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国曰:“教严而当是矣。天主为造物真主,崇之万有之上,宜也。然有天主,必有百神奉 之,如朝廷之有百官。今闻贵教独奉一天主,一切神祗,概置不问,不已过乎?”
司铎曰:“唯,唯?否,否!神有二等:一为正神,圣教所称为天神者是;一为伪神,乃已死之人类,而人所妄认为神者也。
三、正神为圣教所尊
按经典,天神为无形之灵,凡有九品,为造物主所生,享天上福,而时供其使令。且多有遣在人间,以保国、护民、宰物。此种正神,实为圣教所尊,何尝不敬?
四、已死之人不可崇祷
“若已死之人类,虽其魂不灭,皆听天主之严判,安能主持世界,而可过崇之、祷之耶?”
答神有正伪而城隍之神为错奉,8:68,凡三则
一、不可礼拜城隍
相国曰:“既如是,则城隍之神,敝邦从古所尊。闻贵教不礼拜之,何也?”
1、天主凤立城隍
司铎曰:“圣教古规,朝拜之礼,未敢轻施。按经典、圣谕,造物主化生万物,凡一人生,则令一天神护守之;一城、一国,复令一大天神总护之。贵邦初立城隍庙,能合此意,则吾辈自当敬礼,求其转达天主,为人致福、免祸。
2、世人错拜城隍
“今郡邑所奉,一则多有姓氏,本谓人类私塑其像而擅拜之;一则误信其能操祸福而直求之。并不念及天地之主,以为主也。此则非奉大主命之正神,乃世人所错奉私立者,何敢轻下拜耶?”
二、礼奉城隍正道
相国曰:“敝邦城隍之设,殊非人类所为。以为有姓氏者,俗人之见耳。”
司铎曰:“果尔,则但当书一木牌,称为‘天主所命护守本城之神。’即以圣教之礼奉之,不用佛、老之伪经、伪礼,斯为得其正矣。”
答佛、老之非,8:69,凡二则
一、佛老之经不可用
相国曰:“佛、老之经,何为不可用乎?”
1、当依天主教诫
司铎曰:“奉朝廷者,必依朝廷之法律;奉天主者,必依天主之教诫。
2、不可崇奉佛老
“佛老之徒,皆我人类,且皆天主所生。倘能一意认主,依其教规而敬奉之,阐扬圣教于世,令人归向,则亦大主之功臣矣。今乃自寻一私径,自立一门户,令人奉己,斯大主之乱臣。
3、不可信崇其经
“轻奉之且不可,况用其伪经、私法,以奉天地之真主耶?倘佛老不知有天地大主,则自昧正道、不识大原,其学固不足重。若明知有真主,而不倾心奉之,阐其恩德于人,则已失为善之本,方且自取大戾,人又安可信之、崇之耶?”
二、佛老是冒僭叛臣
相国曰:“佛、老之教,吾向所不信。但此辈初意,亦未必欲人奉己。苐教法不明,后人过于推尊,误奉为主。兹乃后人之过,彼何与焉?”
司铎曰:“从古正统所在,亿兆共戴。苟有另自立统,在王者固为叛臣,不必言矣。即本无是心,或因愚民拥戴而擅为之,其为国法所诛无疑也。乌可恕其冒僭之罪,而谓之忠臣乎?”
答关壮缪未为大忠而崇祀之非正,8:70,凡二则
一、不可崇祀关羽
相国曰:“凡立教法,而非天下所能通行,或行而碍于正道,如佛老诸教,固不待辩矣。特有从来孝子忠臣,如关壮缪羽之类者,似亦有功于人心世道,何为并不奉之乎?”
司铎曰:“儒书有云:‘敬而远之’一语,尽之矣。如关羽而果忠孝,则敬其忠孝而效之,斯为实敬。至于设像立祠而谄媚之、祈祷之,以为祸福惟彼是求,则人类而操上主之权,理所不合也。”
二、不可以神礼奉人师
相国曰:“设像立祠,不过尊其忠孝,而表彰之耳。”
司铎曰:“初意如此,今则不止此矣,竟以为能主持祸福,而佑天下也。天主教规,古有忠义廉节之士,或大学问,可为人师者,则敬其德学,而颂赞之、仿效之。或绘其像,悬之堂壁,以垂不忘。然未敢遽立祠,以神礼奉之也。
三、只可奉拜古之大圣
独古大圣,明造物主之真传,笃奉圣教而阐扬之,生前备全德有征,身后享全福有验,为教宗考核始未定入圣品者,始敢奉之、拜之,求其转达天主。若世人一概所奉,非但无功于真主,未守其教诫。即于国家事,亦难言之矣。
四、崇祀关羽之妄
1、关羽并非大忠无匹
试即关羽论之可乎?余读中邦史书,羽当献帝之朝,委身以事刘备。尔时汉室虽衰,共主尚在。有大忠者出,必将羽翼天子,振肃朝纲,而羽未之能也。徒区区为夺邑、攻城计,此可谓忠于备者耳,忠于汉则未也。至于兵败身擒,而至于死,亦其不得不死者耳。若以此为大忠,古今之如此类者,岂少哉?何无设像、立台以事之者。
2、关羽亦非灵异有应
若以羽有灵异故事之,则国家二百年来,海内艾安,不闻羽有异应。迩来渐加帝号,然旋而失辽左矣。今羽之号愈尊,而流寇所蹂躏之踪,几半中华。廑九重之隐虑者,十数载于兹,不闻冥冥之中有退寇、扫氛之应也。且彼诸寇虏,又孰不祀羽于军中乎?既不能为我御灾、捍患,反若助彼为难者,则羽亦何功于国,而受此过当之尊耶?此不过溺沿习之,非久而不觉耳。
3、崇祀关羽将获戾关羽
况羽在世之日,意气英迈,非义之事,即予以千金,锡之侯爵,未肯一诺。今此微贱之人,且得以微贱之物享之,冀其转祸为福。此不惟获戾上主,抑且获戾壮缪矣。”
答天主实有灵明之权而非虚理,8:71
一、理只是虚位之称
相国曰:“论天地有大主,理所必然。然不过一当然之理耳,安得尽人测其举动,一一而赏罚之乎?”
司铎曰:“理之一字,虚位之称耳,非有灵明造作之权者也。譬之国家法律,虽为妙理,人所当遵,若无帝王主之,安能自行,而制天下乎?
二、天主有灵明之权
“夫所谓天地之主者,实实在上,实实临下、有赫。实照察万事,无可逃其无穷之灵。有善必降之祥,有恶必降之殃,非可以侥幸免者。此论实义诸书载之颇悉,想老先生阅之详矣。”
相国曰:“敬承大教。”
因对坐客,称司铎远来阐教之苦心,与圣教用功之严密焉。
论人之灵性宜涤旧更新,8:72
一、新人与旧人解
越明年已卯,春正月主日,司铎在温陵。
诏众于堂曰:“今日新春瞻礼,皆有翻然一新景象矣。请问吾辈灵魂,亦欲其涤旧更新者乎?圣保禄有云:‘凡人有旧人,有新人。’夫所谓旧者,平日习惯罪宗,傲忿淫妒饕吝怠,七罪是也。
所谓新者,从今兴起于善谦忍贞仁廉节勤,七德是也。故因循于七罪,而不知改,则为旧人矣。知七罪之可丑,而黾勉乎七德,则为新人矣。
二、人当除旧更新
夫人莫不知旧之可憎,而新之可喜。至于灵魂垢污,茫不知省,或省而不知改,是年虽新而人仍旧,吾未见其有新图也。尚其勉诸?”
论圣人灵迹,8:72
十有三日瞻礼,司铎又谓众曰:“今日乃圣发斯定圣若未大瞻礼。两圣盖兄弟,而均为天主致命者也。当时敝乡,圣教未大行。凡奉教者,受诸恶君酷虐,靡有宁止。二圣事主最虔,异端嫉之,虽加以百千万苦,其钦崇真主一念,不少替也。及二圣升天后,有外寇攻围本城,发铳突入,城中惊惶无措。圣人显像城上,以手退压铳弹,城藉以全。虏相顾骇曰:‘吾敢与凡人敌,何敢与圣人敌。’即日解围而去。至今本城犹存,石碑、铳弹遗迹,余亲睹之。可见圣人在生,愿舍身不愿背主,死后必在主前享受永福。即保国、庇民,往往赖之。故主亦以是灵迹,显其功勋也。吾侪与斯瞻礼,当思所以仿效其德,而为主所宠爱斯可矣。”
喻天国之赏先后如一,8:73
一、天国之赏的比喻
十八日瞻礼,司铎曰:“今日《万日略经》,载吾主耶稣设譬云:‘有一富翁召工营葡萄林,晨召者约营工至晚,定以一钱之值。已而午召者亦然。日将晡,出见有闲嬉竟日者。问其故,曰:‘无人召工耳。’富翁曰:‘我有葡萄林,方召工营之。尔可往治,不负尔劳。’佥欣然趋赴。比晚主翁酬工各钱一,初召者以为主翁赏赉无等矣。主翁曰:‘我约尔一钱,今如数,未尔亏也。若彼者,无所事事,我怜而收用之,是我法外之意耳,于尔辈何与。’
二、对比喻的解释
“夫吾主之譬,以为富翁者,即天主也。葡萄林者,圣而公教会也。晨午所召诸工者,乃上古、中古诸圣,及诸奉教之人。钱者,天国赏赉也。将晚以余闲见召者,则末世诸奉教之人矣,然俱给以钱一者,盖均赏也。
三、天主的承诺
“吾主自古以来,约以受教始终无替者。至审判末日,各偿以天国厚报。先者不增,后者不减,盖上主法外之恩有如此也。
四、人当有的态度
“然吾人必具有二义,方可受恩。一蒙主宠召,即欣然赴;一则忻勤无怠,至终不变,主始酬以宝诺。否则,有一不到,未有能受恩者也。是故人虽自少奉教,一生用功,不可妄生满足。若茫然于道未有闻,至临终时闻之,能发心悔改者,主亦必怜而收之。是即将晚召工并给一钱之意也。审判末日,天国其有厚望哉?”
论人之愿欲无穷,8:74
夏六月,艾司铎至三山。十日,其香晋谒。坐谈间,适病渴。
司铎曰:“茶可解乎?”
对曰:“不能,以茶止渴犹以财止贪也。财愈多,贪愈甚。标之病渴也,正复如是。”
司铎曰:“西有种葡萄者,收其实,不满一瓮。仰而祈曰:‘得满斯瓮,吾愿足矣。’厥后所收,一瓮不啻也。复市他瓮贮之,不满犹故,向主而祈亦犹故也。更贮数瓮皆然。嗟夫!人生愿欲无有穷期,大抵如斯耳。”
喻涤罪宜洁,8:74
一、晋接富贵当鲜洁其衣
十四日,瞻礼。
司铎诏众曰:“今有尊贵者于此,凡晋接者,必鲜洁其衣。不则,恐起尊贵者之憎也。
二、入堂见主当洗涤灵神
“今子等入堂,亦知灵神之垢敝,不可以见主,而不思所以洗涤之者乎?虽然,痛悔不切,污垢不除。譬之汗衣者,沃以冷水弗洁也。烦之以热汤,则鲜洁如故矣。”
论报主之恩有三而财色两端尤宜谨防,8:74,凡四则
十七日,主日瞻礼。
一、感恩当思图报
司铎诏众于堂曰:“凡人感恩当思图报。盖图报,则恩之锡也无涯,不则,承恩之路塞矣。人之受主恩也亦然,感而知报,是开主加恩之手,不知报,则束主之手,而恩无可复望矣。
二、报恩的三种方式
“顾所谓图报者有三:一口报、一心报、一身报。
1、口报
“何谓口报?朝夕叩谒焉、诵谢焉,是为口报。
2、心报
“何谓心报?方其诵谢之时,萌一感激图报之念,真笃无已,是谓心报。
3、身报
“虽然,未足也。必于上主教诫,躬行之、实践之,斯为身报。今子等口知诵主矣、心知念主矣。顾身之所为,多犯主诫也,斯为两面之人矣。两面之人何殊谤主詈主,而得谓之报主者乎?
二、对躬行教戒解释
1、勿杀人解
“所谓躬行教诫者,非徒守其粗略已也。即以五、六两诫言之。如毋杀人,谁则杀人者乎?无故而怒萌于心,已为犯罪之端。不加遏抑,发之为声。讥毁之、怨詈之,是皆杀人之类也。
2、勿邪淫解
“毋行邪淫亦然,美色当前,心偶动焉。遏而止之,过未成也。徐而如存想,欲动于中,发不自禁。是身虽未行,而灵魂之污染已多矣。子等守诫,宜充类至此。吾主山中垂训之言,深可绎思也。(详见降生言行略三卷首)人之不能守诫,皆财色两端累之耳。
三、亚肋叔的言行
“敝邦史中,载圣人亚肋叔者,其父甚尊富,圣人弗愿享也,惟愿遁世永贞。父强之婚,合卺,贻其新妇指环一、宝带一,以为信。即潜逃之他国,行乞于途,以图隐修。十有七年,名誉颇盛,复潜回本国,寄食其父之门下。其父不识也,母妻仆人,俱不识也。复十有七年,一日其父入堂瞻礼,忽闻空中呼曰:‘今日大圣人弃世,盍往送诸。’父异而疑之,意其为门下寄食人。偕众往视,则亚肋叔已病笃弃世矣。独两手握固,牢不可开。徐迎其尸至堂,教宗手开之。则其病笃时,所书生平履历。众始知为亚肋叔也。
四、当以亚肋叔为鉴
“夫亚肋叔以尊贵胄子,应有之财、正婚之色,尚屏绝而不御。今人遇非礼之财色,曾不知谨避而痛绝焉,尚得为感恩思报之人哉?”
论圣意纳爵之德,8:76
一、圣人瞻礼之三端
秋七月初二日,为圣意纳爵瞻礼。
司铎又谓众曰:“诸凡圣人瞻礼,其大要有三端:一颂谢天主生诸圣人,为后人指南之恩,一感仰圣人生前功德,一在仿效其德行而身体之。
二、圣人与常人之别
“盖圣人之耳目人也,手足人也,言动步趋亦人也。而其立志、其修诣,则已迥异于人矣。天主笃生之,而圣人垂法焉,人可不知所仿效之乎?
三、意纳爵的长处有二
1、不扬己而扬主
“圣意纳爵为立耶稣会之长,其生平德行灵迹,更仆未易竟也。顾其最不可及者有二:一在不扬己德而扬主德。凡人有纤毫善功,即高自扬诩,此不惟前功尽弃,反增一骄傲之罪矣。圣人则不敢居功,一惟归功于主。即其立会,亦不敢以己名名会,而以耶稣名会。盖曰:‘此非吾之功也,乃吾主耶稣之旨也。’
2、为救人而甘受痛苦
“一在救人灵魂甘受痛苦。昔有一人,犯不洁之罪。圣人躬往醒之,其人面从,并不悔改。如是者再三。圣人不胜哀怜,以非语言所能动也。一日晨兴,伺其人出入之路,旁有小池,圣人没入其中,仅露其首。时方严寒,不胜冻苦,弗恤也。俟其人过前,哀呼之曰:‘尔犯罪谬迷,不知觉悟,严罚至矣。余在此代受痛苦,以当罪谴。’其人不胜痛悔,入池扶掖而起,遂悛改焉。夫人之犯罪也,自己沉溺,不觉其重。惟圣人知之,以为罪罚将至,如悬利刃于一缕之上,不逾时即下断矣。然则今之诵法者,其体圣人之心以爱己,且推以爱人也,则庶几矣?”
答龙之为物目所未见,8:77
一、未曾见龙
初五日,天阴将雨,司铎留款。
其香问曰:“敝邦之云致雨也,必以龙,未知贵邦亦同此否?”
司铎曰:“中邦之龙可得而见乎?抑徒出之载籍传闻也。”
其香曰:“载而传者多,若目则未之见也。”
司铎曰:“人有目所亲见者,尚未敢实信其有。矧目所未见,而敢定其有无乎?且中邦之言龙也,谓其能屈伸变化,诧为神物。敝邦向无斯说,故不敢妄对耳。”
二、雨的成因
曰:“然则雨之致也如之何?”
司铎曰:“雨之致详载他篇,兹不复赘。但余向航海东来时方晴朗,忽见阴云一簇,自天而下至于海面,俄超腾而上,顷则散为雨矣。于时敝友推论,以为旋风吹云而下,因吸水气,始散而为雨。此余目睹甚明且真,并未见所谓龙者,未敢如中邦之神明其说也。然两间羽毛鳞介,何所不有,总不过为有觉而无灵者也。”
答雷电之义,8:77,凡二则
一、雷电的成因
其香曰:“请问雷电之说。”
司铎曰:“雷之为物也,乃空中四元行所渐结而成。惟受密云包裹,奋不得出,遂殷殷有声。一遇云薄之处,则迸击而下,遇物而震碎矣。电则结而未成,故只闪铄,有光而不能有声,且亦不能下击也。”
二、雷电是上主所命
其香曰:“雷之击物也,或出于偶。若人之被震而死,岂出于偶然者乎?”
司铎曰:“雷虽无情之物,然非上主所命,亦不能妄击一人。即如水火皆无情之物,然其焚人、溺人也,非有上主允命,不可。是皆可推类而齐观者也。”
论补赎之功有三而施赎为尤切,8:77,凡五则
一、犯罪三端的补赎之道
初九日,主日瞻礼。
司铎论道于堂曰:“凡人不能无过,其所以补赎之者有三:一祷赎、一斋赎、一施赎。所以然者,人之犯罪有三端,惟此三者赎之,庶可以相补耳。
1、祷赎
“何谓三端?人之罪,有从中心而出者,如喜怒爱欲之类,则以祷赎之。如诵经、告解诸功,悉由中而出也。
2、斋赎
“有从肉身生者,如妄视、妄听、妄言之类,则以斋赎之。如大小斋,及鞭策、束带诸功,皆所以罚此肉躯而补炼其过者也。
3、施赎
“有从人我交际而生者;人生财物相交,多种种不平,则惟施可以补之。如食饥、饮渴之类,皆以破此悭心,以赎贪罪者也。
“斯三者,斋切于祷,而施尤切于斋,是皆不可缺一者已。
二、当存施赎之心
“顾施赎之功,人率称难。曰:‘无财可施耳。’是大不然。夫所谓施财者,非必概定几何也。一缕之微、一粒之细,皆可以为功,但不可不存是心与是事耳。
“昔如德亚国主堂前尝置一柜,凡入堂者,投钱物其中,收之以供主施贫者。惟时富贵之人,所投金银钱甚众,独一老妪贫不能自存,亦投铜钱二。耶稣见之,顾谓宗徒曰:‘向所投者孰多乎?’宗徒举某某以对。耶稣曰:‘非也,多投者惟此妪耳。盖富贵人舍其所有余,而老妪舍其所不足。故曰:多也。’由此观之,凡人施舍,不在所舍之多寡。资愈贫,舍愈微,而功愈大矣。
三、施人即施主
“乃所谓施舍者,又非徒施之贫人也,即施之吾主而贫人代为受者也。盖吾主甚爱人,人有施人之贫者,即不啻吾主受之。
“西有玛而听者,戍士耳。一日王命出征,路见一贫人,天寒而裸。玛而听怜之,返顾囊中,无物可舍。因取己所披之裘,割其半与之。是夜梦醒间,忽见耶稣穿半体之裘,呼其名而慰劳之。今子等奉教,如遇耶稣在世,鲜不争取衣食以敬奉焉。孰知施舍于贫人之手,即不啻吾主之自受者乎?
四、喜施之报在生前
“至若喜施之报,又不专在身后,而即在生前。
1、方济各的故事
“昔圣方济各赴一富室之筵,席间,谓主人曰:‘吾子奉教,而不信耶稣。何也?’主人悚然对曰:‘耶稣之教,乃吾所极信者,虽致命亦甘之。而乃云不信,所不敢当。’圣方济各曰:‘有人于此,欲贷十金,而许偿以百。子尚信其言而贷之乎?’主人曰:‘信其言,必贷之也。’圣人曰:‘吾主耶稣有云:人能为我而施贫者,吾将以今世百倍偿之,不独于其身后也。夫圣训皇皇,而子乃拥财如故,曾不一施之贫人,是谓极信吾主者乎?’主人彷徨谢过,自后每为主施贫,而富乃更倍矣。
“故人勿谓贫不能施也,我施一而主且偿百。往迹孔多,殊难枚举。虽然,吾辈当为上主而舍,勿为觊报而舍。为上主而舍贫,舍贫之报自存。若一有觊报之念,是舍之时已带一贪罪矣,是又不可不辨也。
2、施舍是神粮
“吾所以言此者,以今日《万日略经》云:有一富室,命主管者司钱谷之数。厥职弗称,主人将出之。其人虑既出后,无以为生也,因散其钱物,分诸亲友,冀日后或得其报。耶稣闻而叹曰:‘世俗之人,巧于为世俗之事,尤胜道德之人,巧于为道德之事也。’
“后贤推论此意,以富室者,譬之天地大主也。主管司财,譬之富贵之家,财非其自有,乃为主而守财者也。拥赀弗舍,厥职弗称,无望于天国,是主人将出之也。斯时也,若能熟虑而悔改焉,散其余赀,分之贫人,其得报也,有厚望矣。《古经》有云:‘水能灭火,财能灭罪。’然则施舍者,尤神粮之最切也,子等其留意焉?”
论圣母救危之恩,8:80
一、人当临危呼救圣母
十七日,为圣母升天瞻礼。
司铎诏众于堂曰:“凡人有危险,则呼救圣母。圣母之加恩人也,种种异迹,虽行实中,犹未尽万分之一也。
二、圣母求危的故事
1、西人的奇遇
姑就余所目击者两事,为子言之。西有一人,性质朴。生平无他念,惟口诵耶稣玛利亚五字。虽行止坐卧,不替也。一日行涉一小溪,中流,溪水暴涨,为水所夺。危急间,仰呼圣母,不知身之忽然至岸也。
2、梁司铎的奇遇
敝会毕今梁司铎,向入圣母会,奉圣母甚虔。一日适远方敷教,天已暝,未反宿次。所乘马,忽失足,跌入深坑,无计可出,自分必死矣。毕司铎仰呼圣母,马忽一跃而上,因得递迤投宿。但跌时,伤其右手,弗能动止。忽有老人自外入,提其手,俾之转动,而手已如故矣。起谢之,老人忽不见。因共谢圣母洪恩,无求不应。此二事,皆余所亲知者。子等若奉圣母加虔,一遇危险,未有不遂所求也。”
答教法因人而施,8:80
廿二日,艾司铎燕坐。
其香问曰:“标奉教于诸司铎,六七位于兹矣。诸司铎教规,划然归一。至若教法之宽严缓急,则微有不同。斯随其性之所近乎?抑教之初辟利用宽,其大行也,利用严乎?”
司铎曰:“然!昔圣保禄语其徒曰:‘凡初奉教之人,如始孩然。饫以厚味,不能受也,只宜饮之以乳。’夫厚味于人,非为无补,然于始孩则非宜也。教之缓急次第,亦复如是。且《古经》有云:‘因衣而降雪。’斯言可深思也。”
其香曰:“云何?”
司铎曰:“大主之赐人窘难也,必视其人之力量。其人之力量能胜几何,然后以几何窘难试之。不则,未有不蹶者矣。今吾辈奉行主教,亦当以主心为心。可不随其人之力量,而概然混施之乎?”
论升天不易须去其私欲,8:81
一、升天不易
廿六日,圣把多禄茂瞻礼。
司铎曰:“天堂之门甚窄,非强勉努力者,鲜有克入。何也?凡人升上难,堕下易。盖上之路甚高,又甚陡,非历尽艰难险阻,未有能入者。非若地狱之门,一堕而即是矣。
二、圣把多禄茂升天
“圣把多禄茂,其升天也,被王之恶弟活剥其皮。虽灵魂得升天国,其肉身之痛苦备极矣。
三、升天当去私欲
“今子等欲升天国,亦须剥去私欲之皮,庶几升天有路。若夫不义之财,损人利己;顾我之饱,不恤人饥;顾我之暖,不恤人寒。究至五官百体,无一非藏私之薮,是皆多此私欲之皮也,可不刚毅果断,必刮净之为慊乎?”
论人之聪明皆主所启不可遽生傲念,8;81
一、人身之病有二
三十日主日瞻礼。
司铎训众曰:“人身之病有二:一为肉身之聋瞽;一为灵魂之聋瞽。夫聋瞽之在肉身者易见;其在灵魂者,人莫之觉也。
二、人对两种病医治的认识
1、人感激主医治肉身聋瞽
“今有生而聋且瞽者,大主开其聋,启其瞽,其感激当何如?若幸而不聋不瞽,其受恩有大焉者,乃不知感激领主。奚可哉?
2、人以为己能医治灵魂聋瞽
“矧夫灵魂之聋瞽,主启其衷而锡之聪明,人乃不归功颂主,傲然侈为己能也,其为聋瞽孰大于是?
三、奥斯定的认识
“圣奥斯定有云:‘凡人欲见主容者,当以瞽;欲闻主训者,当以聋;欲言主之事者,当以哑。’诚以人之聪明,悉上主所赐。若不虚心抑志,自视为聋瞽之人,未免为真聋瞽者矣。
四、奥斯定的成长
“昔圣奥斯定聪明智慧超绝凡众,然染于异端,于大道未有省也。一日往弥郎名都,聚四方多闻之士,往游其地,表己所学,声誉日著。有司教圣人盎博恤者,见而启之。虽中心有动,然浮名尚切,未及矢志精修也。比年三十有三,忽悟浮浪半生,茫无归宿,因矢志苦修,四十余年所著圣教诸书,悉切近精微,然犹不自足,时质于高闻之士,历耄年不替云。
五、对奥斯定的评价
“夫圣奥斯定于三十余年之前,聪明智慧,非不超凡众也,其实与聋瞽奚殊?藉非主启其衷,则冥冥没世矣。惟其不聋不瞽,复不肯以明聪自居,斯为真明聪者矣。
六、当效法奥斯定
“今子等未闻道之先,亦有自负才智,与之言圣教,而未遽信者乎?有言之未信,甚且加之疑谤者乎?即今既闻矣、既信矣,幸脱聋瞽而明聪矣。亦有明聪自居,遽生满足,而犹然聋瞽者乎?视圣奥斯定,宜亦知所法已。”
答妄念易杂宜时时颂主,8;82,凡三则
八月朔日,陈广文葵伯偕其弟叔侃至堂。
一、仰祈天主可除妄念
葵伯问曰:“丹之奉教,祈朝夕进修,其如妄念之易杂何?”
司铎曰:“固也,然仰祈上主之灵宠,自可无患。譬之鸟焉,假以羽毛,其飞必高矣。
二、时时颂主可除杂念
盖人所以多杂念者,以不知转念颂主故也。如凡所见闻,悉有颂主之念,则杂者可纯。始也强勉,久自安适矣。
昔圣意纳爵游苑囿,偶闻一花香,因仰天颂主曰:‘造物主之生物,其悦人五官也如是。’夫一花之微,乃因香而颂主恩,圣人之爱慕大主切矣。学圣人者,何不仰法焉?
三、时时念主,快心满志
且物之美好,不过分造物主无穷美好万分之一耳。于其万分之一,尚可以悦人心目。一神想乎无穷之美好,其快心满志,又何如耶?
“圣意纳爵时时念主,靡有停刻。一日冗次,偶辍片时,即自责曰:‘此片刻不念天主,如禽兽然。’吾辈学道之人,尽如圣意纳爵之用心,又何患杂念之扰乎?
四、时时颂主的果效
“昔有修士,每触目,辄生搅乱。厥后切用神工,凡有所见,非复如前矣。如遇一美色,即颂主曰:‘造物主之生人,其美好也如是。’向时邪念,毫不复萌也。夫均一所见耳,向之见如彼,今之见如此。芳秽殊途,判若天壤。斯亦修身之要法也。”
论圣教诸书为性命神药,8:83
徐问叔侃曰:“比来向主,亦颇有心否?”
对曰:“承贶诸书,悉翻阅之,弗敢置也。”
司铎曰:“读书固佳,但徒涉猎,无益也。惟视为性命之神药,将一字一句,必熟玩而详味之。譬如病者,简视方书,逐方详审,即一味亦不敢苟,而况于性命之神药乎?”
答杂念为原罪之迹惟仰祈主佑,8:84,凡三则
廿六日,其香至堂。
问曰:“省察之功,其在言行者易见已。至若念虑之萌,初非着意而为者,其为罪与否,未易明也。无论他事,即如对主持诵,至严肃矣。而妄念憧憧,其来也无端。罪乎?非罪乎?”
一、杂念为原罪之迹
司铎曰:“念非着意而成者,似未为罪。然其来不能禁,此亦原罪之迹也。盖人惟染原罪,则不胜薄弱。故虽当对主严肃之时,亦不禁妄念之窃发耳。”
二、善功唯祈主佑
其香曰:“然则奈何?”
司铎曰:“惟有祈主祐耳。夫人之善功,非蒙主佑,即纤毫难自成也。即如至短之经,有能诵之至竟,而无一念之杂者乎?夫一经尚不能纯念、持诵,而况于大善行、大善功,而可傲然自多曰:‘此我自为之,而不关主佑者乎?’昔圣保禄有云:‘人非上主佑,无一善可能;人若蒙主佑,即无一善不可能。’斯言可绎也。”
三、杂念如蝇
其香曰:“杂念之来,虽圣人亦有之乎?”
司铎曰:“杂念乘人,如苍蝇之偶集,虽驱之复至,但不为所累,斯可耳,未敢必其无也。
四、圣人不免杂念
“昔圣方济各亦尝患此,时揭以语人,旁有对者曰:‘吾诵经时,何以独无?’圣人曰:‘而能之乎?试诵主经一遍,如果无他念之杂,当以疋马相酬。’其人甫诵在天一句,遽谓圣人曰:‘愿并鞍以相送。’由此观之,杂念之萌,虽圣人不免。然非着意用工,自不觉耳。”
答灵魂有时出现上主所命,8:84
少顷,其香复问曰:“人传场屋中往往有鬼神,如报复恩怨之类,至有现相相示者,于理然否?”
一、上主许灵魂出现
司铎曰:“有之,凡人之灵魂,有时出现人世者,亦上主所许,以示灵魂不灭意耳。
二、灵魂出现的故事
“敝邦纳波里名郡,乃人居鳞集之所。数十年前,忽然地坼。穴中突出一人。骑马往来如飞。众皆惊骇,闭户莫敢视。次日自户隙窥之,其突出往来犹故也。越数日,有一名士欲穷究其理。因告解祈佑,往穴旁。伺其将入,控辔而问曰:‘我奉主命,问尔为何人?因何出穴惊骇人若是?’对曰:‘我乃某之灵魂也。生前为妄证某人,致其身名俱损,兹受主罚,未得安所。幸主容我出现,白彼无辜。若彼冤得白,更求为我通功,即可获安所矣。’名士慨然许诺,因代彼人别白,且多为通功。自是入穴,不复再出。此事在通衢,乃万目所共见者,敝友亲为余言,端不诬也。
三、灵魂出现系上主所命
“由此观之,人之灵魂亦有时出现人世,如报恩、雪怨之类,特非上主之命,则不可。若论天神鬼魔之现,又非人所能易测者也。”
论承教期于行,8:85
十三年庚辰,艾司铎以五月至龙江。
初三日,为瞻礼六日,司铎诠救赎事理,俾奉教者常痛念之,以为寡过之宗。
次为瞻礼七日,司铎诠“雪堂”二字,以“雪”喻圣母之德。盖龙江新立圣母堂,尝以“雪堂”命名故也。
次为圣若翰诞日,司铎诠圣若翰之德、之功,俾后人仿而行之。名论娓娓,标笔拙,未能一一述也。
初六日,诸友毕会。司铎谓众曰:“比来论道,三日于兹矣,未知诸子,曾憬然有得否?请各述所取益,即一端亦可终身,不必求详也。”
问士敏,士敏对曰:“承‘雪堂’之训,学徒记之,未能行也。又安敢对?”
司铎曰:“记而不行,与不记同。比如水之沃石,得湿而已。必也如土之能受,以水沃之,徐徐然入,自滋润而浃洽矣。”
论修道贵薄世味,8:85
问鲁可,鲁可对曰:“圣若翰之修道也,不于尘世,而于山中,为薄世味故也。洙希圣未能,庶于世味或有省乎?”
司铎曰:“良然道情之与世味,最相反也,而复相妨。道味淡,世味浓;道味超,世味昵。断未有世味不薄,而可以期登天国者也。”
论享天上福悉纯善而无纤过,8:86
问其香,其香对曰:“标反躬多过,承师训。有过者,地上之事。改过者,天上之事;改过不吝,愿终身以之。”
司铎曰:“人之在世,如行滑路。失足之愆,实所难免。改之、改之,以至于寡,即与天神同归矣。
盖享天上之福者,悉纯善而无纤过。天堂之门甚窄,人有纤过其能入乎?子勉之哉。”
论诲人必先自诲,8:86
问允鉴,允鉴对曰:“圣若翰之德,在山中苦修;而其功,所在阐明吾主降生之事。斯二者,是所当仿而行者。”
司铎曰:“此一也,非二也。夫人未有不自诲,而能诲人者。诲人不动,由我自诲不笃,盖不能言其所未行故也。圣若翰惟其苦修,故能阐发,幸勿岐而视之。”
论钦崇上主由爱德而发,8:86
一、钦崇在于活根
问仲升,仲升对曰:“‘钦崇’二字最难,斌何敢及他?”
司铎曰:“易耳,奚难哉?见以为难者,皆由不沃其根故。若时沃其根,则日见其易,又奚难之有哉?子平明而兴,不立一功,不行一课,则一日之根不沃矣。再晨而兴,其不立功行课,犹乎昔也,则二日之根不沃矣。根不沃,枝叶不发生,视以为难又奚怪焉?
二、爱德为钦崇活根
“抑人之钦崇上主也,未有不由爱德而发也。而爱德之发,则全为美好所动。子视世上诸物,何者为美好乎?其无穷美好,孰有如上主者乎?知主为无穷美好,则钦崇之念定有不容自己者。其视世间美好诸物,特分吾主无穷美好万分之一耳。如舍无穷美好之上主而不知爱,势必移所爱于他美好。甚有似美好而非美好者,而亦爱之;甚有可贱可恶不美好者,而亦爱之。宜其爱主之难也,辨之明则爱主之心必笃。勉强而力行之,是在子矣。”
论圣母会以守贞为上,8:87
问君及,君及对曰:“承师训,物之白者莫如雪,而圣母之德之白,则逾于雪。翰托圣母庇下,十诫之守,其固然矣。而邪淫一诫,尤为至污,敢不五司之是守。”
司铎曰:“仿效圣母,守贞为切。谨守五司,毋令窃发。凡在圣母会者,俱宜行之,不独吾子也。”
论人涤罪垢全赖救赎之恩,8:87
问从赵,从赵对曰:“陇闻道最迟,罪污莫洗,惟有望吾主救赎之恩耳。”
司铎曰:“旨哉!涤身垢者以清水,涤神垢者以圣血。夫人欲涤罪垢,非吾主救赎莫大之恩,未有能洁者也,吾子勖之。”
论圣教遇阻方显其功,8:87
问其绩,其绩对曰:“数日欲一到堂,辄有所阻,未得承师训也。”
司铎曰:“吾章之奉教也,不独乡曲亲朋,或生疑阻。即一家之内,亦有然者。虽然,奉教而致人称誉、致人赞颂,其功亦浅耳。譬之浮海焉,顺风而行,舟师何力之有?惟遇飓风而凌浩淼,其能谨樯帆舵楫而无恙者,则舟师之功也。今子遇阻而辄止,是徒知有人,而不知有至尊之上主也。为义而受窘难,独不闻与。”
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8:87
亭午,其香复至堂,司铎见其有倦色也。问其故,对曰:“窃效著述,不觉劳勩。”
司铎曰:“固也。亦问其所著者为何书耳。
“著世俗之书,未免劳而罔功;若阐明天主之事理,则劳多而功多矣。
“昔贤论天堂之赏,其异数者有三等:一致命、一童贞、一著书以明圣教。夫致命、童贞,亦吾人不易得之事。若著书以明圣教,凡有心、有力者,皆可勉而能也。近晋绛、段君袭者,曾以此义笔之《论学》跋中。试取而谛读之,其有合乎?”
答段友不可及之功,8:88
其香曰:“段君久耳大名,其功行亦有可纪否?”
司铎曰:“段君之昆季三:长名衮,次名扆,次名袭,皆则圣司铎之高弟也。司铎凡所著书,较刻之功,多出其手。然此其小者耳。段君尝立一圣堂,比邻不戒,偶烬于火。段君仰而叹曰:‘是堂湫隘,吾主弃而去之矣。’请更诸爽垲者,复捐金、庀材另创一所,比前加丽焉。夫人当缔创之后,忽遭焚毁。即有道力者,能自免于怨尤,斯已多矣。其不灰必而弛力者,几人哉?段君不惟无怨尤,更加毅然之力,其不可及者此已。”
论圣伯多禄可仿之德,8:88,凡二则
一、当效仿伯多禄之行
十一日,为宗徒伯多禄瞻礼。
司铎诏众于堂曰:“昔圣伯多禄其初渔人耳,一蒙吾主呼召,遂弃其渔业,从主四方布教。(详见圣人行实)斯其矢志坚决,可仿而效也。今子等闻道以来,间有始勤而终怠者,亦由初念之不坚耳。有如淡而声名,捐而财利。一如伯多禄之弃厥渔业也,宁有鲜终之虑哉?
二、伯多禄渔业的含义
1、破船寓义
顾伯多禄之渔业,一破船耳、破网耳。后贤推论此义,有二譬焉:何谓破船?肉躯者是。灵魂之在肉躯,犹主人之在船也。船虽坚致,然日浮于巨浸浩淼之中,排荡冲击,其能久存者几何?人生犹泛海也,所以排荡、冲击我者,非一端矣。夫形久则必敝,人何苦恋此久而必敝之物,日营逐未有已也。
2、破网寓义
何谓破网?世俗者是。夫世俗之束人也。甚于罗网,人入其中,鲜有得脱者。且魔鬼多为智计,伏藏其中,虽千目万孔不啻也。人而思脱,一一解之则綦难。惟一举而弃之,绝不受其笼罩,又何世网之患乎?
三、伯多禄弃万有
耶稣尝谓伯多禄曰:‘人能弃而财帛妻子而从我者,吾且以百倍偿焉。’
伯多禄对曰:‘吾业弃万有而从主,吾主何偿焉?’
或曰:‘夫伯多禄所弃,一破船与网耳,曾何万有?而乃为大言若此。’圣额我略尝推论此意,以为人之物有限,而人之愿无穷。故农所有者耒耜,而其愿则斯仓、斯厢也。士所有者图史,而其愿则巍科膴任也。至于商者、贾者,见前之藏镪几何?而其愿不什百千万不止也。
“夫伯多禄不难弃其所有,而难弃其所愿。
四、天主以百倍报赏
“今无论荣福之享,吾主业百倍偿之。即诸凡奉教之邦,莫不崇厥堂宇。其瞻拜望泽者,无间公卿、士庶也。斯亦百倍偿之一端,尤为昭然可见者已。”
论圣母往顾圣意撒伯尔各有可存想之义,8:89,凡八则
一、存想有三端
十四日,为圣母幸圣意撒伯瞻礼。
司铎又谓众曰:“教中工夫,诵经、看书,固为有益,然未为大益也,必也其存想乎?顾存想有三端:一记其事、一绎其理、一发其情。三者备,而存想之功全矣。
二、圣母往顾意撒伯
“今日乃是圣母往顾圣意撒伯日也,请先述其事,子绎其理,而发其情可乎?圣意撒伯者,圣母之亲也。当时圣母方领报之时,天神又将圣意撒伯受孕之奇,兼报圣母。(详见本论)圣母因发热心,速往顾之。山行三日,方至其家。比圣若翰生,始返。
三、会友的感想
“子等亲闻斯语,不啻亲睹其事,亦有存想,可为余告者否?”
1、守贞
问鲁可,鲁可对曰:“圣母贞德可嘉,故天主选之为母。天神之报,以其贞也。”
司铎曰:“然。世之荣福,孰有大于为天主母者乎?乃圣母当领报之时,尚未敢遽许,惧失其贞也。比天神以天主全能告,始致成命于主。斯其坚贞一念,又非寻常可拟者矣。”
2、四德
问其香,其香对曰:“圣母诸德咸备。即今日之事,标取四德焉。”
司铎曰:“云何?”
⑴贞
曰:“领报而必矢童贞,贞也。
⑵爱
“闻意撒伯之孕而热心顿发,爱也。
⑶勤
“山行跋涉,艰辛不避,勤也。
⑷谦
“以天主之母,而为人服役者三阅月,谦也。是之谓四德。”
司铎曰:“然,之四德者,法其一焉,将终身行而不尽。矧四德之咸备者乎?”
3、信为先
问鸣见,鸣见对曰:“闻意撒伯之受孕也,七十有一矣。夫老妇而怀妊,人未有能遽信者。乃圣母闻报,即信而无疑。然则勤也、爱也,其皆由信而发者乎?”
司铎曰:“信为诸德母,故向主三德,必以信为先。均一天神之报也,杂加利亚以疑而结舌,(详见本论)圣母以信而欣往,德之等夷,从此判矣。”
4、人当识主
问君及,君及对曰:“方圣母见意撒伯时,若翰在母腹中。即知圣母在前,即知圣母所怀者为救世之主,在母腹中而慧识若是。宜其为主前驱,而明耶稣为救世之主也。”
司铎曰:“若翰未孩,其识认吾主,即有慧识若此。人而不知天地之大主也,曾婴孩不如矣。”
5、勉立功
问从赵,从赵对曰:“圣母有忻勤之德,为万世母仪。陇闻道也晚,庶其忻勤天主事,以补所未逮乎?”
司铎曰:“勤于天主之事,则闻道晚而立功先矣。非若勤于尘世之事,徒劳而罔功者比也。子勉之哉!”
6、圣母爱人尤父母爱子
问启藻,启藻对曰:“圣母者,众人之母也。人而善焉,必为圣母所喜。人而不善,必为圣母所怜。改不善而归于善,庶其可乎?”
司铎曰:“譬之人子焉,子而贤者,贻父母令名。其不贤,则羞辱及之矣。二者相倍屣,吾子其奚从焉?”
7、热心向往
问继学,继学对曰:“意撒伯之家,去圣母甚远,圣母惟有热心,故虽远必到。夫天国犹家也,藉非有热心焉,其何能到?”
司铎曰:“高论种种,得其一焉,皆可终身行之者也。虽然,犹有顾字之义焉。夫圣母之见意撒伯也,顾之也。子等共事圣母,已不啻亲若兄弟矣。脱或过失不规、疾病不恤,懈惰者未能谆谕而勤勉,意于顾之之义,或有未尽者乎?请以此补诸论所未及,尚力行之毋忽。”
答人禀四行以生各有偏胜之异,8:92
十六日向午,其香至堂。
司铎曰:“顷晤施孝廉,其德器冲和,蔼然可掬也。”
一、性格与四行有关
其香问曰:“人之性格,其刚柔缓急,各有不同,意其所禀则然与。”
司铎曰:“人禀四行以生,求其四行均调。而无偏胜者,其最上已,余则不能无偏。
二、性格与四行的关系
1、气行胜者
“是故气行胜者,其人必圆活而充满。
2、水行胜者
“水行胜者,人必柔弱而舒迟。
3、火行胜者
“火行胜者,必刚毅而果敢。
4、土行胜者
“土行胜者,必重默而端严。
三、四行与四液有关
“而四行又与身之四液相应,气应血、水应痰、火应心、土应肌,其详在拙述《性学篇》,非立谈可竟也。”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
即万日略圣经太旨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西极耶稣会士艾儒略译述 同会毕方济、阳玛诺、伏如望共订 天主降生一千八百五十三年
慈母堂重刊
主教赵方济准
京都始胎大堂藏版
天主降生一千七百九十六年
主教汤亚立山准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 目录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目录 647
万日略经说 651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凡例 653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一 656
第一节 天主许生若翰将为前驱 656
第二节 圣母领天主降孕之报 656
第三节 耶稣历代之祖 657
第四节 圣母往见依撒伯尔 658
第五节 圣若翰诞 658
第六节 天神示若瑟异胎之由 659
第七节 天主耶稣降诞 659
第八节 天神降谕灵迹叠见 660
第九节 遵古礼定圣名 660
第十节 三王来朝 660
第十一节 圣母献耶稣于圣殿 661
第十二节 耶稣避居厄日多国 661
第十三节 耶稣十二龄讲道 662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二 663
第一节 耶稣受洗示表 663
第二节 耶稣四十日大斋驱魔诱试 663
第三节 圣若翰再三证耶稣为其主 664
第四节 耶稣初招门徒 664
第五节 婚筵示异 665
第六节 初净都城圣殿 665
第七节 尼阁得睦夜访谈道 666
第八节 西加尔乞水化人 666
第九节 加理勒亚化众愈王子疾 667
第十节 招四宗徒 668
第十一节 命渔得鱼 668
第十二节 葛发翁诸圣迹 668
第十三节 训责三徒 669
第十四节 渡海止风 669
第十五节 驱魔入豕 669
第十六节 起瘫证赦 670
第十七节 招玛窦为徒 670
第十八节 葛发翁又救淋者死者瞽者喑者 670
第十九节 瞻礼日起瘫喻人 671
第二十节 耶稣自证真主谕异端 671
第二十一节 论食麦穗 672
第二十二节 瞻礼日起痪者 672
第二十三节 立十二宗徒 672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三 674
第一节 山中圣训 674
第二节 葛发翁又圣迹 677
第三节 纳婴圣迹 678
第四节 若翰遣使询主 678
第五节 赦悔罪妇 678
第六节 逐魔谕异端 679
第七节 论疑真主之罪 679
第八节 论顺主者为亲 680
第九节 播种喻 680
第十节 天国四喻 681
第十一节 求天国三喻 681
第十二节 晦迹本乡 682
第十三节 遣使传教定规 682
第十四节 谕宗徒传道耐苦 683
第十五节 五饼二鱼饷五千人 683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四 685
第一节 日搦撒步海圣迹 685
第二节 论天粮指己圣体 685
第三节 论污洁 686
第四节 底落圣迹 687
第五节 加理勒亚圣迹 687
第六节 七饼鱼给数千人 687
第七节 论宗徒防异端 688
第八节 伯撒衣达救瞽 688
第九节 预言受难复活 688
第十节 大博尔山显圣容 689
第十一节 下山驱魔再言受难复活 689
第十二节 鱼口取钱完税 690
第十三节 抱孩论谦 690
第十四节 论赦人罪债 691
第十五节 撒麻利亚愈十癞 691
第十六节 难期未至反化捕者 692
第十七节 反难异端赦罪妇 692
第十八节 自证真主 693
第十九节 有罪者为之役 693
第二十节 胎瞽得明证主 694
第二十一节 牧羊喻 695
万日略经说
造物主圣教,有古经,有新经。古经乃天主未降生启示先圣,令传溥世,即以将降生事旨豫详其中。新经乃天主降生后,宗徒与并时圣人纪录者。中云万日略(译言好报福音。)经,即四圣纪吾主耶稣降生,在世三十三年,救世赎人,以至升天,行事垂训之实,诚开天路之宝信经也。此经出于天主,录于四圣,及后诸教宗,与圣教公会准定,明示普天下,尊信为天主真典者也。或问:“命出天主,奚必待人准定。”曰:“天主降诰于人,犹人主出令于民;古圣纪录其命,犹臣工书敕;教宗准定乃行,犹敕命需符玺也。但其所以行,岂笔札符玺之力哉?亦由主上之权,而笔札符玺,不过一为证据,勿致讹传谬信云耳。然四圣所纪,更令古今一切人尊信者,言言质实,略无粉饰。其所本无,固毫不夸诩以炫俗。即其中有超绝事理,非人情所以遽信者,亦尽明书,不敢委脱以阿众。又或有不尊圣教,与夫门徒过差,似令人闻而摇其信者,亦据事直书,不敢隐讳,以避耳目。其所以然者,盖种种所纪,其中妙义,虽非一时俗眼所能尽明,然细绎其旨,皆砭世之金针,训人之大道也。”或曰:“万日略既为天主旨,一圣纪之足矣,何必四圣?”曰:“一圣虽足传,然世情病在多猜,必众圣共纪,其信方更坚也。”四圣维何?曰玛窦,曰玛尔謌,曰路加,曰若望。玛窦与若望者,宗徒也;玛尔謌与路加者,当日圣徒也。其纪录也,玛窦则取如德亚本国文,三圣则取列国通用之厄济亚国文。今所行者,则罗玛文字,乃后来圣人热罗尼莫奉圣达玛肃教宗之旨所译,以便泰西诸国诵读者也。古经中,曾豫指四圣以四像。一人像,乃指玛窦,多纪论吾主降生人性之事;一狮像,乃指玛尔謌,矢口即纪论当时圣若翰,在郊野高声晓众,共认吾主耶稣降生,如狮子吼然。一牛像,乃指路加,矢口即纪论奉祭天主之礼,如古用牲者。一鹗像,(西言曰,亚已辣能直视太阳而目不眩。)乃指若望,矢口即纪论天主之性,挈其玄奥,如鹗高戾于天,而仰日光,不眩其目也。圣人奥斯定曰:“纪录正教好音,有四圣者,如昔福地中有四大河,润泽万物也。”又古贤瑟都略云:“万日略之经,如太阳溥照宇宙。纪录四圣,则如四季,皆由圣训之阳和、酝酿,发育于人心也。弟四圣意旨,各有专属。在玛窦,则多以古经及古圣人预言,明耶稣(天主降生名号,译言救世主。)实为众所久望降生救世之主也。若玛尔謌,则多以耶稣诸灵迹大能,超越人神之力者,证其实为至尊万有之主。路加,多纪吾主耶稣圣训,与赦人罪之事,以明其降世赎人,医疗人心之疾。至若望,则阐发天主本性,以明吾主虽降世为人,实则从无始而生于罢德肋,真为天主子也。要之吾主耶稣,真是人,任人可学;真是天地之大主,任古来至圣,不可拟其万一也。顾吾主在世,第用身教口授,未尝著撰。若四圣之意,则举亲见闻者急记之,庶免遗谬,无遗谬,则信者无疑,不信者无辞。且一时言传,久之或忘或愆,书则永存矣,且行之久远而无斁矣。虽然天主之义,至深无穷,其降生在世,言行奥指,何可殚述。圣若望,既纪录之,复跋其末曰,耶稣言行之详,若必欲一一纪述,恐六合虽广,不能容受。猗与休哉!今将四圣所编会撮要略,粗达言义,言之无文,理可长思,令人心会身体,以资神益,虽不至陨越经旨,然未敢云译经也。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凡例
一、天地真主,理义深奥,难以穷尽,且欲称之,亦难命名,势必强借人世尊称而称之,如曰主、曰君、曰父是也。至于或曰天主、大父、上主、造物主、万有真宰等称,无非表其至尊无对,万有无原之原,为我万民一大父,非因异称而有二也。犹指国主,称呼不一,然非因异称而帝王有二也。若在极西诸国,称为DEUS。(音“陡斯”,译言天地真主。)在大秦国,考之唐景教碑,称为阿罗诃碑序云:“粤若常然真寂,先先而无元,窗然灵虚;后后而妙有,总立枢而造化。妙众圣以元尊者,其惟我无元真主。”阿罗诃与,总之宇宙其惟一主,而各国奉之自有本称也。今欲常称,称之曰天主。盖以天之一字,统括万有,言天主犹言天地万有之真主,非如或所谓一天各一主也(详见《天主实义》、《万物真原》、《寰有诠》等篇。)
一、天地真主,虽为至一无二,然大主一体之中,原含三位。所谓位者,非爵位,亦非座位,乃灵明自立之位也。以西音称之,一曰罢德肋,一曰费略,一曰斯彼利多三多;以华言译之,罢德肋为父,费略为子,斯彼利多三多为爱,为圣神也。此三位,虽各为灵明自立,然总为一性一体,无二主也。略譬之人性焉,有心,有志,有情。志生于心,情发于心志,虽分为三,总成一性体耳。又譬之日,有轮,有光,有热。轮生光,轮光发热,三者虽异,而相生相发,亦无先后等待,共成一日,非有三也。盖天主纯一妙体,本不可分。第因自照本性无穷之妙,体内自生一本性无穷妙之像,故虽为一体,然有照与受照、生与受生之别。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故分二位。又父子极相爱慕,共发一爱,即第三位,所谓圣神也。此三位一体之义,未有天地之先,无始之始,已浑全完备,即天主灵明之本体也。其后降生救世,原系第二位费略,故常自称为子,称罢德肋为父,又自称为父所遣者。盖指原从罢德肋而生,且以罢德肋之旨而降生世也,此其略也。(详见本篇。)
一、天主降生之国,总名大秦,本名如德亚,与中华相连一大洲,距长安而西,陆程约四万里,近地中海,居亚细亚欧逻巴及利未亚,三大洲之中,为天主开辟天地之初,化生人类元祖之地,离大西诸国数千里,大唐贞观九年,有太秦传道者,携天主经像来献。太宗见其教旨,洞彻天人,究极生死,原原立要,大益治修,于贞观十有二年,颁行天下。(详见景教碑颂)
一、如德亚国京都,曰协露撒棱。天主降生前,古奉教帝王建一殿,极高大壮丽,以隆祭事大礼。凡本篇言京都瞻礼圣堂,即此殿也。
一、天主降名号,一曰耶稣,译言救世者;一曰契利斯督,译言受油傅也。古礼立王、立司教者,以圣油傅其顶,祈天主佑之。吾主虽未尝受此礼,然古经借此为号,指耶稣实为诸王之王,主教之宗主,而被满圣神诸德也。一曰弥施诃,按唐景教碑,论天主降生日,景尊弥施诃戢隐真威,同人出代,神天宣庆,室女诞圣于大秦云。一曰玛奴厄尔,译言天主与我偕,此乃古经所载名号,豫指降生之真主也。
一、天主降生之时,按中国长历,在汉哀帝元寿二年,岁次庚申,即平帝拟元始元年冬也。盖考之汉史,哀帝元寿二年六月崩,平帝以九月即位,而吾主耶稣降诞,实在是年长至后四日也。
一、此降生纪略,止约识吾主耶稣所经之迹,与所垂之训而已。若其奥旨妙义,西籍充栋,一时未能阐发。有志未逮,兹略述一二,恐有未明,而稍为之注也。
一、吾主耶稣事实,原系四圣所纪,彼详此略,有重纪,有独纪者。兹独编其要略,不复重纪详尽,若夫全译四圣所纪。翻经全功,尚有待也。
一、文以载道,篇中止取昌明显达之辞俾读者一览,即悟大主灵迹圣训,以掖导其归向之途,而得仿效之式也。如徒取聱牙奥邃,以蒙正意,斯非纪言行之旨矣。要欲人人易晓,譬欲得珍宝于帑藏者,必先求其所扃之钥,意在得珍宝而止。虽钥有精粗,亦弗暇计也。
一、凡篇中或称吾主耶稣为达未之子,皆因古经所示天主降生,必在达未圣王之后裔,以此称吾主耶稣者,盖指其实为天主降生也。
一、凡篇中称人子者,皆吾主耶稣自谓也,意谓降世为人,实生于童贞之圣母者。
一、凡篇中或有自称为我,称吾主耶稣,或他人为尔者,非轻亵之词也。乃西经古文凡面对而出辞者,虽至尊之位,亦多以予尔为言,尚质直也。即如中华经典,呼天呼君,亦以此为通称耳。
一、篇中人名,以直线识之;地名,以方围识之,庶一览而明,不致混目。
一、凡篇中书地,或人名字,间有不合别本者,要与同音为主。取合西音,不论字义,即有人名三四字者,亦按彼中声音译之,未敢增减也。
一、凡篇中按西史等语,指是端,万日略经未载,乃借国史续补之。
一、篇中屡称发利塞俄之党,盖彼中即学道之流,自分别于庸众,然虽以修道为名,实则务外好名,拘泥小节,而无真德,吾主屡训导之,彼乃倨傲白满不克虚心受诲,故虽望降生救世之主,而当面不识耶稣即是,致有相违之言,而终为吾主所容受难之由。藉彼恶党之手,以满自己救世夙愿也。篇中所称学士或异学士,皆此辈也。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凡例终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一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天主许生若翰将为前驱
粤稽古圣典。(即万日略经。)当如德亚国王黑罗得时,有本国名士匝加利亚,其妻曰依撒伯尔(即圣母表戚也。),俱道德高秀,众其企之,但年迈绝孕,朝夕祈于天主。匝加利亚职司祭,一日内堂焚香。(堂即先王所建瞻礼天主大殿,在彼京都者,殿分三大重,外为众人瞻祷之所,内为司教焚香奉献之处。)忽见一天神。(天神灵明之体,本无形像,欲传主命,乃借气成形,以便显见言语者。事毕,其形即散。)立于台右,甚惊怖。天神告之曰:“匝加利亚勿怖,上主已允尔求,尔妻将产一子,宜名若翰,(若翰者,译言有福宠,有仁慈之人也。)即从母腹,被满圣神,他日开引众迷,归向真主,为主前大圣者。”匝加利亚曰:“余夫妇老矣,安得有此?”天神曰:“我乃嘉必厄尔,侍主宗神之一也,主命来报,因尔怀疑,自今至产子之日,舌结不能言矣。”众人瞻望既久,及其出,讶而问之,遂不能言,但指画示意。匝加利亚归,其妻果孕。(详见若翰保第斯大行实。)
第二节 圣母领天主降孕之报
尔时达未王派圣女,命曰玛利亚,居纳杂勒郡,壹意虔奉天主,躬备万德。(详见圣母行实。)天主亲欲降生,原择为母,乃遣上品天神嘉必厄尔,朝而报曰:“亚物玛利亚满被圣宠,主与尔偕焉。女中尔为殊福。”玛利亚骤闻,且惊且赧。天神复告曰:“玛利亚毋骇,幸获上主福宠,将怀孕而产圣子,当称耶稣,实为天主子。上主将与之达未之座,而为世世主,其国亦为世世国,教泽无疆也。”玛利亚谨对曰:“吾矢志童贞,孕产如何?”天神曰:“此非由人,乃天主全能庇尔。且不观尔戚依撒伯尔乎?至兹暮年,特蒙主佑,赐妊六阅月矣。”于是玛利亚俯首对曰:“主之婢女在兹,恭惟致成于我,如尔之言。”盖心适许之,而天主费略,不因人道,惟以圣神之功,即于玛利亚腹中,全能默授,自成圣胎,赋之灵魂,以人性接己性,真为人,真为天主矣。(天主欲不借母胎而从霄降世,降日即成大人之身,固于大主全能无难也。第若然,人必以为怪幻,非真人体,不足为人之表也。必也降孕圣胎而生,真人血脉,乃知虽为天主,亦真是人。吾侪所当感恩而师法者。然不用人道而生,盖古来大圣之生世,多异于凡人,况天地真主、诸圣之至圣者乎?盖即此正显其全能,而示其钟爱贞洁之德焉。)
第三节 耶稣历代之祖
(按古经,天主尝许圣人亚罢郎及其后达未圣王,以其子孙必有救世之主出焉。今依圣史玛窦列吾主历代之祖如左,以徵其实。)亚罢郎生依撒,依撒生雅各,雅各生如达兄弟等十二人。如达生发肋,发肋生厄斯鸾,厄斯鸾生亚郎,亚郎生亚米纳答,亚米纳荅生纳算。纳算生撒满,撒满生博阿斯,博阿斯生阿白,阿白生叶瑟,叶瑟生达未圣王。达未生撒落满(大名哲之王。)撒落满生罗薄盎,罗薄盎生亚彼亚,亚彼亚生亚撒,亚撒生药撒法,药撒法生药郎,药郎生阿祭亚,阿祭亚生若亚当。若亚当生亚加斯,亚加斯生厄则加,厄则加生玛纳森,玛纳森生亚满。亚满生若细亚,若细亚生叶各尼亚。(自达未至此,其十四代俱帝王也。)及其兄弟,于当迁国时。迁国后,叶各尼亚生撒腊低额,撒腊低额生坐罗罢。坐罗罢生亚彼迂,亚彼迂生厄理亚精,厄理亚精生亚作。亚作生撒铎,撒铎生亚镜,亚镜生厄旅亚匝。厄旅亚匝生厄肋,厄肋亚匝生玛丹,玛丹生雅各。雅各生若瑟,若瑟许配圣母,而各守贞,是为吾主耶稣之所托孕者。(亚罢郎至达未十四代,自达未至吾主耶稣廿八代。)谨按圣母誓守童贞,而天主默示之以配若瑟共守者,有深旨焉,已经前圣备解其故。其一,圣母若无配伴,时人未明降生之由,或有生疑致渎圣母滋甚,故天主必使配伴若瑟以徵圣德也。其二,圣母许配若瑟,乃有行路出入之便。其三,圣母既守童贞,若瑟亦于童贞矢志,则彼此互伴为修,互守为证,实借配理以显绝德,况于后人大有神益。使知相配者,不在亵狎为爱,政可仍守童贞,故后来奉教诸国中尝有效法者。兹圣史玛窦欲纪吾主耶稣之祖,但纪若瑟一派者,盖如德亚国纪祖谱者,原纪父祖,不纪母祖也。若瑟虽非耶稣之生父,然与圣母均为达未之裔,若瑟出于达未之子撒落满,圣母出于达未之子纳丹。(详见圣史路嘉所纪。)故叙若瑟之祖,而圣母之祖可并睹矣。总之圣史之意,在徵吾主耶稣实为亚罢郎及达未国王之裔,如古经所预言无爽也(如德亚国人,原分十二大支,婚娶之礼,必在本支。故圣母于若瑟为同支相配,如虞舜之一沩然也。)
