具。泰甞令聽起信於大慈。師輒歸臥。泰詰之。師曰。既稱正信大乘。豈言說所能了。乃虗心游方。謁芙蓉於大洪。甞夜坐閣道。適風雪震薄。聞警盜者傳呼過之。隨有所得。辭去。大觀中。芙蓉嬰難。師自三吳欲趨沂水。僕夫迷道。師舉杖擊之。忽大悟。歡曰。是地非鼇山也耶。比至沂。芙蓉望而喜曰。紹隆吾宗。必子數輩矣。因留躬耕湖上。累年智證成就。出領招提。遷甘露.三祖。宣和壬寅。 詔補圓通。棄去。復居泐潭。 上堂曰。古佛道。我初成正覺。親見大地眾生悉皆成正覺。後來又道。深固幽遠。無人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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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昌軍資聖南禪師
聖節上堂。顧眎左右曰。諸人還知麼。夜明簾外之主。萬化不渝。瑠璃殿上之尊。四臣不昧。端拱而治。不令而行。壽逾百億須彌。化治大千沙界。且道正恁麼時如何行履。野老不知黃屋貴。六街慵聽靜鞭聲。
筠州洞山微禪師
上堂曰。日暖風和柳眼青。冰消魚躍浪花生。當鋒妙得空王印。半夜崑崙戴雪行。 僧問。如何是默默相應底事。曰。瘂子喫苦瓜。
大洪恩禪師法嗣
隨州大洪淨嚴守遂禪師
遂寧蓬溪人。族章氏。未冠。禮南巖自慶為師。年二十七。落髮進具。遠扣師門。後密證於洪山。出住水南。遷大洪。 上堂。召大眾曰。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踏踏翻鸚鵡洲。慣向高樓驟王馬。曾於急水打金毬。然雖恁麼。爭奈有五色絲絛繫手脚。三鑐金鏁鏁咽喉。直饒鎚碎金鏁。割斷絲絛。須知更有一重礙汝在。且道如何是那一重。還會麼。善吉.維摩談不到。目連.鶖子看如盲。 上堂。舉。昔日有官人問藥山。和尚何姓。藥山云。正是時。官人罔措。下至知事處。問云。適來問長老何姓。答道正是時。的當是姓箇甚麼。知事云。只是姓韓。藥山聞。云。若六月道正是時。不可道我姓熱也。又岩頭問講僧。見說大德會教。是否。云。不敢。岩頭舉拳云。是甚麼教。僧云。是權教。岩頭云。苦哉。我若展脚問你。不可道是脚教也。師曰。奇怪。二老宿有殺人刀。有活人劒。一轉語似石上栽華。一轉語似空中挂劒。當時若無後語。達磨一宗掃土而盡。諸人要見二老宿麼。寧可截舌。不犯國諱。
嘉泰普燈錄卷第五
嘉泰普燈錄卷第六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三世(臨濟九世黃龍二世)
黃龍寶覺晦堂祖心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死心悟新禪師
韶之曲江人。以慶曆三年二月二十九日生於黃氏。有紫肉羃左肩。右袒如僧伽梨狀。白光照室。襁褓而未甞號啼。稍長頴脫。壯依佛陀院德修祝髮。進具已。謂朋舊曰。為僧當慕世出世法。安可汩汩於鄉井中。遂杖笠游方。熈寧八年。至黃龍謁晦堂。堂竪拳問曰。喚作拳頭則觸。不喚作拳頭則背。汝喚作甚麼。師罔措。經二年。方領解。然尚談辯。無所牴牾。堂患之。偶與語。至其銳。堂遽曰。住。住。說食豈能飽人。師窘。乃云。某到此弓折箭盡。望和尚慈悲。指箇安樂處。堂曰。一塵飛而翳天。一芥墮而翳地。安樂處政忌上座許多骨董。直須死却無量劫來全心乃可耳。師趨出。一日。默坐下板。聞知事撫行者。而迅雷忽震。即大悟。趨見晦堂。忘納其屨。即自譽曰。天下人總是參得底禪。某是悟得底。堂笑曰。選佛得甲科。何可當也。因號死心叟。執侍扶翊凡一十八秋。不自疲厭。始命分座。後徧登諸老之門。機語超絕。元祐七年。出住雲岩。紹聖四年。徙翠岩。政和初。居黃龍。 上堂曰。深固幽遠。無人能到。釋迦老子到不到。若到。因甚麼無人。若不到。誰道幽遠。 上堂。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只如不去不住。印即是。不印即是。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歸。 上堂。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也是作賊人心虗。雲岩入門亦不棒亦不喝。且道用箇甚麼。幾度敲門招不出。翻身直入裏頭看。 上堂。行脚高人。解開布袋。放下鉢囊。去却藥忌。一人所在須到。半人所在須到。無人所在也須親到。 上堂。拗折拄杖。將甚麼登山渡水。拈却鉢盂匙筯。將甚麼喫粥喫飯。不如向十字街頭東卜西卜。忽然卜著。是你諸人有彩。若卜不著。也怪雲岩不得。 上堂。文殊騎師子。普賢騎象王。釋迦老子足躡紅蓮。且道黃龍騎箇甚麼。良久。曰。近來年老。一步是一步。 上堂。有時破二作三。有時會三歸一。有時三一混同。有時不落數量。且道甚麼處是黃龍為人處。良久。曰。珍重。 上堂。麤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你這一隊溺床鬼子。三生六十劫也未夢見第一義在。 上堂。古人道。藏人不藏照。藏照不藏人。人照俱藏。人照俱不藏。後來舉者甚多。明者極少。黃龍今日不惜眉毛。與你諸人說破。藏人不藏照。鷺鶿立雪非同色。藏照不藏人。明月蘆華不似他。人照俱藏。了了了時無可了。人照俱不藏。玄玄玄處亦須呵。復曰。會麼。殷勤為唱玄中曲。空裏蟾光撮得麼。 上堂。清珠下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念佛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佛既不亂。濁水自清。濁水既清。功歸何所。良久。曰。幾度黑風翻大海。未曾聞道釣舟傾。 僧問。如何是四大毒虵。曰。地.水.火.風。云。如何是地.水.火.風。曰。四大毒虵。云。學人未曉。乞師方便。曰。一大既爾。四大同。 問。弓箭在手。智刃當鋒。龍虎陣圓。請師相見。曰。敗將不斬。云。恁麼則銅柱近標脩水側。鐵關高鏁鳳凰峰。曰。不到烏江未肯休。云。若然者。七擒七縱。正令全提。曰。棺木裏瞠眼。僧禮拜。師曰。苦。苦。 問。承師有言。老僧今夏向黃龍潭內下三百六十箇釣筒。未曾遇著箇錦鱗紅尾。為復是鈎頭不妙。為復是香餌難尋。曰。雨過竹風清。雲開山岳露。云。恁麼則已得真人好消息。人間天上更無疑。曰。是鈎頭不妙。是香餌難尋。云。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曰。亂統禪和。如麻似粟。 問。如何是黃龍接人句。曰。開口要罵人。云。罵底是接人句。驗人一句又作麼生。曰。但識取罵人。 問。如何是先照後用。曰。清風拂明月。云。如何是先用後照。曰。明月拂清風。云。如何是照用同時。曰。清風明月。云。如何是照用不同時。曰。非清風而無明月。云。若然者。龍岫清風藏不得。西安明月却相容。曰。貧無達士將金濟。病有閑人說藥方。 室中問僧。月晦之陰。以五色彩著於瞑中。令百千萬人夜視其色。寧有辨其青黃亦白者麼。僧無語。師代曰。箇箇是盲人。又問僧。大乘宗旨。如何領會。僧無對。師曰。譬如死人。手執利刃。截死人頭來呈似吾。吾即許汝。其為人若此。至於去廣化神祠。犧牷之祀。碎雲岩輪藏。碑碣之陰。擲陳公妻孥。記寂音留難。皆師無作之功而致然也。故道場嚴淨。魔外革心。不敢窺其藩籬。政和五年春。偶謂侍者曰。今年有一件好事。人莫之知。眾罔測。是歲十二月十三日。就照默堂為法弟靈源清禪師置食。次答故人書。系之以頌。是日巡寮。薄暮小參。勸諭學徒。詞旨曲折。仍說偈曰。說時七顛八倒。默時落二落三。為報五湖禪客。心王自在休參。十四日。下白石莊。自書其閣曰安心并題脊記。食和羅飯如常時。食畢。偃息。日哺。從者請歸。師曰。大千為家。何以歸為。眾譁然。議云。師臥不起。殆病乎。呼醫僧化冲至。將診。師叱之。知藏慧宣云。和尚到這裏。且宜警省。師曰。川藞苴。莫亂道。言訖。趺坐而化。舁歸至法堂。端嚴如在。三日入龕。遠近士庶嗚咽瞻仰。以手探懷。肌體尚暖。二十二日茶毗。眾得設利五色。雪後有過其區所者。獲之尤甚。塔于晦堂丈室之北。州壽七十有二。夏臘四十有六。
隆興府黃龍佛壽靈源惟清禪師
南州武寧人。族陳氏。方齠入學。日誦千言。風神瑩徹。吾伊異比丘見之。熟眎曰。此兒苦海法船也。以出家白其父母。父母聽之。去依戒律師。年十七。為大僧。往謁延恩安禪師。安指參寶覺。師至黃龍。雖與眾作息。而問答茫然。偶閱玄沙語。倦即經行。步促遺履。俯取之。乃大悟。以告寶覺。覺曰。從緣入者。永無退失。於是名卿宿衲師友之。屢以名山見邀。堅不許。淮南漕朱公京以舒之太平力請。乃屑就。道俗爭迎之。次遷黃龍。 上堂曰。鼓聲纔動。大眾雲臻。無限天機。一時漏泄。不辜正眼。便合歸堂。更待繁詞。沈埋宗旨。縱謂釋迦不出世。四十九年說。達磨不西來。少林有妙訣。修山主也似萬里望鄉關。又道若人識祖佛。當處便超越。直饒恁麼悟入親切去。更有轉身一路。勘過了打。以拂子擊禪床一下。下座。 上堂。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更是誰。霧露雲霞遮不得。箇中猶道不如歸。復何歸。荷葉團團團似鏡。菱角尖尖尖似錐。 上堂。三世諸佛不知有。恩無重報。狸奴白怙却知有。功不浪施。明大用。曉大機。絕蹤跡。不思議。歸去好。無人知。衝開碧落松千尺。截斷紅塵水一溪。 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祖師恁麼說話。瞎却天下人眼。識是非。別緇素底衲僧。到這裏如何辨明。未能行到水窮處。難解坐看雲起時。師既託疾告閑。居昭默堂十有五年。頹坐一室。而天下莫屈其高致。然念宗徒墮在見聞。嘗謂曰。今之學者所造。不能脫生死者。病在甚麼處。在偷心未死。然非其罪。乃師家之罪也。如漢高帝紿韓信而殺之。信雖曰死。其心果死乎。古之學者言下脫生死。効在甚麼處。在偷心已死。然非學者自能。實師家鉗錘妙密也。如梁武帝御太殿見侯景。不動聲氣。而景之心已枯竭無餘。然諸方所說非不美麗。要知如趙昌畫華逼真。非真華矣。政和七年九月十八日。食罷。掩室門。召以栖首座。敘說決別。起浴更衣。以手指頂。侍僧為淨髮。安坐趨寂。前十日。作無生常住真歸告銘及遺訓數百言。誡藏骨於海會。示生死不與眾隔也。門弟子不敢違其誡。克奉之云。
隆興府泐潭草堂善清禪師
南雄保昌人。族何氏。少依香雲寺法思。元豐四年。試經得度。初謁大溈喆禪師。次趨晦堂之席。堂問。不是風動。不是幡動。如何。師佇思。堂打出。頃之再詣。乞指南時。有貓旁伏。因謂師曰。子見彼欲搏鼠乎。雙目不瞬。四足踞地。首尾一直。擬無不中。子誠能如是。心無異緣。則六根自靜。默默究之。萬不失一。師於是向來義學一掃無餘。堂器許之。政和乙未。出住黃龍。後居曹疎二山。復移泐潭。 上堂曰。色心不異。彼我無差。竪起拂子曰。若喚作拂子。入地獄如箭。不喚作拂子。有眼如盲。直饒透脫兩頭。也是黑牛臥死水。 上堂。舉。阿難問迦葉。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法。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曰。倒却門前剎竿著。師曰。剎竿未倒。穿却諸人髑髏。換却諸人眼睛。剎竿倒後。向甚麼處見釋迦老子。參。 上堂。法眼道。識得凳子。周匝有餘。雲門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雪竇道。澤廣藏山。狸能伏豹。師曰。三箇漢總是依他作解。明昧兩岐。不脫見聞。如水中月。黃龍即不然。逼塞乾坤內。開張日月新。 上堂。湛水無波。漚從風激。風停漚滅。水靜涵虗。正當恁麼時。設有燕金塞海。蚊蚋搖山。赬尾金鱗優游自適。如今莫有辨浮沈。識深淺。垂輪擲釣者麼。有即出來相見。如無。且歸巖下去。同看月圓時。 上堂。舉。浮山遠和尚云。欲得英俊麼。仍須四事俱備。方顯宗師蹊徑。何謂也。一者祖師巴鼻。二者具金剛眼睛。三者有師子爪牙。四者得衲僧殺活拄杖。得此四事。方可縱橫變態。任運卷舒。高聳人天。壁立千仞。儻不如是。守死善道者。敗軍之兆。何故。棒打石人。貴論實事。是以到這裏。得不脩江耿耿。大野雲凝。綠竹凝煙。青山鏁翠。風雲一致。水月齊觀。一句該通。已彰殘朽。師曰。黃龍今日出世。時當末季。佛法澆漓。不用祖師巴鼻。不用金剛眼睛。不用師子爪牙。不用殺活拄杖。只有一枝拂子以為蹊徑。亦能縱橫變態。任運卷舒。亦能高聳人天。壁立千仞。有時逢強即弱。有時遇貴即賤。拈起。則羣魔屏跡。佛祖潛蹤。放下。則合水和泥。聖凡同轍。且道拈起好。放下好。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京三卞四。云。見後如何。曰。灰頭土面。云。畢竟如何。曰。一場懡[怡-台+羅]。紹興壬戌上元後。示微恙。晦日出衣槖唱鬻。書偈遺眾。日將昳。傳言諸寮。可罷且謁。逮夜漏盡。三問侍者。頗向曉否。少選。泊然而化。眾哀慕。火後。睛舌堅淨如故。設利明瑩。大如珠顆。其徒合靈骨塔於晦堂之側。壽八十六。臘六十二。
溫州護國寄堂景新禪師
郡之樂清人。族陳氏。於崇德寺得度。習台教。游万謁三祖宗禪師。宗器之。後依晦堂。始有深造。堂一日竪拳擬問。師亦竪拳曰。是得皮。是得髓。堂笑而稱善。大觀二年。溫守章公憑請住江心普寂。次居西山。 上堂曰。有處若有。瞎却天下人眼。無處若無。失却衲僧鼻孔。古今成現。不用針錐。紫胡半夜高聲捉賊。維那只得旁觀。丹霞白日要見國師。侍者但知其一。且道本分相見合作麼生。陌路相逢舜若多。切忌額頭汗如雨。 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欲知護國當陽句。且看門前竹一林。 僧問。古曲無音韻。如何和得齊。曰。石女著枷鏁。云。全非今日事。只在未生前。曰。山僧不答這話。云。為甚麼不答。曰。有甚救處。 問。我手何似佛手。曰。天空無四壁。云。我脚何似驢脚。曰。聞時九鼎重。見後一毫輕。云。黃龍正派。流入永嘉也。曰。勺卜聽虗聲。紹興己未。示寂。塔于西山。
漳州保福本權禪師
臨漳人也。性質直而勇於道。乃於晦堂舉拳處徹證根源。機辯捷出。山谷黃太史初有所入。問晦堂。此中誰可與語。堂曰。漳州權。師方督役開田。山谷同晦堂往致問曰。直歲還知露柱生兒麼。曰。是男是女。谷擬議。師揮之。堂謂曰。不得無禮。師曰。這木頭。不打更待何時。谷大笑。後歸里。陸沈山寺。郭功甫倅漳過山谷。谷力稱彼有權道者。深得晦堂之道。公宜見之。郭抵郡訪尋。人無識者。後得之。命住保福。 上堂。舉。寒山偈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老僧即不然。吾心似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傳者以為笑。黃龍死心見之。歎曰。權兄提唱若此。誠不負先師所付囑也。竟終於保福。
泗州龜山曉津禪師
閩之連江人。歷參宗匠。機契未投。晚依晦堂。堂舉德山小參不答話闢之。師聞。脫然頴悟。留侍日久。初說法於西京石壁。次徙龜山。 上堂曰。摩竭掩室。盡大地人被他熱瞞。毗耶杜詞。金毛師子敗闕不少。便恁麼去。大似停橈舉棹。且向灣內泊船。而今莫有喚不回頭底麼。擔板禪和。如麻似粟。 上堂。田地穩密。過犯彌天。灼然擡脚不起。神通游戲。無瘡自傷。特地下脚不得。且道過在甚麼處。具參學眼底出來。共相理論。要見本分家山。不支岐路。莫只管自家點頭。蹉過歲月。他時異日。頂上一椎。莫言不道。崇寧三年八月十四日。泊然而逝。
舒州天柱修靜禪師
歲旦上堂曰。北帝收威。東君布政。律初標於四氣。爻已動於三陽。山川無索寞之容。草木有芬芳之意。玉簪墜簷。而河冰漸冸。錦字橫漢。而寒鴈將回。熈熈萬里盡含春。誰悟毗盧真境界。大眾。若向這裏悟徹去。則許汝應時納祐。與世均休。踞兔角床。握龜毛拂。或縱或奪。或晦或明。饒益羣生。得大自在。若也未悟。依例奔波添一歲。滿身塵土傍人門。
吉州青原惟信禪師
上堂曰。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箇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箇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大眾。這三般見解。是同是別。有人緇素得出。許汝親見老僧。
鄂州黃龍智明禪師
上堂。南北一訣。斬釘截鐵。切忌思量。翻成途轍。 一日。上堂。眾纔集。師乃曰。不可更開眼說夢去也。便下座。 僧問。世尊說法。魔界傾頹。和尚開堂。有何祥瑞。曰。一夜落華雨。滿城流水香。
成都府海雲法琮禪師
上堂。亞身曰。一雨灑乾坤。我這裏為甚麼不濕。便下座。
潭州道吾仲圓禪師
上堂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古人恁麼道。譬如管中窺豹。但見一斑。設或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亦如騎馬向冰凌上行。若是射雕手。何不向虵頭上措痒。具正眼者試辨看。良久。曰。鴛鴦繡出自金針。
漢州三聖繼昌禪師
彭之九隴人。族黎氏。自少出關至黃龍。即有趣入。久之。乃盡所疑。歸住三聖。遷雲居。 上堂曰。木佛不度火。甘露臺前逢達磨。惆悵洛陽人未來。面壁九年空冷坐。金佛不度爐。坐歎勞生走道途。不向華山圓上看。豈知潘閬倒騎驢。泥佛不度水。一道靈光照天地。堪羨玄沙老古錐。不要南山看鼈鼻。 上堂。舉趙州訪二庵主。師曰。五陵公子爭誇富。百衲高僧不厭貧。近來世俗多顛倒。只重衣衫不顧人。
舒州龍門純禪師
上堂曰。有箇漢。自從曠大劫。無住亦無依。上無片瓦蓋頭。下無寸土立足。且道十二時中在甚麼處安身立命。若也知得。朝到西天。暮歸唐土。
東林照覺總禪師法嗣
隆興府泐潭應乾禪師
上堂曰。靈光洞輝。逈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古人恁麼道。殊不知是箇坑穽。貼肉汗衫脫不去。過不得。直須如師子兒壁立千仞。方能勦絕去。然雖如是。也是布袋裏老鵶。拍禪床。下座。
廬山開先廣鑑行英禪師
東溪閑居。示眾曰。聯絡藤蘿一徑。行窮始到松門。籬畔野華不艶。堂前流水非喧。午飯龍離鐵鉢。夜深月落金盆。此是真修行處。何人得意忘言。靈山河沙聖眾。黃梅七百高僧。悟華曉稱迦葉。傳衣夜喚盧能。心自本來不有。法道得了何曾。齋後釅茶三盞。叢林一任喧騰。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君山點破洞庭湖。云。意旨如何。曰。白浪四邊繞。紅塵何處來。 問。如何是道。曰。良田萬頃。僧云。不會。師曰。春不耕。秋無望。
隆興府黃龍法鏡可僊禪師
嚴陵陳氏子。於長壽寺得度。元豐間。說法圓通。次遷石霜.黃龍。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曰。寸釘牛刀。云。學人不會。曰。參取不會底。
臨江軍慧力可昌禪師
初自黃龍會中。去依照覺。獲證微密。逾二十年。出居慧力。 上堂曰。佛法根源。非正信妙智不能悟入。祖師關鍵。非大悲重願何以開通。具信智。則權實雙行。如金在鑛。全悲願。則善惡可辨。似月離雲。大眾。只如父母未生時。許多譬喻向甚麼處吐露。良久。曰。十語九中。不如一默。 僧問。如何是末後一句。曰。少林依位立。馬祖喝嫌低。云。三十年後。專為流通。曰。也不得草草。 問。承師有言。忍別三徵高臥者。慚為一請便行人。就中還有殽訛也無。曰。有人斷得。許伊具眼。云。大眾臨筵。乞師不吝。師便打。
紹興府象田梵卿禪師
嘉興華亭人。族錢氏。幼慧靜。秉志純實。弱冠。投超果寺德強披削。初游講聚。後易服謁圓通秀。又謁投子青。久之。青入滅。往依照覺。頓契機語。歸省親。道俗迎居白牛海慧。遷永嘉靈峰及會稽象田。 上堂曰。春已暮。落華紛紛下紅雨。南北行人歸不歸。千林萬林鳴杜宇。我無家兮何處歸。十方剎土奚相依。老夫有箇真消息。昨夜三更月在池。 上堂。佛法到此。命若懸絲。異目超宗。亦難承紹。竪起拂子曰。賴有這箇堪作流通。於此覷得。便見三世諸佛向燈籠露柱裏轉大法輪。六趣眾生於鐵圍山得聞法要。聲非聲見。色非色隨。異類四生。各得解脫。如斯舉唱。非但埋沒宗風。亦乃平沈自已。且道如何得不犯令去。拍禪床。下座。 僧問。大悲菩薩用許多手眼作甚麼。曰。富嫌千口少。云。畢竟如何是正眼。曰。從來共住不知名。 問。寒風乍起。衲子開爐。忽憶丹霞燒木佛。因何院主落眉鬚。曰。張公喫酒李公醉。云。為復是逢強即弱。為復是妙用神通。曰。堂中聖僧却諳此事。 問。海慧有屠龍之劒。欲借一觀時如何。師以拄杖橫按示之。僧便喝。師擲下拄杖。僧無語。師曰。這死蝦蟆。 問。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意旨如何。曰。穿靴衣錦。云。此外還更有也無。曰。緊帩草鞋。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醯酸蚋聚。云。見後如何。曰。家破人亡。 問。久響白牛。未審牛在甚麼處。曰。掘地覔天。云。爭奈目前露逈逈地。曰。切忌見鬼。云。莫是和尚為人處麼。曰。會則直下承當。不會則一任顛倒。政和六年九月中休。說偈曰。五陰山頭乘駿馬。一鞭策起疾如飛。臨行莫問棲真處。南北東西隨處歸。言訖。脫然坐逝。四眾蟻至。觀其容止安詳。歎未曾有。
隆興府上藍希肇禪師
僧問。古者道。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未審是何宗旨。曰。不可更說道理去也。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麼。曰。狂狗趂塊。云。只如禁足護生。得何果報。曰。一月普現一切水。云。恁麼則他家得自由也。曰。好箇師僧却恁麼去。
慧圓上座
開封酸棗于氏子。世業農。少依邑之建福寺德光為師。性椎魯。然勤渠祖道。堅坐不臥。居數歲得度。出游廬山。至東林。每以己事請問。朋輩見其貌陋。舉止乖踈。皆戲侮之。一日。行殿庭中。忽足顛而仆。了然開悟。作偈。俾行者書於壁曰。這一交。這一交。萬兩黃金也合消。頭上笠。腰下包。清風明月杖頭挑。即日離東林。眾傳至照覺。覺大喜曰。衲子參究若此。善不可加。令人迹其所往。竟無知者(大慧武庫謂證悟顓語非也)。
黃檗真覺惟勝禪師法嗣
成都府昭覺紹覺純白禪師
上堂曰。寒便向火。熱即搖扇。飢時喫飯。困來打眠。所以趙州庭前栢。香岩嶺後松。栽來無別用。只要引清風。且道畢竟事作麼生。甲子乙丑海中金。丙寅丁卯爐中火。
開元子琦禪師法嗣
泉州尊勝有朋講師
郡之南安人。族蔣氏。年二十。試經中選。下髮。多歷教肆。嘗疏楞嚴.維摩等經。學者宗之。每疑祖師直指之道。故多與禪衲游。一日。謁琦禪師於承天。跡未及閫。心忽領悟。琦出。遂問。座主來作甚麼。云。不敢貴耳賤目。曰。老老大大。何必如是。云。自是者不長。曰。朝看華巖。夜讀般若則不問。如何是當今一句。云。日輪正當午。曰。閑言語。更道來。云。平生伏忠信。今日任風波。然雖如是。只如和尚恁麼道。有甚麼交涉。須要新戒草鞋穿。曰。這裏且放你過。忽遇達磨問你。作麼生道。朋便喝。琦曰。這座主今日見老僧。氣衝午斗。朋曰。再犯不容。琦撫掌大笑。自爾師資契投。後開法興福。宣和六年九月二十一日。說偈。無疾而終。
雲蓋守智禪師法嗣
湖州道場十同法如禪師
衢之江山人。族徐氏。自開法。五遷巨剎。 上堂曰。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無漏真淨。云何是中更容他物。釋迦老子和身放倒。後代兒孫如何接續。要會麼。通玄不是人間世。滿目青山何處尋。
福州寶壽最樂禪師
古田人也。 上堂曰。諸佛不真實。說法度羣生。菩薩有智慧。見性不分明。白雲無心意。灑為世間雨。大地不含情。能長諸草木。若也會得。猶存知解。若也不會。墮在無記。去此二途。如何即是。海闊難藏月。山深分外寒。
紹興府石佛解空慧明禪師
僧問。如何是寶相境。曰。三生鑿成。云。如何是境中人。曰。一佛二菩薩。
嘉泰普燈錄卷第六
音釋
瑃春椿 襁居雨切 褓音保 溺與尿同 瞠音鐺 犧許羈切 牷音全 孥音奴 藞盧下切 苴七下切 舁音餘 齠音條 鬻音育 琮藏宗切 勦子小切作剿非
嘉泰普燈錄卷第七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三世(臨濟九世黃龍二世)
泐潭真淨雲庵克文禪師法嗣
隆興府兜率從悅禪師
贛城人。族熊氏。兒時多病。父母許為僧即愈。悔而又病。廼依郡西普圓院德嵩。年十五下髮。十六進具。學止觀於賢法師。賢曰。子法船也。吾學不足以成。子當斆善財遍參知識。由是多歷法社。抵洞山。一日入室。於爭鋒之際。倐然領悟。後游湖湘。學者歸之。俄領徒至鹿苑。有清素首座者。年逾八旬。晦藏絕交往。師食蜜漬茘子次。素偶過門。師謂曰。此老兒鄉果也。可同餉。素曰。自先師亡後。不食此久矣。曰。先師為誰。素曰。慈明。師聞駭然。遂饋以餘果。而日親之。素忽問。子所見何人。曰。洞山文和尚。又問。文所見何人。曰。黃龍老南。素曰。南匾頭見先師不久。後來法道大振如此。師益疑。即持香展拜。素避席曰。吾雖侍先師十有三年。以福鮮不許為人。月餘。師固請。素曰。以子勤渠。致我違先師記。子平生知解試以語我。師具通所見。素曰。可以入佛而不能入魔。曰。何謂入魔。素曰。豈不見古人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累月。始蒙印可。素戒之曰。文所示子者。皆正知正見。吾雖為子點破。使子受用自在。恐子離文太早。不能盡其道。他日切勿嗣吾。元祐改元。師首眾棲賢。洪帥待制熊公伯通以兜率力挽。開法而禪侶雲集。 上堂曰。常居物外度清時。牛上橫將竹笛吹。一曲自幽山自綠。此情不與白雲知。慶快諸禪德。翻思范蠡。謾泛滄波。因念陳搏。空眠大華。何曾夢見。浪得高名。實未神游。閑漂野跡。既然如此。具眼衲僧莫道龍安非他是己好。 上堂。拈一放一。何得何失。前三後三。誰聖誰凡。因思黃龍昔到慈明處。吞盡玄微眉卓竪。是何人。是何人。軟時歡喜硬時嗔。咄。 一日。漕使無盡居士張公商英。按部過分寧。請五院長老就雲巖說法。師最後登座。橫拄杖曰。適來諸善知識橫拈竪放。直立斜拋。換步移身。藏頭露角。既於學士面前。各納敗闕。未免喫兜率手中痛棒。到這裏。不由甘與不甘。何故。見事不平爭忍得。衲僧正令自當行。卓拄杖。下座。 上堂。無法亦無心。無心復何捨。要真盡屬真。要假全歸假。平地上行船。虗空裏走馬。九年面壁人。有口還如啞。參。 上堂。兜率雖無定度。不踏聖賢舊路。有時捩轉雙睛。幾箇眉毛卓竪。咄。 上堂。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居止。欲識佛去處。只這語聲是。諸禪客。大小大傅大士。只會抱橋柱澡洗。把纜放船。印板上打將來。模子裏脫將去。豈知道本色衲僧。塞除佛祖窟。打破玄妙門。跳出斷常坑。不依清淨界。都無一物。獨奮雙拳。海上橫行。建家立國。有一般漢。也要向百尺竿頭凝然端坐。泊乎飜身之際。捨命不得。豈不見雲門大師道。知是般事。拈放一邊。直須擺動精神。著些筋骨。向混沌未剖已前薦得。猶是鈍漢。那堪更於他人舌頭上咂啖淡味。終無了日。諸禪客。要會麼。剔起眉毛有甚難。分明不見一毫端。風吹碧落浮雲盡。月上青山玉一團。喝一喝。下座。 僧問。提兵統將。須憑帝主虎符。領眾匡徒。密佩祖師心印。如何是祖師心印。曰。滿口道不得。云。只這箇。別更有。曰。莫將支遁鶴。喚作右軍鵝。 問。如何是兜率境。曰。一水挪藍色。千峰削玉青。云。如何是境中人。曰。七凹八凸無人見。百手千頭只自知。 室中設三關語以驗學者。其一曰。撥草瞻風。只圖見性。即今上人性在甚麼處。其二曰。識得自性。方脫生死。眼光落地時作麼生脫。其三曰。脫得生死。便知去處。四大分離向甚麼處去。六年十一月三日浴訖。集眾坐定。囑累已。說偈曰。四十有八。聖凡盡殺。不是英雄。龍安路滑。奄然而化。其徒遵師遺誡。欲火葬。捐骨江中。得法弟子無盡居士張公遣使持祭。且曰。老師於祖宗門下有大道力。不可使來者無所起敬。俾塔於龍安之乳峰。臘三十有三。大觀中。 諡曰真寂。