第四节 圣母往见依撒伯尔
圣母既孕,又知其戚依撒伯尔之孕,亟往山中如达之郡视之。时依撒伯尔虽孕,尚 自秘,未有知者,圣母访见便为称贺,依撒伯尔闻言,遽觉胎子踊跃。又蒙圣神宠照,知天主降孕于玛利亚,不胜忻喜,呼号而致祝曰:“女中尔为殊福,尔胎之子,尤为殊福。以吾主之母,幸赐辱临,何修得此。尔德峻极万世瞻仰,天主宝诺,必不尔负。”玛利亚聆此誉颂,益加谦恭乃赞谢曰:“吾心感颂吾主,吾神无任忻愉于救我者,缘其垂顾婢子之微,后人亦将于我乎颂赞矣。夫全能者,大展厥德于我,锡以异恩,用彰厥圣名,其仁慈无量,将沿世世,于诸敬畏之者,以厥臂显厥大能,斥彼骄盈,黜彼尊者于高位,而陟举夫谦逊者。饥虚以福实之,沃满以倾弃之。且不忘大慈,赐以其子,以践所许于吾祖亚罢郎,及亚罢郎后世世之子孙者。”祝毕,依撒伯尔恭延入内,同居三月乃辞归。
第五节 圣若翰诞
依撒伯尔免身得男,亲邻闻之,咸知为天主特赐而庆焉。第八日,依礼命名。众议以父名名之,母曰:“此子名若翰久矣。”众决于父,父尚不能言,乃笔示宜名若翰,众异焉。匝加利亚忽复能言,遂称谢不已,众益异之。传诧此子,想其笃生,匪夷所及。此时匝加利亚蒙主神照,能言未来及天主奥旨,乃叩谢诵赞。其略曰:“颂谢我主,全能天主,眷顾下民,救赎人类,依昔所谕,许诸往圣,怜悯我祖,救脱仇敌。俾我生平,恬适无撄,时依上主,希圣向义。”祝毕,顾若翰曰:“期尔将预言上尊之事,及为其驱道者乎。”若翰弥长,德弥进,恒居旷野,待时而出,以阐圣教。
第六节 天神示若瑟异胎之由
圣母受孕,若瑟示知其故,但觉其胎日显,又明信圣德,不敢有猜,辗转深求,冀天主示之。玛利亚亦知若瑟意,乃犹谦抑不言,亦惟乞天主代解慰之。天主即命天神,以圣母受孕之神异托梦昭示,告以应称耶稣,为救世主。是乃古经所言:“将有童女孕而生子,其名谓‘玛孥厄尔’。(译云,天主我偕也。)”若瑟正如重雾洞开,益致敬奉,事事执役,视前有加焉。
第七节 天主耶稣降诞
天主既已降孕九月,极西诸国总王择撒尔(号奥斯多),见承平日久,令所属国人民男妇,俱归故土报名,籍其数。而圣母玛利亚,本白棱郡人。(即圣母之祖,圣王达未所生地也,古圣弥格亚亦曾豫言耶稣当生于此。)乃偕若瑟,自纳杂勒往白棱。尔时归者云集,圣母乃宿于郭外茅屋,夜半觉胎动,知天主欲降诞此处。屏处静隅,默肃敬畏,不坼不碍,倏生一子,而圣母依然童身;如玻璃、水晶,透太阳之光,而本质犹故也。始诞,室中光明如昼九品天神,群来呵护,从空作乐;又现一异星,悬于空中;种种祯祥,超人耳目。圣母敬之拜之为主,鞠之拊之为子,襁裹置于马槽间。时有驴牛二首,亦皆俯伏,如眷恋状。昔先知圣人依撒意亚,尝豫言曰,牛认其主,驴认其主之槽,由此兴怀,可以人而不如兽乎?(时冬至后四日也。)按吾主降世,不择帝王之室、安华之地、温暖之时,而选茅屋兽槽冬寒,似非其宜。不知吾主降生,原非为享世福,实为受苦救人也。顾人世万尤之根,一在好财,一在好胜,一在好乐。因此三根太甚,徇欲背理,殆与不灵之物同类矣。是以吾主以天地之主宰,而甘降极贫之地,破我贪也;以至尊之位,而欲降极微之处,砭我傲也;以全福之备,而取苦寒之日,又以药我耽逸,而示三罪拔根之表。且悯我人几变而为兽,则以兽类中救我也。然而天悬异星,诸神候护,远王来朝,俱不嫌其处之微,孩童之体,而实认为天地真主。斯更徵其明威,而临下如此有赫也。
第八节 天神降谕灵迹叠见
时白棱之郊,有众牧童守夜看羊,忽睹异光闪烁,大生怖駴。乃有天神显,见为语曰:“尔曹勿惧,报尔喜音,为众所乐。今夕救世之主,降诞于达未郡,尔辈盍往求之。但见郭外马栈间,有婴儿襁裹在焉。即古经所传契利斯督也。”语毕,见天神甚众,颂声盈耳。其颂云:“上天荣福于大主,下地安和于善人。”俄散去,牧童胥庆,谓此不可不亟访,遂踊跃趋视之,得见耶稣,与天神语合,即恪恭瞻拜,赞诵不已。及旋,随传所见闻云。
第九节 遵古礼定圣名
古教规,凡生男八日,行礼命名,以除原罪。耶稣原罪既无,不必拘行此礼,乃欲明其真为人,且以身立表,谓凡教中诫规,人人必当遵守,故第八日,亦依古礼受割,即以天神预报之名名为耶稣。(译言救世者,后改此礼为领圣水之礼。)
第十节 三王来朝
耶稣降诞时,天忽悬异星。如德亚远近诸国,有三贤王,并精天文之学,知此星非恒,因忆前圣遗言。(天主未降生约一千五百余年前,有古先知者曰罢辣盎,言后有异星倏见,则天主降生救世之徵也。)谓必有救世之主出矣。遂各乘骆驼离本国来朝,望星而行,抵如德亚都城,星忽不见,入城访问降生新主何在?国王黑罗得诧曰:“吾乃国主,更有何主?”因念古经有契利斯督者,得非是乎?遂集诸司教,并诸高士讨论,佥谓古经所指,应在达未之乡白棱郡也。国君既知降生所在,邀款三王,令往白棱实访报命。曰:“欲嗣往朝之。”三王出城,复见异星当前,似为引导者,随至天主降生处,星倍耀,遂止。三王亦止,入见耶稣与圣母喜不自禁,俯伏顶礼,奉献黄金、乳香、弥辣(苏合油之类。)礼毕辞归,时蒙默示,间道归国,不复报如德亚国君矣。
按三物之贡,各寓意义。黄金,五金之王,明耶稣为天下共尊之主也;乳香,乃古礼奉天主之香,明耶稣为真天主也;弥辣敛尸,则千年不朽,明耶稣真主,为万民受死于异日,而圣体应必长存也。时降生后十有三日也。(三王,一曰把尔大撒、嘉斯罢、一默尔觉。)
第十一节 圣母献耶稣于圣殿
天主降生四十日,圣母遵古教礼,捧耶稣诣都城圣堂,以双鸠鸽献焉。时都城有德士西默盎,每思降生救世之事,仰慕殊亟。天主预启其明,自知生前必见。是日圣母捧耶稣至,西默盎蒙主默引,诣堂,得觐耶稣,不胜忻忭,既捧于怀感谢曰:“我今得见真主,光照万民,荣福吾国者,大惬所望。今而后,赐我弃世,幸矣。”又向圣母预告受难之事,指耶稣曰:“尔视斯子乎!其允为本国多人沦丧哉,又为多人振举哉。(指不信从者,沦丧其灵德而受永殃;又指钦崇者,将受振举其灵,而永享天国也。)乃如正鹄,众所将共射者,尔神亦几为忧刃创矣。”又有妇少寡,至是年八十有四,名亚纳,能言未来。缘其奉教最笃,故天主启厥灵明,亦既得觏认为真主,极言赞颂,指示众曰:“久所望契利斯督降世,兹诚然矣。”
第十二节 耶稣避居厄日多国
如德亚国君,未见三王回报,自此累月,愈生猜忌。欲觅耶稣杀之,又不知生长何时,居处何所。乃下令白棱界内,凡二岁以下婴儿尽歼焉。天神预告若瑟,令暂避于邻邦厄日多以待再示。圣母即抱耶稣同若瑟宵遁,潜居凡七年。及如德亚国君卒,天神告若瑟令回。时储君嗣立,圣母尚疑,天神乃告若瑟往纳杂勒居焉,故耶稣后亦称为纳杂勒之人也。昔先知者阿瑟亚,曾代天主预言,有“从厄日多召我子归来”之语云。又安西史,圣母抱耶稣避厄日多时,经德巴依省厄未坡里府。其城外有一大树,为魔所凭,迷惑人民。及耶稣至树下,枝忽垂地,如伏拜然,魔遂遁去,而此木受天主神力,其叶其实其皮,能愈百病。又经葩彼落府,城外有小泉。圣母用浣耶稣之襁,并浴耶稣,遂有圣能,俱疗百病。厄白多国俗好邪,往时诸魔像不下千万,迨耶稣至,尽自倾毁。维昔先知圣人日勒弥亚,尝旅此国,预语魔寺诸人曰:“一童女抱子来此,魔像尽成粉□。”诸人虽习邪教,亦因此言,画一室女抱婴儿,供奉拜礼焉。
第十三节 耶稣十二龄讲道
如德亚古教规,凡士民稍长,每年往都城宗殿瞻礼。耶稣同圣母圣若瑟居纳杂勒郡,岁辄往。尔时年十二,欲少彰其圣光。堂中规,瞻礼毕,男女班分而出,惟童稚从父母皆可。乃耶稣独留,若瑟意其随圣母以去,圣母则以为从若瑟也。及程相遇,始知失耶稣。询诸亲友无知者,旋都城,遏索三日不得。入圣堂,乃见在高士坐中,问闻经典奥旨,听者无不动色,交叹服其酬对超异。圣母呼曰:“吾子何为离我,三日觅尔,殊痛苦也。”耶稣曰:“曷予觅哉,弗知壹有吾父之事,(指天主罢德肋而言,后倣此。)我须躬与之乎?”乃同归。自后十有八年,家居纳杂勒郡,孝敬圣母若瑟,以立人世孝敬之表。然厥龄弥增,弥耀其圣智,显主特宠,而为士民所钦企云。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二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耶稣受洗示表
若翰野隐苦修,近三十年。至第伯略西国总王十有五祀,蒙天主示令,出山敷教,劝人痛改前愆。圣闻四达,通国出郊受诲。若翰巡游若而当河滨,即以水洗之,令其悔过自新。盖古经中先知依撒意亚,尝预言降生事曰:“遣我天神,在于尔前,预开尔道。野中呼声,令人治主途正直曲径也。”(言我尔者,乃罢德肋对费略相语之辞也;天神云者,指若翰之德,比拟天神,且为天主所遣,晓示世人,识奉耶稣为真主,犹如国君欲出必有先驱前道者然。)时耶稣亦已三十载矣,自纳杂勒往顾之,且欲受其洗焉。若翰悚惕弗安,固谢曰:“余当恳求主洗,何敢反授洗乎?”耶稣曰:“尔洗我,必如是方满义德之表也。”若翰乃谨遵命,而授以洗。耶稣既受洗,忽天开炳烁,天主圣神借白鸽之形,见于耶稣之首。又空中闻罢德肋语曰:“兹乃我所爱之子,快我意者。”(噫!吾主至洁之躬,何洗之受,政以训我各当涤心,且欲定入教之规,必须先受圣洗,以洗一生之罪垢,故先自受此礼也。然而吾主弥自谦抑以受人洗,则圣父弥显其为真主,以示人尊也。)西史又记,此后若而当河,因耶稣领洗于此,大受神力,凡人取以自洗,百病立愈。
第二节 耶稣四十日大斋驱魔诱试
耶稣领洗之后,即趋深山四十昼夜,一粒不食,一滴不饮,如是严斋方饥,邪魔欲试之,乃假为修士容,就而诱以饕曰:“尔倘为天主,胡不化石为饵而济饥乎?”耶稣曰:“经云:‘人不惟受养于饮食,更受养于圣言,出诸上主之亲论者。’”次诱以傲,乃携耶稣至都城圣殿之顶曰:“经云:‘主命其天神,护尔于诸涂,手捧扶尔,不致蹶踬也。’尔何不踏空而下,以试之乎?”耶稣曰:“经云:‘天主之能,非可作意试者。’”次又诱以贪,乃引跻高山之巅,陈天下万国于前曰:“此皆吾所统者,尔能屈已拜我,吾其授尔。”耶稣始叱之曰:“娑殚(译言欺罔人之邪魔也。)去。经云:‘惟宜钦崇一天地之主而专祗之。’娑殚于我何有哉?”耶稣退其三攻,而魔遂遁,(吾主容此魔试,政以示人魔诱多端,攻伐不已,而我必当以钦主命、崇经旨、敌胜之也。)天神至。显像进食。耶稣享焉。今教中每年春时大斋四十日。盖本于此。
第三节 圣若翰再三证耶稣为其主
若翰野处,信从者甚众。国中司古教者,拟之未能决,乃遣高士数人访之曰:“吾师何人也?岂诸先圣所望救世之契利斯督与,抑先知之圣欤。”曰:“否。吾只为声,呼号于野,劝众开塞治道,预备以迎降世之主者也。”使者学士复问曰:“既非救世之主,奈何洗人?”曰:“吾所用水,只洗涤人形。受洗中有一人焉,生乎吾后,实在吾前。以圣神洗涤人心。其手若簸扬之箕汰秕糠,同荒草置永火中,惟精粲是留,而纳诸仓,(盖指耶稣为真天主,判恶者于地狱,登善者于天堂。)是乃契利斯督也,吾固未堪为解厥履之役者。且我目击圣神降临其首,闻空中语云,兹乃我所爱之子,故知其为天主子矣。”
第四节 耶稣初招门徒
次日若翰见耶稣过,语其弟子曰:“是即天主羊羔,除免世人之罪者也。”(古礼以绵羊羔祭天主,以赎人罪。若翰称耶稣为羊羔者,盖指其良顺至慈,必将为人致死,以赎万民之罪也。)其二弟子谙德肋等,闻遂往随之,同留一日。谙德肋归,语其弟西满曰:“幸哉!吾已见契利斯督救世之主矣。”乃引见耶稣。耶稣呼之曰:“西满尔,今后当称为伯铎罗。”(译言石也,盖指其坚定,必为圣教大基也。)越日,耶稣见斐理伯,召之曰:“尔宜从我。”斐理伯乃“伯撒依达”之人,与谙德肋同乡,见其里人纳大,谓之曰:“梅瑟古圣及诸先知所预言救世之主,吾实已见之,即耶稣“纳杂勒”郡人也。”纳大曰:“从“纳杂勒”郡,安有美物出哉?”斐理伯曰:“尔试同往谒,即知之矣。”耶稣见而称曰:“此真义猎厄(如德亚国人古祖。)之子,无伪诈者。”纳大曰:“何从知我?”曰:“斐理伯未招尔,尔在肥果树下,我已先见汝矣。”曰:“吾师尔实天主子,吾国之大主也。”曰:“因我语尔。已见肥果树下,尔即信我,日后汝更将见大过于是者。盖尔辈必见天开,天神陟降人子(人子二字,乃吾主谦抑自称之语,后仿此。)之左右矣。”厥后信从耶稣者渐盛,异日若翰与众论曰:“从上来者,(指吾主降世。)在诸人之上,由地者言地,(指凡人。)由天者超众也。天主所遣者,天主子也,是以言天主之言也。大父钟爱其子,与以宰制万物之权。信者常生,不信者永坠。”
第五节 婚筵示异
耶稣在“加理勒亚”省,加纳地。有亲属新婚者,圣母先与焉,众乃邀耶稣与诸弟子,偕赴以宠之。席间圣母觉酒乏,私告耶稣曰:“酒已罄。”(意欲耶稣行圣迹以助之也。)耶稣曰:“若是尔我何与?”(指变化神异,非关人性。与圣母所生吾主之身,乃天主全能之功,故云。)然圣母默知圣意,嘱役人候命。未几,耶稣令役于所设六坛(厥俗堂下设有石樽以供盥,盖宴时屡盥手,并涤诸器。□各容水二三桶。)以清水注满。役如令,即成酒。耶稣命仆取以示司席者,渠尝而奇异之,顾谓主人曰:“往宴客,酒初必旨,客酣,后乃渐又醨,兹有旨酒至今何也?”盖弗知厥自。众弟子已知为耶稣神功,益倍加敬信。
第六节 初净都城圣殿
□□□□□□□□□耶稣诣都城行礼,见殿堂门庑,贸易牲畜等物,杂沓亵秽,挥绳鞭逐之,纵散其牛羊禽鸟,复论诸贩者曰:“安忍以吾父之堂为市哉?”宗徒因忆古经曾著此语。乃如德亚人,见耶稣驱逐而问曰:“为此似有权者,将何以为有权之明证乎?”耶稣曰:“有之。若或毁斯殿,吾能于三日内成之。人谓此殿历四十六年始成,欲一旦毁之尚难,况三日成之乎?迨至受难三日后复活,众追省此言,乃知以殿喻己身也。
第七节 尼阁得睦夜访谈道
尼阁得睦乃如德亚国文学名宦,人所尊师,夜造耶稣问曰:“吾知夫子,实自天来,盖非天主与偕,必不能为此神异也。但未审究竟何若。”曰:“究竟复生。人不复生也者,无从见天国。”尼阁得睦曰:“人自少而壮,壮而老,谁能再胎母腹而更生?”耶稣曰:“我实语尔,凡人不因天主圣神受洗而复生,则不能进天主国矣。从躯生者肉,从神生者神。尔勿异吾言,不见夫风气之发乎,第闻其声而已,固不知其何来而何往也。然则圣神授人之生,亦如此矣。”尼阁得睦曰:“此谁为之?”耶稣曰:“尔已为人师,尚不知此。我知而后言,见而后证。今我语人间事,人犹不信;若语天上事,孰能信也?尔不闻梅瑟竖立铜蛇之事乎?人子者,亦宜有所竖立,人能望而信之,则得常生矣。”(铜蛇竖立者,太古梅瑟圣人从厄日多国,领诸奉教者归“如得亚”。经旷野,毒蛇最多,中之者必死。众人乞梅瑟转祈上主垂救,梅瑟代祷,乃命铸铜蛇竖于此,有遭毒蛇者,但一仰望,即得不死。盖铜蛇有毒形而无其毒,反能解毒。预指吾主耶稣受难,钉死十字架上,竖立自取罪人之像,而无其罪,故信而仰之者,必得罪之赦也。)耶稣又曰:“天主极爱万民,故以已之子处万民中,俾信之者获永命也。天主子降世,非为判世罪,乃为宥世罪。人能信之,则无罪可判,不信则已判其罪矣。判何罪,即以不信天主名其罪。嗟乎!光降人世,人奈何不爱光明而喜幽暗。幽暗者,乃作恶之地。作恶者,必羞睹夫光,恐露其恶故也;乃行德者,自喜光焉,欲昭其主之命德也。”尼阁得睦受教,而心服尊信。后耶稣受难,尼阁得睦收葬焉。
第八节 西加尔乞水化人
耶稣自如德亚往加理勒亚,道经西加城。日中身惫,憩于井旁,俟弟子入城取饷。有一妇来汲,耶稣就乞水。妇曰:“尊者如德亚人,我西加人,不相及也。”耶稣曰:“尔若知主恩,及求水于尔者为谁,尔反求之,其必与尔以活水,大异于尔水者。”妇曰:“尊者无可用汲,顾安得活水乎?”耶稣指其井曰:“饮此水,终未免渴;领我水者,永无渴矣。”妇因俛恳曰:“愿得斯水,以解永渴,且免诣此汲也。”耶稣曰:“尔宜偕尔丈夫子来。”妇曰:“我无丈夫子久矣。”耶稣曰:“然。尔向固有五丈夫子,第今有者,亦非尔之丈夫子也。”妇悚然曰:“尊者知秘密,其圣人乎?”又曰:“我辈先祖,尝于此山之阴,瞻礼天主。乃如德亚国人,又谓宜于协露撒棱,何也?”耶稣曰:“吁将有时也,不在此山,亦不在协露撒棱拜大父也。尔曹瞻拜而不识所拜者是谁,吾辈识之而后拜焉。盖救世必自如德亚也,真钦崇而善拜者,必以神以诚。天主本神也,钦崇之者,亦必以神以诚钦崇焉。”妇曰:“我知救世者契利斯督将来矣,待其至此,必有以教我。”耶稣曰:“今与尔言者是也。”斯时弟子城回进饷。耶稣曰:“我有食矣。”弟子莫喻。耶稣曰:“承行吾父之旨,是即充我,尔不四顾此地乎,厥地多艺,我将获之,岂必四阅月而后获哉,其秀而实者有日矣。”盖寓言此地从教者多也。又曰:“获者受其工之值,而积实于常生,俾稼与穑者,皆得乐矣。予遣尔曹,收刈尔所未力耕者,而众力具成,尔辈乃因其劳而安享也。时汲妇已入城告众,于是士民皆出,敬礼耶稣而恳留焉。耶稣为居二日,从者益众,佥谓汲妇曰:“今聆耶稣训,固自信其实为救世之主,非但因尔言而信也。”
第九节 加理勒亚化众愈王子疾
耶稣诣加理勒亚,彼都人士闻耶稣至,竞趋迎之。耶稣久留其地,谕人以天国已迩,亟宜悔改而信经典。如是其地之人,沾耶稣教化,尽符古圣预言此地之民:“向入冥中,安于幽暗,兹得照临,发大光明云。”时有一王,居葛发翁城,因其子病剧,来求耶稣降临。耶稣曰:“尔目不睹奇事,安能信哉?”王哀求不已,耶稣乃许救之曰:“尔子愈矣,尔宜安意以往。”王致谢而返,途遇家人驰报子愈,询其时,即昨耶稣允许刻也。举朝乃皆信从。
第十节 招四宗徒
耶稣至海滨,再见伯铎罗、谙德肋同渔于海,诏之曰:“尔向渔乎鱼,今宜从我而渔乎人也。”其兄弟忻然弃网从之。耶稣循海偕行,又见一渔父,与其二子理网,长名雅各伯,次名若望。耶稣亦召之曰:“尔来从我。”其二子即辞父弃舟而师事焉。
按耶稣召徒,盖欲传教后世,须得数辈笃信之人,常侍左右,以其目击为异日证。此四人者,闻呼辄赴,无所疑违,良有感通之神也。因是且知耶稣欲肇神业,托高徒垂后,正不择豪贵茂才之士,第从微贱间,简数人,而以圣智实德赋之,自足以肩大任。又令人悟神业之功,总归大主全能,非可以人力造者。
第十一节 命渔得鱼
耶稣在海畔,聚而聆教者相拥逼,因伯铎罗渔艇在,即登之离岸少许,谈道以慰。讲毕乃辞众,令伯铎罗放艇布网。伯铎罗对曰:“吾侪竟夜徒劳,未获一鱼。兹承命,试再布之。”一举网,鱼不胜取。至呼他舟共载。伯铎罗觉耶稣有此异能,变色改容,俯伏叩祈曰:“请吾主离兹,罪人不敢渎也。”耶稣曰:“且勿骇,尔后渔人而纳之正道,一网尽收,是为验矣。”
第十二节 葛发翁诸圣迹
在葛发翁城,每瞻礼日期,入堂诲众,莫不钦企,谓从来未有也。有被污魔入腹者,大呼曰:“耶稣容我,吾真知尔为天主所圣者也,幸勿戕我。”耶稣命之勿言而出,魔左挡右逼而出,人遂亡恙。一日瞻礼毕,率弟子诣伯铎罗家,其妻母病疟。伯铎罗恳救,耶稣进榻前视之,举其手,病立愈,强健倍常,遂享耶稣至暮。四境闻之,诸为病魔所苦者,接踵伯铎罗之门,耶稣一一抚之,病者辄愈,魔辄去。然魔去皆高声曰:“我知尔乃上主子也,耶稣禁不许言,魔遂喑。后巡行一省郡邑,城中人士皆欲留行。耶稣曰:“我为普传天教而来,安得久留一处?”附近诸地,闻风景从,沉痼诸疴,命之愈,无不立起。
第十三节 训责三徒
耶稣退居海滨,至者益多。有文士闻知灵迹,俯首祈曰:“东西南北,惟师之命,愿从行止。”耶稣曰:“噫!鸟栖枝,狐倚穴,人子者,即首领无倚赖焉。”(指受难之日。)盖觇其务外之想而破之也,又一士向耶稣曰:“吾主,容姑旋葬先人。”耶稣曰:“宜听死者(指其家人无道而言。盖负罪者虽生,其心犹死者矣。)自葬其死之人,尔则从我以传天国可也。”又一人当途,致礼愿从,复曰:“吾暂归家谢业,随吾师。”耶稣曰:“未有既欲从事,兼顾他事而不败者,况以求天上国乎?”醒此三人毕,乃与宗徒登舟,暂避稠众。
第十四节 渡海止风
与宗徒渡小海,飓风忽起,波涛涌涌入舟,帆樯几失,众彷徨无措,耶稣方寐,乃皆匍匐号呼曰:“吾主亟救胥溺矣。”耶稣曰:“尔何信之浅哉?”遂命风浪平息,众惊叹,谓耶稣大能,即海与风无知觉者,亦听命如是。
第十五节 驱魔入豕
耶稣登岸,两人跪于途,盖久被魔而狂者,人莫奈何,虽桎梏之弗能禁。乡人乃驱诸野,猖狂尤甚,野绝行旅,尝穴人之墓而居。或以石自击,不顾杀身;或发大声,震动林木。及耶稣过,乃匍伏于前,耶稣遂驱其魔。魔乃自诉曰:“我知耶稣至尊上主子也,勿窘我。”耶稣问曰:“尔入此二人者有几魔?”曰:“数千。”又曰:“恳勿祛我入地狱,但愿发于豕腹。”时有豕群牧于近地,耶稣允之。须臾群豕皆投于海,此两人依然如平日,大诧前日之丑状,顾恋耶稣膝下。迨耶稣登舟欲回,两人哀恳不离。耶稣曰:“还家颂扬主恩怜恤尔者可也。”二人归而遍扬,闻者无不惊怖。
第十六节 起瘫证赦
耶稣乘舟归,望见迎者甚众,遂入郭。每遇瞻礼,诲讲不辍,屡显灵事。于是邻邦人士皆至,是日骈集问道,病者俱来求救。一瘫者以床舁来,门拥不得入,舁者升屋,用绳缒床而下。耶稣见其信德,顾瘫者曰:“尔罪赦矣。”有异学者闻之,心窃自语,人罪非天主不能赦,彼何人斯,敢语赦人?”耶稣心知之。谓曰:“尔思毋邪,尔谓起瘫与赦罪孰难?欲知人子有赦罪之权,即命之起随起矣何疑焉?”乃令病者自舁其床以归,病者遂舁归。诸人惊愕,谓睹未曾有,非天主全能,安得尔也。
第十七节 招玛窦为徒
宗徒玛窦,初名肋味,海滨司税吏也,人咸鄙焉。一日,耶稣过而目之曰:“尔宜从我。”又内照其心,一闻呼,便弃俗务,投入圣门,因具宴以款耶稣。及诸徒邀同辈与焉,或窃厌之。耶稣知其隐责曰:“医,医病者,不医不病者。此人似不善,我将医之。尔不闻经云,与丰于祭,宁慈于人。与人为善也,宜不择人。”
第十八节 葛发翁又救淋者死者瞽者喑者
葛发翁城有尊者,泣跪耶稣前曰:“我仅一爱女,年十二矣,病剧濒死,求往救之。”耶稣往,从者如归。行次,一女人患血漏十有二载,困于医药,思手点耶稣之衣必愈,遂奋力蹑耶稣后,潜以手微点圣衣,即觉身安血止。耶稣询众曰:“谁点我衣者?”伯铎罗及诸从者曰:“稠人杂踏,何止问点衣哉?”耶稣曰:“必有点我衣者,自觉我能通于有形之外也。”女人乃战栗拜耶稣前,备道其故,求赦。耶稣顾之曰:“尔母恐,即尔信已能保尔愈矣。”女果永愈。忽尊者之家有人来报女卒,无烦耶稣往。耶稣向尊者曰:“尔勿忧,尔能信,即死复活。”及门偕伯铎罗、雅各伯、若望三人入,见举家悲悼,方治殓事。耶稣曰:“何遽,女眠耳。”众窃笑之。耶稣屏众,留其父及宗徒三人,提女手曰:“女,我命尔起。”女即起,离榻行动。命与饮食即饮食,严戒勿语人。顾人皆知耶稣活此女矣。出门,二瞽者遮道号救曰:“达未之子,(解见前。)怜恤我。”耶稣行不止,号者随亦不止,竟抵耶稣之问。耶稣曰:“尔等信我能救尔乎?”两瞽者呼信不绝口。耶稣以指各点其目曰:“因尔之信,施恩于尔。”双瞽齐明,到处宣扬。喑者又至,腹中有魔。耶稣为逐魔,遂能言焉。
第十九节 瞻礼日起瘫喻人
耶稣往瞻礼于都城,道经一池。其池环廊五所,残疾之人爰处焉。每年有天神降,池水始动,动而先浴者无弗愈也。有久痿不瘳者,耶稣问曰:“尔欲愈乎?”答曰:“我病三十有八年矣,谁为我俟池水动,而挈我浴者,每遇水动,捷足者先之,奈何。”耶稣曰:“我今命尔携衾具归。”痿者遽起,抱衾以出。是日乃瞻礼日,国俗守瞻礼甚严,有负戴在道者,即为犯诫。于是人见而责之曰:“尔逢瞻礼日病愈,乌可携他物?”答曰:“是乃救我命如是也。”人问救者为谁,答曰弗知。明日耶稣诣圣堂,复遇前痿者,谓曰:“尔宜严惮上主,不可获罪,前灾甚少,宜防后灾之大。”痿者告人曰:“是即救我者。”人遂议耶稣于瞻礼日令人负戴,为犯诫。耶稣曰:“我父造化无方,我亦效之耳。”
第二十节 耶稣自证真主谕异端
耶稣因如德亚国人致疑,乃实告曰:“父(指天主罢德肋而言,后仿此。)有所作为,其子亦有所作为。父能令死者复活,其子亦然。父不自审判,以其权与其子。人能尊子,即尊父;若不敬子,即不敬父也。我实告尔,听我之言,而信于遣我者,必得常生。夫以我证我,证不足征也;以他证我,或足徵焉。尔曾访若翰于野乎?是我徵也。然吾不赖人证,凡我谆谆告尔者,无非欲尔无履错,无败坏也。若翰之光灯焰耳,尔尚趋之;我有大证,尔曷疑焉?大父与我所为,即我之证,顷父亦已证我矣。且尔既以古经为生命至宝,中必有我证焉,胡不穷厥奥而信我以保生命哉?吾非恃此往迹,增我之辉,但觉尔等中心,必无爱主之德也。我缘大父之名来,尔乃无取;若有缘己之名而来,尔则取之。大都尔等,惟求人世之荣光,不求自天主之荣光,故不能信我耳。尔勿虑我愬尔于父也,即梅瑟尔所怙恃,亦愬尔矣。尔能信梅瑟,或亦能信我。彼已预录余迹,尔不信彼笔,乌能信我口哉?!”
第二十一节 论食麦穗
耶稣郊行,门徒前数武,取田间麦穗止饥。适如德亚异学士发利塞俄辈见之,谓耶稣曰:“是乃耶稣之徒与,胡不守瞻礼日?”耶稣曰:“瞻日为人而设,非为瞻礼而设人也。瞻礼上主所定,上主主之,尔不闻古经乎?祭丰宁慈,是与其丰于祭,不若慈于人之为愈也。尔辈通此义,必不轻拟无辜者。”
第二十二节 瞻礼日起痪者
耶稣于瞻礼日,诣讲道所,发利塞俄之徒咸在,谓瞻礼日宜静守,凡少有作为,即犯诫。欲致耶稣此日行事,以开指摘,故令一右臂久痪者求救。耶稣知众意,令痪者前顾众人曰:“瞻礼日宁作善,宁作恶乎?宜救人,宜害人乎?有羊陷坎中,必援之,而况于人。”众默无以应,耶稣乃命痪手起,手即起。众惭。耶稣出至海滨,众毕从,皆欲一亲耶稣。其诸有病者,尤为更殷。凡被魔者,叩首至地称曰:“耶稣乃天主子也。”耶稣止勿称,诸病魔者并愈。
第二十三节 立十二宗徒
耶稣于众弟子中,选十二人,称为亚玻斯多罗,即所云遣使大宗徒是也。曰伯铎罗,曰谙德肋,二兄弟;曰长雅各伯,曰若望,亦兄弟;曰斐理伯,曰拔而多辣茂,曰玛窦,曰多默,曰次雅各伯,(以先从者为长以后从者为次)曰西满,曰大陡,曰茹达斯。(即后负耶稣者)耶稣将选兹,先登一山,自暮达旦,默存神功,而后定之。盖欲其随处不离,以躬睹躬闻为证,又欲其传道四方,为大教主,且皆授之以救病祛魔之权。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二终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三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山中圣训
耶稣与宗徒同在山中,四方闻而至者无算,争愿亲就耶稣。于是耶稣大展好生之德,凡病者被魔者,一就无不立愈,从者弥众。耶稣仰首,顾弟子而先论以真福八端曰:“神贫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良善者乃真福,为其将得安土也;涕泣者乃真福,为其将受慰也;嗜义如饥渴者乃真福,为其将得饱饫也;哀矜者乃真福,为其将蒙哀矜已也;心净者乃真福,为其将得见天主也;和睦者乃真福,为其将谓天主之子也;为义而被窘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也。”
又曰:“尔闻前圣尝被世人窘迫乎?故吾复诲尔曹,若误认尔为不善,深恶尔,彼无当于汝之实,则妄甚也。顾尔为主而遭此;倍可嘉焉,为必获天上之厚报也。”复欷歔慨叹受世福者而言曰:“尔富矣、贵矣,安享之以为乐。在是矣,汝饱且饫矣,惜哉!其必将有饥渴矣;尔笑乐矣,哀哉!其必将有涕泣矣;兹受人赞美矣,痛哉!其必将受苦辱不堪矣。”
又向弟子曰:“譬汝辈如地上之盐,盐宜有味,若失其味,则凡物皆无味矣,又奚取焉,不过弃置道傍,践踏之耳。”又譬:“尔辈如职照临之光,山巅之城,不能隐也。又如灯烛不受笼罩,必置诸高台,照彻群迷。汝德须光明,令人见而仰之,肖尔善,且归功上主赞美尔大父焉。”
又曰:“尔勿以我之来也,为更定教法,暨前圣之言也。我实成全斯教,与其所已言者也。天地可有终穷,斯教斯言,一字一画,必无空幻。故凡口传经典,开导诸人者,在天国尚为微末;惟躬行经典之旨,垂则而开导诸人,乃于天国为大焉。若尔所作善,但如发利塞俄之徒,逞口辨给,其于天国,远矣远矣。古有言,毋杀人。杀人不必言,我有进于是,若以忿怒加人,即可议其罪矣;若以怒声叱人,可定其罪矣。若实加以狂人之名而詈之,则已负地狱刑矣。(无故怒人,或有故而怒太甚,则可怒又在我矣。若以义理怒人之恶,且以义理责之,乃无罪焉。后仿此。)今有人献物天主因而忆及憾我之人,宁先向彼求解,而后献焉可也。古有言,毋行邪淫。邪淫不必言,我有进于是者,凡目视他人妇女而心悦之,则心已奸。若尔右目为邪情之媒,宁剜斯目,不就地狱;毋全斯目,以就地狱也。若尔右手为諐尤之囮,宁斫一肢,以保全身;勿惜一肢,以永败全体也。(此言人须严绝犯罪之端,且凡亲友及所日用人物,犹我耳目手足者,苟陷我于不善之端,亦必当严绝之,以避其诱也。)古有言,弃妻者,遗以休书。我有进于是者,凡于己之妻,终身无离;于人之妻,终身无合。(人妻纵因犯奸,或已相离,然夫在不可妄与婚合。若耦已失,再嫁娶,则听之矣。)古有言,毋发虚誓。誓虚固罪,我有进于是者,概不必誓。指物而誓实亦不可。何者?天主至尊,固不可指以誓。且如天,乃天主之座;如地,犹天主措足处,岂可指乎?即协露撒棱城,人君尊鼎焉,岂容指乎?至于尔之首,亦不可指。何故?尔发黑白,欲以己意移易尚弗能,况尔首与生命,岂尔可自主乎?夫既无可誓以自明,则用何法?但果有是事,则曰是;无是事,则曰非。是非之外,更无他可明心迹也。”(按诸圣解,不可誓者三:事不实;或事虽实,而所关尚轻;或漫呼大主以证,皆属有罪,然终以虚誓为重戒也。)
又曰:“古人云:‘去人目,而欲以其目偿之;去人齿,而欲以其齿偿之,我不愿尔之有争也。有人掌尔右颊,则以左颊转而待之。有人欲告于官,夺尔一物,则以二物倍与之。有人欲告于官,夺尔一物,则以二物倍与之。有人役尔走千步,尔宜加两步以足之。有
人称贷尔物,尔勿悋借之。”
又云:“古人云:‘爱尔者爱之,恶尔者恶之。’今我有言,仇尔者,宜加爱焉;恶尔者,宜加恩焉;诽尔詈尔者,尔宜祷其安吉焉;其妄证窘迫尔者,宜求天主施福于彼焉。人待尔如是,尔加人宜不如是。盖爱爱我者,恶人能之,爱亦何功;加恩其恩我者,异端能之,何见其仁。爱不爱我者,爱功大矣,恩亦如是。诚如我言,为天主爱一切人,乃天主真子也。何故?天主命日普照,雨露润泽,不分善人恶人之地;勉而效之,其子乎。”又曰:“尔辈慎勿为善,以图人知,如是,则大无报于天国矣。故凡尔济人,勿若诈善者,惟冀荣名,喜在大衢公堂,如乐器以号于众,众知之,亦报矣。尔辈济人,务求隐避,右手施之,不使左手知也。乃大父彻见其隐,必报之矣。诵经祈祷,亦勿如诈善者,欲众见而共赞,若是亦云报矣,于天国何与焉?”汝乃深扄门户,俨对大主,静心庄诵,即有求焉,不妨祈祷。盖天主,尔之大父,无时不与尔通,即未求,亦知尔所需,况求乎?然求时,非诵念之多,有口无心,如异教者可得。惟真切简,当为要也。是以当求曰:‘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尔国临格,尔旨承行于地,如于天焉。我等望尔,今日与我我日用粮,而免我债,如我亦免负我债者。又不我许陷于诱感,乃救我于凶恶。亚孟!’人能默契斯旨,又赦人罪,则在天尔父,亦赦尔罪;尔不赦人,必不蒙赦尔矣。斋素自有正义,枯槁其形,使人知其修苦,天主奚取焉?斋之日,宁为容以自隐也。”
又曰:“货窦固宜深藏,第不宜藏之于地,地有虫侵,有盗窃;藏于天,则无是虑。且宝藏所在,心必随之,藏于土,心亦系于土矣。故人不可事二主,有二必有一爱敬,一疏慢。尔事天主,可分心役于货财耶。且奚用过求,不观花鸟乎?鸟能播种乎,能覆藏乎?然饮食自如。花之为物,不组织而成章,帝服不能肖。一草木之微大父必顾存之,况尔辈贵于花鸟者乎?故衣食不必终日营营,尔大父自知尔需,务先求天国,与诸德之全,则其他物,皆见赐于尔者矣。”
又曰:“尔不轻议人,人必不轻议尔。尔务恕人,人必恕尔。尔竭力多施人,必见施尔满囊也。尔若度量以施,亦必施尔以度量也。”
又曰:“瞽能相瞽乎?俱蹶陷矣。徒能胜师乎?得与师齐已矣。彼伪善者第见人目之有小草,不觉己目之有巨木。故欲去人目之小草,必先拔已目之巨木。”
又曰:“尔毋误认伪善者,彼羊质而狼心,尔宜以其行察之。索肥果葡萄于荆棘中,必不可得也。心为善之府,亦恶之藏。言乃心之华,行乃心之实,未闻恶根能结善果也。然不结善果之树,必伐而焚之。”
又曰:“尔勿以圣物与犬尝,勿以珍宝置豕前。置豕前,则坏于践踏;与犬尝,则噬之矣。”
又曰:“尔务专乃志以向于道,未有求而不应,寻而不得。叩而不启者。子求食,父必不与之石;乞鱼,必不与之蛇。人虽不善,尚克以美物与其子,尔至善大父,将美贻尔,又可知也。但凡欲人施于尔者,尔当亦以是施于人,此乃古经古圣之要旨也。”
又曰:“噫!世涂广矣,世门宽矣,由户遵涂甚易,不知其日就于死路也。嗟乎!天路甚狭,天门甚小,难于步趋,不知其日就于生境也。”
又曰:“尔何频呼我为主耶,既呼而复不遵我命何也?凡得升天者,非徒频呼吾主而已,必遵我父在天之旨,始云得也。异日(指审判之日)将有哀向我者曰:‘吾岂非因主之能,而能知隐微未来事乎?非因主之名,而能逐邪魔者乎?非因主之力,而能为诸奇异显迹者乎?’我必曰:‘从未识尔。尔乃为恶之徒,速离我。’惟如我父之旨而行,斯谓之因我者矣。”又训诸徒曰:“譬彼构宅,立基深固,居之乃安,虽遭风雨飘摇,雷霆震撼,巨浸冲激,毫不折损。何者?为其基之坚厚也。若闻而不行,则筑舍浮沙,圯败必矣。”众皆悦服圣训,觉其施教,正如居尊申命,大异于发利塞俄之流也。
第二节 葛发翁又圣迹
耶稣山中讲道毕,旋往葛发翁城。途一癞者,(国俗凡染癞者不许人城,恐其恶疾过人,故在道旁求恩。)身无完肤,哀诉耶稣前曰:“吾主倘肯,则能洁我矣。”耶稣首肯曰:“允哉洁矣。”乃舒手抚之癞者即愈,复命之曰:“尔勿语人,惟诣主教铎德之前,遵行梅瑟之礼。”(梅瑟礼,凡癞者特蒙主佑,必先诣铎德前,听其详察果瘳,乃诣圣殿献礼谢恩,始许入城,与众人交接。)病者感恩不能缄口,到处宣扬。又城中一外方武官,为其爱仆病危,先因如德亚耆老以请。耆老为之恳求,且述其慈爱人民,亦曾创造一圣堂之功。次托亲友远迓,继乃躬迎道左。耶稣许往救,武官曰:“吾主曷敢辱临敝庐,愿锡一言,吾仆愈矣。予卑微武夫,所领兵士,去来是听,况耶稣命乎?”耶稣乃顾从者称之曰:“我于如德亚未尝逢如此信德者。吁!将来异地之人,必有得与古圣同享天国者;而独本国之子,将被驱于幽暗,受无穷殃也。”复顾武官曰:“尔归,因尔信,允尔求矣。”武官抵家,仆已愈。计其时,正耶稣所许之时也。
第三节 纳婴圣迹
将至纳婴,甫及城,遇丧车送葬者纷然,有妇哀甚,乃寡嫠止此孤子而殇也。耶稣怜而慰之曰:“尔勿恸。”爰抚床,抬者止。呼之曰:“稚子,我命尔起。”死者即起,遂能言。(西国风,人死逾日即葬。而送时,置于尸床,舁至墓所。故吾主一命,死者即作而言也。)诸送葬者无不惊异,而赞谢大主慈。又曰:“先知大圣作矣,上主降临宠顾我矣。”于是遐迩喧溢传之。
第四节 若翰遣使询主
若翰谏其君,被囚,闻耶稣起死异能,乃命二徒询曰:“果是契利斯督,众所共望者乎?抑尚有后来者与?(若翰盖无不知耶稣为真主,特借此以发明于众耳。)时疾者群聚,耶稣皆立愈之。遂谓若翰徒曰:“尔归,宜述所见以告也。瞽者视,跛者履,聋者闻,癞者洁,死者活,贫者得受训惠。不妄疑议我者,有厚幸也。如是而已矣。”二徒归,耶稣举若翰语众曰:“汝辈出适旷野,视何物乎?其风摇之苇乎,其衣软衣者乎?衣软衣者,则居王宫之内矣。抑视何物,其先知者乎?我实语尔,彼尤胜于先知者也。古经有云:‘我遣谙若,(译言天神,盖指若翰盛德超伦,犹天神超人类也。)与尔为前驱。’即此人也。自古及今,凡生于父母者,未有逾若翰之圣者也。然而在天国最小者,又逾若翰也。天上之国,非强勉不能格,努力者入其手矣。”又提醒如德亚之学士等不率教者曰:“此等似乎市童,相与嬉歌,怪无人和;相与哭泣,怪无人泪。若翰不饮不食,彼则以为有魔;人子既饮既食,彼又以为贪饕。吁!彼惟喜负自智而已。”
第五节 赦悔罪妇
发利塞俄有洗茫者,延耶稣。耶稣与宗徒入坐,城中一妇曰玛大肋纳,向染不洁,闻耶稣至止,惭悔图新,亟携香液,趋座后,俯首垂泪,即以泪涤耶稣足,用己发拭之,香膏沃之,口亲之。洗茫心中谓耶稣果先知者,必明此妇为罪人,而不容彼足前也。耶稣知其思之谬,发问曰:“今有二人于此,咸贷钱于富室,一五百,一五十。皆不能偿,主俱免之,则感孰多乎?”曰:“负多者感多矣。”耶稣曰:“然。”乃顾此妇,复谓洗茫曰:“我入尔室,尔未备水以涤我足也;斯女也,以泪濯之,以发拭之。尔未备油以沭我首也;斯女也,以香液而传我足。(如德亚国古礼,凡延客者,必备汤水以濯其足,且以香液沭其首,口亲其面,以表钟爱也。故耶稣发端如此。)夫是故,因彼爱多,蒙赦亦多;则爱少者,蒙赦亦少矣。”顾妇曰:“因尔信。尔罪赦矣,安意以往。”
第六节 逐魔谕异端
耶稣返,从者愈多,不遑暇食。有进负魔者于耶稣前,其人哑且瞽。耶稣为逐其魔,豁其目,启其光,众罔不骇服。惟发利塞俄辈傲且妒,妄意揣度,谓必以魔魁攻魔耳。耶稣知其念,顾谓之曰:“夫一国中,互攻互贼则通国靡子遗矣。设魔各怀离异,相排击,岂不立尽?谓我以魔攻魔,则尔子弟从我而攻魔者,由谁所使,必将云上主之能矣。若然,则尔子弟,亦将判尔罪矣。夫我以主之全能而驱魔,天国岂不尔近耶?凶强者自守其险,则所得之物皆安。若更有强者胜之,则夺其所恃兵戈,而所攫者散矣。凡不与我偕者,我敌也;不与我同收获者,必耗失也。夫获罪他端,犹可赦;获罪圣神者,永不赦矣。(按经,获罪圣神者有六端:妄恃主慈,犯命无忌,一也;失望主宥,不复改图,二也;攻斥已见真理,三也;妒忌他人福宠,四也;固执不听善劝,五也;怙终不悔前恶,六也;此六罪既出于明知故犯,则违悖天主至善圣神远矣。故怙终不悔者,永不赦矣。)木之佳否,以其实验之。言生乎心也,恶辈而心已坏,何能出善言乎?储美者以美出,储丑者以丑露。审判之日,即一浪语必讯,刑赏皆从尔言以定也。
第七节 论疑真主之罪
发利塞俄辈,屡见耶稣灵异,犹然不信,欲得天上证验为据。耶稣谓众曰:“彼恶类作伪,我不欲以他验示之,第以若纳豫知者,三昼夜居鲸腹,而后安出。(按古经,若纳古先知,曾承主命,往尼你物名郡,以天主圣怒警戒其恶。若纳难之,乃买舟别往避命。方解缆,狂风大作,航几沉。若纳醒,知必因犯命,乃危众尔,甘受投海,以息风救人。遂入海,大鱼吞之。三日后,竟复吐于岸。若纳乃往彼城,传论国主与诸士民,一切悔过改图,严斋四旬,方蒙主宥也。)则人子亦必处于地心三昼夜,是足证也。(指死后三日复生。)噫!将来审判之日,尼你物大郡之人必起而面订此辈之罪。盖彼因若纳之言,即能改图,矧斯之愈于若纳者乎?南方之国,有王后钑罢者,亦必起而订其罪。盖钑罢闻撒落满国君之贤,即远来受教,况斯之愈于撒落满者乎?”又曰:“鬼魔或离人身,求安无所,欲归原处,复增益七魔与偕往焉,则其后恶重于前矣。彼恶人,亦犹是耳。”
第八节 论顺主者为亲
耶稣方设教谕众,中一妇忽扬声向耶稣曰:“厥胎何幸得怀尔也!厥乳何幸得哺尔也!”耶稣应曰:“闻上主之训而遵之,斯谓之幸焉。”尔时圣母暨亲属昆弟造门,阻塞者众,莫能入,有告耶稣者曰:“若母若兄在门。”耶稣曰:“畴为吾母,畴为吾兄?”顾群弟子,暨诸问道者曰:“是非吾母吾兄弟乎?”盖承顺在天我父之旨,即吾兄弟、吾姊妹、即吾母也。”(耶稣此言,盖示以道德为神亲者,视以血肉为亲,更获主宠也。且圣母与诸亲属,亦必因爱慕之德,大逾于人,方为大主所亲,非但因怀养吾主之身而已也。)
第九节 播种喻
耶稣至海畔,郡邑人士云集,乃登舟设喻曰:“田者出矣,播其种。种或遗道傍,则受践于人,食于鸟矣。或堕硗砾,根浅土薄,日出立槁矣。或落丛棘中,则覆敝不长矣。惟播于沃壤者,则或一而获三十焉,或六十焉,或百焉。”复宣言曰:“能悟者通之。”群弟子退而请曰:“曷时为寓言谕人,顾我等亦不知也。”耶稣曰:“天国奥理,固宜与尔辈知之。若他人者,视亦不见,听亦不闻,姑与之寓言云耳。尔辈得见得闻,可谓至幸,从古诸圣与先知者,欲见尔所见不得见,欲闻尔所闻不得闻也。今兹取譬,尔尚不达,则他诸喻何以达乎?夫种,天主之言也。播种,传天主之道也。田者,人心也。遗道傍践踏且食者,闻天主之言而被魔挠乱,志意不存者也。堕落硗砾立槁者,闻天主之言,亦喜受之,然立根不深,稍遇嫌阻,辄生厌也。蔽覆于丛棘者,既闻天主之言,又被世务货财佚乐之念,蔓覆抑塞,不复勇猛前进也。惟播于沃壤者,闻天主之言,而蓄于至善之心,力行之,即以含忍之德而结实也。但行之功效,多寡不一,故有三等之别焉。”
第十节 天国四喻
耶稣又谕曰:“天国如田,播种皆嘉谷也,有仇者潜播之以稂莠。佃者告于主人,请尽芟之。主人曰:‘不可,莠去则嘉谷随之。姑俟其成,吾必命先敛稂莠,投诸烈焰,然后取嘉谷而登之廪也。”又曰:“天国如播种于田者,既播而任其滋生,迨成熟,主者始至以收敛之。”又曰:“何以譬天国,似乎芥实,其较诸蔬独小,及其长发也,翘出诸蔬之上,枝干扶疏,足栖戾天之鸟。”又曰:“天国如以酵发面,今有面数斛,以微酵投之,面渤发焉,利用甚广。”(耶稣训人,皆取迩言寓意,俟弟子有请,始明言之,盖前圣豫谓,寓言启口,阐明从古之秘奥,此其证也。)耶稣散众归舍,宗徒问稂莠之旨。耶稣曰:“播种者人子也,田者人世也,嘉谷,善人;稂莠,恶人也。仇者,邪魔。收敛者,世界之穷尽也。敛刈者,天神之效命也。付烈焰者,入地狱也。登廪庾者,升天国也。恶人在狱,痛号切齿。善人在天,放光如日,能悟者悟之。”
第十一节 求天国三喻
耶稣曰:“天国如重宝,藏于人之田,或窥其端,复覆藏之,不胜喜,必倾所有购此田也。又如鬻宝者,偶见一美珠,必尽捐赀市之。”又曰:“天国如举网得鱼,必择其嘉者纳诸器;其不嘉者,弃之渊。故世界穷尽,天神来别善恶二种。恶者悉畀之火,其痛苦哀号,有不忍闻焉。尔辈悉喻乎?皆曰唯唯。
第十二节 晦迹本乡
耶稣复还纳杂勒故居,瞻礼日,讲道如常。一日讲经至古圣依撒意亚所豫言,上主之神,与我偕焉。遣我为晓谕贫乏者,医疗痛裂其心者。为榜谕已被掳者,必获释宥;瞽者,必获开目睹光。为传谕大赦之年,赏善罚恶之日云云。诵毕掩卷,付侍者曰:“古经之言,今日验矣。”斯时,众注目耶稣而耸听之,然未谂其为真主,相与私语,及所自出曰:“是某氏之子耳。若此人智灵迹,从何得耶?”耶稣曰:“尔必欲我显灵异事,如在葛发翁者乎。我实告尔,未有前圣而人不敬者。惟生于斯,长于斯,邻里亲族,未有能敬者也。”耶稣竟不以灵异事,显示此方,惟抚救数人病耳。为此方人心多伪而信不笃故也。维时阴谋加害,诱之出郭,临高山之崖,挤堕深谷。耶稣无容处害,稠人中往还,容与自如。
第十三节 遣使传教定规
耶稣遍行郡邑,广布教化,乃见民众如羊无牧者,心甚悯之。谓十二宗徒曰:“穑事可获者多,但收获者寡矣,尔辈宜询穑主命收之。”其速往焉,第行必两人俱也。复戒曰:“尔且勿往异邦之乡,但先救本国之民、失牧之羊者,且谕之以天国临格甚迩。我授尔救病、逐魔及起死者之权,尔徒手受之,亦宜徒手与之。勿以钱贝实尔橐,勿以糇粮备久需。衣不可兼,履仅可护足底,柱杖可携。彼工匠为人力作,而人食之;尔为人施教,有不得食者乎?凡入人邑,先问其可主者。既入门,即勿他适,且宜祝其家之安吉。倘彼能承,则尔所求必庇之;不则尔所求,亦必被于尔躬。其有不听信,拒尔不容者,尔宜出其疆域,即履间之尘,亦宜去勿曳也。盖至审判之日,虽索多抹与恶木辣两地人,尚亦宽之,独此不容不听教者之刑。必不少贷也。”(索多抹、恶木辣两郡人,皆尚拂性男色。天主深恶其罪,曾降天火烬毁其地与人矣。甚言不容传教者之刑,更当重也。)
第十四节 谕宗徒传道耐苦
耶稣明知将来传道之难,预坚宗徒之心曰:“我遣尔四游,若驱羊于豺狼中,尔宜智如蛇,驯如鸽。彼以尔教为异,而执讯于官于君,尔勿预思论答,顾其时必有启尔言者。盖彼际所答,非尔辈自出,乃尔大父神告也。维时固有弟服尔教,兄异而讦之;子服尔教,父异而讦之者。盖人之密迩,乃偏为仇。第遭是冤苦,终不变志,方能自救矣。若此城迫,宜之他城。”又曰:“从来无胜师之徒、胜主之仆,但仆如主、徒如师,斯亦足矣。未有主遭辱于人,而仆免也。惟勿畏而已。”又曰:“尔勿畏能伤尔身、不能伤尔神者。夫雀之微,非大父之命,亦不堕地。尔辈即毛发之数,大父纪之,尔勿惧焉。尔视群雀,不尤贵乎?”又曰:“凡今向众前认识我者,我将于吾父之前,亦云识彼;若今向众前,不认识我者,我将于吾父之前,亦云不识彼。凡重爱其生命者,正失其生命者也;若为我失其生命者,则得其生命者也。凡延接尔者,即为延接我,延接我者,即为延接遣我者也。我实告尔,凡以冷水一勺,遗兹小子,亦不失其报。”宗徒如命,四游诸郡邑,谕人悛改,随处驱逐邪魔,傅油病人,皆获救愈。
第十五节 五饼二鱼饷五千人
宗徒还自郡邑,备以所行告耶稣。耶稣携至僻所,少憩,又因追随者众,与宗徒登舟涉他所。诸郡邑人,或先遵陆,或先泛舟,并于水次迎焉。耶稣迄济,与宗徒登山而坐,复下山诲众。有疾病者,辄怜而救之。将夕,宗徒告曰:“日云暮矣,况兹旷野,宜谢遣,俾散村落,以就饮食。”耶稣曰:“无庸,当与以饮食。”乃问斐理伯。斐理伯曰:“今即捐二百银钱治具,不能望多腹也,况此无可市者。”谙德肋曰:“惟一稚子,携大麦饼五、鱼二,然于千众何哉?”耶稣曰:“携来。乃命宗徒谕众列坐,或以百,或以五十,计五千余人,而童妇不与焉。耶稣取饼与鱼昂首向天,谢恩祝福,剖而授宗徒。宗徒随人所欲多寡,遍给之。众人饱饫,尚有余也。耶稣命彻所余勿失,宗徒敛之,计十二筐焉。众见耶稣灵异若此,佥曰:“是即我等所望救世之主也。”耶稣辞众,命宗徒登舟,先往日搦撒地,独入深山,默用神功。盖知众心感戴,将欲拥己为君,而故避之。
异哉!吾主全能也。圣奥斯定曰:“耶稣所行灵异诸迹,一一足醒人心,令人由其所见之事,推思所未见之主也。盖天主本体,自非人目可见,惟因其控制天地万物之能,恍然见之。如数粒种之微,发生无量数。自非全能之功,曷克至此?但人因习见,忘其奇妙,故时另显异事,以惊人目,庶其日用而不觉者,因斯异常而豁醒焉。夫吾主宰制天地之大,保养兆民之众,原更奇异于以数饼而饷数千人也。人不奇彼而奇斯,非斯奇胜于彼奇,特稀见耳。缔思每日普养吾民者谁乎?岂非令地发育,种一而获十百者乎?故每日发生五谷百果于田地者,即是日发无量数之粮于门徒手者也。造化之权,在吾主之手,其五饼者犹种也,非种于地以生,乃造地者自命之倍多发也。”美哉!圣人之言,吾辈观兹可不仰天主变化之全能,并感天主日用之需乎?)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四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四十二年
极西艾儒略述
第一节 日搦撒步海圣迹
耶稣抵暮独处山中,宗徒泛海。至夜分,风逆波涛大作,舟几覆。耶稣知其危,乃步海而往,甫近舟欲安之。而众见履海者,大诧,以为妖影,惊悸高呼。耶稣曰:“尔辈勿惧,是我也。”伯铎罗曰:“倘是吾主,曷令我履海至彼。”耶稣曰:“来。”伯铎罗跃入海中,如步平原。旋见风涛汹涌,转念少疑,身即将溺,复号耶稣拯救。耶稣以手援之曰:“小信人哉,疑何为?”舟人复乞耶稣登舟,既登,风浪遂息。众俯首耶稣足前曰:“尔真天主子也。”俄而济,乃日搦撒之地。此方人皆识耶稣,互相传报,而诸疾病之人,填衢求疗,得一抚耶稣之衣,无弗立愈者。
第二节 论天粮指己圣体
诘朝,众往海畔访耶稣不见,又知昨不与宗徒同舟。正相忆间,适有他舟泊岸,皆就而渡,至葛发翁城觅之,即遇诸涂曰:“吾师何时至此?”耶稣谓众曰:“尔来访我,特因昨饱饫而来也。尔勿务得与时俱尽之食,宜务得永久不匮之粮。人子者将与焉,亦大父之命与尔也。”众曰:“不识何以得之?”曰:“信于大父所遣者是矣。”众曰:“有何奇证,启我信乎?昔者我辈之祖,获食玛纳于野中。(玛纳者,上古梅瑟时,从天降下,状类米麦,取食可当众味。)盖古经有云粮自天降以与之食,顾未审此外尚有可食者否。”耶稣曰:“我实语尔,夫非梅瑟与尔自天之粮,乃今吾父锡尔真粮,自天降而活人世者也。”佥曰:“吾主时赐我是粮足矣。”耶稣曰:“我即生命之粮,奉我不饥,信我不渴。我尝与尔辈言,尔既闻且见,奈何弗信?吁!凡父所付我者,必亲就我;就我者,我必不麾之去。盖我自天降来,非自行吾旨,乃行遣我者之旨耳。大父遣我之旨,欲我勿失其所付于我者,又欲我于世尽日,赐之复活也。且欲凡世人有见其子而信者,皆与之常生矣。”众讶耶稣所云“吾乃真粮自天而降者”,相向曰:“此耶稣,若瑟之子,吾识其父母者也,何云真粮自天降乎?”耶稣曰:“尔勿相疑,非我父启佑者,不能就我。就而信我者,必得常生。尔祖虽食玛纳,亦不免死。若兹真粮人能食之,即不死矣。我乃自天降来活粮也,此活粮即我之身体,尽活世命者是。”如德亚国人不解,争曰:“何能以己之身体,充我辈食哉?”耶稣曰:“若尔辈不食人子之体与血,则罔有生命矣。食我体,饮我血,乃得常生,我日后必复活之。盖我体为真粮,我血为真饮,故饮食之者,则我与之偕,彼亦与我偕焉,两无间隔。犹父遣我,我固因父而生,则食我者,亦因我而生也。此乃自天之粮也。”闻者实不能通,耶稣又曰:“尔勿异斯言,他日见人子上升于原所,则知其为何如矣。夫物之生命神也,肉乃物而无用者,故我与尔辈所言者神也,乃生命也。但尔辈有未信者,故先有言,苟非我父所与,则不能近我信我耳。”众愈不解,有他适流散者。耶稣因谓十二徒曰:“尔辈亦欲去乎?”伯铎罗对曰:“我辈何适?尔有常生之言,我辈知之,实信尔为契利斯督天主子也,又何适?”耶稣曰:“我顾择尔十二人,然中尚有一魔焉。”(盖指茹达斯日后背耶稣者也。圣体事,详见七卷三章。)
第三节 论污洁
耶稣在加理勒亚,异学士辈及诸胥史之流,来自都城者趋谒,偶见宗徒未盥手而饭,心窃非之。(彼俗所传,不盥手不食,过市井非沐浴不食,凡盘盂瓶罍卧榻诸具,必先加洁除,然后用之也。)乃语耶稣曰:“尔徒奚不守长老之礼,未盥而饭?”耶稣曰:“尔曹何因长老礼,反违上主命乎?”天主命人孝敬父母,苟詈焉,罪至死。尔将以孝敬父母不足论,惟孝敬于尔足矣。苟循尔礼,将不虚上主旨耶?古圣者依撒意亚尝有言,极当于尔。其谓:‘斯民也,惟以口舌尊我,衷则远我。惟以人学相传,徒然敬我矣。’”复集众而语之曰:“尔辈听我言,能通之乎?夫非从口入者能污人,乃从口出者能污人也。”宗徒即耶稣曰:“彼学士辈闻斯言,未克自知其非,返遽以为迂诞矣。”耶稣曰:“夫木也,非大父所植,必被拔也,直任之耳。是朦也,以朦相朦,两俱陷也。”耶稣退息,伯铎罗偕诸宗徒复求解污人之言。耶稣曰:“尔亦不肖耶,饮与食,岂能污人?饮食自外入,不关于心,一经内腑,即秽而下矣。凡杀人、邪淫、窃盗、妄证、悭吝、奸诈、骄傲种种恶念,皆由内出。如是者能污人也。若但不盥手而食何污之有?”
第四节 底落圣迹
耶稣历底落及西团二地,避迹不欲人知。适有方外妇人,加纳搦亚者,其女被魔,闻耶稣至,即俯伏号恳曰:“吾主达未之子,怜恤我。我女甚窘于魔,愿驱之。”耶稣不应,复祈不已。宗徒乃代为请曰:“愿发示,免其频呼聒耳也。”耶稣曰:“我只来救本地迷群耳。”妇又前俯拜,求曰:“吾主救我。”耶稣曰:“岂可以己子之食投于狗。”妇人应之曰:“斯亦可尔。主人有遗,狗必食之。”耶稣曰:“尔信大矣。因尔之信,许尔所求,尔女之魔去矣。”妇归,魔已去,女愈。
第五节 加理勒亚圣迹
出底落,至西团,道经加理勒亚海滨。有喑而聋者,众求为开豁。耶稣挈至静处,以指点其耳,液点其舌,乃仰天哀叹而呼曰:“厄弗达。”(译言开也。)喑聋者,即能聪,能言矣。复戒之曰:“勿告人。”其人不能默,愈用以告。耶稣登山坐,众多以残疾人投足下,耶稣一一愈之。于时诸人,见聋者听,喑者言,瞽者见,跛者走,一切神效,竞赞大主之恩。
第六节 七饼鱼给数千人
是时,众见耶稣疗诸疾异能,从随弥殷,而乏食。吾主谓其徒曰:“余悯斯众远来,三日从游无食。”弟子曰:“旷野中,从何得粮,以饱许众哉?”耶稣曰:“粮几何?”曰:“仅七饼,及些小鱼耳。”耶稣命众席地而坐,取饼及鱼,谢恩剖而授诸徒,遍给之,众得饱焉。命收其余得七筐,食者凡四千人。
第七节 论宗徒防异端
耶稣辞众,同宗徒登舟,往马日但。发利塞俄及撒杜则俄二党就耶稣,求见自天之证。吾主深叹其不醒曰:“尔求证,我实与尔言,无他证,惟以若纳为证耳。”(详见前。)复辞众登舟而渡,门徒忘携粮,耶稣戒众弟子曰:“尔切宜防发利塞俄及撒杜则俄二党之酵。”宗徒受命,因念未赍糇粮。耶稣知其意,复谓曰:“尔何信之小哉,而虑及糇粮乎?曷不思曩于野中乏食,我以五饼二鱼,饱五千余众,尚余几何?”众对曰:“余十二筐。”又曰:“适因绝粮,而我以饼与鱼,又饷四千余人,所余几何?”曰:“七筐。”曰:“何为不醒而惛惛若是耶?我所谓,非指食也。”众乃觉耶稣之语,喻发利塞俄不正之学也。
第八节 伯撒衣达救瞽
伯撒依达之岸,有瞽者,或携之来,乞耶稣点之。耶稣引至市外僻所,取口液傅其目,而询之曰:“尔能见否?”答曰:“第见人如树木之动。”复再手抚之,其目了然,戒之曰:“尔归,慎勿语人。”
第九节 预言受难复活
如德亚国王黑落得,闻耶稣种种异迹,心殊悬仰而欲见之。时耶稣已往则撒勒亚,谓宗徒曰:“世人有何疑议于人子者?”宗徒曰:“人或以为若翰复生而行异事,或以为厄利亚(古圣人名。)见世,或以为古先知者重来也。”耶稣曰:“尔等云何?”伯铎罗曰:“尔乃正为契利斯督天主子也。”耶稣曰:“噫!尔幸甚,盖此非人示尔,乃在天我父默示尔者。我亦谓尔,正是白德腊,(白德腊,彼中石名,音近伯铎罗,故借指之。)而于斯石上,将建吾教会,魔力莫能摇。又将托尔天国之钥,以司启阖,凡罪之解赦,皆系尔之容否也。盖付圣伯铎罗及后诸司教者,代为释罪之权,即定告解之礼也。更戒宗徒,勿向人谓我是契利斯督。盖人子欲往协露撒棱受多窘辱,以至被钉十字架而死。然又不三日,必复活也。伯铎罗闻言,愕然阻之曰:“吾主,何可如此?”耶稣顾之曰:“娑殚去,尔无味于天主之事,惟识世人情味耳。”(娑殚,译言魔也,狂诞也。严责其相阻受难救世之旨也。)复聚宗徒,及众人谕之曰:“凡欲从我,先须拂己私,日负己之十字架以从也。盖欲保其性命者必失之,若为我为道而失之,斯则保之矣。试令得四海之富,天下之广,而损其灵神,是为何益?顾宇宙内,何者可易我灵神乎?”
第十节 大博尔山显圣容
耶稣既示受难之事,越六日,携伯铎罗、雅各伯、若望三徒登大博尔高山,默用神功。余众皆在山麓,(山在加理勒亚。)三徒卧而醒,忽睹耶稣圣容,发光若日,被服皓洁如雪,政天上景象。又见梅瑟、厄利亚两先圣对耶稣相语将行最上之事。(指受难救世。)伯铎罗喜告耶稣曰:“此间乐矣。”吾主倘许可,请制三幕,一居吾主,一居梅瑟,一居厄利亚。语未毕,则白云绕护左右。随闻空中声曰:“是乃我爱子,尔辈宜听之。”三徒咸凛凛俯伏,耶稣以手提之曰:“尔起毋恐。”三徒仰首独见耶稣,不见两先圣矣。耶稣复与下山戒曰:“兹所见所闻,未至人子复活时,毋出而口。”三徒隐不敢泄,然私议莫解复活之旨也。(吾主耶稣,既以受难之事,屡示宗徒。兹欲少慰之,故显其圣容,微露天国永福之端。是时梅瑟尚在领博处。领博者,地中古圣灵魂所居安乐之处,暂候天主降世,然后同升也。厄利亚,则生福地。福地者,世间最乐之处,天主初生人类之所,亦日地堂也。此曰俱被天神引见耶稣,乃复归原所。)
第十一节 下山驱魔再言受难复活
耶稣出山,山麓人士,咸望而拜。中有一人俯伏耶稣足前,祈救其子,谓其被魔虐甚,或迫入水火,或于腹中左右击,或压如重负,或切齿有声,或禁其声令喑,宗徒曾为驱之不能去,故复恳于耶稣。耶稣知其人信心不坚,叹曰:“恶类之人,胡不我信,我在尔众中,几何时耶?含忍尔众,又几何时耶?”乃命携其子来。其人携子造耶稣前投地,口沫流出,耶稣问其父曰:“尔子遭魔何日?”曰:“自幼遭此,若果能救,乞怜救我也。”耶稣曰:“尔能信,无所不可。”其人堕泪大号曰:“我主,我固信矣。愿更坚我信,补所不及也。”耶稣谓魔曰:“聋哑邪魔,我命尔去,勿再入此人腹。”其魔复作虐良久,大呼而去。稚子困极似死者,耶稣手提起之。众退,宗徒问曰:“我辈何为不能去此魔。”耶稣曰:“为尔辈信之不全也。我实与尔言,若有信如芥实焉,则命山他移,固无不能矣。此魔非用默祷及斋,则不能去。”复巡加理勒亚地,再告宗徒以受难事。曰:“人子者将为人所负,被害至死。死之后,三日复活。”宗徒闻而忧形于色,不解其故,亦不敢复问。
第十二节 鱼口取钱完税
耶稣往葛发翁城,有司计人索钱,向伯铎罗曰:“尔师不纳钱乎?”应之曰:“纳。”耶稣抵舍,谓伯铎罗曰:“国税索何人,本地人乎,抑异方人乎?”伯铎罗曰:“异方。”耶稣曰:“如是则人子者,不必纳矣。虽然,我亦不欲违,以免彼疑议焉。尔往钓于海,首获之鱼,其口有钱,可取以纳我尔税。”伯铎罗如命往钓,果获鱼口钱纳之。(噫,吾主耶稣真天主子,人律所不能拘者,但欲示人国法不可轻违,故亦如是。然命取首获鱼口之钱,复见吾主全能,故虽服人之令以纳,又显其全知大德以化物也。)
第十三节 抱孩论谦
诸宗徒见耶稣独命伯铎罗纳税,相与言曰:“吾侪孰为长?”又问耶稣曰:“天国中,孰为大?”耶稣知众意,坐而怀抱一孩,语宗徒曰:“尔辈若不化为孩,必不入天国。有人谦微如孩者,是为大于天国也。若人以不善机陷一小子信于我者,宜以磨石系其颈,投诸海。尔勿忽易孩提,彼之护守天神,尝对越在天我父也。”时宗徒若望向耶稣曰:“吾师,余辈尝见因尔之名而去魔者,为其不偕我游,故禁止之。”耶稣曰:“毋禁。因我名而行灵事者,必不能即诽我也。且凡不尔敌者,即与尔者也。”
第十四节 论赦人罪债
耶稣又语众曰:“凡兄弟获罪于尔,尔宜先私迪之。若听,则尔获一弟兄矣;若弗听,宜益二三友朋为证,偕往迪之。又弗听,则告于教堂。又弗听,乃直视为教外异端而绝交。”(欲令其或惭悔而改图。)伯多罗进而请曰:“若人获罪于我,我宥容之,限止七乎?”耶稣曰:“岂惟七哉,即七十有七,未足限也。”(此总论人罪也,然独揭获罪于我一端,人所更难赦者。以指若果痛悔,无罪不可赦,令其自新。盖必如是,方可蒙宥己身之罪也。)盖天国于人,譬世主于诸臣诛债,或负数万无可偿者,其臣惶惧无计,俯伏哀恳,君怜而悉贳之。及出门,逢负彼百锾者,扼其项,索偿不已。负者伏罪祈宽,复不赦,付狱迫追。同列见之,忿告于君。君怒,召而责之曰:“恶吏,我赦尔数万,尔不赦数锾耶?”因窘辱置之狱,徵责不少贷。夫尔不真心赦人如是,在天我父之待尔亦如是。
第十五节 撒麻利亚愈十癞
耶稣于加理勒亚值瞻礼日,亲旧劝之往都城,意欲耶稣显灵异于众耳目也。耶稣曰:“我之时尚未届。”乃令亲旧先往,己后之。诸瞻礼人士,皆私语曰:“不知其来也,竟何似?”遂相与伺之。耶稣经撒麻利亚,先遣使者入城,以备所需。地人无容入城,雅各伯及若望二宗徒不悦,向耶稣请曰:“愿许吾辈,命天火降,而烬斯城人乎。”耶稣顾责之曰:“尔曹不自知何心人,人子不降世以害人,实以救人也。”乃往他邑。涂次有患癞者十人,聚而待耶稣,望见大呼曰:“耶稣吾师,矜怜救我。”耶稣曰:“尔宜往见司教铎德。”皆唯而行。行间,疾已脱矣。中有外方一人,返伏感谢。耶稣曰:“适十人并愈,今九人安在?噫!何不返颂谢主恩,岂独此外方之人,乃知恩耶?”顾其人曰:“尔起且去,以尔之信,许尔身之愈。”
第十六节 难期未至反化捕者
都城瞻礼初期,(时连七日皆瞻礼,此乃其始日也。)如德亚人士,遍索耶稣不获,纷然议之。瞻礼将半,耶稣始升堂诲人,众又奇其理学深奥,谓从来未攻文字,何自得之?耶稣曰:“我之学非我自有,乃遣我者之谕耳。有能承遣我者之旨,则知此学从上主出耶,抑我自有耶。夫自言其言者,意欲自扬也。若有发言而扬天主者,其言必真,其行必无非义也。”又曰:“梅瑟不贻尔教法乎?尔未能守,而反欲害我,为我于瞻礼日疗人疾也?”或曰:“是非所索欲害者乎?兹已公言于此矣,何竟无一人对耶?抑或彼尊者,知为契利斯督欤?”又有信从耶稣者,相谓曰:“契利斯督降来,宁过是乎?”发利塞俄见耶稣在,遣壮十来捕。时耶稣所定受难之期未至,壮士既闻耶稣训,咸感不忍。耶稣乃于瞻礼之末日曰:“我与尔偕,不能久矣,将归于遣我者。尔辈必将索我而不得,我所往,尔辈不能诣焉。”又宣言曰:“渴者宜亲我而饮,信我者,则于经有验也。经云:‘活水溢于其腹。’盖指后人作从圣教者将受圣神,得宠佑之效也。”众闻耶稣超论,有谓真是玻罗弗大圣者,有谓真是契利斯督者。壮士返,发利塞俄诘之曰:“胡不获耶?”答曰:“从未有彼之讲论发人心志者。”发利塞俄曰:“尔亦被其诱矣,詈之。”时有尼阁得睦初从耶稣受教,乃如德亚尊者,谓众曰:“吾侪岂有未闻其言,未察其行,而可悬断其人者乎?”发利塞俄学士曰:“尔亦加理勒亚之人耶?”(加理勒亚,乃耶稣讲道之处,此方人多信者,故云。)众议不合而散。
第十七节 反难异端赦罪妇
耶稣往阿利物多之山,次日复诣殿诲众。发利塞俄辈,欲难耶稣,故以一妇犯淫者送殿中,问耶稣曰:“此妇论梅瑟教法,当石掷之死。请判之。”盖恶党之意,谓若言宜死,则可议其不仁;若言宜宽,则可议其不遵教法。耶稣弗应,惟俯躬以指书地。众速之断,耶稣曰:“尔辈中,自负无罪者,首击此人可也。”众闻言,各明知所犯诸罪,自老宿以下,默然皆散。耶稣起谓妇曰:“愬尔者安在,曾有定尔罪者乎?”妇人应声称曰:“吾主,未有定我罪者。”耶稣曰:“我亦不定尔罪。尔去,此后勿再犯也。”
第十八节 自证真主
耶稣于圣殿中语人曰:“我乃天地之光,从我者不履幽暗,有生命之光焉。”发利塞诮之曰:“以此言为己证耶。以己证己,证恐不真。”耶稣曰:“虽然,我以己证,无不真也。我能知所从来,则知所从去矣。顾尔不知我之来,亦不知我之去。尔以形迹断人,我则不然。若使我断,断必真。盖非我独断,乃与大父同断也。尔曹之教,两人共证者乃真。我己证,亦以我之父证。”众曰:“尔父安在?”耶稣曰:“尔不识我,则不识我之父。若能识我,或能识我之父矣。”又曰:“我往矣,尔后我不得,尔必将负重罪而死矣。我所往,尔必不能来。”(往之日,指升天也。)如德亚人疑曰:“彼其欲远逝,或欲自引决乎?”耶稣又曰:“尔从下域,我从上域。尔从世,我非从世也。我已为尔言,尔必负罪而死。盖尔不信我,必负罪死。”众问曰:“子为谁?”耶稣曰:“始(始者,经中指天主为万物之元始也。)与尔话者。”盖耶稣所指大父,乃天主罢德肋,众不悟也。耶稣又曰:“尔辈举扬人子时,(指钉起在十字架上。)乃知之。知我非有为,惟因父所论而谕耳。遣我者与我偕焉,我常顺其旨而行之。”
(按圣经,世人常生真福,一在识天地真主,钦崇无怠;一在知降生救赎之恩,深心感法。二者缺一,则不得享真福,而必罹永殃。譬之臣子,不识敬其君父,则恩宠无由而受,反必将蒙不忠之罚。故君责臣以忠,原非为己之荣,欲使臣子尽其分,受其福,理不容不然也。吾主耶稣万民之大君父也,自证其为真主,无非欲以增人之福,而免众人之罪耳。呜呼!彼学士之傲且妒,不能识认真主,而恪奉之,其罪宁止不忠孝也哉?!)
第十九节 有罪者为之役
止时众闻耶稣之言,亦多信从。耶稣语众曰:“尔能存我言而行之,则为我徒,即将识真。(即真主也,亦耶稣所传真教也。)惟真也者,必赎尔。”(即赎免其罪也。)众曰:“吾侪乃亚罢郎之裔,未尝鬻为人奴,何赎之有?”耶稣曰:“我实告尔,凡犯罪者为罪之奴,若有为尔赎者,则尔免为奴矣。我知尔为亚罢郎之裔,既为其裔,则当法其所为。今我所语尔者,皆真实言,是我所闻于天主者也。乃尔曹有不受我言,而欲害我者,此岂亚罢郎所为乎?尔辈惟行尔父之所行。”众曰:“吾辈惟以天主为父矣。”耶稣曰:“以天主为尔父,必爱我也。我由天主而来也,今何不识我之言乎?尔辈不能听我之言,故知尔辈以魔为父,且欲行尔父之所欲。魔所欲,惟嗜杀人,务诳诞,是为诳诞父。我言真实,尔反不信,尔曹能证我一罪乎?我言既真,何为不信。凡由天主者,必听天主之言。尔辈不听,是不由天主矣。”耶稣复曰:“有能守我言而行之者,则永不死矣。”众曰:“亚罢郎与前圣皆死矣。守尔言而行,胡得不死?尔自谓胜于亚罢郎之圣,尔谁乎?”耶稣曰:“若我自尊荣,则尊荣非我有也,自有尊荣我者,罢德肋在,即尔辈所称之大主。尔实不识,惟我识之。即尔祖亚罢郎亦踊跃仰望于我,愿见我有是日也,得见而心悦矣。”众曰:“尔年未艾,安得见亚罢郎。”耶稣曰:“亚罢郎未生之先,我已在矣。”众不悦,欲取石击之。耶稣乃出殿外,姑逊避。
第二十节 胎瞽得明证主
耶稣行次,有胎瞽而乞者,宗徒问曰:“斯父母之罪欤,抑斯之罪欤?”耶稣曰:“固非斯人之罪,亦非其父母之罪,是将显天主之全能也。昼光未尽,我宜为斯人。行遣我者之一效。(所云遣我者,即天主父也。)夜至,则不可得而行矣。我处世,即照世之光也。”语毕,以液和土,抹其目,命之曰:“尔往就西落厄水洗之。”瞽如命往洗,豁然明矣。归见者众曰:“此非向者乞人乎?”或曰是也。或曰非是,似耳。乞人曰:“是我也。”众问知其故。曰:“今安在?”乞者曰:“不知。”众以乞者送发利塞俄,谓耶稣和土疗瞽,不当行于瞻礼日。发利塞俄曰:“不守瞻礼日者,非从天主之人也。”或曰:“如有罪之人,安能为此?”众论未决,问乞人曰:“尔何以断斯人?”答曰:“以我断之,则大圣也。”发利塞俄不信,乃询其父母曰:“是尔子乎?胎瞽何以得明?”父母曰:“我知其为我子,我知其胎瞽,今之得明之由,我则不知,彼能自道矣。”盖发利塞俄辈共计,若言耶稣是契利斯督,即共摈之。乞人父母畏其党,故诿之子。发利塞俄又问乞人曰:“尔当钦崇天主,以实告我,我知彼罪人也?”乞者曰:“彼有罪无罪,吾不知,惟知前瞽而今明耳。”众又曰:“彼何以疗尔?”答曰:“我既言矣,尔既闻矣,何又问,尔辈或欲为其徒乎?”众誓曰:“汝乃其徒,我则梅瑟之徒。我所知,乃天主语梅瑟者。若彼则不知其所言所行,从何而有也。”乞人曰:“正缘尔不及知,始见耶稣奇妙,能开我瞽者也。吾闻建奇事者,必禀于天主。天主不遂有罪者之请,惟钦崇天主旨,乃遂其求。世岂有能开胎瞽者哉?不由天主,不能有此。”众复詈曰:“尔自生来,浑身是罪,而乃欲诲我乎?”遂呵出。耶稣闻众斥之,念既开其肉目,又欲开其神目,复于途问之曰:“尔信天主子否?”对曰:“孰为天主子,俾吾可信乎?”耶稣曰:“顷与尔见,兹与尔言者是矣。”遂称曰:“吾主我信。”即伏地拜焉。耶稣曰:“我降人间世,使瞽者得见,而见者为瞽矣。”(吾主非欲世人蒙蔽,但彼学士自恃其学,自是其见,不虚心受训,故不能明真理。不如良善之士,谦抑虚衷,以领教益故云。)发利塞俄辈或问曰:“吾辈无乃为瞽乎?”耶稣曰:“若尔辈为瞽者,则无罪矣;因自谓明见者,故尔罪难免耳。”
第二十一节 牧羊喻
耶稣曰:“告尔曹,今有绵羊栈于此。入者由垣,不由门,穿窬哉。由其门,是必牧者,司门者启扃纳之,羊闻声必听命,导之出则随,习其声故耳。若他人来,不惟不相随,且避之矣,未习故也。”众不解,耶稣复语之曰:“实为尔言,我即栈之门也。向来之人,由垣入,寇之徒也,羊不听其命。望我门而入,生命获济焉。”又曰:“我乃善牧。善牧者,且为羊致命不辞也。狼猝至,他佣舍羊而遁,以羊非己物也,狼乃得恣焉。若我则能识羊,羊亦识我,即为羊致命,甘之矣。尚有他羊,未入此群,我当收引,其必听吾言,共成二栈,而以一牧牧之。”
天主降生言行纪略卷之四终
天主降生引义
极西艾思及先生原本
极西耶稣会士艾儒略撰
同会费奇规、阳玛诺、林本笃订
值会阳玛诺准
天主降生引义 目录
天主降生引义上卷 701
第一节 天主无始,初制天地人物,而时宰之 701
第二节 人溺罪恶,天主降罚垂诫 702
第三节 如德亚国恒存天学真传 703
第四节 天主预示必生,而古圣亟望其救世 703
第五节 天主古经,预译西文 704
第六节 天主圣三,降生系第二位费略 704
第七节 降生事迹,尽符古经预言 705
第八节 降生笃效 709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 712
第九节 人尽有罪,不能自赎 712
第十节 圣人不能赦人罪,亦不能代人赎罪 712
第十一节 天神亦不能代赎 713
第十二节 非天主降生,则救世之功不全 713
第十三节 降生一事,於天主极相宜而非亵 714
第十四节 天主降生时,其本体未尝变易 714
第十五节 天主降生,取人性而不染人罪 715
第十六节 天主降世,未尝离天 715
第十七节 天主降生,未尝屈小 715
第十八节 耶稣灵魂,非天主本体,而有三体一位之妙 716
第十九节 降生不当从空而降 716
第二十节 降生不必帝王之胄 717
第二十一节 降世不必中邦 717
第二十二节 中邦已蚤闻降生之旨 718
第二十三节 受难非亵,为爱万民 718
第二十四节 人宜承受主恩 719
第二十五节 降生之功,实足救万世 719
第二十六节 降生之恩,施於万方,大於化成天地 719
第二十七节 受洗必由真悔,始获主宥 720
第二十八节 天主转人之恶,以成大善 720
第二十九节 耶稣非诸圣人可拟 720
天主降生引义上卷
极西耶稣会士艾儒略思及氏撰
第一节 天主无始,初制天地人物,而时宰之
天主者何。天地万有之真主也。盖未有天地之先。独此一大主宰。本无始终。本无穷尽。全知全能。至善至美。自满自足。庆福无际。其体至神。绝无声臭。又极纯一。不容分变。生万物而自无生。主万化而自不化。宰天地而自不烦。运万有而自至静。瀰满六合而六合不为界。体万物而於物不杂。万物存而於本体无增。万物毁而於本体无减。是为宇宙原始。人物终响。至尊无对。至高无上者也。
按古圣经。有此大主。然後有天地万物。盖天主自备全能。又备至慈。欲通其美於万物。乃化成天地。肇生吾人也。始造万物。毫不假质料。不烦心力。惟展其全能。施其大德。欲有天地而天地成。欲有万物而万物生。盖其所欲。即其所能。无分巨细灵蠢。惟命而成。既造成之後。又时刻保存安养之。彰瘅淑慝。令万品各得其当然之所也。
其初造天地时。即於最高之天。化成一万福之所。谓之天堂。使诸灵品。欣而知趋。又於地中最下之处。化成一万殃之所。谓之地狱。使诸灵品。惧而知避。如开国之君。辟殿廷以处百官。亦设囹圄以待有罪。欲人明於趋避之路。而听其自择焉。至化生万有次序。则详载於天主经典。上古梅琴圣人所纪。为宇宙最古之经。
天主初制造天地。即化成二种灵明之物。其一纯神。绝不着形。是谓天神。灵明大德。通彻万理。其数无算。总分为九品。皆供天主使令。天主视其初念善恶。以定陟降。中有举傲念者。恃其本性灵美绝伦。谓可与造物主等矣。其馀感谢主恩。知所有诸美。本天主洪锡。屈服主命。而深恶彼傲者。故天神遂分而为二。善者。天主留在天堂。享受永福。仍谓之天神。其首领者。按圣经名曰弥额尔。恶者。天主降罚。谴在地狱。抵受永殃。所谓邪魔是也。其首领者。名曰露际弗耳。然天神亦有在世者。乃天主所遣。使之护国庇民。且时迪人於道德者也。若论邪魔。亦有容之在世。一则以炼善人之德。增其功行。一则以惩恶人之罪。使之迁善改过。(详见天神魔鬼说。凡篇中所引天神魔鬼。皆本此)
其二灵明之物兼神形以成其性者。人类是也。盖天主开辟天地时。万物既备。始化生人类之宗首。一男。名曰亚当。一女。名曰厄娃。其成亚当。则先以尘士造成其躯。预示其谦。复以灵性缔结之。使全其为人。又以亚当之一肋骨。复造厄娃。以定匹配。以示均齐。使夫妻之礼。传之万世。即肇於兹矣。然人备有形神二者。盖肉身即为灵性之仆役。行善之具。灵性即为形骸之宗主。灵觉之原也。
天主又于世。造一最乐之处。气和常春。品物繁美。名谓福地。置人於中。俾享其乐又使羽毛鳞介诸类。悉听其命焉。然既赐人以享万有之用。必须严立教命。以令其事奉天主。所谓生物以事人。生人以事主是也。顾他未有可戒。惟以不迷饮食。勿贪分外之福戒焉。
第二节 人溺罪恶,天主降罚垂诫
人性初畀。极为纯善。备有原义诸德。规诫之条。铭在人心。不待人教。自明趋避。谓之性教。奈人类原祖。受魔诱感。不克遵守主命。而性之原善失矣。宗首既损其性。则欲根顿发。至递生子孙。皆负原祖之染。经谓之原罪。即私欲与诸罪之根苗也。又上古之人。淳朴未凋。罪犯尚稀。皆以奉天地之主为宗。全无异端。迨後亿万蕃衍。骄忿贪淫。无所不至。自犯之罪。更重於原染。乖戾万端。由此而起。从古天主。虽已笃生大圣。令谕万民。又多降显罚以警戒之。奈人心蔽锢。难以唤醒。故世道日危。而众愆上渎至尊。理当重惩严罚。故当古圣诺厄之时。天主命造大椟如航。以保存人物各种。随命天降洪水。四十昼夜。至于江海湧溢。湮没天下最高之山。其人与物。惟有保存於大椟者。余尽消灭矣。(详见人类原始)厥後圣诺厄男女八人。复蒙主佑。安出而传类。天主欲再叮咛教旨乃谕梅瑟大圣。(即天主降生前一千五百十有七载)特授十诫。勒於石板二片。复详诸教规礼节。命纪录经典。以诏万世。谓之经教。庶世人不忘其本。而复修德。故洪水之後。数百年间。亦皆惟以奉天地之主为至教。无二传也。至於人类繁多。语言各异。分方以居。复忘真传。而异端邪说迭兴。各设人像物形。以当供养。纵有圣贤在世。少可指示。然而溺恶太深。实非人力可挽救也。
第三节 如德亚国恒存天学真传
大秦如德亚国。在亚细亚之西境。与中国相连一大洲。乃天主开辟天地之时。化生人类元祖之地。洪水後。万民既分。多失造物主真传。独此国中。历有大圣。虔奉天主。阐明正教。设殿立台。以隆祭祀。如上古洪水之前。有圣人亚伯尔厄诺等。及洪水之後。有亚把郎义撒雅谷等。又後梅瑟亚鸾若苏厄撒摹厄达味圣王。暨诸先知圣人。先後纪录天主经典二十有四部。是故其民恒受圣训。且虔望上主。悯救人世。不复降重灾云。
第四节 天主预示必生,而古圣亟望其救世
人类之首亚当。既犯主命。即知深悔苦修。以望主宥。且万民之中。先後亦多有然者。其情实可悯也。设天主永不赦救。似乎人类之恶。反足掩造物主之全能大慈矣。顾天主至尊。罪犯至重。理又不容轻宥。必也公慈兼至。方合大主之心。若再尽灭人类。以显明威乎。此於上主固为无难。然如是。只显其大义至威。而实伤其至慈大德。有所不忍也。若竟遽尔宽宥。尽赦人罪。以彰其仁乎。此虽合其至德。又伤其至公。致人日纵於恶。而不知惧也。是以大赦之恩。反启易犯之端。非救世之正法也。於是亲欲降世。以救亿兆。不忍尽灭我至慈也。宁自受苦分痛。不徒然赦。又至公也。至公至慈。方与天主大德相合。则降生之功。与天主之位正相宜。而救世之法。始极全至当矣。然突然而降生。又莫知其为真主。故预期数千百年之前。或自默启先圣。或令天神下界明传之。命录於经典。以谕万世。盖最初默启人类宗首亚当厄娃者。俾知而不失望。原祖以此传之後世。凡万民得其传者。无不仰望。如悬望解。农望岁。万不啻也。是故如德亚国。历代有圣人出。则以天主降生之详。预慰众心。如言将降本国白稜之郡。出於达味圣王之裔。以童女为母。降时必有异星显见。远方贤王来朝。与其後来受难赎罪。死而复活。及至升天。而万民归化等事。俱已预纪经典。以为异日降生之符券大徵也。
第五节 天主古经,预译西文
天主古经。先圣所录。共二十有四部也。天主未降人世。一百八十年。有日多国贤王。多禄茂者。欲集万国经书。共成大院。知如德亚国。有造物主圣经。为千古不刊之典。物遣使臣往请。并求译士数人。国主传命。又选七十二名士。通两国之文字者。赍经而往。贤王宾礼之。命译西额肋济国之文字。以通天下。然虑有和同附会。致失经旨。乃命诸译士。作七十二处。不令相通。逾年而告竣。王薰沐升朝。大臣咸列。命诸译士宣读之。字字符合。片言不爽。天大惊悦。知有全能默启。愈加钦崇焉。盖此盛事非偶。乃天主深意。俾太西诸国。日後得闻造物主妙理。与夫降生真传者。自有印证预载。无可疑异。
第六节 天主圣三,降生系第二位费略
天地真主。虽为至一无二。然大主一体之中。原含三位。(所谓位者,非爵位。亦非座位。乃灵明自立之位也。)以西音称之。一曰罢德肋。一曰费略。一曰斯彼利多三多。以华言译之。罢德肋为父。费略为子。斯彼利多三多为爱。为圣神也。此三位。虽各为灵明自立。然总为一性一体。无二主也。略譬之人性焉。有心。有志。有情。志生於心。情发於心志。虽分为三。总成一性体耳。又譬之日焉。有轮。有光。有热。轮生光。轮光发热。三者虽异。而相生相发。亦无先後等待。共成一日。非有三也。盖天主纯一妙体。本不可分。苐因自照本性无穷之妙体。内自生一本性无穷之妙像。如内自见而生第二我也。故虽为一体。然有照与受照。生与受生之别。生者为父。受生者为子。故分二位。又父子极相爱慕。共发一爱。即第三位。所谓圣神也。此三位一体之义。未有天地之先。无始之始。已浑全完备。即大主灵明之本体也。其後降生救世。系第二位费略。故常自称为子。称罢德肋为父。又自称为父所遣者。盖指原从罢德肋而生。且以罢德肋之旨而降世也。
或问曰。天主三位。既总一体一主。何谓降生独系费略。而罢德肋。与斯彼利多三多。未尝云降生乎。曰。此理蕴奥。详载天学解中。姑请以喻言之。夫太阳有轮。有光。有热。三者共成一日也。今所云普照万方者。人必言为光。而不言轮与热也。实则光未尝离轮。而热气未始离光也。是以言费略降生救世。不云罢德肋与斯彼利多三多者。盖体虽同。而位则异。故独费略之位。特接吾人性以降生耳。西贤譬之三人共制一袍。且三人共帮着之。然着之者。只一人已耳。吾主耶稣之人性。三位共造之。吾主降孕之功能。三位共施之。其降生为人者。独费略一位而已。然既费略之位。於罢德肋。及斯彼利多三多。共全一体。则三位未始相离矣。故经中吾主有云。罢德肋与我偕。而我与罢德肋亦偕焉。又斐理伯宗徒。尝问耶稣曰。屡蒙圣训。言及罢德肋圣父。愿我主赐我辈。得见罢德肋为快也。耶稣□之曰。见我者即见我父也。吾与父。一而已□□。
第七节 降生事迹,尽符古经预言
或问古经所预载天主降生之事。可详闻乎。曰。玛窦圣史。取以明徵吾主耶稣。即古经所许降生救世之主。不爽也。乃引古经二十二端。一一符吾主者。为达味圣王之裔。一。生於童身之母。二。星见远王来朝。三。为纳匝勒郡人。四。大圣若翰为之前驱。五。天神呵护。六。居加礼勒亚。七。发令有权。八。显大灵迹。九。谦卑和逊。十。以喻施训。十一。以时饫民。十二。恶人假伪。十三。主性人性合一。十四。天教神政。十五。大主自甘卑贫。十六。如德亚国人。多有盲痼。十七。谂知人秘。十八。定立新祭。十九。受苦被钉。二十。复活荣福。二十一。异邦归化。二十二云。请述其略如左。
古圣预言降生救世之主。皆云必为亚把郎古圣。(亚把郎生在天主降生前二千一十五年。与中国唐尧时。相去不远。)及达味国王(达味生天主降生前一千三十二年。)之後裔。非他族也。盖天主先後明许二圣以其子孙。必降福於万民。(见日搦西古经圣梅瑟所纪第十七。及第二十二篇。并圣诗十一篇。及一百二十一篇。即达味圣王。所著圣诗一百五十篇内。)而吾主耶稣。实其後也。故当时凡认耶稣为降生真主。皆以达味之子称之。(见天主降生言行纪略。一卷三。又四卷四。又六卷四。)此其一也。
古圣依撒意亚。(在天主降生前。七百八十年。凡记古圣之年。多以著经年为准。下仿此。)蒙大主启牖。先知降生事实甚详。且纪录至明。犹记载已往事。岂独预言未来者哉。其本经第七篇。论天主降生先兆。向其国主曰。上天下地。随请一验。以为证可也。亚嘉斯国主曰。恐获轻试大主之罪。曷敢请验。依撒意亚曰。噫。童女将怀孕而产一子。称谓玛孥厄尔。(译言天主与我辈偕也。即耶稣别号。)是为明验。至耶稣降世。实不因人道。而因圣神之功。孕生于玛利来之童身。(见纪略一卷二)此其二也。
又依撒意亚。本经第六十篇中。及达味王圣诗第七十一篇。俱云。其降生时。必有异星显见。而遐方之君。仰其光耀来觐。且皆从鈒罢诸国。乘骆驼及骥而来。献黄金乳香。而赞颂大主也。迨耶稣圣诞。果然如是。(见纪略一卷十。)此其三也。
吾主降世。虽周流诸方。然古经预言其降生之地。明指白稜之郡。古圣弥格亚。(在天主降生前.七百四十六年.)其经第五篇内。云。嘻哉。白稜。如达(古圣人名。)之地。千郡中。岂为褊小哉。从此将出一君。广治吾民。伊始乃自无始云。迨三王来朝日。询其降生之地。凡诸司教者。亦以此经为证。以复本地王也。又古经论吾主将居之乡。明指纳杂勒之邑。盖纳杂勒。即圣母故居。天神来报之地。而从厄日多回时。常住之也。(见纪略一卷十二。又二卷四。)此其四也。
又圣依撒意亚。第四十篇云。必有大圣为之前驱。呼号於野。令人整齐主道。盖指若翰圣人。阐明圣教於众。令人识认耶稣为真主也。(见纪略一卷一。又二卷三。)此其五也。
古圣达味圣诗。第九十篇。预言吾主之事。有云。上主命其天神。尊崇呵护而钦事之。兹吾主降诞。复活。升天之日。与夫在山中严斋时。天神显像群候焉。(见纪略一卷八。又二卷二。又八卷一。及十二。)此其六也。
圣依撒意亚又言。其召徒布教。多在加里肋亚之地。而吾主显圣迹。召门徒。即在其地也。(见纪略二卷四。及十)此其七也。
古圣叶肋弥亚。(在吾主降生前。六百二十八年。)其预言吾主之事。载其叮咛教旨。而阐发之。视古诸圣。更加精密。而吾主山中圣训。果显其深微奥妙。超出他圣远甚。真天上训也。(见纪略三卷一。)此其八也。
圣依撒意亚又云。吾主天主。将来救我曹。而瞽者乃明。聋者乃听。哑者始启其舌。跛者踊行如鹿也。盖指天主降生。展其全能。显无数灵异以救世。而吾主耶稣所行神异如开人聋聩。起人诸疴。难以数计。且不惟自显其能。即以此权。付之门徒。俾能却病驱魔。故若翰之徒。前来询问。果为天主否。吾主亦只以此答之耳。(见纪略三卷四。)此其九也。
依撒意亚四十二篇。论契利斯督(即天主降生别号译言诸王之王。诸司教之宗主也。)降世。言其谦顺良善。毫无害於人物。即摇苇亦不折也。而吾主耶稣慈善好生。兼良施惠。事事明显。(见纪略圣迹诸篇。)此其十也。
古经达味七十七诗中。有云。将以寓言。启吾口。且将吐露自有民以来。隐灭之理焉。盖指吾主降生。多用譬况以施训。而发天地蕴奥。民众多所未解。(见纪略三卷九。及十。及十一。)此其十有一也。
古圣厄则基厄(在吾主降生前。六百零一年。)豫云。吾主将如善牧者。保养其群。多方论顾护。而吾主耶稣在旷野中。以数饼鱼。饷数千人。救其诸疾。曲为引导。而各方士民。时聚吾主前。诚如绵羊趋於牧者。(见纪略三卷十五。及四卷六。)此其十有二也。
古经预云。真契利斯督恶人伪善。繁文礼节。不以俗见俗闻立教。惟以真理公义诲人也。而吾主耶稣见发利塞俄辈。每因世俗背道。拘泥小节如见不盥手而饭。瞻礼日起疾等事。妄加诋议。则屡训责之。乃引古经预论斯人所云。此等之民。惟以口舌尊我。而心实遐於我也。(见纪略二卷十九。及二十四。又四卷三。)此其十有三也。
古经屡言降生真主。必人性与天主性。合於一位。真为人。真为天主。盖依撒意亚。论其人性。曰。为我生一孩儿。(指耶稣而言)而以此子赐我。(指罢德肋,以其圣子费略,使之降生救我)又论其主性。真为天主。曰。其名称为极奇。真天地主。大能力者。又先知圣人弥格亚。(在天主降生前。七百四十六年。)论其人性云。从白稜之地。特出万民之主。又论其主性。曰。其生出於无始。如此种种。不胜纪述。顾吾主生而受诸苦。实见其为人。若其灵异诸迹。超未曾有。则又显其真为天主。(见纪略诸篇。)此其十有四也。
古经预言降生之主。为世世主。其家国。非如人世家国。惟权柄势利是尚。乃为谦和之邦。为诸圣人之会。为上天之国。为神妙之政。盖吾主圣教。传於世世。而天上永享真福。是以吾主耶稣。每以谦下立教。谓弟子曰。汝辈若不变为赤子。则不能入天国。又令其相恕相赦。不较人犯。即至七十七次。亦不为限也。至论哀矜。论贞德。论绝财。论祈祷。种种圣训。见天国之法令。神治之密功。与世国之法迥绝矣。(见纪略三卷一。又四卷十三。又六卷二十七。)此其十有五也。
古圣匝加利亚(在天主降生前。五百二十一年。)论吾主降生。虽为天下真主。实甘谦和卑贫。不以财帛为业。乃曰。吾子西完。(如德亚。京都内山名。乃以此称都城云。子者。爱之意也。)宜大欢喜。吾子协露撒稜(都城本名。)宜大踊跃盖尔大主至善。降临救尔。其允坐驴母及驹。谕万民以太平。然其威权。从此海以至彼海。统无疆之地。至吾主耶稣受难前。入都城。实符此古经。时宗徒亦忆至此。乃知是举非偶尔。(见纪略六卷八。)此其十有六也。
古经预云。如德亚之民。多如心瞽。将不识认真主。又云。瞽者将开目见明。乃指发利塞俄学士。与当时司教辈。日读古经。时望降生之主。而当前有不识者。惟驯良士民。志於正修。乃笃信而钦崇之。此即吾主初开胎瞽之目。而学士妒之。所云其降生也。俾瞽者见明。而自负明者。反为瞽矣。(见纪略四卷二十。)此其十有七也。
古圣梅瑟。(生在天主降生前。一千五百九十九年。)预记降生之主。谓其能洞人之秘密。及言未来。而吾主耶稣。预知都城将毁。与夫大审判前兆。无隐不显於其心目也。(见纪略四卷二十。)此其十有八也。
圣王达味圣诗。第一百九篇。谓吾主曰。尔为永永主祭者。炤默基瑟得之品级也。盖预言耶稣为世世大教宗。而立新教之祭礼。犹上古司教者。默基瑟得。以饼酒二色而献上尊也。又古先知匝加利亚。(在天主降生前。五百二十一年。)预论此圣体大礼。称为简阅者之粮。养育童贞之酒。盖吾主弥撒大祭之时。以麦酒之像。实藏其圣体圣血於中。以养人灵魂。而增其贞洁於诸德也。(见纪略。七卷三。)此其十有九也。
古圣预言耶稣。必受诸苦难。以救亿兆。依撒意亚篇曰。其如绵羊被牵。以至死地。而为我民之罪。受击挞也。达味云。渠钉我手。而相分我衣。匝加利亚云。将仰我被钉者而哭我。如哭独子之丧。凡此所言痛苦之事。原非古圣所自受。乃预言吾主受难之事也。而吾主受难。实受如是种种异苦以救我。(见纪略。七卷七至卷未)此其二十也。
古圣复云。其必复活。其身不容朽也。阿瑟亚(在天主降生前。八百零八年。)曰。逾二日而复活。第三日复苏。达味又云。吾身安置。(指在墓中。)以望。盖必不遗我神魂於灵薄。(古圣暂候之所。)不容尔圣者。(指吾主圣体。)见朽也。此即吾主耶稣死後。三日复活也。(见纪略八卷。)此其二十有一也。
古先知预言。天下万民。将钦仰吾主耶稣。而信从圣教。依撒意亚曰。俾尔为万民之照光。而救我众於大地之八极也。玛辣基曰。从日出至於日没。(即自东徂西之意。)吾名丕显於万民。乃吾主耶稣复生之後。命十二宗徒。遍行天下。谕人遵守诸诫。授之圣洗。即许自必与之偕。至於世界穷尽之日。嗣後天下诸国。由迩及遐。聆天国好音。果忻然从事圣教。而吾主耶稣之圣名。尊崇於万方也。(见纪略八卷末。)此其二十有二也。
要之古经所预言诸事。与吾主耶稣降生行迹。一一参验。如符券然。则吾主耶稣。实为古圣所预言预望之救世真主。无疑矣。
第八节 降生笃效
问曰。天主降生之理。固已详矣。至於降生之笃效。可略闻乎。答曰。天主降生之效之益。虽属无穷。略举其概。大都有八。
一。以言论垂谕。开明正教。经中称耶稣云。是乃真光。凡入乎斯世者。无不蒙其照烛。盖吾主未降生时。举世如坐长夜昏黑中。伥伥乎莫知所向。虽有古圣垂训。仅如屏帷之灯烛。云汉之小星。其光不能远被。迨吾主一出。真若太阳普照。无幽不烛矣。
二。以身教立极。率天下人悉归正途。盖自古圣贤随地立教。其德力有限。不能全具万善之标。抑或拘于品类。未便上下人皆仿效。求其万德浑全。无人不当取法。无地不当师资者。则惟天地万物真主。不但为一方一时广众之表。即普天万世之群圣。必瞻仰效法。以成其真德也。
三。即上所云。以身代赎天下万民之罪。盖人心之病。久已沉锢。虽有圣贤训迪迁改。然无赦罪之权。亦无代人削罪之力。则病根恒不脱除。必待造命之大父。亲降人世。方有大权大力。能释人罪。额我略圣人云。倨傲之罪甚重。故至尊天主。亲降於世。卑下自屈。如仆役以克之。人之所好。惟贪财嗜欲。天主亲降。特择穷乏困苦以破之。总之人心病锢。必得一全能之神医。用至贵重之药。方能疗极沉痼之疾也。奥斯定所云。天主降生。为救我已坏之人。觅我已失之物。正此意也。
四。克伏邪魔。经中圣保禄云。天主降生何为哉。必也为夺救万民落邪魔之手者。或曰。我等既蒙提救。奚为天下人。犹多在邪魔之手。竟不能脱耶。圣伯而纳答云天主本已尽救万民。尽赎人罪矣。奈人自甘沉溺邪魔中。不肯寻出。徒负主恩。奚为反云。天主不救我哉。於医者用药疗人之病。病者不饮其药。甘死於病。於医乎何尤。且天主未降生之前。邪魔肆虐无忌。暴如虎狼。自吾主降世伏魔恶不得纵。如械系虎狼。勿使逞其咆哮。人不之近。彼必不能为虐。奈今之人。多自委身於虎。其能脱虎口哉。
五。救已故善人。脱之幽冥。盖往昔圣贤。或无过可炼。或炼已满。理宜辄得升天。但因元祖原罪之犯。升天之门已闭。暂在灵薄处。待天主降世。救赎人罪。大辟天路而自身先升。为受福之元首。厥後人类。乃得相随而升。犹之世主登极。大赦溥天。而有罪者。皆乐生全。大行庆赏。有功者。皆受封爵也。
六。天主於人。复得和好。盖生民之众。皆天主之子民。义当顺天主为其大父。大君。顾乃自陷於邪。背失正义。是为乱臣贼子。如天主之仇雠矣。天主昔曾震怒。用洪水烈火。(上古圣乐德时。有琐铎玛等五城。习尚拂性邪色。天主甚恶其罪之丑恶。命天神降世。以上主义怒。将降天火。烬灭五城。明告乐德。命之速避。以保生命。圣人如命。仅出郊外。而烈火烧烬五城人物。至今尚存其迹云。)诸苦示罚。而人心沉痼不转。故天主又亲降於世。以身教人。救人。赎人。令万民感恩。复识认真主。孝事其大父。尽忠於大君。可化仇雠。转为天主之肖子良民。永臻和好。享太平之福矣。圣保禄云缘天主之子为我辈致其身。故我辈皆於天主复其好也。奥斯定又云。今而後。予不敢失望矣。盖我辈虽初为天主所怒之寇仇。今因其子为我赎罪。则复得其和好矣。
七。政万民之永福。盖天主既代赎我罪。脱我於邪魔。为我众人之表则。今後和好於天主。天路大辟。永福之柄。若在我手。是皆吾主莫大之恩也。经中圣若望云。天主爱世如此其极。至令其笃生之子。为我委之。俾凡有信之者。必不至失所。而得常生。经又云。人之常生真福。正在能识认真主。与其所遣来之耶稣契利斯督也。
八。补天神之缺位。盖天主造物之初。天神中。有倨傲自高。为天主斥下地狱。为魔而受永刑者。则彼天上原有之分位。空矣。厥後生人。能谦下积功。得当主心。赐其升天。补傲神所失之位。是盖尊者。以自骄降卑。卑者。以自谦升高。然亦必赖天主降生救世。方有是德。方有是福也。又必如是。然後福善祸淫。举谦抑傲。种种处分。为天主全能极备矣。
凡此八端。即古教圣人所以激切笃望。恒发声哀号。愿天主裂天而降。速救人世者也。故古经预论天主降生之效。有云。晓谕贫乏者。(此即以训以表。溥照人世者。)医救痛裂其心者。(此即释除世人罪过。)榜谕已被虏者。必获释宥。(此即脱救在灵薄者。)开天门以进人者。(此即补天国所缺分位意。)传谕神恩之年。(此即天人复和好意。)告殄仇之日。(此即摘伏邪魔之意。)加冕焉。(此即赏善永福之意)。
天主降生引义上卷终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
答诸疑问
极西耶稣会士艾儒略思及氏撰
第九节 人尽有罪,不能自赎
或问曰。天主降生之事之理。原极精微。以上诸论。颇言之详矣。然尚有数端未尽解者。敢请益焉。夫天主降世。原为赎人罪。愚意以万民有罪。各当自修以补偿之。何必天主亲降生以代赎乎。
曰。鸣呼。噫嘻。犯罪易。而赎罪难。犯罪。人所自能。赎罪。必非人力所自能者。何也。功轻罪重。不相掩故也。盖定罪轻重。宜视彼我而衡论之。我位弥卑。所触冒者弥尊。则我所犯之罪。弥重钜矣。譬有小人。敢举手侮慢君父者。罪不容诛。一最贱。一最贵故耳。人自至微。天主本为无穷至尊。则冒犯之罪。原属无穷至恶。必欲全补之。非有无穷补赎之功力。奚可全偿哉。故立功补过。当反观而衡其轻重者也。我位愈卑。彼位愈尊。我事奉之功亦愈微渺。如以贱人之身。事天子至贵。安敢云功德乎。何也。以卑事尊。本所当为故也。吾人类之於天地大主。不啻犬马之贱。蝼蚁之小。其当尽之功。尚不能尽万一。而冒犯之罪。又多多许。敢云功耶。故知人奉天主。纵尽力粉身。不足为功。即准为功。其功亦甚微。终未足补其重罪之毫未也。况乎凡罪人。皆天主所恶。则当先蒙其罪之赦。始邀宠宥。或可见纳。今万民中。无一人不负罪者。乌有能任其功。以补赎之哉。
第十节 圣人不能赦人罪,亦不能代人赎罪
或曰。凡人不能自赎其罪。是矣。或有圣人代之。未为不可。
曰。未能也。何也。圣人虽云寡过。总未能无过。且原罪之染。万民所必共有。本罪难免。况代他人免乎。即令有无罪之大圣。总属人类。其功有限。不惟一人之功。不足补万民之愆。且合千万人之德。亦未足全赎一人愆尤之一端。何者。彼此功罪。大不相掩也。
第十一节 天神亦不能代赎
或曰。超人类者。天神也。天神可代赎乎。
曰。斯於理与情。俱有未当也。盖一则天神之方。亦属有尽。其功终有限。而不足全赎人之钜恶。一则犯罪者。既是人类。则当自人类中救之。非当借他类无犯者以赎之也。况必如是。则生我者天主也。救我者天神也。人所感仰。复有二向。而人心已分。其钦崇之念。不复专注於一主矣。
第十二节 非天主降生,则救世之功不全
或曰。天主之全能。或可令施一法以救世。胡可即降临人间乎。
曰。虽天主全能救世。立法固多。终不若降生为至妙至切也。譬之国家。忽有一方大乱。帝王先差臣工。抚按其地。察理其乱。然而臣力有限。卒不足服众心。以除害平乱。於是帝王。或亲幸其地。大展其权。人心始服。而乱始大息矣。矧夫救世之功。不惟当赎人罪。又当感发人心。不复再犯。又树至德之表。令万民观感而兴起之也。此非造物主亲降世。谁能任之哉。故圣奥斯定云。夫可见者。人也。而未当崇。当崇者。天主也。而未可见。惟天主亲降。以显现人世。则可见。而又当崇者也。圣良亦云。天主之至能者。取我之劣弱。天主之至尊者。取我之卑陋。俱得其全。一因劣弱卑陋之人生。可受苦而死。以代补赎。一因至能至尊之天主。可复活升天而挈我众。以全救人之极功也。若非真主。必不能拯救。若非真人。必不能为世之表也。况天主之事理愈显。则人爱敬之必愈笃。天主由降生取我人性。显於人间。则愈令人识认真主。而愈起敬畏爱慕也。且自此而外。尚有无穷之益。加於世世。尤为人之明悟笔舌。所不能尽道者矣。
第十三节 降生一事,於天主极相宜而非亵
或曰。天主欲亲降生救世。其至慈至义。固大显著矣。然以至善至尊之体。合於人之微躯。不甚亵而不当乎。
曰。多玛斯圣人云。凡宜於本性者。斯为当然。天主之性。虽为至尊。亦为至关头善。则凡关於至善者。皆於天主相宜。顾善之理。贵在相通。弥善。则弥欲通其善。则至善之极者。当极相通。未尽其相通之情。则未极其至善之功。然惟降生为人。始成相通之极而天主之善。始彰其至。则天主降生。与其本性相宜而至当。亦甚明且著矣。夫天主化生万类。固已大通其德於物。然通其德。未通其体。则於至善之情。未尽也。故天主以为未足。至於亲降受生。接我人性。合己本体。以无上上尊之位。而为万民万世拯救之身。则其相通之情。至此为极茂可以加。而至善之心。於是始恬适矣。故天主降生一事。不惟不亵其尊。正以见其至尊至善之极也。且夫德爱弥深者。其用爱亦弥切。如帝王尊居九重。设见爱子忽堕池中。岂不躬自急援。宁嫌其亵。而姑徐徐焉。俟呼左右哉。天主爱人。不啻父母之爱子。世人造罪。不啻溺水之危急。罪不可不涤。世不得不救。则其降生。又胡能自已哉。
第十四节 天主降生时,其本体未尝变易
或曰。天主降世。固显其至善矣。然天主至神妙体。不容有变。今若降生。则无形声之体似变为有形声。奚可哉。
曰。多玛斯圣人云。天主无始之体。凡所自有之妙。非因降生而有变迁也。盖天主降生。实乃借人性以合己体。夫人性前无合。而後有合。斯人性自变迁以合主性。非天主之变迁其体也。犹初时。天主化生天地。以全无物。化为诸有。非天主之自变化为天地。是乃天地之受变化。则天主降生为人。亦非天主之变迁。乃人性之变迁。即云非天主之下降。乃人性之上升可矣。故其至神之体。虽合於人性。而其无声无臭之妙自存。犹人之灵性。虽缔结於人身。仍存其虚灵之体。而不为人身所变也。
第十五节 天主降生,取人性而不染人罪
或曰。至神之体。隔绝有形。犹至善之於至恶也。天主既为至善。取恶甚为不宜。则天主无始之至神。亦不当取形体可知。曰。多玛斯圣人云。凡受造之物。所受於造物者。皆为天主所畀。以显主之至善。盖天主固有无穷美善。自为无始无形无变。而又能造有始有形有变之物。且如天主本为至乐之体。而人世苦患。亦出天主至公之所降。以显其明威。非天主自苦患也。至若罪过丑恶。乃乖背天主至善之体。是以天主取有始有变有形有苦之性。皆由己出。无一不可。设谓其取罪恶。则於天主相背。必不宜矣。故其降生也。特取吾人之身性。非染吾人之罪污也。奚为不当取也。
第十六节 天主降世,未尝离天
或曰。天主降生之际。不审离天而降世乎。抑有二主。一在天。一在世者乎。
曰。斯何言哉。天主无穷妙体。圆满六合而不为界。圣奥斯定论天主无不在也。
曰。天主之体。处处为中。无处为边。故其降生之时。未始离天。其升天之後。未尝离世。但不降生於世。虽无不在。亦无从见。譬之满空有火。无物可着。则不见。着物乃现矣。譬之通天有风。触物始响。不触。则寂然不闻其声矣。造物主。何时不在人世。苐其降生也。以无形之体。合於有形。因其合。乃可见矣。譬太阳未出。虽实在天。未之见也。既出。则普照万方而得见之。然其照临之时。岂谓离天而降於地。亦岂谓有二日。一在天。一在地乎。由此而论。则何疑天主降生。曾离於天。又何疑其有二主乎。
第十七节 天主降生,未尝屈小
或曰。超出於大者。不沦屈於细小。天主。控御宇宙者也。经云。天地万物不能载。则天地万物为细矣。乃举御天地万物者。迁入婴孩之体。似不相宜。
曰。圣奥斯定。曾答此问云。主经圣传。未尝言天主降生。沉匿于呱呱孩体。而委置其御世之大权。以缩入于一小所也。为此说者。庸愚泥形之见耳。盖天主之大。非在形像尺寸之大。乃在权能。无极之大。故其大也。在六合而不为所伸。在人体而不为所屈。
第十八节 耶稣灵魂,非天主本体,而有三体一位之妙
或曰。耶稣之生也。以天主性。接合人性。已闻命矣。试问人性为肉躯。天主性为灵魂否。.
曰。否。人有灵魂肉躯。始成其为人。故灵魂肉躯。二者只完一人生。皆天主所生者也。若天主性。则纯美至善。无始无终之体。岂灵魂所可言哉。但知形神合而为人。则可推知人性与天主性。合而为吾主耶稣也。故吾主之生也。灵魂合其肉躯。至吾主救赎而死也。灵魂虽离肉躯。然其形其神。二者未尝离於天主之性也。譬之剑然。有锋有鞘。锋鞘合而成剑。彼带剑者。左手握鞘。右手拔锋。似乎锋鞘二矣。然不可谓离于其人之手也。夫鞘。犹肉躯也。锋。犹灵魂也。带剑之人。则譬之天主性也。锋鞘虽离。总不出一人之手。则知耶稣救赎之魂。虽与身离。总其魂其身。未始离于天主之性矣。盖耶稣一位。包有三体焉。有肉躯之体。有灵魂之体。有天主性体。合而成耶稣之一位。三体一位之妙。正谓此也。
第十九节 降生不当从空而降
或曰。天主既欲降生。即从天而降。不尤易易。何必胎於女腹中耶。.
曰。降孕。则见其真为人。自天而降。则不取人身。不同人类。岂不骇人见闻。如空桑之生。启天下万世之疑乎。剖胁而生。已不是生人正道。况自天而降耶。
第二十节 降生不必帝王之胄
或曰。既降世。何不降为帝王之胄。威福易行。而顾孕於亥然之女耶。曰。天主降生。非为欲享世福。正为欲破世谬。为万民准率耳。王侯贵胄。则微贱者。仰之悬绝。众庶效法无阶。且备受世福。不习饥劳。则行愿不满。救世之标表不立。况圣母。亦国主之裔也。卒世童贞。女德之盛。万古莫加。天主择焉。於是乃以天主之性。合於人性。以救世人。其道超妙无穷。未易以思议窥也。
第二十一节 降世不必中邦
或曰。仁覆闵下。其爱人无己之心。如此其亟也。何不降我中土文明之域。尤易广布。则不烦先生九万里之劳矣。
曰。三山论学中。亦尝答斯疑。果若然。则先师孔氏。何不生於中州。令四方来学者。道里均平。顾独生於东鲁耶。楚人曰。何不生於吾楚。越人曰。何不生於吾越。是必生百仲尼。方可满四方人士之愿耳。舜诸冯。文王岐下。人皆以为夷。其实人之眼目。囿於狭小。各从厥居。拟其近远。若操域外之观。更无中外华夷之分也。纵降生中国。为文明大邦。其自他方视之。则亦不免同此猜疑。同此觖望。将何以满其愿耶。设降贵邦。则旅辈固不必航海东来。以传厥旨。然又必劳中邦人士西行。以广传其教於遐方也。今诞於如得亚国。此地不属太西。乃与上国。同一方域。总在亚细亚一洲界内。尤为三大洲之正中。居寒暑适均带下。(按天地浑仪。大地分为东西五带。其一。在赤道下。太阳常行其顶。故四时皆热。谓之热带。其二。在赤道左右。与太阳不甚远。亦不甚近。故四时俱和谓之温带。其四。五带。乃在南北两极之下。与太阳最远故常甚寒。谓之两寒带也。)实厥初生民祖国也。其地气候中和。雨阳时若土膏沃衍。民物乐康。经称川河流乳。树木凝蜜。非他国可比者。至今称为圣土。且其国。古经纪载之预兆。与吾主降生圣迹。一一符合。故主诞生焉。若使降生他国。则典籍不载。耳目未闻。非惟人不之信。且将玩而亵之矣。今欧罗巴诸国。尽从其教。咸自如德亚国相传得之。令上国所传景教。流行至今。则亦沦肌浃髓久矣。要之德教之行。未可以迟速远近论也。或见而知。或闻而知。真似之辨白既真。正教之担当自力。世道人心。端必赖之。岂可以天主不降於中土。或初未获其传者。遂致疑其偏僻也耶。
第二十二节 中邦已蚤闻降生之旨
或曰。天主已降生千六百馀年。又其降诞之地。原与中国同一大洲。何不蚤傅其说於吾邦。而顾待今日乎。
曰。贞观九年。天主降生之地有大德阿罗本者。传教东来。太宗十二年七月。诏颁天下。其後系朝盛行。今考景教碑序。可知梗概矣。且宗徒多默。敷教於印度地方时。去天主降生。未六十年。传播已广。汉明帝遣使西行。访求经书。以为西方有圣人焉。此时必有所闻。其使者。行至天竺。不能复西。偶得浮屠之书。认为圣教。遽以四十二章。东入中国。误取之也。若泰西七十馀国。则天主经典。昭如日星。人人奉之。奚啻如中国六经家传户诵已乎。
第二十三节 受难非亵,为爱万民
或曰。天主至尊矣。既云降生。又云受难。岂有巍巍天主。而为受难被钉之事。余心终未解也。
曰。受难被钉。乃天主莫大之恩。非细论经典。未易猝明也。虽然。略为君譬之。余读中邦史书。见成汤之祷於桑林也。剪发断爪。身缨白茅。以为牺牲。夫以皇皇天子。而匍匐以代牺牲。旁观者。成何形状。而汤竟忘其九五之尊者。其悯念斯民者挚也。今天主尊矣。监观下民。非不甚赫。乃尽敛其有赫之威。而受难救赎者。为古今万民也。为予也。亦正为君也。君乃忘其慈悯莫大之恩。而不加颂谢痛悔。诚恐疑关不破。获戾愈深。尚熟思而细绎焉。斯可已。譬人有爱子。多行不义。有司者治之。其父虑子罹厥刑也。以身代焉。虽极鞭笞囹圄之苦。亦所不辞。何也。其爱子者挚也。然为其子者。当父此景。必痛自贬损。刻责有加。如徒悠悠泛泛。漫不痛思。其为不孝也滋大矣。
第二十四节 人宜承受主恩
或曰。天主降生。为万民赎罪。是已。但世人所造罪恶。吾主尽赎之。则诸恶人。皆可免地狱之苦矣。至公之法。谅不如是。
曰。吾主之为万民赎罪也。乃捐一身为万民赎罪之价也。价在兹。必有取是价者。始得沾救赎之恩。今之七撒格勒孟多。(详见教要。)正所谓七府库宝藏。吾主赎罪之价。全备於是。欲取以赎其罪者。必由此门而入。受其恩泽。若无是七之一。吾主纵欲加恩。而己不取。其负吾主也多矣。地狱之永苦。且加甚焉。譬有良医於此。悯世之沉疴。多方苦劳。积至贵至神之药。以广施万民。效可立见。然必人求领而服之。始可回生起死。如彼惰者。疑者。势将立毙。斯非良医之用情不挚也。吾不思所以取之也。
第二十五节 降生之功,实足救万世
或曰。吾师之教。诚不易之论。然此可为降生後之人言。若未降生前之人。当若何。
曰。吾主降生。虽在一千六百四十年之前。然当原祖获罪之始。其降生之意。早已明示於人。如救赎之价。虽未散布人间。然已早备之矣。故自亚党厄娃而下。代传吾主降赎之意。凡悔其过。而发爱望之心者。俱可沾吾主大恩。此灵薄诸古信者。所以得偕吾主同升也。(详见上卷。第八章之五则。)
第二十六节 降生之恩,施於万方,大於化成天地
或曰。古今万方之民。必有信望爱。三德。始沾吾主救赎之恩。若彼孩童无知而死者。将何处蒙恩乎。
曰。吾主未降生之前。古礼凡孩童初生八日。必奉献天主行礼。以除其原罪。斯即蒙恩之路也。若降生後定为领洗之礼。洗涤原罪。其蒙恩又不待言矣。总之古今万民。其升天有路者。不专靠自己功德。全赖吾主救赎之洪恩。古圣有云。吾主降生之恩。更大於化成天地。正谓此也。
第二十七节 受洗必由真悔,始获主宥
或曰。补罪之价。既在降生救赎。则人亦不必作为苦修。惟笃信切望。而领洗便可升天国耶。曰。人所负罪债甚重。虽终身克己苦行。不足赎其万一。独有真悔迁改。依规受圣洗。与夫痛解之礼者。更仗吾主相通之功。始可望全赦。而得升天也。譬之负债万金。势不能偿。其可输者。仅数锾耳。乃有大力者。开其府库。凑补全价。以免我受刑。此虽在我有小分。然不足论。而全赖彼富翁之代凑也。若我自。而不忻然出所有之小锾。安可感动富翁。为我出其全价乎。
第二十八节 天主转人之恶,以成大善
或曰。天主降生救世。既为赎人之罪。则生人之初。何不使人无犯罪之为愈乎。
曰。此正显天主之大德全能也。譬之良工。造一奇器。极其精美。忽隨地而器碎。工取其碎者。别造一器其精美视前有加焉。此其工不尤良者乎。圣奥斯定云。天主於无恶之善。宁转至恶为大善。设非人类犯命。则吾主未必有降生之旨。今使古今万民。得蒙救赎之恩者。其感念兴起之功。视平平为善而无犯罪者。其功德倍钜。而享天上之位之福。乃更峻高矣。斯正转至恶为大善也。斯正既碎之器。而更造为奇巧也。古圣有云。幸哉斯愆。得邀如是救赎之弘功者。正为此也。
第二十九节 耶稣非诸圣人可拟
或曰。贵邦所称耶稣。岂可即谓天地大主。想不过一大圣人。如敝邦之孔孟者耳。曰。是何言哉。敝地教法甚严。即圣之一字。未敢轻加於人。必有至德效验於生时。多著圣迹於死后。考之无谬。知其全德全福。方听教宗。定人圣品。矧敢轻加。以天主之称乎。吾主耶稣未降生前。有预兆载於古经。既降生後。有显徵录於新典。其在世时。有无数灵迹超出万古诸圣。升天之後。复有无算灵险。何敢等之世人耶。兹无论贵邦孔孟。即古今普天下诸圣贤。不过具此人性而已。故其所行所言。亦不越人之知能。至於道之微。德之纯者。虽圣人有不知不能焉。惟一吾主耶稣。实实屡见其全能全知。非可以群圣比伦者。此等猜疑。他邦人士。亦先有之。先辩之。然後天下诸国。信从无疑也。且当代圣徒。亲炙吾主耶稣所见所闻。果万古。故知之明而信之无惑。传之无谬耳。昔圣若望既详录耶稣行迹。复於末篇云。此皆亲见闻者纪之。吾知其言之真。故欲凡读者明耶稣实为天主子。降生救世者也。从来诸国至圣大贤。为此一大事。不惟以言传之。且往往致命。以身证之。使有毫发可疑。致命宁易言者哉。
天主降生引义下卷终
第二卷
第十二册:庞迪我《天主实义续篇》
第十三册:孟儒望《天学略义》
第十四册:马若瑟《儒教实义》
第十五册:利安当《天儒印》
第十六册:汤若望《主制群征》
第十七册:利类思《不得已辩》
第十八册:南怀仁《善恶报略说》
第十九册:白晋《古今敬天鉴》
第二十册:沙守信《真道自证》
第二十一册:郭纳爵《烛俗迷篇》
第二十二册:冯秉正指示《盛世刍荛》
第二十三册:陆铭恩《释客问》
天主实义续篇
耶稣会后学庞迪我述 同会傅泛际、阳玛诺、费乐德订 清漳景教堂重梓 天主圣教实义十二册
天主实义十二册之第二
耶稣会后学庞迪我述
同会傅泛际、阳玛诺、费乐德订
清漳景教堂重梓
天主实义续篇题解
《天主实义续篇》是庞迪我所著天主教护教文献。庞迪我,字训阳或顺阳,原名Diego de Pantoja,西班牙人,生于1571年,于1597年来华到达澳门,在南京、北京传教,后遭流放,1618年卒于澳门。庞氏所著书以《七克》、《受难始末》、《庞子遗诠》等。本书根据1617年抄本的清漳景教堂重梓版编辑整理,共134面,傅泛际 、阳玛诺 、费乐德 三人共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 III-223(13)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6838, 6849, 6850号。
《天主实义》是为利玛窦所著书名,原书末云有十二册计划,或有此计划而未明言,庞氏继之,故称《续篇》;又以利氏之书为第一册,故此书乃称“十二册”之第二;以十二册实为一书,故此书仍袭用《天主实义》之名。
天主实义续篇目录
天主实义续篇题解 5
天主实义续篇目录 7
第一节 人宜认有天主 7
第二节 物始征有天主 7
第三节 蠢物征有天主 7
第四节 人类征有天主 7
第五节 天主何如 7
第六节 天主惟一 7
第七节 天主无始终 7
第八节 天主有生命 7
第九节 天主纯神无形 7
第十节 天主至纯无杂 7
第十一节 天主无所不在 7
第十二节 天主无所不能 7
第十三节 天主智识 7
第十四节 天主诚实 7
第十五节 天主善好 7
第十六节 天主殊福 7
第十七节 天主爱德 7
第十八节 天主他德 7
第十九节 天主不改易 7
第二十节 天主公赏罚 7
第一节 人宜认有天主
世界定有一至尊主,初造天地万物,而后恒存育临莅之。此理铭刻人心,不待论而自明,普天下智愚贤否,生而知之。故遇吉福如意之事,莫不顒天,敬礼感谢求申益之;艰难拂意,莫不吁天,祈释解之。为非者,亦莫不怖畏之。疾痛呼号。救之,共祷、共谢共敬、共怖,不约而同,亦以证天地一主之实理矣。西国称为陡斯。纵其地其人,冥愚无知,不识文字,随处必有一敬事此主之大礼,众共守之,即习俗相沿。有谬认邪魔虐鬼为仁主者,误信其降吉降凶,实有权能,而建神设像,钦崇瞻拜,畏惧祭视之。其本心,固惟达推钦崇一尊主之,正心良性而已。譬如有人遥闻,京中有至尊国主,但未识为谁,入京适见一人,仪范尊嵬,以为是也,遂俯身叩礼。此虽误认,顾惟钦朝一尊主之意固甚真也。古贤有言:疑雪非白,宜治其目。疑天地无真主,良心荧迷,宜治其神,此正道实理。即造物主开启人心,识此主为实学,事此主为本分。爱此主为本性。苟欲修德克私,而不奉主为先任,修善德,尽为有缺为无根,为易败,为甚微,悉无应报。于天堂焉,所克情欲,特暂饰丑貌,非实涤污根,幽狱未世之谴责,终无由免矣。天主经云:“痴人自云于心内,天地无主。”缘是,则承朽袭坏,甚为可憎,无一为善者也。
夫知天地有主,及身后有善恶之报,正为修善去恶之羽翼也。邪魔欲夺人信向,败人功德沦于万罪,俾失天福,而与己同堕永狱,其秘计万端,无非蔽人心目,使不识有主不信身后有报。则为恶者,无所怖而易恣;向善者无所望,而难勉;即邪魔之愿望,不啻慰焉。无穷毒害,无数罪訧,可不慎哉,可不惧哉!