東京法雲佛照杲禪師
自妙年遊方。謁圓通璣禪師。入室次。璣舉。僧問投子。大死底人却活時如何。子云。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作麼生。師曰。恩大難酬。璣大喜。命師首眾。至晚。為眾秉拂。機遲而訥。眾笑之。師有赧色。次日。於僧堂點茶。師慚甚。因觸茶瓢墜地。見瓢跳。乃得應機三昧。後依真淨。一日。讀祖師偈曰。心同虗空界。示等虗空法。證得虗空時。無是無非法。豁然大悟。後謂人曰。我於紹聖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悟得方寸禪。出住歸宗。久之。 詔居淨因。 上堂曰。西來祖印。教外別傳。非大根器。不能證入。其證入者。不被文字語言所轉。聲色是非所迷。亦無雲門.臨濟之殊。趙州.德山之異。所以唱道須明有語中無語。無語中有語。若向這裏薦得。可謂終日著衣。未甞挂一縷絲。終日喫飯。未甞齩一粒米。直是呵佛罵祖。有甚麼過。雖然如是。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喝一喝。下座。 上堂。拈拄杖曰。歸宗會斬虵。禾山解打鼓。萬象與森羅。皆從這裏去。擲下柱杖曰。歸堂喫茶。師以力參。深到語不入時。每示眾。嘗舉。老僧熈寧八年文帳。在鳳翔府供申。當年崩了華山四十里。壓倒八十村人家。汝輩後生茄子瓠子幾時知得。或問云。寶華王座上。因甚麼一向世諦。師曰。癡人。佛性豈有二種耶。 僧問。達磨西來。傳箇甚麼。曰。周.秦.漢.魏。 問。如何是透法身句。北斗裏藏身。意旨如何。曰。赤心片片。云。若是學人即不然。曰。汝又作麼生。云。昨夜擡頭看北斗。依稀却似點糖糕。曰。但念水草。餘無所知。
桂州壽寧善資禪師
上堂曰。若論此事。如鵶啄鐵牛。無下口處。無用心處。更向言中問覓。句下尋思。縱饒卜度將來。翻成戲論邊事。殊不知本來具足。直下分明。佛及眾生。纖毫不立。尋常向諸人道。凡夫具足聖人法。凡夫不知。聖人具足凡夫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然則凡聖一致。名相互陳。不識本源。迷其真覺。所以逐境生心。狥情附物。苟能一念情忘。自然真常體露。良久。曰。便請薦取。
南嶽祝融上封慧和禪師
上堂曰。未陞此猊座已前。盡大地人成佛已畢。更有何法可說。更有何生可利。況菩提煩惱。本自寂然。生死涅槃。猶如昨夢。門庭施設。誑謼小兒。方便門開。羅紋結角。於衲僧面前。皆成幻惑。且道衲僧有甚麼長處。拈起拄杖曰。孤根自有擎天勢。不比尋常曲彔枝。卓拄杖。下座。
筠州五峰淨覺本禪師
上堂。僧問。寶座既陞。願聞舉唱。曰。雲裏梅華火裏開。云。莫便是為人處也無。曰。井底紅塵已漲天。 問。同聲相應時如何。曰。鵓鳩樹上啼。云。同氣相求時如何。曰。猛虎巖前嘯。 問。一進一退時如何。曰。脚在肚下。云。如何是不動尊。曰。行住坐臥。
永州太平安禪師
上堂。以拄杖卓一下。曰。還會麼。空王佛已前之事。太平今日一時漏泄了也。還委悉麼。一大藏教未常切著。佛之一字尚污心田。豈況其餘。若也未然。且聽太平葛藤。擲拄杖。下座。
潭州報慈進英禪師
上堂曰。報慈有一公案。諸方未曾結斷。幸遇改旦拈出。各請高著眼看。遂趯下一隻鞋云。還知麼。達磨西歸時。提攜在身畔。 上堂。與麼上來。猛虎出林。與麼下去。毒虵入草。不上不下。日輪杲杲。喝曰。瀟湘江上碧溶溶。出門便是長安道。
筠州洞山至乾禪師
潭之瀏陽人。嘗謁真淨於歸宗。令看狗子無佛性話。一夕。危坐聞鐘鳴。了然悟達。後住洞山。 上堂曰。洞山不會談禪。不會說道。只是饑來喫飯。困來打眠。你諸人必然別有長處。試出來盡力道一句看。有麼。有麼。良久。曰。睦州道底。
隆興府泐潭湛堂文準禪師
興元唐固人。族梁氏。師襁褓中見佛像輒笑。甫八齡。不喜酒胾。偶金僊寺虗普乞食至家。師譍門酬酢。有老成相。乃辭親從普。普授以法華。一日輒記。元豐。以籍名先後試所集。師雖甚精。主司以年幼不得度。陝西經略范公。一日過普次。與師語。大悅。欲携與俱。師辭曰。登山求玉。入海求珠。人各有志。本行學道。世好非素心。范即為剃染。往依梁山乘禪師。乘呵曰。驅烏未受戒。敢學佛乘。師捧手曰。壇場是戒耶。三疊羯磨是戒耶。阿闍梨是戒耶。乘大驚。師曰。雖然。敢不受教。遂登具於唐安律師。繼游成都講聚。倡諸部綱目。遽棄曰。吾不求甚解。法師曇演拊師曰。真棟梁材也。南方有亞聖大士。若溈山真如.九峰真淨者。宜往求之。竟與同學志恭詣溈山。久之。不契。造九峰。見真淨於投老庵。淨問曰。甚處來。云。興元府。曰。近離甚處。云。大仰。曰。夏在甚處。云。溈山。淨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師惘然。淨叱曰。適來祗對。句句無絲毫差錯。靈明天真。纔說箇佛手。便成隔礙。病在甚麼處。云。不會。曰。一切現成。更教誰會。服勤十載。所往必隨。紹聖三年。真淨移居石門。眾益盛。凡衲子扣問。但瞑目危坐。無所示見。來學則往治蔬圃。率以為常。師謂恭曰。老漢無意於法道乎。一日。舉杖決渠。水濺衣。因大悟。淨詬曰。此中乃敢用藞苴耶。自此迹愈晦。而名益著。顯謨李公景直守豫章。請開法雲岩。未幾。移居泐潭。 上堂曰。五九四十五。聖人作而萬物覩。秦時[車*度]輅鑽頭尖。漢祖殿前樊噲怒。曾聞黃鶴樓。崔顥題詩在上頭。晴川歷歷漢陽戍。芳草萋萋鸚鵡洲。可知禮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驀拈拄杖。起身立云。大眾。寶峰何似孔夫子。良久。曰。酒逢知已飲。詩向會人吟。卓拄杖。下座。 上堂。劄。久雨不晴。直得五老峯頭黑雲靉靆。洞庭湖裏白浪滔天。雲門大師忍俊不禁。向佛殿裏燒香。三門頭合掌。禱祝呪願。願黃梅石女生兒。子母團圓。少室無角鐵牛。常甘水草。喝一喝。曰。有甚麼交涉。顧眾曰。不因楊得意。爭見馬相如。 上堂。混元未判。一氣岑寂。不聞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秋收冬藏。正當恁麼時。也好箇時節。叵耐雪峰老漢。却向虗空裏釘橛。輥三箇木毬。直至後人構占不上。便見溈山水牯牛。一向膽大心麤。長沙大虫。到處齩人家猪狗。雖然無禮難容。而今且放過一著。孝經序云。朕聞上古。其風朴略。山前華堯民解元。且喜尊候安樂。參。 上堂。今朝臘月十。夜來天落雪。群峰極目高低白。綠竹青松難辨別。必是來年蠶麥熟。張公李公皆忻悅。皆忻悅。鼓腹謳歌笑不徹。把得雲簫撩亂吹。依稀有如楊柳枝。又不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左之右之。喝曰。禪客相逢只彈指。此心能有幾人知。 上堂。大陽門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時時九夏。洞山和尚只解夜半捉烏雞。殊不知驚起隣家睡。寶峰相席打。令告諸禪德。也好冷處著把火。咄。 上堂。古人道。不看經。不念佛。看經念佛是何物。自從識得轉經人。舉拂子曰。龍藏賢聖都一拂。師以拂子拂一拂。曰。諸禪德。正當恁麼時。且道雲岩土地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擲下拂子。以兩手握拳。叩齒曰。萬靈千里。千靈萬聖。 上堂。僧問。承教有言。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虗空悉皆消殞。未審此理如何。師遂展掌點指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一羅二土。三水四金。五太陽。六太陰。七計都。今日計都星入巨蟹宮。寶峰不打這鼓笛。便下座。 問。教意即且致。未審如何是祖意。曰。煙村三月裏。別是一家春。 問。寒食因悲郭外春。墅田無處不傷神。林間壘壘添新冢。半是去年來哭人。這事且拈放一邊。如何是道。曰。蒼天。蒼天。云。學人特伸請益。曰。十字街頭吹尺八。村酸冷酒兩三循。 問。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去此二途。請師一決。曰。大黃.甘艸。云。此猶是學人疑處。曰。放待冷時看。 問。向上一路。千聖不傳。未審如何。云。向上一路。曰。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云。為甚麼不傳。曰。家家有路透長安。云。只如衲僧門下。畢竟作麼生。曰。放你三十棒。 師自浙回泐潭。謁深禪師。尋命分座。聞有悟侍者。見所擲爨餘。有省。詣方丈通所悟。深喝出。因喪志。自經於延壽堂廁後。出沒無時。眾憚之。師聞。中夜特往登溷。方脫衣。悟即提淨水至。師曰。待我脫衣。脫罷。悟復至。未幾。悟供籌子。師滌淨已。召接淨桶去。悟擬接。師執其手問曰。汝是悟侍者那。悟曰。諾。師曰。是當時在知客寮見掉下火柴頭有箇悟處底麼。參禪學道。只要知箇本命元辰下落處。汝剗地作此去就。汝在藏殿移首座鞋。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又在知客寮移他枕子。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汝每夜在此提水度籌。豈不是汝當時悟得底。因甚麼不知下落。却在這裏惱亂大眾。師猛推之。索然如倒壘甓。由此無復見者。政和五年夏。師臥病。進藥者令忌毒物。師不從之。有問其故。曰。病有自性乎。云。病無自性。曰。既無自性。則毒物寧有心哉。以空納空。吾未甞顛倒。汝輩一何昏迷。十月二十二日。更衣說偈而化。世壽五十有五。僧臘三十有六。闍維。得設利。晶圓光潔。道俗千餘人皆獲之。睛齒數珠不壞。塔于南山之陽。
德安府文殊宣能禪師
上堂曰。石鞏箭.秘魔叉。直下會得。眼裏空華。堪悲堪笑少林客。暗携隻履渡流沙。僧問。如何是祖師燈。曰。四生無不照。一點任君看。
廬山慧日文雅禪師
受請日。 僧問。向上宗乘。乞師不吝。曰。拄杖正開封。云。小出大遇也。曰。放過即不可。便打。
筠州洞山梵言禪師
太平州人也。 上堂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皓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寒山子勞而無功。更有箇拾得。道不識這箇意。修行徒苦辛。恁麼說話。自救不了。常尋拈糞箕。把掃帚。掣風掣顛。猶較些子。直饒是文殊普賢再出。若到洞山門下。一時分付與直歲。燒火底燒火。掃地底掃地。前廊後架。切忌攙匙亂筯。豐干老人更不饒舌。參退。喫茶。 上堂。一生二。二生三。遏捺不住。廓周沙界。德靈直上妙峰。善財却入樓閣。新婦騎驢阿家牽。山青水綠。桃華紅。李華白。一塵一佛土。一葉一釋迦。乃合掌曰。不審諸佛子。今辰改旦。季春極暄。起居輕利。安樂行否。少閒專到諸寮問訊。不勞久立。 上堂。臘月二十日。一年將欲盡。萬里未歸人。大眾。總是他鄉之客。還有返本還源者麼。擊拂子曰。門前殘雪日輪消。室內紅塵遣誰掃。 上堂。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若也築著磕著。便乃轉凡成聖。超佛越祖。衲僧一動一靜。舉足下足。須彌屹屹。土上加泥。咄。 解夏上堂。應緣數剎。皆居山寺。唯此夏。天寧偶當藩府長沙要會之地。天寧賴國法禁制。庶幾僧人可居。每戒禪徒。各須禁足。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若見不見。自然非彼不見之相。若不見吾不見之地。自然非物。云何非汝。大眾。若謂舉首楞嚴經。却非自恣之日也。參。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真鍮不博金。云。莫便是和尚為人處也無。曰。幾處松聲似爾聲。云。爭奈一言已出。曰。猶欠註脚在。 問。幸值作家相見。擬伸一問時如何。曰。青山不擬白雲飛。云。可謂伯牙與子期。不是閑相識。曰。重說偈言。云。爭奈流水有知音。曰。也是剜肉作瘡。問。如何是一真法界。曰。杲日照長空。云。如何是無量妙門。曰。海嶽鎮乾坤。云。得聞於未聞也。曰。波斯摸大象。 問。梵王請佛。天雨四華。太守請師。有何祥瑞。曰。柳條垂宿雨。華藥綻初晴。 一日。上堂。有二僧齊出。一僧禮拜。一僧便問。得用便用時如何。曰。伊蘭作旃檀之樹。云。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曰。甘露乃蒺藜之園。
平江府寶華佛慈普鑑禪師
本郡人。族周氏。齠齔不茹葷。依景德寺清智下髮。十七遊方。初謁覺印英禪師。不契。遂扣真淨之室。淨舉石霜虔侍者話問之。釋然契悟。作偈曰。枯木無華幾度秋。斷雲猶拄樹梢頭。自從闘折泥牛角。直至如今水逆流。淨肯之。命侍巾鉢。晚徇眾開法寶華。次移高峰。 上堂曰。參禪別無奇特。只要當人命根斷。疑情脫。千眼頓開。如大洋海底輥一輪赫日。上昇天門。照破四天之下。萬別千差。一時明了。便能握金剛王寶劒。七縱八橫。受用自在。豈不快哉。其或見諦不真。影像彷彿。尋言逐句。受人指呼。驢年得快活去。不如屏淨塵緣。竪起脊梁骨。著些精彩。究教七穿八穴。百了千當。向水邊林下長養聖胎。亦不枉受人天供養。然雖如是。臥雲門下。有箇鐵門限。更須猛著氣力跳過始得。擬議之間。墮坑落壍。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上堂。月圓。伏惟三世諸佛.狸奴白牯。各各起居萬福。時中淡薄。無可相延。切希寬抱。老水牯牛近日亦自多病多惱。不甘水草。遇著暖日和風。當下和身便倒。教渠拽把牽犂。直是搖頭擺腦。可憐萬頃良田。一時變為荒草。紹興甲子八月十日。書數紙以戒門弟子。莞爾而逝。
筠州九峰希廣禪師
游方日。謁雲蓋智和尚。乃問。興化打克賓維那。意旨如何。智下禪床。展兩手。吐舌示之。師打一坐具。智曰。此是風力所轉。又問石霜琳禪師。琳曰。儞意作麼生。師亦打一坐具。琳曰。好一坐具。只是不知落處。又問真淨。淨曰。儞意作麼生。師復打一坐具。淨曰。他打。儞也打。師於言下大悟。淨因有頌曰。丈夫當斷不自斷。興化為人徹底漢。已後從教眼自開。棒了罰錢趂出院。後住九峰。衲子宗仰。
筠州黃檗泉禪師
上堂。以拂子擊禪床曰。一槌打透無盡藏。一切珍寶吾皆有。拈來普濟貧乏人。免使波吒路邊走。遂喝曰。誰是貧乏者(有本小異)。
筠州清凉寂音慧洪禪師
郡之新昌人。族彭氏(續僧寶傳誤作喻)。年十四。父母俱亡。乃依三峰靘禪師為童子。日記數千言。覽群書殆盡。靘器之。十九試經於東京天王寺得度。從宣秘講成實.唯識論。逾四年。棄謁真淨於歸宗。淨遷石門。師隨至。淨患其深聞之弊。每舉玄沙未徹之語。發其疑。凡有所對。淨曰。你又說道理耶。一日。頓脫所疑。述偈示同學曰。靈雲一見不再見。紅白枝枝不著華。叵耐釣魚船上客。却來平地摝魚鰕。淨見。為助喜。命掌記室。未久。去謁諸老。皆蒙賞音。由是名振叢林。顯謨朱公彥。請開法於北禪景德。後住清涼。 示眾。舉。首楞嚴。如來語阿難曰。汝應齅此鑪中旃檀。此香若復然於一銖。室羅筏城四十里內同時聞氣。於意云何。此香為復生旃檀木。生於汝鼻。為生於空。阿難。若復此香生於汝鼻。稱鼻所生。當從鼻出。鼻非旃檀。云何鼻中有旃檀氣。稱汝聞香。當於鼻入。鼻中出香。說聞非義。若生於空。空性常恒。香應常在。何藉鑪中爇此枯木。若生於木。則此香質。因爇成煙。若鼻得聞。合蒙煙氣。其煙騰空。未及遙遠。四十里內。云何已聞。是故當知。香鼻與聞。俱無處所。即齅與香。二處虗妄。本非因緣。非自然性。師曰。入此鼻觀。親證無生。又大智度論。問曰。聞者云何聞。用耳根聞耶。用耳識聞耶。用意識聞耶。若耳根聞。耳根無覺識知。故不能聞。若耳識聞。耳識一念。故不能分別。不應聞。若意識聞。意識亦不能聞。何以故。先五識識五塵。然後意識識意識。不能識現在五塵。唯識過去未來五塵。若意識能識現在五塵者。盲聾人亦應識聲色。何以故。意識不破故。師曰。究此聞塵。則合本妙。既證無生。又合本妙。舉竟是何境界。良久。曰。白猿已叫千岩晚。碧縷初橫萬字鑪。住景德日。僧問。南有南景德。北有北景德。德即不問。如何是景。曰。頸在項上。崇寧二年。會無盡居士張公於峽之善溪。張嘗自謂得龍安悅禪師末後句。叢林畏與語。因夜話及之。曰。可惜雲庵不知此事。師問所以。張曰。商英頃自金陵酒宮。移知豫章。過歸宗見之。欲為點破。方敘悅末後句未卒。此老大怒罵曰。此吐血禿下。脫空妄語。不得信。既見其盛怒。更不欲敘之。師笑曰。相公但識龍安口傳末後句。而真藥現前。不能辨也。張大驚。起執師手曰。老師真有此意耶。曰。疑則別參。乃取家藏雲庵頂相。展拜贊之。書以授師。其詞曰。雲庵綱宗。能用能照。天鼓希聲。不落凡調。冷面嚴眸。神光獨耀。孰傳其真。覿面為肖。前悅後洪。如融如肇。大慧禪師處眾日。嘗親依之。每歡其妙悟辨慧。建炎二年五月。示寂于同安。壽五十有八。臘四十。太尉郭公天民奏 賜椹服。號寶覺圓明(所著僧寶傳三十卷。僧史十二卷。智證十卷。志林十卷。楞嚴尊頂法論十卷。法華合論七卷。圓覺證義二卷。金剛法源論一卷。起信解義一卷。易註三卷。林間錄二卷。冷齋十卷。禁臠二卷。文字禪三十卷。甘露集三十卷)。
衢州超化靜禪師
上堂。聲前認得。已涉廉纖。句下承當。猶為鈍漢。電光石火。尚在遲疑。點著不來。橫屍萬里。良久。曰。有甚用處。咄。
南嶽石頭懷志菴主
婺之金華人。族吳氏。年十四。師智慧院寶偁。二十二試所習。落髮。肄講十二年。宿學敬慕。嘗欲會通諸宗。正一代時教。有禪者問曰。杜順乃賢首宗祖師。也談法身。則曰。懷州牛喫禾。益州馬腹脹。此偈合歸天台何義耶。志無對。即出游方。晚至洞山。謁真淨。問。古人一喝不作一喝用。意旨如何。淨叱之。志趨出。淨笑呼曰。浙子。齋後遊山好。志忽領悟。久之。辭去。淨曰。子所造雖逸格。惜緣不勝耳。因識其意。自爾諸方力命出世。師却之。庵居二十年。不與世接。士夫踵門略不顧。有偈曰。萬機休罷付癡憨。蹤跡時容野鹿參。不脫麻衣拳作枕。幾生夢在綠蘿庵。或問。住山多年。有何旨趣。曰。山中住。獨掩柴門無別趣。三塊柴頭品字煨。不用援毫文彩露。崇寧改元冬。曳杖造龍安。人莫之留。明年六月晦。問侍僧日早暮。云。已夕矣。遂笑曰。夢境相逢。我睡已覺。汝但莫負叢林。即是報佛恩德。言訖。示寂於最樂堂。茶毗。收骨塔于乳峰之下。壽六十四。夏四十三。
婺州雙溪印首座
自見真淨。徹證宗猷。歸遯雙溪。一日。偶書曰。折脚鐺兒謾自煨。飯餘長是坐堆堆。一從近日生涯拙。百鳥銜華去不來。又以觸衣碎甚。作偈曰。不挂寸絲方免寒。何須特地裊長竿。而今落落零零也。七佛之名甚處安。
雲居元祐禪師法嗣
毫州白藻清儼禪師
信之玉山人。 僧問。楊廣失槖。駞到處無人見。未審是甚麼人得見。師以拂子約曰。退後。退後。妨他別人所問。云。畢竟落在甚麼處。曰。可煞不識好惡。便打。
臨江軍慧力崇教禪師
僧問。佛力法力即不問。如何是慧力。曰。推倒人我山。扶起菩提樹。云。菩提本無樹。和尚向甚麼處下手。曰。田厙奴。
信州永豐慧月庵主
縣之丘氏子。丱歲出家。於明心寺得度。自機契雲居。熟游湘漢。暨歸永豐。或處巖谷。或居市鄽。令鄉民稱丘師伯。凡有所問。以莫曉答之。一日。語邑人曰。吾明日行脚去。汝等可來相送。於是賮路者畢集。月笑不已。眾問其故。即書偈曰。丘師伯莫曉。寂寂明皎皎。日午打三更。誰人打得了。投筆而逝。
石霜琳禪師法嗣
夔府臥龍思順禪師
綿州人也。 上堂。僧問。我手何似佛手。曰。潘閬倒騎驢。云。我脚何似驢脚。曰。白雲深處居。云。人人有箇生緣。如何是和尚生緣。曰。九九八十一。僧禮拜。師乃曰。我手何似佛手。覿面相呈已了。頂門眼若未開。切忌隨他亂走。我脚何似驢脚。擬議思量已錯。要見宗師端的。薦取頭上一著。人人有箇生緣。分明只在目前。迦葉嶺頭雲起。澗下綠水潺潺。
仰山行偉禪師法嗣
襄陽府谷隱靜顯禪師
僧問。覿面相呈事若何。曰。清風來不盡。云。通上徹下。絲毫不納也。曰。明月照無私。 問。文彩既彰。願聞舉唱。曰。巡海夜叉頭戴角。云。祇園五葉華開處。不屬東君別是春。曰。重疊關山路。問。一鏃破三關即不問。道人相見時如何。曰。賊身已露。
泐潭洪英禪師法嗣
南嶽法輪齊添禪師
上堂。良久。曰。性靜情逸。遂喝曰。心動神疲。顧左右曰。守真志滿。拈拄杖曰。逐物意移。召眾曰。見怪不怪。其怪自壞。 僧問。學人上來。乞師指示。曰。汝適來聞皷聲麼。云。聞。曰。還我話頭來。僧禮拜。師曰。令人疑著。
泉州慧明雲禪師
僧問。般若海中如何為人。曰。雲開銀漢逈。云。畢竟如何。曰。棒頭見血。 問。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意旨如何。曰。醜拙不堪當。
潭州大溈齊恂禪師
僧問。玉兔不懷胎。特牛為甚麼生兒。曰。著槽廠去。
黃龍元肅禪師法嗣
袁州仰山清簡禪師
僧問。集雲峰下分明事。請師分付四藤條。曰。趙州八十方行脚。云。得恁麼不知時節。曰。行到南泉即便休。
隆興府九仙齊輔禪師
蜀之閬苑人。丞相陳公堯叟之孫也。幼聰敏。趣向異倫輩。年二十四得度。學於成都講聚。會真覺勝禪師與之議論。指令南游。元豐間出峽。徧跡祖闈。後造黃龍之室。龍見。乃問。古人見桃華悟道。子作麼生。云。只可背摩霄漢。不可入他蘆葦。曰。為甚麼玄沙道敢保老兄未徹。云。却請和尚一處道看。曰。也須親切始得。然只如從上諸聖。以心傳心。更無別法。汝還知麼。師於言下徹證。崇寧丙戌。開法九仙。 上堂。以拄杖畫一畫。曰。會麼。真俗雙泯。二諦猶存。空有兩亡。一塵不立。尋言逐語。有甚了期。何也。性相無以攝其門。色心不能到其境。遂卓拄杖。喝一喝。下座。 上堂。百丈開田說大義。仰山夢裏起白椎。靈照笊籬只五文。千載之下並光輝。蓬蓬茸茸。師子出窟。雍雍籠籠。猛虎截峰。更若不會。擾擾匆匆。 僧問。昨夜三更木馬嘶。碧眼胡僧特地疑。今朝善法堂前見。元是金毛師子兒。文彩已彰。願聞法要。曰。青山作畫屏。流水清行止。云。承師磊落驚人句。意氣風光滿座生。曰。一鶚落長空。白雲千萬里。 問。踏翻海水未為奇特。如何是奇特事。曰。久向紅霞居不出。若非清世見應難。宣和庚子九月十日示化。
嘉州月珠祖鑑禪師
因僧請筆其語要。師曰。達磨西來。單傳心印。曹溪六祖。不識一字。今日諸方出世。語句如山。重增繩索。乃拍禪床曰。於斯薦得。猶是鈍根。若也未然。白雲深處從君臥。切忌寒猿中夜啼。
華光恭禪師法嗣
郴州萬壽第一代念禪師
歲旦上堂曰。往復無際。動靜一源。含有德以還空。越無私而逈出。昔日日。今日日。照無兩明。昔日風。今日風。鼓無兩動。昔日雨。今日雨。澤無兩潤。於其中間。覔去來相而不可得。何故。自他心起。起處無蹤。自我心忘。忘無滅跡。大眾若向這裏會去。與天地而同根。共萬物為一體。若也未明。山僧為你重重頌出。元正一。古佛家風從此出。不勞向上用工夫。歷劫何曾異今日。元正二。寂寥冷淡無滋味。趙州相喚喚茶來。剔起眉毛須瞥地。元正三。上來稽首各和南。若問香山山上事。靈源一派碧如藍。遂喝一喝。下座。 上堂。香山一路。本無遮護。虎嘯龍吟。蟬噪高樹。皇相山頭風起高。須彌頂上華重吐。咦。僧問。龍華聖會。肇啟茲辰。未審彌勒世尊現居何處。曰。猪肉案頭。云。既是彌勒世尊。為甚麼却在猪肉案頭。曰。不是弄潮人。莫入洪波裏。云。畢竟事又且如何。曰。番人不繫腰。 問。曙色未分人盡望。月圓當午意如何。曰。龍虵混雜。凡聖同居。云。未審還有祖師意也無。曰。碧潭秋夜冷。明月印滄洲。云。學人未曉其言。請師端的。曰。蔡倫池內。石馬猶存。以拂子擊禪床曰。會麼。云。不會。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
圓通圓璣禪師法嗣
台州真如戒香禪師
興化林氏子。 上堂曰。孟冬改旦時天寒。葉落歸根露遠山。不是見聞生滅法。當頭莫作見聞看。
臨安府法慧無竭淨曇禪師
嘉興崇德人。久住名藍。晚居法慧。 上堂曰。本自深山臥白雲。偶然來此寄閑身。莫來問我禪兼道。我是喫飯屙屎人。 上堂。拈拄杖曰。經無量劫。枉受沈倫。育王今日淨地掃塵。三十年後莫錯怪人。卓拄杖。下座。紹興丙寅夏(或云乙丑)。徧辭朝貴。歸付院事。四眾擁眎。揮扇久之。書偈曰。這漢從來沒縫罅。五十六年成話霸。今朝死去見閻王。劒樹刀山得人怕。遂打一圓相。曰。嗄。一任諸方鑽龜打瓦。収足而化。太師秦公檜施千緡以助襄事。火後設利如霰。門人持骨歸四明之阿育王山。建堂奉藏焉。
三祖法宗禪師法嗣
寧國府光孝惟爽禪師
上堂曰。今朝六月旦。一年已過半。奉報參玄人。識取孃生面。孃生面。薦不薦。鷺鷥飛入碧波中。抖擻一團銀繡線。
祐聖法[宋-木+居]禪師法嗣
潭州道林了一禪師
四明人。族臧氏。自發明後。鷹舉四方。至祐聖。投誠入室。聖舉拂子問曰。雲歸山。水歸海。且道祐聖拂子歸甚麼處。云。銀蟾纔散彩。萬類盡瞻光。曰。且喜沒交涉。云。便唱還鄉曲。高歌樂太平也。曰。何不道。春來華競吐。秋去葉凋零。云。謝指示。曰。老僧未曾開口。云。伯牙與子期。不是閑相識。便禮拜。自爾師資契合。大觀初。出住南嶽大明。遷智度及道林。政和四年二月十五日。說偈而終。
嘉泰普燈錄卷第七
音釋
夔音逵 毫音泊 [宋-木+居]音居 郴丑林切 贛音紺 饋音匱 瀏音留 胾側史切 顥音晧 戌傷遇切 [辟/一/尢]扶歷切 鞏音拱 莞胡官切 靘千定切 肄羊至切 厙音舍
嘉泰普燈錄卷第八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三世(臨濟九世楊岐二世)
白雲守端禪師法嗣
蘄州五祖法演禪師