夫信有一公主,设心奉敬,遵守戒命,则生死大事,及行善去恶之大本建矣。关系甚重,利害甚分。信之大利,而不能小害;不信之大害,而不能小利。有利无害。何也?令尔信有,而果有,则今已免不识大父母之罪,且能虔心奉戒,死后升受天堂之真福,利莫大矣。如信而果无,则亦莫能讨尔信之微讹,何害之有?况非讹哉!其有害无利何也?如尔不信有而果有,即负不信不识不奉尔大父母之咎,又谁助佑尔为善远罪,以脱死后永年猛殃害何如?况既不信有主,亦不望行善有赏,不畏行恶有罚,纵横为恶,益无顾惮,害更何如无利,不必言矣。信之哉!不然,审判之时,天地大主问尔曰:尔大父,奚不孝?尔大主,奚不敬?马牛狮狼皆识恩主,赐尔灵性超绝万类,生物万汇为尔施用,保护尔命,救尔难,申尔福,奚不求信识、奉事恩主,尔将何以答之?不俟迫危之期,而先虑预备真智,不宜然乎哉?
或曰:信万物之上有造物尊主是矣,但愿闻信此者即足成善人、受天报欤,抑尚别有当行之工业也?曰:笃信此实理,乃修善之趾,蹈天路首步也。不先举此趾、行此步,则所积善德所行功业皆空虚,与主无与,亦无所于天堂焉。假令人有所为,若为我,我乃重视之厚酬之;苟非为我,我何与哉?人缘信而爱大主,故奉其圣命,修善行德,大主乃喜受重视,以天福酬报之。若非信而爱主,其志必属世福,为德甚小,大主视之甚轻,虽不废赏,特以世之暂福酬之,不畀天上永福焉。况不求识爱所从出大父母,为忘本,便是大罪。凡以念言及动犯大主所赋心理,即获罪也。人负债,独债主能赦之,获罪于造我者,独造我者能宥之。不识不爱,所犯从何得赦乎?是以从生及死,大小罪过,死时,一一当赏,一一当受其殃焉。识爱与否,维系不至重乎?第徒信有主,不知畴是如何昭事,如何信其言奉其诫命,至终身无改,亦不足为真善,不足受永福矣。
我西域千余国,千六百年前,虽知天地特一尊主,但未知谁是,未闻其性德,未识其诫命敬事之法,善恶之报,尚未详晓。故人各设所喜,各敬所设,各以所设敬为真,万人万心,教法万派,风俗不美。独如德亚一国之人,自古钦崇一造物大主,多出圣贤,物主以其性德及其教规之详善恶之报、初造制天地人物之缘由,亲论彼国。圣人亦亲载于册,垂训万世。因有流传四方者,四方闻而尊焉,教法人心乃始归一。各国至今多出圣贤,学问彰盛,溃乱自息,风俗自美。此册所述教规,大都天地大主所亲宣示,及圣人据其亲言所推识解释,万万不疑。实理无谬,弗敢加私见片语也。
圣弟阿泥削曰:“人所由识天主有三路:一曰,由造作。盖人莫不自悟,物未有能造存己者,因悟物上须有造存物之主也。一曰,由物情。因物之精美追知必有主者付畀之,主者所散赐于物之渺分己如是,所自具更如何。一曰,由除去。盖见物有瑕与不精不足处,则知至精天地之主不宜有此也。”今将述天主实理,当从三路征之。夫此理虽具人心,弟迷惑已久,惟肉目所视,是信肉躯所乐是行,如瞽声无灵神者。天主赐人灵神,御身于善,赐人肉身辅神于善。肉身从神灵者喜于行善,则神灵跻天域蒙永福;灵神随肉身者喜于行恶,随堕魔境负永苦,此物主谆谆尊命也。世人颠倒,迷罔灵神,千态万变悉趋身之快乐伪益,不思命终所向所受,亦大可悲矣!夫兽,无灵德,尚知爱愍同类,我人类回道妄行,将入永苦忍坐视乎?尔拯将入升者,尔仁德也。能拯而不拯,不异尔杀之。拯其肉身,不过暂生,尚为大德,矧拯人于地狱永劫之艰难,德不更盛欤?故天主圣经有言,正义训人放光如日,永世不绝。大西诸国千六百年以来皆遵天主正教之地也,有士儒谢世富贵安娱之乐,不辞离亲背乡、多年航海之苦,学异言异文、习异俗异食之劳,讲论译述昼夜劝人之烦,其意诚愿天下国国人人,皆得识真主,循正路,以积实德,建真功,使今世得享宁安之乐,而身后亦得跻天界,蒙无量福。惟是载教之经卷颇多,难以殚述,姑采掇切要,辑之斯册。其理义则实学之根源,身后万年或福乐或苦难,吃紧关系,至大无侔焉!惟读者虚心祈天牖照念虑,克信悟其实理,感诱心愿,使乐从其戒命,庶几吾述尔读,俱有益耳。
第二节 物始征有天主
人熟思万物初始,无不燝然觉悟,物上当有一至灵至尊无始之主矣。特按东西南北,诸国之记,数千年前,普天下人兽最稀,人亦析居,无君长,无法律,无宫室,未习六艺,一切人类之事俱未典。数百年后,人生甚繁,随立君王官长,分此国省郡邑之界,种种宪法随处定行。如中国史书所载,画卦钻火,尝药教稼等万用万事,无不有由肇始,不能自始。何独造是事用之人类,与安立人类之世界,偏无肇始,偶然突而全有哉?夫天地万物,既皆有始,有始则必有造其始。此造始者有始乎?若曰有始,是亦待造,尚不离物;若曰无始,是即吾所求无始、无终、无量,为凡物之总愿、总主者矣。若云目前此物出自彼物,如子出自父母,则父母又从安出?追至元祖,元祖亦弗能自始。推之无形有形,凡物尽然则万类未始之先,岂得不有一无终、无始、无量者为万类之始,岂得不为万物之主哉?今亦不必追至元祖,如人父母有欲生子而不能生者,有不愿生而生者,有愿生男而生女者,人亦安能自造?可见儿女之生皆由大主,特假父母之形力以赞其成,用父母之料质以备其体。而安排于未生之先,与养护于已生之后,固非父母能力所及,非物主之全能,孰成就之耶?
且人之形躯,其体情无异鸟兽,至为鄙属;独灵神之体情近天神,故属精品。是以身躯赖灵神以生、以立,独灵神不赖身而自生立也。造者之用动,恒随其体,而与之类彼形物所造,特惟形物,曷能造作无形之物哉?今又屡见父母生子,百骸尽赅,而灵神未加,绝无生气。以是亦灼然明知,结缔神形,以成人,悉物主能,非关父母也。故知生我者,私父母。私父母之上,尚有一公大父母。私父母之恩,人易知,莫不终身感激,致敬孝,以报之。公大父母之恩,万倍宏厚,人顾不知感激图报,弃捐弗认忘已。背本之罪,呜呼甚矣!
且今勿论物有始与否,物之造物,必造者在先,被造者在后;造者先有,被造者尚无。若物有能自造己者,则一物当兼先及后,并有与无,先后有无,又相反之情势,岂能并立耶?是以造者与被造者,决非一物。物不能自造,则凡被造物之上,必有一不被造之物,为诸被造物之原,自明矣。造成者,自无物造有物谓也。夫物造物,必资材质然后能动作,是其造作,多属改形貌。从造者之性,皆悉属变化,弗能自全无物中造实有物也。独物主其能无涯,不资质料,初自无中,造成天地及诸品天神。今亦日日自全无中,造成众人之灵神也。其愿能相随,愿有倐有,故物无难易者,造成一天地与万天地,如造成一蚊虻也。此固物主之全能所独及。故圣亚达纳削云:“掌物,人能之。造物,独物主能之。”圣亚吾斯丁曰:“神鬼已先无已,故弗能造己;无材质,故弗能造物。弗能造物,与不能自造等也。”
况物者,若其性体美好,不受之于外,则悉属自取、自立也。不受之于外,则其上莫或定画能限其性德美好之多寡矣,任自取自立,则其所自取性德与美好,必不自限矣。今天地万物性德,美好咸有限际,弗能任益,则其不属之物自立、自取,而其上,尚有造作定画其多寡之主者可知。造所先无难,存所先有易。若物情属之物自立,则生者当长生,不至死矣。生物既不获长生,则其情性不属之物自立,万物之上有所从立之主,何疑耶?故物资造主,犹日光资日轮。日光,非日不生,日蔽光亡,弗能自立、自存焉。
或曰:万物偶成,不竢主制之。曰:世间有一微物,不待营筹,不加工业,偶自肖成人,皆奇异之,诧为希有,况万物各随其性,浑然精美,云皆偶然成就,有是理乎?譬如,帝王宫殿丰丽无侔,或曰:一山崩其土,偶自成砖瓦,树偶自成柱栋椽门,又偶自契合而成就斯殿也,谁不以为狂诞乎?一殿之微,不能偶成,天地万物之大,云皆偶成,不为狂诞乎?苟造成偶然,其常存不灭绝,常治不紊乱,亦皆偶然乎?
或曰:物皆自然而成曰。何谓自然?若谓物各自造其然,孰不欲成造美好,而愿有顽蠢陋劣者?且既能自造其然,必也亦能存护其然,何又渐滋衰弱,至老死、灭亡耶?见嘉篇文字,必意高才之士撰述之。或曰:自然若是,不待文人撰述,谁不以为妄言耶?见天地万物之全备艳美,则宜越陟于物上,因而追求全智全能、至仁至尊之物主,以致其敬爱,斯则修善之实学也。因物之全备嘉美,特云自然而忘造其然者,特乐其用,而不索造为我用者,冥顽莫大矣!设试尔见石人言动,铜毬运旋、死人复生曰自然耶,抑有大能,使之然耶?曰有大能使之然者必矣。骨肉之人,能言动又能论理,不比天毬,不生不灵能运旋不息。俾一死人复生为事小,俾众未生者生,已生者存生,为事广大,且更难,而独不认有大能宏智之主就成之何也?呜呼!彼因罕且私,故异之感之;此因常且公,更当感念之。而反忽忘不思,其谓有目而不睹,有耳而不听,有心而不悟,荧惑矣哉!
第三节 蠢物征有天主
右论既有心理追达万物之上,应有物主,复以肉目观覩万物之妙,则物上有一至尊主,更昭如也。么么之虫,大抵具备五官百体,无异牛象,无缺无余无可增减,无可更易。鸟兽本属蠢类,宜无灵觉。而蜂制蜜,蚁积粮,蛛蜘织网,百鸟兽护命养生,就利避害,采掇药草,分比毒良,治病瘗死,测将来风雨震雷之变,种种无异有灵觉者。凡有灵效,必萌自灵性明矣。其有不属灵汇,而灵迹可见。必有灵物引延之矢,中鹄,知有人发之。鸟能言,猴能舞,知有人练肄之。万种尽然,夫鸟兽性不灵,而迹多肖灵,若非有一至灵至能之主管制其性情,蠢属焉能若是耶?或曰:鸟兽能举灵迹,安识无灵性?曰:灵性如人,其计谋筹策随遇日新。若鸟兽灵迹各类不同,各有一定,乃物主初造其性所定就者。譬如鸟能言,特惟数语,则知其非性有灵才,且非以宜内意,乃特外习数成语而已矣。
且不灵之物更极精美,足征有主。昔西国有名士亚尔寄氏者,最精星学,曾以玻璃制一天毬,日月五星列宿诸天,及其顺逆迟速朔望交会,一一若天,古今人皆称聪明,世无比者。亦为其略能通达形容大天之一纤耳。夫见一物精美者,知有智巧人制造之。入人之家,内外整顿,规度相称,仆役壮勤,日用隆盛。不同聀,而情相亲爱;不同性,而心相吻合;各安其分,称其职,不相傲妬。见者虽甚愚,必意此中有一尊主、智主,百役所自听命者也。霄壤之间,万物一大室也。地当其中,无所凭倚而万物凭之,凡人心所愿,以养以乐无不备。其中水体广大,汹湧滔决,而循涯辄止。上有天,以覆之,万年不朽,无车轮消息,而永旋不辍,日月星辰皆丽之以照曜天地,而因其顺逆之行,以别四时,分昼夜,成岁功。若不运旋,恒驻一所,则此处恒夏,彼处恒冬;此恒昼,彼恒夜;近者莫堪其炎烈,远者莫胜其寒凄;化育无由以成矣。又以其□□,下射彻达地球,以辅万物。且摄地气,使至空□冷际,而或成云雨,或成霜雪,或成雹露,复落于地,而丰饶之。四时之别以扶人兽所资,以生四液而保护之,春温以扶血,夏炎以扶黄痰,秋燥以扶黑痰,冬冷以扶白痰也。若自冬之迫寒俄入夏之猛热,其性相反物必受害,是以冬寒既极渐由春温而入夏,夏炎既极,渐由秋凉而入冬矣。乃万形之物取质于四行,据其性情,各得其所。火至轻清,跻于天域使燄不下害。土至重浊,离天最远。水稍轻,则浮土之上。气轻重之间,则乘水上,而负火焉。四行之情相攻互敌,而攻敌之中,又有相和。土燥水湿相敌,乃以俱冷而和。水冷气热相敌,乃以俱湿而和。气湿火燥相敌,乃以俱热而和。火热土冷相敌,乃以俱燥而和。全敌而无和,物不生;竟和而无敌,物不成;和敌各半,造化并兴。然彼此力埒,则不相藉。或一强一弱,则强常胜,弱常负,而不相配,物俱难保矣。四行则强以攻者弱以防,强以防者弱以攻。如火性猛急,所遇即化,水弱反熄之。土性钝懦,化物最迟,火刚即变之。若此则其强弱适调,而后万物之造化存安甚顺也。
岂独天地及四行及人,凡天壤中微物之妙,俱循此理。况物主造生此世,悉为人用。故凡伤人之物,如毒蛇虐兽皆使畏人,喜居深野,生养最稀。而为人用者,生独繁,性独扰,乐居人间也。假如人父生子辄赅其衣食日用之物,以育养之,旧衣未破,而新衣已制,前餐未竟,而后餐已备,子长则与之德师教之艺文,训之正道,迪其善,董其恶,疾则医之,忧则慰之,生平勤劳,集财以富之,若是者不亦顾爱其子之慈父耶?天主顾爱人物,何啻于此。人物所须,以养其生,乐其耳目口鼻四体,医其疾,万万具备,诸种金银珠宝以富之。今年稼穑仅毕,而再年之种已起,去岁之谷未罄,而今岁之谷已熟矣。以善念德愿诱我善德,陈身后永年之报,以劝我善德,惩我罪恶。无微物,不时时刻刻沾蒙其顾护之泽。谓既造人物之后,废然遗留,不复以父母之心顾卫可乎?人能凝神默想,不无惺然醒悟曰。亚尔寄氏之天毬,无所利益,不为大用,止因略肖天像,令人讚称无已,倦倦求识其人。而真天地时在目前,时蒙其利益,目击其精妙,而不足动我心,不足征物上有造成、调护之主,万无是理也。不然,人有灵才,能循理义,苟不率一首,弗能久安。况无生觉无灵心,性情相悖之物,若无一总主,调护治涖之,胡能若此久安,无溃灭之患哉?
天物之久安,足征有主。若或异常妖变失其常者,如地震、山裂、风烈、水溢、旱潦、馑饥、瘟疫,及鬼魔厄灾,此又更证上有至灵无量能之主。或治万物,俾存其常,以布其仁慈,令人感格,遵其修善之命,以谢之。或纵之变异其常,恣伤人物,以宣其盛义,罚人罪恶,使之畏其刑,悟改而迁善也。故见其或变,则知从常时,必属物主调持,使循其常也。见其常,则知变其常时,必有物主,纵放其毒害也。见其毒害或重或轻,则知其上有至能之主,限定其轻重,不使任恣也。不然鬼魔为物,其强梁有力,非他物可比,其恨愤人物,亦甚矣。使上无一主,防其恚怒,厌其猛力而恣其所为,则残灭万物无噍类久矣。我侪生存不至辄灭,皆物主之隆恩博爱,殚心力修德行义。以谢之至宜矣。不惟不谢,而反生疑,妄詈无有,负恩甚哉!惜乎!
再论苍苍之天,日月星辰旋运,不辍不怠,各守其位,不侵不乱,亦足以明证其上有主,使之运旋也。盖静者,自美于动;动者,自向于静。无论灵蠢生否,未有自喜动,而不因求静者;未有肯舍所得福,而不因就得更大福者。物重如金石,自行下;物轻如火气,自行上;皆以得合其本性安所也。得之则寂然静谧,不复有移动焉。乃知其移动,出自内性情,非自外至也。若风吹与舟行,非因求静就安,行动原不于本性,乃外来之力强激使然。外力或息,动行即止矣。夫苍天日月星辰,恒恒运动,在东则旋西,至西复离西向东,瞬息不憩。其东西两所,无异何所拣择,必非离其非本所之不安静,以就本所之安静,其不出于本性,不待论而自明矣。动转不出本性,则其或东或西,或顺或逆,或速或迟,或过或不过,永永若是,丝毫不爽,必非苍天,及日月星辰不灵不生之物所克自定也。虚心深思斯理者,虽肉目不睹物主之体,亦无不心悟,口然曰:“日月星辰之上,必有无量能智一主,俾之永旋,奠其次列,俾恒守其铨序焉。人物之上,必有爱人物一大父母,使天及日月星辰常运不息,为人物之利益焉。譬如人间,尔形内有灵在否,尔非死必曰:有矣。尔安识有曾睹其体貌欤,不睹必矣。因枝叶则根抵睹,因外效则本质显。如目视耳听口言体动,心间则识有灵神在内,如照如视也。天地有主掌世间事物,犹神灵掌一身之百务。人睹其妙效灵迹,如天旋地静,雨润日暄,雷动风散,山藏海育,与人之寿夭,善恶之褒贬,年岁之丰荒。祝而致效,虽不睹其体,不阅其所,亦灿然明悟天地万物之外,实有掌人物一至仁至义总主焉。
可见被造之物,犹未能自立自存,存立仍须物主也。故系于物主,弗能离之。譬夫日光击于日轮光,非日不生,非日不存也。且物主,既能自无物造有物,必也亦能复灭物如初无物。物赖主始有,离主仍无,乃知物主存物之恩,时时刻刻犹新从无中造也。故《圣经》云:“我曹生存与动兴,咸赖天主。”又曰:“非天主生存我侪,从何自生存哉?”圣厄勒卧略亦云:“万物虽实体,非物主之手扶提,弗能存其实焉。”天地之主,造此天地万物,岂惟为人具备育养施用而已,并为众人学真道之册籍也。凡形享共利于外,因而心上寻求恩泽所从来,而一心昭事之,德功之立最无大此。譬如人行路劳疲,忽得休息饮食,必求其主而颂谢,终身不忘。况赤身入世,忽得万物之用,问谁为之,谁预备之?岂可不求识爱奉事之乎?从古万国圣贤修士,皆求识天地总主、大父母为首务。不识者读天地万物性情之籍,则因而追识之。已识者,复究万物性情之妙,更识其智能仁义之无量,故更益其爱慕钦崇焉。
天主圣经云:“上天法象,讚诵天主之光荣也。”夫天无口舌,何为讚诵?曰:虽不发声言,第其光耀、丰丽、高广与夫运旋钜力,皆为明声之口舌。恒诵曰:我上有一无量能主,造我治我。更明于口舌之声言也。盖声言,独使听者能悟之。今日视其精妙身,享其大益,无论智愚,莫不明听其无声音之言。故圣契所云:“人纵甚愚,但不识物主,孰是无不识物有一主也?”圣祭被利云:“不认所不得不识者,罪愆无辞矣。”圣盎薄削曰:“天地之主纯是妙体,故肉目弗能视之。弟因肉目所视因以心目,超陟天地万物之上而视焉,是以天地万物,为升物主之阶,且以为照物主之明镜也。即今世之识,为暗识、婉识也。但今不得此暗识,身后不能享其明识、亲视之永福焉。”故经云:“不信大主者,既审判矣。”犹言,世间证有一总主之事物甚多,人尚弗信之,其罪甚明,不待评论,决当受地狱永殃也。万类精备及调协临蒞之妙,上下诸品,坎第之美,至能智至仁义之验效,明迹也,奚不认有至能智、至仁义之主造治之哉?矧不认一主造治,则世间事物之所以然,多难解释,所知识不过目前尔我之间一二浅理。而六合之外,天上及身后之事、天主之性德、天神及灵之性情当行之工业,俱不及自知。学问隘浅,故易受诬谬之欺矣。若信有一主造治之实理,则万物有原委,万事有安置,万理易明,圣贤意言易解,学问有据,甚广矣!故举一主,而事一贯,何其不思之甚也?
第四节 人类征有天主
此理之据,胡竢遐索于物?人各反诸已,熟思日行之事,亦自足也。试问:天旱,尔求雨;雨求晴,疾求痊,曲求申,直艰,仰天祝吁;霹震□□□伤不伤,则谢为非。纵无人知,亦忧怖。尔所求谢怖畏者,畴是与必也。意有灵主,能听尔求,喜尔善,憎尔恶;有慈能为尔感,有拯患降福之能,肯拯降之仁,能命火勿毁,云勿雨,霹雳勿击,岂非明证,万物之上别有至能智、可敬畏爱慕之主,致此大效?举此明迹乎哉!第难祸中,尔以心言行明证之。向祈之,难释禍解不复识之,何也?灾迫心惧,邪情跧伏,正理易明,故发正念。灾过吉转,则伏情宛然复突,正念复沈。犹行海者,风浪兴作,悚惶□□□,誓许善行;无已风静浪平,所誓遂谖,不复念之。哀哉!夫享福脱祸,以至一呼一吸,悉皆大父母之恩。恩中,不信有致恩者;艰难中,不认有拯艰难者,不啻不求识主,反若无主,则以心言及行灭亡之。此则以仇报爱,以害报恩,罪恶孰大若此者欤?夫天地间,大小物无不有其性所趋向美好面望得者也,幸得之,则祉福满圆,宜无复有愿望矣。众人生平千计万谋所图无休息何也?愿望无限际,万物之美又微小,以微小之福图盈实休息无限际之愿,犹持勺水熄猛火,岂惟不熄,滋增其炽烈焉?苟非无限际美好,乌能盈满其愿望之无极哉?夫天地大主,继于人性之愿望者,决非空虚,徒造不可充实、休息者矣。愿望可充实,则必有一物,其性德及美好粹精,皆无穷际,皆不可加。能充满休息者,此即我所谓天地总主,万物大父母也。故圣亚吾斯丁谓此大主云:“吾主尔所以造我,正以归向于尔,见尔体,享尔美好而已。非及见享尔时,吾心胡能休息静谧欤?!
使一国,无一首可率,无一法可遵,而人各若其私意溃害,安能绝止哉?天下人,同具斯理,故随处立君长,从其令命,君臣之义,始为人间大伦钜纲矣。吾窃伺众人心志,莫不切冀得所归向于冥冥中者。苦难愿得所哀诉、祈援者,福乐愿得所颂谢、祷申者,有罪过愿得所仰、以祈赦宥者,向善愿得嘿引佑者。斯数异愿,人人生而怀之,岂徒哉?正上天大主所赐,引人求索,能盈息其冀愿之天地大主焉。苟无可归向之主,则人心分□□隔,不能归一。生时,无规程可凭依,惟欲是行,为恶无畏,为善无望,罪愆孽害,曷有穷尽?死时无功可恃,以冀天报;有罪无仰向,以祝宥赦。惶忧如涛,并兴猛攻,不使休息。由是观,则人有公主,岂非第一大伦,为他伦之根抵哉?
矧赏善罚恶,令人迁善,此则人间立君长要意也,最急职分也。第其智识短狭,特凭肉目见外形,而善恶之本隐内,是以赏罚弗克周,弗克当,且劝惩不加于善恶之本际也。惟物主全照内外,直赏罚其内心之真善恶,令人寡心罪,迁心善,不亦至当,万不可无耶?
第五节 天主何如
人既知天地有主,不无愿知其尊、富、善、美、智、能、仁、义诸性德之详也。第凡此类,在人与神皆为情属。非凭附物之性体,弗能自立,故与物性为二,而倏消倏长,倏存倏亡也。第物主其智、能、仁、义诸德,与其性浑然一纯体,全无体情。二物之殊,故在物主,不宜谓之情,惟谓德云。夫物主者,至精美,至尊善,智能无量,性德无穷,庆福无际无始终,万物所从出,万物之上一物谓也。知物主之性德,则学问之根源也。然世有称智慧聪明者,弗能悟其理,辄云:“穆穆高远深幽,非人心所及思,口舌所及言,岂容窥测。”此岂真情实言哉?诚以饰其怠情,不愿知识之非耳。殊不知物主之理,虽玄奥不可志罄探。其可探者,亦自不希矣。且主义至精至妙,得悟丝毫,其照乐满足人心,又万倍世间诸物之义理也。人心愈思之,其念虑愈清澄物主之性弥大;义理弥精,弥有可知识、称誉,弥宜殚心力以思念之,尽口舌之力以谈论之。故圣梁谓物主曰:“缘其性德之精美,不可尽言,故令人恒言之;缘口舌之议论赞誉,未尝称足,故令人未尝闻其议论、赞誉也。”第天主之理无涯,人之识些微,竭心舌力,讵能研考阐其万一哉?古有国王,问物主之说于贤士西末泥。贤士求数日思之,期至又求倍之。数次如是,王怒,以为戏,贤士对曰:“臣弥思弥觉其义深远难明,故弗轻对,敢戏哉?可穷者尽洞达竟通徹之谓也。夫有限际之司明者,特能穷底有限际之物;无限际之性德,非无限德力之司明者,弗能毕达穷底之也。夫凡神及人之性情、德力,咸有限际,而物主之性德,自无边际,其不相称极矣,其不相及无量矣。是以物主无量之性德,特物主无量之司明者,能毕达穷底之。固非天主所已生及所能生之物,所能竟通全含焉。此其故。非物主之实理,不可明。但司明者于实理,犹目于色,耳于声。目所视,色加光也;耳所听声音而已。使目视目光,耳听震声,皆受伤,惟其光及声过耳目之力故耳。司明者所悟实理而已,第以有边际之司明者欲殚含穷达无边际之理,不惟不穷达,而愈图达之愈昏冥焉。故经云:“图窘物主之宏大者,必镇抑于其隆光焉。”
第六节 天主惟一
造物者特一,无二,天地一至尊,万物出于一尊,此众庶恒言也。一家一首,一国一君,斯国治家齐。然亦惟假天地一主,大理之一纤耳。圣经屡云:“天地之主,一而已,此外绝无可称主者。”但人间或为邪魔所迷妄,信有多主。如一明烛其光本一,但目德劣弱,遂为邪气昧,遂见多光。照世无量之光惟一,无始终之主而已。心目受蔽,乃以人类区区之力量,度物主无境之智能。见天地之广袤事物之繁夥,而皆常治不乱,则以为非一主所能当,臆立多主,以分治事物之烦劳。或一主天,一掌地,一理火,一典水,各分其职。其多寡之数,任意行其所尊,不觉以是,丧乱世界之佳美,且亵侮获罪于其主也。何也?乾坤犹一钜身,万物其百骸,而物主其首也。一身多首不成怪形耶?世界事物甚繁甚异,而其次第甚佳,甚称各得其所,各守其职,各务其业,不相侵夺。万物联继毫无间虚,自有天地以来,世世如一。若非一主总持,安能若是耶?尔入一大国,其郡邑村落,众夥相逖,而及法律规矩、衣冠语言、秤量轻重尽同,则知皆属一主。治之地虽广大,四方隔遐,但处处火热雪冷,昼明夜暗,四时相接,人之心欲,鸟兽之情性,处处如一,此亦万物悉属一尊主治莅之明征乎!其侮慢何也?加多主,则以是骏主之能德短狭,力量懦弱,不足当也。而愈增其数,愈减寡其能力,消蚀其智权,此非辱慢之而何?譬如举巨石,一人之力足举之,必不积多人。若必积多人,不亦证一人力之微弱,不足举欤?
吾设问尔云:有多主,咸出一总源,抑皆自由?若出于一,则彼特一至大,故独称总主,余则有限之物,奚得为至极主乎?夫物上有物主,任造物之情性,任定其多寡之数,故其性情与数,咸有限际。若彼物主皆其性德自有,不系于外,莫能画定,可有二三主,亦可有无数主,其性德其智能当等,无穷际等即有际,安云无穷际乎?况凡可有之物,物主任能造辄有,且亦能不造辄无。若物主不造不能使无,则能亦有限。彼无数主不能自造,又不能自有,然则孰有之?若无数主不可有,则一者有矣。
凡可有美好精德,皆天地主所当尽包,故其德悉宜至极无穷际,不得有二。设有二主,非一大一小,则皆埒齐。若一大一小。惟大者为主,小者非至极,安可与并?若埒齐,则各已有对,有对则其荣光弥小,权柄弥短,固非所谓至极无量能之主矣。设问彼所有德,此亦悉有之否欤?若有,归一矣;己无,二矣。若否,则彼之美好此无之,此之美好彼无之,彼此皆有亏阙,愈有际矣,固非物主全然满圆、无所不抱之德性也。若尚云,相埒齐。复设问,兼二之能德大于单一之能德否欤,单一之能力所不及兼二之能力并及之否欤?若大且各有所不及,则二之能德,皆可增受,益非极矣,岂所为至极主耶?若否,则单一之能德,已至极矣,已满圆矣,尽足造作、治护一天地与万天地,而其余力尚无穷际矣,余多俱虚无用,加多何为乎?
今观天壤间,万类各有一至大宗者。有身形者,天为宗大。光明者,日为最。暖热者,火为极。一国一君,一阵一大将,一家一长,岂天地独无一至物,为万物之宗主哉?一首之治,亦自安静平夷于多首之治。若一国二君,一阵二将,一家二主,则猜忌争乱辄生,不可息矣。况天地如有多主,各举其志,各有其职,各行其策,念意愿欲弗能尽合,此所愿,彼所憎;一愿若此,一愿不若此;此所举造,彼则倾覆之。此为主,当有全能,据此之能全,则能制彼;彼亦为主,亦当有全能,据彼之能全,则又能防此。是以二之能全,而又不全也;并能相制,又不能相制也。彼此不相下,争乱何底止耶?此欲造作,若竢彼旨,则能劣权小;若不竢而造作自若,彼权亦微小。二之能不免有限,岂所称无量能主哉?一人蒙恩,不识所从来之主以谢之。一人受□□,弗识从何主降,以求见解之。一人喜此主,一人又喜彼主,不多忌、多乱乎?故云,天地有多主,与绝无主,害埒也。云有实无,与云无实有,其夺真主等也。古贤德尔都氏曰:“天地若非一主,全无主。”呜呼!愚人信多主,以为主多保护亦多,安福更稳,而不知以是失主失天上真福。悲夫!
兹惟论天主性体,若论其全,于一体固有三位,所谓天主罢德肋,天主费略,天主斯彼利多三多。三位一体是也。(本论详之)
第七节 天主无始终
夫物,有三种:一有始有终,如草木、鸟兽等,其魂与身始同始,终同终,无所遗留。又如人物之视听、爱恶诸情用,皆有始终。其暂久之时,名为流时也。一有始而无终,神鬼人之灵神是也。其有始无终,名谓厄窝,非如流时有先后长短暂久之异,永存不敝。第悉系于物主,初自无中造有,故不得云无始。一无始无终,此则特一物主。其无始终,目谓厄得尔泥达释,谓永长无际也。此其势,无先后长短暂久之别,无已过、现今、未来三际之异,乃浑然纯一,而兼合流时三际焉。圣亚吾斯丁云:“物主永长无际,绝无已过现今未来。三际之殊,非如流时,前分既出,后分始入,乃永永为一,无前后焉。”圣人曾设二比:一比石柱,置于流江之中,江水恒流不停。有已过柱所之水,有仅到柱前之上水,有未及柱所之水,而此石柱寂然静谧,不易其所也。又比圆圈与其中心,中心者,一点而已,不可剖分,无小大广狭之异,而兼应全圈之万点、万分也。故凡云,物主先后、已过、未及之异者,惟人之思才浅劣,未能毕达竟释其永长无际之真说,乃缘其通包悉应流时先后,故以流时先后释之。此先后之殊异,不在物主厄得尔泥达特,在流时矣。
物主既自有不怙外物,必也自无肇始,无时不有。夫苟不待而自有,何故此时而不先时,何故有始而不无始欤。假令有始,则当其未有己时,必弗能自造己,弗能自造己,则其上必有造其始者,此造其始者必主。有始者必非主,则真主,即无始者矣。既无始,亦自无终。盖自有自存之物何故暂存而不永存,何故有终,不无终乎?况物莫避乎终灭,非万不获已,未有自肯终灭者。夫物主无身,既非如有身形者,冷热燥湿四情恒相攻刺,而使之终灭也。且物主上无物,物主能上无能,畴能强之终灭,使不永存乎哉。
第八节 天主有生命
物主非冥顽无生命之物也。设非生活,有何明知,有何尊贵能德福乐欤?人之善恶,如何能知,安能酬报之?敬之不视,祝之不听,敬祝之何为?尚不如人有灵有觉,矧为至尊人物主哉?是以天下之人,凡所约钦崇祈祝者,无论真伪,皆以为至生活,至灵明能视听之物。况生命知觉者自为大福,而又为享诸福乐之根本也。除生活,知觉则诸福并亡。假令物主自无于己,安能付与于物耶?天主圣经录,“有恣恶之徒,不堪其罪恶之忧怖,妄图偷享安乐。曰:‘主必不视,决不明悟,我务业何妨?’天主答之曰:‘愚鲁人,汝辈盍悟?造耳者不能听,造身与心目者不能视悟乎?’”夫生活也者,动而自适之谓也,非惟草木人兽有之。原泉混混,不舍昼夜,亦曰活水。掘地而注,更无改移,人亦谓之死水矣。故因物之动,知其生活;因其动用贵贱,知其生命尊卑之品也。用动属形,生命亦属形类;用动属神,生命亦属神类。草木无知觉特能生长,其动与生品最为卑陋矣。蛤蚌之属,虽有微觉,比草木稍贵,亦相去不远,故尚为卑陋甚也。鸟兽诸汇,其用动为内二官、外五官,所感诱稍肖灵物,故其动用,及与生品,贵于他类,而贱于人矣。右三种动用,生命人性皆包之,而外又与天神,能明达、爱恶、举意、设志,知事物之然,而因追知其所以然。此等动用与其所由出生命者,悉属神事,故更为贵品,非身形诸类可比也。第其性体生命悉受之物主,非属自由,故又有限际,非能至极矣。独物主之生命,暨其明达爱恶享用,悉皆自由,毫芥不系于外,故其尊贵至极,超绝万物之上。矧神与人之用动尽属附体之浮情,故与物体为二,而能消长存亡。若物主其明达爱欲生命诸德,统一粹体无二,他物之生用皆待外资,虽灵物之福乐,亦自外至。若物主悉备于己,故浑然满圆,蔑以尚焉。
第九节 天主纯神无形
夫神,与身者体情相悖殊类,不能相通也。故物之属身者,终为身属,纵千淘万浚,去粗遗细,除贱留贵,亦特为本类。分细粗贵贱异情之别,未有一体之中,因细粗贵贱别其类,而粗贱者成身,细贵者成神者也。夫人心所思意之像,皆由五官而入心。五官所觉,特惟身形之属。是以心所思意,非实有身形,必肖有身形者。故并其神物,皆思之如细微之气,而实细气,乃绝于诸身气之外,异类也。
夫神也者,自立之体。有生命,有智能。可以行德,可以犯罪。无声无臭,至速至细,至刚至贵。虽不可以肉耳目听视之,但见其踪迹、效用,则知其性体矣。盖属形之用,如耳目之视听、手足之行作、五官诸用,其远近暂久各有限界,弗能任过之。若神物之用,明达爱欲,无论迩遐;已过未来,无所不通达矣。乃知其用,及其所从出之体,悉皆神品,无系毫身形者也。不惟身神之体用不同,其居于所亦自甚异。属身之物,纵至极细微,如空中之气,必有丈尺分寸长短宽窄所亦应之。故彼此二分,弗能相通互徹,后气入前气必出,弗能同归一所也。若神物无分寸之长短,故无论多寡,同入一所。亦与身形相通互透,不相窒碍。试设人生时,灵神在身内,死出于身外,其处所之大小,生死无异矣。居一所,非如身,前分在前所,后分又在后所,乃全神在全所,又全神在全所之各分所也。如人之灵神全在人之全身,又全在首足手指各支体也。由是论则知二体之性情,霄壤不侔。夫身者,本属贱陋,故物入身弥深,弥为迟钝粗拙,其身弥细微。如气如火,弥为精贵,弥为能力,全脱身形。如天神及人之灵神者,皆属精品,更有能力。况物主其体德之精妙,无量至精至美之物,岂为粗贱身属,而不为精贵神类乎?况身者,皆有边界分寸之长短,故弗能与他身徹入一所,本非属生灵,不能当生灵。若物主之体纯一无二,无边界分寸之长短,无所不贯,与万物徹入一所。其性本至生至灵,种种与神同,与身异,岂非神汇哉?今俗谓造物者口言、目视、手作,非物主有口、目、手等体,乃缘其行事,如默训、照视、制造,肖人口言目视手作,故设此为比也。
兹惟论天主降生为人之前。乃降生之后,天主既取人性,而为真人。虽天主性体,仍为纯神无形,因天主纯神之性与人类有形之性被结于一位,可谓天主实有身形与人无异。(后有本册)
第十节 天主至纯无杂
夫天地之主,性德之精美,至极无瑕;其圣体与德,至纯至一,绝无殊二。盖一者自精于二,纯者自精于杂,苟非一纯,不亦已缺一纯之美,而有二杂之不美,况主体苟非一纯,则有二半体合成全体,犹形躯及灵神结缔以成全人也。若此则两半先当合后当成,如木石料在先,成室在后。且两半体弗能自结,其上必须得结之者。夫二体不同,其美好亦自异。且彼此不相有,必相须以成全体。是二体之美好皆有限界,弗能至极矣。凡有限界弗能至极者,虽缔结,弗能成一至极无限界者。二体缔结,焉能成一美好、至极无限界物体之体哉?微独无二体之殊,且亦无体情之异。盖情者虽为物德,以补缀其不足,而物皆资之以动。如火之孤体自无所能,加之光热二情然后照物热物,由照热而敷其德于物也。除情,寡体有何施益耶?人之灵神独自弗能明悟、爱恶,加以司明、司爱二情,然后能明悟、爱欲。使缺此情,孤性有何尊贵,有何灵觉欤?虽然,情为体德,但物益加之□□情,益征其体不精不足,故须外情以助之。况情者为物,非凭物体弗能自立,故又属甚不足之品也。物性资情以布其德,情资物体以自立,彼此相须,故皆怀不足之疵也。使物主能智、明达、爱欲、仁义诸德皆匪本性自有而如人物,假于附体之情,则其性体甚匮乏不足,亦殊不精美矣。岂毕包诸精德、诸美好之主欤?是以仁义、明爱之类,在人及神皆属可消长,去来浮情,得之者谓有仁义能明爱,而自非己之仁义明爱也。在物主,乃性体所确有,非附体之情与己一体。故非惟有仁义,乃自实为其仁义;非惟能明达爱欲,乃自实为其明达爱欲焉。俗见其降祥为仁效,降殃为义效,制作为能效,似若分二。其德而实非分二,其德乃一纯体,尽含智能、仁义诸德。我见其或降恩,则特慕其仁;见降殃,则特畏其义;见其造制,特称其智能。但此特其验效之殊异,而其所从出仁义诸德,统惟一至纯性体而已矣。犹太阳然、热物、照物、燥物、摄地气,有四异效而统出于一性也。
第十一节 天主无所不在
物主体无量,不可以度数揣测,无所不贯,无所不满,而莫或能满之。若欲略释此德,则须知物主在物有三种:一谓以见。盖凡已过现今、未来之事物,及其用动灵物之念欲、言行,咸在目前,无一不真视,无一可掩蔽谖忘也。故圣经云:“万物赤在其目前,无一能避其视。”一谓以能。盖以其全能造成,存护万物,非天主以其至能扶提辅助,物莫能自造运动者。故圣经云:“以其有能之一言,即兴作保护万物。”且云:“我曹生安,运动悉凭天主之辅助也。”一谓以体。盖不特见与能偏迄万所万物,乃并其无量尊体偏贯通万物,无内不一扯徹入也,此则前二种之根底。盖因其尊体贯达万所,配皆辅弼,故能运用万物,尽识其事,提护其体。圣经中,天主自云:“我盈克天地。”且经中圣人对天主言曰:“何徂以避尔体,何伏以脱尔回?若跻天,则尔在彼;若降渊,尔亦在彼。若辰旦取羽异,而翔飞至海末,惟资尔手领我,尔右手护我。我或冥暗覆我,夜影幕我,但冥影于尔无暗冥,暮夜于尔明烺如昼。”犹言物主之体无所不在,并其见能之无量,皆无法以避之矣。使物主之体不达物内与物同所,则物之起居静动及灵物之念欲善恶,何由以自识耶?不识安调保护,焉能酬报哉?
或曰:“天与地相去甚遐,而天以其德助地。如日光照煖万物,物主之德体类是乎?”曰:“天及日其运用造作于下,物或由热或由光等凭体之情而已,由情造及于物,故特以热、以光等情接物足矣。若物主,其德即其体绝无体情殊异也,是以其德及物、接物,与物同所,即其体与物同所也。”曰:“物主虽其体不与物同,所以其德及物不足乎?”曰:“天及太阳其光热等浮情造作于物,故特其情与物同。若物主其造作扶护之德,非如凡物,假于凭体之情,乃与己同一粹体。是故其德,即其体,以其德及物,即以其体至物也。虽然天壤间万所物主,无一不在第天所至尊,其圣体显著于彼。凡享天福之圣神,皆以心目直昭之,故特称天主,且称天为其所耳。天地间毕贱之物虽众,惟神物异汇绝类体情,与形物大相悬绝,故虽亲近之,弗能染于其色也。讵独神物,日月本属形汇,照下界诸浊物而不为所染污,况神物哉?”
夫物主之体,既无边际,讵以此天地界为境?凡心所及思处所,无论实有物、空无物,无所不充塞焉。盖特造制物体者,为能限其大小之界。若物主者,自有其外,莫能造之。且亦确有定体,非可增减改易之,孰能踡跼于天内,使不伸达于天外无穷之所哉?矧此天之外,天主尚克化生无数天地,苟非其圣体先在彼所,安能化之哉?若云:“未造之先,不在彼;已造之后,始在彼。则如诸有限之物,能徙移,岂物主之无量之体所能容哉?故圣经屡称其无限量、无穷际,莫足容载之。圣契利琐云:“使此天之外,物主欲造成无数天地,倐能造成,通能伟护临涖,而其体如初无改易、无迁徙。”圣弟阿泥削亦云:“物主在物内,以护在物外,以围抱围万物,而莫或能抱围者。”圣亚吾斯丁亦云:“物主如无涯无底之海,而天地万物,如寸泥浸于其中。”以明物主之体徹物,如水透泥也。
第十二节 天主无所不能
物主有全能,天地万物咸征之,惟至愚不认天地有主者能疑之。盖能德恒随性体,性体有限,智能诸情亦咸有限;性德无量,智能诸德亦与共无量也。使其能非无量,则可以有上;若不可有上,其能必当无量矣。况可有之物与造物之能两相视互称也,有能有之物,必有能造之能。夫能有之物无尽,能造之能岂非无尽耶?故圣经每称全能无量能主也。
物主之能较之物能,其为无量益著也。盖物造物,必有所待,弗能倐成,故待时刻;弗能从无造有,故必待材料;独自不足造成,故待主辅。是物能虽大,亦咸有边界。独天主性体自,有其能与造亦皆自有,即所能、即所造。造一物,如全在此物。造万物如一物,一照全知,一愿全成,何资材质,何待时刻?命有即有,无丝毫忧虑劬劳,就其能独为全焉。犹太阳全光以照各物,不以物多寡为盈歉安劳也。夫凡人神及万物之能,不足造成一蚁一蚊一树叶,物主自无中造有万物,非其能无量安及此乎?
凡或谓物主弗能作,非其能有所不及,乃物自不能。有譬云:“天主弗能使一物并有与无,此岂能所不足,乃有与无直相刺谬,自不可并立也。谓物主弗能为不善,弗能死灭,弗能徙移等,此更不伤其无量之能。盖万物弗能全善,故能不善,弗能长生,故能死灭;弗能无边涯,故能徙移。此名谓能,而实为不能;而此类弗能,正验全能焉。
凡俾人最于克己精修,乐钦崇奉事天主,祈祝而冀得者,莫若信其全能。天主之理虽玄奥人心不及达,第知其大无极,其能无量,则易信易望,弗敢猜疑之;知其能无境无不知,生死祸福皆任赐夺,则人心屈下,弗敢犯之。人为天主受难,信其能全,则知欲捄。即能捄,不欲捄而艰中至死,能以天堂福乐报之,则艰中甚乐,罹死危不怖矣。经云:“特能死身者而已,勿怖之。能使尔身、尔神灵投委于永火之窖者,独当怖焉。”
第十三节 天主智识
夫物主有智识,非甚愚、未闻物主之性德者,莫能疑之。盖物主赐神与人能明达、有知识,而独自不能明达知识,万无是理也。使果无明达、知识,则天地万物之精妙,乌能策筹经营,乌能造作存护耶?不能见万物及其行动念欲,不听其祈祝,焉能救其患,降其赏罚耶?是天下万国之人,凡所建立为主者,不拘真伪,无不以至灵、至智、无所不洞达推之,然后肯钦崇祈祝、守其戒命矣。矧智识明达者,则神性之耳目视听也。若物主心不明,无智识,则犹目盲耳聋不能听视人也。岂惟目盲耳聋而已去其心之明,则其仁义庆福诸德咸俱丧亡,奚可称至精物主哉?故圣经屡称物主至智、无所不见。圣亚吾斯丁亦云:“凡悖理之念,莫甚于认有物主,而以为冥昏无明达、无智识也。不惟能明达、知识,而自为己之明达、智识也。且其明达、智识无息时,非如神、与人之明达、智识有息时也。使有息时,则其知识已微,已属能变易,是为情属,与其体为二,岂物主至极之德哉?且彼息时,灵物善恶弗能知识,安能酬报之?是以己之性德,及万态事物,无时不昭视。而其昭视,自然而然,不为劬劳,未尝倦厌也。其明达、知识与己共一体,故共与无极也。且以其明达反诸己,尽洞殚徹本性德之无穷,是其智识、昭见之力,亦自无穷也,毕达己无量之能。故凡其能所及造作事物,无论目今有无,日后造成与否,无一不视识焉。是以不啻天地间事物,凡神鬼,及自始迄终已死未生人之念虑、愿欲、语言、行动靡不尽识、殚昭,如在目前不可谖忘。迨臻酬善恶之期,皆付其报焉。凡物之性情,原属物主所付。与凡物动作,物主亦与同动作。是以万物之性情,及其□动,皆然明识,了无暗冥差爽。是其心于事,无所猜疑,无用评议也。盖议者有所未明,故用议论以确之。物主有何未明待议以确耶?因至明故无议,亦因是无信。盖事之未视未明者,因闻而生信,倐视忽明,则信自己矣。物主于事物,皆直然昭洞,有何事不明而待以信之欤?
夫人之知识短隘肤浅,不能一览而直洞、径达事物之理。故或知一,因渐思而追知二、三,因用则知性,因然追知所以然,故思虑劳心也。若物主不劳思意追测,而万物性情之然及所以然直洞径达,无所不彻。其智识昭视无始无终,凡系可知识之事物,皆从无始知识之。故其智识,至极无可增益,至纯一无已过未来之殊。譬如人在高楼,因自高临下,故未及者,仅对己者,已过者,皆一览毕视也。万物性情微下有限,而物主之识见高大无际,故物之已过、见在、未来者,皆在目前焉。又如明镜,左右及对面之物同鑑昭矣。若是物之于己,有已过者,于物主未过矣;于己有未来者,于物主已至矣。物有先后之易,而物主之识视永永如一,无已过未及先后之易焉。
第十四节 天主诚实
诚实也者,不空虚,不欺诳谓也。有三:一曰体诚实。谓物非伪似,用乃果正实也。物主之体德,至正无伪,至实无虚,为物真主。 故圣经屡称:“生主,实体真主,以别于多人所自立私敬、无生命、无诚实特外形虚像耳。”经云:“见尔真实主,此则长命福。”经中圣保禄谓所化人曰:“尔辈先事伪像,转事真正天主也。”一曰德诚实,此心中一德,其效则令人念言行皆正实,无谲无妄。虽此德果令人念言行皆正实,但人尚不从德令,而或因贪婪,或因私爱恶,流于诳言妄行也。若物主其德与己共一粹体,自具诚实,故其念言行动,不获不诚实也。圣经亦屡称为实行之源泉。
一曰言诚实。谓语言正贞,无诳诞也。此者,人或从而正言,或犯而诳言,独物主不能犯之,故其语言一一至正至实,无纤芥差爽、诳诬矣。夫言行不合心意,谓之诳也。正理,乃念言行之法。念言行依正理,则善,则德;否,则罪,则过矣。天地大主赉人能言,以宣心意。口言身行,实发心意,则正理,则物主之意。苟心所怀一,言所发又一,则物主之意、及正理俱失矣。故事急大,则成罪愆,其小,则成过失焉。夫物主以至善至洁为号,凡与其性相刺悖者,其心所恨嫉者,莫罪过犯正理故也。诳言及行直违正理,实为罪过,岂物主所能容哉?况诳欺者直毁忠信二德,其害人间交接亲和甚矣,故人人皆怒之。矧诸善德之源者,物主欤!圣亚吾斯丁云:“实与诳,犹光与冥。”经云:“物主全然光辉,绝无闇冥”者,犹云:全然诚实,绝无诳欺也。以差忒加于物主,犹并冥与光矣。圣多玛斯亦曰:“天主者,至正至实也。谓天主犯诳言,犹谓正实为虚诬。可乎?”
夫诳言有三:一曰有质无模。谓其言偶误、不正实,而心意原正实也。譬如,言吾已见某人,而实非某人,乃相似者。此其意实而其言误,虽非过失,亦视识不明。若物主,识见至明,岂受此欺。一曰有模无质,谓意欲诳而言偶实。譬如我果见某人,亦曰见某人,而心实误认他人,此其言偶实而志欺也。一曰模质俱诳,谓其意与言并为诳诬。如明见某人,而云非某人也。后二者,直犯正理及心意,皆真罪过。岂至正至善天主所能犯哉?夫天主至善不诳欺,其智识至坦不受欺。故其语言,一一至正、至实,万万无差忒矣。今天主经言皆天主亲宣之言,是故至正至实,人人当遽笃信无疑之者。则以物主为不足信,亵嫚之罪重矣,大矣!
第十五节 天主善好
夫物之善好有三:一谓性体善好。物若依其情性,所宜得,竟得之,谓之善好也。如一马,身高大坚壮,形色丰美情驯,疾行耐劳,则谓之善马好马也。若此而言,则万物之性情咸有限,独物主其性德之好美无限。故其善好,绝于万物之上,无穷焉。圣经云:“独一物主善好。”非物无善好,乃以物主无量之善好视物,则其善好至微不足数也。
一曰用善好。一物于我或有用,则谓之善好。譬如吾欲作官,读书有益,故读书于我,谓善好也。若此而言,则物主为万人物性德所从出之源,凡灵物之福乐,见物主始满圆,故为福我泉也。我有福乐美好,皆物主致之,故为我福乐美好也。我有功德富贵,皆物主致之,故为我功德富贵也。凡物所有,尽物主之恩泽,大有益于物,故于物至善至好焉。
一曰德善好。一人其念言动静,悉依正理,此为善人好人也。若此而言,天主不啻有善德,自为己之善德。故其念愿言动皆至善至好,皆为至善至好之法,则人人当信遵之,而愈信遵之,愈善愈好,愈疑逆之,愈不善愈不好矣。
或问,善人不计人忒,愈善好,愈喜恕赦。天主若其仁善无量,当辄赦人罪宥其刑。乃闻人违罪必堕幽狱,刑罚无既,此岂至□□□□欤?且人愈善愈悲,人犯天主,若其仁善无极,盍使人皆修善,不至犯科,以免其永罚乎?曰:不惟天主之仁无量,其义及诸德亦无量。以其仁慈怜人之罪,欲宥其罚,故或赐之恩惠以感之,加之微苦以惊之,投之善念、令闻善言以诱之,俾见他人善行以激之,见他人之罚以戒之,久竢其悔改。肯改恶迁善,辄赦其罪,宽其刑,今赐恩,后永福,非其善无量,安能若此?既布□□仁,若人终不悟不改,则不获已。遂用其盛义,据罪刑罚,不亦宜乎?若凡人有获罪于己者,弗能私复,私复之非义也。但能忍爱,恕赦不诉,故以恕赦为仁德也。使罪人国君恕赦不罚之,可谓善君乎?仁义各有其时,执权居任者当两并立。不以仁伤义,亦不以义伤仁。况伤仁之义非义,伤义之仁非仁也。犯罪者宜罚之,妄赦之,非仁而犯义。而以是夺恶人之鉴戒,令肆于横行,无所顾惮焉。夫天主即万物之总主,其心至公,当赦则赦,当罚则罚。而我人见其赦罚,宜遽谨服,岂可妄疑妄论欤?虽其仁义并无边际,第其仁迹较义迹万倍盛广。盖其宥赦赐恩出于本心,故经曰:“主慈克盈世界。”且曰:“其慈愍远过他业。”且经中天主曰:“凡恶我者,我罚其罪,以及四代。爱我者赏报其德,以至千代。”是其赏褒恒过功德也。人物时时承蒙其恩泽,因多且常,故不异之。若其诛罚出于我罪,故不获已而恒不及罪矣,诛罚之迹更稀,故见者闻者甚异之、畏之矣。若使人确乎行善,不得犯罪,天主固不难矣。但缚人于一为善,与恶不克自若,则其恶非恶,其善亦非善,终无功绩可以食报于天也。幼年之童,善恶未辨,此时不犯罪,而人不称其功德者,正谓其不能为非。使能为而不愿为之,此则实可赞称之德矣。圣经赞善人曰:“能犯而不犯,能为恶而不为,故其吉祥,定于无穷也。”天主欲人积善德,建功绩以厚其报,故皆赐之张主,使执本心之权衡,陈善恶二路,举天堂地狱二报,赐循善避恶之肋佑力量。若人不肯循善甘狥恶终,受地狱之永刑,此则其盛义不获不然之罚矣。岂天主之本心哉?故经中天主曰:“吾岂愿罪人常死于地狱,改恶迁善而常生于天堂,诚我愿焉。”
第十六节 天主殊福
造物者其尊贵、智能、美好、至极,故圣经皆言无际无量。圣达马则云:“天地主之性德皆无境涯,神与人之总慧弗及穷底之。其所穷底者,惟其无可穷底而已也。”圣亚吾斯丁亦云:“凡可有,及灵心所及思念之美好庆福,物主悉含抱于己。”故独自足,更无外物系其所须。盖物虽各有美好,尽受于主,故随其性所应有。物主所肯赉,各画定其多寡,皆有限际,皆可增益,非浑然满圆也。若物主,无上、无偶、无先者,是其性德,不受乎外,而悉皆自有,故亦莫能画其境,定其限,分别其多寡焉。况灵物如神及人,其受享美好愿望,非天壤间物所能充足,独物主能充足之,则其美好、庆福讵不无境涯哉?
夫物所自无于己,弗能付畀他物也。万物所得美好尽出自物主,故亦尽集储于物主。譬如百官尊贵出自朝廷,故亦兼集于朝廷之位也。又譬如,黄金一铢包铜锡之万铢,非黄金含铜锡体,亦非黄金变为铜锡,乃铜锡万铢之价尽集于黄金一铢之价耳。而铜锡在本体,为贱物,在黄金则为贵质,自不相混。物主所亲得于己者,特其至纯、无量性德。故谓万物在物主,非物之体入于物主之体,亦非万物之美好纳为物主之美好。万物所能,物主尽能之;万物极其美好,物主任能造制、付予之,故谓皆在物主焉。
天地万物其性情智能,竟受之于物主,非能自得。神人善德之务,亦资主佑,独自非能行之。其福乐亦皆外物所致,故未有自足、自满之物,而无所须愿望于外者。故世人自足自满,皆为倨傲。若物主性德罄自有自凭,真自满足,乃其至精、至能、至极本然之源也。神人诸灵物,生平叹息愿望,必见物主始浑全圆满,故至此即止,见之愈明,福乐愈深也。物主恒以司明之目毕视其性德无穷,而以司爱受享之,故凡所能愿美好福乐自备于己,不灭不增。其自无始,特有一物主,而无天地神人万物,其全福系忽无减;后造创万物,系忽不加矣。假有所加,盍先造作,俾先享其福乐欤?盍长尽其力量之无涯,造创无数天地、神人,以尤增其福乐欤?
或曰:使无神人万物,而特一天主,不亦孤孑、不亦甚闲乎?曰:人弗能自作,独居则缺,配所致佑乐也。若物主业明达爱乐而已,以司明司爱反诸己,则凡所能明、能爱悉赅于己,己有何缺而假待于外乎?外物所有悉出于己,且其明爱已物无时绝,可谓闲哉!有万物之后,亦如此而已。况物主自无肇始,其智能诸德皆无畔际,而万物皆有始有限,以有始有限之物,欲为无始无限物主之配,可乎?使缺神与人为孤孑,即有无数之神人,不免孤孑如无有同。何者?譬若世间独有一人,而无相类为配者,即牛马异类充盈宇内,得为不孤哉?是以物主造创天地万物,岂以益其福,惟以布其福。至其能,先造天地万物,而不造之所以然,物主圣意岂神人可竟测乎?或俾我侪悟曰,未造天地之先,无穷年持有物主而无其物,后造物,岂非不能免物乎?且今造我护我,亦能不造护,既造又能泯灭。令我悟曰,初造我,时时刻刻存我,我宜时时刻刻念谢,精修以副其圣意,报答其重仁矣;时时刻刻亦能死我,我宜畏怖其盛义矣。
第十七节 天主爱德
大灵物者,皆能明达爱欲,故皆有司明达、司爱欲二能。譬如人能视听,则有目司视,耳司听者也。灵心能明实理,能爱美好,则亦有司爱、司明二能,为明爱二用之根也。夫司爱者,本随于司明之后,故凡灵物之善德罪恶系于司明者司爱者,而皆丽于二能也。属明达如信、不、是、否皆丽司明者,属爱欲如贪、怒、傲、妬等皆丽司爱者也。
夫凡灵物俱能明理爱善,况灵中至灵物主哉?第物之明爱及司明爱者,皆属附体之情;而物主之明爱及司明爱者,皆统一粹体。灵物犯罪,或因见识不及,或因世乐益所役,或无他诱特任意甘犯。若物主,其识见无涯,悉知不善之丑,不获不恨之,知善之美,不获不爱之,其所得于己,安乐亦无境,不能为外乐所牵诱。其善即其体,故特善是爱,不善是恶,万万弗能变易矣。经云:“直哉!物主绝无不至善。”且曰:“尔主之目至净,凡非义不克视之。”
夫司爱者,所趋向即美好而已。有美好在司爱者,辄爱乐之。而美好愈大,其向爱之愈深也。天主之美好,完全自无穷际、无纤毫虧缺瑕疵。其感司爱者,使向己爱己,亦自无境际焉。享天堂福之天神及圣人,昭视天主性体美好,虽不及毕达其无穷,不获不倾心向乐宠爱之。矧天主毕达穷底其性德美好之无量,胡克自己而不竭其司爱之量、无限之力以向爱己耶,不啻不获不自爱,且亦不获自息于爱。盖物主美好,自无边际;是其可乐可爱,并无边际。司明者恒罄昭,竟彻其无边际之美好。司爱者之感激倾向亦自无边际,自然不获自息,且自然不愿息于享爱已焉。况福乐虽本至极,若能失之,则微;不能失之,方为满圆也。灵物福乐之享,悉由明爱。苟物主息于明己爱己,则其福乐享辄失矣,可谓满圆欤?
夫天主之爱,岂止爱己,亦并及物。第己不获不爱。而己之外,凡其宠爱造作诸业,俱任其意,欲作则作,已则已,欲多则多,寡则寡。非如日照火热。盖有日辄照,有火遽热,辄殚其力,无时能息。若天主之能力,苟弗获自若,则其能力,每当殚竭矣。因日照火热,弗属自若,故未有求日勿照,求火勿热者。若物主之爱恶动,止固然不任意,祈之降福解祸,何益欤?纵得若愿,亦本不获,不加之恩泽,何感谢欤?大今天地万物,其体与数,咸有限际,且皆有肇始,此则物主爱造作动止诸用,悉皆随愿之符信也。按天下众人之意词,皆言富贵寿夭等祸福尽系于天主,皆任能降之。按其行,欲得者则皆祈祝之,既得则感谢之,则咸征物主赐之与否,竟属自若焉。第己之美好无穷,不获不自爱已,且不能息于爱已。若万物其美好,皆有限际,且又属可消耗丧亡,是以不能令物主确于向爱之。爱与否悉任其意焉。
夫物主所以爱物之冠志,即爱己也。盖先自己爱,因己之荣光、智能、美好之无际,闻著于万物,故亦宠爱万物也。亦因物尽出于物主,且皆显扬其智能荣光,故为万物之始终焉也。次志,则爱物为物也。但物有灵蠢二种,物主爱之各异,灵物能明达爱欲,肖于物主,可与物主以友情相爱。德士乐天主有无量善美,因是而爱之。天主爱天神及人不啻为己,亦并为人与神所得于己善美也。若蠢物弗能以是爱爱之,但爱人为人,爱蠢物为有益于人也。
第十八节 天主他德
夫丽司爱之德有三种:慈悲德者,人施人财,或忧缺乏或冀报答。天主富足无量,虽分不减,故无不足之虑,亦竟无所望报焉。人见人之苦难,则哀痛而愿振之。其哀痛惟能受苦之性者有之,天主福乐至极,不能微苦,故不能哀痛。特爱人无量,见其苦难将至,则振救使不至若,或己至则解释之,故谓有慈悲德焉。勇德者临事,攻克怖畏,消融艰难、及死险所至忧虑也。若天主弗能死殁、受难,故无此勇。但其能无量,凡所欲为辄为,无所惊惕,莫能阻滞,此皆肖勇效,故谓之德勇也。忍德者,克苦辱所生忧怒也。若物主不受苦辱,故亦无忍德以当之。但其仁德无量,得罪于己者,不辄罚戮。乃待其悔改迁善,故谓之有忍德焉。
若夫德之随于衅罪而生者,物主不宜得之。如悔德也,有罪者以悔改为德,但以其犯罪而后悔改者,无宁无罪,可悔改也。病者得良药为幸,不如无病而不得药为大幸也。又如谦德也,凡神与人,或有过不及之疵。纵无疵,第善德之幸,尽怙主佑,弗能自足,故皆宜向下,居谦为德。若物主竟无疵忒,无所不足,无与为侔,不怙外佑,无上可让。盖以言行图显扬其功德,广达其名闻。不逊人,不从人,而欲人逊己、从己、赞己,此等情在人或为倨傲邪欲。若天主本为万物所从出,至尊总主,其性德美好,俱皆无极。故阐扬其能德,广达其名闻,不逊物,不从物,而欲物逊己从己,劝人赞己崇己,皆性德所宜,万万不可无。故经中天主自云:“吾荣光决不付于他物。”且屡劝人尽心竭力,爱己、事己、钦己。一则为己所宜有,一则为人人所当行,而行之受大益,不行之受大损也。假令微人有怂恿人以朝廷之礼礼己者,宜戮也。朝廷责诸臣民,以朝廷之礼礼己,勿礼他人,岂倨傲耶?况物主为诸德万福之根源,令神与人钦崇之,得领受之,非仁乎,非义乎?故谦逊不应有。
第十九节 天主不改易
凡体德非至极之物,皆属可增减,故皆属能易者。若物主体德至极,独弗能易。夫物之易有三:一谓体易。始有所先无之有,或始无所先有之有是也。万物皆有始,而又多并有终,皆属体易。若物主体无始终,安有易?一谓情易。知所先未知,爱所先恶,先冷后热等,变是也。万物皆有附其体之情,其情或减或增,或去或来,故易。独物主全然一纯体而已,竟无附体之情,安有易?一谓所易。万物之体,或有竟界,弗能贯充万所,故皆易其所。独物主体大无量,无所不贯,天地内外无所不盈,故不能易其所,且无所可适以易焉。圣经曰:“天主微独不实易,且亦无易影。”故全不易,特物主之德也。经中亦以不可易之主自称,是其知识爱恶不增减变易。今所知识皆从无始知识之,今所造作皆从无始约诣斯时造作之。假令先约罚,而后见宥者,亦非自改易。从无始见我罪当罚,且并见我改悔而约赦之矣。所谓见罪则怒,见善则乐,非其心以怒乐变易,第从无始见此人之罪宜罚,彼人之善宜赏,而约迄此,时赏此罚彼也。而其心其见从无始若此其约,亦从无始若此,全不变易焉。从无始所见约,随所约时显行之,故变易不在大主,特在物与时焉。
第二十节 天主公赏罚
或曰:天主赏善报恶,作善赐之百祥,作不善加之百殃。善者蒙福,恶者膺谴,理有固然。奈何事有不然,或善而遭不虞之灾,不善而冒非分之福,颠倒孔多,无乃增君子之疑,起小人之倖,此不亦物主高远茫乎,善恶之报之明符耶!曰:呜呼愚哉!世人也。以偏心浅智妄量物主之事,谬莫大焉!善者蒙福,恶者受祸,斯义正矣、确矣。奈何哉!其颠倒也。夫真善真恶,谁能决判?善恶皆戒于心,亦多匿于心,不著于形。人视形,天主视心,乌知人所称善,非天主所称恶者与反耶?尔谓此人甚善,苦之非是。吾谓天主至明至公,其能识善恶苦之必是也。以人之隐善,疑物主之显义;抑以物主之显义,疑人之隐善,孰是乎?
欲明祸福之理,当先知祸福之真伪。有真祸,有真福;有非真福真祸者。生积善德,死则蒙庆,真福;生作罪恶,死则受苦,真祸也。夫人自愿为善为恶,而天主强之,于理无有。自集有称天堂之功德,而天主拒之;有称地狱之罪恶,而天主不加之,亦于理无有。则何可谓天主以真祸加善人,与真福加恶人欤?若其贫福贵贱病安寿夭等,斯本非真福真祸也,特视所用。用之以敬天主、济人、建功德,乃福;用之以害人,益罪乃祸。行人遇岐路,未造其末,特见其始,安危夷险莫得定也。世间苦乐两岐,愚人特视苦之始,不审其末,妄谓乐者为安夷,苦者为危险,从彼避此,急急如骛。智者不信始,亦不妄测末,归明于物主,待物主自决焉。故人于天主,犹病人于良医。病人特愿除病得安,而服药甘苦,惟医者所为,病人敢自取舍哉?圣贤不无愿得福脱祸,但所由就之道,或苦辱,或安荣,俱听命于天主,弗敢自必。遭艰难,纵未及乐之,强勉安忍之,弗敢直求天主去之。去与留,弗识孰为己益故也。时或顺意,谓天主劝我之恩;时或逆意,谓天主儆戒我之恩。虽顺逆无常,修励惟一,种种世途悉以增德益功。故经曰:“爱天主者,顺逆万端皆助其福。”不肖者不然,顺来不以劝善,逆来不以戒恶,故顺逆万端皆增其祸焉。
夫修士者莫不因轻忽世福成就其德,不肖者亦莫不因重贵世福犯罪受欺惑于邪魔。则世福者,恶之梯,邪魔所据,真德之士皆惧之。人以为真德之报,谬莫大矣。圣亚吾斯丁云:“世福,天主或予之恶人,征非真福;世祸,或予之善人,征非真祸。即是人果善矣,尔为苦不幸,天主不宜加之,抑知天主用苦以加善人, 乃大可幸乎。经中天主曰:“吾所爱者必谴责之。”且曰:“我所受为子者,必责之。”今与身后之福不能并享之,尔有罪过,天主必刑之。今宥,身后必不宥也。今刑暂微,则父刑;后刑永重,则雠刑焉。圣厄勒卧略曰:“天主今恕,必欲永责,今责必欲永恕。牲牛将杀,任其游食,惟所欲生者,拘系之,劳任之。良医,病可为,则进苦口之药,多所禁忌;其重不可救,悉惟所愿,不禁焉。人虽甚恶,鲜有无一二征善者。且善虽微,不无蒙其报。天主以今世暂福、微福赏报其微善,而以身后地狱永苦罚其重恶焉。事天主善人,虽有大善,鲜有无一二微过者,其过炼于目前暂苦,而其善德之永报,死后蒙享于天堂也。
圣厄勒卧略曰:“天主苦难善人,以炼其过滓,增其功德,丰其报于天也,且使不溺于世乐。”物久煮不挠动,则胶于釜而香味色俱失。善人久安,不以难挠动之,恐渐染世味,而功德悉丧焉。地厚加耕,则生五谷,否则生恶草。浃岁俱夏,则草木之根浅,实亦瘦稀。根以寒沈,根深而实盛焉。善德之根,以苦难沈,根沈则效茂矣。恶人见善人难中,尚存其德,愈羞其恶而勉改焉。且令之自悟曰:令世者,天主用慈赦罪之时,又重爱善人也,尚以微过得重谴乃尔。况死后为用义判罪之时,负恶以往严罪,更何如乎?且天主之义至公,有善恶各得其报应。此世善人多苦,恶人多乐,终身若是,则以是明征其善恶之全报诚在身后。善人冀之,则困中安乐;恶人畏之,乐中忧难焉。
虽然善人受难、恶人受乐者固有。但善者而蒙世福,恶者而受世难尤多矣。盖诸种罚戮、窜流、拘囚,谁当之?不亦宼贼、奸宄、犯法者乎?是者,人皆怒之,内心多惧,故甚不宁。外无逐之者,而自遁遥,此则将来地狱永苦之端倪,何乐之有哉?若善者不犯法律,故无畏,人皆爱誉之,自怀净心之乐,诚将来天堂永乐之一味,福乐莫大矣。但若物主令善者恒乐,了无些苦。恶者常苦,尽无微乐,则令人疑曰:善恶之报俱毕于此世,竟无可望于身后。修德者恐皆向世福,是其德似德而实贫也。若善者恒苦而恶者常乐,则欲为善者,畏苦故难进;欲为恶者,以安乐更恣意;或苦或乐之间,则两便焉。圣契瑣曰:“天主于所爱圣贤修士,不使常乐,常苦。乃或乐以兴其望,申其心;或苦以作其畏、屈其傲。畏望申屈之间,其途路更稳焉。”
天学略义
大西耶稣会士後学
孟儒望述
天学略义题解
《天学略义》成书于1642年宁波,作者孟儒望。该书共64面,张赓 作序,耶稣会士阳玛诺 、毕方济 、徐日升 同订,值会傅汎济 准,檇李魏学濂 、甬东朱宗元 校正。本书根据1664年刊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藏刻本编辑整理,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213(15)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6892号;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215/t.1:b.2号。
孟儒望,字士表,本名为Jeāo Monteiro,葡萄牙耶稣会士。生于1602年,明崇祯十年(1636)年来华。崇祯十年在江西传教,两年后(1639)至浙江,次年在宁波授洗近六百人,《天学略义》即是作者在宁波期间完成的。1648年孟氏卒于印度。
《天学略义》介绍的是天主教的基本教义:“天学玄妙,笔不能悉。若提其要,不外八端。一、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一、主含三位,谓之父子圣神;一、其第二位,(即所云子)降胎于童贞女而为人;一、其居世而受难受死,以赎吾人之罪;一、其死后而神入地狱,救出古圣人;一、其身第三日复活;一、活后四十日升天,而坐于全能天主第一位之右。一、日后将临世审判,以报善恶者。此天学之大略也,其中不免有难洞究之义,故窃反复如左以发明之。”此外作者还论述了天主教与其他宗教的关系。以崇敬的对象把宗教分为正教邪教,说明天主教与佛道二教不合,“儒教殆即天主之性教也”。“天主新教正以补儒所未逮,明儒教所未明”。 “天下当信而从之”,“使人免地狱而升天堂”。
天学略义目录
天学略义题解 39
天学略义目录 41
天学略义序 41
一、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41
二、日为万古长新者 41
三、性天为终身长新者 41
四、天学亘古常新 41
五、武林诸先生如日常新 41
内容提要 41
第一节 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 41
一、事奉天主为第一大事 41
二、以万物运行证明有造物主 41
三、以万有美好证明有造物主 41
四、以万有有序证明有造物主 41
五、以万有之性证明造物主之性情 41
六、天主之性情 41
第二节 天主包含三位 41
一、天主包含三位之类比证明 41
二、天主包含三位之逻辑证明 41
三、天主三一之理极为玄妙 41
第三节 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41
一、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41
二、耶稣生於童贞女释疑 41
第四节 天主耶稣居世受死以赎人罪 41
一、耶稣生平概述 41
二、耶稣受死之因 41
三、耶稣受难时灾异 41
四、耶稣受难之功 41
第五节 天主降生为人之义 41
一、天主降生以诲人 41
二、信奉天主释疑 41
三、天主降生以立人之表 41
四、天主降生以赎人罪 41
第六节 天主耶稣降地狱而救古圣人 41
一、第一重:魔鬼之地狱 41
二、第二重:炼狱 41
三、第三重:孩童之地狱 41
四、第四重:古圣人之地狱 41
第七节 天主耶稣第三日复活 41
一、耶稣复活 41
二、公复活 41
第八节 天主耶稣升天而坐於圣父之右 41
一、耶稣升天纪实 41
二、耶稣升天之义 41
第九节 天主耶稣日後降临审判善恶 41
一、私审判 41
二、公审判 41
三、公审判之义 41
第十节 天堂略说 41
一、天上福乐 41
二、身之荣福 41
三、天堂之所 41
第十一节 地狱约言 41
一、论地狱之苦 41
二、身后必有天堂地狱 41
三、世间吉凶祸福不足为报 41
四、论述德性之报 41
第十二节 天主教异於他教 41
一、天主教与佛道二教不合 41
二、天主三教 41
三、天主教与性书二教的关系 41
天学略义序
一、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合宙之物,莫不以不径见者为新。但一径见,又旋曰故矣,况见之而浸岁月焉,更故矣。
1、龙凤云露的新故之变
甘露彩云,结气之新者,岁月不解,必等於瘴雾淤泞;龙麟鹏凤,成形之新者,岁月依人,亦等夫家豢池畜。
2、人事道理的新故之变
人事之变,今古迭更;理道之敷,久近弥畅;文章之巧,彼此各不相仍。凡来兹者,阅前注者,规规焉自以为新,自以为可用,为可久矣。见夏继之创,谓新於禅;见诛征之创,谓新於让;而繇今见之,等故也。人事之变,理道之敷,文章之巧,其新不能常统皆如是。
3、诸教诸子的新故之变
乃至诸教之递兴,诸子之兢爽,概不得谓常新。又奚异焉?
4、珍羞美味的新故之亦
夫非新之无常也,彼原非可用非可久。即或有用之者,亦犹以龙麟鹏凤为羞,而甘露彩云为饮也。匪养吾生之善物长物也,故乍见之而喜,喜之而用,用之而竟厌,厌即成故矣。
二、日为万古长新者
周天内万古长新者为何物,日也。一日无日,则黮肳无色,人物殊无昌光之气。大明中天,见者常豁心目。且虽人事极变,不能拟其化;理道极敷,不能拟其昭;文章极巧,不能拟其晖灿。即世人日用饮食,最为急需,亦有时或厌。而容光之炤,必无或不喜者。故人有恒言,皆曰日新,此亦无心而共公称之语也。谓其为世所必用,所当久也。
三、性天为终身长新者
孔夫子之教,只是与人明性天,而最高颖门徒,乃谓不可得闻。则夫子揭性天且如日,在端木却企之为新闻何哉?盖诚知其亟当用永可久,而第恨不能穷其理、尽其性,以上达於天,故终身视之为新如此也。
四、天学亘古常新
小子赓从事天学,今二十年所矣;潜心乐玩诸先生之发明诸书,亦且数十种矣。其专主天帝无二心,其传述天帝降世同人如一口,其指示天帝爱人之训、超性德之修,又皆同功。真似日之为轮为旋,为炤临,为章光,为恒久不息。而其变化,其昭明,其温养民生,时时新,处处新,人人共喜其新。而以之为切需,尤亟於饮食日用也。世固有瞩而忌之者,其目病也;抑或有视之而若无睹者,其目盲也。
五、武林诸先生如日常新
天帝开予眼,夙於武林睹诸先生之日。今重来,复再睹孟先生日。日之为物,莫得而私,亦莫得而赞,第相引而共游於日之中,勿甘处暗沕自失其昌光之气可矣。或曰:诸先生书,其为日也多矣。十日并出,昔人特作寓言,何必更多。予笑为再况曰:“而睹诸书,昨日以前日也。孟先生《略义》,今日又周之日也。吾侪近光,昨日以前日,此日更不欲近光乎?”或无以对,遂求先生普示之。
晋江昭事生张赓
内容提要
天学玄妙,笔不能悉。若提厥要,不外八端。一、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一、此主含三位,谓之父子圣神。一、其第二位,(即所云子)降胎於童贞女而为人。一、其居世而受难受死,以赎吾人之罪。一、其死後而神入地狱,救出古圣人。一、其身第三日复活,一、活後四十日升天,而坐於全能天主第一位之右。一日後将临世审判,以报善恶者。此天学之大略也,其中不免有难洞究之义,故窃反复如左以发明之。
第一节 天地之间惟有一造物主
一、事奉天主为第一大事
统观宇内第一大事,莫过知有一造物主而奉之。
1、人乃物之终,造物主乃人之终
古之君子,欲知造物主者,先务知人;欲知人者,先务知物;欲知物者,先务格物而穷理。盖习格物穷理,则知物之性;知物之性,则知人之性;知人之性,则知造物主之性。
2、论人为物之终
盖人乃物之终,而造物主乃人之终也。人为物之终者,谓人灵於物,则万物之生共向之。如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之所照,雨露之所润,禽兽之所养,五金之所富,五色之所悦,皆资人之用以存人类。所谓人乃物之终也。
3、造物主为人之终
造物主为人之终者,谓造物主更灵於人,则人宜於今之世敬事此主,而後之世,乃享之。事也者,守其诫也;享也者,见其无穷之妙也。此所谓造物主乃人之终也。然则万物各得其终,而万物之灵者,独不知己之有终,岂不惜哉?
二、以万物运行证明有造物主
又观物生,则明物何以生,时生之也。观时,则明时何以行,天行之也。观天,则明天何以动,造物主动之也。非此主,天无动;非此天,时无行;非此时,物无生。则其间有为动天、行时、生物之主者矣。
三、以万有美好证明有造物主
1、天地之美好不及草木
且观万物之美好、天地之美好,何以不及草木?以草木有生魂,而天地无生也。以有生较无生,则有生胜。
2、草木之美好不及禽兽
草木之美好,何以不及禽兽?以禽兽有觉魂,而草木无觉也。以有觉较无觉,则有觉胜。
3、禽兽之美好不及人
禽兽之美好,何以不及人?以人有灵魂,而禽兽无灵也。以有灵较无灵,则有灵胜。
4、人之美好不及天神
人之美好,何以不及天神?以天神为全神之体,而人之灵魂必合於肉躯而始全也。以全神较连形,则全神又胜。
5、天神之美好不及无限之美好
乃因思此美好皆有限际,则必有无限之美好,以限此有限。而宇内必有一主,远过天神、人类、禽兽、草木、天地诸物之美好矣。
6、无限之美好是造物之美好
故此至美好者,譬之源焉。水出於源,而源非出於他源也。万物之美好,出於此至美好;而此至美好,非出於他美好也。不然,溯而上之,不及万美好之源,其於格物穷理,相去远矣。
四、以万有有序证明有造物主
又观天覆而动无息,地载而静无偏,日月代明而昼夜无贸理,四时错行而寒暑无失序,四元行(火气水土)结体成物,而冷热燥湿无乖用,则知厥中有主为之安排布置条理咸宜。然後乃能奠天地之位,运日月之治,综四时之变,制元行之情也。
五、以万有之性证明造物主之性情
又观万有,有神者如天神,有灵者如人,有觉者如禽兽,有生者如草木,有不生者如天地。然後知天神者,兼有人类之灵;人类者,兼有禽兽这觉;禽兽者,兼有草木之生;草木者,兼有不生之有。而後推而论之,知天下有一上有者,兼神灵觉生之至义。
六、天主之性情
1、万有本原
夫上有者,非无元之有,焉能造万有,而成其性,异其用,正其终乎?此上主固万动之所以然,众序之则,百善之源,兆有之始,万人之终。
2、独一无二
顾是一非二。
⑴大天地与小天地相似
何也?大天地於小天地无不相似。人咸知大天地,兼统万物,上有日月,下有河川,中有火气水土。乃小天地者人也,首其天也,足其地也,眼目有似乎日月;血脉贯通,有似乎河川;热湿冷乾,何不是四元行乎?则人谓小天地,不背於理。
⑵天主是大天地之心
今推寻小天地之主非他,人之心也。人心者,终身之所主也。人之五官,皆属於心;人之日用动静,无不节於心。夫人之心,惟一而已,所谓人无二心是也。此小天地既惟一小主,则大天地独有一大主甚明。
3、至尊至贵
此大主者,至尊至贵,无对无配。
4、无限完满
论其性最神,无形像也。论其悲、其义,皆无穷极也。论其福,全备无阙。论其美好,超天地神人诸物之美好无量数倍。论其知往者、现者、来者,皆其见闻所及,约之无所不知。论其能造成天地神人万物,而常存之,约之无所不能。论其体,未有天地之先,圆满充塞空虚;既有天地之後,圆满充塞天下。故谓天主在天之外,在天之中,约之无所不在,然非如物各胶於一。盖造物者之性,与受造者之性,万有不同之极致也。彼无限,此有限故。
第二节 天主包含三位
一、天主包含三位之类比证明
1、灵性全在与天主全在
今世间独人类有天主之像也。所谓像者,非人形体能肖天主,乃谓人之灵性也。灵性者,神之类,天主无形至神之体。灵性全在人之全身,亦全在身之各分;天主全在全宇宙,亦全在宇宙之各分。
2、灵性三司与天主三位
灵性虽只是一,然包三司,曰明悟,曰记含,曰爱欲。明悟者,明物之体;记含者,记物之理;爱欲者,爱物之善。天主乃至一至纯,而包含三位,曰父,曰子,曰圣神。则人之灵性,天主之像也。
3、人性之界限与天主性之界限
所云位者,性中界限之借辞,犹言列位,与在位之位不同。故分言位,乃灵性之界限。盖三位以天主之性,而成父子圣神,是谓天主之性之界限。犹之人有人之性而成人,是谓人性之界限;天神有天神之性而天神,是谓天神之性之界限也。合言位,则包性与性之界限而言。天主内之界限有三,以限天主之性而成三位。
二、天主包含三位之逻辑证明
或曰,天主之性,无量无涯也,谁见无量无涯之性,有界限乎?
1、以三限天主无限之性
曰,界限总归二端:一有限,一无限也。有限者为有限之性之界,而无限者为无限之性之界。今天主既有无限之性,宜有三限以限其无限之性而成三位。然非有上下尊卑之别,皆包天主无限之性。故异其位而同其性也。
2、天主三位的关系
⑴第一位与第二位的关系
第一位与第二位,虽无形身之别,然第二位,乃第一位所生,故以父子名之。盖凡为所生者,皆可以子称也。故第二位,乃第一位之像也,子无不像其父者故。
⑵第三位与第一、二位的关系
圣神虽与第一及第二位相似,然非有其子及其像之义。何也?夫第一位,明达其本性无穷之妙,生第二位。第一位与第二位,爱其本性无穷之妙,发第三位。如此可见,第二位乃父明功之界,而第三位乃父子爱功之界也。则有其子与其像之义者,不在爱能之内,而在明能之中明矣。
⑶天主三位先后之义
繇是三位,有先後之义焉。先後者非时有先後,乃元有先后也,三位皆从无始而自有。只因第二位;繇於第一位,而第三位;繇於第一位及第二位,故第一位独为无元之元,因非繇他位也。
三、天主三一之理极为玄妙
夫天主三一之微妙,天学之纲领也,予明其大概如此。其义,虽以海水磨墨,尚恨其少;以诸天为楮,尚恨其短,犹不足以释万分之一。盖此最玄最微之妙,实乃无边之海,无极之天也。
第三节 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一、天主第二位降生为人
既明天主三位一性之微妙,易明天主降生为人之事迹也。
1、天主降生为人事迹
天主开天辟地之后,五千一百九十馀载,见世之人,大都不认造物主,而以泥木塑雕之像为其主,发仁悲之心,取人之性。人性者,为人之身与人之神也。当此时,如德亚国,有一大德之童女。天主第二位,借其胎而降生,无损其母之贞体。天主降生后之名号,即曰耶稣,译云救世也。
2、耶稣含天主之性与人之性
吾主耶稣含天主之性、与人之性,故虽是一位,不可不谓之天主,亦不可不谓之人。今按经典,耶稣是天主之真子,未有天地之先,生於天主第一位;亦是人之真子,既有天地之后,生於童贞女。论耶稣是天主,有父而母则无,父则天主第一位是也;论耶稣是人,有母而父则无,母则圣玛利亚氏是也。论耶稣是天主,与第一位及第三位,并生天地万物,而充满六合内外;论耶稣是人,降生居世,然后升天。
3、天主降生之功超天主所为诸功
夫天主降生为人之功,超天主所为之诸功无量倍数,是故敢谓天主穷其无穷之能,疆其无疆之知,尽其无尽之善也。
⑴耶稣远超万物
盖天主虽恃其全能全善全智之广博,不能经营一物,使有加於耶稣之美好。因他物虽有盛美盛好,终不能越受造者之界,则其美好无不有限。独耶稣不可谓受造者。盖容造物主之性,函其无限之美好,兼无穷之能,包无穷之善,含无穷之知,所以超天地万物之上无量倍数也。
⑵耶稣使人明义爱善
且凡具无形之体,而欲明其义,爱其善非易易也。况天主以无形至神之体,欲明其无穷之妙,爱其无穷之善,其难尤甚。以故天主取有形之体降居人间,而被世人见闻交接,使人人得明其义而爱其善。
4、天主降生为人以尊人之性
如此,可见天主降生为人,非有自谦之意,只是尊人之性。如王取臣之女,非谦王之身,只是尊其女,立之於皇后之位。天主第二位取人之性,尊人类,立耶稣於上皇之位。亦可见耶稣之圣母,在九品天神,及诸圣人之上,为天主之母也。为天主母者,非生天生地之天主生於母,只是吾主耶稣生於其圣母也。但因耶稣是天主,故其圣母可谓天主之母。
二、耶稣生於童贞女释疑
或曰,耶稣生於童贞女,吾不能不疑。盖婴生於其母,非破其身未有也?
1、天主无所不能
曰,凡欲不疑天主圣教之深奥,须追天主所行之大功,具有全能。惟信天主无所不能,万疑冰释矣。
2、天主最纯最圣
且据理而言之,天主乃最纯最圣,及诸贞之源。倘此女非童贞,天主安肯生於其胎。
3、童女立意守贞
又此童女自少立意守童贞,若天主降生,损其贞体,此童女安肯为天主之母,则天主既定为人,必不可不生於童女矣。
4、天主创造万有之能
且生天生地生人物之功,大乎生於童女无坏其身也。彼既繇天主之全能,此籍全能天主,又何疑之有?
5、耶稣复活升天之证
且耶稣升天时,透入诸天,未破诸天之实体。又死既瘗未开坟墓,复活而出及堂户皆闭,得入而现示於其徒则天主耶稣降生,无损其母之贞体,无难也。
第四节 天主耶稣居世受死以赎人罪
一、耶稣生平概述
吾主耶稣居世三十三载,立新教,躬敷於如德亚国及邻邦。又择十二弟子,赋之圣德极智,命游天下,传其教於万方。凡欲穷耶稣在世所为之圣迹奇事,虽载籍万卷,犹不克稍殚。顾总括之,命死者活即活,命瞽者视即视,命聋者听即听,命喑者言即言,命浪风息即息,命邪魔去即去,故信者从者法者孔庶。
二、耶稣受死之因
虽复如是,间不免有疑者、诽者、嫉者。当时学道者,多被邪魔诱之迷之,故皆谋杀耶稣。一夜拘之,逾日问之钉之。
三、耶稣受难时灾异
终命之时,天昏地震,日月无光,人方信是天主之子。而天下万物,惨伤其造者之死。
四、耶稣受难之功
于主耶稣在十架上,呈其惨难於圣父之前。天主圣父,念其子无穷之功,即赦宥我人之罪,此所谓赎人之罪也。岂不为恩之至大乎?
第五节 天主降生为人之义
天主降生为人之故有三:其一诲人,其一立人之表,其一赎人之罪。
一、天主降生以诲人
1、天主为人立教
诲人者。天主见世之人,大都不认造物主,不认天上之路,从私欲而不从天理,背正教而向邪术;发慈悲之心,降生为人立教,亲传天主三位一性之微妙、天上无穷之福乐、地中无穷之苦恼、人之灵性不灭、与教内之实义。
2、世人感奋信从
使人闻其圣言,见其圣行,莫不服膺感奋,争欲睹圣容,聆圣语,就圣教。有短身者,登树杪以望见之;离其家者,以得为其徒为幸多往从之。
3、人由此知天主之事
自当时至今,异端散而天教行,邪术襄而正教盛。昏者昧者,克己而复理,皆专向造物之主。使非吾主降生而教人以天主精密之事,人焉得而知之乎?
二、信奉天主释疑
或曰,吾未见耶稣,未闻其言,何能豁心之疑?
1、信乃据天主之言
曰,见而后信,此信其目,岂云信主?夫信德,据天主之实言也。
2、天主真实可信
天主在人间,所行奇圣,所言微妙,其徒咸纪於册。天主不能自欺,盖有无穷之知;亦不能欺人,盖有无穷之善。
3、不信者不免地狱之罚
凡不信其言者,背天主之全知,蔑天主之全善,辜吾主降生之意,而身后不免下地狱。
4、信佛者昏昧弥甚
又且疑天主之圣言,而反信成佛成仙,与轮回之谬,其昏昧不明弥甚。
5、人当信从天主
今世人君有言,其臣无不信;人父有命,其子无不顺。天主既为天地之大君,万人之大父,顾不信其言,不顺其命可乎?
三、天主降生以立人之表
立人之表者。
1、耶稣以盛德立表
天主耶稣居世时,见人皆不知德之价,而先财后德,牵於人欲,故发明其德之盛,欲人以实心体之,以实意效之。其德非笔舌能尽,然言其大略,则逊乃至深,孝乃至诚,义乃至公,爱乃至热,忍耐至於极,宽仁至於仇,惠施至於众。真所谓动而世道,行而世法,言而世则也。
2、从者法者甚多,圣道大行于世
故从者法者甚多,人始知德之价,以寡过勤修为本。修道者,守童身者,不可胜数,隐遁满野,圣贤盈国。自天子至庶人,莫不以德为宝,而圣道乃始大行,是可永垂为后世之表镜矣。
四、天主降生以赎人罪
赎人罪者。
1、天主造元祖,付之以命
经云:天主生天地,然后生万物;生万物,然后生一男一女,以传人类。此二人乃万人之元祖。天主谓之曰:宇宙物,皆是吾生为尔辈,若尔奉吾之命,终有大幸;不然,天灾必逮尔躬。大幸者,在元义、尝生、与他惠随人之意。元义者,即超性之恩能润人身神,能服人欲於天理。尝生者,永不属於疾病及死也。
2、元祖获罪天主,祸及子孙
不意此二人,忘天主恩泽,而获罪天主,即脱元义之衣,闭天堂而开地狱,废尝生之惠而属於难死。罪乃难死之本,难死乃罪之郊,罪与难死递传於人类。世世之人皆此二人之子孙,故古之堕地狱者甚多。
3、天主降生受死,赎赎世人
天主欲救吾人,发悯恻之心,降生而以其无穷之功,赎我人之罪。在世受难死,以灭永死之本,立尝生之根。而尝生永死皆在后世,尝生在天堂享无穷之福,永死在地狱受无穷。身后享其无穷之福乐也,此大恩人何可忘?
第六节 天主耶稣降地狱而救古圣人
吾主耶稣死,厥徒葬其身,而其灵魂降地狱。夫地心有四大重,最深曰魔鬼之地狱,次曰炼罪之地狱,三曰孩童之地狱,四曰古圣人之地狱。
一、第一重:魔鬼之地狱
若第一重,凡不遵天主十诫者,皆堕此狱以永终受苦。
二、第二重:炼狱
若第二重,凡有微失及未尽其罪之罚,至死下此狱以炼之,炼净然後登天。盖天堂之福乐,在见天主无穷之至美好。此至美好者,乃众荣万福之源。非净洁之灵性,不能得嗜此至美好之深味,而饮此天源之水,故有此狱以炼人之罪。
三、第三重:孩童之地狱
若第三重,孩童未至七岁而死,皆以无苦乐之狱为其永寓。盖孩童未入天主圣教,无功也,不可升天堂享福;亦未悖天主十诫,而不可落恶人之地狱受苦,所以有孩童之狱。繇天主至公,非有功不赏,非有恶不罚也。然此特就教外者言之,若教中领洗之孩童,则元罪清洁一死即升天矣。
四、第四重:古圣人之地狱
至第四重,天主未降生为人,诸圣因元祖之罪,不能登天,所以皆居於此无苦之所,俟耶稣来救之。盖惟吾主耶稣之功,足以开天上之门耳。是故古圣人在世,及在於此狱,尝叹曰:乾何不降义者,坤何不降救世者。皆指耶稣而言。如是,可见古圣人深望耶稣,天主因古圣人之功,速降生以救之,成赎世之功。吾主耶稣之灵性,至於此狱,救诸圣人升天,故此所今空矣。
第七节 天主耶稣第三日复活
一、耶稣复活
1、耶稣复活纪实
三日未满,我主耶稣之灵性,进塚墓,含於本躯。忽然复活,厥光胜日,厥美超绘,厥衣洁如雪,总之圣容夺人心目。即现於其圣母,次於其弟子,而言天国微妙事。吾主耶稣复活,拨开其徒之云雾阴翳而笃其信。使见吾主之死,信有人之性;见其复活,信有天主之性。非死何证是人,非复生何证是天主乎?难死属於人,复生属於天主故也。所谓复生属於天主者,非天主之性复生。天主之性不能生死,只是吾主耶稣恃天主之全能,而复生也。
2、耶稣复活之义
⑴无罪之身不可朽坏
今细言吾主耶稣复活之义,曰夫人身之所以坏,皆繇罪起耳。吾主耶稣非有罪之影,则不坏而复活,当然之理也。
⑵耶稣肉身尊於天地故不坏
且吾主耶稣之肉身,尊於天地,天地且不能坏,况其尊焉者乎?
⑶至圣之身不可朽杯
又其死虽解肉身灵魂之结,而肉身於天主尝相合,则此至圣之身不可归土而又复活,又当然之理也。
⑷身神复结而复活
且吾主耶稣,卓然高出於天地神人百物之上,若死而非复活,则此细巧之功,亦不久之功也。故其身於其神,复相结以成此奇异之功,而符於实理矣。且非吾主之复活,又谁信万人之复活也哉?
二、公复活
或曰,人死其身即坏其神有功,升天堂以受赏;若有罪,落地狱以受罚。今此公复活之奇事新说,从何而据?
1、天主示公复活之说
曰,考经传天主先未降生,已示公复活之说於知未来者。又天主降生在世,以圣口传之,而其宗徒纪於典册。则诸人复活,乃不疑之理也。
2、天主有公复活之能
且天地神人百物,皆出於天主之全能,则公复活,於天主又何难焉。
3、类比论证公复活
⑴太阳出入有复活之象
今且借物以明之,太阳之出入,有复活之象焉。入,死也,故入於西而夜。万物死者,夜之象也。出,生也,故出於东而昼。万物生者,昼之象也。
⑵冬藏春发有复活之象
又树木冬月藏而枯,春月发而生。树木之茂枯者象死,人死必藏於墓;树木之发生者象复活,人复活须发生长之效。
⑶谷种生发,有复活之象
即夫五谷子粒,与人甚相似。五谷者,种先烂而後生,则人之身虽死坏,终有期以复活明矣。
又天主於人之母胎,便造人身赋以灵性而使生,何不能从墓中俾之复活哉?
4、西国明复活之义
又观世人每以葬为重事。远西诸国,因明复活之义,故棺有用玉石者、香木者、银铅者,欲其永无朽烂,存其尸骸以需复活。
5、中国望人复活
贵邦虽未闻复活之说,然亦知重葬礼,此乃自然而然,如望人之复活也。
6、天主有复活之能
若夫人之死者,或投於水火,或化为尘埃,至灰烬无存者。然其元体还归四行,变变化化不出天壤之间,天主向能从无中造成天地万物,今何难取其散漫飞游於天壤间者,聚其元体而为人哉?
第八节 天主耶稣升天而坐於圣父之右
一、耶稣升天纪实
我主耶稣复活,至第四十日午时,自举而升天。诸古圣人,及无数天神,以躬送之;十二位宗徒,及诸弟子,以目随之。吾主耶稣至上天坐於天主第一位之右,为人类保主,以息其圣父之怒,免其罚而祈其恩。
二、耶稣升天之义
或曰,天主耶稣所言所为之事,咸有深义。第三日复活,而第四十日乃升天者何?
1、耶稣复活居世之义
曰,吾主欲断诸疑之根,故不复活於三日之前,恐人疑其不死也。不即升天於四十日之前,恐人疑其不活也。
2、耶稣第四十日升天之义
⑴见天主公义
又不居世於四十日之後,以明吾人本乡不在世间,而在天上,俾吾心思天堂之妙福。
⑵耶稣至尊至贵不可久居于世
且吾主耶稣为至尊至贵,而其为最光最美,则不可久交於世人。而升天以交於天神及圣人,自然之理也。
⑶耶稣升天与人方便
又倘天主耶稣未弃世,万邦之王之民必皆离其国家而争赴如德亚以睹其圣容,聆其圣言,从其圣教,而忘归国家。如此,亦大不便於人矣。
⑷耶稣升天助人为功
又人必皆见天主耶稣而乃信其言听其命,何功之有?惟未闻吾主而信之,未见耶稣面爱之,而事之则为功之至也。然则吾主耶稣,必宜升天明矣。
第九节 天主耶稣日後降临审判善恶
一、私审判
审判有二:一谓私审判。盖人终命之後,其灵魂即诣天主耶稣台前,听其命。善者陟天堂享福,恶者下地狱受刑。升者升,堕者堕。无得自脱以转生人世,如所谓轮回之谬说者。
二、公审判
一谓公审判。稽古经新典,世界竟有穷尽之期,斯为吾主在世所累言,故不可疑也。所谓世界者,非天地也。天地不废坏,废坏者,乃飞潜动植及人类耳。世界近尽,天降火,人物尽毁。天主重新万人之原身,而在天上与在地中之灵魂俱入坟墓,与本身相结而忽皆复活,然后齐集最广之方。天主耶稣速来审判,以酬善恶。
三、公审判之义
其公审判,无不合於至宜。
1、见天主公义
盖为善与为不善,咸繇肉身及灵魂端而出。非有公复活及公审判,人之肉身竟遗不报,乌见天主公义乎?
2、显天主天威
又恭敬天主者,大都被恶人齮齕而讪笑之,而吾主在世,亦被恶人钉辱。则不免有此期,以显其全能之大,其天威之重,其圣教之实。而於万人之前,尊报诸从守圣教者。
3、罚昧主之徒
当是时,昧主之徒,仰瞻於上,见天主耶稣之严容;俯於下,见地狱之猛火;顾视於旁,见恶鬼邪魔,内辛外苦并立,悔之何及乎?於今必须时时戒慎,时时恐惧,庶免地狱之永苦耳。
第十节 天堂略说
一、天上福乐
天上微妙,非人力所能形容。盖上天之事,勿属於人目也。《诗》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世上众福万乐,与天上福乐之微滴,亦不堪比。盖嗜彼厌无足,嗜此足无厌也。所为殊繇?彼乃形而伪,此乃实而神也。上天福乐之一滴,足满人心,矧其无量乎?葆禄圣人在世,掸试之而曰:“从古以来,目之未视,耳之未闻,心之未思。”天上极荣福之妙,圣人恒欲死以得享之。此荣福,为天主之至美好。凡见此至美好者,必爱之而赞誉之。其全福繇此,故其心不务他福也。但享此至美好有巨细不同,天上之报称於世上之功,以其能明悟者明之尽,以其能爱欲者爱之尽。此至美好,非人之肉身所能视且享也。
二、身之荣福
或问身之荣福如何?曰,复生後,天主润圣人之形身,以盛能盛美。最大者有四:一曰无损。既复生,不复死。一曰明光灵显不假太阳之光。一曰神速无翼而飞。一曰神透入坚破实,毫无踪迹。又其神心聪明睿知,其身躯强固,百疾不侵,体貌精美,发七倍於细金之黄色。凡天神圣人,相亲相爱,如一身心,共是共非,共爱共恶,惟天主之所是非爱恶焉。盖享荣福者,瞬息不离於天主之命,繇此视听言思动静大定於善,而绝无一毫人欲之杂。
三、天堂之所
论天堂之所,在第九重天上,为天国之京都。九品天神,与诸圣人,为其纯臣。人无功,弗许之通此最妙之境,无昼无夜好也。吾主耶稣为其日,圣母为其月,圣人为其星。饥渴悉得远离,天上非疾死之乡,乃尝生之所也。经云:“在天上享天主至美好之睹,一千岁之期似一短日焉。”於乎,不望天上之妙福,岂非昏迷之至乎?
第十一节 地狱约言
一、论地狱之苦
1、地狱与天堂正相反
按经传,地狱乃天主报恶之处,在地心,与天堂正相反。盖天堂最高太广,至美甚光;地狱最下太狭,至丑甚暗。天堂盛福之所,地狱盛祸之所。天神善人居於彼,邪魔恶人居於此,总之无一不反。
2、地狱之全祸
地狱之全祸有二:最大者在失望升天而享至美好之睹,因淹沦於万闷众忧之中,致恨自弃,为此种种恶事,而天主备极加刑。次在暴火能焚人之身神,所以内忧外患,相继并来。入地狱者,即束缚此万苦之中而不能脱。凡庆乐慰逸,毫不进地狱之门,故无吉福之刻,皆凶祸之时也。其哀呼戾於天,而终不能摇天主之心。此无竟无终之苦,久不能衰而但日盛。邪魔恶人,虽为猛火所灼烂,而实不能化,尽受此地狱之苦。一短刻,似万岁之难度焉。如此可知地狱之苦,莫可比拟,岂非人所当深怖者乎?
二、身后必有天堂地狱
或曰,吾中华有说,今世之安乐穷难,即天堂地狱之苦乐,是否?
1、禽兽死而魂灭
曰,惜哉,此说乃邪魔及下愚之论也。身後非有天堂地狱以报善恶,则吾人於禽兽何异?禽兽者,不知美恶,不辨是非,是故无功无罪,无苦无乐也,盖其魂至死而灭焉。
2、人死灵性不灭
人则不然,灵性神类也。人死而灵性不灭,乃受诸报,依今世所行之善恶焉。
3、地狱之说能警恶
且人不虑身後之事,必将纵恣狂悖,日习於恶而无所忌惮。则今世即是天堂地狱之说,适引人陷於罪中而不出也。
4、赏善罚恶为确报
夫世之人主,犹必以赏善罚恶为理法,况天主无始无终之大君,而谓无有确报乎?
三、世间吉凶祸福不足为报
或曰,造物主必有赏善罚恶之权,然而今世之祸福,亦可为报。故善者降之百祥,不善者降之百殃,亦何必报之於後世?
1、世间苦乐未足为善恶之报
曰,世间苦乐,未足为善恶之报,为其不久也。恒择乎善与恒择乎恶,非无终无竟之报不相称。又世上有君子,终身克己,尝居贫困;小人纵欲败度,反获富安,使无後世之赏罚,则小人之幸,固大乎君子。彼古圣前贤,自少而壮,壮而老,孜孜不怠,自克而忘其身,反不若恣肆毕生者之为适也,亦何以见天主至公之法哉?
2、世间赏罚不足与天主相称
且天下之主愈贵,其赏愈大,其罚愈重。天主既为至贵,则其赏罚,亦必天堂之永福与地狱之永祸方相称耳。
3、世间吉凶皆是天主作为
或又曰,今世之吉凶祸福忽然而来,似未出於造物主,何也?曰,皆繇天主。以吉福暂酬人之性德,以凶祸暂惩人之罪恶也。且将提醒吾辈之心,使信後世之苦福有甚於今世之贫富。倘非有今世之报,谁信後世之报乎?
四、论述德性之报
又曰,子言几於明理,请详阐性德之报,以全剖我疑。
1、立德之报在立德之终
曰,格物穷理之精义,难以全悉,今惟言其大略。夫立德之终,即立德之功;立德之功,即立德之报。盖报系於功,而攻系於终也。
2、性终与超性终
立德之终有二:一谓性终,一谓超性终。性终者,乃物之美好;超性终者,乃天主之至美好,超性人力所不及,惟恃天主之佑,乃能得也。夫天主始人之类而决其终,善人至於终,乃睹天主之至美好而爱之,不然,人於生死何意焉?凡为善者,未向此至美好,而独止於德之美好,攻性之德。与夫知有至美好,而向此至美好,攻超性之德。
3、性德之功报与超性德之功报
则性德之功报,与超性德之功报不同。
⑴永远之福报超性德之功
夫超性德之功,乃天主之神恩,此恩润人之灵性,而义之、圣之、美之。得此超性之恩者,身後升天得睹至美好,得享至美好。此至美好,含终报之义。善圣人为终,荣圣人为报。超性报之妙,难测难量也,约之为永远之福也。
⑵世间福乐报性德之功
若性德之功,为性之恩,润人之心,而其报不外今世之境,世间之禄位名寿是也。孔子赞舜之性德,明言其报:“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则性德之报,全在今世之内。故凡慕进德之门,须正其意,以立超性迁大功,而得超性德之终,及享其无穷之报也。
第十二节 天主教异於他教
一、天主教与佛道二教不合
明此天学之约义,则明天主教与他教相拟,如光於暗焉。
1、天主教以恭敬畏惧造物主为贵
天主教以恭敬畏惧造物主为贵。此主乃列邦之大君,诸人之大父母,及今後两世之赏罚在其手。则此主可恭可畏,而其教真教也。
2、佛道二教以畏惧为主
他教以恭敬畏惧释、道、土神为主,此辈在生,未尝认主,其身已死其灵入狱。一切虚像皆後人所伪奉,邪魔所凭托,顾拜之、事之。譬如人子不事父母,而事其仇敌;人臣不事君王,而事其岛寇,岂不为谬悖,而当远绝者哉?所以传教之士,往往与佛老之徒不合,繇邪正不两和也。
3、儒家亦视释道为刺谬
即今儒家,亦视释道为刺谬。乃有名儒,反复信从佛老,岂徒获罪天主,抑深背孔孟之训也。
二、天主三教
或问,天主教於儒者异同若何?曰,按上文即知之矣。吴淞徐文定公曰:“天主教绝佛补儒。”武唐塞奄钱相国亦曰:“足为吾儒补正。”
1、天主教发展的三个阶段
夫天主教惟一,而沿革则三。先性教,次书教,次新教。
⑴性教
性教者,本性敬畏造物主,而勿反天理。此皆发於人心之自然,是天主铭刻於人心,所谓赋畀之良也,故曰性教。
⑵书教
书教者,在十诫等礼仪。天下之人,率忘真主,弃废性教。惟如德亚国,纯一敬事天主,不为异端所染。天主乃示梅瑟圣人以十诫,俾录以教民其大旨总归二端:爱天主万有之上,与爱人如己。此谓书教,亦谓之古教。
⑶新教
新教者,立性书两教之纲维,乃天主必生所自定敷,即传之教是也。亦云恩教。盖天主降生而赎人之罪,大恩也。此恩非赖人之功,惟缘天主爱人之心,所以亦云爱教。
2、儒教即天主之性教
《中庸》首言天命谓性,修道谓教。盖欲人尽其性中固有之善,以不负天帝之锡予,则儒教殆即天主之性教也。
3、天主新教可以补正儒教
於乎,人皆知已之有性,而不知其出於天主;亦知性为天主所赋,而不知何修何率以复命於天主。自天主降生为人,立经典祭祀,赦罪入教,与教中之礼仪,乃能使人免地狱而升天堂,可知天主新教正以补儒所未逮。而使人繇之,益得以尽其性,天下当信从而守之,断断无疑也。
三、天主教与性书二教的关系
或曰,性教极有理,乃今必从新教,古来礼仪不守何也?
1、天主教能明两教之未明
曰,天主为教之主,而有移尚之权。性书二教,虽据实理,然性教暗,书教严,惟新教光且爱,而能明两教所未明。如天主三位一性,後世之报,吾人有不灭之灵性,与教中诸妙义,皆新教独详之。
2、天主能废两教之旧礼
又问,性教与书教之礼仪如何?
⑴古礼皆指天主为生死之主
曰,古礼许多,最大者为祭祀天主之礼。昔教欲祀天主,诣天主堂杀牲而献。杀牲之义,皆指天主为生死之主耳。惜世人不辨理,土庙淫祠,杀牲以祭,不亦迷极昏至哉?盖生死之真主惟一,故在昔圣贤惟祭天主而已。
⑵耶稣降生立弥撒新仪
迨吾主耶稣降世,又革除杀牲古礼,另立新仪,即今弥撒大祭是也。
⑶古礼与新仪的关系之喻
其新仪意味深详,别有本论。要而言之,天主未降生而有性教、书教,譬如国王未出巡狩,而先遣臣布令於四方。及既降生,革除古礼而立新仪,譬如国王巡狩,一方将前所布号令重为裁酌,改定一番。当是时,为臣民者,将从王亲定之新令乎,抑执旧所传令而不变乎?然则既有吾主亲立之新教,其性书两教之礼仪,可废而不必守亦明矣。
儒教实义
远生问
醇儒答
温古子述
儒教实义题解
抄写本《儒教实义》,共77面,系法国耶稣会士马若瑟所著,现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316-I-20-I号。 巴黎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亦有两部抄本,古郎氏编目为7152和7153号。马若瑟(Joseph Henry Marie de Prémare),名龙周,字若瑟,笔名温古子。他生于1666年,1698年来到中国,在广州、江西饶州、建昌、北京、九江等地居留,在赣传教二十余年。1724年,雍正仇教时,他与其他传教士被逐还广州。从此,他潜心治学,专务著述,又广泛搜集图书,寄回法富尔蒙王室图书馆,以沟通中西文化。(徐宗泽语)1726年,因为“他在鼓励学习汉籍《易经》的时候,破坏了对《旧约》的崇拜”, 被教廷传信部召回。后来,他又来到中国,并于1736年死于澳门。
《儒教实义》以问答的形式写成。马若瑟假托远生设问,醇儒作答,由温古子来记述完成。明清之际来华的耶稣会士,多认为中国古代的儒学与天主教不谋而合,只是因为秦火之后,才渐渐失其真传。其后,佛老并起,杂说纷陈。虽经理学中兴,卓然自尊,但也是自成一家,终不能返本归真。所以作者以“温古子”自号,并称传道解惑者为“醇儒”把儒家实义诠释为事奉上帝,“依此先儒之明言,则自宋至今,凡为醇儒者,皆信古经大训,皆事皇天上帝,亦不可疑也。”
本书共108个问题,大体可分为六大部分,包括儒教的天学、儒教的人物鬼神之理、儒教的伦理思想、儒教的丧葬祭祀、儒教的尊师之道和儒教的经典评介。作者引经据典,考证出儒家的天学以敬天事天为本,儒家之天,即天主教之天主。作者揉合天主教思想和儒家思想对人物鬼神之理进行说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揭示其中合乎天主教教义和儒家传统的各个方面,纠正其中不合理的成份。作者在阐释各种儒道学中提出“正俗之道,合情合理”的原则。例如,论到鬼神祭祀,作者就先论证祭祀鬼神不合乎圣人之教,再说只要动机正确则无可无不可。在伦理方面,作者把天主教和儒教的伦理思想结合起来,以儒家的经文解释天主教爱仇敌的诫命,用天主教的信仰来涤化事君孝亲。书中对于祭天、敬祖、焚香、奠洒、复仇、葬亲、堪舆、木主、神位、点主、上坟、吊丧、祠堂、家庙、郊庙、迎神、降神、卜筮以及亡人在天都有解释。作者通过儒家的经典来考证这些礼仪的本来含义以及其所包含的人情事故,使其成为可以让世人理解的风俗礼仪,而不是神秘莫测的邪教迷信。论到儒教及其礼仪和经典,作者认为,“吾儒之大道也,先王既受之於天,使皇天上帝眷佑我中国,越三年,而大功亦可告成矣。”可以说作者已经近乎完全地把儒教等同于天主教了。其目的大概是想把儒教和天主教融合起来。本书与《天儒印》的思想倾向,恰成一明显的对照。
《儒教实义》是对中国儒家思想传统,道德实践和礼仪风俗的归纳和总结。其中,对礼仪风俗的考证和分析尤为精彩,可谓深得孔子“攻乎异端,其罪也已”的三昧。在文化对话和比较中,本书贯通古今,合壁中西,称得上是中西文化比较的极品之作。此外,本书对中国礼仪风俗的考证严谨,对文化史的研究也大有禅益。
儒教实义目录
儒教实义题解 69
儒教实义目录 71
第一节 儒教的天学 76
一、儒教 76
二、儒教崇敬的对象 76
三、天 76
四、穹苍之天 76
五、苍天非上帝 77
六、理非上帝 77
七、上帝实义 78
八、玉皇非上帝 79
九、上帝之名 79
十、敬上帝 79
十一、祭天之礼 80
十二、后土非上帝 80
十三、惟心奉天 80
十四、德感上帝 81
十五、祭上帝之意 81
十六、惟天子祭天 81
十七、立祖配天 82
十八、祖与天不等 82
十九、惟圣人能享帝 82
第二节 儒教的人物鬼神之理 82
二十、万物等级 82
二十一、物 82
二十二、人 83
二十三、物贱人贵 83
二十四、鬼神 83
二十五、鬼神有邪正 83
二十六、三礼之义 83
二十七、敬鬼神 84
二十八、祭鬼神 84
二十九、谁当祭天 84
三十、城隍 84
三十一、拜城隍非礼 85
三十二、以理正俗 85
三十三、祀神而曰山 85
三十四、至诚感神 85
三十五、以礼感神 85
三十六、祭神如神在 86
三十七、事神得福 86
第三节 儒教的伦理 86
三十八、事君 86
三十九、敬君之义 86
四十、事亲 86
四十一、孝亲之义 87
四十二、真孝大纲 87
四十三、事师 87
四十四、事长 88
四十五、友仇 88
四十六、复仇 88
四十七、不以人废言 88
四十八、上下相敬 88
第四节 儒教有丧葬祭祀 89
四十九、事死 89
五十、葬 89
五十一、看地 89
五十二、木主 90
五十三、画像 90
五十四、点主 90
五十五、神位 90
五十六、灵魂之所 90
五十七、吊 90
五十八、丧 90
五十九、奠 90
六十、上坟 90
六十一、祠堂 90
六十二、庙 90
六十三、佛老之庙 90
六十四、无庙亦能孝 90
六十五、郊庙之意 90
六十六、家庙之礼 90
六十七、祭 90
六十八、祭之仪 90
六十九、祭之义 90
七十、卜者 90
七十一、斋戒 90
七十二、迎降送神 90
七十三、课 90
七十四、茅沙 90
七十五、祖考来格 90
七十六、“祖考来格”辩 90
七十七、有其诚则有其神 90
七十八、三献侑食 90
七十九、祝声三噫歆 90
八十、既醉既饱 90
八十一、设馔以祭 90
八十二、受胙 90
八十三、天加福於孝子 90
八十四、福 90
八十五、祖宗不能蔽子孙 90
八十六、祖宗不能祸祸人 90
八十七、周公祷上帝 90
八十八、祖宗可转祈上帝 90
八十九、祖宗不能主张天命 90
九十、祖宗在天 90
九十一、祈祖宗 90
第五节 儒教的尊师之道 90
九十二、孔子 90
九十三、孔子之德 90
九十四、孔子之庙 90
九十五、祈於文庙 90
九十六、立学见师之礼 90
九十七、谒文庙之礼 90
九十八、春秋丁祭 90
九十九、文庙从祭者 90
一百、孔子谓儒教之宗 90
第六节 儒教的经典 90
一百零一、经 90
一百零二、其他经典 90
一百零三、诸子 90
一百零四、经学源流 90
一百零五、《易经》之旨 90
一百零六、易道 90
一百零七、《国风》无淫奔之诗 90
一百零八、三教归一 90
第一节 儒教的天学
一、儒教
问儒教。
1、儒教是先圣相授受之心法
曰:儒教者,先圣后圣相受授之心法者也。古之圣王得之於天,代天笔之於书,以为大训,敷之四方,以为极言,使厥庶民,明知为善有道而学焉。
2、儒教之大纲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言儒教之大原也。孔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言儒教之大纲也。
二、儒教崇敬的对象
问儒教必有所敬。
1、儒教所敬有二端
曰:儒教之所敬有二端焉。其一、通於幽者,上帝也,鬼神也,先人也,先师也。其一、致於明者,亲也,师也,长也,友也。
2、儒教所敬之等级
然所敬有不同,故其礼有隆杀。最重者莫如敬上帝,小心昭事,以为独尊,以为上主,以为父母是也。敬鬼神者次之,盖既所有所施,并受之於天,则敬之与敬天者远矣。敬先人、先师者,又是一礼,乃事死如事生而已。
三、天
问天。
曰:天字本义,从一从大,一大为天。至一而不贰,至大而无对者,天也。
四、穹苍之天
问:穹苍之天,其一且大矣,岂是之谓乎?
曰:非也。夫穹苍也者,形而之下之器耳。有度数焉,故不足以为一;有界限焉,故不足以为大。非一非大,实不尽天字之义。指之而云天者,假借之字,强名之文也。盖有形之天者,乃神天之显象,上帝之荣宫,主者之明验而已矣。
五、苍天非上帝
问:奚知其然?
1、上帝非苍天
曰:考诸古经,则知之矣。《易》曰:“殷荐之上帝。”《书》曰:“皇天弗保。”《诗》曰:“上帝是皇。”(皇字之义,从自,从王,自王为皇。)曰皇,曰天,曰上帝者,皆苍苍所不及也。
2、上帝之名号
其称皇者,则为自王自有、自源自本、无始无终者也;苍天以之而清,大地以之而宁,品物以之而生焉。其称天者,则惟一惟大,而无可比者也。其称上帝者,上则为至尊而可敬,帝则为真主而可望。至尊上主,则为大父母而可爱者也。其称皇天上帝者至矣。而视夫块然穹苍之天,以为皇天上帝者。呜呼!谬莫甚矣。
六、理非上帝
问:所谓上帝者,理而已。
1、上帝不是理
曰:非也。经曰畏上帝,曰祭上帝,曰事上帝,曰简在上帝之心,岂是畏理、祭理、事理、简在理之心乎?朱子曰:“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莫不有当然之则,所谓理也。”又曰:“理只是个洁净底世界,无形迹,他不会造作。”观此,可知天地人物,虽各有当然之则所谓理,而斯理必不能造之。
2、上帝是造物主
惟皇上帝,万物之本,万理之原,为能造成之确矣。诸物犹巨室然,夫室者,必其材料,以成其形;又有定则,以为其理。苟无人以造之,则不可得而成。夫巨室者,天地也;材料者,气也;清上浊下者,理也;化成之者,上帝也。《易》曰:“帝出乎震。”《礼》曰:“万物本乎天。”此之谓也。
七、上帝实义
问:上帝之实义,其载古经,不可疑也。至於宋儒或谓其绝,信乎?