綿之巴西人。族鄧氏。年三十五。始棄家。祝髮受具。往成都習唯識.百法論。因聞菩薩入見道時。智與理冥。境與神會。不分能證所證。西天外道嘗難比丘曰。既不分能證所證。却以何為證。無能對者。外道貶之。令不鳴鍾鼓。反披袈裟。三藏弉法師至彼。救此義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乃通其難。師曰。冷暖則可知矣。作麼生是自知底事。遂質本講曰。不知自知之理。如何講。莫疏其問。但誘曰。汝欲明此。當往南方。扣傳佛心宗者。即負笈出關。由京師渡淮浙。所見尊宿。無不以此語咨決所疑。終不破。後謁浮山圓鑑禪師。鑑舉如來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令究之。及期。一日謂曰。子來何晚。吾老矣。恐虗度子光陰。可往依白雲。此老雖後生。吾未識面。但見渠頌臨濟三頓棒話。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師澘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閑田地。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幾。雲至。語師曰。儞知一件事麼。云。不知。曰。近日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有來由。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只是未在。師聞。愕眙曰。既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却未在。狐疑七日。忽偃息。洞然昭徹。曰。元來恁麼地。其胸中珍惜。到此盡去。走見白雲。雲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雲一日示眾曰。古人道。如鏡鑄像。像成後。鏡在甚麼處。眾下語不契。舉以問師。師近前問訊。曰。也不較多。雲笑曰。須是道者始得。乃命分座。開示方來。初住四面。遷白雲。晚居東山。 上堂曰。古人道。我若向你道。即禿却我舌。若不向你道。即啞却我口。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有時擬為你吞却。只被當門齒礙。擬為你吐却。又為咽喉小。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乃曰。四面自來柳下惠。 上堂。結夏無可供養大眾。作一家醼。管顧諸人。遂擡手曰。囉邏招。囉邏搖。囉邏送。莫怪空疎。伏惟珍重。 上堂。白雲不會說禪。三門開向兩邊。有人動著關棙。兩片東扇西扇。 上堂。一向恁麼去。路絕人稀。一向恁麼來。辜負先聖。去此二途。祖佛不能近。設使與白雲同生同死。亦未稱乎生。何也。鳳凰不是凡閒物。不得梧桐誓不栖。 上堂。千峰列翠。岸柳垂金。樵父謳歌。漁人鼓舞。笙簧聒地。鳥語呢喃。紅粉佳人。風流公子。一一為汝諸人發上上機。開正法眼。若向這裏薦得。金色頭陀無容身處。若也不會。喫粥喫飯。許你七穿八穴。 上堂。此箇物。上拄天。下拄地。皖口作眼。皖山作鼻。太平退身三步。放你諸人出氣。 上堂。狗子還有佛性也無。也勝貓兒十萬倍。 上堂。太平淈[泳-永+盾]漢。事事盡經徧。如是三十年。也有人讚歎。且道讚歎箇甚麼。好箇淈[泳-永+盾]漢。 上堂。難。難。幾何般。易。易。沒巴鼻。好。好。催人老。默。默。從此得。過這四重關了。泗州人見大聖。參。 上堂。你等諸人見老和尚鼓動脣吻。竪起拂子。便作勝解。及乎山禽聚集。牛動尾巴。却將作等閑。殊不知簷聲不斷前旬雨。電影還連後夜雷。 謝監收上堂。人之性命事。第一須是○。欲得成此○。先須防於○。若是真○人。○○。 上堂。有佛處不得住。換却你心肝五臟。無佛處急走過。留聲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錯鴈過舉。出門便錯。恁麼則不去也。種粟却生豆。摘楊華。摘楊華。不覺日又夜。爭教人少年。 上堂。悟了同未悟。歸家尋舊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自小不脫空。兩歲學移步。湛水生蓮華。一年生一度。 上堂。舉。陸亘大夫問南泉和尚。弟子家中有一片石。也曾坐。也曾臥。擬鐫作佛。得麼。曰。得。云。莫不得麼。曰。不得。師召大眾曰。夫為善知識。須明決擇。為甚麼他人道得也道得。他人道不得也道不得。還知南泉落處麼。白雲不惜眉毛與你注破。得又是誰道來。不得又是誰道來。你若更不會。老僧為你作箇樣子。乃舉手曰。將三界二十八天作箇佛頂。金輪水際作箇佛脚。四大洲作箇佛身。雖然作此佛兒子了。你諸人却在那裏安身立命。大眾還會也未。老僧作第二箇樣子去也。將東弗于逮作一箇佛。南贍部洲作一箇佛。西瞿耶尼作一箇佛。北鬱單越作一箇佛。草木叢林是佛。蠢動含靈是佛。既恁麼。又喚甚麼作眾生。還會也未。不如束弗于逮還他東弗于逮。南贍部洲還他南贍部洲。西瞿耶尼還他西瞿耶尼。北鬱單越還他北鬱單越。草木叢林還他草木叢林。蠢動含靈還化蠢動含靈。所以道。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既恁麼。你又喚甚麼作佛。還會麼。忽有箇漢出來道。白雲休寐語。大眾記取這一轉語。 僧問。承師有言。山前一片閑田地。只如威音王已前。未審甚麼人為主。曰。問取寫契書人。云。和尚為甚倩人來答。曰。只為你教別人問。云。與和尚平出去也。曰。大遠在。 問。如何是佛。曰。口是禍門。又曰。肥從口入。 問。一代時教是箇切脚。未審切那箇字。曰。鉢囉娘。云。學人只問一字。為甚麼却答許多。曰。七字八字。問。如何是臨濟下事。曰。五逆聞雷。云。如何是雲門下事。曰。紅旗閃爍。云。如何是曹洞下事。曰。馳書不到家。云。如何是溈仰下事。曰。斷碑橫古路。僧禮拜。師曰。何不問法眼下事。僧云。留與和尚。師曰。巡人犯夜。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鐵旗鐵鼓。云。只有這箇。為復別有。曰。採石渡頭看。云。忽遇客來。將何祇待。曰。龍肝鳳髓。且待別時。云。客是主人相師。曰。謝供養。 問。如何是先照後用。曰。王言如絲。云。如何是先用後照。曰。其出如綸。云。如何是照用同時。曰。舉起軒轅鑑。蚩尤頓失威。云。如何是照用不同時。曰。金將火試。 問。佛未出世時如何。曰。大憨不如小憨。云。出世後如何。曰。小憨不如大憨。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曰。頭上戴纍垂。云。見後如何。曰。青布遮前。云。未見時為甚麼百鳥銜華獻。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云。見後為甚麼不啣華獻。曰。貧與賤是人之所惡。 問。如何是佛。曰。露胸跣足。云。如何是法。曰。大赦不放。云。如何是僧。曰。釣魚船上謝三郎。 問。四面無門山嶽秀。箇中時節若為分。曰。東君知子細。徧地發萌芽。云。春去秋來事宛然也。曰。纔方搓彈子。便要揑金剛。 一日。顧問門人曰。諸子已後如何荷負吾宗。佛鑑曰。彩鳳舞丹霄。佛眼曰。鐵虵橫古路。佛果舉足曰。看脚趯。師曰。滅吾宗者。克勤也。崇寧三年六月二十五日。上堂辭眾曰。趙州和尚有末後句。你作麼生會。試出來道看。若會得去。不妨自在快活。如或未然。這好事作麼說。良久。曰。說即說了也。只是諸人不知。要會麼。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珍重。時山門有土木之役。躬往督之。且曰。汝等勉力。吾不復來矣。歸丈室。淨髮澡身。迄旦。吉祥而化。是夕。山摧石隕。四十里內巖谷震吼。闍維。設利如雨。塔于東山之南。壽八十餘。
南嶽第十三世(臨濟九世翠巖二世)
大溈真如慕喆禪師法嗣
東京智海普融道平禪師
仙都人。族許氏。嘗師事泉萬卷。會荊公請泉居蔣山。師與之偕往。命掌牋記。辭謁真如於大溈。聞舉洗鉢盂話。倐然啟悟。述偈曰。七顛八倒。業識忙忙。螺江回首處。笑殺謝三郎。趙璧與燕金。寶環并玉珮。拈起兔角鎚。一時俱擊碎。如詰之無爽。於是聲名四馳。後六生道場。四被 詔旨。 上堂曰。山僧不會佛法。為人總沒來由。或時半開半合。或時全放全收。還如萬人叢裏。冷地掉箇石頭。忽然打著一箇。方知觸處周流。 上堂。趙州有四門。門門通大道。玉泉有四路。路路透長安。門門通大道。畢竟誰親到。路路透長安。分明進步看。拍膝一下。曰。歲晚未歸客。西鳳門外寒。 上堂。舉。盤山示眾曰。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古人恁麼說話。大似抱賊叫屈。普融門下。人人慷慨。生擒虎兕。活捉獰龍。眼裏著得須彌山。耳裏著得大海水。遂拈拄杖曰。不是向人誇伎倆。丈夫標致合如斯。卓拄杖。下座。靖康初。謝事歸黃州栢子山。建炎改元十月二日。示化。
隆興府泐潭景祥禪師
建昌南城人。族傅氏。父翼為永豐令。母上官氏。夢絳幡皂纛。擁一偉丈夫至。稱塞上將軍。已而出胎。因以塞上公名之。及長。警敏。強記愽覽。常夜夢持刀刺人。一日睡中。神人授以偈。後不復夢。適永豐下世。追念罔極。非出世間法無以報。聞有琦禪師說法于靈鷲。往聽。頓有省發。依琦剃染受具。乃之遠方。至大溈。久而開悟。日常留侍。盡其機用。溈既趨寂。歸隱臨川。越十年。列剎迎居。槩不就。大觀四年。偶泐潭虗席。府座以書幣三邀。不得已而應命。 上堂。舉。鏡清和尚示眾曰。若據令而行。碧眼老胡不得無過。若盡令而行。須閉却僧堂門。倩人守院始得。時有僧問。盡令而行時如何。曰。汝欲散眾那。師曰。寶峰今日舉話。不得動著。留與諸方檢點。 至節上堂。世謂君子道長。小人道消。消底向甚麼處去。長底自何而來。所以道。若言其有。無物可守。若言其無。觸應萬途。若言其新。自古夙因。若言其故。物不能汙。是故在鳥鳥鳴。在獸獸鳴。在天同天。處人同人。遂拈拄杖曰。且道在這裏同箇甚麼。良久。曰。祖室傳來行正令。撥發蘆芽徧地春。 中秋上堂。靈山話。曹溪指。放過初生斫額底。未問龍眠老古錐。昨夜三更轉向西。正當恁麼時。有人問。如何是月向明暗未分處。道得一句。便與古人共出一隻手。如或未然。寶峰不免依模畫樣。應箇時節。乃打一圓相。曰。清光萬古復千古。豈止人間一夜看。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十箇指頭八箇了。 問。我手何似佛手。曰。金鍮難辨。云。我脚何似驢脚。曰。黃龍路險。云。人人有箇生緣。如何是和尚生緣。曰。把定要津。不通凡聖。 室中問僧。達磨西歸。手擕隻履。當時何不兩隻都將去。云。此土也要留箇消息。曰。一隻脚在西天。一隻脚在東土。著甚來由。僧無語。 問僧。唯一堅密身。一切塵中現。如何是塵中現底身。僧指香爐云。這箇是香爐。師曰。帶累三世諸佛生陷地獄。僧罔措。師便打。 問僧。布袋閙裏撒開。作麼生會。云。某不會。曰。鐵銚但言鐵銚。木履但言木履。眼前蹉過彌勒天宮。討甚麼屎。遂推出。 師不安行。有僧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曰。土地前燒二陌紙著。 師常叉手夜坐。如對大賓。初坐。手與趺綴。至五鼓。必齊膺。因號祥叉手。其莊肅若此。建炎初。荷策游天台。郡守聞于朝。以 詔居浮山。紹興二年十月七日。集眾言別。侍僧請偈。師曰。幸無去來。何偈之有。即加趺而逝。火後。目睛齒舌不壞。獲設利五色。其徒分塔于浮山.泐潭。
潭州東明仁仙禪師
開堂日。僧問。世尊出世。梵王前引。帝釋後隨。和尚出世。有何祥瑞。曰。任是百千諸佛。一時趕向水牯欄裏。云。有何祥瑞。曰。山僧不曾眼華。
廬山東林正覺自遵禪師
上堂曰。十五日已前。放過一著。十五日已後。未可商量。正當十五日。試道一句看。良久。曰。山色翠穠春雨歇。栢庭香擁木蘭開。
泗州普照明悟曉欽禪師
上堂曰。引手撮空。展轉莫及。飜身擲影。徒自勞形。當面拈來。却成蹉過。畢竟如何。拍禪床曰。洎合錯商量。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東邊更近東。云。溈山的子。智海親孫也。曰。却笑傍人把釣竿。
和州光孝慧蘭禪師
不知何許人也。自號碧落道人。嘗以觸衣書七佛名。叢林稱為蘭布裩。一日。擬草庵歌示眾。其辭曰。吾結庵兮非世寶。通身盡是無生艸。本來基址坦然平。四維上下無邊表。庵中人。匪生老。妙用縱橫無作造。不村不郭不深山。暑往寒來俱不到。問此庵。在何處。父母未生好薦取。掣電之機儻未分。穿雲陟嶺反相誤。住庵人。何面目。混沌初分堪委曲。此時一著太分明。不解依前打瓦卜。或言大。等閑收向針鋒界。或言小。森羅普印毫端杪。或言貴。覿面指陳無可示。或言賤。萬斛驪珠終不換。或言顯。爍迦羅眼覤難見。或言隱。塞破虗空光烱烱。欲識庵中舊日人。大千沙界俱銷殞。建炎末。逆虜犯淮。執師見酋長。長曰。聞我名否。師曰。我所聞者。唯大宋 天子之名。長恚。令左右以鎚擊之。鎚至輒斷壞。長驚異。延麾下敬事之。經旬。師索薪自焚。無敢供者。親拾薪成龕。怡然端坐。煙焰一起。流光四騰。虜跪伏。灼膚者眾。火絕。得五色設利。併其骨而北歸。所執僧尼。悉得自便。和人至今詠之。
吉州光孝慧曉禪師
僧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露柱是物。請和尚轉。曰。不放落華隨水去。云。因甚麼如此。曰。恐招凡客入山。
潭州福嚴寘禪師
上堂曰。禪嚴山上雲。舒卷任朝昏。忽爾落平地。客來難討門。 上堂。舉。趙州問僧。近離甚麼處。云。雪峰。曰。雪峰近日有何言句。云。和尚嘗示眾道。盡大地是沙門一隻眼。汝等諸人向甚麼處屙。曰。汝回去麼。云。便行。曰。我寄汝一鍬子去。師曰。如今諸方商量。趙州寄鍬子與雪峰。便是剗却那屙底。我當時若問這僧。汝回去麼。云。便行。只向他道。我寄你一副鉢孟去。你又如何商量。
潭州東明遷禪師
久侍真如。晚居溈山。真如庵忠道者高其風。每叩之。一日。閱首楞嚴次。忠問。如我按指。海印發光。佛意如何。曰。釋迦老子好與二十棒。云。為甚麼如此。曰。用按指作麼。云。汝暫舉心。塵勞先起又作麼生。曰。亦是海印發光。
雪竇法雅禪師法嗣
衢州光孝慈覺普印禪師
泉之晉江許氏子。室中問僧。父母未生已前在甚麼處行履。僧擬對。即打出。或曰。達磨在你脚下。僧擬著。亦打出。或曰。道。道。僧擬開口。復打出。
青原第十三世(雲門七世)
法雲大通善本禪師法嗣
潭州雲峰祖燈志璿禪師
南粵人。族陳氏。母因雷震而生。五歲授書。至未知生。焉知死。怳如夢覺。歸以出家告父母。未冠為僧。謁大通於雙林。一夕。登大士殿作禮。既而經行。於善惡不思中。尋即開悟。住雲峰日。上堂曰。休去.歇去.一切萬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廟裏香爐去.一條白練去。大眾。古人見處如日暉空。不著二邊。豈墮陰界。堪嗟後代兒孫多作一色邊會。山僧即不然。不休去.不歇去.業識忙忙去.七顛八倒去.十字街頭閙浩浩地聲色裏坐臥去.三家村裏盈衢寒路荊棘裏游戲去.刀山劍樹劈腹剜心。鑊湯爐炭皮穿骨爛去。如斯舉唱。大似三歲孩兒輥繡毬。 上堂。一切聲是佛聲。塗毒鼓透入耳朵裏。一切色是佛色。鐵蒺蔾穿過眼睛中。好事不如無。便下座。 上堂。孟冬薄寒。且道寒作何色。 上堂。盡乾坤大地是箇熱鐵團。汝等諸人向甚麼處下口。良久。曰。吞不進。吐不出。 上堂。瘦竹長松滴翠香。流風疏月度炎凉。不知誰住原西寺。每日鍾聲送夕陽。 上堂。聲色頭上睡眠。虎狼羣裏安禪。荊棘林內飜身。雪刃叢中游戲。竹影掃堦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 上堂。良久。曰。吾道一以貫之。話作兩橛。 上堂。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衲僧失却鼻孔。是風動。是幡動。分明是箇漆桶。兩段不同。眼暗耳聾。澗水如藍碧。山華似火紅。 上堂。僧問。如何是西來意。曰。築著額頭磕著鼻。云。意旨如何。曰。驢馱馬載。云。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朝到西天。暮歸唐土。云。謝和尚答話。曰。大乘砑郎當。僧退。師乃曰。僧問西來意。築著額頭磕著鼻。意旨又如何。驢馱并馬載。朝到西天暮歸唐。大乘恰似砑郎當。何故。沒量大人被語脉裏轉却。遂拊掌大笑。下座。 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云。恁麼則不落也。曰。兩重公案。云。學人未曉。特伸請益。曰。筠袁虔吉。頭上插筆。 問。德山入門便棒。意旨如何。曰。束杖理民。云。臨濟人門便喝。又作麼生。曰。不言而化。云。未審和尚如何為人。曰。一刀兩段。 問。無縫鐵門。請師一啟。曰。進前三步。云。向上無關。請師一閉。曰。退後一尋。云。不開不閉又作麼生。曰。吽。吽。便打。 問。雪峰輥毬。意旨如何。曰。千鈞之弩。云。禾山打鼓。又作麼生。曰。老不歇心。
臨安府淨慈寶印楚明禪師
百粵人。族張氏。祝髮後。謁大通。通夢日月並出。曉則師至。稱楚明上座。通陰奇之。令參堂。久而契悟。出住淨慈。大播祖道。左丞蒲公宗孟奏以師名。 上堂曰。若論此事。如散鋪寶貝。亂堆金玉。昧己者。自甘窮困。有眼底。信手拈來。所以道。閻浮有大寶。見少得還稀。若人將獻我。成佛一餉時。乃拈拄杖曰。如今一時呈似。普請大眾高著眼。擲拄杖。下座。 上堂。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淨慈當時若見恁麼道。用黑漆拄杖子一棒打殺。埋向無陰陽地上。令他出氣不得。何故。叵耐他瞞我唐土人。眾中莫有為祖師出氣底麼。出來和你一時埋却。
東京慧林常悟禪師
僧問。若不傳法度眾生。舉世無由報恩者。未審傳箇甚麼法。曰。開宗明義章第一。問。達磨未來時如何。曰。省得草鞋錢。云。來後如何。曰。重疊關山路。
真州長蘆祖照道和禪師
興化仙游人。族潘氏。少警敏博學。從伯父往京師。累舉不第。遂師天清釋迦院德璋。以資 慈聖光獻皇后。恩例得度登具。謁淨因臻.圓通秀。秀謝世。適大通繼居。師就參之。一日。以硫黃續火。釋然契悟。籌室一鎮。四眾雲趨。 上堂曰。一二三四五六。碧眼胡僧數不足。泥牛入海過新羅。木馬迎風到天竺。天竺茫茫何處尋。補陀巖上問觀音。普賢拍手呵呵笑。歸去去兮秋水深。 上堂。觀身實相。觀佛亦然。這裏見得。黃面瞿曇隱身無地。其或渺漫不分。照顧眉毛鼻孔。 上堂。良久。曰。還會麼。大施門開。便請單刀直入。寶所在近。莫教空手而回。三十年後自看。記敗睦州道底。 上堂。欲渡巨海。必假方舟。櫓棹俱全。風帆兩便。夜觀星月。書視雲山。萬里之遙。一瞬可到。莫有洗脚上船底麼。遂曰。人心盡畏波濤嶮。未必波濤嶮似心。 僧問。無遮聖會還有不到者麼。曰。有。云。誰是不到者。曰。金剛脚下鐵崑崙。 問。不許夜行。投明須到。意旨如何。曰。羊頭車子推明月。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鐵門路嶮。 問。教外別傳。未審傳箇甚麼。曰。鐵彈子。 問。一槌兩當時如何。曰。踏藕得魚歸。 問。百城游罷時如何。曰。前頭更有趙州關。宣和六年八月七日。書偈端坐而化。茶毗。得設利五采。合靈骨塔於摩尼峰下。壽六十八。臘四十五。
湖州道場有規禪師
婺之金華人。族姜氏。幼有逸才。自薙髮。趨師席。後徹證於大通。 上堂曰。種田摶飯。地藏家風。客來喫茶。趙州禮度。且道護聖門下。別有甚麼長處。良久。曰。尋常不放山泉出。屋底清池冷照人。 上堂。拈拄杖曰。還見麼。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虗。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德山老人雖則焚其疏鈔。也是賊過後張弓。且道文彩未彰以前。又作麼生理論。三千劒客今何在。獨許莊周致太平。 化士出問。促裝已辨。乞師一言。曰。好看前路事。莫比在家時。云。恁麼則三家村裏十字街頭等箇人去也。曰。照顧打失布袋。
湖州道場顏禪師
上堂曰。世尊按指。海印發光。遂拈拄杖曰。莫妄想。便下座。有僧登五鳳樓。冥坐數日。光燄透戶。師聞。曳杖往扣之。僧舉目。師以杖擊之。逐出寺。
鄭州資福寶月法明禪師
上堂曰。若論此事。譬如伐樹得根。灸病得穴。若也得根。豈在千枝徧斫。若也得穴。不假六分全燒。遂卓拄杖曰。這箇是根。那箇是穴。擲下拄杖曰。這箇是穴。又喚甚麼作根。咄。是何言歟。
福州雪峰妙湛思慧禪師
錢塘人。族俞氏。俞氏方貴且富。師抗志慕出家為童子。大通見之。與語如流。即與染削。讀圓覺。至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豁然自契。求證於通。通曰。汝試向未開口時道一句來。師震威一喝而出。通大笑。於是道聲藹著。次謁真淨。淨一見。知非凡材。留三年。力烹煉之。因歸禮大通。則曰。未始有異也。第人各行之耳。故道俗爭挽。出住霅川道場。法席不減二本之盛。繼徙徑山淨慈。 詔居京師智海。又移補顯親.黃檗.雪峰。 上堂曰。一法若通。萬緣方透。拈拄杖曰。這裏悟了。提起拄杖海上橫行。若到雲居山頭。為我傳語雪峰和尚。咄。 上堂。布大教網。摝人天魚。護聖不似老胡拖泥帶水。只是見兔放鷹。遇麞發箭。乃高聲召眾曰。中。 上堂。昔日藥山早暮不參。動經旬月。一日。大眾集。藥山便掩却方丈。諸禪德。彼時佛法早自淡薄。論來猶較些子。如今每日鳴鼓陞堂。忉忉怛怛地。問者口似紡車。答者舌如霹靂。總似今日。靈山慧命殆若懸絲。少室家風危如疊卵。又安得箇慨然有志扶竪宗乘底衲子出來喝散大眾。非唯耳邊靜辨。當使正法久住。豈不偉哉。如或捧上不成。山僧到行此令。以拄杖一時趂退。 上堂。眼睫橫亘十方。眉毛上透青天。下徹黃泉。且道鼻孔在甚麼處。良久。曰。劄。 上堂。妙高山頂。雲海茫茫。少室岩前。雪霜凜凜。齊腰獨立。徒自苦疲。七日不逢。一場[怡-台+摩][怡-台+羅]。別峰相見。落在半途。隻履西歸。遠之遠矣。卓拄杖。下座。 上堂。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難覩。欲識大道真體。今朝三月十五。不勞久立。建炎改元。上堂。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 今上皇帝踐登寶位。萬國歸仁。艸木禽魚咸被其德。此猶是 聖主應世邊事。王宮降誕已前一句。天下人摸索不著。 上堂。一切法無差。雲門胡餅趙州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華。慚愧太原孚上座。五更聞鼓角。天曉弄琵琶。喝一喝。下座。 上堂。南詢諸友。踏破艸鞋。絕學無為。坐消日月。凡情易脫。聖解難忘。但有纖毫。皆成滲漏。可中為道。似地擎山。應物現形。如驢覷并。縱無計較。途轍已成。若論相應。轉沒交涉。勉諸仁者。莫錯用心。各自歸堂。更求何事。 僧問。古殿無燈時如何。曰。東壁打西壁。云。恁麼則撞著露柱也。曰。未敢相許。 問。九夏賞勞即不問。從今向去事如何。曰。光剃頭。淨洗鉢。云。謝師指示。曰。滴水難消。師住持四十餘年。所至衲子不下萬指。未嘗干謁。而檀信嚮風。紹興甲子。罷寺居東庵。明年秋。絕食清坐。出二指示門人曰。更兩日在。至期。易衣儼然而逝。時七月甲寅也。壽七十五。塔全身於東庵。
臨安府上天竺慈辯從諫講師
處之松陽人也。具大知見。聲播講叢。於止觀深有所契。每與禪衲游。嘗以道力扣大通。通一日作書寄之。諫發緘。覩黑白二圓相。乃悟。答偈曰。黑相白相。擔枷過狀。了不了兮。無風起浪。若問究竟事(一作相)如何。洞庭山在太湖上。後拈香嗣之。
金山法印寧禪師法嗣
吉州禾山用安禪師
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魚挨鼈倚。云。出水後如何。曰。水仙頭山戴。好手絕躋攀。云。出與未出時如何。曰。應是乾坤惜。不教容易看。
甘露傳祖仲宣禪師法嗣
平江府妙湛尼慈鑑大師
文照。溫陵人。族董氏。十七得度。徧迹祖闈。獲證甘露。郡守陳公師錫聞其名。命居妙湛。後五遷道場。皆革律為禪。吳中尼剎禪林寔始於照也。太宰鄭公居仁奏 賜號并紫方袍。 上堂曰。靈源不動。妙體何依。歷歷孤明。是誰光彩。若道真如實際。大似好肉剜瘡。更作祖意商量。正是迷頭認影。老胡四十九年說夢即且止。僧堂裏憍陳如上座為你諸人舉覺底。還記得麼。良久。曰。惜取眉毛好。
瑞巖有居禪師法嗣
台州萬年處幽禪師
上堂曰。先聖行不到處。凡流恰到。凡流既到。先聖莫知。到與不到。知與不知。總置之一壁。只如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頌在甚麼處。峰以拄杖一畫。曰。在這裏。且道此老與他先聖凡流相去幾何。南山虎齩石羊兒。須向其中識生死。
淨因佛日岳禪師法嗣
福州鼓山禪鑒體淳禪師
上堂曰。養由弓矢。不射田蛙。任氏絲輪。要投溟渤。發則穿楊破的。得則脩鯨巨鼈。隻箭既入重城。長竿豈釣淺水。而今莫有吞鈎齧鏃底麼。若無。山僧卷起絲輪。拗折弓箭去也。擲拄杖。下座。
本覺法真守一禪師法嗣
台州天台如庵主
久依法真。因看雲門東山水上行語。發明己見。歸隱故山。侶猿鹿。五馬聞其風。遣使逼令住持。如作偈曰。三十年來住此山。郡符何事到林間。休將瑣瑣塵寰事。換我一生閑又閑。遂焚其廬。竟不知所止。
平江府西竺尼法海
寶文。呂嘉之姑也。首參法雲秀禪師。後領旨於法真言下。諸名儒屢挽應世。堅不從。殂日。說偈曰。霜天雲結霧。山月冷涵輝。夜接故鄉信。曉行人不知。屆明坐脫。
嘉泰普燈錄卷第八
音釋
疏音疎 潸音刪 愕五各切 胎與之切 淈下沒切 腯音突 兕徐姉切 纛(音毒又音導) 穠音農 酋自秋切 砑音訝 殂昨胡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九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青原第十三世(雲門七世)
投子證悟脩顒禪師法嗣
鄧州香嚴海印智月禪師
不知何許人也。久參證悟。深達法源。自京師出居頴之薦福。紹聖三年。移香嚴。 上堂曰。判府吏部。此日命山僧開堂祝 聖。紹續祖燈。只如祖燈作麼生續。不見古者道。六街鍾鼓響鼕鼕。即處鋪金世界中。池長芰荷庭長栢。更將何法演真宗。恁麼說話。也是事不獲已。有旁不肯底出來。把山僧拽下禪床。痛打一頓。許伊是箇本分衲僧。若未有這箇作家手脚。切不得草草匆匆。勘得脚跟下不實頭沒去處。卻須倒喫薦福手中钁柄。莫言不道。 僧問。法雷已震。選佛場開。不昧宗乘。請師直指。曰。三月三日時。千華萬華拆。云。普天匝地承恩力。覺苑仙葩一夜開。曰。切忌隨他去。