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由宋至今,儒者师经,而上帝之实义存焉。其证有多端,请呈一二。
1、帝出乎震
《易》曰:“帝出乎震。”胡云峰解云:“自出震,至成言乎艮,万物生成之序也。然孰生孰成之,必有为之主宰者,故谓之上帝。”此一证也。
2、帝赉良弼
《书》曰:“梦帝赉良弼。”朱子解云:“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高宗对曰:‘吾赉以汝弼。’不得说无此事;说只是天理,亦不得。”此二证也。
3、惟天生民
《书》又曰:“惟天生民。”《正义》解云:“民是上天所生,形神天之所授。民受气流行,各有性灵心识。民有其心,天佑助之。非天徒赋命于人,授以形体心识,乃复佑助。民有其心,言行、是非、得失、衣食之用,动止之宜,无不禀诸上天,各有常理。合道则安,失道则危,是助合其居,使有常生之道。”此三证也。
4、惟天聪明
《书》又曰:“惟天聪明。”《日讲》解云:“惟天高高在上,至虚至公,至神至灵。不用听而聪无不闻,不需视而明无不见。不惟政令之得失、民生之休戚,举不能逃天之鉴。即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闻之地,亦皆照然察无遗焉。天之聪明如此。”此四证也。
5、简在帝心
《书》又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惟简在上帝之心。”《日记》解云:“简者,阅也。有善有罪,皆阅简在於上帝之心。”此五证也。
6、降祥降殃
《书》文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虞氏《品字笺》解云:“降祥降殃者谁,倘所谓皇皇上帝非乎?吾人日在监兹之下,不知时加惊惕,以畏天威,且敢以小知私心与帝天角,弗思甚矣。”此六证也。
7、福善祸淫
《诗》曰:“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朱丰成解曰:“福善而祸淫,此天之常理也。善者未必福,淫者未必祸,此正其未定之时也。方其未定,则人可能以胜天;及其既定,则天必能以胜人。然则今日之受祸者,安知其不为他日之福;而今日之受福者,安之其不为他日之祸乎?夫淫者祸之,似若天有所憎。然祸加於淫,罚恶之公理也,天何憎哉。知後日之祸非憎恶,则知今日之未祸,非曲庇也,後定而今不定耳。第不知其果何时定乎。”此七证也。
依此先儒之明言,则自宋至今,凡为醇儒者,皆信古经大训,皆事皇天上帝,亦不可疑也。
八、玉皇非上帝
问玉皇上帝。
曰:昔宋徽宗欲媚於上帝,如臣狎於君,而以玉皇表加之。丘琼山云:“天神之最尊者,上帝也。谓之昊天上帝,可谓极至而无以加矣,祀之者 尚不敢以备物, 恐或有以亵之。况敢以虚诞之辞,而加之冲漠之表乎?其为亵之也大矣。”由此观之,称上帝为玉皇犹不可,而道家敢以邪巫张仪为上帝。鸣呼!自作孽,侮上天,不可逭也。
九、上帝之名
问上帝之名。
曰:名者,命也。上帝独尊,孰敢命之?巍巍荡荡,虽圣人犹莫能名焉。非是形而下渺茫无知之气耳。非是囿於气,空空无为之理耳。其神也,一而不二;其体也,纯而不杂;其生也,自实无始;其久也,自实无终;其有也,自圆满而穷矣。大哉皇天,万物资始。至哉上帝,万民资生其无名可名者也。
十、敬上帝
问敬上帝。
曰:顺帝之则,人之本务也。在成汤,则“昭假迟迟,上帝是祗。”在文王,则“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是故君子戒惧慎独,不敢少懈。凡明一善,欣然为之;知一不善,弗然遏之。视听言动,克复以治之。主敬以修己,行恕以爱人。改过不吝,迁善不倦。畏天之威,祈天之迪,顺天之命。此之谓敬天。
十一、祭天之礼
问:有敬乎内,必显乎外,如之何?
曰:亦当时行祭天大礼。《书》曰:“类于上帝。”孔子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
十二、后土非上帝
问:《中庸》郊社事上帝。郑玄解云,不言后土,省文也。信乎?
曰:非也,此汉儒臆说而已。
1、《尚书日记》注
《尚书日记》云:“妄解经文,以证其说,固不足阐。皇天上帝,至尊无对。而今妄分主者,崇比郊以抗天主,非礼莫大焉。”
2、朱宗元注
朱宗元此题文云:“上帝者,天之主也。为天之主,则必为地之主。故郊社虽异礼,而统之曰:事上帝云耳。郊以答生天之德,社以答生地之德云。”
3、清仇沧柱评
清仇沧柱评云:“观此,可知郑玄之解有误也。依此正解,惟分其象,而不二主,乃取两大,以象父母之德,意则不背古而无伤矣。”
十三、惟心奉天
问:备物以祭天,可乎?
曰:古者多不敢备物,积薪烧之而已。然惟天度心,惟心奉天。礼之本乎内,而古今无异也。若礼之外文,后世有玉帛、粢盛、鬯、乐奏,皆所以表乃心而象乃德。玉帛以象德之洁,黍稷以象德之香,鬯以象德之闻,乐奏以象德之和云。
十四、德感上帝
问:奏乐亦以感格上帝,然乎?
曰:《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夫乐象德,德盛者乐亦盛,非徒声容可以荐上帝也。先王作礼乐,礼以修外,乐以修内。乐者,和也。人心听命於道心,而道心对越上帝,此乃所以克享天心而已矣。
十五、祭上帝之意
问:祭上帝有何意?
曰:大哉问!真祭之意有四焉。
1、钦崇上帝
其一,为钦崇上帝。独有独尊,能造万物,能灭所造。故或燔柴,或宰犊,以寓其意也。盖火之化薪成灰,上帝能化有归无。牺牲或死或活在人,万民或保或丧在帝。故祭之意莫大乎此。
2、谢皇天洪赐
其一,为谢皇天之洪锡。盖上帝生我顾我,保存万物为我,阿我神心,养我形躯。我知一善而行之,上帝眷佑我;我有不善而悔之,上帝宽赦我。天恩如此,我何能报之?形躯虽亲为牺牲以谢之,吾心以为理不过也。故以犊易我,而报之於万一焉。
3、祈上帝诸恩
其一,为祈上帝诸恩。如大乾而求雨,雨害而求晴,弗子而求子,有疾而求愈。以此明证,惟上帝为能允而施之。然允与不允,亦必安天命焉。
4、息天义怒
其一,为息天义怒,而免罪罚。获罪於天而不祷天,真无所祷也。然悔过而祈大父母赦之,则可以望矣。昔者成汤自以为牺牲,祷於桑林之野,周公秉硅为天下祷,召公奉币以祈天永命。此之谓也。
十六、惟天子祭天
问:祭天於郊,惟天子当之,何也?
曰:天子者,天之子也。皇天所宠,莫大乎天子。《书》曰:“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夫天下者一家也,万民皆兄弟也。天子祭上帝,是代万民而祭。蒸民与天子合其心,而一家同祭焉。又天子一人,天下至尊也,以天下至尊而敬上帝,至矣!
十七、立祖配天
问立祖以配天。
曰:是子孙尊祖之义耳。《孝经》曰:“严父莫大於配天。”盖曰,惟孝子为能享亲,而享亲莫大於配上帝。
十八、祖与天不等
问:是祖与天同等?
曰:恶是何言与!四子克配夫子於文庙,岂其与孔子并立哉?夫弟子之与其师也,独不能并立,而况人之与上帝乎?故立祖以配天,不徒不可视人与天同等,而平等之;且认斯礼,以为同等以之敬,亦不可也。
十九、惟圣人能享帝
问:祭天如此,则上帝必享
曰:“黍稷非馨,惟德之歆。”故圣天子以德为本,父母乎民,师教乎民,以应上天立君之意,此所谓惟圣人为能享帝。
第二节 儒教的人物鬼神之理
二十、万物等级
问:凡受造於天者,其有等否?
曰:有诸,可分上中下作三等。神而不形,上也;形而不神,下也;包神与形,中也。上曰鬼神,下曰形物,中曰人者也。
二十一、物
问物。
曰:独有形象,能聚能散,可剖可分者,形而下之物耳。
二十二、人
问人。
曰:《书》曰:“惟人万物之灵。”盖以其形骸而言之,则为物而卑;以其神心而言之,则为灵而尊。夫人之形,所以能觉能动者,有血气在其中故也。夫血气所以能若然者,有人之神使其然也。是故形神相合而人生,有知觉焉,有礼义焉;形神相离,而人死矣。於是时也,形体虽包血气而未冷,啻是块然无知无觉。何者?人神不活之矣。夫人神既规以复命,即稍稍血凝气散,而人形冉冉朽坏而化云。
二十三、物贱人贵
问:人之於物如何?
曰:物贱而人贵。是故君子有物,而不有於物;小人有於物,而非有物。君子之有而若无,小人之亡而为盈。孔子曰:“不义而富且贵,於我如浮云。”是君子之薄世物也。又曰:鄙夫患得患失,是小人贪世物也。
二十四、鬼神
问鬼神。
曰:上帝所造,列神无数,以传其号令,以守护万方,皆谓之鬼神。《书》曰:“望於山川,遍於群神。”
二十五、鬼神有邪正
问:鬼神有邪正,然乎?
曰:然也。谦而顺上帝者,其善且正也;傲而叛上帝者,其恶且邪矣。厉匪降自天,惟恶神自作孽。正神洁灵,善诱人於德;魑魅魍魉,昏迷人於恶。彼为我师而可敬,此为我仇而可憎也。污俗之溺於异端,而拜邪鬼以求福者,明明是犯君而奔贼,弃父母而事奴婢也。求福而招祸,哀哉!
二十六、三礼之义
问:总言之,曰鬼神;分言之,曰天神,曰地祗,曰人鬼。其说有病否?
曰:知言者不争言,以明理为贵。若不别天神於神天,或分地祗於天神,以为不同类,或将人死之灵与鬼神并列,则差矣。《书》曰:“有能典朕三礼。”解之者有云:“三礼祀天神,享人鬼,祭地祗。”然天神、地祗、人鬼者,一乎,三乎?一焉,则生天、生地、生人之上帝,果安在哉?三焉,则所以敬之者,又一乎、三乎?曰一,则奚谓三礼;曰三,而以天神为上,以人鬼为中,以地祗为下,则至尊无对之上帝,复安在哉?殊不知古人之所谓三礼者,上以达於皇天,中以通以鬼神,下以致孝於先人者也。
二十七、敬鬼神
问敬鬼神。
曰: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犹云错认鬼神於上帝同类,而於皇天不甚远之,不但是不敬之,且谄媚莫大焉。殆哉!《书》曰:“类於上帝。”夫类云者,独言不类是也。盖诸鬼神入类,惟上帝独尊。故类者为祭,其惟崇上帝以明其至尊者也。
二十八、祭鬼神
问:祭鬼神可乎?
曰:须知志所之。祭鬼神,以为自尊、自能、自灵,则鬼神与上帝抗,而皇天有对矣。淫祭非礼,万不可也。使祭鬼神以谢其恩,而求其庇,知其受命於帝庭,而护我、救我、引我、导我,为其任。於是鬼神,既於帝天不角,祭之若是,亦可矣。
二十九、谁当祭天
问:谁当祭之?
曰:天宠弥大,则位弥高,而任亦弥重。惟天子有家、有国、有天下,故《书不第》曰:“类於上帝。”且亦曰:“禋因於六宗,望於山川,遍於群神。”诸候有家、有国,故有本国社稷名山大川,又有五祀可事。大夫独有家,故只有五祀而已。上乃统下,而下不能统上,理必然也。
三十、城隍
问城隍。
曰:隍者,城池也。有水曰池,无水曰隍,护守各邑之城,称之为城隍。是犹知府者,称府然。
三十一、拜城隍非礼
问:依俗而拜城隍,礼乎?
曰:非也,俗背古多矣。古者立庙以事人,为坛以事神;今俗立城隍庙,而以人道事神者,一也。古者无塑像,止用木主;今俗弃主而立像者,二也。古者非徒城隍无庙,且中国浮屠亦并无;今各州县城隍有像有庙,而以佛徒守奉之者,三也。古者未闻神之生诞之怪,今俗历年奉城隍生诞者,四也。甚哉愚矣夫!
三十二、以理正俗
问:复古难,正俗何如?
曰:以庙易坛,实不合古。然不甚背理,则庙存可也。夫神本无形无像,然借像以容其德,使礼拜者有所向之处,此於立木主不远,故明谕庶人令之不惑,则用正像亦似可矣。朔望跪稽历年,又定一日以增奉敬,此近於古而合于理,存之宜也。及於夫神生诞之说,并浮屠焚诵之妄,其又谬又邪,而无可正之,则废之当也。
三十三、祀神而曰山
问:祀神而曰山。夫一卷石之多,焉为神?
曰:不曰官,而曰府。不曰妻,而曰室、曰房。不曰主上,而曰朝廷。不曰鬼神,而曰山川者,常文也。
三十四、至诚感神
问:焚香奠酒奏乐,常礼也。神其享乎,是乎?
曰:非也,神既无形,形弗能格神。《书》曰:“鬼神无常享,享於克诚。”吾闻至诚感神,未闻酒气感神者也。礼之外文,皆所以寓吾诚而已矣。
三十五、以礼感神
问:神之不享乎是,则备之何意?
曰:以形我诚,以尽我心,以事我思神。而所以事之者,乃奉上帝休命是也。
三十六、祭神如神在
问:祭神而神在否?
曰:《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孔子曰:“祭神如神在。”未云祭神则神在,总不外一诚焉耳矣。
三十七、事神得福
问事神得福。
曰:古人事神,非为求福。然正神既受上帝明命而来,则必能转祈上帝,必保佑人。故求真福於正神,可也。若夫佛鬼邪神者,人祀之为淫。古云淫祀无福,不信然哉。
第三节 儒教的伦理
三十八、事君
问事君。
曰:事之以忠。君有成命,臣畏死而不从者,不忠也;君或不义,臣好誉而不争者,不臣者也。孔子曰:“忠焉能勿诲乎?”诚哉!是言也。
三十九、敬君之义
问:敬君何意?
曰:《书》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是天若曰:“予赉汝以予吏,其代予言。”则臣敬其君也,真所以敬上帝是也。君为臣之天,臣不敬君,焉能敬天。故臣不臣,上帝之罪人也。
四十、事亲
问事亲。
曰:孔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夫礼者,犹体也。不多不寡,而体成。或寡或多,而为怪。寡则不及,多则过矣。问:事亲焉能过?曰:吾闻之也,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若是,而引父犯不父之罪,为子者不过而何?是故鲁子谢过曰:“参罪大矣。”父倘不义,而子不争,宁顺非礼之命,其亦过矣,安得为礼?
四十一、孝亲之义
问: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也?
曰:吾闻之古帝尧舜,其大孝也与。夫其大孝也,是以尧生丹朱,舜生商均耶?抑因尧得舜,舜得禹耶?吾窃以为非以形传形为大孝,帷以德传德,则孝大矣。不然,则三孝之中最小者,养也。今有人於兹,家贫而亲老,养焉则不娶,娶焉则不养,其如之何?不养为小,无后为大,务大而舍小焉。噫!与其不娶,毋宁坐视老亲饥而死与?虽凡人之心实不可忍也,孝子之心岂其能忍之乎?夫无后既犹不如不养,焉可谓之大不孝也耶?方孝孺云:“宁无后而不敢以非礼娶。”知失礼重於无后也。欧阳修云:“荀卿、孟轲之徒,善为言,然道有至有不至。”
四十二、真孝大纲
问真孝之大纲。
曰:孝也者,修齐治之本者也。人之於天,臣之於君,子之於亲,其理一也。自下上达,三互相顾,顺而不违是也。盖子之所以为子者,孝也;臣之所以为臣者,忠也;人之所以为人者,敬也。子之於亲也,爱之则喜而弗忘,苦之则惧而不怨;臣之於君也,取之则进而不骄,遗之则退而不尤;人之於天也,富之则顺而忧,贫之则堪而乐。子赖其亲,臣凭其君,人信其天。孝子若云,博厚之基业,不容我虑之,在我家父之心而已,岂为此而孝焉?忠臣亦云,禄位之贵贱,我不务求之,在我国父之心而已,安为此而忠焉?善人常云今世之需,身后之福,我不急念之,在我天父之心而已,奚为此而敬焉?不怀甘而弗懈,不辞苦而恒仁,此圣人之气象,真孝之大纲也。
四十三、事师
问事师。
曰:以孝事之。管子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盖师教之恩,其与生育相同矣。是故为我师者,苟能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教我以四勿,曲成吾才,使吾德克明,而合於天命本然之初,吾则敬之孝之,而感至大极重之恩,虽没世不能忘也。
四十四、事长
问事长。
曰:事之以弟。孔子曰:“弟子出则弟。”孟子曰:“出以事其长上。”
四十五、友仇
问友仇。
曰:人之於友,如将为仇,则合而不流。人之於仇,如将为友,则忍而不冤也。以怨报怨,小人也。以直报怨,君子也。以德报德,良友也。朱子曰:“人旧与我有怨,今果贤耶,则引之荐之;果不肖耶,则弃之绝之。”若然,则人旧与我有德,今果不肖耶,安得引之荐之;其果贤耶,又安得区区引之荐之?以此报怨可也,以此报德何足哉。曾子曰:“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尔辅我为仁,我辅尔亦然,始乃以德报德,而朋友伦有实矣。孟子曰:“友也者,友其德也。”孔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已者。”又曰:“善与人交,久而敬之。”互相辅仁,愈久而愈敬。
四十六、复仇
问复仇。
曰:王安石云:“其子弟以告有司,有司不能听;以告於其君,其君不能听;以告於方伯,方伯不能听;以告於天子,则天子诛其不能听,而为之施刑於其仇。”仇之不复者,天也。不忘复仇者,己也。克己以畏天,不亦可乎?
四十七、不以人废言
问:於安石亦可取乎?
曰:奚为不可。智者不以人失言,言善而人恶,弃人而取言焉。孟子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於孟子取之可也,於安石取之则不可,异乎吾所学於曾子也。恶而知其美,好而知其恶者也。上之於下,曰慈之、怀之、来之、劝之,善则嘉之,不能乃矜之,不为乃诲之。然与其以令使之,不如以身先之可也。
四十八、上下相敬
问:上下相敬有何意?
曰:《易》曰:“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诗》曰:“妻子好合,兄弟既翕。”孔子喟然曰:“父母其顺矣乎!”倘人人亲亲、长长,而天下平,则上帝大父母之心,其不大悦矣乎?由此而观五伦,其道大矣。盖人之所以忠孝弟义慈恭者,非以好好名,非以恶恶声,惟因固有斯理而然。《诗》曰:“民之秉鬯,好是懿德。”既有此性,则不得不然。然此性也,果从何而来?《中庸》曰:“天命之谓性。”孟子曰:“知其性,则知天矣。”若然,则君臣而义,父子而恩,夫妇而别,昆弟而序,朋友而信者,乃所以尽性而事天者也。《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噫!五伦之道大矣哉。
第四节 儒教有丧葬祭祀
四十九、事死
问事死。
曰:亦事之以礼而已矣。事死如事生,礼也;不若事,非礼也。履斯礼而主其大祭,则可;喻斯礼而揖其木主,则不可。
五十、葬
问葬。
曰:亦葬之以礼。礼不寡,故孟子曰:“不得不可,以为悦。”礼不多,故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孔子曰:不可。礼,理也。故朱子云:“不作佛事。”盖浮屠所谓祷场、施食、烧纸、破狱,皆钓愚夫愚妇之饵,以求供佛饭僧之术。无根之谬妄,无理之左道,君子者所必不履也。
五十一、看地
问看地
曰:按孟子论葬,则仁人掩其亲,必有道矣。亲死则委之於沟壑,使狐狸食之,孝子必不为也。故备棺椁不使土亲肤,又於洁净之所筑坟,不使比化者朽在泥中。此人子当然之责,可赞而不可病也。今污俗所谓看地者,大异乎是。方孝孺云:“葬师,祖晋郭璞书。”其书苟可信,璞用之以葬其祖考,宜有奇验不诬,而璞卒死於篡贼。其身不能福,而谓能福乎人,其可信否?邪世之人多信之,不知自陷於不孝,而莫之赎也。呜呼!先王之礼一失,而流於野,再坏而入於禽兽也,宁不哀哉!
五十二、木主
问木主。
曰:方氏云:“为亲之死,故有尸以象其生;为亲之亡,故有主以象其存。”据此,则主与尸,皆虚象云耳。高氏云:“观木主旁题主祀之名,而知宗子之法不可废。”由此又可知,木主为后来子孙不失支派之意焉。
五十三、画像
问:若然,何不画父母之像?
曰:或画像,或立主,其意一而已。然用主而不用像,一则木主易列於堂,使各家支派存焉;一则恐或画得不正,而有以亵父母,不如立木主,而视亲於无形。父母之活像,其在孝子之心。外有木主,是孝子之心不容已焉耳。
五十四、点主
问点主。
曰:家礼止择善书者题写木主,未言求人点主。近世丧家,或请官员点主,其意欲尊父母。然恐乡官不善书,又恐临时写字错落,故先写成,止求一点,亦如某官亲书然。
五十五、神位
问:奚为神位?
曰:神无方,则无位也。若神在木,与人在席相似。必当曰神在兹,安曰神位在兹。今谓之神位,有事死如事生之意寓焉。盖父母生时,必在上坐,子孙跪在膝下;及其已亡矣,则孝子设木主之位於上,以肖父母之存而已矣。譬如有清官於此,民戴之父母;一旦命下而升迁,民染其泽,心无所依,故从而卜堂以象之。堂中立主,书某官之位,其人也已不在兹矣。若有云某官在木主上坐,虽至愚必不信诸。而今云父母之神入在木主,如鸟栖树,与云官在木主上坐,有何异?必亦无斯礼也。
五十六、灵魂之所
问:《家礼》祝文云:“形归窀穸,神返室堂。神主既成,伏惟尊灵。舍旧从新,是凭是依。毕怀之兴。”奚为也?
1、不可尽信祝文
曰:许氏云:“主者,神象也。孝子既葬,心无所依,所以立主事之。”陈氏云:“葬者往而不返,斯礼极真。”使夫祝文於之矛盾不合,则不当礼矣。且《周礼》、《仪礼》、《礼记》,大儒犹有疑处,於《家礼》中0祝文,何可尽信乎?
2、朱子之言不足观
况《家礼》一书,乃《性理大全》一篇耳。今考性理,则宋儒明云:“人之死也,形归土,魂还天。”未云魂归木主。即《家礼》一篇,是朱文公所作。今文公於《书经》“乃帝殂落”,明云:“魂殂於天。”於《诗经》“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文公又明云:“既对越在天之神,而又骏奔走在庙之主。”使文公於经明理如此,而於《家礼》错指魂入木主,则朱子自相矛盾而不足观也。
3、祝文正解
殊不知祝文,乃主旁所题奉祀之语。孝子若曰:噫!亲之形躯,已归窀穸,再不见矣;惟其神之象,可迎返堂,真如常见焉。未葬以前,魂帛为象,葬之而后,以主易帛,礼斯定矣。今葬既毕,木主既成,伏告亲灵,旧象魂帛,孤子舍之而藏;新题木主,孤子取之而敬。敬之何意,从礼而已。设主代亲,一则凭依孤子怀心,思亲如生焉而可见;一则时展礼典表念,事亲如存然而可养。庶几追远,孝义毕兴已耳。如此参解祝文之意,岂不正哉?若解作亲魂,舍旧从新,而凭依木主,则朱子背理背儒。而“毕怀之形”一句,亦无可搭之处。
五十七、吊
问吊。
曰:《说文》本训:“问终也。”
《易》曰:“古之葬者,厚依之以薪,葬之中野。”故吊者持弓,所以警鸟兽也。《礼》曰:“知生者吊,知死者伤。”注云:“伤者、情痛乎中;吊者,礼恤乎外。”今吾友值丧,则以礼恤之;吾友见死,则以礼伤之。在柩前行礼者,恤其生而悲其死,事亡如事存而已矣。
五十八、丧
问丧。
曰: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后免於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又曰:“丧与其易也,宁戚。”子思曰:“丧三日而殡,三月而葬,丧三年以为极,亡则不忘矣。”
五十九、奠
问奠。
曰:凡奠者置之案上而已。《礼》曰:“内则奠之,而后取之。”孝子朝夕具馔数器以进,乃事死如事生也。父母存,子养而乐;父母亡,子奠而哭。哭乐之有不同,而事之之心一也。
六十、上坟
问上坟。
曰:《礼》曰:“古者墓而不坟。”注云:“坟者为垄,所以记识也。”夫木主者,空象焉耳,犹可礼之,而况坟墓乃亲尸之所在乎?则往於坟,号泣、稽首、进菜、奠恭,亦事亡如事存而已矣。
六十一、祠堂
问祠堂。
曰:先人之室,神主之所,事死之宫者也。
六十二、庙
问:奚谓之庙?
曰:《说文》本训:“尊先祖貌也。”《尔雅》云:“有东西厢,曰庙.。”《正字通》云:“古今注庙者,貌也,所以仿佛先人之容貌也。”郑玄云:“庙言貌也,死者不可得而见,故立宫室象貌之耳,礼也,天子七庙,诸候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无庙。”据此诸说, 则祖宗庙与木主无异,并为先人之象。且立庙或七、或五、或三、或一者,分明是视死如事生之意也。
六十三、佛老之庙
问:邪神之窝,在佛老之徒,亦谓之庙。
曰:吾儒於佛於佛老也,乃黑白之分焉。异端能假吾儒所用之名,而不能有吾儒教之实。以儒言之,庙对郊而言。人之生也,宫室而居;故其死也,以生之所养者,奉之而为庙。若上下之神,非室居者,故坛而不屋。儒有郊以事上帝,有坛以事神,有庙以事人,而三礼备矣。以佛言之,真所谓不知而妄作者也。称其淫寺以为庙,犹视其佛以为至尊,并为妖术邪道之谬,与吾儒教之正何有?
六十四、无庙亦能孝
问:庶人无庙,亦能孝乎?
曰:无伤也。真孝在心,不在庙。凡困穷者,而以纸为主,以茅屋为堂,以父母所日用之器为笾豆,以常桌为香案,以蔬食为馔,孝亦在其中矣。
六十五、郊庙之意
问:郊庙之大意?
曰:有南郊以事天,而报本;有文庙以事师,而重学;有家庙以事亲,而养仁。敬天、重师、爱亲,三者行,而天下平。郊庙之意,其大矣乎?
六十六、家庙之礼
问家庙之礼。
曰:其礼也,所以序昭穆,所以序爵,所以序事,所以序齿。是故斯礼也,不云而教,不怒而戒,不惠而劝,不强而化。人行之熟,则同姓亲而理,异姓贵而敬。老者尊而文,少者孝而勉焉。
六十七、祭
问祭。
曰:祭之言察也。察者至也,言人事至於神也。祭之意,广而不特也。曰奉、曰事、曰拜、曰祭,总是敬之意而已。是故祭可通三礼,然三礼各有本意,断不可混者也。《礼》曰:“主人亲馈,则客祭;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陈氏云:“主人亲馈,是敬客也;客祭其馔,是敬主也。”宾主之间既有行祭之礼,则死生之中行之,礼死如礼生之道也。
六十八、祭之仪
问祭之仪。
曰:卜日、斋戒、省馔、恭神、降神、读祝、三献、侑食、阖门、启门、受胙、辞神、纳主餕而礼毕。
六十九、祭之义
问:祭上帝,祭鬼神,祭先人,其皆若是乎?
曰:以外文言,则大同而小异,并是如设大宴相似。以内志言,则大有以异。祭於上帝者,以为至尊至一,万物所资始,万民所资生者也。祭於群神者,以为有丕万方之责於天者也。祭於先人者,以为推我孝,事死如事生者也。孔子曰:“祭之以礼。”合礼,则为正祭;失礼,则为淫祀耳。
七十、卜者
问卜者。
曰:夫日也者,未有不好。日日为善,则日日吉。一日为不善,非是日凶,惟人作孽。是故卜日,以避凶而取吉,无理以考,则不可。然古者卜日,定於某日,非择吉也。礼云:“天子以元日祈谷於上帝。上丁释菜以祭先师,祠春、礿夏、尝秋、蒸冬以祀先人,皆有定日。”失期,则大不敬。自古至今行之未变也。康熙二十一年礼部请旨,奉旨,阴阳选择,书籍浩繁,吉凶祸福,多相矛盾。且事属渺茫,难以凭信。
七十一、斋戒
问斋戒。
曰:乃所以深孝敬之心也。人将见大宾,亦必洁其身;我将事父母,孰有甚焉。在父母之怀三年,今日恭默思之,不亦宜乎。
七十二、迎降送神
问迎、降、送神。
曰:古之祭者,必以人为尸。祖考已亡矣,故有尸以象之,迎降送尸云者,则与迎降送祖考无异。后世不用尸而画像,今不用像而设木主。夫尸、像、主三者,外形不同,而并为祖考之像,故迎降送之之意实一也。
七十三、课
问课。
曰:苏氏云:“古者有大宾客,以享礼礼之。清酒,人渴而不饮;干肉,人饥而不食也,故享而礼焉。”陈氏云:“体荐设几而不倚,爵盈而不饮,肴干而不食。”昔成王之敬周公者,有用享礼。《书》曰:“乃命宁子,以鬯二卤。”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苏氏云:“以黑黍为酒,合以郁鬯。所以裸也,礼莫大于裸。”曰:“明禋休享者何也,事周公如事神也,岂非敬之至者。其礼如祭也与。”依此而论,夫裸之礼,既可达於生者,则用之以敬死者,亦是敬死如敬生之意。夫享礼,虽生而饥渴者,既不食不饮,则神享云者,必无饮食之理也。况后世郁鬯不得其传,又古来糵、糵造醴,(醴者即玄酒、清酒也)后世厌其味薄,遂至失传,则并糵法亦亡。今无清酒、无郁鬯而欲行裸礼,岂可得乎?是故至今郊坛、宗庙及学宫丁祭,并丧礼堂祭,止用献爵,而裸礼久不行矣。
七十四、茅沙
问茅沙。
曰:古者有白茅,以充祭祀。《书》曰:“包匦菁茅。”然白茅、菁茅与郁鬯、清酒,亦同不得其传焉。今之茅沙,虚文而已。
七十五、祖考来格
问:祖考其来与否?
曰:不可定而必之,上帝命之来即来,不命即不来也。夫感格之说不经见,且难明,似不足据。盖感格之固不在我,犹其来格亦不在彼,理的然矣。
七十六、“祖考来格”辩
问:《书》不云乎:“祖考来格。”。
曰:不徒云“祖考来格”,且又曰:“鸟兽跄跄”,亦云“百兽率舞”,岂其然哉?然《书》此一节,咏之辞耳,则不以辞害志可也。惟有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如跄舞之意而已。
七十七、有其诚则有其神
问:有其诚,则有其神,然乎?
曰:有其诚,则有其神,在孝子之怀中,然也。有其诚,则有其神,在木主之上,非也。《礼》曰:“听於无声,视於无形。”注云:“常於心想像,似见形闻声。”如父母将有教使之然。《诗》曰:“绥我思成。”范氏解云:“使我所思之人以成,而安我之心焉。”苏氏云:“其所见闻,本非有也,生於思耳。”朱子云:“斋而思之,祭而有如见闻,则成此人矣。”三子得之,盖非澄心净虑,安得思而成之也耶?
七十八、三献侑食
问:三献侑食,阖门启门,何为也?
曰:此礼也,其与设宴,以事生者无异,皆是所以事神如神在。请毋泥於外文,惟省内意而不惑。
七十九、祝声三噫歆
问:祝声三噫歆,有人以为神食气,然耶?
曰:此无理之诞语也。人生而活者,果不得不食,而以气补气,以形养形。人及死也,则气散形化,虽进酒食,焉能用之?若其神魂也,既不散不化,则不死不减而常存。然既其为无形之灵体,安待於臭气以养乎哉?
八十、既醉既饱
问:《诗》不云乎:“既醉既饱。”
曰:此指尸之醉饱,若祖考之醉饱也。《诗》亦云:“神其醉止,皇尸载起。”岂非尸醉若神醉乎?朱子云:“鬼神无形。”言其醉而饱者,至敬之至,如见之也,岂信以为实乎?
八十一、设馔以祭
问:既然若是,何必设馔以祭?
曰:古人定斯礼,以祭祖先者,果不出乎必然,而不得不然也。然於古既已定,历世既已行,外仪既端,内意既正,无故而删之,可乎?子爱其馈,余爱其礼。子问余,神既不能食,何必设馈备祭?余亦问子,神既不栖木主,何必立木主礼拜。且从而又问,何必棺椁,何必焚香,何必丧服,孝子忍乎?况夫何必之谬一行,则不越数年,而国礼尽废,中华变野,明君安乎?可知其何必之说,必乱而不足听也。
八十二、受胙
问受胙。
曰:真是如受父母之餕然,则孝子以为福。
八十三、天加福於孝子
问:《祝文》云:“祖考命致多,福於汝孝孙。”
曰:朱子云:“少牢虾词曰: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於汝孝孙,使汝受禄於天。”祝文多福,即虾词之禄也。今止云受之於天,非云受之於祖考,则祖考非与多福也明矣。夫孝格天,事死如事生之道既尽,则致孝子望天加以多福,何不可耶?
八十四、福
问福。
1、俗福与世福
曰:居富贵,而无德行者,俗福也。小人谓之福也,君子谓之祸,伪福是也。乐其富贵,而不忘其德者,世福也。虽正而可谓之福,然求之无道,保之甚难,不纯之福是也。
2、德福为暂福
惟宝其德,而轻富贵者,德福也。求之在我,而人之在世,福莫大乎是。然吾人之寓於世也几何,则德福虽大而纯者,亦暂时之福是也。
3、天福为真福
古经所谓“万世无疆之休”,“万福无疆”,“永锡尔极,以莫不增”,“祈天永命”等文者,暂时之德福,何能当之哉?是所以经典明载圣人在天,曰:“文王在上,於昭於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曰:“三后在天。”曰:“殷多先哲王在天。”据此大训,则知夫上天之永命,无疆之休,真福之全,明明非吾人在此下土,而可得也。
4、惟上帝能赐福
诸儒之中,不虑天上永远之福者或有之,惟务癖二氏,而不究古经故也。若明古经之旨,而不信之者,蔽莫大矣,吾不为是也。究竟或世福、或德福、或天福者,皆是上帝所赐,非祖宗所能致者也。
八十五、祖宗不能蔽子孙
问:《盘庚》不云乎:“乃祖乃父断弃汝,不求乃死。”似祖宗能蔽子孙也?
曰:此盘庚为圯水害民,欲迁都而民不从,故告之也。且观《上篇》曰:“恪谨天命”,曰:“罔知天之断命,言不迁,则有违天之罪也。”《中篇》曰:“予迓续命於天,言我之迁,奉天以畜养汝也。”此盘庚明知救民惟在上帝,不在祖宗也。后曰乃祖乃父不救者,是对民言,犹云:尔祖父昔依我高后之救而从迁,以保汝子孙,今汝不从予迁,是辜负尔祖父当日救尔之心。况不尊祖父正命,乃大不孝,为祖宗所断弃。则水淹自丧,汝祖汝父焉能救尔之溺乎?清范紫登云:“此言民不从迁,不但得罪先后,亦得罪己祖父。”此解正合经意也。
八十六、祖宗不能祸祸人
问:《盘庚》又曰:“作丕刑於朕孙”,则成汤在天,不操祸福之权而何?
曰:昔成汤云:“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是成汤在世,奉天命以讨罪也。今盘庚谓大臣之祖父,因子孙不迁都,必求汤以禀天命而罚也,如昔在生然。若云汤能操赏罚之权,再观《下篇》曰:“肆上帝将复我高后之德”,此明明是赖上帝复德,以保子孙,安能自祸福后人哉?
八十七、周公祷上帝
问:昔周公亦祷於三王。
曰:非也,惟祷於天。及其三王,告之而已。《正义》云:“周公请命,请之於天。而告三王者,以三王神灵已在天矣,故因三王以请明於天。”林氏云:“请代武王死者,公本心也。王瘳而公不死者,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苏氏云:“周公之祷,非特弟为兄、臣为君也,为天下、为三王寿也。上帝听而从之,无足疑者也。世之所以疑者,以己之多伪,而疑圣人之不情耳。”三子之说确然合理,而周公祷上帝而不祈三王,则可知也。
八十八、祖宗可转祈上帝
问:据此,则商汤与其大臣,及周三王,皆在天,恐亦能保佑子孙?
曰:人之在世也,而如汤日日新、又日新,如文王小心昭事上帝。则及死也,其灵在天无疑。若云其能保佑子孙,亦必须转祈上帝,以呵护之耳。
八十九、祖宗不能主张天命
问:《书》曰:“非先王不相我后人”,岂非祖宗果能佑子孙乎?
本朝《日讲》解之云:“祖伊奔告於王曰:祖宗历圣相传,岂不欲保佑我后世子孙,使之长守?由王不法祖宗,不畏天命,惟淫戏,以自绝於天。虽先王在天之灵,亦不得而庇佑之耳。王可改过,以回天意。”观此可知有天命,而祖宗不能主张矣。
九十、祖宗在天
问:谓祖宗在天可乎?
曰:古帝舜流共工於幽州,放欢兜於崇山,窜三苗於三危,殛鲧於羽山。有四凶者,则舜放流之,不与同中国。由此观之,凡有恶人,则明王必不与同良民。今将非德之徒,在生不知天命,而无所不至,死后谓其灵与文王在帝左右,实不敢也。然为子而称其亲为恶人者,此孝心之所不忍,并外礼所不宜也。故祖宗在天云者,特尊敬之意,世文之虚词耳。
九十一、祈祖宗
问:倘先人果在天,何不祈之?
曰:苟果不在天,祈之可乎?今在天与否,何由而断之哉?夫祈祖宗之说,不徒不系乎国礼,且明礼之士,亦未尝不禁之。设有不知礼而祈祖宗者,斯愚者之过也,其如儒何哉?
第五节 儒教的尊师之道
九十二、孔子
问孔子。
曰:吾中国之先师,儒教之宗也。
九十三、孔子之德
问孔子之德。
曰:吾先师之德,其大矣乎。儒者虽知之,而今所以引起一二於此,亦略表不得已之心焉。
1、敬天
一曰敬天。盖知天命而畏之,故常有言曰:“吾谁欺,欺天乎?”是知惟天不可欺也。又曰:“天之未丧欺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是知依天命,则无害也。又曰:“知我者其天乎。”是知惟天聪明,无所不及也。颜渊死,而曰:“天丧予”,子路死,而曰:“天祝予”,是知生死存亡独在天而已。
2、爱人
一曰爱人。盖诲人则不倦,方人则不暇,乐道人之善,而恶称人之恶者也。
3、居谦
一曰居谦。盖不作聪明,不伐其功,不显其能,不据贵,不耻贱,不乐人知其善,不忧人闻其过。常曰:“吾非生而知之者”,又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又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郑人哂之云:“累累然若丧家之狗”,孔子闻之曰:“然哉,然哉。”又曰:“聪明睿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
4、安贫
一曰安贫。盖谋道不谋食,食不求饱,居不求安。常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又赞硬骨头颜渊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又曰:“鲤也死,有棺无椁。”又曰:“不义而富,於我如浮云。”
5、好学
一曰好学。盖平生不居圣,惟自称好学而已。是故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常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又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6、慕道
一曰慕道。盖恶紫以夺朱也。常言曰:“巧言乱德,故敏于行而讷于言。”曰:“予欲无言,是以恶夫佞者而远之。”
7、贞洁
一曰贞洁。盖非乐佚游之乐,惟乐节礼之乐,故以四勿教颜回。见南子而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
8、体天之意而已
总而言之,吾先师之所以异乎常人者,惟在体天之意而已。故:“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无可,无不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协於克享上帝之心而已矣。
九十四、孔子之庙
问:孔子之庙与祖宗之庙同乎,异乎?
曰:隆卑广狭,或有不同,然其意实不异也。人生於亲而成於师,而所以事亲与事师者,一道也。然论各姓之家端,则不得不分之。盖一姓有一姓之祖故也。若论先师之文庙,不可一之。盖国有国学,府有府学,县有县学。夫县、府、国之有等。
九十五、祈於文庙
问:孔子可谓盛德之师也,则祈之聪明爵禄何如?
曰:无斯理也。惟读其书,则可以启蒙;惟效其德,则可以受禄。夫好学好德之心,惟皇上帝所赋,主敬以保之,力行以养之,习经以助之而已矣。故康熙御制孔子庙碑文,止赞其德,未言其降福也。春秋二祭之祝文,亦止称颂孔子之德,未言祈福也。如有向文宫而求聪明爵禄者,则闻之者莫不群起而笑之也。
九十六、立学见师之礼
问:立学见师之礼。
曰:欧阳修云:“故者士之见师,以菜为贽。”故始立学者,必释菜以礼其先师,礼死如礼生者也。
九十七、谒文庙之礼
问:每月朔望,文武各官必谒文庙行香,其旨若何?
曰:亦是门人拜师之礼而已。生时必如此,及没亦如此,重师道而已矣。
九十八、春秋丁祭
问春秋丁祭。
曰:其德与宗庙四时之祭大同也。夫祭祖宗者,非是为求福,并不信鬼魂或降在木主,或食品馔之气也。文庙丁祭,无以异乎是。心内之诚皆同,外文益隆且全矣。每年春秋二期,天子率万方以弟,而天下之学者莫不从之。各郡各邑,敬设大宴,以享孔子,而以师弟之礼事之。其荣也上达於先师,而下达於群儒,死者之光大矣,而生者独接之。噫!中国之所以为中国者,真在尚斯文以敏学。呜呼!隆矣哉。
九十九、文庙从祭者
问从祭者。
曰:有序焉。配四、哲十一、贤六十八、儒二十人,共百有一十一人。儒不及贤,贤不及哲,哲不及配,配不及仲尼。孟子曰:“子夏、子游、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冉牛、闵子、颜渊则具体而微。”夫六子也,可谓圣门高弟,独不能如先师,而况后之学者乎?子思云:“祀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杇,良工不弃。”今在文庙之儒者,其中亦无数寸之杇,盖莫不师孔子,莫不祖尧舜,莫不绝异端者。生有其功,而死有其荣。一则以报之,一则以显之使天下之子弟,以有学而学焉。
一百、孔子谓儒教之宗
问:孔子何谓儒教之宗?
曰:昔周室衰,礼乐废,诗书阙。孔子乃序书,删诗,定礼,正乐,以明先王之道。则百世之所以得尧、舜、禹、汤、文、武之真传者,皆吾孔子修经之大功也。故朱子云:“世无孔子,则万古如长夜。”为此立之为儒学之宗,不亦宜乎?
第六节 儒教的经典
一百零一、经
问经。
曰:《易》、《诗》、《书》、《礼》、《乐》、《春秋》,谓之六经。
1、《易》
论《易》,孔子曰:“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则可以无大过矣。”真西山云:“《易》者,五经之本源。读经而不读易,如木之无本,水之无源也。”朱子云:“《易》之为书,文字之祖,义理之宗。”陈比山云:“昔夫子之道,其精微在易。”
2、《书》
论《书》,孔安国云:“历代宝之,以为大训。”夫《书》有六体焉,典、谟、训、诰、誓、命者也。
3、《诗》
论《诗》,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朱子云:“《诗经》全体大,而天道精微,人事曲折,莫不在其中。”夫《诗》有六义焉,风、雅、颂、赋、比、兴者也。
4、《礼》、《乐》
论《礼》、《乐》,孔子曰:“立於礼,成於乐。”班固曰:“《易》以道礼、乐之原,《书》以道《礼》、《乐》之实,《诗》以通《礼》、《乐》之志,《春秋》以道《礼》、《乐》之分。”
5、《春秋》
论《春秋》,郑樵云:“吁!《春秋》一经,造端乎鲁,及其至也,为周。造端乎一国,及其至也,为天下。造端乎一时,及其至也,为万世。”
6、《六经》
论《六经》,欧阳修云:“经之所书,予所信也;经所不言,予不信也。”谚云:信经不信传。畏圣人之言,疑后人之诞者也。
一百零二、其他经典
问:除六经有他书可观否?
曰:有之。《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是也。若《山海经》、《孝经》、《尔雅》、《周礼》、《仪礼》、《礼记》、《家语》、《左氏》、《公羊》、《谷梁》等,皆可疑也。
1、《山海经》
盖视山海经,以为大禹沂作,则未必然也。
2、《孝经》
朱子云:“《孝经》相传已久,不知何世何人为之。”
3、《尔雅》《周礼》
夫《尔雅》与《周礼》,是周公之书,有以为然,有以为不然。
4、《仪礼》
韩愈云:“《仪礼》虽读,无由考诚,无所用。”
5、《礼记》
郑樵云:“《礼记》杂出诸传记。”仲长统云:“《礼记》作於汉儒,虽名为经,其实传也。”欧阳修云:“《礼》、《乐》之书不完,而杂出於诸儒之记。”
6、《家语》
朱子云:“《家语》记得不纯,理无足取,而词亦不足观。”文中子云:“《三传》作而《春秋》散。”欧阳修云:“妄意圣人,而惑学者,三子之过而已。”又云:“经所不书,三子何从而知其然也。”郑樵云:“据此亦可以知左氏非丘明,是六国时人,无可疑矣。”吕大圭云:“公谷不曾见国史,故其事多谬误。”按以上诸书,古书也,虽不可全信,然以其过而废之,毋宁过而存之。观之如商大都之市,珍珠宝贝,随其所取焉耳。
一百零三、诸子
问诸子。
曰:又是一等。其中有杂而不纯,知言折中,贵玉而贱珉。珍珠焉,择之;鱼目焉,舍之哉。
一百零四、经学源流
问:孔子及没,经学存亡,其如之何?
1、夫子没而真道衰
曰:及夫子没,真道愈衰。《礼》、《乐》废於战国,《诗》、《书》焚弃於秦。汉兴而经学复贵,传注如山。《礼记》、《家语》、《世本》等书,杂篡而行。三子出,而《春秋》无据。《小序》作,而《雅》、《颂》坏。谶纬著,而六经乱。马融、郑玄、王肃之徒,各自名家,诸说纷纭,乖戾不已。先王之道不习,则异端乘其隙而蜂起。佛法流入,而播其毒於中国;道巫假老子之学,而媚於邪神,妄调不死之乐而害生。
2、宋儒卓然自尊
濂、洛、关、闽之徒,卓然自尊,而黜汉唐之学。横渠自成一家,康节又是一门。至朱子则无所不容,然虽善其理气,亦照诗书之明文,未尝不尊称皇天上帝,以超出庶类,而为万物之主宰也。后之学者,若论理不论文,则明儒视宋儒,与宋儒视汉儒无异,而是非无尽云。
3、真儒论经学
何由而知其然也。曰:以真儒而确论而征。郑樵云:“昔者七十二子在孔门,问道均矣,夫子没而其说不同。况复传之群弟子之门人,则其失又远也,从而信之,则矛盾可疑。”欧阳修云:“圣人殁,六经多失其传。一经之学分为数家,不胜其异说也。”又云:“孔子没,周益衰乱。先王之道不明,而人人异学,肆其怪奇放荡之说。后之学者,不能卓然奋力而诛绝之。”又云:“自周衰,礼乐坏於战国,而废绝於秦。汉兴,六经在者,皆错乱散亡杂伪。而诸儒方共补缉,以意解诂,未得其真。而谶纬书出,以乱经矣。自郑玄之徒,号称大儒,皆主其说,学者由此牵惑没溺也。”又云:“孔子及没,异端之说复兴。接乎战国,秦遂焚书,先王之道中绝。当其绝之际,奇书异说方充斥而盛行,其言往往反自托於孔子之徒,以取信於时。至有博学好奇之士,务多闻以为胜者,而惟恐遗之也,如司马迁之《史记》是也。”程子云:“去古虽远,遗经尚存。然前儒失意以传言,后学诵言而忘味。”《日讲》云:“虽经学可尊,而注疏谬误亦多。”吕大圭云:“六经不明,诸儒穿凿害之也。”章俊卿云:“诗序之坏时,无异三传害《春秋》。”朱子云:“汉唐诸儒说义理,只是说梦相似。”欧阳修云:“毛郑二家,其不和於经不为少。或失於疏略,或失於谬妄。”郑晓云:“宋儒讥汉儒太过,近世又信宋儒太过。今之讲学者,又讥宋儒太过。”朱子云:“若濂溪者,不由师传。”谢上蔡云:“尧夫所学,与圣门却不同。”故敬斋云:“康节自成一家。”来知德云:“本朝纂修《易经大全》,乃门外之粗浅,非门内之奥妙。”朱子云:“程邵之学,固不同。”又云:“横渠实成一家。”杨龟山云:“横渠之言,不能无失。”
4、师经而折中
据此众说,则可读古书而不惑。盖圣人之心在经,经之大本在《易》,大《易》之学在象。是故凡烛理不明,而视象为形。假借当本意,寓言为实事,独欲通古人之书,不可得也。是故好学者,以六书(指事、象形、形声、会意、 转注、假借谓之六书。)为祖,以六经为宗,以孔子为师,以诸儒为友,辅我积善, 佑我明真,则无不信。倘或有自泥之处,则实不敢从。况诸儒之说,不可得而一之。宋人自好而恶汉人,明儒自是而非宋儒。故曰:智者师经而信之,友儒而折中焉。
一百零五、《易经》之旨
问:或谓《易经》为卜筮命之书,有诸乎?
曰:否,不然也。妄言祸福,诬民术士为之也。羲、文、周、孔所不容,明君正法所宜诛者也。《书》曰:“汝则有大疑,谋其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正义》解云:“卜筮之事难明,故先儒各以意说。”《御纂周易折中》曰:“古人卜筮,原教人忠孝。”又曰:“《易经》因吉凶,以示诚训也。今听愚民术士之乱说,作大易卦爻之正意者,是自沦於邪妄也深矣。”
一百零六、易道
问:人亦有言,易道阴阳二气之变而已矣,有诸?
曰:否,不然也,浅学之徒为之也。凡读大易而不知象者,其力必不足以通易。不知之而为不知之,无伤也。今不知之而硜硜然敢云:易道不过二气而已。噫!谁欺哉。欺真儒乎?亦惟自欺而已。
一百零七、《国风》无淫奔之诗
问:或谓《国风》多男女淫奔自作之诗,有诸?
曰:否,不然。昔孔子授颜回以四勿,其意若曰,人之於他情也,独可往而力攻之。独於非礼之色则不然,惟能远之,始可胜之。勿视、勿听、勿言,而可以无动也矣。孔子善教子弟如此,安敢录淫奔之诗於经也哉。
一百零八、三教归一
问:俗云三教归一,然乎?
1、佛老非教
曰:非也。天一,性一,道一,教亦一矣,岂有三教乎哉?佛老之法,幻妄也,非教也。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朱子云:“杨朱即老子弟子,佛氏之学,亦出於杨氏。”又云:“佛家初来中国,多是偷老子意作经。后来道家,却又偷佛家言语。”孔子曰:“攻乎异端。”《日讲》解云:“指杨氏、墨氏及仙家、佛家,又一切妖妄术数之类。后世邪教横行,左道日盛,奸诡邪僻之徒,方为之标榜,附会其说,以蛊惑天下,弃人伦而灭天理。”朱子云:“圣人顺天理,而尽人伦;释氏逆天理,而灭人伦。”又云:“《书》所谓天秩、天序、天命、天讨、儒者之学也。如释氏,不见天理,而专认此心以为主宰,故不免流於自私耳。前辈有言,圣人本天,释氏本心,盖为此也。”又云:“老子即是人鬼,如何居昊天上帝之上。”曹月川云:“天者万物之祖,生物而不生於物者也。释氏亦人耳,故亦天之所生也。岂有天所生者,而能擅造化之柄耶?”昌黎云:“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导之,则以庶乎其可也。”又於《佛骨表》辟佛极强矣。《御批》:“义正,词直,足以祛世俗之惑,久为有唐一代儒宗。”莫振云:“佛法之害政,昌黎之说尽之;佛法之害人心,晦庵之说尽之。”欧阳修云:“三代衰,王政□,礼义废,后二百年而佛至乎中国。由是言之,佛所以为吾患者,乘其__废之时而来,此其受患之本也。补其缺,修其废,使王政明而礼义充,则虽有佛,无所施於吾民矣。”丘琼山去:“欧阳氏欲修补吾政教之缺废者,诚反本之论。然吾政教之缺且废非一日,一旦复其千年之故,非假之十百年不能也。”旨哉!真儒之言也。明而信之,则三教之谬说自散而亡矣。夫异端作孽,莫胜立佛老二氏,以抗上帝。而此杨墨之徒,所未至者也。
2、儒教敬天畏天
且我先王垂训,亦莫大乎敬天、畏天、乐天者也。欧阳子卓然不惑,必欲补儒之缺,修儒之废,然后佛无所施於民,可谓妙志也。在琼山,非假之十百年,则不能也。呜呼!吾儒之大道也,先王既受之於天,使皇天上帝,眷佑我中国,越三年,而天功亦可告成矣。
天儒印
利安当
天儒印题解
《天儒印》成书于1664年济南西堂,作者利安当。浙江嘉善魏学渠为之作序,淮阴尚祜卿作《天儒印说》。本书根据1664年刊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藏本编辑整理,共60面,文献编码为Borg.cine.334(9)号。 同馆藏还有一部,Borg.cine.349号;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148号。
利安当(Antonio de Santa Maria Caballero), 字克敦,于1602年4月生在于西班牙,1618年3月入方济各会,1633年到达中国。不久因为中国礼仪之争,利安当离开中国,赴菲律宾征求神学家们的意见。后历经周折,于1649年重返中国,传教于山东济南。在近二十年里,他先后为五千中国人施洗,其中包括第一位中国籍主教罗文藻。在1664年天主教案中,利安当被捕入狱,备受诬妄。此书即是在利安当入狱后出版的,有为自己辩护之意。1666年, 他被遣往广州,囚禁于广州耶稣会旧会院内。三年后(1669)利安当在广东去世。
《天儒印》可以分为四个部分,是从天主教教义出发来阐释四书章句的。 例如,在解释《大学》中的“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时,把儒家日新不已的道理与天主教的洗礼和告解礼联系起来,用洗礼解释“荀日新”,用告解礼解释“日日新”,又用省察告解解释“又日新”。在解释《中庸》的“天命之谓性”时,释“天”为天主,并借此阐发草木、禽兽、人类的灵性之别,介绍天主教性教、书教、宠教的发展过程,说明天主教的超越性。在解释《论语》中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一语时,把“终”解释为“天学四终”,即死亡、审判、天堂、地狱。把“远”解释为善恶之报。从赏善罚恶的角度劝善警恶,谓之使民德归厚。在解释《孟子》中的“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一句时,他以信仰天主教的天民为先知先觉,号召他们以“舍我其谁”的精神,担负其觉后知、后觉,传扬天主教的重任。其中牵强附会之处也有不少,如把“亲民”解释为“爱人如己”之旨;把“至诚”解释为天主;把“有教无类”拆解为“有”教,即天主教是无始无终,超越诸教的唯一“有”教。可以说,这本书基本是借题发挥之作,即借四书的章句,阐发天主教的教义和礼仪,以达到传扬天主教信仰的目的。正如尚祜卿之子弼所言,“是书乃取四书之字句,有可以天主教道理诠解阐明者乃彙集而解。”也就是用“六经注我”的方法,对四书进行断章取义的解释。
这是因为,方济各会的会士们不认为中国人过去曾获得关于真正上帝的知识。因此,并不主张从儒家经典中寻找上帝信仰的印记,以此来引导中国人恢复上帝信仰。他们反对耶稣会士的会通儒教与天主教的作法,并且针对中国人以天儒不二拒绝天主教信仰的情况,利安当以及其会士教友们坚持天主教信仰的超越性,主张借儒家传统的尊君孝亲思想,因势利导,使中国人以“因性之理”明“超性之理”,信仰天主,敬拜天主,以明生前死后之事,三位一体之奥,报答天主救赎大恩,切实省察修行,得以死后升天。用尚祜卿的话说,就是“天主造物也,殆如原印之印楮帛。”“大主授其印乎,宣圣其承印者乎。”孔子之教是不能当作“原印”,去“印”万物的。孔子心源是天主降衷其中,孔子之圣是天主生之、纵之。因此,如果想成圣得救,就当撇下一切来皈依天主。
天儒印目录
天儒印题解 111
天儒印目录 113
天儒印序 116
一、西学儒学互为表里 116
二、世人不识西学儒学之旨 116
三、《天儒印》发扬《四书》之义 116
天儒印说 117
一、大主创造天地人物 117
二、大主生、纵孔圣 117
三、天儒同异考证 117
第一节 《大学》新解 119
一、明明德 119
二、亲民 119
三、止于至善 119
四、知止而后有定 119
五、虑而后得 119
六、本末终始 119
七、日新不已 120
第二节 《中庸》新解 121
一、天命之谓性 121
二、及其至也 121
三、造端乎夫妇 122
四、鬼神之盛德 122
五、惟至诚能尽性 123
六、参赞天地化育 123
七、至诚可以前知 123
八、自成与自道 123
九、诚者为物之始终 124
十、不诚无物 124
十一、诚者成物 124
十二、成己成物之德 124
十三、合内外之首 124
十四、时措之宜 124
十五、天地之道 124
十六、维天之命 124
十七、圣人之道 125
十八、天地之所以为大者 125
十九、至诚者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125
二十、立天下之大本者 126
二十一、知天地之化育者 126
二十二、天主无所倚 126
二十三、肫肫、渊渊、浩浩 126
二十四、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127
第三节 《论语》新解 127
一、巧言令色 127
二、慎终追远 127
三、攻乎异端 128
四、朝闻夕死 128
五、无所祷之罪 129
六、笃信好学 129
七、天纵之圣 130
八、事人与事鬼 130
九、不疚则不忧不惧 131
十、远虑近忧 131
十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131
十二、不尤不怨 132
十三、仁与水火 133
十四、有教无类 134
第四节 《孟子》新解 134
一、善恶之机 134
二、以道觉民 135
三、天将大任于是人 135
四、尽心知性以知天 136
天儒印序
一、西学儒学互为表里
余发未燥时,窃见先庶尝从诸西先生游。谈理测数,殚精极微。盖其学与孔孟之指相表里,非高域外之论,以惊世骇俗云尔也。
二、世人不识西学儒学之旨
顾世不察,以貌相者去而万里。或阳浮慕之,第肤掠其制作之工巧,与窜述其测算之法度而已。言文而不及理,言器而不及神,毋乃先失其孔孟之指,於体用何所取裁乎?
三、《天儒印》发扬《四书》之义
顷见利先生《天儒印》说,义幽而至显,道博而极正,与四子之书相得益彰。则孔孟复生,断必以正学崇之。使诸西先生生中国,犹夫濂洛关闽诸大儒之能翼圣教也。使濂洛关闽诸大儒出西土,犹夫诸西先生之能阐天教也。盖四海内外,同此天,则同此心,亦同此教也。今利先生处济上近圣人之居,必更有发扬全义,以益畅乎四子之指者,则儒家之体用益著云。
时康熙甲辰夏闰
浙嘉善魏学渠敬题
天儒印说
一、大主创造天地人物
粤稽大主全能,破分混沌,创立初人,畀以明德之性,启灵顺则,而天教於兹彰焉。以故大主之造物也,殆如朱印之印楮帛,楮制之印非可执之为印,斯乃印之迹耳。天地人物一切万事之理,皆天主迹也。使欲当之原印而复以印诸物不亦谬乎?
二、大主生、纵孔圣
想我哲人未萎,泰山梁木谁实诞之?聪明睿智实谁予之?谓非天生、天纵可乎?既曰天生、天纵,必有生之、纵之之主在焉。则尼山之心源,固维皇之降衷也。大主其授印者乎,宣圣其承印者乎。苟不问生、纵之由来,而徒知表章孔子,尊为立极之至范。虽非阿私所好,然执楮帛之印当原印,以印诸物,吾知至人复起,亦必辞而辟之矣。《记》云:“天子有善,让德于天。”矧知天、事天之大圣,司传木铎、觉世扶民,而又五德在躬,讵有不逊美于至善之天主者哉?
三、天儒同异考证
1、尚祜卿著《补儒文告》与《正学镠石》
不肖从事主教多年,缘作吏山左,□拙被放,萍踪淹济。幸得侍坐于泰西利、汪两先生神父之侧,昕夕讲究天学渊微,得聆肯綮示。敢漫云入室,亦或引掖升堂?不同门外观矣。嗣此,益订天儒同异,多所发明,不肖爰有《补儒文告》暨《正学镠石》二书,将以就正同人,剞劂有待。
2、利安当著《天儒印》
一日。利师出所解四子书一帙,且诏之曰:远人不解儒,略摘其合于天学者,而臆解之如此。然与,否与?不肖读竟,蹶然兴曰:吾侪类言天儒一理,若师所言理庸不一。倘溺于章句,而不深究,其指之南而以为之北奚一焉。今而後,谓四子之书即原印之印迹也可。于是名其帙曰《天儒印》。
天主降生一千六百六十四年
淮阴尚祜卿沐手敬书于济南之西堂并识
第一节 《大学》新解
一、明明德
《大学》云:“在明明德。”注云:“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盖言吾人之灵明,不能自有,而为天主所畀也。明者,言当用吾明悟之推测,洞见本明之真源,以克全其初则;可以因固然而得其所以然,因万有而得夫万有之所从有也。
二、亲民
《大学》云:“在亲民。”“亲”之一字,甚切于天学爱人如己之旨也。注释作“新”者,但指有旧染之污而去之。此义包于亲内,则亲足兼新,而新不足以兼亲也,仍旧文自合。
三、止于至善
《大学》云:“在止于至善。”超性学论,惟天主可云至善,则至善即天主也。其曰止于至善者,谓得见天主之至善,而息止安所也。
四、知止而后有定
夫止者,吾人之向终也。故曰:“知止而后有定。”盖既知吾人究竟,即当止向天主,则定而静而安而虑矣。
五、虑而后得
“虑而后得者。”谓于目前而能豫筹身后之图,则有备无患,自得所止也。凡失天主为永祸,得天主为永福,得即得至善永福之天主也。
六、本末终始
《大学》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1、本
“本”即《中庸》所云“立天下之大本”“本”字。其谓本者,又即所云诚者自成,而道自道之义。盖未有天地之先,自立常在者之体,所谓本也。
2、末
而使物有宗、类、殊、独、依者,所谓“末”也。
3、事有终始
其云终始,亦即诚者物之终始之谓。盖造天地万物,为之发端,而为之归结者。(天学《圣经》载,天地大尽时,宇宙灭劫。是时,天主审判生死。)惟此无始无终之主,能终始万物,所谓“事有终始”也。夫事物之主宰,惟此一主。先先而无元,后后而妙有。精理奥蕴,至道存焉。人能识认真主,以致其知,则先后了悟,而本末终始,罔不洞彻,不其近道乎?倘迷谬不知,根源一失,事事物物履错纷如。故又曰:“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七、日新不已
《大学》云:“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1、洗礼
天学定初入门者,有领圣洗之礼。以圣水洗额,用盘承之,外涤其形,内涤其神。盖令人洁己求进,去旧以归新也。独以铭沐浴之盘者,若於领圣洗之礼有默符焉。
2、告解礼
至于日新又新之说,是又天学悔解之义。凡领洗以涤除原罪也。此后又有本罪,或思或言或行,义士一日七落,恒人能免无过。倘不知解悔,则愆尤业积,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矣。是以天学复有告解之礼。
3、洗解之功
盖学者既欲洗涤己罪,必当日日定志,日日省察,日日克治,谦抑自下,吁主祈宥,敏策神功,补赎前愆,必诣于纯德后已,断不敢一日苟安,姑待之明日也。信能日新又新如是,吾主圣训所谓“活水溢于其腹”是也,可望沾圣宠获常生矣。洗解二规,圣教旷恩,缺一不可。有志洗心者,或亦读盘铭而兴起也乎。
第二节 《中庸》新解
一、天命之谓性
《中庸》云:“天命之谓性。”
1、天
此“天”字与本章“天地位焉”之“天”不同。彼指苍苍者言,此指无形之天,即天主是也。
2、性
所谓性者,言天主生成万物,各赋以所当有之性。如草木则赋之以生性,禽兽则赋之以觉且生之性,人类则赋之以灵而且觉、生之性焉。
3、性教
天主初命人性时,即以十诫道理铭刻人之性中。而人各有生之初,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性教也。以故趋善避恶,不虑而知,岂非秉□□然哉!人能率循性教,可无违道之讥。
4、书教
奈性久沦晦,人难率循。于是又有书教,以十诫规条,刊列于石,令中古圣人以宣示之,俾人率性而行,遵如大路,所谓道也。
5、宠教
迨世风日下,人欲横流,书教又不足以胜之。及至天主降生赎世,亲立身教,阐扬大道,普拯群生,使天下人皆得性教原本,而教术始咸正无缺矣。夫合性书二教,而为身教,此属吾主宠教,恩施于此尤挚。迄今圣教彰明,天命实式临之,敢曰不钦若承之哉?
二、及其至也
1、天主无所不知
《中庸》云:“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盖言惟天主则无所不知也。
2、天主无所不能
又云:“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盖言惟天主则无所不能也。
3、天主无所不在
又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天渊、鱼鸟,何一非造物主之化生、所充贯乎?上下察者,非以明天主无所不在之义乎?
三、造端乎夫妇
1、人类之所来
《中庸》云:“造端乎夫妇。”天主创生人类,其始惟一男一女。结为夫妇配偶,令其传生,是为万世人类之元祖。所为造端也,此人生之所来也。
2、人身后之所往
又云:“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吾人之终尽时,必有所至之处。不在天上,则在地下,无世界中立之理。《论语》亦云:“君子上达,小人下达。”盖示人以察之之意,此又人身后之所由往也。
四、鬼神之盛德
《中庸》云:“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
1、鬼神之别
浑言之,凡无形无声而具灵体者,总称曰鬼神。分言之,则正者谓神,即圣教所云天神是;邪者谓鬼,即圣教所云魔鬼。
2、鬼神之德
是德之盛,当就天神言。盖天神有九品,有侍立天主者,有运动诸天者,有获守国土、郡邑、人物者。然皆承行天主之旨,无敢违也。若鬼邪悖叛真主,受苦罚之永殃,虽间容在世者,惟以诱陷人类为务,何德盛之有?
3、体物不遗
其云“体物不可遗”者,凡人皆主造生,凡人皆主保存,故凡一人咸有一天神护守之,如纳赤子于襁褓中也。
4、弗见弗闻
天神无形无声,故曰:“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然曰视之听之,实有一天神领守我者,以日施其照护引治,而迪人于正道也。然则人宜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惟神是式是训,无负上主仁慈之所托可也。奈何因其弗见弗闻,而遗于所体之外乎?释此,并知体物不遗,自是正神德爱。鬼邪既务诱陷,尚可言体物耶?故鬼自鬼,神自神,别其邪正,则判然矣,乌容并列而混称之也。
五、惟至诚能尽性
《中庸》云:“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所谓至诚即天主也。盖金石无生,草木无觉,禽兽无灵,人类无全神体,天神无最纯之神体。故就其本性,虽各圆满,然终属有限,不可谓之尽。惟天主则全能、全知、全善,本性充然尽足且也。生人则赋以灵兼生觉之性,而人性无不全焉。生物,则赋草木以生性,赋禽兽以觉且生之性,而物性无不全焉。生天地,则赋天地以化育之功用。
六、参赞天地化育
而其所以化育者,实由天主默相乎其间,所谓“赞天地之化育”也。然化育所以然之妙,精深莫测,人第就诸天之运动,大地之发生,一想像之,孰主张是孰安排是,必有立乎天地之先而宰制之者。从此由见窥隐,由显察微,则有以得其故矣,故曰:“则可与天地参矣。”
七、至诚可以前知
《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天下一切未来之事,虽神人不能预测,惟无所不知之天主能知之耳。即天学中诸圣人,亦多有前知者,然非本力所能,咸由天主默启而得之。况至诚曰道,乃可前知。今人奈何以推算占卜之伪术,而求驾于上主之智能乎?亦诞妄极矣。
八、自成与自道
《中庸》云:“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万物不能自成,俱受成于天主。惟天主则灵明自立,而不受成于万物,故曰自成。天主凡所行为,皆由本性之欲,而行其所欲行,绝无有引于先,而能道之者;亦无有从于後,而能践之者,故曰自道。
九、诚者为物之始终
凡物有有始有终者,有有始无终者,惟天主无始无终。无始,是以能始物,而为物之始;无终,是以能终物,而为物之终。故曰:“诚者,物之终始。”
十、不诚无物
若非天主授物以有,则物岂能自有哉?故曰:“不诚无物。”
十一、诚者成物
诚之为贵者,言君子惟尊贵此诚,即天学钦崇一天主于万有之上之意也。天主为万物从生之大原,既生之後,复无物不保存照护之,故曰:“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十二、成己成物之德
天主万德悉备,咸具微妙灵明之性。故曰:“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也。”
十三、合内外之首
天主既生万有于外,视未生万有所内含之元则无以异,故曰:“合外内之道也。”
十四、时措之宜
迨乎造物之时,既至则无形与有形咸造,而物物各予以当然之宜,故曰:“时措之宜也。”
十五、天地之道
《中庸》云:“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夫天地特一物也,曰天曰地,已二之矣,曷云不贰?盖言惟一主宰化生天地万物云尔,非人所可思议也。故不言天地为物不贰,生物不测;而言天地之道其为物不贰,其生物不测。两其字,明指出天主矣。悟及此,则天地之道岂不可言尽乎?
十六、维天之命
《中庸》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今人误认形天,辄施崇奉,不知形天特覆物之一大器具也,固有所以为天者存。所以为天者非即天主乎?否则“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岂形天之所有哉?
十七、圣人之道
《中庸》云:“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
1、洋洋
“洋洋”云者,言天主之全能无不充满,而万物因之以发育也。
2、峻极于天
天主虽无所不在,而静天之上,尤为发现之所。且此天为万物之界,此外则无物矣。故曰:“峻极于天。”然何以曰“圣人之道”。盖圣人奉此,以为行路之准也。
十八、天地之所以为大者
《中庸》云:“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并育矣,而不相害,孰使之不相害乎?并行矣,而不相悖,孰使之不相悖乎?必有所以然者以宰制之。故物物各有私所以然,是为小德之川流;而又有一总所以然,是为大德之敦化。此乃天地之所以为大。所以为大者,是即天主耳。
十九、至诚者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中庸》云:“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1、能
所云“能”者,言惟天主有此力量也。
2、大经
“大经”者,天地神万物之秩序也。
3、经纶
“经”者,言限定各物之全性,而使之同一宗类也。纶者,言各类分界之,而使之成特一,因以共成某类也。
二十、立天下之大本者
又云:“立天下之大本。”本者,所以然之谓也。凡物有三所以然,曰私所以然,曰公所以然,曰至公所以然。如父母为人之私所以然,主宰一家者也。如君王为人之公所以然,主宰一国者也。二者名曰小本。天主为万有之至公所以然,名曰大本,是人类之大父,乾坤之共君,主宰天地万物者也。盖天地万物,咸因此而生,如草木之有根也,岂非立天下之大本乎?
二十一、知天地之化育者
又云:“知天地之化育。”凡格物穷理者,皆知其妙,而究莫知其所以妙。惟生天地者,始洞彻其情。知者,有生养保存之义。如今知府知县之知,非徒知之,实主之也。
二十二、天主无所倚
凡受造之物,不论有形无形,皆有自立依赖二者,惟天主则至纯神自立,绝无依赖,故曰:“夫焉有所倚?”
二十三、肫肫、渊渊、浩浩
《中庸》云:“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
1、肫肫其仁
天主生天以覆人,生地以载人,生万物以养人。其于人之有罪应罚者,亦不遽加,而俟其痛悔迁改。虽不废至正至严之义,然正义之责终不逾其慈爱之锡,非肫肫其仁乎?此虽不言降生代赎,而己若为降生代赎,示其意也者。
2、渊渊其渊
天主妙有美好,深微无极,非神人识量所能尽识。故以受造之美好,与天主之原美好较,犹大海之一滴而已,非渊渊其渊乎?
3、浩浩其天
九重天之上,别有永静天为万福之所,此天为天主发现,及诸天神诸圣人受真福之处,广大无比。以永静天视九重天以下之世界,正犹以世界视母腹中也,非浩浩其天乎?
二十四、上天之载,无声无臭
《中庸》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
1、上天之载
静天之上是谓上天,所云天堂是也。地言载者,谓足所履处。上天亦言载,则知吾人本家不在世在天,是上天实人生身後之持载。戴于斯,履于斯矣。故曰:“上天之载。”
2、无声无臭
其云“无声无臭”者,人之身後,形徂气散,灵神独存,而可至于上天者,惟此灵神耳。四元行土上为水,水上为气,气上为火,至火域已无气矣。火上为七政列星之天,又上之静天,非复形气可蹑,故云:“无声无臭”是也。
3、至
其云“至”者,神至而非气至也。释此,推知吾人在世如行旅然,皆行其所当至之域,非即其已至之域也。惟至于天上国,所谓万福之所,则为至于本家矣。
第三节 《论语》新解
一、巧言令色
《论语》云:“巧言令色,鲜矣仁。”凡异端邪教,惑人听闻,令人持斋念佛,外面装饰善貌,诓人皈依,都是巧言令色之类,诱人获罪,陷人永苦,於以杀害天下万世之灵神而罔恤也。所谓外着羊皮,而心怀豺狼者也,岂非不仁之极乎。
二、慎终追远
《论语》云:“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1、终
“终”者,即天学所云四终也。一身死,二审判,三天堂,四地狱也。
2、远
“远”者,言一生之所思、所言、所行,虽久远而必有善恶之报也。
3、民德归厚
人若常念其终,而慎谨之;常追思其往昔所有之是非,而省克之。则凛于圣诫,有所为善而不敢为恶,民德其归厚乎。
三、攻乎异端
《论语》云:“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1、异端之害
异端之说,其初害及其身,人不审察,眩瞀而从之,则尽人而为其所陷矣。夫世有三仇,魔居其一。凡浸淫于异端,而为其所煽惑者,悉魔仇之害也。其惨祸人心,可胜言哉?及深中其害,而为之辞曰:罪在异端。
2、孔子训人勿攻异端
大主赐人明悟,令人推论是非,择别邪正者为何也?岂非自贻伊惑耶?孔子所为不咎异端,而咎攻之者,非宽异端也。异端不足惜,可惜者攻之者也。吾儒动言训法孔子,然师训尔勿攻,而尔听之欤?胡今之为释迦、道陵仆仆者多是,诵法孔子之人也不亦大可怜欤?
四、朝闻夕死
《论语》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1、道
所谓“道”者,即生死之正道,非轮回之妄说也。盖不闻道之人,无论生不可,即死亦未可。生则贸贸,死入永苦。若闻道之人,生虽受艰苦,死後必受永福矣。
2、朝夕
其云“朝夕”者,人寿纵百年,不过一朝夕事耳。露电浮生,转瞬危迫,如何亟亟闻道以无负兹朝夕,可不猛思痛醒也哉?
五、无所祷之罪
《论语》云:“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1、获罪於天
此“天”非指形天,亦非注云:“天者理而已。”盖形天既为形器,而理又为天主所赋之规则。所云获罪于天者,谓得罪于天主也,岂祷于奥灶所能免其罪哉?
2、丘之祷久矣
然孔子斯言非绝人以祷之之辞,正欲人知专有所祷也。观他日弟子请祷,但曰:“丘之祷久矣。”宁云己德行无丑,而不必祷,正谓朝夕祈求天主而赦我往愆也。合而论之,一不祷于奥灶,而言天以正之;一不祷于神祗,而言祷久以拒之。
3、孔子之祷在天
然则孔子之所祷,盖在天矣。故其言曰:“吾谁欺,欺天乎?”又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则孔子未尝不以天祷为兢兢也。乃孔氏之徒祈神佞佛,所谓非其鬼而祭之谄也,窃恐获罪于天矣。
六、笃信好学
《论语》云:“笃信好学,守死善道。”
1、笃信
向主有三德,曰圣信,曰圣望,曰圣爱。而望爱必以信为基,故《十二信经》咸以我信为启迪之要,良繇圣教真理,大主觌面授之,历代圣人,公见公闻传之。其理诚笃无伪,其言笃实不欺。吾党学者,第宜一心笃信,而无容疑贰,无容摇惑者也。
2、好学
明悟既彻,则爱欲所锺,惟当精思好学以求其理。诸凡规诫所昭,训典所垂,尊持而佩服之,用为省察克治之功。念兹在兹,罔有益斁兹,所为笃信而好学也。
3、守死善道
夫信好若是其专者何也?盖万物真宗惟一、大主,是为人类之所切向。每念其救世降赎之恩,慈爱群生,穷天罄地,靡可为报。惟有以爱还爱,以死还死而已。是故为义而被窘难,或有异端魔仇之倾害,或有暴君污吏之摧残,则宁失天下福,宁罹天下万苦,而不敢少得罪于吾至尊至善之主。有如白刃可蹈,匹夫不可夺志是也。夫死忠死孝,世容有不得其正,未合于道者。而惟为天主致命,则死于钦崇,以一死而炳耀天国,於道为至善矣。所谓守死而善道也。
七、天纵之圣
《论语》云:“固天纵之将圣。”
1、天生德子予
释此,知孔子之得成其圣者,非孔子自能,而由天主阴隙之也。故孔子尝言“天生德于予”,则亦知阴隙之所自来矣。
2、天以夫子为木铎
维仪封人亦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并知孔子之司教铎而传宣者,秉于上天之命也。今学者既知尊孔子矣,而不知钦崇纵孔子之圣者谁属,命孔子之为木铎者谁属,谓孔子之徒乎?
八、事人与事鬼
1、事人以事神
《论语》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盖非鬼而祭,孔子既以为谄,则邪魔必为其所厌绝。而事神之理,人又未易晓彻,则且就臣事君、子事父者言之。此人事之当然,不容不事者也。而况合天下万国之大父大君,当何如事之哉?故不言所以事神,而言事人,正精于言事神也。
2、知生即知死
又云:“未知生,焉知死。”言人既不知人之生为天主赋人之灵魂与形骸缔结而生,又焉知人之死为天主收人之灵魂与形骸相离而死乎?苟能知生之所由来,则有以究初人肇造之恩,即能知死之所终向,而可以悟灵神不灭之理。故不言所以知死,而言知生,正精于言知死也,惟在人深思而自得之。
九、不疚则不忧不惧
1、人生多忧多惧
《论语》云:“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人生涉世,恒履多忧多惧之地;而诱感所加,类生可忧可惧之情。求其不忧惧难矣。盖疚恶丛心,二罪纠缠,三仇攻害,事事拂理,种种违天。故其在安乐,乃其所以为危苦也;在饱饫,乃其所以为饥渴也;在欢笑,乃其所以为涕泣也。
2、来世之忧惧深长
今世之忧惧暂且短,来世之忧惧实深且长。何者?疚恶者,忧惧之根也。疚恶不种,忧惧不殖矣。虽然,忧惧亦曷可少乎?人惟狃佚欲、耽晏乐,则莫知忧惧,何繇省察已过,而克免于疚?
3、自讼以获天主慈恕
惟夫知忧知惧,则潜痹隐慝不容留伏于心意之间,仰不愧,俯不怍。始于忧惧,而卒于无忧惧。由是生顺殁宁,诣于常生,而永苦不足以撄之,夫可忧惧之有哉?孔子又云:“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故内省尤必期于内讼。盖内讼则以其所追省者露其丑于严主之台前,或可望其慈恕,不我再鞠也。不然,吾未知其忧惧果能释然否也。
十、远虑近忧
《论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注云:“虑不在千里之外,则虑必在几席之下。”余亦云:“虑不在世事之外,则身後永苦之忧必在枕席之下矣。”
十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论语》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吾主圣训,曾有是语,此即“爱人如己”之大旨也。
1、不欲
盖不欲有二:有肉身所不欲者,有灵神所不欲者。肉身之所不欲如饥、寒、病、苦诸拂逆等事,灵神之所不欲如贪、淫、忿、诈诸恶慝等情,载在《十诫》、《七克》、《十四哀矜》。诸书可考也。
2、恕即爱人如己
盖两情相絜,一理互揆,彼此均爱无揆尔我,所谓恕也。故恕训如心,如其爱己之心,则爱人如己矣。
3、不欲勿施
然言不欲勿施,未言所欲则施。倘己所欲者邪情邪事,而以施之于人,是又害人如己也。
4、终身行爱
故善言爱者,必体天主之爱人以行其爱,而後可以言“爱人如己”,则爱人即所以爱天主也。果如是,则一言而可以终身行。行此一言,而可以惬圣旨,承真福矣。
5、不爱人即不爱己
奈何世情迷谬,其求诸己者,惟曲济其所欲;而其施于人者,恒皆己所不欲之事。不思我施人,人亦反而施之。则不惟不知爱人,并亦不知爱己矣。
6、忠恕之道
所以《中庸》言“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不愿,亦勿施于人,岂非有得于“爱人如己”之理,而为之一发明也哉。他日曾子称孔子之道,亦曰“忠恕而已矣。”
7、即爱主爱人忠恕
夫忠者,臣爱君之称;恕者,即不欲勿施,人己相爱之义。天主既为天地大君,不爱天主可谓忠乎?欲爱天主,而不爱天主所爱之人,可谓恕乎?故所云忠者,即圣诫所谓“爱天主万有之上”;所云恕者,即圣诫所谓“爱人如己”是也。爱主爱人,如南北两极不容缺一。不爱主,断不能爱人;不爱人,称不得爱主。先儒曾言:“无忠做恕不出。”此语可谓得其旨矣。但学者莫不知有夫子之道,试于忠恕二义而究心焉,其或庶几于天学乎?
十二、不尤不怨
《论语》云:“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1、怨天
盖世福不齐,上主不必均畀。其或此丰彼啬,似天有偏私,则怨天矣。
2、尢人
世欲无厌。上主不容曲徇,其或此愉彼拂,似人有奇遭,则尤人矣。曷思富贵云影,功名石火,穷通得丧,造化自有秘密,怨尤徒生觖望。谚有云:“怨天者不勤,尤人者无志。”
3、下学上达
君子为己之学,曾如是乎?是以刻苦精修之士,惟知以昭事真主为宗,以广爱行仁为本,以克己寡过为切务,以生死令终为究竟。其于世境浮荣毫不萦心,则其退藏笃造之诣人所不见,而上主于重玄之际鉴观冥漠,庸有不彻尔志、歆尔勤者乎?
4、知我其天
所谓下学上达知我其天,信不诬也。夫大主全知,无有人隐不在其洞照中者。然而下学上达者蔑闻,怨天尤人者概见,徒曰天不知我。天焉不知尔怨矣,知尔尤矣,知尔弗之学,弗之达矣?第恐如此而为天主所知,异日尔将自怨自尤之不暇。虽欲冀天主之莫我知也,何可得乎?
十三、仁与水火
《论语》云:“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1、未见蹈仁而死者
夫杀身成仁,所在俱有,曷言未见蹈仁而死者?盖言若为爱天主与为爱人如己之仁而死,则形躯虽死,而灵魂得常生之福于天上国也。
2、蹈水火而死者
夫水火,本天主所生以养人之具,而不善用之,即为害人之具。彼世间之功名富贵等,犹水火也。善用之,即为事主爱人之具;不善用之,未始不为水之溺人、火焚人者矣。
十四、有教无类
1、有教
《论语》云:“有教无类。”天下一切教术,皆人为,皆後立,虽名为教,不名有教。惟天主自无始有,教亦自无始有。故有性教,有书教,有身教。主有教,有始于无始,终于无终,独名有教,非他教可比絜也。
2、无类
且诸教或儒或释或道,各于其类,强之使同,弗或同也。故曰:“道不同不相为谋。”惟主惟一,教亦惟一。故上自王公,下逮士庶,无论贪富,无论贵贱,无论长幼男女,无一人不在天主圣养中,则无一人不在天主教诫中。统此人类,统此圣教,故谓有教无类。此圣教会为额格勒西亚有圣而公也。
第四节 《孟子》新解
一、善恶之机
《孟子》云:“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
1、蒙不洁则为恶人
盖人生初始,一无字素简耳。举西子,况素质也。蒙不洁,如素简之受点染,况素质为罪垢所污也。凡人一经罪垢业集,外虽饰其容上,其内灵之丑秽,特甚掩鼻而过,不亦宜乎?夫天主生人生善,不生恶。今兹恶人,即前此西子,特蒙不洁则为恶人矣。
2、斋戒沐浴则可事上帝
勿曰恶人,天之弃人,竟灭心主宥,而不一哀恳吁祷也。倘翻然悔改,依赖圣恩,遵大小之斋期,守二五之诫训,承法浴之水,沐浴以洗涤其心志,则天主必矜怜而释之矣。
3、上帝以罪人回心为喜
昔吾主设喻,谓人有百羊,偶亡其一,则必遍觅之。既得,则负以返,聚邻友共为之庆也。盖九十九羊,善人也;所亡羊,罪人也。得善人九十九不足喜,得一罪人回心向道则喜宜倍矣。故曰:“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事上帝。”上帝者,即主宰万有,至尊无二之天主也。然则人不向望天主,将谁望哉?
二、以道觉民
《孟子》云:“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後知,使先觉觉後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盖伊尹之言如此。
1、天生此民
然曰“天生此民”,则知人类造生,厥有始矣。
2、先知觉后知
曰“先知後知”、“先觉後觉”,则知降衷于民,厥有自矣。知觉虽有先後,及其既知既觉,无二知觉。则知天所赋予,厥维均矣。然而重其责于先觉者。盖斯道遮隔于迷谬,而披示于明悟者。同是天民,莫不同秉天道,故以斯道觉斯民,如呼寐者而使之寤也。
3、舍我其准
其云“非予觉之而谁”。盖使先知觉後知,使先觉觉後觉,天实使之,庸敢诿诸?然则觉世岂人力也哉?今斯民大寐久矣,呼而使之寤,此其时矣。愿我天民又为後知者之先知,後觉者之先觉,其克有当干天意乎?
三、天将大任于是人
《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1、难以富贵进天国
由是观之,舜说诸人,所肩不过世任,犹必始困终亨,况吾人欲希心最上事业?此其为任,尤其至大极重者,而欲以富贵安亨致之,必不得之数也。盖天国之分,非恃人力可能,故以巨绳穿针孔尚易,而以富贵进天国实难也。
2、劳苦以增益其所不能
是以人欲求天降大任,其心志体肤身行等,必若是苦劳饥饿空乏拂乱诸态,种种备尝。惟其所动忍,而坚心设性以承之。由是,苦劳我者,将安逸我也;饿乏我者,将饱饫我也;拂乱我者,将顺适我也。于以增我神力,益我圣宠,而任人可以克荷大任,何患其不能哉!
3、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故孟子又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夫人莫不慕安乐而恶忧患,讵知忧患者,荣福之基乎?安乐者,殃苦之胎乎?生于忧患,是即常生;死于安乐,是即永死。忧乐二门,决招生死二路,人奈何不以苦劳重直,售天上之大业乎?
四、尽心知性以知天
《孟子》云:“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1、知性知天
盖言人能尽心以格物穷理,则知吾有形之身,有无形之灵性。既知吾有此灵性,即可知畀吾灵性之天主矣。
2、存心养性以事天
又云:“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盖言吾性不自有,有授吾之性者;吾心不自有,有予我之心者。存心,非欲侈自心之广大;养性,非欲侈自性之神奇;正欲不失其赋畀心性之本原耳。故曰:“所以事天也。”又云:“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夫人生在世,无论寿修夭折,皆不免死;所异者,修为不同耳。惟当修身克已,以静听主命,此天学以善备死候为向终之上范也。至于数之修短,岂贤所顾问哉?
主制群征
远西汤若望著
遵教规凡译经著书必三次看详方允付梓兹并镌 订阅姓名于后
耶稣会中同学
高一志、龙华民、罗雅谷共订
主制群征题解
《主制群征》是汤若望在1629年绛州初刊的天主教护教著作。汤若望字道味,原名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德国人,生于1592年,1619年到达澳门,在西安、北京居留,他于明末出任北京的钦天监正,在大清王朝开国后也得以谋得这一职位。汤若望于1666年死于北京,当时他由于继杨光先的攻击之后而以谋害君主罪被判处死刑,卒于1666年在北京。今底本分上下二卷二十五节,共119面,高一志 、龙华民 、罗雅谷 共订,藏于梵谛冈教廷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Borg.cine.324(23)号, 同馆还有三部,文献编码为Borg.cine.370; Rac.Gen.Or.III.224, 248;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3417, 3418, 3419, 3420, 3421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215/t.1:b.1号。
主制群征目录
主制群征题解 139
主制群征目录 141
主制群征 卷之上 143
首以物公向征 143
次以物私向征 144
第一节 以天向征 144
第二节 以气向征 145
第三节 以地向征 146
第四节 以海向征 146
第五节 以人身向征 147
第六节 以生觉容体向征 149
第七节 以天行向征 150
第八节 以地生养向征 151
第九节 以觉类施巧向征 153
第十节 以觉类内引向征 154
主制群征 卷之下 157
第一节 以天地之美征 157
第二节 以人物外美征 157
第三节 以人物内美征 158
第四节 以诸物弱缘征 159
第五节 以世人同心征 160
第六节 以人异面异声征 160
第七节 以人世缺陷征 161
第八节 以鬼神征 162
第九节 以无主悖理征 163
第十节 以人心之能征 163
第十一节 以气之玄妙征 165
第十二节 以灵魂常存征 166
第十三节 以主宰无失征 166
第十四节 以神治征 167
第十五节 以圣迹征 167
主制群征 卷之上
首以物公向征
凡物依其本性,避害保己,各趋所向,是名私向(详见本论)。今所论者,公向也。公向云何,寰宇之中,函有庶品。庶品虽繁,寰宇惟一,繁者向之,一乃所向,如家人然。亲疏贵贱不同,同向一家,如演戏然。嬉笑怒骂不同,同向一戏,所向惟一,故名公向。即此公向,足征主制。试举四端:
一、物之有为,以有所向。设若无向,即无一为,为亦必乱。如射者正鹄未立,不得发矢。苟或发之是为戏射,无中理矣。今寰宇中物,无一无为者,亦无一乱为者,虽体势性情,种种殊异,或相克伐,然即此相异相克,而公美正赖以成,匪直无损于大全而已。苟求其故,岂非万有不齐,总决注于公向之一故乎?
二、凡物之类,有总(如鸦如马,皆称觉是也)有专(如鸦从飞,马从走是也)。较而论之,专乃类之切分,而总为远矣。然则终守其专以自存,弥一弥安,岂非物情固然乎?乃今万物之中,变入他类以得存于总类者,往往而有(如蚕变子而虫,而虫而蛾是也)。奚轻弃其专若是?盖以向在一己,所全私而失公;向在全宇,所全公而失私故也。不则胡为弃专而入他哉?
三、统观万物,莫不急于传类有情,独人愿之,他物冥行而已。奚其愿?传类有理独人知之,他物蠢泥而已,奚其知?既不愿不知,胡为而传类之急且繁,更甚于人之愿而知之者?至若植物珍宝昆虫等属化生之物,虽以其传类故而伤其体,损其命不惜,使非公向寰宇之美,又胡为而然哉?
四、凡物以缺者而存,知必有向故也。如药草虽或误投伤人,以其向在疗病,终不因误而废。乃今万物之中,其有欠缺者,不一而足(如地震水溢等),而终不可废者,岂非以其所向者,公且大乎?循上所论万物其以公为极而向之矣。夫向极者,必也先于欲为未为之间,灼见是物有美可爱因而求以得之。合见与求,乃得云向,彼蠢然块然者能任此乎?所以然者,万类之表,别有至灵者为之宰定,其极使之不得不然,所谓造物大主是已。
大主之定物向也,苐以厥体在物存物,物向自定。譬之灵魂之在人身,骨肉筋痰,情势各异,赖有灵魂居中,宰制诸体,弗使尽出私力,肆相攻克,因以各正其本用,环向一身,以保护之。彼物主之定物向,亦犹是矣。灵魂离身,必死;大主离物,物必灭,其理一也。以身生征魂在,以物存征主在,其理亦一也。所谓至灵者,体备万物之美,照悉物情因而保之存之,又以引之各至所向,非天神但能变物情,不能成物体之灵可比也;非人但能以明悟格物,以智巧师物之灵可比也。盖无始真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凡物皆其所造,则凡向皆其所定,彼不能成物与夫格物师物者,安能与于此哉?
次以物私向征
公向者,万物一向;私向者,一物一向。私向或论形容、或浑体、或分体、各不等,各次第先后亦不等,盖由大主预定多向并预备各向相须之力,弗使万物有向而不得之弊,大智全能于兹见矣。
第一节 以天向征
形天诸品,悉向物无向己者。试论太阳,其居上也,授光诸曜,而加以发育之力,故称星月之宗。其下照天下,则为世界之切须,凡著色于物,布光于目,阐景于山川是已。若其气,甚益植者,一往一来,随时施力,以热养生长之机,为效至著。且夫日在寰宇之中。即以保存寰宇为务。保存以光而居为之准,居远光微,则化育难成;居近光烈,则焦杀过甚。故其所居不远物,亦不近物,务使其光适中,足致无方之益。如此安排恰当,亦可思主制之妙矣。举一太阳,月与诸星皆可类推,故不具论。
浑天亦非自向者,于其旋动知之动一周历十二时,带日昼夜迭换曾无停驻,常求其故人物动静得宜。得保厥命者,盖由于此。否则昼夜不均,动静偏胜,天道违,人事坏,物力颓矣,可乎哉?至若赤道内外相距,限界皆等者,盖所以令日行岁一周,以分四时,以生百物也,非无故也。试观冬气严寒,则嘉种闭藏用取土气以自养,生发之本不既厚乎?春则和矣,引之甲获由叶而华,由华而实,生机孰得而御之。夏之热,所以消湿气之余也,亚变其未化者,细其粗者,开百果之窍,通其汁以速其熟,其力甚大。秋令得冷湿之中,为节其乾焦之过,复新地力,以为受种之机且又辅助生活之物,(人与禽兽)而夏热之余毒,亦由以解矣。
第二节 以气向征
天气岂自向者哉?观之山泉,泉虽高岗,以雨雪渗入而成。然久无雨雪,其源应竭,而永不竭者何?盖赖有外气氤氲于山之空,变为水体以继续之,故得源源而流,衍成江河。由此观之,气岂非水之母哉。气之所生,一为风。风有多利,姑举四端:其一,拂动近气,令就平和,以利呼吸,人与诸生,缘此以免闭塞之伤。盖近气无风则聚积不散,有伤生命故也。其二,带云成雨,以滋内地。盖内地气微,旋生旋灭,力不足成云雨之功。惟大海广受日照,猛起湿热之气,蓬蓬勃勃升至中域,太阳返照,光力不及之际遂乃变热而凉,先结成云,渐散成雨。然使无风带入内地,则湿气所成云雨,复归初升原处,何由利内地之人乎?其三,燥地所余潮气,悦生动物,速熟诸果。其四,助舟楫之力,以通货财,以利天下是也。气生雨雪霜等,无一自向者,雨生凉解渴,人物利焉,而润泽草木,为功最甚。盖当水气腾起时,微有肥露(海木本肥,以生养潜族故)。内含微火(日照所生),合此二气草木得之,生长最易。且雨自高而下,未及下地,先散而小,渐渍巽入,而无冲突之患。雨霁则云散,然散必徐徐者,所发下覆乎地,不使日出骤燥之,以损雨利而阻植物之效也。雪者,夏从高岗渐渗,以养江河之源,冬即覆地,以除霜毒,一厚阴力,一扶阳气,大利地生矣。霜之降也,于冬先后者,以遏土气,弗使扬散而负来春播种之望,利在农圃,亦非偶然。凡气所生诸效,其出必有定时,盖顺各物生长之性,而出以相辅,非独为草木也。飞者潜者走者,皆分其利,而总以利乎人,于此征制恩施洋溢矣。
第三节 以地向征
地之非向己也,即形势可见矣。盖四行(火气水土)地为最重,理宜居心,以浑体就万物之中。次外则水,又次气,又次火是也。今则不然,地与水并成一球,且出水之半面,去海渐远,即渐高起。而大山至内地始有者何也,尝求其故,则以潮乘风行,或形天降施,因致海水暴长,时时有之。设地与水平,汜滥之患,必不能免。地势安得不高,其必渐高者,又以内地川流就下,设地形如斗脊,下流太骤,势难停蓄,而人物不获其利,且有冲决之灾,故又不得不渐高也。山阻大风,弗使肆害。彼海中狂飓凶恶者,无山故也,内地无山,凶恶当亦如之。山又为地险,消敌人启疆之心,以全民命。至其所生石灰木材药草等,悉日用急需;五金异宝,利于贸易凡此诸利,皆宜内地。大山必内地始有,职此故也。再论地性,夫四行各性皆纯,则各效宜一。论地之性,为至乾次冷,大块尽然,即其产物之效不宜有异。乃今一山之间,此向产铜无铁,彼向反是;此向多果,彼向所无何也?即地东西不同,非南北比,而天与三曜光力之施,终无弗同,似宜无异产之缘。而其不能不异者,必其性不皆乾冷故也。夫性各有定,地胡独殊。揆厥所由,岂非物主初定其性,继复制之,不尽顺其本然,以为吾人备物利用计哉。
第四节 以海向征
海非向已,以其咸味知之。盖水性本甘饴而海独否,因知他有向也。或疑受日之照,久之遂变饴为咸,如煎草成碱然。曰:“不然。”日能变物,全凭光照之热。今浮水者,明证日光入水,不越二丈,生热不越数寸。海甚广且□,何从因照辄变?若果变于日照,即应愈照愈变,咸应日增,而今不然也。沉彼碱盐等物,皆分他物之体成之,并非变体,何独海变而咸?且凡属变者,必先后殊异。乃海自受造时,即禀咸味,实非变性。所以然者,盖缘海产鳞族,大主欲利其生养,故逆水本性使然,而非日照之力所致也。循上所论天地大行,皆属向人,非自向明矣。且即他诸兼体之物如植者动者矿者,莫非向人,此其大者耳。
或疑物之他向,乃其固然,岂必至灵之主预定厥效乎?试观日照地海,自令发气,气上升于冷域,拂则返退为风,则聚结为云,势所必至,果孰使之然哉,即其化为雨雪泉川之类,要亦等此。曰:“斯各效,属公所以然(日月星是),谓物固然,未始不可。第公所以然,亦块然不灵者,非造物之主,预畀其能,预定其效,则彼亦何由随时敷化,因物成物如是哉?”至论地海山河等效,其独系物主神功,每更著焉。如厄日多国,自古少雨,因使河流岁必一长,广溉田禾,不粪而肥,且获大熟。又福岛中有铁岛,地绝甘泉,乃生树一种时,时发异汁,饴味不减于水,日用赖焉。若此者,并非自然,亦并非属他所以然,良由物主悲悯民生,显此异效,以补其缺,奈何习而弗察哉?总言一切形物,得有于世者,悉属向人。彼鸟兽即以食色二情,不免外赖他物,然终属昏昧,莫知所为,不足以当他物之向。人则最灵,而居形物之上,独能以明司格之,以爱司享之,故乃物体之美好,诸样诸色诸情,悉给人用不禁不竭也。鸣呼!天地万物,群向于人,人诚尊矣,奈何□形丧神,下同禽兽,又其甚者降心服事块然之物,而弗一审所从来,岂不大乖造物之旨乎?
或曰:“物既句人,理宜见役于人,何至反相贼害,如猛风暴雷、地震灾疫不一而足也。”曰:“世有仁君,加爱元元,岂非至愿。乃有自外王化负固不服者,卒亦不免于后夫之诛。非君不仁,彼自取耳。即今人满大地,岂皆尽翕主命,不犯其义怒者乎?犯其义怒,罚以义刑,宜矣。彼风雷震疫,刑之属也。盖由人反主命,以致物反人命,岂物本不向哉?且加刑者一二,而儆励者千万,自君子观之,其为向也多矣。
第五节 以人身向征
欲征主制,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无物无向,岂身独否乎?试论其骨,骨所向者,保浑体之固,顺众肢之动是也。使百肢止其一骨,身虽固矣,欲动无由。又使骨各散处,自即易动,必不固,且动亦无法。以故人身骨甚多,大小不等,各以其形、其大、其坚,互相凑合,以全一体之用,是可贵也。首骨自额连于脑,其数八。上颔之骨,十有二。下则浑骨一焉。齿三十有二。齐三十有四。胸之上,有刀骨焉,分为三。肋之骨二十有四,起于齐,上十四环至胸,直接刀骨,所以护存心肺也;下十较短,不合其前,所以宽脾胃之居也,指之骨,大指二,余各三。手与足各二十有奇。诸骨安排,各有本向,所向异,故其数与势,亦不得不异。或纵入如钉,或斜迎如锯,或合笋如椟,或环抱如攒,种种不一,总期体固,动之顺而已。论肉,其数六百界有奇,其形长短宽窄厚薄圆匾角浑异其势各上下相并,或顺或斜,或横异,此皆各有本用。而以顺本身多异之动,是其总向也。西有名医,察各骨之向,约有四十,各内约有十。详考人身各肢各分之向可得数万。鸣呼!非全知全能,孰克谋此哉?
有骨有肉,身形备矣,然必须本热为生。血为养气为动觉缺一不可。缘此大主造人,预备三肢,于身内为君,曰心、曰肝、曰脑,而余肢悉待命焉。今论血所由成,必赖食化。食先历齿刀,次历胃釜而粗细悉归大络矣。苐细者可以升至肝脏成血,粗者为滓。于此之际,存细分粗者脾,包收诸物害身之苦者胆,吸藏未化者肾。脾也胆也肾也,虽皆成血之器,然不如肝独变结之,更生体性之气,故肝贵也。若夫心,则成内热与生养之气。脑生细微动觉之气,故并贵也。
或问:“三肢生气如何?”曰:“肝以窍体,内收半变之粮渐从本力,全变为血。而血之精分,更变为血露,所谓体性之气也。此气最细,能通百脉,启百窍,引血周行遍体。又本血一分,由大络入心,先入右窍,次移左窍,渐致细微,半变为露,所谓生养之气也。是气能引细血周身,以存原热。又此露一二分,从大络升入脑中,又变愈细愈精,以为动觉之气,乃令五官四体,动觉各得其分矣。
问:“身必须血与三气周通者何?”曰:“人身原具热湿二势,热恒消湿,无有已时。使无以资养补缺,肤肉焦而身毁矣。以故血者,资养之料也。而血行以脉,脉有所总曰络,络从肝出者二,一上一下,各渐分小脉,至最细微。凡内而脏腑,外而肤肉,无不贯串,莫定其数。脉之容似机,厥丝或顺或斜与横。顺者因血势而利导之,斜者留血毋退,横者送血使进也。脉之力,又能存血不令败坏。血合于痰,乃克顺流;合于胆,乃免疑冻。合于体性之气,乃启厥窍,导之通无闭塞也。从心出者,亦有二大络,其一上一下,其分细周身,悉与肝络同。所不同者,彼行血存血,此专导引热势,及生养气之路耳。心以呼吸进新气,退旧气,直令周身脉与之应。少间不应,辄生寒热诸症,医者必从三部跃动之势,揣知病源,盖以此也。脑以散动觉之气,厥用在筋,苐脑距身远不及,引筋以达百肢,复得颈节膂髓,连脑为一,因遍及焉。脑之皮,分内外层,内柔而外坚,既以保全本气,又以肇始诸筋。筋自脑出者,六偶,独一偶逾颈至胸,下垂胃口之前,余悉存颈内,导气于五官,或令之动,或令之觉。又从膂髓出筋三十偶,各有细脉旁分,无肤不及。其与肤接处,稍变肤,以为肤始,缘以引气入肤充满周身,无弗达矣。筋之体,瓤其里,皮其表,类于脑,以为脑与周身连结之要约。即心与肝所发之脉络,亦肖其体,因以传本体之情于周身。盖心脑与肝三者,体有定限,必藉筋脉之势,乃克与身相维相贯,以殚厥职。不则,七尺之躯,彼二者何由营之卫之,使生养动觉,肢各效灵哉?
总论人身气血骨肉筋脉等,以及诸内肢,其体异能异样异,多如此类。然皆各得其位,各尽其用,其扶人身,资养动觉,以令五司咸正无缺,不旷厥官,岂不奇哉?设有画像于此,灵气奕然如生,观者必归美于工,称道不置。乃若真形之美,精巧奇异非智虑可通,非能力可效,并非言论可悉,孰造化是,孰安排是,独可置弗求乎?且人为万物之灵,宜乎?动协干义乃其自主之行(如算数测天是),较之不自主之行(如□汤便溺是),不免乖错。是知造化人身,安排人身如是恰当者,必智能超人倍万不啻者也。从此推知造化天地万物而安排之其智能准此矣。
第六节 以生觉容体向征
异哉!大主之畀万物也。生存动觉之资,无物不有,无有不备大而猛兽,小而微虫,殊态异状,奚啻千万乃其体皆各别,各有异容、异势、异用、异适,弗可混者。试约举之,一飞禽,厥首细,厥喙锐,厥毛柔,厥翼輶,以利其轩举也。爪能屈,以握枝;翅略拱,以抱身,故下集更利。中有以擒捕得食者,利于固执而不失。于是钩其喙,降其爪以任之,不则虽得必失矣。若夫喙与颈过长者,惟水鸟为然,盖亦为其食谋无为水泽难耳。一走兽,兽有猛有弱,猛者肉食,以是上下齿,长短而参差,坚强而散列,厥爪曲而锐,于捕噬咸利焉。弱者刍食,故齿皆平密,其中者断之。钝其者嚼之,之坚,以当其体之重为量颈之长,以口之就食于地为量。有身过高者,应得颈过长嫌其形之陋也,即于地官焉寄食,如象之鼻是也。一水族,相厥周体之容,无不利水者。尾者舵,舵故单鬣者楫,楫故偶。春翅者,正其身以防□也。缘细者何?分水利也。鳞滑者何?浮水利也。有颔者何?或为呼吸设,以进新水退旧水;或为食时设,用以别并食。杂入之水,由前为凉心之器,由后为出余之门也。其顶上有官者,必无颔之鱼,官以代厥用也。
觉类之并育也,不免相害,造物者虑之,即付以避患之具。如羽毛鳞甲,牙角爪蹄,及诸毒涎,皆足御敌以卫其身。既付之,苟无所以养之,则其具易败,于是以饮食之粗分,不能化血养身,即养其卫身者,使恒丰美利,不朽不变也。噫嘻!精以益精,粗以益粗。甚哉!大主之生物,无物不爱,而亦无物不称其用,有如此矣。
论草木之向,厥根下入,既固其基,又吸土气以隆资养也。厥身皮围,避寒暑也。厥枝广开,秋实连悬无碍也。叶以饰身,而蔽风雨日毒之害,其功多。实以藏子,而肌肉丰厚,克充日用之需,其利大。草木既无行动,故体不分界(前言人身。肉有六百余界),纯用直丝。丝内孔多,盖吸土气之口也。叶与实之系身也。必于其节者何?秋令行而节胶乾系者陨落易也。树之根、身、枝,各有肉有心,厥实亦然,皮也、肉也、子也,适相郛。异哉!土气自根升顶,析为三分,其最湿分,不堪资养,用发为叶。轻虚者生花,惟厚重一分,乃能培干,乃能结实。厚生传类,厥功为多。从是推知草木之受土气,精分次分,各得其用,并无余剩可退,如觉类收饮食之精,而出其滓者矣。合而言之,生觉之物,所向之极各二:一各分辏合为全,一各分资益其全。然皆行所当然,毫无勉强,岂非造物者预定其向极,而俾各物就之乎?呜呼!物不啻万也,万不胜异也,而无一逃其智能之外,是鸟可以人见测者哉?
第七节 以天行向征
大与日月诸星,虽皆旋动,然而非本然也,有动之者矣。何以言之?凡物动有二:一自动,一强动。自动者,由夫所故,动复其所,仍返于静,于其可静即静也,则知其动出于自主非由强使。如火气二行,较轻者以上为所,失上故动,至上即静。水土较重。重者以下为所,失下故动,至下亦即静。是四行之动,出于其性,虽欲不然,不得不然,岂属强乎?乃今天与诸曜,终古常动,从无停晷,以为不得其所,则未尝不得其所。试观天体上覆,未尝不上;天象浑园,未尝不园,何失所之有?既非失所而动,动非自向明矣。且凡动虽曰向物,究归自向,设使于己无益,必不徒然向物而动。惟形天之动,则全向物,照四方,分四时,辅助飞潜动植之属,俾得其养,绝无微益于己,且并动不自知,块然冥然而已。非外有使之动者,安能动乎,而又安庸动乎?
天之动也,向在降施则本行非向极明矣。且论本行之势,亦不能为向极。何也?凡物性同一至纯者所向惟一,必无殊异,性学之公论也。今天与诸曜其性同一至纯,诚如所向不越本行,必不得参差不齐至悖厥性。乃今本行,甚多不齐则知所向必非本行矣。试观□动而外,各曜各有本行,各行各异。填星约三十年一周天,岁星十有二年,火星不及二年,太阳太白辰星论其平行各一年,庶几等矣。而前后上下行又各不同,太阴二十七日有奇一周天。由此言之,七政务行迟速,亦大异致矣。又其行或顺或逆,或最高,或最庳。即各距地远近,复时时异。至若列宿之行,较之七政,更迟难比,必七十年有奇,始行一度,积之二万五千余岁,庶可一周天焉。
自造远镜以来,诸天殊异更著,不独其动然也。如太阴其形不圆,其面显泡,其不满之内边,高低不等。太白时盈时缺,亦有上下弦,距日近即圆,远即缺如月然,因以征其恒上下者,悉绕日为程也。岁星周边见四小星,或先行,或随行,或皆现,或各现,甚不一也。日轮上见血点时密时疏,时进去而复来,以人意测之,必非日体有此点染,或系他星经行其下耳。若恒星则见所未见者益多,若天汉雾气,从前不解者,今乃知由无数小星密聚而成此象。夫诸大异动异体,其星又异等。如此,皆非纯性所宜。有者揆厥所由,良由大主以其全智全能宰制其间,而后异同乃不能为碍,岂其性然哉?
第八节 以地生养向征
动植二者,其能生能长,一原于精血,一原于种子。然非外有阳气以发舒其力,即精血与种,亦弗能自生长也。盖精血有粗分,有精分。阳气伸展其粗分,令状如丝缕,内发多空,有深长如管者,有圆细如孔而浮起者,各有柔坚断续之不同,而骨肉即于此乎分。次阳气用其精分,先成心肝脑三肢并旁发细丝,以为脉络筋之质,已即透入其中。而扩之使宽,引之使长,割之使碎,渐令联结四体,以为生养觉诸气之道焉。大抵身体皆血所变,而赖气以成厥模,限大小,定体势,使各得其当然,气之功也。盖七阅日而百肢约略备矣。夫阳气非灵非觉,而效如此异者,岂非运气者异乎?譬之百工,成艺者器也。运器者人也,人运斯器,以成斯艺。设观者舍人不称而惟器之美,不可;然则仰观造化者,其毋沾沾为阳气诞誉哉!
凡属觉类所宜相称者有三:曰魂,曰肉身,曰精血是也。身者魂之器,以故身之形容,即度其魂所需用而定。则凡身形之所宜然,即具载魂性之中,而造身者,必先识魂体,乃可谋其应得之身,如造一蝇,必预知蝇魂之所须用,乃可定其翼几何厚,股几何多,乃可定其节之数,爪之双,吻必利或匾、空或实,乃可定其长几许,乃可定其宜耳与否,目宜何光,外内司各何宜?与夫筋脉心肠等宜何试矣。如其不知,即不能定其形,而造之,而有之。乃今宇内芸芸,不啻万有,万有必由万造,万造必由万知,造物主之不可测,亦即此见矣。若至精血之称其身,则在发其身之能,令正合于魂之需(魂即身之为者,精血即身之作者,故必皆含其形容之理)。然则赋精血以此能,亦必预知其周身百肢之用也审矣。植类亦有体、有魂、有种,三者亦相称焉。生体之力,藏于厥魂;生体之理,藏于厥种。魂发种藏叶焉华焉实焉,而诸形色香味附焉。自其本以至其巅纵有身横、有枝里、有心,表有皮,其势不一,其力不齐,其巧妙迎眸,可见而不可知,若此者,孰谓非魂与种能哉?顾所以赋其能,而又时辅佑之者,非造物主之功而谁功?格物者见其然,曷亦思其所以然哉?或问植物之魂有生无觉,虽有所向,亦不自知,若禽兽则否乎?”曰:“凡身所行,皆魂之效。禽兽行不越食色二者,食向存命,色向传类。然彼亦鸟知存命为何,传类为何,不过狥其肉,以快其私而已,是谓冥行。奚言□极?然而终不失其所向者,赖有定其极者,使之不得不向,又赖施其公佑,恒利其向故耳。
第九节 以觉类施巧向征
觉类之动,如谋食营巢,传类保身之属,皆奇巧足动人思,姑举数品言之。蛛之经网,以横线始功,其中交角各等。及既周定,即自心向外经圈,相距悉等。于是网前后等宽,而左右则渐长大焉。网成自窝他所,有虫投入,速往擒之,裹以白丝如锦,另悬以听食。蜂备多蜡筒,内聚花露,以储冬粮,乘夏合作,或出取花若水以为粮,或候门迎之。粮至,载之进或居内谨藏之。尝观其筒之制,体皆六面,取其合之密也。筒之口,有薄皮焉,所以覆粮嫌其露也。其底有墙,其崩而四散也,故其势少拱,所以制岗也。蜡满筒,重必下,则又为卷瓮以承之。嘻!异矣。蚁则又异焉,其备粮御冬也得谷种,必计绝其种之芽,防其生发而不可食也,以故遇湿,亦必出暴之。穴分多孔,半以储粮,半以布子,其葬死也。彼此必异地,其合力营公也。有不协力者,则逐之。蚕将老,自营丝墓,以变相而复活,亟为之惟恐不及也,且必重围固密,足以潜藏其身乃已。功之速,体之坚,条理之不乱,有人力所不及者。猬之贪果也,上木摇之令落,侧身滚其上,以其刺背之去。猫捕鼠,其计甚潜,遗粪于地,恐鼠见之因以避之也,辄掩之。鳞族之计取食也,奇哉。鸟贼好食蠃,然取之不善,蠃骤阖户,反得伤矣,以故先进一石支之,使不得阖,急进食焉。立蠃(生海底恒竖立)以无目,繁身一处,势□得食。有小虾焉,恒左右之,以赞不及。每于鱼进食时,群集蒲尸,即微啮蠃以相诏,令速闭以食鱼焉。有名多鱼者,体过肥重,前取食必后他鱼,造物者补其缺,令其颊生肉□□茎,小鱼以为虫,就食之,因反为所食矣。
飞物之构巢也,式虽异而法则同,坚材外护,柔材内护,至其正中,则皆毛羽绵发之属,求其软温以安居止也。择地或郊野,或近人之树,自不尽同。所尤奇者乃其保身策救,则多计生焉,或逃或争,或预防,悉有巧法,此则觉类皆然。兔将息,连跃远以断猎犬嗅迹之路。群鳫同宿,必轮一醒守以避害。惧其倦而睡也,立缩一股挟石于爪,石陨,虽睡醒矣。牛马皆畏狼,生子各齐其群围其子,牛外向,马内向,一恃能蹄,一恃能触故也。额日多国毒蛇甚多,有小虫似鼠者,恒与之战,将战滚身中,□之以当甲,已觅蛇杀之。
物有或利之,或害之者,禽兽亦能辨焉。犬欲吐胆,先食青草;燕病服药;鹿被射,旋觅药草以自出其箭,中毒,则食蟹以解之。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何多异也,合上数条观之,其默有使之然也,审矣。盖禽兽昆虫冥无知识,一切养生避害,保身传类之事,非彼所晓,特由造物大主,具有全知,既知众情所向,又知从何而得所向。惟其知之,是以与之逐,使各然得当然如是耳。
第十节 以觉类内引向征
物动有外引,有内引,外引属主公佑,在物性外;内引属主赋畀,在物性中。盖动物既与植物殊科,则□欲趋避之情,所不能免,顾材本蠢实,不克推论。主特畀以内引之巧,以适于用,使一触可欲(如猫见鼠)即觉,必求得之不能已;一触可畏(如羊见狼)即觉,不求避之不能已,此触即觉之意即内引也。而必求得与避之,是为嗜欲趋避之情也。设无内引之巧,则顽然不异木石,虽有辅觉公佑,弗克承之,而嗜欲趋避动多错谬,无适而可矣,以此人称灵者,觉类称似灵者。西庠概称大主至灵之所印,盖吏以印印楮,主以灵印物。一也,即如窭子之教猴戏猴亦何知,岁月习之,起立拜跪宛然人矣。金鸣登场□启加饰,鸣之启之人,为之所谓外引也。彼遽登且加不自止者,岂非内引之巧乎?然而猴之本性,非直有戏内引也,得于人之教之耳。是如人以巧印猴,猴弗能却,岂有造之主反不能印灵于物哉?岂惟印之,并常保存之。何则?凡物之体,物之模,物之向,物之动,无非王与,列非主存,何独内引否乎?
或曰:“人授物以巧,物诚习之,依法自动,不须人力,因疑物主赋畀之后,万物率性自动,即不必加意保存,亦同此矣。”曰:“是不同。凡人成物,物既成人舍物去,听彼自为。大主成物,即在其物,永不舍去;既不舍去,即是保存。此不同一也。人成物,必用他物为材,他物非其所生,既非所生,即非所应存矣。主以无物为有物,物生于主,亦并存于主,理固然也。此不同二也。物既先无而后有,则其始也,须原;即其继也,须佑,理又然也。此不同三也。受造之物,恒相须以为用,如色像系目所可,顾必日施光照目乃有见,不则不能。夫日,受造者,大主自有者,物既需受造,公所以然而效,岂更需自有大公所以然而存乎?此不同四也。故曰万物者,大主之印与迹也,信有万物而不信有造物之功用,则惑矣?
或曰:“据上所论,则凡物所为皆有所向,原皆系天主,必无一出于偶然者乎?”曰:“昔有异端,妄称游尘偶合,辄成万物者。吁!弗哉,悖理甚矣!万物先有生,后有存,生存必无二致,必其存也偶,则其生也偶矣。然而七政四行,千古常存,谓之偶可乎?且游尘者,古今一也。□昔既能以偶然成万物,何数十百年来,独难再一偶然乎?或突地发一屋,或凭空结一器,无不可者,而何不然也?今既非偶,昔亦非偶,无一偶然,则无一无偶,亦无一无向,可不辨而明矣。”
或又曰:“凡物之动,即非偶然,亦自然而然耳,曷必尽归主宰乎?”曰:“否否。以自然论物性,则物各有性,性各不同,势力互异,必难相合,无出决向于一。且自然者,虽欲不然,不得不然。夫谓相反者相克,且不得不相克,是则诚然。如曰相反者相合,且不得不相合,则大谬不伦矣。以木投火,木自然毁,虽欲不毁,不得不毁;设有不毁,是为非常之事,可骇可异甚矣。如于此亦曰自然,岂非愚而昧于理乎?今夫火气水土,万物元质也,性各相反,因相反以相克,因相克以致渐次损坏,自然之也。乃自古迄今,元质未见损坏,此正非常之事,独系物主宰制调剂之功,乃人懵不之察,举归自然,亦弗思过矣。古贤有言,不见其端,则归之自然。世人持论舛错,盖多坐此,可胜悼哉。”
设谓物以自力生存,故曰自然,曷观天下最完成之物,无逾人矣,然论其生,必须多缘,其存必多烦苦,果自力生存乎?夫自力生存,则其体不缘外力有,并不缘外力以保其有,故称自生自存者。即可称无始无终者,乃今万物莫不有始,有始必有所从始。必所从始者,在其先为之缘,而后有此物之始,安得谓自生乎?至于有生之后,保生之策,必藉他物,又至昭昭也,安得谓自存乎?
或疑物类,大吞小,强食弱,不平甚矣,主制奚在?曰:“主之制宇也,制公为上,制私次之,虽各物有损,而各物所属,总类常存。裒多私以益一公,制乃大公矣。且保物使存,必适其性,苟于性之所需,而形格势禁,则物之存者寡矣。彼夫大吞小,强食弱,一切互相攻克者,其性则然所缘以获养者在是,天主自为禁之哉,抑因是益征□制矣。惟弱小者为强大食,特令蕃生数孕,以广其数。试合万方观之,每每羊多于狼,牛多于虎。鹁鸽较鹞,小鱼较大鱼,蛙较□,大率皆多,是知大主造物,盈虚多寡之间,皆有不易之理,至公至平,无容置疑也。
或曰:“天主生天地,生万物,总归为人,窃恐未然。今且弗论虎豹蛇蝎之属,毒害人类者,即如汙潦中微细水虫,自生自灭,倏生倏灭,何预人事?”曰:“害人身以警人心,何谓无益?且由人反主命,故物反人命,已见前物私向篇。至谓物有不预人事者,概缘人力短浅,格致功疏,非真不预人事也。即于人俗事不预,岂有不预人灵事者哉?当知万物向人,利益其身。特其一耳。若夫引导灵心,得归本向,为用乃大。盖主用万物显著厥美于以导人就己,以故繁生无量,各赋分美,令吾侪循序测之。彼世俗造书一板,印楮数千,实同一楮者字限,原刊故也。若天主所造匪直种数繁悉,且各种内,至各微物,异式异势异情,不可殚述。试观一园花,各形色香味大小具;一辈人,各容力声音具;一浑天,各星光势行具;至若天神之数无量,而体则各别,无一似者。奇哉!盛哉!造化之功至矣。所以然者,盖欲吾人见物之多之美之异如此。应识造物主,其智能德福,诚有不可以数穷,不可以术探,不可以意力求者,于是赞扬之,皈依之,庶不负造戍宰制之淇恩云尔。盖可忽乎哉?
主制群征 卷之下
第一节 以天地之美征
物推精美者无他,其体之分与全,适相称之谓,无生成造成皆然。如宫殿者,视其堂其庑,凡盖址栋宇之属,悉合于式,彼此相称,即征巧工无疑。然则天地一大宫殿也,其形其性其理,无弗称者,岂不明证厥先造者巧妙绝伦乎?试观厥盖,惟天上覆千世不裂,不偏不损,备诸采色变,饰以明耀珍具,大小无算,深浅次第,各得其宜,风霾所不能昏,雷霆所不能陨,精美至矣,莫能加矣,非天主神功,孰能为之哉?
地如屋址,一切重浊归焉,然观名山大川,奇花珍草,凡诸美利,皆其所生,抑何美也。尝入王公之园,莫不积石为山,潴水为沼,杂种花木以为饰,是效美于地也。地本块?然灵如人,而师块然又终弗及者何也?盖地不灵,而制地者至灵,大地之美至灵之迹也,人灵非至灵比其师之而弗及也,岂不宜乎。
或曰:“七政以远近正斜之照令地发生,所谓天施地生是也,曷须他制?”曰:“天与日月星,悉不能自制其性,以和悦万物,不过因势而行。公施厥力于物,乃今降施惟一,而生效于各物则殊,是必别有制之者,嘿令各物自依厥性,与时消息。而其体其形其式,皆有本赋,一定而不可移。彼日月星者,第下施其刀,奋发其生机而已。
第二节 以人物外美征
物美有四,各能自存。一有形物,五官所司是也是,为外美。余三者,即生、觉、灵三魂,五官不能及则,以心则知之,是为内美。兹论外美,如人一身,即分与全之称其美具见矣。自其一身之高言之,六倍者广,十倍者厚,比于肘四倍,于二足六倍,于手大指七十二倍,连余四指比之,其倍也二十有四,而舒两肘比之,纵与横适等矣。面之长,连四指三量之,下颏至鼻孔一,鼻与额各一。额至顶,连四指二量之,尽矣。其广也,连四指四量之,鼻左右至眼之角各一,又至两耳,亦各一。耳弓上于眉,下唇其相去也适相等。身以内,若骨,若肠,若筋,若脉,若肉界,长或短,厚或薄,疏或密,坚或柔,无弗称者。凡人身相称之属,悉数之,数万不啻,然又缺一不可,异哉!
生觉之体亦然,即最微虫,体必称其性,形必称其体,甚巧且精,不独人也。然则造此者谁乎?灵如人心,求造一蚁,必辞弗能。盖蚁体虽微,内外美具,如觉悟行动性向,人弗能达之,又安能造之。灵人不能,况下此者乎,信惟至灵独檀已。
檀者发之于地,以饰地身,生即繁其根于地,如恐升起板为风偃者。其种无算,约日草木,或待艺,或自生焉;或喜山,或平原焉。厥利给人需,屋者、器者、绳者、席者、蓬者,悉取资而不穷。若夫娱人心目,莫花若矣。花以诸形色香,时供玩赏智者于此,当知大主欲人于间适之时,司造物之能也。花有瓣有心,有底,有根,皆配厥模,不可易。厥种包函生理,待时而芽。疑于灵者,凡此,孰非至灵之迹哉?
第三节 以人物内美征
凡物外之所著,必从内发,内体兼含外美之理,则其美有加矣。如植者生长,其式与力,各从厥类而主之者生魂也。觉魂者(禽兽),既内存外容之理,更兼为五官之运。内司之动,本性之向,所由出间。尝观其外容,而测知其意想也,无宁晷,无择形。凡属分内,心动而像随,物不能阻,身不能辞,亦奇矣。其余诸能,皆有所任,人虽尽格致之力,弗获悉达。盖缘造成之主,超越人才无量故也。
灵魂则更加,明悟、记含、爱欲三能。以明悟通达六合内外,无所不至,有形无形,并属所司。以记含固存物像、物性之理,物虽异类杂投,先入后入皆有所藏。有以物多而盈,致不能容者,未之前闻矣。爱欲之量,最宽无界,乃于万物之用,密取其利,日益不足。且自定向极,他不能强;自行决弃,他不能留。卓哉!自专之神,非他形物可方万一也。夫形物至粗且贱,尚以其体之巧,与分全之称,识有灵原制之,岂于人灵超轶形如是,反置所以然弗讲哉?
第四节 以诸物弱缘征
凡形物必须两所以然,曰质,曰模,是已。质者块然弗自主,任模来取,或彼或此无不惟命,则其弱著矣。模者定本伦之形势,以别之于彼伦。然非模自定也,所以命其为此为彼而弗易者,是在作者矣。不有作者彼能自主乎?匪直质模,凡纯体之物(土水火气四原行是),皆无自主之能。凡自主者,必其本体更无所属,超万物而上之,乃称强焉,彼四行不能也。且四行所承之有,悉非自为,乃为合体之物,而为之质也。既有为者,必有作者。何也?凡物之情,悉欲自为,如所为在他,必由本物之外,别有物使然。此使然者,即名作者。夫此作者,无物无之。惟自有者,乃无作者。既无作者,并无为者,万为悉归自为故也。彼纯体,奚足语此。又原行本体浑然漠然,广狭大小等势,悉由外缘所致,因物付物,不得不然,凡此,皆弱劣相须之征。非有主者,吾知其沦于无己。若夫原质(如太极是)方之,原行更弱顽陋,无能并无模像,全乎顺应以益他物,谓之浑全自足能自主持,不亦谬乎?