金山智覺法慧禪師法嗣
常州報恩寶月覺然禪師
越之嵊縣鄭氏子。 上堂曰。學者無事空言。須求妙悟。去妙悟而事空言。其猶逐臭耳。然雖如是。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紹興六年五月旦。誡其徒曰。世緣易染。道業難辦。汝等勉之。語卒而逝。
長蘆淨照崇信禪師法嗣
東京慧林慈受懷深禪師
壽春六安人。族夏氏。生而祥光現舍。文殊行堅禪師遙見。疑火也。詰且知師始生。堅歎曰。非凡兒。往訪之。師見堅輒笑。母張氏許出家。十四割愛冠祝髮。後四年。訪道方外。崇寧初。往嘉禾。依淨照於資聖。照舉良遂見麻谷因緣問曰。如何是良遂知處。師即洞明。照徙長蘆。命首眾。政和初。儀真守吏部季公釜。以城南資福邀師。屨滿戶外。蔣山佛鑑懃禪師渡江行化見之。茶退。師引巡寮。至千人街坊。鑑問。既是千人街坊。為甚麼只有一人。師曰。多虗不如少實。鑑曰。恁麼那。師赧然。偶 朝廷以資福為神霄宮。因棄往蔣山。留西庵。陳請益。鑑曰。資福知是般事便休。曰。某實未穩。望和尚不外。鑑舉倩女離魂話反覆窮之。大豁疑礙。呈偈曰。只是舊時行李處。等閑舉著便殽訛。夜來一陣狂風起。吹落桃華知幾多。鑑拊几曰。這底豈不是活祖師意。未幾。被 旨居焦山。閱四稔。 詔住慧林。靖康改元。匃歸不聽。秋再辭。乃 允。徑之天台石橋。尋徙靈巖。久之。 勑補蔣山。未數月。退居洞庭之包山。復應王氏請。為圓覺第一祖。 上堂曰。不是境。亦非心。喚作佛時也陸沉。箇中本自無堦級。切忌無堦級處尋。總不尋。過猶深。打破雲門飯袋子。方知赤土是黃金。 上堂。古者道。忍。忍。三世如來從此盡。饒。饒。萬禍千殃從此消。默。默。無上菩提從此得。師曰。會得此三種語了。好箇不快活漢。山僧只是得人一牛。還人一馬。潑水相唾。插觜廝罵。卓拄杖曰。平出。平出。 上堂。雲自何山起。風從甚澗生。好箇入頭處。官路少人行。 上堂。昔有人獲一塊鐵。鑄作一座方響。人聞之。便生逸樂之情。謂之樂器。後將方響打作一口磬。人聞之。便生善。此後。因人從軍。却將磬鑄成一口劒。人見之。便生驚怖。更後時。又將劒鑄成一尊佛。人見之。便生歸向。諸仁者。大都只是一塊鐵。因甚麼起得許多驚喜善惡之念。試思之。 僧問。甚麼人不被無常吞。曰。只恐他無下口處。云。恁麼則一念通玄箭。三尸鬼失姧也。曰。汝有一念。定被他吞了。云。無一念時如何。曰。捉著闍梨。 問。知有道不得時如何。曰。啞子喫蜜。云。道得不知有時如何。曰。鸚鵡喚人。僧禮拜。師叱曰。這傳語漢。 問。如何是佛。曰。面黃不是真金貼。云。如何是佛向上事。曰。一箭一蓮華。僧作禮。師彈指三下。紹興二年四月望。為眾小參。僧問末後句。師良久曰。後五日看。至二十日。果示微疾。竟爾告終。壽五十六。臘三十六。火浴戒體。光分五色。獲設利者無數。竹石草木。煙所及處。累累如綴珠。穴土為坑。隨钁亦有之。分靈骨塔于包山之顯慶.思溪之圓覺。
平江府光孝證悟如璝禪師
建寧魏氏子。 開堂日。僧問。如何是蘇臺境。曰。山橫師子秀。水接太湖清。云。如何是境中人。曰。衣冠皇宋後。禮樂大周前。師凡見僧。必問曰。近日如何。僧擬對。即拊其背曰。不可思議。及將示寂。眾集。復曰。不可思議。乃合掌而終。
紹興府天衣如哲禪師
族里未詳。自退席。寓平江之萬壽。飲啖無擇。人多侮之。有以瑞岩喚主人公語問者。師答以偈曰。瑞巖長喚主人公。突出須彌最上峰。大地掀翻無覓處。笙歌一曲畫樓中。一日。曰。吾行矣。令拂拭所乘笋輿。乃書偈告眾曰。道在用處。用在死處。時人只管貪歡樂。不肯學無為。敘平昔參問。勉眾進修已。忽竪起拳曰。諸人且道這箇落在甚麼處。眾無對。師揮案一下。曰。一齊分付與秋風。遂入輿中端坐而逝。實紹興庚辰八月二十三日也。火葬日。闔郡捧香薪。送者擁道。師蛻身搖動。咸謂其復生。
婺州智者法銓禪師
上堂曰。要扣玄關。須是有節操。極慷慨。斬得釘。截得鐵。硬剝剝地漢始得。若是隈刀避箭碌碌之徒。看即有分。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臨安府徑山妙空智訥禪師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是何。曰。坐久成勞。云。見後如何。曰。不妨我東行西行。
保寧覺印子英禪師法嗣
臨安府鹽官廣福惟尚禪師
自幼南詢至泗州。依覺印於普照。一日。請方丈。問云。南泉斬猫兒。意旨如何。曰。須是南泉始得。印即以前語詰之。師不能對。至僧堂。忽大悟。曰。古人道。從今日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信有之矣。述偈呈印曰。須是南泉第一機。不知不覺驀頭錐。覿面若無青白眼。還如[感*鳥][感*鳥]守空池。舉未絕。印竪拳曰。正當恁麼時作麼生。師掀倒禪床。印遂喝。師曰。賊過後張弓。便出。住廣福日。室中問僧。提起來作麼會。又曰。且道是箇甚麼。要人提起(餘語未見)。
慶元府雪竇法寧禪師
衢之西安人。族社氏。父母禱金華聖者。一夕。夢梵僧入家。乃生。弱冠祝髮。志慕游歷。因閱趙州語。默契心源。及見覺印。言其所得。印特稱之。後八坐道場。 上堂曰。百川異流。以海為極。森羅萬象。以空為極。四聖六凡。以佛為極。明眼衲僧。以拄杖子為極。且道拄杖子以何為極。有人道得。山僧兩手分付。儻或未然。不知閑倚禪床畔。留與兒孫指路頭。
甘露德顒禪師法嗣
楊州光孝亢禪師
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曰。七顛八倒。云。忽遇客來。如何祗待。曰。生鐵蒺藜劈口[祝/土]。
法雲佛國惟白禪師法嗣
東京慧林月印惠海禪師(初住湯泉)
上堂曰。黃金地上。具眼者未肯安居。荊棘林中。本分底留伊不得。只如去此二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良久。曰。舉頭煙靄裏。依約見家山。 上堂。顧眎大眾。拍禪床一下。曰。聊表不空。便下座。 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曰。黃金地上玉樓臺。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三月洛陽人戴華。
楊州建隆原禪師
姑蘇洞庭人。族夏氏。初得法於甘露顒禪師。後機契於佛國。以步武高妙。侍國入 禁中陞座。問答稱 旨。賜金襴伽梨。自京回蔣山。值佛鑑上堂。師出問。如何是蔣山境。鑑抗聲曰。你次第問我境中人耶。師便禮拜歸眾。鑑大喜。端明蔡公襄請開法建隆。後住洞庭翠峰。 上堂。拈拄杖曰。買帽相頭。依模畫樣。從他野老自顰眉。誌公不是閑和尚。卓拄杖。下座。 上堂。舉。僧問鏡清。明教新年。佛法有無。師曰。新年景物漸舒蘇。佛法徒勞論有無。得失是非都喪却。波斯鼻孔自來麤。 僧問。大覺世尊昔於波羅奈國轉四諦法輪。建隆今日開堂。未審轉那箇法輪。曰。千江同一月。萬戶盡逢春。云。法輪轉處。達者皆知。旃檀爇時。香風匝地。曰。寒山拊掌。拾得呵呵。
開先心印智珣禪師法嗣
廬山開先宗禪師
上堂曰。一不做。二不休。捩轉鼻孔。捺下雲頭。禾山解打鹽官鼓。僧繇不寫戴嵩牛。廬陵米。投子油。雪峰依舊輥雙毬。夜來風送衡陽信。寒鴈一聲霜月幽。
元豐惠圓清滿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圓覺宗演禪師
恩州人也。 上堂曰。道箇直下便會。早是枝生節外。更若舉古明今。笑殺德山臨濟。驀拈拄杖。召眾曰。且道德山臨濟有甚麼長處。卓一卓。喝一喝。曰。曾經大海休誇水。除却須彌不是山。 上堂。遣迷求悟。不知迷是悟之鉗鎚。愛聖憎凡。不知凡是聖之爐鞴。只如聖凡雙泯。迷悟俱忘一句作麼生道。半夜彩霞籠玉像。天明峰頂五雲遮。 僧問。不慕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曰。款出囚口。云。便恁麼會去時如何。曰。換手推胷。 問。如何是大善知識心。曰。十字街頭片瓦子。 辭眾日。僧問。如何是臨岐一句。曰。有馬騎馬。無馬步行。云。途中事作麼生。曰。賤避貴。
雪竇道榮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大智禪師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銜拂柄示之。僧云。此是香嚴底。和尚又作麼生。師便喝。僧大笑。師叱曰。這野狐精。
夾山自齡禪師法嗣
潭州石霜法聰禪師
僧問。如何是君王劒。曰。四塞輸降款。梯山入貢來。云。如何是諸侯劒。曰。瞻之仰之。云。如何是百官劒。曰。四海煙塵淨。六合一家昌。云。如何是和尚劒。曰。理長即就。
育王真戒曇振禪師法嗣
慶元府岳林真禪師
上堂曰。古人道。初秋夏末。合有責情三十棒。岳林則不然。靈山會上。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正當恁麼時。好與三十棒。何故。如此太平時節。強起干戈。教人吹大法螺。擊大法皷。舉步則金蓮躞蹀。端居則寶座巍峩。梵王引之於前。香華繚繞。帝釋隨之於後。龍象駢羅。致令後代兒孫遞相倣斆。三三兩兩。皆言出格風標。劫劫波波。未肯歸家穩坐。皷脣搖舌。宛如鐘磬笙竿。奮臂點胸。何啻稻麻竹葦。更逞游山翫水。撥草瞻風。人前說得石點頭。天上飛來華撲地。也好與三十棒。且道坐夏賞勞。如何酬獎。良久。曰。萬寶功成何厚薄。千鈞價重自低昂。
招提廣燈惟湛禪師法嗣
嘉興府華亭觀音禪師(遺其名)
僧問。如何是佛。曰。半夜烏龜火裏行。云。意作麼生。曰。虗空無背面。僧禮拜。師便打。
青原第十三世(洞山九世)
丹霞子淳禪師法嗣
真州長蘆真歇清了禪師
左綿安昌人。族雍氏。襁褓入寺見佛。喜動眉睫。咸異之。年十一。依聖果清俊。歷七稔。試法華得度。往成都大慈習經論。領大意。出蜀至沔漢。扣丹霞。入室次。霞問。如何是空劫時自己。師擬對。霞曰。你閙在。且去。一日。登鉢盂峰。豁契悟。徑歸見霞。方侍立次。霞掌曰。將謂你知有。師欣然拜之。翌日。霞上堂曰。日照孤峰翠。月臨溪水塞。祖師玄妙訣。莫向寸心安。便下座。師直前云。今日陞座更瞞某不得也。霞曰。你試舉我今日陞座看。師良久。霞曰。將謂你瞥地。師便出。後游五臺。之京師。浮汴抵長蘆。謁祖照禪師。一語契投。命為侍者。踰年分座。宣和三年。照稱疾退院。四年秋。經制陳公璋請師繼席。衲子憧憧。堂盈千七百眾。建炎末。自儀真游四明之補怛洛迦山。又之丹丘天峰。受閩中象骨請。紹興初。 勑住育王。從溫之龍翔。禪其律居。移徑山及崇先新寺。 上堂曰。我於先師一堂下。伎倆俱盡。覔箇開口處不可得。如今還有恁麼快活不徹底漢麼。若無。銜鐵負鞍。各自著便。 上堂。鹽決定鹹。醋決定酸。大家知有這滋味。因甚麼却喚作割茅刈草底人。還知他家未穩處麼。不行尊貴路。爭踏上頭關。 上堂。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待要款曲賣弄。爭奈未出母胎已被人覷破。且道覰破箇甚麼。瞞雪峰不得。 上堂。上孤峰頂。過獨木橋。驀直恁麼行。猶是時人脚高脚低處。若見得徹。不出戶。身徧十方。未入門。常在屋裏。其或未然。趂涼般取一轉柴。 上堂。天曉濃霜白。依然境未分。出門無所辨。華鳥寂無聞。正恁麼時。作麼生是虗不墮位。要須擊起冰河焰。莫使凝然凍不回。 上堂。道得第一句。不被拄杖子瞞。識得拄杖子。猶是途路中事。作麼生是到地頭一句。 上堂。處處覓不得。只有一處不覓自得。且道是那箇一處。良久。曰。賊身已露。 上堂。口邊白醭去。始得入門。通身紅爛去。方知有門裏事。更須知有不出門底。復曰。喚甚麼作門。僧問。三世諸佛向火燄裏轉大法輪。還端的也無。師大笑曰。我却疑著。云。和尚為甚麼却疑著。曰。野華香滿路。幽鳥不知春。 問。不落風彩。還許轉身也無。曰。石人行處不同功。云。向上事作麼生。曰。妙在一漚前。豈容千聖眼。僧禮拜。師曰。即恐不恁麼。 問。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曰。古鏡臺前荒草秀。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金烏銜片玉。二十一年九月壬子。 慈寧皇太后幸寺。 命開堂。垂箔聽法。 賜金襴.銀帛等。月末示疾。十月旦。 太后遣中使宣醫候問。從容而別。即加趺而逝。龕留七日。 太后降香錫金以侑齋祭。塔全身于院西挑華塢。壽六十四。臘四十五。二十三年秋。 諡曰悟空。塔名淨照。
慶元府天童宏智正覺禪師
隰之隰川人。族李氏。母夢五臺一僧解環與。環其右臂。乃孕。遂齋戒。及生。師右臂特起若環狀。七歲。日誦千言。祖寂。父宗道久參佛陀遜禪師。遜嘗指師謂其父曰。此子道韻勝甚。非塵埃中人。苟出家。必為法器。十一得度於淨明本宗。十四具戒。逾三年。渡河之洛。坐夏少室。秋至香山。謁枯木成禪師。染指法味。即造丹霞。霞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云。井底蝦蟆吞却月。三更不借夜明簾。曰。未在。更道。師擬議。霞打一拂子曰。又道不借。師於言下釋然。作禮。霞曰。何不道取一句。云。某今日失錢遭罪。霞曰。未暇打得你。且去(時年二十三)。霞領大洪。師掌牋記。宣和三年。命首眾。得法者已數人。四年。過圓通時。真歇初住長蘆。遣僧邀至。眾出迎。見其衣舄穿弊。且易之。真歇俾侍者易以新履。師却曰。吾為鞋來耶。眾聞心服。懇求說法。居第一座。六年。出住泗之普照。次補太平.圓通.能仁及長蘆.天童。而天童屋廬湫隘。師至。創闢一新。衲子爭集萬指餘。 上堂曰。黃閤簾垂。難傳家信。紫羅帳合。暗撒真珠。正恁麼時。視聽有所不到。言詮有所不及。如何通得箇消息去。夢回夜色依稀曉。笑指家風爛熳春。 上堂。心不能緣。口不能議。直須退步荷擔。切忌當頭觸諱。風月寒清古渡頭。夜船撥轉瑠璃地。 上堂。空劫有真宗。聲前問己躬。赤窮新活計。清白舊家風。的的三乘外。寥寥一印中。却來行異類。萬派自朝東。 上堂。句裏明宗則易。宗中辨白則難。良久。曰。還會麼。凍雞未報家林曉。隱隱行人過雪山。 上堂。今日是釋迦老子降誕之辰。長蘆不解說禪。與諸人盡箇樣子。只如在摩耶胎時作麼生。以拂子畫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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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ail protected]�戊寅春。 諡宏智。塔妙光。
隨州大洪慧照慶預禪師
上堂曰。進一步。踐他國王水草。退一步。踏他祖父田園。不進不退。正在死水中。還有出身之路也無。蕭騷晚籟松釵短。游漾春風柳線長。 上堂。舉。船子囑夾山云。直須藏身處無蹤跡。無蹤跡處莫藏身。吾在藥山三十年。只明此事。今時人為甚麼却造次。丹山無彩鳳。寶殿不留冠。有時憨。有時癡。非我途中爭得知。
處州治平湡禪師
上堂曰。優游實際妙明家。轉步移身指落霞。無限白雲猶不見。夜乘明月出蘆華。
焦山枯木法成禪師法嗣
太平州吉祥法宣禪師
上堂曰。離四句。絕百非。德山棒猶鈍。臨濟喝還遲。七佛已前消息子。相逢何待更揚眉。諸仁者。若作無事商量。正落闡提群隊。若作佛法領解。又是特地新條。而今直須撥開向上一竅。坐斷千聖舌頭。運出自己家珍。始有衲僧巴鼻。儻不如是。滿口嚼冰霜。逢人向誰說。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久旱無甘雨。田中稻穗枯。云。意旨如何。曰。今年米價貴。容易莫嫌麤。
台州天封子歸禪師
上堂。以拄杖卓一下。召大眾曰。八萬四千法門。八字打開了也。見得麼。金鳳夜棲無影樹。峰巒纔露海雲遮。 上堂。天封一語。時時直與。莫挂胸襟。切須記取。
台州護國守昌禪師
上堂。拈拄杖卓曰。三十六旬之開始。七十二候之起元。萬拜迎和氣之時。東帝布生成之令。直得天垂瑞彩。地雍貞祥。微微細雨洗寒空。淡淡春光籠野色。可謂應時納祐。慶無不宜。盡大地人皆添一歲。敢問諸人。且道那一人年多少。良久。曰。千歲老兒顏似玉。萬年童子鬢如絲。
鄧州丹霞普月禪師
初住汝州寶應。次遷丹霞。 上堂曰。威音已前。誰當辨的。然燈而後。孰是知音。直饒那畔承當。未免打作兩橛。縱向這邊行履。也應未得十全。良由杜口毗耶。已是天機漏洩。任使掩室摩竭。終須縫罅離披。休云體露真常。直是純清絕點。說甚皮膚脫落。自然獨運孤明。雖然似此新鮮。未稱衲僧意氣。直得五眼齊開。三元洞啟。從此竿頭絲線自然不犯波瀾。須明轉位回機。方解入廛垂手。所以道。任使板齒生毛。莫教眼睛顧著。認著則空花繚亂。言之則語路參差。既然如是。敢問諸人。不犯鋒釯一句又且如何道得。良久。曰。半夜烏龜眼豁開。萬象曉來都一色。
東京妙慧尼淨智大師
慧光。宣和三年春。 勑住妙慧。 上堂。舉趙州勘婆話。乃曰。趙州舌頭連天。老婆眉光覆地。分明勘破歸來。無限平人瞌瞎。
石門元易禪師法嗣
吉州青原齊禪師
長樂人。族陳氏。年二十八。辭父兄。從雲蓋智禪師出家。執事首座寮。座一日秉拂罷。師前曰。某竊聞首座所說。莫曉其義。伏望慈悲指示。座諄諄誘之。使究無著說這箇法。踰兩日。有省。以偈呈曰。說法無如這箇親。十方剎海一微塵。若能於此明真理。大地何曾見一人。座駭然。因語智得度。徧扣諸方。後至石門。深蒙器可。出住青原僅十二年。示寂日。說偈遺眾曰。昨夜三更過急灘。灘頭雲霧黑漫漫。一條拄杖為知己。擊碎十關與萬關。
紹興府天衣法聰禪師
上堂曰。幽室寒燈不假挑。虗空明月徹雲霄。要知日用常無間。烈焰光中發異苗。裝普賢大士。開光明次。師登梯。乘筆顧大眾曰。道得即為下筆。眾無對。師召侍者曰。與老僧牢扶梯子。遂點之。
遂寧府香山尼佛通大師(遺其名)
因誦蓮經有省。往見石門。乃曰。成都喫不得也。遂寧喫不得也。門拈拄杖打出。通忽悟曰。榮者自榮。謝者自謝。秋露春風。好不著便。門拂袖歸方丈。尼亦不顧而出。由此道俗景從。得法者眾。
淨因自覺禪師法嗣
東京華嚴真懿慧蘭禪師
上堂曰。達磨大士九年面壁。未開口已前。不妨令人疑著。却被神光座主一覷。脚手忙亂。便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當時若有箇漢。腦後有照破古今底眼目。手中有截斷虗空底鉗鎚。纔見道。便與驀胷搊住。一華五葉且拈放一邊。作麼生是儞傳底法。待伊開口。便與掀倒禪床。直饒達磨全機。也倒退三千里。免見千古之下。負累兒孫。慧嚴今日。豈可徒然。非唯重整頹綱。且要為諸人雪屈。遂拈拄杖橫按。召大眾曰。達磨大師向甚麼去也。擲拄杖。下座。 中秋雨下。上堂。家家啟戶待嬋娟。豈謂風雲翳碧天。以手打一圓相。曰。賴得箇中消息在。團團不動照三千。 上堂。拈拄杖曰。靈山會上。喚作拈華。少室峰前。名為得髓。從上古德只可傍觀。末代宗師盡皆拱手。華嚴今日不可逐浪隨波。擬向萬仞峰前點出普天春色。會麼。髑髏無喜識。枯木有龍吟。
天寧禧誧禪師法嗣
西京熊耳慈禪師
上堂曰。般若無知。應緣而照。山僧今日撒屎撒尿。這邊放。那邊屙。東山西嶺笑呵呵。幸然一片清涼地。剛被熊峰染汙他。染汙他。莫瞅瞅。泥牛木馬盡呵叱。過犯彌天且莫論。再得清明又何日。還會麼。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
寶峰闡提惟照禪師法嗣
江州圓通青谷真際德止禪師
金紫徐公閩中之季子也。世居歷陽。師雙瞳紺碧。神光射人。十歲未知書。多喜睡。其父目為懜然子。暨成童。強記過人。學文有奇語。弱冠夢異僧授四句偈。已而有以南安岩主像遺之者。即傍所載聰明偈。自是持念不忘。後五年。隨金紫將漕西洛。一夕忽大悟。連作數偈。一曰。不因言句不因人。不因物色不因聲。夜半吹燈方就枕。忽然這裏已天明。時闡提主招提寺。已與往來。一日詣寺。提望見。拊掌笑曰。曹洞之宗。賴子振矣。師嘯歌自若。眾莫測之。乃力求出家。父弗許。欲以官授之。曰。某方將脫世網。不著三界。豈復刺頭於利名中耶。請移授從兄珏。遂祝髮受具。未數載。名振京師。宣和三年春。徽宗皇帝特 賜號真際。俾居圓通。 上堂曰。山僧二十年前。兩目雙盲。了無所覩。唯是聞人說道。青天之上有大日輪。照三千大千世界。無有不徧之處。籌策萬端。終不能見。二十年後。眼光漸開。又值天色連陰。濃雲亂湧。四方觀察。上下推窮。見雲行時。便於行處作計較。見雲住時。便於住處立箇窠臼。正如是問。忽遇著箇多知漢問道。莫是要見日輪麼。何不向高山頂上去。山僧却徵他道。那裏是高山頂上。他道。紅塵不到處是。諸仁者。好箇端的消息。還會麼。長連床上佛陀耶。 上堂。昨夜黃面瞿曇將三千大千世界來。一口吞盡。如人飲湯水。蹤跡不留。應時消散。當爾時。諸大菩薩.聲聞羅漢及與一切眾生。盡皆不覺不知。唯有文殊.普賢瞥然覰見。雖然得見。渺渺茫茫。恰似向大洋海裏頭出頭沒相似。諸人且道是甚麼消息。若也檢點得破。許他頂門上具一雙眼。紹興乙亥夏某月五日。有異讖。次日泊然示寂。闍維。煙氣所及。悉成設利。塔司空山。又分窆疊石原。壽五十六。臘三十二。其偈頌流行者。幾數百篇。
台州真如道會禪師
上堂曰。空劫中事。自肯承當。日用全彰。有何滲漏。正好歸家穩坐。任他雪覆青山。不留元字挂懷。誰顧波翻水面。且道正不立玄。偏不附物一句如何舉似。機絲不挂梭頭事。文彩縱橫意自殊。
興國軍智通大死翁景深禪師
台之仙居人。族王氏。自幼不羣。年十八。依廣度院德芝披削。始謁淨慈象禪師。一日。曰。思而知。慮而解。皆鬼家活計。興不自遏。聞寶峰名尊當世。往求入室。峰曰。直須斷起滅念。向空劫已前掃除玄路。不涉正偏。盡却今時。全身放下。放盡還放。方有自由分。師聞。頓領厥旨。峰擊皷告眾曰。深得闡提大死之道。後學宜依之。因號大死翁。建炎改元。開法智通。 上堂曰。來不入門。去不出戶。來去無痕。如何提唱。直得古路苔封。羚羊絕迹。蒼梧月鏁。丹鳳不棲。所以道。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若能如是。去住無依。了無向背。還委悉麼。而今分散如雲鶴。儞我相忘觸處玄。 上堂。火裏靈苗秀。無根徧界生。諸人如體悉。千里共途行。若也未然。放出連天荊棘。直教大地崢嶸。 僧問。如何是大死翁道。曰。不落正偏圓。云。如何是大死翁德。曰。深山藏不得。獨露有乖疎。 問。如何是正中偏。曰。黑面老婆披白練。云。如何是偏中正。曰。白頭翁子著皂衫。云。如何是正中來。曰。屎裏翻筋斗。云。如何是兼中至。曰。雪刃籠身不自復。云。如何是兼中到。曰。崑崙夜裏行。云。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捉得烏龜喚作鼈。云。乞師再垂方便。曰。入山逢虎臥。出谷鬼來牽。云。何得干戈相待。曰。三兩綫。一斤麻。紹興初。歸住寶藏岩。以事民其服。至壬申二月示微恙。乃曰。世緣盡矣。三月十三。留兄滋家寫遺書。別道舊隣里。為眾小參。仍說偈曰。不用剃頭。何須澡浴。一堆紅焰。千足萬足。雖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遂斂目而逝。世壽六十有三。坐夏四十有五。
衡州華藥智朋禪師
四明人。族黃氏。未冠為僧。依寶峰有年。無省。因為眾持鉢。峰自題其像曰。雨洗淡紅桃蕚嫩。風搖淺碧柳絲輕。白雲影裏怪石露。流水光中古木清。噫。儞是何人。師即禮辭。持以還浙。至南徐焦山展挂次。枯木成禪師見之。歎曰。今日方知此老親見先師來。師聞即契悟(有本小異)。遂曰。元來恁麼地。成曰。汝作麼生會。師曰。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成曰。直須保任。師應喏。紹興初。出住華藥。次遷清涼。 上堂曰。海風吹夢。嶺猿啼月。敢問諸人。是何時節。恁麼會得。無影樹下任遨遊。其或未然。三條椽下。直須打徹。後退居四明之瑞岩。建康帥再以清涼挽之。明守亦勉其行。師不從。作偈送使者曰。相煩專使入煙霞。灰冷無湯不點茶。寄語甬東賢太守。難教枯木再生華。未幾。終於端岩。
衢州烏巨癡憨如懿禪師
上堂曰。至道休存佛祖言。更須放下莫論禪。未彰文彩全提妙。暗裏虗明徹底圓。
大洪智禪師法嗣
紹興府天章樞禪師
上堂。召大眾曰。春將至。歲已暮。思量古往今來。只是箇般調度。凝眸昔日家風。下足舊將岐路。勸君休莫莾鹵。眨上眉毛須薦取。東村王老笑呵呵。此道今人棄如土。
大洪淨嚴守遂禪師法嗣
隨州大洪慶顯禪師
僧問。須菩提岩中宴坐。帝釋雨華。和尚新據洪峰。有何祥瑞。曰。鐵牛耕破扶桑國。迸出金烏照海門。云。未審是何宗旨。曰。熨斗煎茶銚不同。
嘉泰普燈錄卷第九
音釋
誧音普 嵊音盛 釜音父 躞蘇恊切 蹀徒篋切 沔音緬 憧音衝 侑禹救切 隰音習 湫在九切 詪音艮 懜武亘切 甬音乏音勇耳劄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四世(臨濟十世黃龍三世)
泐潭應乾禪師法嗣
楚州勝因咸靜禪師
郡之山陽人。族高氏。甫冠。落髮受具。游講肆。慨然曰。義學豈吾事哉。乃去。謁名宿。晚契悟於泐潭。望重江湖。凡三董名剎。住勝因日。甞臨池為堂以燕息。名曰戲魚。故叢林雅以稱焉。 上堂曰。游徧天下。當知寸步不曾移。歷盡門庭。家家竈底少煙不得。所以肩筇帩履。乘興而行。掣鈎沉絲。任性而住。不為故鄉田地好。因緣熟處便為家。今日信手拈來。從前幾曾計較。不離舊時科段。一回舉著一回新。明眼底。瞥地便回。未悟者。識取面目。且道如何是本來面目。良久。曰。前臺華發後臺見。上界鐘聲下界聞。以拂子擊禪床。下座。 上堂。氣候欲流金。炎威將鑠石。扇子搖明月。雲片聳奇峰。蠶成繭而麥漸收。笋抽簪而梅已熟。薰風習習。逝水滔滔。鵲噪森松。鶯啼脩竹。觀音勢至。文殊普賢。有願必從。無剎不現。正當今日人天會上。還有得見底麼。如無。聽取崇寧老。從頭說向公。 上堂。匣中寶劒。袖裏金鎚。時節既彰。莫辭拈出。擊開關鏁。斬斷葛藤。令他跳出生死門。驀過荊棘路。人人似生師子。箇箇如活大虫。休教著布過他州。直待還鄉衣晝錦。 上堂。舉。世尊在摩竭陀國為眾說法。是時將欲白夏。乃謂阿難曰。諸大弟子。人天四眾。我常說法。不生敬仰。我今入因沙臼室中。坐夏九旬。忽有人來問法之時。汝代為我說。一切法不生。一切法不滅。言訖。掩室而坐。師召眾曰。釋迦老子初成佛道之時。大都事不獲已。纔方成箇保社。便生退倦之心。勝因當時若見。將釘釘却室門。教伊一生無出身之路。免得後代兒孫遞相倣斆。不見道。若不傳法度眾生。是不名為報恩者。擊拂子。下座。後晦處漣漪之天寧。云微疾。書偈曰。弄罷影戲。七十一載。更問如何。回來別賽。置筆。儼然而逝。茶毗。收設利靈骨。建塔奉藏。臘五十二。
潭州龍牙宗密禪師
豫章人。虎丘隆禪師游方。尚及親見。 上堂曰。休把庭華類此身。庭華落後更逢春。此身一往知何處。三界茫茫愁殺人。
福州雪峰有需禪師
興化甫田洪氏子。 上堂曰。山僧尋常不欲潑水向諸人耳裏。撒砂向諸人眼裏。何故。水若入耳。終壞耳根。砂若入眼。必為眼翳。若是皮下有血漢。聞恁麼道。便好瞥地去。若能如是。三世諸佛覔他蹤跡不得。十聖三賢階級他不得。一大藏教說他不著。為甚麼如此。只為他聖凡情盡。數量管他不得。於衲僧分上早不著便了也。那堪向老胡口頭盛將涕唾。向口中咂啗。如人患瘧喫鹽梅相似。雖則一期引發津液。豈知他日抵債去在。
福州東禪祖鑑從密禪師
汀州人也。 上堂曰。開口不是禪。合口不是道。踏步擬進前。全身落荒草。
慶元府天童普文禪師
郡之萬齡人。族畢氏。幼穎悟。未冠得度。往南屏聽台教。因為檀越修懺摩。有問曰。公之所懺罪。為自懺耶。為他懺耶。若自懺罪。罪性何來。若懺他罪。他罪非汝。烏能懺之。師不能對。遂改服游方。造泐潭。足纔踵門。潭即呵之。擬問。即曳杖逐之。一日。忽呼師至丈室曰。我有古人公案要與你商量。師擬進語。潭遂喝。師豁然領悟。乃大笑。潭下繩床執師手曰。汝會佛法耶。師便喝。復托開。潭大笑。於是名聞四馳。學者宗仰。後歸桑梓。留天童。掩關却掃者八年。寺偶虗席。群僚命師開法。恐其遁。預遣吏候于道。故不得辭。受請日。 上堂曰。咄哉黃面老。佛法付王臣。林下無情客。官差逼殺人。莫有知心底。為我免得麼。若無。不免將錯就錯。便下座。師凡見僧來。必叱曰。楖栗未擔時。為汝說了也。且道說箇甚麼。招手洗鉢。拈扇張弓。趙州栢樹子。靈雲見桃華。且擲放一邊。山僧無恁麼閑唇吻與汝打葛藤。何不休歇去。拈拄杖逐之。宣和六年三月二十。沐浴陞堂。說偈遺眾。脫然示寂。偈曰。寶杖敲空觸處春。箇中消息特彌綸。昨宵風動寒巖冷。驚起泥牛耕白雲。壽七十七。臘五十八。
江州圓通圓機道旻禪師
世稱古佛。興化仙遊人。族蔡氏。母夢吞摩尼寶珠有孕。生五歲。足不履。口不言。母抱遊西明寺。見佛像。遽履地合爪。稱南無佛。仍作禮。人大異之。及宦學大梁。依景德寺德祥出家。熙寧二年。以試經得度。徧往參激皆染指。親溈山喆禪師最久。晚慕泐潭。往謁。潭見。默器之。師陳歷參所得。不蒙印可。潭舉世尊拈華。迦葉微笑語以問。復不契。後侍潭行次。潭以拄杖架肩。長噓曰。會麼。師擬對。潭便打。有頃。復拈草示之曰。是甚麼。亦擬對。潭遂喝。於是頓明大法。作拈華勢曰。這回瞞旻上座不得也。潭挽曰。更道。更道。師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即禮拜。潭首肯。建中靖國出住灌溪。三年謝去。未幾。居圓通。以符道濟禪師之記。學者嚮臻。 朝廷聞其道。會宰臣復為之請。 錫以命服與圓機號。 上堂曰。諸佛出世。無法與人。只是抽釘拔楔。除癡斷惑。學道之士不可自謾。若有一疑如芥子許。是汝真善知識。喝一喝。曰。是甚麼。切莫刺腦入膠盆。 上堂。拈拄杖示眾曰。看看。這箇變作執金剛神。被金甲。持叉當門而立。佛來魔來。天來人來。被喝云。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直得釋迦絕耳。彌勒攢眉。自餘依草附木。無主孤魂。孰敢正眼覷著。咄。饒他氣宇如王。也是冬行夏令。 上堂。把定乾坤。照破髑髏即且從。你如何道得雲龍亨會句。良久。曰。袖頭打領。腋下剜襟。 福嚴專使至。僧問。如何是把得住底句。曰。巍巍石耳峰。云。如何是把不住底句。曰。渺渺[仁-二+(亡/大)]溪水。云。去則不去時如何。曰。三峰指天。云。去則便去時如何。曰。一驢兩觜。云。恁麼則小出大遇也。曰。舌拄上齶。 問。如何是佛。曰。狗銜赦書。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黃鶴樓前鸚鵡洲。政和二年。建窣堵波于西峰之麓。庵其傍。明年十月九日。乞 旨以嫡子守慧繼席。 朝廷從之。退藏西庵。緇白愈敬。四年十月九日粥罷。忽集眾。書偈已。趺坐垂誡二百餘言。其略曰。至道虗寂。逈脫根塵。光境俱忘。靈機絕待。真常任運。寧屬去來。應用無方。不存格則。牢關敲磕。電激難通。直須鐵眼頓開。可以死生無間。自茲訣別。可葬全身。三百年後。當興佛事。臨行一著。不落見知。折半破三。好好薦取。隨聲拊膝一下。端然而逝。世壽六十有八。僧臘五十。門人如其誡。奉全身入窣堵波。有聚師平日所遺鬚髮者火之。收設利甚富。郡守上其事。 諡妙空之塔。
慶元府二靈知和庵主
蘇臺玉峰人。族張氏。兒時甞習坐垂堂。堂傾。父母意其必死。師瞑目自若。因使出家。年滿得度。趨謁泐潭。潭見。乃問。作甚麼。師擬對。潭便打。復喝曰。你喚甚麼作禪。師驀領旨。即曰。禪無後無先。波澄大海。月印青天。又問。如何是道。曰。道。紅塵浩浩。不用安排。本無欠少。潭深然之。次謁衡嶽辯禪師。辯尤器重。元符間。抵四明。遂留中峰。有僧來禮拜。師曰。近離甚處。云。天童。曰。太白峰高多少。僧以手斫額作望勢。師曰。猶有這箇在。云。却請庵主道。師却作斫額勢。僧擬議。便打。師剛毅志高。少偕天童交禪師問道。盟曰。他日吾二人宜踞孤峰絕頂。目眎霄漢。為世外之人。不可作今時籍名官府。屈節下氣於俗子者。交爽盟。交至。師竟不出。正言陳公闢書堂為庵。延師咨參。居三十年。殊無長物。唯二虎侍其右。一日。威於人。以偈遣之。宣和七年四月十二。趺坐終于此山。陳公甞狀師行實及示寂異跡甚詳。仍塑其像。二虎侍之。至今存焉。
投子廣鑑行瑛禪師法嗣
紹興府慈氏瑞仙禪師
郡之餘姚人。年二十去家。以試經披削。習毗尼。因覩戒性如虗空。持者為迷倒。師謂。戒者。束身之法也。何自縛乎。遂探台教。又閱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疑曰。又不自他。不共不無因生。畢竟從何而生。即省曰。因緣所生。空假三觀。抑揚性海。心佛眾生。名異體同。十境十乘。轉識成智。不思議境。智照方明。非言詮所及。棄謁承天英.天童交.白牛鄉.保寧璣.佛鑑懃.龍門遠.死心新.三祖宗.洞山微。皆有機語。始至投子。鑑問。鄉里甚處。云。兩浙東越。曰。東越事作麼生。云。秦望峰高。鑑湖水闊。曰。秦望峰與你自己。是同是別。云。西天梵語。此土唐言。曰。此猶是叢林祗對。畢竟是同是別。師便喝。鑑便打。師曰。恩大難酬。便禮拜。後歸里。開法慈氏。 上堂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堪嗟古人心。難與今人說。語與時人同。意與時人別。語同人盡知。意別少人別。今人不會古人意。今日教我如何說。直饒會得寒山意。秋月碧潭猶未徹。如何得徹去。此夜一輪明皎潔。縱目觀瞻不是月。是箇甚麼。咄。 上堂。舉德山托鉢話。乃曰。棚頭鼓未鳴。部樂未抹搶。竿木逞伎倆。著忙出定場。懡[怡-台+羅]便回去。一段最光揚。室中甞問僧。三箇橐馳兩隻脚。日行萬里趂不著。而今收在玉泉山。不許時人亂斟酌。諸人向甚麼處與仙上座相見。
潭州大溈海評禪師
上堂曰。燈籠上作舞。露柱裏藏身。森沙神惡發。崑崙奴生嗔。喝一喝。曰。一句合頭語。萬劫墮迷津。
象田梵鄉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持禪師
郡之盧氏子。壯棄俗為僧。徧造禪關。晚謁象田。始悟心要。 上堂曰。休將碧落中秋節。來並曹溪無相月。冷淡非關玉兔光。虗明直透銀蟾冗。圓不圓。缺不缺。一道靈光無間歇。照人何處不分明。直下承當眼添屑。本無生。亦無滅。只有休心最親切。採石江頭弄影時。謫仙到此空顛蹶。咄。 上堂。悟心容易息心難。息得心源到處閑。斗轉星移天欲曉。白雲依舊覆青山。 僧問。中秋不見月時如何。曰。更待夜深看。云。忽若黑雲未散。又且如何。曰。爭怪得老僧。
紹興府石佛益禪師
上堂曰。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一法透。萬法周。且道透那一法。遂喝曰。切忌錯認驢鞍橋作阿爺下頷。便下座。
黃龍死心悟禪師法嗣
吉州禾山超宗慧方禪師
臨江人。族龔氏。少依禪居寺。十七試經得度。歷參名宿。後契機於死心。執侍十有四年。以大法託之。心去世。師跡晦而價愈崇。宣和中。開法隆慶。次補禾山。 上堂。舉拂子曰。看看。只這箇。在臨濟則照用齊行。在雲門則理事俱備。在曹洞則偏正叶通。在溈山則暗機圓合。在法眼則何止唯心。然五家宗派。門庭施設則不無。直饒辨得倜儻分明去。猶是光影邊事。若要抵敵生死。則霄壤有隔。且超越生死一句又作麼生道。良久。曰。洎合錯下注脚。 上堂。死心先師每舉隻履西歸話以問衲子。而實難明諸方。或謂之隱顯。或謂不可有兩箇。或謂唯此一事實。若也恁麼。殊未識祖師意旨。諸人要見麼。濁中清。清中濁。勿謂麒麟生隻角。西行東向路不差。大用頭頭如啐啄。莫。莫。玄要靈機休卜度。
臨安府崇覺空禪師
姑孰人也。 上堂曰。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淨躶躶。赤灑灑。沒可把。遂舉拂子曰。灌溪老漢向十字街頭逞風流。賣惺惺。道我解穿真珠。解玉版。濄亂絲。卷箇絹。婬坊酒肆。瓦合輿臺。虎冗魔宮。那吒忿怒。遇文王。興禮樂。逢桀紂。逞干戈。今日被崇覺觀見。一場懡[怡-台+羅]。 上堂。崇覺門下莫有體悟三空。心明八解底衲僧麼。若無。則辜負己靈。若有。喚來與崇覺提鞋挈杖。便下座。
潭州上封祖秀禪師
常德興陽何氏子。 上堂曰。枯木巖前夜放華。鐵牛依舊臥煙沙。儂家鞭影重拈出。擊拂子曰。一念回心便到家。遂喝一喝。下座。
嘉州九頂寂惺慧泉禪師
成都靈泉人。族張氏。自幼業儒。甞從真覺勝禪師游。有省。即辭親。師中江資教希則。崇寧改元。得度。學楞嚴。踰三祀。既極其要。南下謁玉泉勤.大洪恩.谷隱顯。未能深到。聞死心受晦堂囑付。其門庭壁立。多詬罵諸方。即往謁。踰數年。未能徹證。令親慧宣首座。一日。與宜食餈次。偶舉公.安二聖甞遺履長數尺於富室倉廩間事。及干祿射利網捕偷兒等輩禱之。皆遂其志。豈正直所用心哉。宣不答。師辯不已。宣以筋揖之。即領悟曰。今日食餈。方得其味。心聞然之。後笑謂師曰。吾老矣。欲得一孝順子分付活計。奈汝兄弟頻來反倒何。云。不彎射羿弓。何以報深德。心復笑曰。賊。賊。巾侍六載。以母老西歸。初受香於廣漢之龜山.成都之保福。繼四董名剎。 上堂曰。若論此事。譬夫望中秋月色。十分圓滿。正當滿時。缺向甚麼處去。洎乎十六十七。漸漸復缺。圓滿之相又却向甚麼處去。若云月體本無圓缺。我信是人未識其月。學道之人亦復如是。正當迷時。悟向甚麼處去。及乎悟後。迷却向甚麼處去。若云本無迷悟。我信是人未達其道。還委悉麼。百尺竿頭天欲暮。急須進步問曹溪。 上堂。昔日雲門有三句。謂函蓋乾坤句.截斷眾流句.隨波逐浪句。九頂今日亦有三句。所謂飢來喫飯句.寒即向火句.困來打睡句。若以佛法而論。則九頂望雲門。直立下風。若以世諦而論。則雲門望九頂。直立下風。二語相違。且如何是九頂為人處。 僧問。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未審意旨如何。曰。風暖鳥聲碎。日高華影重。 問。如何是無生路。曰。五里復五里。云。向上還有事也無。曰。一步一徘徊。紹興乙丑九月十六。沐浴淨髮。書偈囑累已。復曰。叢林事例。今則為昔。趙州道底。好屈。好屈。侍僧曰。和尚五十年手段。至此當如何。師曰。明破即不中。擲筆叉手而逝。茶毗。設利五色。門人合靈骨塔于寺之西原。壽六十有七。臘四十有三。
嘉興府華亭性空妙普庵主
漢州人。遺其氏。久依死心獲證。乃抵秀水。追船子遺風。結茆青龍之野。吹鐵笛以自娛。多賦詠。士夫俊衲得其言。必珍藏。建炎初。徐明叛道。經烏鎮。肆殺戮。民多逃亡。師獨荷策而往。賊見其偉異。疑必詭伏者。問其來。師曰。吾禪者。欲抵密印寺。賊怒欲斬之。師曰。大丈夫要頭便斫取。奚以怒為。吾死必矣。願得一飯以為送終。賊奉肉食。師如常齊。出生畢。乃曰。孰當為我文之以祭。賊笑而不答。師索筆大書曰。嗚呼惟靈。勞我以生。則大塊之過。役我以壽。則陰陽之失。乏我以貧。則五行不正。困我以命。則時日不吉。吁哉。至哉。賴有出塵之道。悟我之性與其妙心。則其妙心孰與為隣。上同諸佛之真化。下合凡夫之無明。纖塵不動。本自圓成。妙矣哉。妙矣哉。日月未足以為明。乾坤未足以為大。磊磊落落。無量無礙。六十餘年。和光混俗。四十二臘。逍遙自在。逢人則喜。見佛不拜。笑矣乎。笑矣乎。可惜少年即風流太光彩。坦然歸去付春風。體似虗空終不壞。尚享。遂舉筋飫飡。賊徒大笑。食罷。復曰。劫數既遭離亂。我是快活烈漢。如今正好乘時。便請一刀兩段。乃大呼。斬。斬。賊方駭異。稽首謝過。令衛而出。烏鎮之廬舍免焚。實師之慧也。道俗聞之愈敬。有僧覩師見佛不拜歌。逆問曰。既見佛。為甚麼不拜。師掌之曰。會麼。云。不會。師又掌曰。家無二主。紹興庚申冬。造大盆。冗而塞之。修書寄雪竇持禪師曰。吾將水葬矣。壬戌歲。持至。見其尚存。作偈嘲之曰。咄哉老性空。剛要餧魚鼈。去不索性去。只管向人說。師閱偈笑曰。待兄來證明耳。令徧告四眾。眾集。師為說法要。仍說偈曰。坐脫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燒。二免開壙。撒手便行。不妨快暢。誰是知音。船子和尚。高風難繼百千年。一曲漁歌少人唱。遂盤坐盆中順潮而下。眾皆隨至海濱。望欲斷目。師取塞。戽水而回。眾擁觀。水無所入。復乘流而往。唱曰。船子當年返故鄉。沒蹤跡處妙難量。真風徧寄知音者。鐵笛橫吹作散場。其笛聲嗚咽。頃於蒼茫間。見以笛擲空而沒。眾號。慕圖像事之。後三日。於沙上趺坐如生。道俗爭往迎歸。留五日。闍維。設利大如菽者莫計。二鶴徘徊空中。火盡始去。眾奉設利靈骨建塔于青龍。壽七十二。臘五十三。
嚴州鐘山道隆首座
桐廬董氏子。於鐘山寺得度。自游方。所至耆衲皆推重。晚抵黃龍。死心延為座元。心順世。遂歸隱鐘山。慕陳尊宿高世之風。掩關不事事。日鬻數籰自適。人無識者。手常穿一襪。凡有禪者至。提以示之曰。老僧這襪著三十年了也。有寺僧戲問云。如何是無諍三昧。師便掌。
揚州齊謐首座
本郡人也。死心稱為飽參。諸儒屢以名山致之。不可。後示化於潭之谷山。異跡頗眾。門人甞繪其像。請贊。為書曰。箇漢灰頭土面。尋常不欲露現。而今寫出人前。大似虗空著箭。怨。怨。可惜人間三尺絹。
空室道人智通者
龍圖范峋女也。幼聰慧。長歸丞相蘇頌之孫悌。未幾。厭世相。還家求祝髮。父難之。遂清修。因看法界觀。頓有省。連作二偈見意。一曰。浩浩塵中體一如。縱橫交互印毗盧。全波是水波非水。全水成波水自殊。次曰。物我元無異。森羅鏡像同。明明超主伴。了了徹真宗。一體含多法。交參帝網中。重重無盡處。動靜悉圓通。後父母俱亡。兄涓領分寧尉。通偕行。聞死心名重。往謁之。心見知其所得。便問。常啼菩薩賣却心肝。教誰學般若。曰。你若無心我也休。又問。一雨所滋。根苗有異。無陰陽地上生箇甚麼。曰。一華五葉。後問。十二時中向甚麼處安身立命。曰。和尚惜取眉毛好。心打曰。這婦女亂作次第。通禮拜。心然之。於是道聲籍甚。後為尼。名永久。挂錫姑蘇之西竺。緇白日夕師問。得其道者頗眾。俄不疾。書偈跌坐而終。有明心錄行於世。佛果禪師為之序。靈源.佛眼皆有偈贊之。
黃龍靈源惟清禪師法嗣
舒州真乘靈峰慧古禪師
郡之宿松人。族項氏。早年試經得度。首謁靈源。源令看踈山造塔話。倐然領契。源難之無爽。由是知名。出住真乘。遷光孝.淨光二剎。上堂。送諸路化主次。乃曰。梵語比丘。此云乞士。何謂乞士。上從諸佛乞法。以資慧命。下從檀越乞食。以資色身。乞食資色身也。則千門萬戶貴賤隨緣。折我幔之幢。益他人之善。乞法資慧命也。則三椽位坐。寂照凝神。內忘智照之勤。外息大患之本。倐然與群有永分。混爾與太虗同體。更有一人。亦不大智上來。亦不大悲下化。當堂不正坐。不赴兩頭機。在凡凡莫能測。在聖聖莫能知。十方收不得。三世莫能該。且道喚渠作甚麼即得。龍向洞中啣雨出。蝶從華裏採香歸。 上堂。瞻仰尊顏巾子峰。寂然不動證圓通。善財別後無消息。落日樓臺一笛風。紹興丙辰八月十九示寂。塔于黃巖之方山。
潭州上封佛心才禪師
七閩長溪人。族姚氏。幼得度受具。游方至大中。依海印隆禪師。有老宿居几右。閱華嚴金師子章。師旁眎。至一毛頭師子。百億毛頭一時現。因疑之。會海印為參徒請益罷。擲拄杖曰。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沙界一微塵。師猛省。通夕不寐。迨曉語老宿。宿曰。吾不如汝。然可謁東林總。必了于大事。師至東林。總已歸寂。乃依死心。久之。往參靈源於黃龍。留三年。源每以向上事激之。無所湊泊。偶讀古洞山錄。豁如也。作偈曰。徹。徹。大海乾枯。虗空迸裂。四方八面絕遮攔。萬像森羅齊漏泄。後分座真乘。應上封之命。遷道林。退歸閩中。居大乘.乾元.靈石.鼓山。 上堂曰。達磨未來。懷藏至寶。頂鬢有珠。達磨既來。卞和刖足。楊朱途窮。來與未來。何處得這箇消息。還知麼。擬議之間。知君罔措。 上堂。一法有形該動植。百川湍激競朝宗。昭琴不鼓雲天淡。想像毗耶老病翁。維摩病則上封病。上封病則拄杖子病。拄杖子病則森羅萬像病。森羅萬像病則凡之與聖病。諸人還覺病本起處麼。若也覺去。情與無情同一體。處處皆同真法界。其或未然。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紹興間。說偈遺眾。泊然示寂。
隆興府黃龍通照德逢禪師
郡之靖安人。族胡氏。師生有龐眉。年十七。從上藍晉禪師下髮。往依靈源。即明深旨。宣和初。江守徐公任道。請居天寧。三年。遷黃龍。六年。詔住京師天寧。 皇叔祖仲恭表 賜命服.師名。 上堂。舉夾山境話。師曰。法眼徒有此語。殊不知夾山老漢被這僧輕輕拶著。直得脚前脚後。設使不作境話會。未免猶在半途。 僧問。人天普集。龍象交參。學人上來。請師說法。曰。枯木無橫枝。鳥來難措足。
潭州法輪應端禪師
南昌人。族徐氏。少依化度善月圓顱登具。謁真淨文禪師。機不諧。至雲居。會靈源分座。為眾激昂。師扣其旨。然以妙入諸經自負。源甞痛劄之。師乃援馬祖.百丈機語及華嚴宗旨為表。源笑曰。馬祖.百丈固錯矣。而華嚴宗旨與箇事喜沒交涉。師憤然欲他往。因請辭。及揭簾。忽大悟。汗流浹背。源見。乃曰。是子識好惡矣。馬祖.百丈.文殊.普賢。幾被汝帶累。由此譽望四馳。名士夫爭挽應世。皆不就。政和末。大師張公司成以百丈堅命開法。師不得已。始從。 上堂。舉大隨劫火洞然話。遂曰。六合傾翻劈面來。暫披麻縷混塵埃。因風吹火渾閑事。引得游人不肯回。壞不壤。隨不隨。徒將聞見強針錐。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曰。芒鞋竹杖走紅塵。云。如何是賓中主。曰。十字街頭逢上祖。云。如何是主中賓。曰。御馬金鞭混四民。云。如何是主中主。曰。金門誰敢擡眸覷。云。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又若何。曰。昨夜霜風刮地寒。老猿嶺上啼殘月。
東京天寧長靈守卓禪師
泉南人。族莊氏。冠游京師。於天清寺試經得度。至三衢謁南禪雅禪師。次依東吳定慧式禪師。通華嚴奧妙。聞靈源開法太平。道鳴四方。即往造。值夜參。適中其病。遂猛省。投誠入室。源鍛以差別機智。且戒其緘默。餘十年。辭謁佛鑑。命分座。舒守孫公傑以甘露請開法。後徙天寧。 上堂曰。三千劒客。獨許莊周。為甚麼跳不出。良毉之門多病人。因甚麼不消一劄。已透關者。更請辨看。 上堂。譬如眼根不自見。眼性自平等。無平等者。便恁麼去。無孔鐵鎚。聊且安置。直得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也是一期方便。若也籬內竹抽籬外笋。澗東華發澗西紅。更待勘過了打。 僧問。丹霞燒木佛。院主為甚麼眉鬚墮落。曰。猫兒會上樹。云。早知如是。終不如是。曰。惜取眉毛。 問。如何是衲衣下事。曰。天旱為民愁。 問。佛未出世時如何。曰。絕毫絕釐。云。出世後如何。曰。填溝塞壑。云。出與未出相去幾何。曰。人平不語。水平不流。宣和五年十二月二十七。奄然示寂。闍維日。 皇帝遣中使 賜香。持金盤求設利。爇香罷。盤中鏗然。視之。五色者數顆大如豆。使者馳還。 上見大悅。而京城傳為盛事。
信州博山無隱子經禪師
歲旦上堂曰。和氣生枯枿。寒雲散遠郊。木人占吉兆。夜半露龜爻。諸禪德。龜爻露處。文彩已彰。便見一年十二月。月月如然。一日十二時。時時相似。到這裏。直似黃金之黃。白玉之白。自從[跳-兆+廣]大劫來。未甞異色。還見麼。其或未然。且徇張三通節序。從教李四鬢蒼浪。
隆興府百丈以栖禪師
興化人也。 上堂曰。摩騰入漢。達磨來梁。途轍既成。後代兒孫開眼迷路。若是箇惺惺底。終不向空裏採華。波中捉月。謾勞心力。畢竟何為。山僧今日已是平地起骨堆。諸人行時。各自著精彩看。
邵州光孝曇清禪師
上堂曰。殺父殺母。佛前懺悔。殺佛殺祖。不消懺悔。為甚不消懺悔。且得冤家解脫。
溫州光孝德週禪師
信之上饒人。族璩氏。於景德尊聖院染削。問道有年。後至靈源。聞舉少林面壁。頓悟。述二偈以呈。源許之。自爾名流江浙。 上堂曰。舉體露堂堂。十方無罣礙。千聖不能傳。萬靈咸頂戴。擬欲共商量。開口百雜碎。只如未開口已前作麼生。咄。 上堂。回互不回互。覷見沒可覩。透出祖師關。踏斷人天路。阿呵呵。悟不悟。落華流水知何處。紹興甲戌九月十三。集眾說偈而逝。
黃龍草堂善清禪師法嗣
隆興府黃龍上堂道震禪師
金陵人。族趙氏。少依覺印英禪師為童子。英移居泗之普照。適淑妃擇度童行。師得圓具。久之。辭謁丹霞淳禪師。一日。與論洞上宗旨。師呈偈曰。白雲深覆古寒巖。異草靈華彩鳳啣。夜半天明日當午。騎牛背面著靴衫。淳器之。師自以為礙。棄依草堂。一見契合。日取藏經讀之。一夕。聞晚參鼓。步出經堂。舉頭見月。遂大悟。亟趨方丈。堂望見。即為印可。初住曹山。次遷廣壽.黃龍。 上堂曰。舉箇古人因緣問闍棃。闍棃不得作古會。若作古會。失却當面眼。舉箇即今因緣問闍棃。闍棃不得作今會。若作今會。障却闍棃本來眼。假饒不失不障。非古非今。猶是藥病相治止啼之說。只如透脫一句。闍棃還道得也無。若道不得。直待羅漢峰深談實相即向汝道。 上堂。眼見色時耳便聾。耳聞聲處眼無功。朝來不耐靈禽報。樹上楊梅似火紅。 上堂。雷聲震地。室內不聞。天鼓游光。攬不盈手。靈利漢直下便了。何須撞入膠盆。若更問龜毛有幾莖。兔角長多少。直饒你一钁钁斷雲山。我亦不向汝道。 上堂。黑漢賣炭。不識秤上星。狂子疑頭。將謂頭在鏡。忽然省悟。非邪非正。山河大地。久成正覺。釋迦老子。未有佛性。 上堂。少林冷坐。門人各說異端。大似眾盲摸象。神光禮三拜。依位而立。達磨云。汝得吾髓。這黑面婆羅門。脚跟也未點地在。 上堂。石人問枯椿。何時汝發華。枯椿怒石人。何得口吧吧。石人呵呵笑。枯椿吐異葩。紅霞輝玉象。白玉碾金沙。借問通玄士。何人不到家。
台州萬年雪巢法一禪師
大師襄陽郡王李公遵勉之玄孫也。世居開封祥符縣。母夢一老僧至而產。師年十七。試上庠。從祖仕淮南。欲官之。不就。將棄家。事長蘆慈覺[(厂-一)*臣*責]禪師。翁弗許。母曰。此必宿世沙門。願勿奪其志。未幾。慈覺沒。大觀改元。禮靈巖通照愿禪師祝髮登具。依愿十年。迷悶不能入。圓悟禪師住蔣山。見曰。此法器也。悟奉 詔徙京師天寧。師侍行。靖康末。自天寧至踈山。一語之及。大法頓明。紹興七年。泉守寶文劉公彥脩請居延福。後四遷巨剎。 上堂曰。衲僧正法眼。照破鐵圍山。四方并八面。尖角更團圝。雙椎轟法鼓。一擊透玄關。乾坤收不得。留與後人看。既是乾坤收不得。後人作麼生看。要會麼。門庭開處無施設。松檜風生助寂寥。 上堂。拈拄杖曰。拄杖子有時作出水蛟龍。萬里雲煙不斷。有時作踞地師子。百年妖怪潛蹤。有時心法兩忘。照體獨立。有時照用同時。主賓互用。以拄杖畫曰。延福門下總用不著。且道延福尋常用箇甚麼。卓拄杖。喝一喝。下座。 上堂。仰面不見天。低頭不見地。古劒髑髏前。大海波濤沸。二十八年春。退席長蘆。歸天台萬年之觀音院。纔浹日。忽示微疾。囑門人具龕釘內。至三月四日。書偈曰。今年七十五。歸作庵中主。珍重觀世音。泥虵吞石虎。入龕趺坐。別眾曰。吾不能聽諸方來此寐語。即自扄鑰。有頃。主事令匠者啟龕。捫之。肉猶未冷。八日塔於觀音院之後。臘五十二。
福州雪峰東山慧空禪師
本郡人。族陳氏。十四圓頂。即游方。徧謁諸老。晚契悟於草堂。紹興癸酉。開法雪峰。受請日。 上堂曰。俊快底。點著便行。癡鈍底。推挽不動。便行。則人人歡喜。不動。則箇箇生嫌。山僧而今轉此癡鈍為俊快去也。彈指一下。曰。從前推挽不出而今出。從前有院不肯住而今住。從前嫌佛不做而今做。從前嫌法不肯說而今說。出不出。住不住即且置。敢問諸人。做底是甚麼佛。空王佛耶。然燈佛耶。釋迦佛耶。彌勒佛耶。說底又是甚麼法。根本法耶。無生法耶。世間法耶。出世間法耶。眾中莫有道得底麼。若道得。山僧出世事畢。如或未然。逢人不得錯舉。喝一喝。下座。 上堂。舉。雲門示眾云。只這箇帶累殺人。師曰。雲門尋常氣宇如王。作恁麼說話。大似貧恨一身多。山僧即不然。只這箇快活殺人。何故。大雨方歸屋裏坐。業風吹又遶山行。然雖如是。也是乞兒見小利。且不傷物義一句作麼生道。 上堂。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俊哉。俊哉。快活。快活。一似十七八歲狀元相似。誰管你天。誰管你地。心王不妄動。六國一時通。罷拈三尺劒。休弄一張弓。自在。自在。快活。快活。恰似七八十老人作宰相相似。風以時。雨以時。五糓植。萬民安。竪起拄杖曰。大眾。這兩箇并山僧拄杖子。共作得一箇。衲僧到雪峰門下。但知隨例餐鎚子。也得三文買草鞋。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僧問。和尚未見草堂時如何。曰。江南有。云。見後如何。曰。江北無。戊寅三月十三。示寂於東庵。壽六十三。臘四十八。
慶元府育王野堂普崇禪師
本郡人也。 示眾。舉。巴陵和尚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不是風幡。又向甚麼處著。有人為祖師出氣。出來與巴陵相見。雪竇和尚道。風動幡動。既是風幡。又向甚麼處著。有人為巴陵出氣。出來與雪竇相見。師曰。非風非幡無處著。是風是幡無著處。遼天俊鶻悉迷蹤。踞地金毛還失措。阿呵呵。悟不悟。令人轉憶謝三郎。一絲獨鈎寒江雨。
青原惟信禪師法嗣
潭州梁山懽禪師
僧問。大眾雲臻。請師開示。曰。天靜不知雲去處。地寒留得雪多時。云。學人未曉玄言。乞師再垂方便。曰。一重山後一重人。
成都府正法希明禪師
漢之綿竹人。弱冠從馬谿廣禪師下髮登具。南游至夾山。依曉純禪師。咨參有省。棄謁芙蓉楷.梁山歡。歡指見青原。師抵青原。一日。原入室。舉拳以示。師契悟。原拊而印之。踰年歸隱故居。郡守以延祚補處。次遷彭之曲尺。 解制上堂曰。林葉紛紛落。乾坤報早秋。分明西祖意。何用更馳求。若恁麼會得。始信佛祖之道。本自平夷。大解脫門。元無關鑰。彌綸宇宙。偪塞虗空。量不可窮。智莫能測。若也未明此旨。不達其源。任是百劫薰功。千生煉行。徒自疲苦。了無交涉。若深明此旨。洞達其源。乃知動靜施為。經行坐臥。頭頭合道。念念朝宗。祖不云乎。迷生寂亂。悟無好惡。得失是非。一時放却。如是則誰迷誰悟。誰是誰非。自是諸人獨生異見。觀大觀小。執有執無。己靈獨耀。不肯承當。心月孤圓。自生違背。何異家中捨父。衣內忘珠。致使菩提路上。荊棘成林。解脫空中。迷雲蔽日。山僧今日幸值眾僧自恣。化主還山。諸上善人得得光訪。不可緘默。隨分葛藤。曲為今時。少開方便。也須是諸人著眼。各自諦觀。若更擬議尋思。白雲萬里。遂拈拄杖曰。於斯明得。靈山一會。儼在目前。其或未然。更待來晨分付。
祖庵主者。不知何許人也。見青原之後。縛屋衡嶽間。餘三十年。人無知者。偶遣興作偈曰。小鍋煑菜上蒸飯。菜熟飯香人已饑。一補飢瘡了無事。明朝依樣畫猫兒。由是衲子披榛扣之。無盡居士張公力挽其開法。不從。竟終于此山。
昭覺紹覺純白禪師法嗣
成都府信相正覺宗顯禪師
潼川飛烏人。族王氏。少為進士。有聲。甞晝掬溪水為戲。至夜思之。遂見水冷然盈室。欲汲之不可。而塵境自空。曰。吾世網裂矣。往依昭覺得度。具滿分戒。後隨眾咨參。覺一日問師。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汝作麼生會。師於言下頓悟曰。釘殺脚跟也。覺拈起拂子云。這箇又作麼生。師一笑而出。服勤七祀。南游至京師。歷淮淅。晚見五祖演和尚於海會。出問。未知關棙子。難過趙州橋。趙州橋即不問。如何是關棙子。祖曰。汝且在門外立。師進步一踏而退。祖曰。許多時茶飯。元來也有人知滋味。明日入室。祖云。你便是昨日問話底僧否。我固知你見處。只是未過得白雲關在。師珍重便出。時圓悟為侍者。師以白雲關意扣之。悟云。你但直下會取。師笑曰。我不是不會。只是未諳。待見這老漢。共伊理會一上。明日。祖往舒城。師與悟繼往。適會於興化。祖問師。記得曾在那裏相見來。師曰。全火祗候。祖顧悟曰。這漢饒舌。自是機緣相契。遊廬阜回。師以高高峰頂立。深深海底行向所得之語告之。祖曰。吾甞以此事詰先師。先師云。我曾問遠和尚。遠云。猫有歃血之功。虎有起尸之德。非素達本源。不能到也。師給侍之久。祖鍾愛之。後辭西歸。為小參。復以頌送云。離鄉四十餘年。一時忘却蜀語。禪人回到成都。切須記取魯語。時覺尚無恙。師再侍之。名聲藹著。遂出住長松。遷保福.信相。 上堂。舉。仰山問中邑。如何是佛性義。曰。我與你說箇譬喻。汝便會也。譬如一室。有其六窗。中有一箇獼猴。外有人喚云狌狌。獼猴即應。如是六窗俱喚俱應。仰乃禮拜。却云。適來蒙和尚指示。某有箇疑處。曰。你有甚麼疑。云。只如獼猴睡時又作麼生。邑下禪床把住曰狌狌。我與你相見。師曰。諸人要見二老麼。我也與你說箇譬喻。中邑大似箇金師。仰山將一塊金來。使金師酬價。金師亦盡價相酬。臨成交易。賣金底更與貼秤。金師雖然闇喜。心中未免偷疑。何故。若非細作。定是賊贓。便下座。 僧問。三世諸佛.六代祖師。總出這圈繢不得。如何是這圈繢。曰。井欄脣。
大溈祖瑃禪師法嗣
眉州中巖慧日雲能禪師
本郡人。族呂氏。年二十二。於村落一富室為校書。偶游山寺。見禪冊。閱之似有得。即裂冠圓具。一鉢游方。首參寶勝澄甫禪師。所趣頗異。至荊湖謁永安喜.真如喆.德山繪。造詣益高。迨抵大溈。溈問。上座桑梓何處。曰。西川。云。我聞西川有普賢菩薩示現。是否。師曰。今日得瞻慈相。云。白象何在。曰。爪牙已具。云。還會轉身麼。師提坐具繞禪床一匝。溈云。不是這箇道理。師趨出。一日。溈為眾入室。問僧。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劒麼。僧竪起拳。溈云。菜刀子。僧云。爭奈受用不盡。溈喝出。次問師。黃巢過後。還有人收得劒麼。師亦竪起拳。溈云。也只是菜刀子。師曰。殺得人即休。遂近前攔胸築之。溈云。三十年弄馬騎。今日被驢子撲。後還蜀。庵於舊址。應四眾之請。出住報恩等剎。厭於世務。結茆賴姥。曰。慧目竟終老焉。師道望顯著。行解相應。又以慈忍接人。為士大夫.耆衲宗仰。 上堂曰。龍濟道。萬法是心光。諸緣唯性曉。木無迷悟人。只要今日了。師曰。既無迷悟。了箇甚麼。咄。 上堂。舉。雪峰一日普請般柴。中路見一僧。遂擲下一塊柴云。一大藏教只說這箇。後來真如喆道。一大藏教不說這箇。據此二尊宿說話。是同是別。山僧即不然。竪起拂子曰。提起。則如是我聞。放下。則信受奉行。 室中問崇真氈頭。如何是你空劫已前父母。真領悟云。和尚且低聲。遂獻投機頌云。萬年倉裏曾飢饉。大海中住儘長渴。當初尋時尋不見。如今避時避不得。師為印可。一日。與黃提刑奕碁次。黃問。數局之中。無一局同。千著萬著則故是。如何是那一著。師提起碁子示之。黃佇思。師曰。不見道。從前十九路。迷殺幾多人。師住持三十餘載。凡說法。不許錄其語。臨終書偈。趺坐而化。闍維時。暴風忽起。煙所至處。皆雨設利。道俗斸其地。皆得之。心舌不壞。塔于慧目。
懷安軍雲頂寶覺宗印禪師
上堂曰。古者道。識得凳子。周匝有餘。又道。識得凳子。天地懸殊。山僧總不恁麼。識得凳子。是甚麼閑家具。 一日。普說罷。師曰。諸子未要散去。更聽一頌。乃曰。四十九年。一場熱閧。八十七春。老漢獨弄。誰少誰多。一般作夢。歸去來兮。梅梢雪重。言訖下座。扶策行數步。屹然而化。
兜率真寂從悅禪師法嗣
撫州疎山了常禪師
上堂曰。等閑放去。佛手掩不住。特地收來。大地絕纖埃。向君道。莫疑猜。處處頭頭見善財。槌下分明如得旨。無限勞生眼自開。 僧問。如何是疎山為人底句。曰。懷中玉尺未輕擲。袖裏金鎚劈面來。
隆興府兜率慧照禪師
南安郭氏子。 上堂曰。龍安山下。道路縱橫。兜率宮中。樓閣重疊。雖非天上。不是人分。到者心安。全忘諸念。善行者不移雙足。善入者不動雙扉。自能笑傲煙蘿。誰管坐消歲月。既然如是。且道向上還有事也無。良久。曰。莫教推落巖前石。打破下方遮日雲。 開堂日。僧問。如何是第一義諦。曰。槌下分付。云。第二義門又作麼生。曰。千家簾幕春光在。幾處園林秀色新。
法雲佛照果禪師法嗣
筠州洞山辯禪師
上堂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鑽天鷂子遼天鶻。不度火。不度水。不度爐。離弦箭發沒迴途。直饒會得十分去。笑倒西來碧眼胡。
東京慧海儀禪師
上堂曰。無相如來示現身。破魔兵眾絕纖塵。七星斜映風生處。四海還歸舊主人。諸仁者。大迦葉靈山會上見佛拈華。投機微笑。須菩提聞佛說法。深解義趣。涕淚悲泣。且道笑者是。笑者是。不見道。萬派橫流總向東。超然八面自玲瓏。萬人膽破沙場上。一箭雙雕落碧空。 上堂。舉。溈山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祗對。溈曰。一粥一飯。仰曰。前面有人不肯。又作麼生。溈曰。作家師僧。仰便禮拜。溈曰。逢人不得錯舉。師曰。自古及今。多少人下語道。嚴而不威。恭而無禮。橫按拄杖。竪起拳頭。若只恁麼。却如何知得他父子相契處。山僧今日也要諸人共知。莫分彼我。彼我無殊。困魚止濼。病鳥棲蘆。逡巡不進泥中履。爭得先生一卷書。
西蜀變法師者
遺其氏里。幼為苾蒭。通大小乘。佛照謝事。居景德。師適至。問照曰。禪家言多不根。何也。照曰。汝習何經論。曰。諸經粗知。頗通百法。照曰。只如昨日雨。今日晴。是甚麼法中収。師懜然。照舉癢和子擊曰。莫道禪家所言不根好。師憤曰。昨日雨。今日晴。畢竟是甚麼法收中。照曰。第二十四時分不相應法中収。師恍寤。即禮謝。後歸蜀。居講會。以直道示徒。不泥名相。而眾多引去。遂說偈罷講。曰。眾賣華兮獨賣松。青青顏色不如紅。筭來終不與時合。歸去來兮翠靄中。由是隱居二十年。道俗追慕。青命演法。笑答偈曰。遁迹隱高峰。高峰又不容。不如歸錦里。依舊賣青松。眾列拜悔過。兩川講者爭依之。
泐潭湛堂文準禪師法嗣
隆興府雲巖典牛天游禪師
成都人。族鄭氏。世為鴻儒。甞兩與貢籍。不第。慨然慕丹霞。祝髮受具。浮峽而下。謁名宿於諸席。後至泐潭。潭方自吳中回首眾。一日。普說眾集。潭曰。諸人苦苦就準上座覓佛法。遂拊膝曰。會麼。雪上加霜。又拊膝曰。若也不會。豈不見乾峰示眾云。舉一不得舉二。放過一著。落在第二。師聞。脫然穎悟。潭對眾為印可。於是道聲四播。去游淮浙。未幾。旋豫章。廬於泐潭之前障。目曰典牛庵。出住雲蓋。徙雲巖。 上堂。卓拄杖曰。久雨不晴。劄。金烏飛在鐘樓角。又卓一下。曰。猶在殼。得卓曰。一任衲僧名邈。 上堂。馬祖一喝。百丈蹉過。臨濟小廝兒。向糞掃堆頭拾得一雙破草鞋。胡喝亂喝。師震聲喝曰。喚作胡喝亂喝得麼。 上堂。象骨輥毬能已盡。玄沙斫牌伎亦窮。還知麼。火星入袴口。事出急家門。 上堂。三百五百。銅頭鐵額。木笛橫吹。誰來接拍。時有僧出。師曰。也是賊過後張弓。
潭州三角智堯禪師
上堂曰。揑土定千鈞。秤頭不立蠅。箇中些子事。走殺嶺南能。還有薦得底麼。直饒薦得。也第二月。
文殊宣能禪師法嗣
常德府德山瓊禪師
受請日。 上堂曰。作家撈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為甚麼從東過西。自代曰。後五日看。
慧日文雅禪師法嗣
隆興府九仙祖鑑法清禪師
嚴陵人也。 上堂曰。萬柳千華暖日開。一華端有一如來。妙談不二虗空藏。動著微言徧九垓。笑咍咍。且道笑箇甚麼。笑覺苑脚跟不點地。 上堂。自古至今。叢林道。丹霞燒木佛。院主眉鬚墮落。大眾會麼。萬仞崖頭曾借路。百千禪侶盡生疑。只因滿眼多巇嶮。不識天然却問誰。參。 上堂。舉。睦州示眾云。汝等諸人未得箇入頭處。須得箇入頭處。既得箇入頭處。不得忘却。老僧明明向汝道。尚自不會。何況蓋覆將來。師曰。睦州恁麼道。意在甚麼處。其或未然。覺苑下筒注脚。張僧見王伴。王伴叫張僧。昨夜放牛處。嶺上及前村。溪西水不飲。溪東草不吞。教覺苑如何即得。會麼。不免與麼去。遂以兩手按空。下座。 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惺惺寂寂。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寂寂惺惺。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曰。惺惺惺惺。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寂寂寂寂。云。學人今日買鐵得金去也。曰。甚麼處得這話頭來。 師度夏池之天寧。以伽梨覆頂而坐。侍郎曾公開問曰。上座仙鄉甚處。曰。嚴州。云。與此間是同是別。師拽伽梨下地。揖曰。官人曾到嚴州否。曾罔措。師曰。待官人到嚴州時。却向官人道。
平江府覺海法因庵主
郡之嵎山人。族朱氏。年二十四。被緇服進具。游方至東林。謁慧日。日舉靈雲悟道機語問之。擬對。日曰。不是。不是。豁有所契。占偈曰。巖上桃華開。華從何處來。靈雲纔一見。回首舞三臺。日曰。子所見雖已入微。然更著鞭。當明大法。師承教。居廬阜三十年。不與世接。叢林尊之。建炎中。盜起江左。順流東歸。邑人結庵命居。緇白繼踵問道。嘗謂眾曰。汝等飽持定力。無憂晨炊而事于求也。晚年放浪自若。稱五松散人。
龍牙梵言禪師法嗣
筠州洞山擇言禪師
僧問。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床立。未審意旨如何。曰。脚跟下七穿八穴。
道林一禪師法嗣
潭州大溈大圓智禪師
四明人也。 上堂。舉。南泉道。三世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師曰。三世諸沸既不知有。狸奴白牯又何曾夢見。灼然須知向上有知有底人始得。且作麼生是知有底人。喫官酒。臥官街。當處死。當處埋。沙場無限英靈漢。堆山積岳露屍骸。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
音釋
瑛音英 週音周 瑃音椿 泐音勒 瞥匹蔑切 衣於既切 漪於宜切 繭古典切 咂音匝 聞音問 喆音哲 楔音屑 絕租悅切 欑祖九切 齶逆各切 麓音鹿 懡亡果切 蹶音厥 覆敷救切 啐音卒 濄音戈 挈詰結切 餈音慈 羿妍計切 磊魯猥切 飫依據切 戛訖黠切 菽式竹切 籰越縛切 繪音會 峋音荀 翛音叔 髻音計 刖五刮切 厖莫江切 浹即協切 劈匹力切 刮古脫切 鍛都玩切 枿牙葛切 椿朱江切 吧音巴 庠音祥 愿音願 轟呼宏切 狌音生 歃音霎 與音預 繢胡對切 凳丁鄧切 閧胡貢切 濼音力 懜莫孔切 癢餘兩切 巇虗宜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一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四世(臨濟十世楊岐三世)
五祖法演禪師法嗣
舒州太平佛鑑惠懃禪師
郡之懷寧人。族汪氏。丱歲。師廣教圓深。試所習得度。每以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味之。有省。乃徧參名宿。往來五祖之門有年。恚祖不為印據。與圓悟相繼而往。及悟在金山染疾。因悔過。歸白雲。方大徹證。師忽至。意欲他邁。悟勉令挂錫。且曰。某與兄相別始月餘。比舊相見時如何。師曰。我所疑者此也。遂參堂。一日。聞祖舉僧問趙州。如何是和尚家風。曰。老僧耳聾。高聲問將來。僧高聲再問。州曰。儞問我家風。我却識儞家風了也。即大豁所疑。曰。乞和尚指示極則。祖曰。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師展拜。令主翰墨。與圓悟語次。悟舉東寺問仰山索珠話。至無言可對。無理可伸處。曰。既云收得。逮索此珠。却云無言可對。無理可伸。是如何。師曰。東寺當時索一顆。仰山當下傾出一栲栳。悟曰。兄向時安有此語耶。相笑不已。明年。謁太平清禪師。命為第一座。會清之黃龍。以師繼之。法道大播。政和初。 詔住東都智海。五年。乞歸。得 旨居蔣山。樞密鄧公子常奏 賜徽號.椹服。 開堂日。上首白槌罷。師曰。南瞻部洲.北鬱單越.西瞿耶尼.東弗于逮。於此觀得。可謂妙圓超悟。只在如今。其或未然。遂指問話僧曰。且看這僧敗闕(問答已)。乃曰。問話且止。何必紛紜。不見道。窮諸玄辨。若一毫置於太虗。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況祖師心印。諸佛本源。千聖悟由。群生性命。非中非外。不滅不生。在聖在凡。無增無減。彌綸天地。混茫太虗而不知其大。鼓爕陰陽。陶鑄萬物而不宰其功。浩浩然。不可以語言造。昭昭然。不可以寂默通。語言求之。翻成諍論。寂默求之。墮於斷滅。到此唯聖與聖乃能共知。以何為證。豈不聞我 大宋仁宗皇帝有修心偈曰。初祖安禪在少林。不傳經教但傳心。後人若悟真如理。密印由來妙理深。敢問諸人。如何是真如之性。如何是密印妙理。假使目連騖子無礙辨才。到此也須亡鋒結舌。唯有山僧今日幸逢快便。為國開堂。得路便行。豈畏旁觀笑怪。舉拂子曰。看看。豈不是諸人真如之性。竪兩指曰。豈不是諸人密印妙理。於斯薦得。同報 國恩。其或未然。別容理論(敘謝已)。復舉二祖安心話。遂曰。覓心不得乃安心。悟了爭如未悟深。萬丈寒潭秋月白。一聲雲外老猿吟。積塵成嶽。削鐵成針。少室山前無異路。遊人來往自崎嶔。 上堂。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桃華紅。李華白。誰道融融只一色。鷰子語。黃鸝鳴。誰道關關只一聲。不透祖師關棙子。空認山河作眼睛。 上堂。日日日西沉。日日日東上。若欲學菩提。擲下拄杖曰。但看此榜樣。 上堂。鐵非至寶。鑄太阿而價直萬金。心是塵緣。悟真空而頓超十地。所以道。無邊剎境。自佗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移南作北。一任縱橫。坐斷十方一句作麼生道。龍袖拂開全體現。象王行處絕狐蹤。 五祖周祥。上堂。去年今日時。紅爐片雪飛。今日去年時。曹娥讀夜碑。末後一句子。佛眼莫能窺。白蓮峰頂上。紅日繞須彌。鳥啄珊瑚樹。鯨吞麗水犀。太平家業在。千古襲楊岐。 上堂。橫拄杖曰。先照後用。竪起曰。先用後照。倒轉曰。照用同時。卓一下。曰。照用不同時。汝等諸人被拄杖一口吞盡了也。自是儞不覺。若向這裏道得轉身句。免見一場氣悶。其或未然。老僧今日失利。 上堂。金烏急。玉兔速。急急流光七月十。無窮遊子不歸家。縱歸只在門前立。門前立。把手牽伊不肯入。萬里看看寸草無。殘華落地無人拾。無人拾。一回雨過一回濕。 上堂。舉。僧問乾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未審路頭在甚麼處。峰以拄杖一畫。云。在這裏。雲門云。扇子[跳-兆+孛]跳上三十三天。築著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此二老宿。一人向陸地行船。一人向針鋒走馬。同時同日到長安。其中一箇最尖要。 上堂。八月二十五。有賓兼有主。輥出雪峰毬。打動禾山鼓。天帝釋搖頭。大梵王作舞。不透上林關。未敢輕相許。空生不解此家風。惹得岩前華似雨。 上堂。舉。世尊有密語。迦葉不覆藏。乃曰。儞尋常說黃道黑。評品古今。豈不是密語。儞尋常折旋俯仰。拈匙把筯。祗揖萬福。是覆藏不覆藏。忽然瞥地去。也不可知。要會麼。世尊有密語。冬到寒食一百五。迦葉不覆藏。水洩不通已露贓。靈利衲僧如會得。一重雪上一重霜。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喫醋知酸。喫鹽知鹹。云。弓折箭盡時如何。曰。一場懡[怡-台+羅]。 問。不與萬法為侶有是甚麼人。曰。拶破露拄。云。歸鄉無路時如何。曰。王程有限。云。前三三。後三三。又作麼生。曰。六六三十六。 問。承聞和尚親見五祖。是否。曰。紩牛齧碎黃金草。云。恁麼則親見五祖也。曰。我與儞有甚冤讎。云。只如達磨見武帝。意旨如何。曰。胡言易辨。漢語難明。云。為甚悽悽暗渡江。曰。因風借便。 問。如何是主中賓。曰。進前退後愁殺人。云。如何是賓中主。曰。真實之言成妄語。云。如何是賓中賓。曰。夫子遊行厄在陳。云。如何是主中主。曰。終日同行非伴侶。云。賓主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曰。大斧斫了手摩挲。 問。即心即佛即不問。非心非佛事如何。曰。昨日有人問。老僧不對。云。未審與即心即佛相去多少。曰。近則千里萬里。遠則不隔絲毫。云。忽被學人截斷兩頭。歸家穩坐。又作麼生。曰。儞家在甚麼處。云。大千沙界內。一箇自由身。曰。未到家在。更道。云。學人到這裏。直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去也。曰。未為分外。 室中以木骰子六隻。面面皆書幺字。僧纔入。擲曰。會麼。僧擬不擬。即打出。七年九月八日。上堂。示眾曰。祖師心印。狀似鐵牛之機。去即印住。住即印破。直饒不去不住。亦未是衲僧行履處。且作麼生是衲僧行履處。待十月前後。奉為諸人注破。至後月八日。沐浴更衣端坐。手寫數書別故舊。停筆而化。火後。門弟子奉靈骨設利塔于本山。
東京天寧佛果克勤禪師
彭之崇寧人。族駱氏。世宗儒。師犀顱月面。骨相不凡。幼日記千言。偶游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曰。子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家。依自省祝髮。從文照通講說。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歎曰。諸佛涅槃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創臂出血。指示師曰。此曹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徒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喆.黃龍心.東林總。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派屬子矣。最後見白雲。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且訶曰。汝欲了生死大事。何以意氣得耶。師不顧。趨出。抵吳中。已而復還。祖迎笑曰。吾望子久矣。即命入侍。司會部使有解印還蜀。詣祖作禮。問佛法大意。祖曰。不見小艶詩云。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使者惘然。師旁侍。竊聆。忽大悟。立告祖曰。今日去却膺中物。喪盡目前機。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詣。吾助汝喜。師述偈曰。金鴨香囊錦繡幃。笙歌叢裏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由此所至。眾推為上首。崇寧中。還里省親。四眾迓拜。成都帥翰林郭公知章請開法六祖。更昭覺。再出蜀。次荊南。會無盡居士張公商英以師禮留居碧岩。復徙道林。樞密鄧公子常奏 賜紫服.師名。政和中。 詔住金陵蔣山。學者無地以容。名振京師。勑補天寧萬壽。 上召見。褒寵甚渥。建炎初。又遷金山。適 駕幸維揚入對。 賜圓悟禪師。改雲居。久之。復領昭覺。 上堂曰。通身是眼見不及。通身是耳聞不徹。通身是口說不著。通身是心鑒不出。直饒盡大地明得。無絲毫透漏。猶在半途。據令全提。且道如何展演。域中日月縱橫拄。一亘晴空萬古春。 上堂。山頭鼓浪。井底揚塵。眼聽似震雷霆。耳觀如張錦繡。三百六十骨節。一一現無邊妙身。八萬四千毛端。頭頭彰寶王剎海。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法爾如然。苟能千眼頓開。直是十方坐斷。且超然獨脫一句作麼生道。試玉須經火。求珠不離泥。 上堂。本來無形段。那復有脣觜。特咸廣稱揚。替他說道理。且道他是阿誰。 上堂。十五日已前。千牛拽不回。十五日已後。俊鶻趂不及。正當十五日。天平地平。同明同暗。大千沙界不出當處。可以含吐十虗。進一步。超越不可說香水海。退一步。坐斷千里萬里白雲。不進不退。莫道闍梨。老僧也無開口處。舉拂子曰。正當恁麼時如何。有時拈在千峰上。劃斷秋雲不放高。 上堂。十方同聚會。本來身不昧。箇箇學無為。頂上用鉗鎚。此是選佛場。深廣莫能量。心空及第歸。利劒不如錐。龐居士舌拄梵天。口包四海。有時將一莖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甚是奇特。然雖如此。要且不曾動著向上關。且如何是向上關。鑄印築高壇。 上堂。有句無句。超宗越格。如藤倚樹。銀山鐵壁。及至樹倒藤枯。多少人失却鼻孔。直饒取拾得來。已是千里萬里。只如未有恁麼消息時如何。還透得麼。風暖鳥聲碎。日高華影重。 上堂。舉步越東勝身。退身入西瞿耶。回首望北鬱單。揑拳觸南閻浮。淨地裏看。是箇沒量大人。正眼觀來。猶是麻滓麴末。須知四維上下。無邊香水海。不可說浮幢王剎。揑為微塵。一一塵中現無邊身。說無量法。猶只是順機教。看窟竉著楔。而況提向上鉗錘。用作家爐鞴。便是徧界德山。有棒無下手處。徧界臨濟。有喝無啟口處。徧界金色頭陀。有定力無容身處。正當恁麼時。驀然有箇承當擔荷得。趣向得。行履得。且道向甚麼處著渠。山僧有箇著處。待說。又恐成露布。擬不說。又却辜負當機。說與不說。一時拈却。最後一句。放開話會去也。青松下。明窗內。玉殿珠樓未為對。衲帔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委悉麼。天台華頂秀。南岳石橋高。 上堂。第一句薦得。祖師乞命。第二句薦得。人天瞻落。第三句薦得。虎口橫身。不是循途守轍。亦非革轍移途。透得。則六臂三頭。未透。亦人間天上。且三句外一句作麼生道。生涯只在絲輪上。明月扁舟泛五湖。 僧問。雲門道須彌山。意旨如何。曰。推不向前。約不退後。云。未審還有過也無。曰。坐却舌頭。 問。法不孤起。仗境方生。提坐具云。這箇是境。那箇是法。曰。却被闍梨奪却槍。 問。古人道。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未審阿那裏是他住處。曰。螣虵纏足。露布遶身。云。朝看雲片片。暮聽水潺潺。曰。却須截斷始得。云。此回不是夢。真箇到廬山。曰。高著眼。 問。不歷化城。便登寶所時如何。曰。滿眼本非色。滿耳本非聲。云。親到寶山空手回時又作麼生。曰。入荒田不揀。 問。勿謂無心。云。是道無心。猶隔一重關。如何是一重關。曰。十重也有。云。如何是關中主。曰。放過一著。云。作何面自。師便喝。 問。猿抱子歸青嶂後。鳥啣華落碧岩前。此是和尚舊時安身立命處。如何是道林境。曰。寺門高開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云。如何是境中人。曰。僧寶人人滄海珠。云。此是杜工部底。作麼生是和尚底。曰。且莫亂道。云。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山僧有眼不曾見。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闍梨問得自然親。云。如何是人境俱奪。曰。収。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放。 問。玄沙不過嶺。保壽不渡河。未審意旨如何。曰。直超物外。云。雪峯三度到投子。九度到洞山。又作麼生。曰。別是一家春。云。恁麼則春色無高下。華枝自短長。曰。一任卜度。 問。有句無句。如藤倚樹。如何得透脫。曰。倚天長劒逼人寒。云。只如樹倒藤枯。溈山為甚麼呵呵大笑。曰。愛他底。著他底。云。忽被學人掀倒禪床。拗折拄杖。又作箇甚麼伎倆。曰。也是賊過後張弓。 問。無邊身菩薩為甚麼不見如來頂相。曰。有時恁麼。有時不恁麼。云。如何是和尚頂相。曰。錯。僧禮拜。師曰。果然。果然。 問。明歷歷。露堂堂。因甚麼乾坤収不得。曰。金剛手裏八棱棒。云。忽然一喚便回。還當得活也無。曰。鶖子目連無奈何。云。不落照。不落用。如何商量。曰。放下雲頭。云。忽遇其中人時如何。曰。騎佛殿出三門。云。萬象不來渠獨語。教誰把手上高峰。曰。錯下名言。紹興五年八月己酉。示微恙。趺坐書偈遺眾。投筆而逝。荼毗。舌齒不壞。設利五色無數。塔于昭覺之側。壽七十有三。臘五十有四。六年三月。 諡曰真覺。塔曰寂照。
舒州龍門佛眼清遠禪師
蜀之臨卭人。族李氏。為人嚴正寡言。年十四圓具。常依毗尼。師因讀法華。至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持問講者。莫能對。遂南游江淮。首參真覺勝禪師。無契。棄依太平。事祖數載。因丐於廬州。偶兩足趺仆地。煩懣間。聞二人交相惡罵。諫者曰。儞猶自煩惱在。師於言下有省。及歸侍祖。祖見師。凡有所問。即曰。我不如儞。儞自會得好。或曰。我不會。我不如儞。師愈疑。每咨決於元禮首座。禮一日見師欲訴意。遽引師耳繞圍爐。旋行旋告之曰。儞自會得好。師曰。憑公開發。乃爾相戲耶。禮曰。儞他後悟去。方知今日曲折耳。後典賓海會。雨夜讀傳燈錄。至破竈墮因緣。忽撥火大悟。作偈曰。刀刀林鳥啼。披衣終夜坐。撥火悟平生。窮神歸破墮。事皎人自迷。曲淡誰能和。念之永不忘。門開少人過。圓悟聞之。問曰。青林般土話。古今無人出得。儞如何會。云。也有。甚難。曰。只如他道鐵輪天子寰中旨。意作麼生。云。我道帝釋宮中放赦書。悟喜曰。遠兄便有活人句。祖亦然之。自是隱居四面大中庵。屬天下一新崇寧萬壽寺。舒守王公渙之命師開法。次補龍門。道望尤振。學者爭集。逾十二年。 勑居和之褒禪。樞密鄧公洵武奏 賜師號及紫方袍。 上堂曰。臺山路上。過客全稀。破竈堂前。感恩無地。雪埋庭栢。冰鏁偃谿。雖在南方火爐頭。不入他家韲甕裏。看看。臘月三十日。便是孟春猶寒。儞等諸人各須努力向前。切忌自生退屈。 上堂。卓拄杖曰。圓明了知。不由心念。抵死要道。墮坑落壍。畢竟如何。乃倚拄杖。下座。 上堂。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眼裏瞳人吹叫子。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六隻骰子滿盆紅。大眾。時人為甚麼坐地看楊州。鉢盂著柄新飜樣。牛上騎牛笑殺人。 上堂。趙州不見南泉。山僧不識五祖。甜瓜徹蔕甜。苦瓠連根苦。 上堂。一葉落。天下春。無路尋思笑殺人。下是天。上是地。此言不入時流意。南作北。東作西。動而止。喜而悲。虵頭蝎尾一試之。猛虎口裏活雀兒。是何言。歸堂去。 上堂。面前過。便知是張三李四。背後過。為甚麼却不見。壁這邊。便見條臺倚子。壁那下。為甚麼分疎不得。咫尺之間尚爾。況十方世界耶。參學人若不明此。當知參學事卒未在。 上堂。蘇武牧羊。辱而不屈。李陵望漢。樂矣忘歸。是在外國。在本國。佛諸弟子中。有者雙足越坑。有者聆箏起舞。有者身埋糞壤。有者呵罵河神。是習氣。是妙用。至於擎叉打地。竪拂敲床。睦州一向閉門。魯祖終年面壁。是為人。是不為人。信知一切凡夫。埋沒寶藏。殊不丈夫。諸人何不擺拖張帆。拋江過岸。休更釘椿搖櫓。何日到家。既作曹溪人。又是家裡漢。還見家裡事麼。 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不壞。曰。黑漆桶裡黃金色。 問。道遠乎哉。觸事而真。如何是道。曰。頂上八尺五。云。此理如何。曰。方圓七八寸。 問。劫火威音前。別是一壺天。御樓前射獵。不是刈茅田。提起坐具云。這箇喚作甚麼。曰。正是刈茅田。僧便喝。師曰。猶作主在。 問僧。孤燈獨照時如何。僧無對。代曰。露柱證明。聞開靜板聲。師乃曰。據款結案。宣和初。以病辭歸蔣山之東堂。二年。書雲前一日。飯食訖。趺坐謂其徒曰。諸方老宿臨終必留偈辭世。世可辭耶。且將安往。乃合掌。怡然趨寂。門人函骨歸龍門。塔于靈光臺側。壽五十四。臘四十。
潭州開福道寧禪師
歙溪汪氏子也。壯為道人。於崇果寺執浴。一日。將濯足。偶誦金剛經。至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遂忘所知。忽垂足沸湯中。發明己見。後祝髮蔣山。依雪竇老良禪師。踰二年。次參涌泉誠.子湖覺.開先暹.羅漢英.三祖宗.太平清.鐘山佛惠.圓通法鏡諸名宿。晚至白蓮。聞五祖小參。舉忠國師古佛淨瓶.趙州狗子無佛性話。頓徹法源。大觀中。潭帥席公震請住開福。衲子景從。 上堂曰。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諸禪德。日日日從東畔出。朝朝雞向五更啼。雖然不是桃華洞。春至桃華亦滿溪。又道毗藍園內。右脇降生。七步周行。四方目顧。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大似貪觀天上月。失却掌中珠。還知落處麼。若知落處。方為孝子順孫。苟或未然。不免重下注脚。良久。曰。天生伎倆能奇怪。未上輸他弄一場。 上堂。徧界不曾藏。通身無影像。相逢莫訝太愚癡。曠劫至今無伎倆。無伎倆。少人知。太抵還他肌骨好。何須臨鏡畫蛾眉。 上堂。摩竭正令。未免崎嶇。少室垂慈。早傷風骨。腰囊挈錫。辜負平生。煉行灰心。遞相鈍置。爭似春雨晴。春山青。白雲三片四片。黃鳥一聲兩聲。千眼大悲看不足。王維雖巧畫難成。直饒便恁麼。猶自涉途程。且不涉途程一句作麼生道。人從汴州來。不得東京信。 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人天合掌。云。出水後如何。曰。不礙往來看。 問。如何是句到意不到。曰。瑞草本無根。信手拈來用。云。如何是意到句不到。云。領取鈎頭意。莫認定盤星。云。如何是意句俱到。曰。大悲不展手。通身是眼睛。云。如何是意句俱不到。曰。君向瀟湘我向秦。政和三年十一月四日。淨髮沐浴。次日。齋罷小參。勉眾行道。辭語誠切。期初七示寂。至日酉時。加趺而逝。十一闍維。獲設利五色。歸藏于塔。
嘉州九頂清素禪師
本郡人。族郭氏。於乾明寺剃染。徧扣禪扄。晚謁五祖。聞舉首山答西來意語。倐然契悟。述偈曰。顛倒顛。顛倒顛。新婦騎驢阿家牽。便恁麼。太無端。回頭不覺布衫穿。祖見。乃問。百丈野狐話又作麼生。曰。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祖大悅。久之。辭歸。住青溪。太守呂公來瞻大像。問曰。既是大像。因甚麼肩負兩楹。曰。船上無散工。至閣下覩觀音像。又問。彌勒化境。觀音何來。曰。家富小兒嬌。守乃禮敬。勤老宿至。師問。舞劒當咽時如何。云。伏惟尚亨。師詬曰。老賊死去。儞問我。勤理前語問之。師叉手揖曰。拽破。師後遷九頂。道播閬中。紹興乙卯四月二十四日。得微疾。書偈遺眾曰。木人備舟。鐵人備馬。丙丁童子穩穩登。喝散白雲歸去也。竟爾趨寂。示眾機語未見。
彭州大隨南堂元靜禪師(後名道興)
閬之玉山人。大儒趙公約仲之子也。十歲病甚。母禱之。感異夢。捨令出家。師成教大慈寶生院宗裔。元祐三年。通經得度。留講聚有年。而南下首參永安恩禪師。於臨濟三頓棒話發明。次依諸名宿。無有當意者。聞五祖機峻。欲抑之。遂謁。祖見。乃曰。我此間不比諸方。凡於室中。不要汝進前退後。竪指擎拳。繞禪床作女人拜。提起坐具。千般伎倆。只要儞一言下諦當。便是汝見處。師茫然退。參三載。一日。入室罷。祖謂曰。子所下語。已得十分。試更與我說看。師即剖而陳之。祖曰。說亦說得十分。更與我斷看。師隨所問而判之。祖曰。奸則好。只是未曾得老僧說話在。齋後可來祖師塔所。與汝一一按過。及到。見師來。便問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睦州擔板漢。南泉斬猫兒。趙州狗子無佛性.有佛性之語編辟之。其所對了無凝滯。至紫胡狗話。祖遽轉面曰。不是。云。不是却如何。曰。此不是。則和前面皆不是。云。望和尚慈悲指示。曰。儞看他道紫胡有一狗。上取人頭。中取人腰。下取人脚。入門者好看。纔見僧入門。便道看狗。向紫胡道看狗處下一轉語。教紫胡結舌無言。老僧鉢口有分。便是儞了當處。次日入室。師默啟其說。祖笑曰。不道儞不是千了百當底人。此語只似先師下底語。師曰。某何人。得似端和尚。祖曰。不然。老僧雖承嗣他。謂他語拙者。蓋只用遠錄公手段接人故也。如老僧共遠錄公。便與百丈.黃檗.南泉.趙州輩把手共行。纔見語拙即不堪。師以為不然。乃曳杖渡江。適大水泛漲。因留四祖。儕輩挽其歸。又二年。祖方許可。甞商略古今次。執師手曰。得汝說。須是吾舉。得汝舉。須是吾說。而今而後。佛祖秘要。諸方關鍵。無逃子掌握矣。遂創南堂以居之。於是名冠寰海。成都帥席公且請開法嘉祐。未幾。徙昭覺。遷能仁及大隨。 上堂曰。夫參禪。至要不出箇最初句與末後句。透得過者。參學事畢。儻或未然。更與儞分作十門。各各印證自心。還得穩當也未。一.須信有教外別傳。二.須知有教外別傳。三.須會有情說法與無情說法無二。四.須見性如觀掌中之物。了了分明。一一田地穩密。五.須具擇法眼。六.須行鳥道玄路。七.須文武兼濟。八.須摧邪顯正。九.須大機大用。十.須向異類中行。凡欲紹隆法種。須盡此綱要。方坐得這曲彔床子。受得天下人禮拜。敢與佛祖為師。若不到恁麼田地。只一向虗頭。他時異日。閻老子未放儞在。有則出來大家證據。若無。不用久立。珍重。 上堂。君王了了。將師惺惺。一回得勝。六國平寧。 上堂。舉臨濟參黃檗之語。白雲端和尚頌云。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趯趯翻鸚鵡洲。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曰。大隨即不然。行年七十老躘蹱。眼目精明耳不聾。忽地有人欺負我。一拳打倒過關東。 上堂。問答已。乃曰。有祖已來。時人錯會。只將言句以為禪道。殊不知道本無體。因體而得名。道本無名。因名而立號。只如適來上座纔恁麼出來。便恁麼歸眾。且道具眼不具眼。若道具眼。纔恁麼出來。眼在甚麼處。若道不具眼。爭合便恁麼去。諸仁者。於此見得倜儻分明。則知二祖禮拜。依位而立。真得其髓。只這些子。是三世諸佛命根。六代祖師命脉。天下老和尚安身立命之處。雖然如是。須是親到始得。 上堂。自己田園任運耕。祖宗基業力須爭。悟須千聖頭邊坐。用向三塗底下行。 上堂。舉。雪峰普請。自負一束藤。中路見一僧來。便拋下。僧擬取次。峰便踏倒。歸。舉似長生。生曰。和尚替這僧入涅槃堂始得。峰休去。雪竇云。長生大似東家人死。西家助哀。也好與一踏。師曰。雪峰一踏。別傳教外。雪竇一踏。千古無對。長生答對。失錢遭罪。若人點撿得出。老僧只呵呵大笑。且道笑與踏是同是別。良久。曰。參。 僧問。祖師心印。請師直指。曰。儞聞熱麼。云。聞。曰。且不聞寒。云。和尚還聞熱否。曰。不聞。云。為甚麼却不聞。師搖扇曰。為我有這箇。 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曰。活捉魔王鼻孔穿。云。如何是奪境不奪人。曰。中心樹子屬吾曹。云。如何是人境兩俱奪。曰。一釣三山連六鼇。云。如何是人境俱不奪。曰。白日騎牛穿市過。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好。云。出水後如何。曰。好。云。如何是蓮華。曰。好。僧禮拜。師曰。與他三箇好。萬事一時休。 問。藏天下於天下即不問。乃舉拳云。只如這箇作麼生藏。曰。有甚麼難。云。且作麼生藏。曰。衫袖裏。云。未審如何是紀綱佛法底人。曰。不可是鬼。云。忽遇殺佛殺祖底來。又作麼生支遣。曰。老僧有眼不曾見。 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曰。喫粥喫飯。莫教放在腦後。云。終日喫時未甞喫。曰。負心衲子。不識好惡。 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壞也無。曰。阿誰教儞恁麼問。僧進前鞠躬云。不審。師曰。是壞不壞。僧無語。 問。如何是山裡禪。曰。庭前嫩竹先生笋。澗下枯松長老枝。云。如何是市裡禪。曰。六街鍾鼓韻鼕鼕。即處鋪金世界中。云。如何是村裏禪。曰。賊盜消亡蠶麥熟。謳謌鼓腹樂昇平。 問。如何是諸佛出身處。曰。問得甚當。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答得更奇。 問。因山見水。見水忘山。山水俱忘。理歸何所。曰。山僧坐却舌頭。天地黯黑。有一老宿垂語云。十字街頭起一間茅廁。只是不許人屙。僧舉以扣師。師曰。是儞先屙了。更教甚麼人屙。宿聞。焚香遙望大隨再拜謝之。紹興乙卯秋七月。大雨雪。山中有異象。師曰。吾期至矣。十七日。別郡守。以次越三日。示少恙於天彭。二十四夜。謂侍僧曰。天曉無月時如何。僧無對。師曰。倒教我與汝下火始得。翌日。還堋口廨院。留遺誡。蛻然示寂。壽七十有一。臘四十有七。門弟子奉全身歸。煙霧四合。猿鳥悲鳴。八月一日茶毗。異香偏野。舌本如故。設利獲五色者不可計。[療-(日/小)+土]于定光塔之西。
蘄州五祖表自禪師
懷安人。初依祖。令看德山小參不答話因緣。未有省。時圓悟為座元。師往請益。悟云。兄有疑處。試語我。師遂舉五祖所示德山小參不答話。悟掩其口云。但恁麼看。師出。揚聲曰。屈。屈。豈有公案只教人看一句底道理。有僧謂師曰。兄不可如此說。首座須有方便。因靜坐體究。及旬。頻釋所疑。詣悟禮謝。悟云。兄始知不欺汝。又詣方丈。祖迎笑。自爾日深玄奧(有本小異)。祖將示寂。遺言郡守。守命嗣其席。衲子四至不可遏。師榜侍者門曰。東山有三句。若人道得。即挂搭。衲子皆披靡。一日。有僧擕坐具徑造丈室。謂師云。某甲道不得。只是要挂搭。師大喜。呼維那於明窗下安排。 上堂曰。世尊拈華。迦葉微笑。時人只知拈華微笑。要且不識世尊。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曰。荊棘林中舞柘枝。云。如何是佛。曰。新生孩子擲金盆。
蘄州龍華道初禪師
梓之馬氏子。為祖侍者有年。住龍華日。 上堂曰。雞見便闘。犬見便齩。殿上蚩刎終日相對。為甚麼却不嗔。便下座。師機辯峻捷。門人罔知造詣。一日。謂眾曰。昨日離城市。白雲空往還。松風清耳目。端的勝人間。召眾曰。此是先師末後句。有頃。脫然而逝。
漢州無為宗泰禪師
涪城人。自出關。徧游叢社。後至五祖。告香日。祖舉趙州洗鉢盂話俾參。祖入室。舉此話問師。儞道趙州向伊道甚麼。這僧便悟去。師曰。洗鉢盂去聻。云。儞只知路上事。不知路上滋味。既曰知路上事。路上有甚滋味。云。儞不知耶。又問。儞曾游淅否。曰。未也。云。儞未悟在。師自此凡五年不能對。祖一日陞堂。顧眾曰。八十翁翁輥繡毬。便下座。師欣然出眾云。和尚試輥一輥看。祖以手作打仗鼓勢。操蜀音唱綿州巴歌曰。豆子山。打瓦鼓。楊平山。撒白雨。白雨下。取龍女。織絹得。二丈五。一半屬羅江。一半屬玄武。師聞大悟。掩祖口曰。只消唱到這裏。祖大笑而歸。祖入寂。師還蜀。四眾請開法無為。遷正法。 上堂曰。此一大事因緣。自從世尊拈華。迦葉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分付摩訶大迦葉。以後燈燈相續。祖祖相傳。迄至于今。綿綿不墜。直得遍地生華。故號涅槃妙心。亦曰本心。亦曰本性。亦曰本來面目。亦曰第一義諦。亦曰爍迦羅眼。亦曰摩訶大般若。在男曰男。在女曰女。汝等諸人但自悟去。這般盡是閑言語。遂拈起拂子曰。會了喚作禪。未悟果然難。難。難。目前隔箇須彌山。悟了易。易。易。信口道來無不是。 僧問。如何是佛。曰。阿誰教儞恁麼問。僧擬議。師曰。了。
元禮首座
七閩人也。依祖於白雲。凡入室。必謂曰。衲僧明取緇素好。疑之不已。一日。祖陞堂。舉首山新婦騎驢阿家牽語。乃曰。諸人要會麼。莫問新婦阿家。免煩路上波吒。遇飯即飯。遇茶即茶。同門出入。宿世冤家。禮豁如。且曰。今日緇素分明矣。二年。祖遷席祖山。命分座。不就。祖歸寂。即他往。崇寧間。再到五祖。僧逆問。五祖遷化向甚麼處去。曰。有眼無耳朵。六月火邊坐。云。意旨如何。曰。家貧猶自可。路貧愁殺人。或問。金剛經云。一切善法。如何是善法。曰。上是天。下是地。中間坐底坐。立底立。喚甚麼作善法。僧無對。禮便打。後終於四明之瑞岩。
普融知藏
閩之古田人。遊方至五祖。隨眾入室。祖舉倩女離魂話問之。有契。呈偈曰。二女合為一媳婦。機輪截斷難回互。從來往返絕蹤由。行人莫問來時路。凡有鄉僧來謁。則發閩音誦俚語曰。書頭教娘勤作息。書尾教娘莫瞌眠。且道中間說箇甚麼。僧擬對。即推出。
法閦上座
久依五祖。未有所入。一日造室。祖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云。法閦即不然。祖以手指曰。住。住。法閦即不然作麼生。於言下啟悟。後至東林宣密度禪師席下。見其得平實之旨。一日。拈華繞度禪床一匝。背手插香爐中。曰。和尚且道意作麼生。度屢下語。皆不契。踰兩月。遂問閦。令試說之。閦曰。某只將華插香爐中。和尚自疑。有甚麼事來。
瑯琊永起禪師法嗣一人
俞道婆
金陵人也。市油餈為業。常隨眾參問瑯琊。以臨濟無位真人話示之。一日。聞丐者唱蓮華樂云。不因柳毅傳書信。何緣得到洞庭山。忽大悟。以餈盤投地。夫傍睨云。儞顛耶。婆掌曰。非汝境界。往見瑯琊。琊望之。知其造詣。問。那箇是無位真人。婆應聲曰。有一無位人。六臂三頭努力嗔。一擘華山分兩路。萬年流水不知春。由是聲名藹著。凡有僧至。則曰。兒。兒。僧擬議。即掩門。佛燈珣禪師往勘之。婆見。如前所問。珣云。爺在甚麼處。婆轉身拜露柱。珣即踏倒云。將謂有多少奇特。便出。婆曰。兒。兒。來。惜儞則箇。珣竟不顧。安首座至。便問。甚處來。云。德山。曰。德山泰乃老婆兒子。云。婆是甚人兒子。曰。被上座一問。直得立地放尿。安休去。甞頌馬祖不安因緣曰。日面月面。靈光閃電。雖然截斷天下衲僧舌頭。分明只道得一半。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一
音釋
閦初六切 丱音慣 爕蘇恊切 嶔音欽 耍沙瓦切 齧五結切 駱音落 骰音投 創音瘡 矍居角切 渥於角切 楔音屑 螣音藤 洵音荀 歙音攝 閬音浪 鼇五勞切 堋方鄧切 瘞依厲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二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南嶽第十四世(臨濟十世翠巖三世)
智海普融道平禪師法嗣
東京淨因佛慈蹣庵繼成禪師
袁之宜春人。族劉氏。冠以愽學知名。崇寧中入貢。于宗伯不第。慨然有出塵志。師仰山普禪師得度。去依雲蓋老智。得其大略。往扣普融。深明旨要。融力稱之。尋往玉泉分座。名震舊京。宣和六年春。 詔住右街顯忠寺。久而徙淨因。高宗皇帝潛邸時。賜 御書扇面二十一事及 賜錢飯僧。命陞座。建炎初。居天台華頂。紹興間。移閩中秀峰。 上堂。拈拄杖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看看富樓那穿過釋迦老子鼻孔。釋迦老子鑽破虗空肚皮。且道山河大地在甚麼處。擲下拄杖。召大眾曰。虗空翻筋斗。向新羅國裏去也。是儞諸人切忌認葉止啼。刻舟尋劒。 上堂。太陽門下。日日三秋。從東過西。明月堂前。時時九夏。指鹿為馬。會麼。珊瑚枝枝撐著月。 上堂。茫茫盡是覓佛漢。舉世難尋閑道人。棒喝交馳成藥忌。了亡藥忌未天真。上堂。崑崙奴著鐵袴。打一棒行一步。爭似火中釣鼈。日裏藏水。陰影問翻魍魎。虗空縛殺麻繩。 上堂。踞坐曰。擒虎兕剉於菟。坐斷千聖路頭。打破群魔境界。還有如是衲僧麼。時有僧問。不求諸聖。不重己靈時如何。曰。一釣便上。云。學人會也。曰。休將披地竹。擬比拂雲松。云。爭奈上無攀仰。下絕己躬。曰。一任撑天拄地。僧禮拜。師拍禪床下座。一日。同法真.慈受.圓悟十法師。洎四禪諸講千僧。赴太尉陳公良弼府伊蒲塞供。
徽宗皇帝私幸觀之。太師魯國公與焉。有善華嚴者。乃賢首宗之義虎也。對眾問諸禪曰。吾佛設教。自小乘至於圓頓。掃除空有。獨證真常。然後萬德莊嚴。方名為佛。甞聞禪宗一喝。能轉凡成聖。則與諸經論似相違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為正說。若不能入。是為邪說。諸禪視師。師曰。如法師所問。不足三大禪師所酬。淨因小長老可以使法師無惑也。師召善。善應諾。師曰。法師所謂愚法小乘教者。乃有義也。大乘始教者。乃無義也。大乘終教者。乃不有不空義也。大乘頓教者。乃即有即空義也。一乘圓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或作空而不有有而不空)義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於工巧技藝。諸子百家。悉皆能入。師震聲喝一喝。問善曰。聞麼。云。聞。曰。汝既聞。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須臾。又問善曰。聞麼。云。不聞。曰。汝既不聞。適來一喝是無。能入始教。遂顧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聲消。汝復道無。道無。則元初實有。道有。則而今實無。不有不無。能入終教。我有一喝之時。非有是有。因無故有。無一喝之時。非無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須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無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時。纖塵不立。道無之時。橫徧虗空。即此一喝入百千萬億喝。百千萬億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圓教。善乃起再拜。師復謂曰。非唯一喝為然。乃至語默動靜。一切時.一切處.一切事.一切物。契理契機。周遍無餘。聞者靡不歎仰。 皇帝顧謂近臣曰。禪宗玄妙。深極如此。淨因才辯。亦罕有也。近臣奏云。此宗師之緒餘耳。癸亥秋。終于秀峰。祥異甚眾。
潭州南巖法輪達宗彥孜禪師
處之龍泉陳氏子也。上堂曰。若是諦當漢。通身無隔礙。舉措絕毫釐。擺手出紅塵。撥開向上竅。當頭劄定。不犯鋒棱。轉握將來。應用恰好。絲毫不漏。函蓋相應。任是諸佛諸祖覷著。寒毛卓竪。會麼。喫茶去。 僧問。如何是不涉煙波底句。曰。皎皎寒松月。飄飄谷口風。云。萬差俱掃蕩。一句截流機。曰。點。僧云。到。師曰。借人面具舞三臺。 問。如何是佛。曰。白額大虫。云。只如洞山道麻三斤。又作麼生。曰。毒虵鑽露柱。云。學人不曉。曰。踏著始驚人。
衡州開福崇哲禪師
邵州人。族劉氏。於新化廣福寺得度。徧踵叢席。晚見普融。深得法忍。出住開福。 上堂曰。妙體堂堂觸處彰。快須回首便承當。今朝對眾全分付。莫道儂家有覆藏。擲拂子。召侍者曰。因甚打下老僧拂子。 上堂。山僧有三印。更無增減剩。覿面便相呈。能轉凡成聖。諸人還知麼。若也未知。不免重重注破。一印印空。日月星辰列下風。一印印泥。頭頭物物顯真機。一印印水。捩轉魚龍頭作尾。三印分明體一同。看來非赤又非紅。互換高低如不薦。青山依舊白雲中。 僧問。一水吞空遠。三峰峭壁危。猊臺重拂拭。共喜主人歸。未審到家如何施設。曰。空手捻雙拳。云。意旨如何。曰。突出難辨。
泐潭景祥禪師法嗣
台州鴻福德昇禪師
衡陽人。幼選經得度。即依泐潭密授法印。 上堂曰。諸人恁麼上來。墮在見聞覺知。恁麼下去。落在動靜施為。若也不去不來。正是鬼窟活計。如何道得出身底句。若也道得。則分付拄杖子。若道不得。依而行之。卓拄杖。下座。
建寧府萬壽惠素禪師
郡之浦城人。族黃氏。年二十七。依南峰俊禪師下髮。持頭陀行。閱三載。辭謁圓悟.草堂諸宗匠。尋詣寶峰。頓悟心法。服勤久之。龍圖祖公秀實聞府座以萬壽固請。師不得辭。 上堂。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大隨云。壞。修山主云。不壞。未審孰是孰非。師曰。一壞一不壞。笑殺觀自在。師子驀齩人。狂狗盡逐塊。復曰。會麼。云。不會。師曰。漆桶不快。便下座。 一日。有僧來作禮。師問。甚處來。云。和尚合知某來處。曰。湖南擔屎漢。江西刈禾客。云。和尚真人天眼目。某在大溈充園頭。東林作藏主。師打三棒。喝出。紹興二十三年六月朔。沐浴。趺坐書偈曰。昨夜風雷忽爾。露柱生出兩指。天明笑倒燈籠。拄杖依前扶起。拂子[跳-兆+孛]跳過流沙。奪轉胡僧一奪隻履。於是儼然而逝。壽七十有九。臘五十有三。
慶元府香山道淵禪師
本郡人。 上堂曰。酒市魚行。頭頭寶所。鴉鳴鵲噪。一一妙音。卓拄杖曰。且道這箇是何佛事。狼藉不少。 上堂。香山有箇話頭。彌滿四大神洲。若以佛法批判。還如認馬作牛。諸人既不作佛法批判。畢竟是甚麼道理。擊拂子曰。無鑐鏁子。不厭動搖。半夜枕頭。要須摸著。珍重。
隆興府泐潭惟足禪師
上堂曰。奔流渡刃。疾焰過風。已是鷂子過新羅。倒拈蝎尾。逆捋虎鬚。作死馬醫了。移星換斗。倒嶽傾湫。却較些子。咦。足上座前言不副後語。便下座。
慶元府啟霞德宏禪師
衡陽人。徧游師席。後契悟於泐潭。出住烏回。次遷啟霞。 上堂曰。上士相逢擊石火。迸出流星眨眼過。是渠成佛已多時。堪笑癡禪黑處坐。阿呵呵。冥然作夢幾時休。守却飯籮空忍餓。
建寧府開善木菴道瓊首座
信之上饒人。叢林以耆德尊之。泐潭亦謂其飽參。分座日。甞舉隻履西歸語謂眾曰。坐脫立亡倒化即不無。要且未有逝而復出遺履者。惟復後代兒孫不及祖師。惟復祖師剩有這一著子。乃大笑曰。老野狐。紹興庚申冬。信守以超化革律為禪。迎為第一祖。瓊語專使曰。吾初無意人間。欲為山子。正其宗派耳。然恐多不能往。受請已。取所藏寶峰繪像與木庵二字。仍書偈囑清泉亨老。寄得法弟子慧山。偈曰。口觜不中祥老子。愛向叢林鼓是非。分付雪峰山首座。為吾痛罵莫饒伊。顧專使曰。為我傳語侍郎。行計迫甚。不及修答。聲絕而化。時十月十六日也。
景淳知藏
梅州人。於化度寺得度。往依寶峰。入室次。峰問。陝府紩牛重多少。淳叉手近前云。且道重多少。峰曰。尾在黃河北。頭枕黃河南。善財無鼻孔。依舊向南參。淳擬議。峰便打。忽頓徹。巾侍有年。竟隱居林壑。甞作偈曰。怕寒懶剃髼鬆髮。愛暖頻添榾柮柴。破衲伽梨撩亂搭。誰能勞力強安排。
信州懷玉用宣首座
四明人。族彭氏。幼為僧。徑趨叢室。侍泐潭於黃檗。一日。自臨川持鉢歸。值潭晚參。有云。一葉飄空便見秋。法身須透閙瞅瞅。宣聞領旨。潭為證據。後依大慧。慧亦謂其類已。以是名卿鉅公以列剎禮迎。不就。甞頌大愚答佛話曰。鋸解秤鎚。出老杜詩。紅稻啄殘鸚鵡顆。碧梧棲老鳳凰枝。
光孝碧落慧蘭禪師法嗣
慶元府蘆山無相法真禪師
江南後主之裔也。於和之東城廣聖圓具。飫游叢社。即光孝之室。遂舉臨濟參黃檗因緣問之。師擬對。孝震聲一喝。師聞。竟死偷心。乃蒙記莂。留一宿而退。由此名重一時。出住興教。遷薦福及蘆山。 上堂曰。蘆峰深處無人到。門前雪壓枯松倒。板聲驚起夢中人。一條古路清風掃。 上堂。欲明向上事。須具頂門眼。若具頂門眼。始契出家心。既契出家心。常具頂門眼。要會頂門眼麼。四京人著衣喫飯。兩淅人飽暖自如。通玄峰頂香風清。華發蟠桃三四株。
青原第十四世(雲門八世)
淨慈寶印楚明禪師法嗣
溫州靈巖德宗禪師
會稽人。族李氏。於大善寺得度。為城下都表白。去趨寶印之席。清苦為志。日唯一食。久乃開悟。未幾。聞文關西道化盛行。往謁。文見稱賞。印聞。迎歸為第一座。聲名籍籍。溫守以靈巖遣使命住持。堅臥不答。閉戶絕糧。屢日而後就。學侶雲萃。入院日。僧問。如何是靈巖境。曰。地從三島裏分出。門向雙峰中處開。會方臘嘯聚。眾奔逃。師端坐怡然。賊至。拜敬而去。宣和辛丑六月二十三日。應供次。偶中油毒病革。門人請以酒進藥。師叱曰。有生則有死。可破戒而逃死乎。乃揮偈曰。一住二十四年。隨宜建立因緣。如今去也何時節。風在青松月在天。飲目而化。
臨安府淨慈象禪師
上堂。古者道。一翳在眼。空華亂墜。拈拄杖曰。淨慈拈起拄杖。豈不是一翳在眼。百千諸佛總在拄杖頭。現丈六紫磨金色之身。乘其國土。遊歷十方。說一切法。度一切眾。豈不是空華亂墜。即今莫有向拄杖未拈已前坐斷得底麼。出來與淨慈相見。如無。切忌向空本無華。眼本無翳處著到。乃擲拄杖。下座。
福州雪峰海月隆禪師
上堂曰。一不成。二不是。口喫飯。鼻出氣。休云北斗藏身。說甚南山鼈鼻。家財運出任交關。勸君莫競錐頭利。
長蘆祖照道和禪師法嗣
鎮江府甘露達珠禪師
福之長樂人。妙齡得度。一鉢游方。高行異倫。叢林尊仰。出住甘露。 上堂曰。聖賢不分。古今惟一。可謂火就燥。水流濕。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大眾。東村王老去不歸。紛紛黃葉空狼藉。
沂州天寧明禪師
僧問。靈雲見桃華悟道。還端的也無。曰。窮有所自。云。只如玄沙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意作麼生。曰。疑殺天下人。
臨安府靈隱圓智法淳禪師
上堂曰。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師喝曰。寒山子話墮了也。諸禪德。皎潔無塵。豈中秋之月可比。靈明絕待。非照世之珠可倫。獨露乾坤。光吞萬象。普天匝地。耀古騰今。且道是箇甚麼。良久。曰。此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臘八上堂。舉。祖照和尚云。半夜逾城喚不回。雪山深處絕纖埃。蘆芽穿膝尋常事。一見明星眼豁開。先師恁麼說話。盡善盡美。要且未有出身一路。山僧見處也要諸人共知。半夜逾城景象虗。雪山深處觜盧都。直饒一見明星悟。已是當時不丈夫。明眼衲僧。一任眨剝。
雪峰妙湛思慧禪師法嗣
臨安府淨慈佛行月堂道昌禪師
霅之寶溪人。族吳氏。母感異夢而生。六歲從鹿苑證大德。十三祝髮。逾二年。謁妙湛於道場。聞舉須彌山話。言下知歸。湛戒其藏器於身。復示以雪竇為道日損偈。令洞究。一日。始徹證淵微。亟往告湛。湛為助喜。於是以徧參為志。率時輩俊傑。如聞庵宗.正堂辯。偕游淮楚湖湘間。依長靈卓.保寧璣.圓悟勤諸大宗師。咸器賞之。尤於圓悟室中。問答無滯。特加前席。命典翰。拂衣不顧。歸省湛於淨慈。俾掌藏。為眾說法。道聲藹著(時年二十三)。久之。湖守以何山從妙湛勾有道者住持。以師應命。未幾。補穹窿.瑞光。遷育王。建炎中。退席。跨黃犢。游天台。紹興初。居閩中大吉。徙秀峰龜山。方來萬指。 詔移金陵蔣山。蔣山新經戎嬧。師至一新之。復奉 旨擢徑山靈隱。庚辰冬。上表乞行度牒。辛巳春。蒙放行。是年退藏靈泉。乾道丙戌秋。適淨慈闕主法。衲子荷包懇師座。乞師振之。王公炎入山禮請。遂不得辭。 上堂曰。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礙他銅盤不打老鼠。所以抽身入遷。從屋裏來扱。教臺凳穩。聊且勸三杯。兄呼弟喚殷勤處。留得兒孫辨劫灰。 上堂。未透祖師關。千難與高難。既透祖師關。千難與萬難。未透時難即且置。既透了。因甚麼却難。放下笊籬雖得價。動他杓柄大無端。 上堂。與我相似。共儞無緣。打翻藥銚。傾出爐煙。還丹一粒分明在。流落人間是幾年。咄。 上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沉影之心。若能如是。正好買草鞋行脚。所以道。動則影現。覺則冰生。不動不覺。正在死水裏。薦福老人出頭不得即且置。育王今日又作麼生。向道莫行山下路。果聞猿呌斷膓聲。 歲旦上堂。舉拂子曰。歲朝把筆。萬事皆吉。忽有箇漢出來道。和尚。這箇是三家村裏保正書門底。為甚麼將在華王座上當作宗乘。只向他道。牛進千頭。馬入百疋。 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曰。張家兄弟太無良。云。恁麼則一切處皆是去也。曰。莫唐突人好。 問。心生則法生。心滅則法滅。只如心法雙忘時。生滅在甚麼處。曰。左手得來右手用。 問。如何是從上宗門中事。曰。一畝地。云。便恁麼會時如何。曰。埋沒不少。 問。擎頭戴角來時如何。曰。老僧只管看。云。看後如何。曰。自起自倒。云。和尚還出得麼。曰。啣取一莖草來。僧擬議。師曰。著甚死急。 問。如何是諸佛本源。曰。屋頭問路。云。向上還有事也無。曰。月下拋塼。 問。如何是十身調御。曰。喫水論噎。師以智證精徹。操履高邈。埀手之際不少假。透關之土多望崖而退。紹興之來。叢林殆欲委地。師力扶之以正教。化餘五十年。而王公大臣有過門者將迎。未甞埀堂。甞謂眾曰。吾欲得真實慕道之士。令大徹大悟。起雲門一派。俾天下向吾教者。知有此宗。則人自然如水赴壑。豈為枉道而涉叢林耶。辛卯正月二十。擊鼓辭眾。遠近咸集。無不泣留。侍者請偈至再。師呵曰。圓照大通與先師皆不作此態。即瞑目而逝。後七日。塔全身於寺之東巘。號曰常樂。壽八十有三。臘六十有九。
臨安府徑山照堂了一禪師
上堂曰。參玄之士。觸境遇緣。不能直下透脫者。蓋為業識深重。情妄膠固。六門未息。一處不通。絕點純清。含生難到。直須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始可順生死流。入人間世。諸人要會麼。以拄杖一畫。曰。只向這裏薦取。
福州大吉法圓禪師
上堂。竪拂子曰。描不成。畫不就。吞熱鐵圓。解開大口。吉山報應如斯。自笑人間罕有。
鎮江府金山了心禪師
上堂曰。佛之一字孰云無。木馬泥牛滿道途。倚徧欄干春色晚。海風吹斷碧珊瑚。還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者麼。百鳥不來樓閣閉。只聞夜雨滴芭蕉。
福州石松祖天禪師
僧問。如何是一心不生。曰。七縱八橫。云。如何是萬法無咎。曰。一場漏逗。
報恩寶月覺然禪師法嗣
嘉興府資聖元祖禪師
僧問。紫金蓮捧干輪足。白玉毫輝萬德身。如何是佛。曰。拖槍帶甲。云。貫華千偈雖殊品。標月還歸理一如。如何是法。曰。元豐條。紹興令。云。林下雅為方外客。人間堪作火中蓮。如何是僧。曰。披席把椀。
慧林慈受懷深禪師法嗣
臨安府靈隱寂室慧光禪師
錢塘夏候氏子。為人克苦。凡四坐道場。三奉 詔旨。 上堂曰。不用求真。何須息見。倒騎牛兮入佛殿。羗笛一聲天地空。不知誰識瞿曇面。 僧問。飛來峰頂山色示清淨法身。合澗橋邊溪聲演廣長舌相。正當恁麼時。如何是雲門一曲。曰。芭蕉葉上三更雨。云。一句全提超佛祖。滿筵朱紫盡知音。曰。逢人不得錯舉。
台州國清愚谷妙印禪師
上堂曰。滿口道得底。為甚麼不知有。十分知有底。為甚麼滿口道不得。且道殽訛在甚麼處。若也知得。許你照用同時。明闇俱了。其或未然。道得道不得。知有不知有。南山石大虫。解作師子吼。
台州國清垂慈普紹禪師
上堂曰。靈雲悟桃華。賢沙傍不肯。多少癡禪和。擔雪去填井。今春華又開。此意誰能領。端的少人知。華落春風靜。
泉州九座慧邃禪師
上堂曰。九座今日向孤峰絕頂駕一隻鐵船。截斷天下人要津。教他揮篙動棹不得。有箇錦標子。且道在甚麼人手裏。舉拄杖曰。看看。向道是龍剛不信。等閑奪得始驚人。
慧林月印慧海禪師法嗣
廬山萬杉壽堅禪師
相州人也。 歲旦上堂曰。有一人不拜歲。不迎新。寒暑不能侵其體。聖凡不能混其跡。從來鼻孔遼天。誰管多年曆日。大眾。且道此人即今在甚麼處。卓拄杖曰。咄咄咄。沒處去。
廬山萬杉壽隆禪師
自繼兄堅禪師之席。學者四至。一夕。小參敘語畢。復曰。不免舉箇公案辭別大眾。良久。曰。青山無限好。猶道不如歸。聲輟而卒。眾愕眙。時方仲夏如焚。留七日。神色無少變。火後。設利如雨。
開先宗禪師法嗣
筠州黃檗惟初禪師
毗陵錦溪人。族蔡氏。妙齡捨家。試經得度。即詣開先。先問。十方智者。皆入此宗。只如此宗作麼生入。師擬對。先喝曰。你纔開口。堪作甚麼。師悚然曰。願師指示。先曰。譬如習射。念念只在紅心。眼無異盻。手不虗拈。箭發離弦。管取中的。於是豁然領解。出住黃檗。 上堂曰。我見宗大哥。平生槁默危坐。所謂朽木形骸。未甞口角譊譊。將佛祖言教以當門庭。只要當人歇得十成。自然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到。時有僧問。既不向這殼漏子上著到。未審如何保任。曰。無儞用心處。曰。和尚豈無方便。曰。鏊餅既無汁。壓沙那有油。
潭州嶽麓海禪師
僧問。進前三步時如何。曰。撞頭磕額。云。退後三步時如何。曰。墮坑落壍。云。直得不進不退時又作麼生。曰。立地死漢。
雪峰圓覺宗演禪師法嗣
福州鳳山道沼禪師
上堂曰。如來正眼。列祖真規。向出聖凡。超諸有表。不是目前法。莫生種種心。起滅不相知。箇中無向背。既無向背。如何湊泊徹底。若能無見見。舉頭方證不空空。
福州西禪慧舜禪師
真定府人也。 上堂曰。五日一參。三八普說。千說萬說。橫說竪說。忽有箇衲僧出來道。說即不無。爭奈三門頭兩箇不肯。山僧即向他道。瞎漢。若不得他兩箇。西禪大似不遇知音。 上堂。今朝清旦。萬事成辦。直饒只麼休去。已是生枝引蔓。且道截斷葛藤一句作麼生道。臥水鐵牛歸北嶺。雙趺單枕雁南飛。 上堂。說不得處。作麼生舉。舉不得處。作麼生會。會不得處。作麼生明。明不得處。作麼生透。良久。曰。乞火和煙得。擔泉帶月歸。箇中如未委。紅日曉來輝。
香嚴海印智月禪師法嗣
鄧州香嚴倚松如璧禪師
撫之臨川人。族饒氏。舊名節。字德操。業儒起家。自妙齡飽於學。優於才。工於搜抉。高於志節。深為人所知。然連蹇場屋不弟。後走京師。以詩文鳴上庠。故一時名士皆與之遊。丞相曾公布聞其名。延為上客。一日。上書陳利害。曾不納。去之鄧。依俞公彥明。留數月。因館僕占對異常。竊恠之。謂僕曰。汝其有以語我來。僕徐對曰。某向守舍。無所用心。聞隣寺海印長老有道價。往請一轉語體究。忽爾覺悟。身心泰然。無它也。顧僕曰。汝能是。我乃不能。何哉。徑往扣印。旬餘。忽掣鏁而悟。印印之以偈。師作書報友人呂公本中舍人曰。某自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於海印老人處請話咨决。從此日日去參。正月半間。瞥然有箇省處。奇哉。奇哉。世間元來有此不可說。不可說。不可說。無量無邊勝事。佛言一大事因緣。豈欺我哉。便向山河大地。草木叢林。墻壁瓦礫。雞鳴狗吠。著衣喫飯。舉手動足處。一一見本來面目。始悟無始以來。生死顛倒。為物所轉。到這裏。如燈破暗。一時失却。豈不是無量大緣乎。於是棄婚宦。盡發囊橐市之。與僕同祝髮。僕名如琳。尊為兄。已而偕琳遍參諸名宿。所至蒙肯可。歸。結茆香嚴之鶻壁。賢士大夫初聞師圓顱。太息曰。吾黨中失一國士。重為四海惜。襄守趙公岍以天寧挽師開法。衲子爭集。檀信委施無虗日。方盛而棄去。鄧師王公仲癡請居香嚴。未幾。復棄去。道俗遮留不可。遂隱於故廬。示眾曰。變化密移何太急。剎那念念一呼吸。八萬四千方便門。且道何門不可入。入不入。曉來雨打芭蕉濕。殷勤更問箇中人。門外堂堂相對立。聞啄木鳥鳴。說偈曰。剝剝剝。裏面有蟲外面啄。多少茫茫瞌睡人。頂後一推猶未覺。若不覺。更聽山僧剝剝剝。餘語未見。惜其錄非衲子所編。今唯文集行於世。建炎三年四月旦。書偈遺眾。無疾而逝。士庶致祭不輟。五月旦。奉全身塔于曰崖之下。世壽六十有五。夏臘二十有七。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二
音釋
蹣音盤 泐音勒 琂音言 璘音隣 於音烏 菟音徒 與去聲 眨音劄 髼音蓬 鬆音松 榾音骨 柮音咄 飫音瘀 扱初洽切 巘魚蹇切 譊女交初 岍口強切 [薿-(予-(丁-一))+(了-(丁-一))]音紀切
嘉泰普燈錄卷第十三
平江府報恩光孝禪寺(臣)僧 (正受) 編
青原第十四世(洞山十世)
天童宏智正覺禪師法嗣
慶元府雪竇聞庵嗣宗禪師
徽城人。族陳氏。幼業經圓具。冠依妙湛慧禪師。詰問次。釋然契悟。慧以麈尾付之。後謁宏智。蒙印可。其道愈尊。出住普照。徙善權.翠巖。遷雪竇。 上堂曰。人人有箇鼻孔。唯有善權無鼻孔。為甚麼無。二十年前被人掣落了也。人人有兩箇眼睛。唯有善權無眼睛。為甚麼無。被人木槵子換却了也。人人有箇髑髏。唯有善權無髑髏。為甚麼無。借人作屎杓了也。召大眾曰。鼻孔又無。眼睛又無。髑髏又無。諸人還識善權麼。若也不識。是諸人埋沒善權。其或未然。更聽一頌。澗底泥牛金貼面。山頭石女著真紅。繫驢橛上生芝草。不是雲靄香爐峰。 上堂。空劫田地。歷歷分明。域外風光。堂堂不隱。憑祖父舊年書契。付兒孫今日耕鋤。箇中道種不枯。直下靈苗秀實。功中得妙。自然活計興隆。足下無私。方信本無滲漏。得力底。須知來處。飽參底。切忌顢頇。若能步步不迷。即是吾家眷屬。 上堂。翠巖不是不說。只為無箇時節。今朝快便難逢。一句為君剖決。露柱本是木頭。秤鎚只是生鐵。諸人若到諸方。莫道山僧饒舌。 上堂。少林坐。庾嶺行。書偈傳衣成戰爭。庾嶺行。少林坐。得髓安心成話墮。兩家公案未曾圓。後代兒孫作殃禍。這殃禍。可煞大。天下衲僧透不過。 僧問。眼若不睡。諸夢自除。如何是不睡底眼。曰。論劫不曾開。云。為甚麼論劫不曾開。曰。不顧一切。 問。如何是道。曰。雨多根脚爛。日盛鬢毛焦。云。如何是道中人。曰。冰肌明似玉。雪體瑩如珠。 問。如何是大通智勝佛。曰。半夜紅輪耀大地。森羅萬象一時明。云。如何是十劫坐道場。曰。大地紅塵起。虗空不展顏。云。如何是佛法不現前。曰。陶潛醉石今猶在。五柳陰中不變春。 問。如何是常在底人。曰。石裏無星火。拶著便光生。云。如何是不在底人。曰。翻身直透千峰外。更不回頭望故關。云。未審此人如何親近。曰。白雲路斷無消息。佛祖從來不得名。 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曰。沒却儞鼻孔。云。出水後如何。曰。穿著儞眼睛。 問。如何是返本還源事。曰。泥牛入土。云。如何是禪。曰。強詞奪正理。云。如何是正法眼。曰。烏豆。二十三年十月朔。示微恙。初三。與得法上足翠巖.宗靜言別。泊然而逝。是月十三日。塔全身於寺之西南隅。
常州善權法智禪師
陝府人。族栢氏。壯於西京聖果寺祝髮。習華嚴。棄謁南陽謹。次參洪峰智。踰十年無所證。後於宏智言下豁然。出住善權。次居金粟。 上堂曰。明月高懸未照前。雪眉人凭玉欄干。夜深雨過風雷息。客散雲樓酒椀乾。 上堂。三界無法。何處求心。驚虵入草。飛鳥出林。雨過山堂秋夜靜。市聲終不到孤岑。
隨州大洪法為禪師
天台鮑氏子。 上堂曰。法身無相。不可以音聲求。妙道忘言。豈可以文字會。縱使超佛越祖。猶落堦梯。直饒說妙談玄。終挂唇齒。須是功勳不犯。影迹不留。枯木寒岩。更無津潤。幻人木馬。情識皆空。方能垂手入鄽。轉身異類。不見道。無漏國中留不住。却來煙塢臥寒沙。 上堂。舉香嚴上樹話。乃曰。緣鬢紅裙窈窕娘。百華園裏採蚕桑。三三兩兩羞人見。偷眼戲他年少郎。
真州長蘆琳禪師
上堂。拈拄杖曰。其宗也。離心意識。其旨也。超去來今。離心意識故。品萬類不見差殊。超去來今故。盡十方更無滲漏。當頭不犯。徹底無依。悟向朕兆未生已前。用在功勳不犯之處。平常活計。不用躊蹰。擬議之間。即沒交涉。
臨安府淨慈自得慧暉禪師
會稽上虞人。族張氏。幼依澄照道凝。年十二。染削進具。甫二十。扣真歇於長蘆。微有所證。旋里謁宏智。智舉當明中有暗。不以暗相遇。當暗中有明。不以明相覩問之。語不契。初夜定回往聖僧前燒香。而宏智適至。師見之。頓明前話。次日。入室。智舉堪嗟去日顏如玉。却嘆回時鬢似霜詰之。師曰。其入離。其出微。自爾問答無滯。智許為室中真子。紹興丁巳。待制仇公悆請開法補陀。徙萬壽及吉祥.雪竇。淳熈三年。 勑補淨慈。 上堂曰。朔風凜凜掃寒林。葉落歸根露赤心。萬派朝宗船到岸。六窗虗映芥投針。本成現。莫他尋。性地閑閑耀古今。戶外凍消春色動。四山渾作木龍吟。 上堂。釋迦老子窮理盡性。金口敷宣一代時教。珠回玉轉。被人喚作拭不淨故紙。達磨祖師以一乘法直指單傳。面壁九年。不立文字。被人喚作壁觀婆羅門。且道作麼生行履。免被傍人指注去。衲帔蒙頭萬事休。此時山僧都不會。 上堂。舉風幡話。師曰。風幡動處著得箇眼。即是上座。風幡動處失却箇眼。即是風幡。其或未然。不是風幡不是心。衲僧徒自強錐針。岩房雨過昏煙淨。臥聽凉風生竹林。七年秋。退歸雪竇。晦藏明覺塔。十年仲冬二十九日中夜。沐浴書偈而逝。窆全身於中峰。號雙塔。世壽八十有七。僧臘七十有五。
慶元府瑞岩石窗法恭禪師
郡之奉化人。族林氏。於棲真院下髮受具。往延慶講下。一夕。誦蓮經。至父母所生眼。悉見三千界時。聞風刺椶櫚葉聲。欻然有省。棄依天童。始明大事。凡當世弘法者。悉往咨決之。出住能仁。次補光孝.瑞巖。 上堂曰。春風楊柳眉。春禽弄百舌。一片祖師心。兩處俱漏泄。不動步還家。習漏頓消滅。時投玉線芒。曉貫金針穴。深固實幽遠。無人孰辨別。慚愧可憐生。頭頭皆合轍。不念阿彌陀。南無乾屎橛。無智癡人前。第一不得說。 上堂。頭祖纔始陞堂。百丈卷席歸去。不是拾得寒山。有理也無雪處。 上堂。見得徹。用時親。相逢盡是箇中人。望空雨寶休誇富。無地容錐未是貧。踏著秤磓硬似鐵。八兩元來是半斤。 上堂。舉。世尊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師曰。五天一隻蓬蒿箭。攪動支那百萬兵。不得雲門行正令。幾乎錯認定盤星。
襄陽府石門清凉法真禪師
劒門人也。後住萬壽。上堂曰。柳色含煙。春光逈秀。一峰孤峻。萬卉爭芳。白雲淡泞已無心。滿目青山元不動。漁翁垂鈎。一溪寒雪未曾消。野渡無人。萬古碧潭清似鏡。賓中有主。拄杖橫挑日月輪。主中有賓。踏破草鞋赤脚走。直得賓主互顯。殺活自由。理事混融。正偏不滯。入荒田不揀。信手拈來草。且道如何委悉。塵中雖有隱身術。爭似全身入帝鄉。
慶元府光孝了堂思徹禪師
上堂曰。羊頭車子推明月。沒底船兒載曉風。一句頓超情量外。道無南北與西東。所以劫前消息。非口耳之所傳。格外真規。豈思量之能解。須知佛佛祖祖。了無一法為人。子子孫孫。直下全身荷負。既已萬機寢削。自然一糝不留。湛湛之波。碧水冷涵於秋色。靈靈之照。霽天淨洗於冰輪。宛轉旁參。叶通兼帶。夢手推開玉戶。飜身撥動機輪。正令纔行。又見一陽萌動。化功密運。俄驚三世變遷。雖則默爾無言。爭奈熾然當說。無遷無變。今朝拈置一邊。有故有新。且道如何話會。諸人還委悉麼。羣陰消剝盡。來日是[書-曰+((烈-列)/曰)]雲。
長蘆真歇清了禪師法嗣
真州長蘆妙覺慧悟禪師
上堂曰。盡大地是箇解脫門。把手拽。不肯入。雪峰老漢抑逼人作麼。既到這裏。為甚麼鼻孔在別人手裏。良久。曰。貪觀天上月。失却手中橈。 僧問。鴈過長空。影沉寒水。鴈無遺蹤之意。水無沉影之心。遠端的也無。曰。蘆華兩岸雪。江水一天秋。云。便恁麼去時如何。曰。鴈過長空聻。僧擬議。師曰。靈利衲子。
福州龜山義初禪師
上堂曰。久默斯要。不務速說。釋迦老子寐語作麼。我今為汝保任斯事終不虗也。大似壓良為賤。既不恁麼。畢竟如何。白雲籠嶽頂。翠色轉崔嵬。
建康府保寧興譽禪師
上堂曰。步入道場。影涵宗鑑。粲粲星羅霽夜。英英華吐春時。木人密運化機。絲毫不爽。石女全提空印。文彩未彰。且道不一不異。無去無來。合作麼生體悉。的的縱橫皆妙用。阿儂元不異中來。
真州北山法通禪師
上堂曰。吞盡三世底。為甚麼開口不得。照破四天下底。為甚麼開眼不得。作麼生得十成通暢去。金針雙鏁備。叶露隱全該。 僧問。斷言語。絕思惟處。乞師指示。曰。滴水不入石。
慶元府天童宗珏禪師
上堂曰。劫前運步。世外橫身。妙契不可以意到。真證不可以言傳。直得虗靜斂氛。白雲向寒巖而斷。靈光破暗。明月隨夜船而來。正恁麼時。作麼生履踐。偏正不曾離本位。縱橫那涉語因緣。 僧問。如何是道。曰。十字街頭休斫額。
大洪慧照慶預禪師法嗣
臨江軍慧力悟禪師
上堂曰。一切聲是佛聲。簷前雨滴響冷冷。一切色是佛色。覿面相呈諱不得。便恁麼。若為明。碧天雲外月華清。
福州雪峰慧深首座
示眾曰。未得入頭應切切。入頭已得須教徹。雖然得入本無無。莫守無無無間歇。照聞。乃曰。深兄說禪若此。惜福緣不勝耳。一日。普說罷。揮偈辭眾。以筆一拍手。竟不收而化。
天封子歸禪師法嗣
江州東林通理禪師
上堂曰。峰頂駕鐵船。三更日輪果。心閑不自明。落葉知誰掃。等閑摘箇鄭州梨。放手元是青州棗。
天衣法聰禪師法嗣
平江府慧日法安禪師
本郡人也。 僧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曰。狗走抖擻口。云。意旨如何。曰。猴愁摟摗頭。
溫州護國欽禪師
上堂曰。有句無句。明來暗去。活捉生擒。捷書露布。如藤倚樹。物以類聚。海外人參。川中附子。樹倒藤枯。切忌名模。句歸何處。囌嚧囌嚧。呵呵大笑。破鏡不照。大地茫茫。一任[跳-兆+孛]跳。
無為軍吉祥元實禪師
高郵人也。自到天衣。蚤夜精勤而脇不席。一日。偶失笑喧眾。衣擯之。中夜宿田里。覩星月粲然。有省。曉歸趨方丈。衣見。乃問。洞山五位君臣如何話會。云。我這裏一位也無。衣令參堂。謂侍僧曰。這漢却有箇見處。奈不識宗旨何。入室次。衣預令行者五人分序而立。師至。俱召云。實上座。於是密契奧旨。述偈曰。一位纔彰五位分。君臣叶處紫雲屯。夜明簾卷無私照。金殿重重顯至尊。衣稱善。後住吉祥。
道宣知藏
久侍天衣。無所契。衣叱之。宣忘寢食者月餘。一夕。聞巡臾鈴聲。忽猛省曰。住。住。一聲直透青霄路。寒潭月皎有誰知。泥牛觸折珊瑚樹。衣聞。命職堂司。後住投子。凡有所問。以拂子作搖鈴勢。
南嶽第十五世(臨濟十一世黃龍四世)
勝因戲魚咸青禪師法嗣
漣水軍萬壽夢庵普信禪師(後住蔣山)
上堂曰。殘雪既消盡。春風日漸多。若將時節會。佛法又如何。且道時節因緣與佛法道理。是同是別。良久。曰。無影樹栽人不見。開華結果自馨香。 上堂。空生岩中宴坐。諸天空裏雨華。山僧高陞此座。諸人如何領會。若委悉得去。八部不言而自會。其或未然。賣心求得又何榮。
平江府慧日默庵興道禪師
上堂曰。同雲欲雪未雲。愛日似暉不暉。寒雀啾啾閙籬落。朔風冽冽舞簾帷。要會韶陽親切句。今朝覿面為提撒。卓拄杖。下座。
廣德軍光孝果慜禪師
德安桃源人。 上堂。舉南泉斬猫兒話。乃曰。南泉提起下刀誅。六臂修羅救得無。設使兩堂俱道得。也應流血滿街衢。
雪峰有需禪師法嗣
福州雪峰毬堂慧忠禪師
上堂曰。真覺彈廣陵散。欽山唱菩薩蠻。總被岩頭教壞。山僧今日輪須彌槌。擊虗空鼓。聲萬歲樂。唱萬年歡。且道被阿誰教壞。少林澄九鼎。浪動百華新。 上堂。終日忙忙。那事無妨。作麼生是那事。良久。曰。心不負人。面無慚色。
天童普交禪師法嗣
慶元府蓬萊圓禪師
不知何許人。住山三十年。足不越閫。道俗尊仰之。師有偈曰。新縫紙被烘來暖。一覺安眠到五更。聞得上方鐘鼓動。又添一日在浮生。餘語未見。
圓通圓機道旻禪師法嗣
江州圓通冲真密印通慧守慧禪師
上堂曰。但知今日復明日。不覺前秋與後秋。平步坦然歸故里。却乘好月過滄洲。咦。不是苦心人不知。
隆興府黃龍道觀禪師
上堂曰。古人道。眼色耳聲。萬法成辦。儞諸人為甚麼從朝至暮。諸法不相到。遂喝曰。牽牛入儞鼻孔。禍不入慎家之門。
明招法鏡文慧禪師法嗣
揚州石塔宣祕禮禪師
上堂曰。奪不奪。縱有餘。臨岐不分袂。富貴却蕭疎。句裏不曾舒慷慨。禹門先自透金魚。 上堂。舉百丈野狐話。乃曰。不是翻濤手。徒誇跨海鯨。由基方撚鏃。枝上眾猿驚。 一日。上堂至座前。師搊一僧上法座。僧慞惺欲走。師遂指座曰。這棚子。若牽一頭驢上去。他亦須就上屙在。汝諸人因甚麼却不肯。以拄杖一時趕散。顧侍者曰。嶮。 僧問。山河大地與自己。是同是別。曰。長亭凉夜月。多為客鋪舒。云。謝師答話。曰。綱大難為鳥。綸稠始得魚。僧作舞歸眾。師曰。長江為硯墨。頻寫斷交書。
上封佛心才禪師法嗣
福州普賢元素禪師
建寧人也。 開堂日。示眾曰。拈華微笑。猶乖量外之機。斷臂安心。何異捉月之見。設使萬機休罷。千聖不携。還同待兔守株。未是通方達士。明眼漢。沒窠臼。高高處觀之不足。低低處平之有餘。神光照徹大千。萬有全歸掌握。大機大用。草偃風行。全暗全明。超情離見。所以道。神光不昧。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知解既泯。真智現前。八字打開。分明顯示。竪起拂子曰。還見麼。於斯見得。言語路絕。取捨情忘。了非生佛未分。豈是威音那畔。權實俱備。照用雙行。流出自己胸襟。要且不從人得。既不從人得。正當今日祝延 聖壽一句作麼生道。良久。曰。四海浪平龍睡穩。萬年松在祝融峰。 上堂。未開口時先分付。擬思量處隔千山。莫言佛法無多子。未透玄關也大難。只如玄關作麼生透。喝一喝。 上堂。南泉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計。囊無繫蟻之絲。厨乏聚蠅之糝。趙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南頭買賤。北頭賣貴。檢點將來。好與三十棒。且放過一著。何故。曾為宕子偏憐客。自愛貪杯惜醉人。
福州鼓山山堂僧洵禪師
郡之長溪阮氏子。 上堂曰。盡力道不得底句。和盲勃塑瞎。一時推出來。餿飯泥茶爐。總不恁麼。天高東南。地傾西北。這三轉語。天下衲僧跳不出。莫有跳得出底麼。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上堂。黃檗手中六十棒。不會佛法的的大意。却較些子。大愚肋下築三拳。便道。黃檗佛法無多子。鈍置殺人。須知有一人。大棒驀頭打他不回頭。老拳劈面槌他亦不顧。且道是誰。
福州鼓山師子祖珍禪師
興化林氏子。 上堂曰。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難覩。欲識大道真體。不離聲色言語。卓拄杖曰。這箇是聲。竪起拄杖曰。這箇是色。喚甚麼作大道真體。直饒向這裏見得。也是鄭州出曹門。 上堂。尋牛須訪跡。學道貴無心。跡在牛還在。無心道易尋。竪起拂子曰。這箇是跡。牛在甚麼處。直饒見得頭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裏。 上堂。舉。僧問投子。月未圓時如何。曰。吞却三箇四箇。云。圓後如何。曰。吐却七箇八箇。師曰。投子和尚雖然善能吞吐。要且未知月之所在。或問鼓山。月未圓時如何。只對他道。天上有星皆拱北。圓後如何。人間無水不朝東。僧問。趙州遶禪床一匝。轉藏已竟。此理如何。曰。畫龍看頭。畫虵看尾。云。婆子道。比來請轉全藏。為甚麼只轉得半藏。此意又且如何。曰。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未審甚處是轉半藏處。曰。不是知音者。徒勞話歲寒。
浮山法真禪師法嗣
峨嵋靈岩徽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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