天之需外主持也,即其体之顺动知之(动属主命,七篇详矣,今论其体之顺动)。试观太阳从宗动天西行四刻约应地四百五十二万里,列宿天近赤道之恒星则行五千二百六十万里矣。物行之速莫如铳弹铳弹之行,经刻之一分得九里,如欲绕地一周,非七日不可。是太阳四刻之行,乃铳弹三百四十八日之行也,而列宿天则又较疾于太阳四十倍有奇。夫天动至易至疾如此,乃其体有顺无逆,千古常然,岂其性与,有主之者矣。又分论天体,各天各星,大小不等,性情非一,在彼在此既不相应,则不相益而高明上覆,永久不移,此果何为哉?盖主者将有所用之天,自弗克违之耳。形物既属受造,不能自主,则夫定厥向极者,必属无形至灵造物之主无疑矣。何以知其无形?曰:凡有形所以然,其造物也。必先需物材以承其造,然后施其造于物材。若所造者,既名原质,则是时本无一物为材矣。既无物材,则其造之也,直是从无造有。不可思议,此岂有形所以然之能事哉?或疑天为初所以然,益谬。凡天之能不越照施二者,使世无物受之,则天能皆虚,虽欲著效无由,岂有依物著效而为物初所以然哉?何以知其至灵,日征之有三,其造原质也,使之能万模,以成万体,万体之中,万性附焉。如非预识万物之性,所造安能各顺其当然?是所建者一物,而盈万异向毕聚焉,此灵之一也。凡造异体性之物者,必躬兼所造之微妙而蕴含之,今夫生者、觉者、灵者,体性各异,万有不齐,则造者之广智大能,从可知矣,是其灵之二也。凡具有明悟、爱欲者,乃可称灵,既造物者大显厥能其行如此,则其所以行者,亦必称是则,其明悟爱欲非复可量,是其灵之三也。
第五节 以世人同心征
天下万国,各有定教,祭祀诵祈,概所不废,岂不以万物之上,必有主者,视听于无形无声,决赏罚,判善恶,一一不爽乎?彼虽不知孰者是主,与夫主一或多,主无形或有形,主无始或有始,要莫不存戒谨之心者。且此心非由学得,率性而行,不得不尔,是必实有主者在上,而人为其属,故其性然耳。如实无主,则是其性自陷其心,悖理甚矣。盖论人明悟一司必欲向物之真实而得之,彼虚与伪,正其所恶。今以实无主而谬为有主,岂非以其所恶陷心乎?必不然矣!
格物家论主宰曰:“主宰者可有,即必已有;如或无有,即必不能有。”以其为自有故也。盖万物惟自者,无可有不有之理,并无不有能有之理。今设无有主者,而人性皆以为实有主者,岂直性从虚伪,且以非为是,以不能有为已有,抑何刺谬至此?窃观世人穷极呼天,不待思想,如望共救。即或不加名称,而悲哀叹息,总为待救之声,是岂偶然?又凡怀诚不白者,动举盟誓以为证,良以人心隐微同类不能见,而玄漠之中见之,苟有欺妄,加罚无难。以故王公大人下至黔首,事无公私,用以为信所从来矣。彼即誓淫祀之前漫不加察,皆缘习俗之误,而本性之知所戒惧,正于此见。且使果无王者持公义于上,则人何为见善则祝颂,见恶则咒诅?而躬犯重罪者,于心终觉不安,若或督之,若或察之,而不自已也哉。
第六节 以人异面异声征
凡物传类者,容貌常相同,独人不然,人各一像,皆可识别,是亦主制一验也。盖凭面貌以判彼此,彛伦所系,齐治攸关,原非细故。万一人面皆同,必至夫妇各不相识,父不辨其子,出息者于谁取偿,学者于谁定交, 罪人可幸无罚,人各肆志任情,无所不至,虽欲治得乎?
凡不知有主者,举天地人物,悉归偶然,况人面异同间乎?然予谓偶然之效,必不出于常然之故,故常效亦常效,偶故亦偶,理同然也。所谓彛伦齐治故非偶矣,而谓效独偶乎?且偶者不常有之谓,乃今人面之异,一方如此,天下如此;一时如此,万古如此,则是常如此矣,奈何以常为偶,而以间有之相似,为非偶也,亦大惑已。彼禽兽大率同类相似者,岂非以其无彛伦齐治关系故哉?且凡么性之行,必向易行而避难行,即此以论造物之功,同状易于异状明甚,禽兽所以举相似也,何独至于人而异之,斯得无意乎(禽兽凡属家畜,犹微有识别,然此识别,亦为人之畜之者分彼分此,非为禽兽也。至如野兽虎豹麋鹿之类,远于日用者,悉无识别矣)?面貌异矣,又复别以声音。盖以人目异等,又或夜遇,无从识认,更设一证佐之。如居间者,一人不足信,再举一人然。既杜诈冒之端,益广恩义之用,非无为也。
第七节 以人世缺陷征
天下诸国,求一全免贫乏者无之,此亦主者治世公平一端也。盖使人丰于财悉无困窘,即不利有二:其一,为废绝百工。凡苦身力作,皆缘患贫。苟无贫可患,孰甘劳苦乎?城孰圯孰修,殿宇颓孰造,衣服器皿敝孰制?地孰犁,车孰御,鱼孰渔,蔬孰傭?一切贸易废矣。且使贵贱不章,上不威,下不顺,天下尚可治乎?其一,必召万恶。每观多财者必惰,必迷食色,骄奢淫逸,肆无所忌。天下皆富无贫,即天下皆恶无善矣。大东洋一国,男女皆裸,无异犬羊,无礼无义,无文章,亦无宫室,具有人像,实无人心。揆厥由来,皆因气煖土丰,日用充足,不致困乏故耳。藏多者,恶业而想侈是二殆也,惟贫者绝之。盖恶多起于食色,贫者乏赀;侈每生于安逸,贫者劳力困其身,所以利其神。甚哉!大主曲成之无已也。
第八节 以鬼神征
鬼神者,无形自立之体,其灵,超越人类,非阴阳之谓也。人有善恶,鬼神亦然。善神奉大主命,辅相万物启迪人群,每见学者于玄奥之理未遑思虑,忽然明通;末由存想,油然默契,此岂尽由人力哉?非天主之亲佑,即善神之辅翼所致。然此非无良之人所能概得,故不若恶神之多与人接更著焉。自有淫像以来,邪魔凭以发言,惑世诬民,锢不可解,时制谄事者,使之昏仆,弄其舌以语人,亦有非像非人,发声空中,以独昭其迹者矣。又有巫祝之术,每著妖验,是皆足征鬼神实有者。又或呈露伪形,令人目击,或不现形,特以行事见奇,明征实有焉。往往负魔之人,本属耑愚,忽能论道奇奥,通人所不能通,传异域方言,发人秘密,或语隔地事物,如在目前,著一切超人之迹,岂非其人灵魂之外,更有神凭之乎?
神多,必属一至尊主之,不则乱矣。今凡有形之族,皆次第相属,以杜乱端,岂无形独否乎?以理度之,必分品级,必分等类,必有最上至尊至能者,居至先而为之统矣。且使众神无统,必各恣意妄行,其力又钜,人其无僬类矣。盖邪魔性本至恶妒恨人类,苟无制之者,令彼得行其志,人安得久存乎?尝观史载,魔命祭者,以人为牲,或少拂意,辄加水火诸灾,不一而足。是虽大主降割,听魔行此,而魔性凶猛,亦可概见。苟非大主尝有以制之,其害可胜言哉?
大神之有也,既非二气所生,即疑为自有者。不知自有者,以独征至,此则以众征劣。独者体含全美,无少欠缺;众者具有分美而已。分则有限,此之所有,彼之所无;彼之所盈,此之所歉,安称至乎?以故神之互相须以成一全,犹之有形之族,合万姓成国,合万国成天下,岂能独而无耦哉?且既有所须即不为自有,以自有者自足,全乎自向而不向物,无物能反之,无物能佑之,本体不动,恒无增灭,是之谓止于一。既止于一,即无限量,无始终,而为万物原有余矣,彼鬼神能乎?夫鬼神既不本于阴阳,又非自有,则岂非外有一至尊至神者,为之造成,为之主宰也哉?
第九节 以无主悖理征
夫人信有主宰,修身缮性,自不容已,岂非真德之本乎?惜哉!执迷不悟,而日陷纵欲败度中也。盖心无所畏,则从恶如崩;无所望所望,则从善如登,自然之理耳。且彼不信主宰者,岂自甘悖理哉?或亦以无主为是,有主为非耳;知无主为智,而不知无主为愚耳;循无主行者为当,而循有主行者为谬耳。然试平心论之,何世之信从主者,举皆抱道怀德之徒;而不信不从者,尽自欺欺人者乎?何彼所谓愚者,率其所不知,见之躬行,皆无颇僻,且以利天下无难。而其所谓智者,恃其所知,败事伤众,为害不可胜言乎?谬行者,理宜晦,何昭然宣布,惟曰不足。正行者理宜著,何多方掩饰,不敢告人乎?何明司乱者,加心美饰;而明司精者,反灭心美而增闇昧乎,不亦可怪乎?且极其所见,自古及今,凡纵恶者,知皆明,行皆当。而圣贤为不可法,帝王郊祉之礼可废,而乾乾昭事,见无形,听无声者,总属虚诳之事。虽获罪于主,侮君子,亵大人皆合于理矣。可乎?
或曰:“神道设教,万国皆然,此治世术也,岂真有主制物乎?”曰:“凡认主之念,有公有私。私者不待真传,自立一物,钦崇之为主,而实非主,此则谬矣。公者率本性之觉,想有一主,而不敢妄择一为主,此则是矣。昭望远者,见其有动,辄疑为人。但尚未辨何人,而妄指其姓氏,鲜不谬者。惟止曰是人,奚谬乎?今各国向主者,公也,是也,于迁善远何难?若缘是定何为主,则私谬不免矣。然犹赖有此,善本终存,方之无主者犹胜。夫无主者,必谓万物生于自然(如火自炎上,水自流下),不知自然之说,殊非究竟之旨。格物者,既从物生得自然,又必从自然求其所以然(如火自炎,上所以然者,体轻故也;水自流下,所以然者,体重故也)。设无所以使之自然者,亦安得自然而生乎?
第十节 以人心之能征
有谓万物无与人心比能者。他物各有专向专用,其能有限,独人心量其宽,所向不一,不容界止。以其智巧,明庶物之情,制而用之,无弗听命者。是人已为万物之所归,已为万物之主矣,岂又有主制物,并制人群乎?曰:“不然。人心之能,异于动觉物之能,是在格物及自专二者。然皆有不足存焉。格物之学有三。一学在已。一学及人,一学制物。学在己者,或格物公理,或格物有之。所以然,或格物自成之效。又凡从色味音臭寒热坚软,一切依赖之情,推及自立之体,通达物体之本然,是皆神灵之效,异于禽兽者。第人心本属神物,而斯学全系有形,故必假以思虑;可渐成,不可顿致。始因见推其原,继因原测其效。亹亹探求,殆未易几矣。至若格无形之物,虽即返照本体,(灵才)未便子彻,且犹不离外司与物像以为用。今夫去耳目,弃典籍,而能自明其心者,几人哉?且人心又若泥于形体,每见抑制,未畅厥用思欲为善而弗之为,思欲戒恶而弗之戒。形与神恒相反有如是也,此人心之不足,一也。学及人者,如劝善之论,齐家治国之法,举凡以智以义所立之功行,多所不及,无后世真福之效。且即治止今世,尚以善为向,推其意指,孰不谓世主之上,更有主宰,以为真德正治之原哉?论学制物,凡物类性巧者,或利用,或饰观,非不诚智,然皆一成不易之法。泥于此,不通于彼,且各自为利饰,不及同类,虽知奚足贵哉?惟人独得活法,兼用诸物之巧,而又利在天下,不私一身。凡鸟之翼、鱼之渊、狮熊之猛、马象之力、犬鹿之轻疾,莫不效于人之手,效之舟车以利行,效之山林以利观,效之农圃以利食,效之栋宇以利居,凡此皆天下公利明矣。夫人智巧出于己心,非不可私之以自利其身,乃其所成尽归天下之公利,岂非更有主宰天下者,加其力量,牖使急公而后私乎?
或疑人受造之因,未必出于主宰。答曰:“论人灵心,神也。神本无形,超于血肉之上。有形者不能造斯,岂父母之所与子者哉?虽然,以灵心为出于父母者非;即谓发于天地阴阳者,亦非也。天地阴阳,虽曰变化不测,终不越以有成有。若夫灵心,既非先有者,又非依赖于他有者,阴阳曷预乎?即论肉身,质资父母;诚然,乃其模(外依模)亦制于主宰。比之造垣,准使直,绳使平,悉由大匠。若彼合土于水者,贱工而已耳,奚足与较功哉!盖惟大主能知人身筋肉骨脉痰,各类本用本位,而又补其损者,连其断者,造化神工,岂人力所能及哉。
凡人自专自主,全由灵力,所由异于禽兽也。夫禽兽一生以存命佚身为务,有触即赴,不复审择。人则不然,能究是非,能辨可否,肯与不肯,能决于己,足征自主之力矣。然而人心不能无偏,往往暗于事物之当然,而又物摇于外,情乱于中,虽能自主,谁则自主哉?以为天主赋性然乎?非也。主所予者良性,人自以罪累弱之,乃主悯其弱,复不忍弃,时加默牖,令全所向。至哉!主之恩施,独厚于人矣。
第十一节 以气之玄妙征
气者,人与物之切须也。凡生动之类,论所须,宜推饮食。然使饮食禁绝不即死,尚迟数日者,以气存焉耳。使气一绝,即命不保矣。盖气以呼吸调心热,无息可离,非若饥渴之犹可忍者,岂非切须哉?气止一气,而万物尽资之因;物性之异同,而各予以本利。且用不竭,取不禁,初无得之患,岂非物主之公泽固然乎?
气实有体,充塞空际,自地至天,悉无他物,其体本大,而潜隐不现,包围全地,而不碍他物之著,地以是知其为质,微乎其微;而其顺成物性,正以是矣。古有名士雅百勒,晤学友不遇,乃于画图中现有线上复画一线,微细无比,以代名刺,迄今推精巧焉。若气体者,其大于线,不知其几千万倍,而其质之细微,又不减于线。世人生而习之,老不知察,何也?且气遇物必破,势也。乃物去辄合,不假外力,第用本性之力即全复旧,不少变易,此尤足异也。蜘蛛之网,或遇触损,人虽才,鲜有能补者,岂无知觉如气而才力反出人上哉?所以然者,物主造气之始,以是能付之,则气不得不然耳,曷足怪乎?气于万色万像万声皆能受而存之,每当夕过旷野,星月交上,各射其光于人目。其下山水,一气之中,万像森然,无少掩者,一时鸟声水声,人作乐声,异韵杂奏,亦弗为沮,且又历历分明,不相淆混。以此观之,气体几与神体等矣。盖物主既造气以调心热,而又恐其碍人物耳目之用,故赋其体,微妙玄通,有如此者,其利于物行也。试观之舟行水,得帆与橹与纤,尤易前进,三者所赖非气乎?鸟之飞也,马之疾走也,人身之动也,左右上下皆气环绕,匪直无阻。且各变容以顺之,前避以相导,后随以相扶,非主制曲成,安能至此哉?
第十二节 以灵魂常存征
灵魂神体非属阴阳,非属四行,纯而不杂,无相克之因。况大主既命为有始,无终者安得不常存乎?且灵之在身,为恶享世福、为善蒙世祸者往往而有。是生时既未报,报亦未尽,岂应死后遽灭,纵恶而负善乎?以故人灵必不灭,必存以待公报于身后。而其所为公报之者,非大主而谁哉?
第十三节 以主宰无失征
有疑天主无心者曰:“凡人善者,不必获福;恶者不必罹祸,不公不平,莫此为甚。是惟天主无心则然,若曰有心,惑滋甚矣!”曰:“人为有二:一有限,一无限,主制因之。有限为者,世福是也,得之由人心,主是人之能,故名有限。此中非无物主扶佑,然皆顺物偕行,保存其当然而止,所谓公佑,非物佑也。于物之生,于人之行,皆然;善者恶者,皆可得之。无限为者,在见真主而享之,即人未止之极。主张是者,独由物主之心,故名无限。此惟善人可得,恶者无由幸致。彼善人者,即或在世遍遭拂逆,正大主曲用其
制,终令为诣极之因。其视恶人得之于世失之于天者,相去远矣,何不公平之有。
或曰:“物主于有限为,顺物主张者何?”曰:“是有多故。其一,凡人功德,惟绝去心惧之情,行乎当然者为贵,主故因之听其自进,而弗之强。其二,世人善者什一,恶者什九,设随恶随罚。不久死过半矣,主心弗忍,姑息怒以需其改。其三,借恶以炼善,犹之纵敌国以戒本国,用他凶虐,制我怠傲。其四,主之以世物许人也,曰无善恶皆等,是知善恶之报,不在世物,而身后自有至公之刑赏随之。其五,人能归向大主,此恩超越万美,其福无比,自足慰乐其心,奚假外物为劝。如其不然,为主所弃,即系至苦,此亦自足警恶,奚俟更用刑罚强之?虽然主亦间以世罚罚之,世赏赏之,以著正制之像,以示照察之不爽矣,而人多忽之,然则主岂无心者哉?”
第十四节 以神治征
万物之中,独人自主,为善为恶,悉出本意,大主弗强。惟其弗强,所以善系功,恶系其罪,待其死后,缘彼善恶,以施赏罚,纤悉不遗,此主制也。然生民以来,亦时有罪恶贯盈,罚不待死者,盖又物发义怒,以示警云。
经纪在昔,人类纵欲无制,怙终不悛,犯主义怒,加罚大发洪水,湮没天下。且先百年即降儆,命圣诺厄造一巨舟,所以处其家人,暨凡禽兽一偶于其中,以俟后命始出者。盖大主罚恶,不难尽灭其类,再为创造。所以然者,存后□耳。及其将□也,猛□□十日无间,地面全没,为兽诸种,有听命来舟者,人物其处一舟,历岁水退乃出,凡属有生在舟外者悉死。盖物本为人,人既不存,物即无用,因并灭之。又纪后洪水四百岁,如德亚国有一方,怠忽前儆,男色宣淫,公行无忌,主将降刑,语圣亚巴郎曰,本方有示染者十人,尚可因以全免,其如无有何,于是陡降猛火,周五百余里,人物既灭,复变陆为海,水又不育,即植木于滨,终不成实,徒发秽烟,以此禽兽亦莫之近,迄今称死海焉。凡经载天主治世,报善刑恶等甚众,总之指人源本,钦崇主制,无他意也。兹不殚述。
第十五节 以圣迹征
迹者,足之所遗。不知其人所自来,与其所向往,视其迹。天主所施于人者,皆迹也。迹有常著者,有特著者。常者,如万物依性自存传类,与造化相终始。形天日月星之旋动,万古不易,以扶物生长,是岂物之自谋,天之自愿哉。特者,如前所述,洪水淹没四方,一舟而保万种,必非自然物由主旨叮知。试再广征之。古有三人者,钦崇一主,国王强之拜魔,不顺缚置窑中,乃焰高出五丈余,伤左右数人,而是三人者,身衣纤毫不损,但焚脱其缧绁而已。达尼尔为守教屏邪,被仇推纳兽城,内畜猛兽数乘,其饿挑之,以致害,兽不应。且数千里外,一贤者将餽田夫饭,忽见天神降告达尼尔饿甚,遂执移兽城食之。圣人见拘六日无恙,王悟,乃出达尼尔,而命其仇入兽城,身未及地群兽跃起,争啮毙之矣。厄礼亚之儆恶也,求主加刑,大旱三年有半后复祈雨。自居山中,有野鸟馈食者,殽饭与殽俱焉。经纪圣迹类此者不一,盖大主制世,虽恒因乎各物之自然,而或遇变故,特行已意,以显厥能不可掩也。
天主降生为人,圣恩无限,一启口,一举手,即足救人,病者愈,死者活,负魔者安。尝食饥者,以六七面饼饱数千人腹矣;尝海浪木石悉如有灵听命矣。即其受难时,尝日望退光而食,见者数十万人矣。至若所召十二守徒,素本耑愚无闻名,一受宠任,材质遂变,加以圣人之才,天神之胆力,莫不弃财轻名,绝乐苦身,爱仇善世,甚至致命无难,而天下卒化之,一切诱感凶恶无有沮挠之、震感之者。噫!何异也。
自是以来,圣迹不绝。史记额勒我略掌教,欲建主堂,往视地,以介山海故,苦隘。圣人乃于众归后,独留祈佑。诘朝,忽见山已远退,中地广开矣。又有弟兄共受一湖,以鱼利争者,圣人劝不听,乃求主制之,其湖忽变为田。圣人之乡,径以大河,圣人虑其为灾也,以木挺捶水滨,顷即生活,长为茂树,水顺流河中,卒免汜滥之患。凡遇邪魔居人身,秘塑像,妄言未来,解人心藏密事,辄逐之去者,又比比也。圣百尔纳者,日以画十字圣号,去诸疾。以故圣一出门,众迎敬之,如天神然。史记圣人一日在途救瞽者十一人,痿手者十人,痿足者十八人。盖凡圣人为主宠任,畀以超性之力,显行奇迹类如此。或问:“征主奚用圣迹曰?”人之智者,凡于天地万物,因其然,探其所以然,自足认主奚,假圣迹?至若凡愚则知识卑下,口习不察,必以常见常闻为平等,百以目所未见、耳不闻为难能不可几及也,主故因其性而启迪之。又为磊主之心,日欲引人向末止之极,故于圣人为众表者,独令行超性之效,以著其道为真道,德为实德,因而令闻日广,渐相师法,以向至极。又或因认主之人,心忽外驰,主肪行圣迹,俾外身可见之恩,以转念人身不可见之恩,庶几觉悟,一意钦崇矣。
或问:“中学亦尊天,与主教何异?”曰:“中学所尊之天,非苍苍者,亦属无形,第其所谓无形,卒不越于天。盖天之苍苍其形,而天之运用不测,即其神也。运用不测之神,虽无形不离于形,与天一体,是无心无主张者,非吾所称尊主也。吾所称尊主,虽曰不可见、不可闻,而非即以不可见且闻为贵。盖与天地万物,其体绝异,至纯至灵不由太极,不属阴阳,而太极阴阳,并受其造。且一切受造,无不听其宰制者,神功浩大,人不能测。遂曰无心,岂真无心无主张者哉?
或曰:“凡人之行各随己力,似己实自主,曷更有主主之?”曰:“物行有常,其性定也,独人无定性,任其意之所之。然大主主物,固顺其有定之性,而其主乎人也,亦即顺其无定之性。人虽具大才力,有谋必遂,而不得在主之命,未有底厥绩者。且主特显威权,夺人私谋,明示公制,间亦有之,第非常法耳。是如密罩布于美景之上,偶遇隙蓬,美仅微露,而秘藏者多。必欲一一测而知之,难矣!”
或又曰:“物行本属自然,以故千岁不易。盖所行由己又曷需主为?”曰:“是大不然。物性不变,所行有常,此即造物主张。既始定其然,而又保存其性,使之常然。全能妙用,焉可诬也?如以有常不易,而谓物行自然,不由主制,则必将造化止息、形天不动、春秋错、雨雪绝、万物毁败而后征有主制乎?盖物性之定,物行之常,主命之矣。主之所命,物不能违,论一息与千古乎。且以千岁为久者,自人视之则然;若自无始无终者视之,犹呼吸耳,曷云久乎?”
曰:“即有大主巍然独尊,充然自足可也,曷屑与世事?”曰:“使主有所限,奚克分营细务,急他而忌已。乃主实无限,其体其心其能,皆属无限。且体之无不在,因乎自然,即无不知,无不能,亦因乎自然,何物不由之,而又何物能劳之?物虽微贱,而分辨乎物之知,保存乎物之能,主张乎物之理,固皆至尊无比。而又公毫不损己之贵予物,分毫不取物之贱附己,何尝不尊?若论其自足,其理物也,非外求以自益,全乎其为利物也。盖主美本全,容物分享之,犹之泉既充盈,则分润流脉,无所不可。然皆属益物,非己不足而求益于物也。
或问:“尊主治世,岂必躬临,即如人君治平天下,身未尝一日离九重矣?”曰:“主体无所不在,非世主比。且人当受造之初,并赋义理,皆主躬施。主既躬施于始,亦必躬保于终。如匠者造器,肇始厥功,不底于成,器不释手。然则人曷尝顷刻离主乎?由斯以谈,凡有背理伤义不守教诫,皆在大主目前,无纤毫抢者。其不即见罚,以需悛改,非竟置不问也,可无畏哉?”(终)
遵教规凡译经著书,必三次看详方允付梓,兹并镌订阅姓名于后
耶稣会中同学高一志、龙华民、罗雅谷共订
不得已辩
极西耶稣会士利类思著
仝会安文思、南怀仁订
不得已辩题解
《不得已辩》是本书是利类思针对明末著名反天主教学者杨光先之《不得已》所作的护教之著。利类思,字再可,本名Lodovico Buglio,意大利人,生于1606年,1636年到达澳门,在江南、成都、西安、北京等地传,1682年卒于北京。今底本有利氏在1665年于长安旅舍所题自序,安文思 、南怀仁 订,共108面,藏于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文献编码为Rac.Gen.Or.III-225号 ,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亦有藏本,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1883, 1884号; 也藏在Institut Vostokovedenija (Leningrad),文献编码为D 557号。
《不得已辩》针对杨书,逐一答辨,“故据其所言而略拆之如左。”主要内容是:天非二气所结,形天由天主所造,耶稣降生二性一位,实论天堂地狱,西教乃治世之大道,理不能生物,西士来华之真义。书后还有“附籍历法行教辨”、“附中国初人辨”的两篇文章。故此书与南怀仁(Ferdinandus Verbiest)所著《不得已辨》要做加以区别。利氏所著者作“辩”字,以辩护天主教教义为主;南氏所著者作“辨”字,其为《西洋新法》历书作辨识。
不得已辩目录
不得已辩题解 173
不得已辩目录 174
自序 176
引言 177
第一节 万物源于受造 177
第二节 天非二气结成 177
第三节 形天由天主所造 178
第四节 天主非气是灵 178
第五节 无始有止 179
第六节 无始即自有 179
第七节 二性一位之奥旨 180
第八节 天主乃万国之主 183
第九节 天主乃物之主宰 183
第十节 天主降生亦在天 183
第十一节 天主降生时间辨 183
第十二节 开辟至今不逾万年 184
第十三节 降生之前天主在天 184
第十四节 圣母童贞孕育 185
第十五节 天堂地狱实论 185
第十六节 天堂地狱之辨 186
第十七节 天主有赏罚大权 187
第十八节 痛悔得赦辨 187
第十九节 西教乃治世之极轨 188
第二十节 天主降生预言辨 189
第二十一节 耶稣降生受难之义 189
第二十二节 造物全美,犯命自取 192
第二十三节 一授教规,旧习悉变 192
第二十四节 论主难日食中国不见之故 193
第二十五节 中国名儒褒奖西教不一 193
第二十六节 天主即上帝 194
第二十七节 理不能生物 195
第二十八节 天非理 196
第二十九节 天理之别 196
第三十节 形天之上有天主 196
第三十一节 奉圣教不违忠孝 197
第三十二节 降生救世之功无限 198
第三十三节 图谋不轨辨 198
附籍历法行教辩 200
附中国初人辩 201
自序
甲辰冬,杨光先著《不得已》等书。余时方羁绁,待罪静听朝廷处分。又以孤旅远人,何能撄其锋刃,商敢措一词乎?阅明年三月(星变者再,地震者五),上大赦,待离西曹法署。至是,可稍稍吐矣。然当言之而不可言,与夫言及之而不敢言,非复余九万里航海东来之初志也。夫光先借历数以恣排击欮事,别有颠未(辩详他卷)。惟是毁圣诞道,悖□拂经,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一凭其寸□尺管,□晗天学之余绪影响,而又援引舛诞以欺当世,莫如《不得已》一书,故不得因其讹课而弗正告之。顾道本乎率性而丧失德理,明于至当而忽于苟然,岂得以一人之疑,疑众人之信?东海西海,此心此理,有同然者,余岂忍以□言不急醒之乎?请以质之穷理格物之君子。
乙己夏五月
利类思题于长安旅舍
引言
杨光先历引天学诸书所载天主造天地万物及降生救世诸迹,谬指为荒唐怪诞。语云:“果蠕不知有肤,夏虫不可语冰。”理有固然,无怪其出言之舛。但光先以狂瞽陋见,肆为悖诞妄词,将欲蔽塞天下人心以趋正辟邪之路。虽高明者依理考义,不难彻其云雾,而闾井细民,恐有为其所蹈溺焉,故据其所言,而略拆之如左(欲知天学要义,宜阅《天学实义》、《万物真原》、《圣教缘起》等书。而穷究其原本微义,细载《超性学要》中)。
第一节 万物源于受造
光先云:“二气之所结撰而成,非有所造而成者。”
谓天为二气结撰而成,不知万物之根由也。以理推之,凡物受成之所以然有四端,曰质、曰模、曰造、曰为,缺一不能成物。物之生又分两种,有生成者、有造成者两种,俱赖四端而成。生成之物,人类是也,形体为质,灵性为模,父母为造,真福为为。造成之物,陶冶是也,沙土为质,式样为模,工匠为造,适用为为,万物皆然。则在天之先,纵有二气,亦断不能自结撰而成天,必有所以造之者。如房屋,资以木石,不能舍工师之斧斤,非木石自能为房屋也。又如灵魂肉身并而为人,必有所以生之命之者,非魂与驱而能自生自命也。夫二气无灵之物耳,岂能结撰而成天,则天断有所受造可知矣。
第二节 天非二气结成
光先云:“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时行而物生,二气之良能也。”
光先引孔子之言,诬天为二气所结成,而非有所造,是妄解孔子之言者也。吾道至明,不待言而自显,如天道不待言而可见。谓天非有所造乎。夫二气使时行而物生,非自有之能也。以无灵之二气,而俾四时次序不爽,俾物物各以其类生,嗣续不乱,必有一至灵至睿者宰之,以其全知所定之秩序,以其全能所赋之德,使各传其类,各得其所,所谓天主是也。时行物生,孔子未尝归功于二气,光先何所见而云然乎?四时行非二气之能,请详其说。盖二气使时行,必因二气自动而动四时,而二气自动,必因他动而动。盖凡动因他动而动,必先有施动者,而后有受动。如乙受动,必依甲施动而动;丙受动,必依乙施动而动,余可类推。夫相因而动之伦,不止于最初施动,而自不受动者,则必至于无穷极。若果无极乎?则最初施动者,与次施动者,理应并无。盖既为无穷,则无初施动,亦无次施动,缘次施动者受动于最初施动故耳。而今不然,是相应递动之伦,必不能至于无穷极,必当止于最初施动之万有,而自不动者是也。是为至上至灵至一之妙有,天主是也,则四时行而非二气之能也,明甚。论物生,亦非二气之能。凡造物者,必在物体外,如工匠造器,必不分其体为器,但需以他物造之,其工匠固在他物之外也。今二气浑在物之中,以成万物,是二气为物体而不在外,仅可为质模而不可为造者,岂得谓二气之能生物乎?
第三节 形天由天主所造
光先云:“天设为天主之所造,则亦块然无知之物矣,焉能生万物有哉?”
夫天之说有二,一有形象之天,即苍苍之天是也,是为天主所造,属块然无知之物,而不能生万有。诚然,盖天生万物,囚日月五星之动,而日月五星,原非能自动,自有灵者使之动也。一无形象之天主宰是也,至灵之妙有,先我而无元,为有万物之根源。故中儒言天,不徒指其形体,而即兼乎主宰,如臣称主上为朝廷。夫朝廷宫阙耳,而主上该焉。至经书所言尊天、事天、畏天、天生物,皆指主宰者而言耳。详后。
第四节 天主非气是灵
光先云:“天主虽神,实二气中一气。以二气中一气而谓之能造生万有之二气,于理通乎?”
嗟呼!一物耳,忽云灵,忽云无灵,自相矛盾莫此为甚。今谓天主属神,又谓天主属气,何出言之悖谬乎?盖神为有灵,气为无灵,以气为天主,不但不知天主,并不知气为何物也。从地而天,有四元形,土上为水,水上为气,气上为火,火上为七政列星之天。至火域无气矣,体更轻于火,所谓无声无臭者是也。天主者,万有之初有也,其有无元,而万有以之为元;性一无二,圣性所启,即显全能;其能其有皆属于无穷,充塞万物,万物莫能限,莫能函,不由质模之合;至神无迹,行而不动,而令万物动,是谓万作最初之作,是谓万为最终之为;是之为至灵,而万灵由之肇灵,是之为至美好,而万美好由之为美好;往者来者无不即其见在,至近而至远;不可见而无不见,常行而常寂,悠久而常新,一切万有有形无形。悉出于此,是为天主(详见超性学要诸册)。今谬指天主为二气中之一气,无乃荒悖殊甚乎。
第五节 无始有止
光先云:“所谓无始者,无其始也。有无始则必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有生无始者之无无始,则必又有生无无始者之无无无始。溯而上,曷有穷极,而无始亦不得名天主矣。”
为此论者,所谓大谬不然之甚者也。盖无始者能生有始之物,安有生无始之无无始乎?况生于无无无始而至于无穷乎?不知有施生,然后有受生,既受生,必有始也。今谓无始受生于无无始,则仍有始也,何得谓无始乎?即如所云误谓无始受生,亦不能至于无穷极。盖凡施生之所以然,皆相关相接而生,推寻原本,不能谓之无穷递传,而无所止极也,必有最初施生,以为中者之施生之所以然,而中者施终者之施生之所以然。苟无初所以然,则无终所以然,况终所以然乎?盖既无其施生者,则自无其受生,据理不得不然。以理推寻物之施生所以然,必至最初施生所以然而止矣。
第六节 无始即自有
光先云:“误以无始为天主,则天主属无,而不得言有。”
此论更谬。凡谓天主无始,惟谓天主为万物之元,而无所从来,即为自有,非一切凡有有始可比焉,岂得谓天主属无哉?如凡受造之物,必由于造物者,而造物者,非受造也。今因无受造而谓造物属无,此理通乎?正因天主无始,则惟天主可称有,而凡有,皆因天主有而有矣。
第七节 二性一位之奥旨
光先云:“真以耶稣为天主,则天主一人中之人,更不得名天主也。”
天主降生为人之事,原超人思议之外,岂一言而明哉:《超性学要》、《降生实义》诸书,其详之审矣。天主降生非他,即天主本性之原体,结合于吾人之性体,于一位耶稣。是耶稣一位,具二性,一天主性,一人性。粗比之树,天主之树体也,上有二枝,一自根发者,主性是;一自外接者,人性是,而二枝固同一体,同一树,非可分之为二者。是合人性于主性,论人性并谓有始之人,论天主性并谓无始之天主。耶稣兼包天主及人二殊之性,实有天主无量之能识,而有实有人有限之能识。天主取人性,不失其为天主;而人性被取于天主,不失其为人性焉。具人性谓之人,具天主性谓之天主,称耶稣曰天主,何所不可?天主降生,乃圣教最要之奥旨,请申言之。今世群疑而不决者,莫如降生一事,或疑其不宜,或疑其不能,或疑其势,今特揭其要旨三端:一曰降生之意,二曰降生之说,三曰降生之事,然后达其疑。何谓降生之意?需知天主为人而造天地万物,故造天地万物毕,然后造人,正以示种种皆为吾人而设也。世上无人,则不造天地万物;天上无备永福,亦不生人。乃人祖方主命后,则遗有原罪,因而人类不惟不得上升享福,且又坠罹永殃,是负天主造人之原意矣。天主仁慈之无涯,岂忍弃人而不顾?造人必救人,但需得救人之法。盖天主所行之事,必完满无缺,仁义各全。独赦人罪,则义缺;独罚人罪,则仁缺。故用其全知,以显仁义两全,乃躬降生是也,是耶稣则天主而人。论其为人,可以代人负债而受苦;论其为天主,可以代人还债而补赎。代人负债而受苦,示其仁慈无涯;代人赎罪,示其至公极严之义。使非主代救人,罪无由消灭矣。盖人得罪于天主无容补,尽天上众神,尽天下众人、百千万死,悉不能赎人类之罪。何也?盖罪之轻重,以所犯者与犯罪者之尊卑为则。天主至尊无以上,吾人至卑无以下,非无限之德,则不足以自赎其罪之万一也,而况欲悉偿万世众人之罪乎?惟降生一事,人类则蒙赦宥,而天主造人之原意不负矣。何谓降生之说?天主降生非他,乃天主性缔结人性于一位耶稣,是耶稣一位,实人亦实天主。言人有始而始生于世,言天主无始从无始有,非始生于世。今从无始生,故谓之降也,谓之为人也。非天主化本性而成人,亦非耶稣化其人性而成天主,又非两性交和合一,乃天主性与人性,寓于耶稣一位之中,如我辈灵魂肉身,成为一人。是天主而人成一耶稣然,与一切人无异。论天主性,降生之先是如此,降生之后亦是如此,惟因天主性与人性缔结,故可以互通名称也。是耶稣谓之天主而人,人而天主,因此曰天主降世、受苦受死、复活升天也。何谓降生之事?经典详之,姑举其略。开辟之初,天主已示其旨,而降生千五百年先,更诏古教圣人相传候望。迨降世时至,天主遣天神报所选降世之母,名玛利亚,从幼矢守童身,已闻此事,非由男女交感,乃由天主之全能。而其母且孕且育,仍然处子,乃以谦词允之,故即顷守孕,九月而生,一如天神所报;时汉哀帝元寿二年,冬至后四日夜分也。生时室中光明如昼,九品天神群来呵护,空中作乐,其颂云:“上天荣福于大主,下地安和于善人。”天见异星,引道外国三君,各持方物,奉献朝觐。降生之地,曰如德亚国(亚细亚、欧逻巴及利未亚三大洲之中,即亚细亚洲与中国同洲)。盖天下此时,惟此一国,独存主教,不为异端所染,又为天主开辟之初,化生人类元祖之地。先知圣人预言主降生之事,以为日后符征,载在经典,皆有是国。主降生之名,曰耶稣,译言救世,以世其降世乃救世人也。居世三十三年,所显之灵异不可尽述,如命死者生、喑者言、聋者听、瞽者明、病者痊,巨浪雄风命息即息,天地百神咸听其命,以征其为天地万物之真主。其垂训立教,大要人伦之尽,而圣学之至,使人在世,乐于道德,而后世享上主所备之荣福。其神迹天训,举世尊崇。时惟司教傲满,不察耶稣之时与事与古经符合,谓人僭称天主,谋杀之。而耶稣因之以成救世之功,遂听彼加害,钉之十字架而死。时春分后望日午时,日月相对,不得薄食,月乃违其常,而掩日轮,宇宙晦冥,大地全震,石多破裂,冢墓自开,先圣已死者,多出见于世,天地万物,皆含哀伤。三日后复活,复居世四十日,重订教规,命十二位宗徒,遍晓万方,言毕归天焉。今将解先疑,一疑天主不能也。天主全能之义,凡于理无悖,皆在全能之界,不限于某某物,总该万有之德能。今天主性与人性合于一位,实迈越人之思想。或以因天主性与人性凑合耶稣,而成一物,不知两性之名称可通,而两性之实各别也。或以为降生后,天主性有所变易。不知主性之妙有,从无始恒一,虽降生缔结人性于己,而天主性原无所易,惟人性登高位焉。或以为天主囿于形身时,息宰宇宙万物之权。不知降世仍存天主性,而御天地万物。盖天主性无穷妙有,在形无囿于形,在物无含于物,且能含万物,又何疑天主降生有所不能也?二疑天主降生之不宜。各物相称,本性之义也。天主本性为万善之本元,则凡系善之义,皆宜天主。夫善之为德,在传其美好于物。善愈大,即其传美好于物也愈宜天主。天主之善为至善,则传达本美好于物为至宜。此则莫若天主降生为人,令受造之物缔结于造物者之本妙。审此,则天主降生为人至宜矣。又需知天主传达其美好各有等级,如天地火气水土金石等止为有而无生,草木止为生而无觉,禽兽止有觉而无灵,人类止为有灵而不纯,天神止为纯灵而有限,是传其美好有等且限。惟此天主性缔结于人性,传其美好于受造之物至尽矣,使即具能知善诸德于无穷,而称之天主。今人惟知天主造天地万物,显其荣尊威严,而不知降生救世,愈显其荣尊威严焉。天主因其仁义知能诸德无疆,故为至尊无以上,而其仁义知能无疆,莫若显于降生之至尽也。故不嫌人类微贱,示至仁也;不赦人罪,而代赎之,显至义也;得救人之妙法,彰至知也;人与天主二物,相距于无穷,合于一位,明大能也,余德可推类矣。三疑降生之势,以天主欲降生人间,从天降世,免囿胎于女腹,何等荣显?不知降孕而生,乃真人也;从天降来,非同人类,岂不骇人见闻乎?然而降世不择帝王之室、安华之地、温暖之时,凡此皆寓深意。盖天主降世之意,不惟代赎人类之罪,且拔其根也。凡人诸罪之宗有三:一曰好富,二曰好贵,三曰好逸乐。以天主至尊之位,而下降极贱之处,为抑我傲;以天地之主,甘降最贫之地。为破我贪,以全福之备;而选苦寒之日,又为药我耽逸。至论耶稣之受苦,一动一静,能救万世之罪。而欲受千端苦难,致订十字架酷刑,其义有二:一示忍德之美,且要用训我等,凡天主所降苦难险困,皆以欣然顺受;二示犯罪之凶恶,宁甘重殃大害,以至致命,不可一息违天主之命也。
第八节 天主乃万国之主
光先云:“设天果有天主,则覆载之内,四海万国无一而非天主之所宰制,必无独主如德亚一国之理,独主一国岂得称天主?”
予曰:“诚然。谁谓天主独主如德亚一国哉?”
第九节 天主乃物之主宰
光先云:“即称天主,则天上地下四海万国万类甚多,皆待天主宰制。”
予曰:“诚然。何待言乎?”
第十节 天主降生亦在天
光先云:“天主下生三十三年,谁代主宰其事?天地既无主宰,则天亦不运行,地亦不长养,人亦不生死,物亦不蕃茂,而万类不几息矣?”
前已详言矣。夫所谓天主降生,非向在天而后乃降生于地也。盖其灵明之极,原无边际,充塞贯满于六合之内外,无所不在。当其未降生,亦不离于世;及其既降生,亦不离于天。其制驭天地,主持万有,无分降生与否耳,特天主取人之性与己之性相缔结,故曰降生也。且必孕而生,自幼乃壮,居如德亚而行道,至钉而死,死而复活升天者,此皆耶稣人性之事也。其天主性不易、不动、不幼、不壮、不生、不死,仍然宰制乾坤,化生万物耳。岂云天主降生,遂谓天不运行,地不长养,人不生死,何异以管窥天而蠡测海也?
第十一节 天主降生时间辨
光先云:“天主欲救亚当,胡不下生于造天之初,乃生于汉之元寿庚申元寿,距今上顺治己亥才一千六百六十年尔?”
天主所行,超越人之意量。主造物时,并无有撮仪,谋度救世之事,亦莫非然,但揣摹其故。需知人类未方命之先降生,固不宜也。降生为救赎人罪,无罪何赎?犹无病者无庸医治。又当人类方命之初降生,亦所不宜,其故有三:其一视人祖方命之根由在傲,治其傲宜令自反,又不徒恃本性之力所能克。人性虽坏,不自觉知,故迨圣主之垂救。其二视信德之笃。盖天主降生多信从者,赖有天主亲谕,又赖有群圣望主降生之至殷。其三视圣教之传。若世初降生,人类甚少,必日久失传。如造成之恩,因时远人少,以至失传。据此则知天主降生,不宜于世界受造之初矣。
第十二节 开辟至今不逾万年
光先云:“开辟甲子至明天启癸亥以暨于今,今计一千九百三十七万九千四百九十六年,此黄帝太乙所纪从来之元,匪无根据之说。太古洪荒都不具论,而天皇氏有干支之名,伏羲纪元癸未,则伏羲以前已有甲子明矣。孔子删诗书,断自唐虞,而尧以甲辰纪元,尧甲辰距哀庚申计二千三百五十七年。”
中国自伏羲以后,书史载有实据,自此以前,尚数万年多难信者。盖羲轩尧舜之时,生人至少,岂有数万年之久乎?伏羲尧舜之人,性心纯善,制文艺,兴法度,肇官室,始耕凿。正惟此时,推知其去原初不相甚远。南轩氏论尧舜以前之事,曰其中多有不经,又曰作史当自伏羲造端无疑也。太史公曰:“夫神农以前,吾不知矣。”《纲鉴》亦曰:“不信传而信经,其论始定。”今吾据经载,自帝尧迨顺治元年,正四千年,此与六经义不远,而于天主经相合。又此而知,天皇氏有千支之名,伏羲纪元癸未,皆外纪荒唐不经之语也。
第十三节 降生之前天主在天
光先云:“若耶稣即是天主,则汉哀以前尽是无天之世界。第不知尧之钦若者何事?舜之察齐者何物也?”
主降生在汉哀,则谓汉哀以前,无天之世界,犹夫前言“天主降生,天地不几无主宰”同义,无庸赘答。
第十四节 圣母童贞孕育
光先云:“若天主即是耶稣,孰抱持之而内于玛利亚之?《齐谐》志怪未有若此之无稽也,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人道之常经也。有父有母,人子不失之辱有云云。”
欲以人事测天主之事,犹以地量天,不啻倍蓰。天主欲不借母胎,自天而降, 降即成大人之身,固于全能无难,但不足以为人之表。必也降孕而生,真人血脉,乃知虽为天主,亦真人也。吾侪所当感恩而师法者。但不从媾合而生耳,盖古来大圣之生世,多异于凡人,况天地之主乎?即此正显其全能,而示其钟爱贞洁之德焉。天主降生奥旨,其所最要,在以其母为降生之基。于时即择一室女为之母,绝众人所染之原罪,定其形质之美,性体之纯,德行之备。即其生前生后,所见之纯工,所履之圣域,加以母皇之位,充至尊之职,皆已包含于其体之中矣。故开辟之初,已示斯旨,而降生前千五百年,更诏先知圣人相传于后世。而圣母所由始胎于其母者,乃于其父母既耄之年,盖终其求而得,与众大异。夫其不染原罪而生,又有天主之母义,自不同于世人之所由得生也。迨降生之时已至,天主默运神功于圣母之清净体中,造成一全美肉身,又与精粹灵神以结人性。盖一息之顷而圣胎成焉。今试以土为喻。夫土生百谷,必先播种,加以灌溉耕耘,乃能生育,此定理也。人之孕身,亦犹是焉。顾论初造天之时,未生百谷,种从何来,必不待播种灌溉,而天主命生百谷既生。则是最初之谷,亦生于童生土中耳。圣母亦得天主之命生耶稣,彼时圣体即孕,童身宁改于初,自应无纤毫之损缺焉。如玻璃瓶,太阳光照瓶中,玻璃不损;太阳透出瓶外,玻璃不伤。何异圣母降孕而仍童女乎?
第十五节 天堂地狱实论
光先云:“天堂地狱,释氏以神道设教,劝怵愚夫愚妇,非真有天堂地狱也。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百祥百殃即现世之天堂地狱。”
天堂地狱赏罚甚明,欲以现世之赏罚为赏罚,则失赏罚之大矣。夫世之超赏罚,者君也。一国之内,其为君所赏罚者,特千百之一二耳。一人之身,其为君所赏罚者,又特为千百之一二耳。故欲以世赏遍善,则禄爵不足以达有德;欲以世罚遍恶,则囹圄不足以容多奸。书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然有善而未蒙报也,故世赏固不足以尽之。“作不善降之百殃”,亦有恶而未加谴也,则世罚亦不足以尽之。是何足显天主至公、无善不报、无恶不罚之义乎。况今世之祥,惟富贵福泽,最为人之所好,然达人志士。且有弃之而不居者。今世之殃,惟剖肝碎首,实为人之所畏,然荩臣义士,且有杀身以成仁者。若谓后世无报,是岂赏罚之本旨乎?夫德之为物至宝,尽天下财物爵禄,未足以还其值。苟不以后世天堂永福报之,则有德者不得其报称,且有未享一日之荣乐者矣!可奈何?恶之为物至凶,尽天下极刑严法,未足以满其辜,苟不以后世之地狱永祸报之,则有罪者不得其报称,且有漏网于吞舟者矣!可奈何?或曰:“善恶之报在今世,似有足据。不观夫违理者,心中怵然不安;顺理者,心中畅然自喜,又何俟后世天堂地狱之报乎?”曰:“此忧乐乃世人常忧常乐之本情耳,岂一时之忧乐,足当善恶之实报乎?”有曰:“果有天堂地狱,何经传不载,或前圣未达此理乎?”曰:“诗书虽未显言之,而已明示之矣。《诗》曰:‘文王在上,在帝左右。’曰:‘三后在天。’《书》曰:‘乃命于帝庭。’曰:‘兹殷先多哲王在天。’夫在上、在天、在帝左右,非天堂乎?有天堂必有地狱,二者不能缺一。若谓盗跖、颜回、伯夷、桀纣同归一域,则圣贤徒自苦耳。天堂地狱之说,载之经史,见之事迹,班班可考,岂释氏神道设教之谓?
第十六节 天堂地狱之辨
光先云:“彼教则凿然有天堂地狱在于上下。”
天堂地狱之说,非创于佛,中国因彼始闻,遂指为佛教所有。按《天竺志》,释迦净饭国王之子,摩耶夫人所生,初专以清净明心为教,彼国之人,莫有从者。其国西近大秦,即如德亚,国有天主古教,释氏素闻,乃窃其天堂地狱之所,搀入轮回六道,杂揉成教,彼国遂服焉。今观藏典,其最上一乘,惟事明心见性,且欲不起善恶之意,不立祸福之相。而教外别传,拈花微笑,盖谓无佛无法,本来如是,并不假语言文字。则知天堂地狱,非其本旨,先儒所谓宝玉大弓之窃也。岂因为其所窃,而遂置不讲耶。佛氏窃天主教说,不特此也。盖唐时天学已东来,中土罕究厥旨,故所译经典,多混入佛藏,以讹沿讹,反令伪教兴而真教晦。究竟天堂地狱之说,彼此悬殊。彼之天堂,有欲界色界,乃不离于尘俗之境;又福尽复降,是虽得之,不足我有也。我所谓天堂,有内祉外祉。内则以本性明观造物主无穷之美好与万物之性情,与诸神群圣同居,而与之一心一旨,微忧纤患悉不能被;外而四体百骸极美丽光明,神快透坚,一切饥寒倦劳,所不能侵。彼之地狱,不出刀山剑树,切顶磨踵,而苦尽仍出。我所谓地狱,有内痛外痛。内则永失真主至美之望,常怀怨妬;外则身形永被暴火焚灼,五官各触其苦,万苦并集,坠之者永不出焉。则是二者固名同而实异矣。
第十七节 天主有赏罚大权
光先云:“奉之者升之天堂,不奉之者堕之地狱。诚然,则天主乃一邀人媚事之小人尔,奚堪主宰天地哉?”
据如所论,则圣帝明主,皆不必持赏罚之权耳。夫虞廷二十二贤人用,三载考绩,黜陟幽明,抑皆邀人媚事之小人耶?天主正因主宰天下,故特置天堂地狱,以示赏善罚恶之大权。但帝王之赏罚圣贤之是非,皆范人于善,禁人于恶,至详极备。然赏罚是非,能及人之外形,不能及人之隐情。惟后世永远福祸,乃治人心,使善恶判然,而无所遁。司马迁有云,颜回之夭,盗跖之寿,使人疑于善恶之无报。然则天主非置后世之报,何得谓持主宰之权乎?
第十八节 痛悔得赦辨
光先云:“彼教则哀求耶稣之母子,即赦其罪而升之于天堂,是奸盗诈伪皆可以为天人,而天堂实一大逋迯薮矣。”
盖人身不能无疾,故为药石之方;人心不能无罪,故开悔罪之路。人身有疾,服药则愈,非复病人;人心得罪,痛悔则善,即非罪人。夫贮油之器,污染四面,投之于火,则旋焉光洁。罪人痛悔之心,若火猛炽,罪有不消灭者乎?苟非痛悔得赦,天下无善人矣。仲尼之求无大过,大禹之罪在朕躬,汤王之惟求日新,圣贤何常不砥砺兢兢耶。至论赦罪之权,则惟天主参焉,岂有哀求圣母得蒙其赦?遍察天学诸书,无有此语,此妄言也。惟求圣母以代众人转达天主,则有之。
第十九节 西教乃治世之极轨
光先云:“如真为世道计则著至大至正之论,如吾夫子正心诚意之学,以修身齐家为体,治国平天下为论,不期人尊而人自尊之。奈何闢释氏之非,而自树天邪之教也?”
论天主教,何莫非正心诚意,习之为圣为贤、为治世之大道乎?请申论之。夫治世之大端,以治人心为治国平天下之根本。要惟使人心定于趋避之真与赏罚之当,勉人于善禁人于恶。人心治,则世治矣。何谓使人心定于趋避之真,盖天主教率人灵性于其本向,上合于原始真主,下和于同类俦侪。所就者,信、仁、慎、忍诸德;所避者,悖、逆、傲、妬、诸恶。故不义之利达荣贵,不得牵其心;意外之贫辱苦难,不得屈其志。由其所受训诲,皆有种种善规。今世置人于泰山之安,后世置人于真福之域,所谓使人心定于趋避之真者,此也。何谓以赏罚之当,勉人于善,禁人于恶,其设赏罚至尽矣,而复至公。至尽云者,以永福永祸之报应善恶;至公云者,以无纤毫之善恶,不能逃天主全知。而不得其报,极足以惕耸人心。使人莫不孜孜为善,兢兢去恶,尚宁有分外乱萌,而为坏法乱纪之事哉。则国家之久安长治,可左券而求。所谓以赏罚之当勉人为善,禁人为恶者,此也。且历考中史,上古称大治矣,迨末季,求数百年之安,而不可得。任世道者,空有愿治之心,恨无必治之术,于是假释道二氏之说以辅之。然仙宫佛院,满遍寰区,而世道人心日趋日下,未臻上理,缘其立教也,窃取一二善事,其他议论不真不确故也。释氏轮回、净土、戒杀、破狱,种种诞妄,不知万物之原始,人类之趋向,灵魂之性情,生死之究竟。且妄屈真主于佛之下,乖谬殊甚,此与圣贤真学之旨悖矣。衍老庄之旨者,涉幽藐而无当,杂符录而悖理,即据所云成仙登空,亦惟形体,不离尘俗,又万万必无之事。况奉玉皇为皇天至尊,是道家于天主以人窃其号。佛氏于天主,以人处其上,一不当,一不恭,皆无合于昭事之旨。且二氏之教行于中土已千八百年矣,而人心世道,反今不如古。若以奉佛老者,从奉天主,则兴化致理,必出唐虞三代上矣。如西方三十多国,奉教后,千六百年,大安长治,人心风俗,不争不夺,各乐本业,此外治之至象,似不足为异。盖其所言生死利害之原,甚悉且真;身后赏善罚恶之理,甚公且当;朝夕省察之工,甚细且严。有圣宠辅佐,有悔罪日新,有修士提警,有善友劝勉,有多许先圣先贤指引表则,种种皆有离恶就善之正道,可知天主正教,诚能治安人心,而为治世之极轨云。
第二十节 天主降生预言辨
光先云:“其最不经者,未降生前将降生事迹载国史。夫史以传信者,安有史而书天神下告未来之事者哉?从来妖人之惑众,不有借托,不足以倾愚民之心,如社火、狐鸣、鱼腹天书、石人一眼之类。而曰史者,愚民不识真伪,咸曰信真天主也,非然,何国史先载之耶?”
天下略知文理之国土,各有其史,不得以我国所未尝有,而谓他国亦无也。中史所纪者,中国之事耳,邻国之事无由纪载,况隔远九万里外之事乎?天主古经,载昔天主开辟天地,即生一男名亚当,一女名夏娃,是为世人始祖,而未尝载、有伏羲神农二帝之名,不可谓西国无所载,而抹杀中国之无伏羲神农二帝也。若以中国之书观之,惟载伏、羲神农等帝,而并未载有亚当、夏娃二祖之名,岂因中国无是载,而即抹杀西国知无亚当、夏娃耶?若然,禹迹不纪大西诸国,可谓天下无大西诸国哉?然中史不载天主降生之灵迹,遂谓无此事,何其见之不广也。
第二十一节 耶稣降生受难之义
光先曰:“观盖法氏之见耶稣频行灵迹,人心翕从,其忌益甚之语,则知耶稣之聚众谋为不轨矣云云。”
天主降生事迹,其故虽多,大约有三:一曰赎罪,一曰敷教,一曰立表。赎罪前论已悉,今略言其敷教与立表焉。天主赋界时,命人以种种之善,克全其性,率性而行,自然合道,原不须教,迨世远性昧,乃命圣人立教以训之。至又侮蔑圣言,不知循守,天主不得不躬自喻焉。于是降世明示人以物之原始、宇宙之究竟,与夫为善之乐、为不善之殃,悔改之门、补救之法。遍遣宗徒,譬晓万方,俾向之事邪鬼者,化而事真主矣,向之淫者贞,向之贪者廉,向之暴者仁;令寰宇之内,被圣泽而沾风化者,今已十之六七,何莫非敷教之弘施哉。天主与人崇甲悬绝,何从仰法,惟即降世,则其言行人始得而模楷焉。故隐其神灵赫奕之威,而独著贞孝廉忍之德,俾俾众人皆可效视。西史四圣,各纪其事,嗣后众圣徒洋溢万国,皆从耶稣懿训而成德焉,是之谓以身教。其奇表真思绝人区者矣。至于耶稣受难,虽系人情事,与天主之事,了不相涉,然亦可谓天主受难。譬有人于此,或毁其衣,裂其冠,虽不击其身,岂徒曰衣冠受辱,而直曰此人受辱矣。天主耶稣衣人之性,既害其人性,岂徒曰人受难,直谓之曰天主受难何不可哉?今试问光先,恶党以谋犯之罪罪耶稣,从何知之?答曰:“由进呈书像。”然既引进呈书像所载,亦宜引本书究诬之事,何截取其叙述而掩灭其断词,岂非故昧本情,藉以诬惑乎?虽然,不观成汤衣茅负罪之日乎,不知者以为罪人也,若知其至尊,为民祷雨,身为牺牲,不但不减其威尊,且益彰其至德,传显万世。若但窃取进呈书像内所载耶稣受难诸迹,每一字句辄加凌侮,不知耶稣受难诸迹载在《降生言行纪略》、《圣经直解》、《庞子遗诠》、《提正编》、《主教缘起》等书,行世甚明。况吾侪九万里东来,正为阐扬此一大事,岂有书像敢进之朝廷者,而畏他人之捏诬哉?所虑四区贤达未目全书者,或有为其煽,故不厌苦口正告,不然何蜚语之足惧。
第二十二节 造物全美,犯命自取
光先云:“天主造人,当造盛德至善之人,以为人类之初祖,犹恐后人之不善继述,何造为恶一骄傲之亚当,致子孙世世受祸?是造人之人贻谋先不臧矣。”
天主所造事物,无不精粹纯备,而人性由为全美。其明悟能直通万理,而辨事宜,裁度善恶,所当趋避;其爱欲复清洁正直,所愿惟善,所憎惟不善;又赋之择善恶之能。经曰天主初化成人,而任以本心之决,生死善恶并设尔前,惟尔所择。若欲使人必不能为恶,天主固无难,但非人性之自然,即不为恶,亦不云为善,是定人于一,不使自如其所行德,似是而实非,终无功绩,以蒙天报也。试观人幼稚之年,善恶未辨,此时不为回邪,而人卒不夸其功德者。正谓其不能为,非能为不为也。使能为而不愿为,此则实德可赞美矣。经赞善人,曰能犯而不犯,能为恶而不为,故其吉祥定于无穷也。天主生亚当,而赋以心权,岂徒不犯而已,诚欲以循善得善报,以避恶免恶刑。乃自犯命以取罪,与天主何预哉?
第二十三节 一授教规,旧习悉变
光先云:“天主降生救世,宜兴礼乐,行仁义,以登天下之人于春台,其或庶几。乃不识其大而好行小惠,惟以疗人之疾,生人之死,履海幻食,天堂地狱为事。”
天主降世为人,立教垂训,何一不以仁义为诲迪哉?言行纪略载之详矣!其所提命者,皆使人悔过徙义,遏义全仁,拔除诸罪之根,忻勤诸德之宗,不但使天下人登春台,直令万世享真福于无穷焉。故遍西极诸国,自尊圣教之后,千六百年来,大小相恤,上下相安,路不拾遗,夜不闭门。至于悖逆造乱,非独无其事其人,亦并其语言文字而无之,其久安长治如此。况大圣大贤,世世不绝,岂其人皆上智而无中材,惟所授者真,而力行者不倦耳。且南方僻陬之俗,素以食人为事,与东北小西之邦,向无国法文字,一授教规,旧习悉变,而为忠信廉洁之区焉,此非耶稣立教之成效耶。至论耶稣生人之死、疗人之疾、天地百神咸听其命,种种灵异,非人所能及也,始证为天地万物之真主,小惠云乎哉?
第二十四节 论主难日食中国不见之故
光先云:“按耶稣之钉死,实壬辰岁二月二十二日,而云天地人物俱证其为天主。天则望日食,即下界大暗,地则万国振动。夫天无二日,望日食,即下界大暗,则天下万国宜无一国不共暗者。日有食之,春秋必书,况望日之食乎?考之汉史,光武建武八年壬辰三月十五日,无日食之异,岂非天丑妖人之恶使自造一谎以自证其谎乎?”
天文家论各国各地交食有异,有此方日食,彼方不食者;有彼方日食,此方不食者,历法之常经也。盖各方子午各异,交食随之而异,有东西之差,亦有南北之视差。此方多食,彼方少食,此早彼迟,有此有彼无者,各方各别,天下岂能一例乎?况历家测量日食,必以朔日,从无望日食者。耶稣受难为建武八年三月十五日,此天变示警象纬失位之象,非历家所得知也。然中国史书之不纪也,其故光先未知之也。盖大地圆体,举于天之中,人从所居莫不足履地而首载天,日月星辰之旋转运行,天动而地不动,故昼夜迟蚤之殊。今耶稣受难,在汉建武八年三月十五日午时,以地体论,如德亚国与中国地势隔远,而时刻自别。当彼午正,与中国差二十余刻,又视差四刻,合算在酉正强。且时际春分,日已入地平,即有变现,无由仰观,史官从何而纪。按西史载一大贤,谙于天文,名低尼削,时居厄日多国,仰观日色昏暗,愕然曰此或造物主被难耶,抑天地世界将终耶?数年之后,宗徒至其地传教,低尼削乃详知其故,遂奉教著书,发明天主奥理焉。
第二十五节 中国名儒褒奖西教不一
光先云:“盖其刊布之书,多窃中夏之语言文字,曲文其妖邪之说,无非彼教金多,不难招致中夏不得志之人,而代为之札润,使彼之人弟见其粉饰之诸书,不见其原来之邪本。茹其华而不知其实,误落彼云雾之中。”
西儒非中夏人,而与中夏人问达用中夏语言文字,理所必然。末年虽遍读中书,然未免语言文字不熟,请中士代正,理亦必然。承上国大君子不鄙,进而讨论精微,勾稽典故,偶有撰述,则鉴赏殷殷。果如所云,则明公巨卿皆不得志之人,皆西士挥金所招致耶?何出言之无稽也。兹略引诸贤惠教之言,共质之天下。杨庭筠曰:“西书有图有说,有原本有译本,每一书出可以考三王,可以达至尊,而付史馆。”汪汝淳曰:“得而读之,则皆身心修正之微言。”陈亮采曰:“其书精实,切近多吾儒所雅称;至其语语字字刺骨透心,则儒门鼓吹也;其欲念念息息,归依上帝,以冀享天报,而求免沉沦,则儒门羽翼也。”李之藻曰:“大约使人悔过徙义,遏欲全仁,念本始,而惕降监棉顾畏,而湍澡雪,以庶几无获戾于皇天上帝。”王家植云:“所习为崇善重伦事天语,往往不诡尧舜周孔大指。”刘昌云:“佛入中国千八百年矣,人心世道,日不入古,成就得何许人?若崇信天主,必始数年之间,人尽为贤人君子,世道视唐虞三代且远胜之,而国家更千万年永安无危,长治无乱。可以理推,可以一乡一邑试也。”崔昌云:“庞子迪我,著书立言,述物撰德,以通天人之奥,所著《七克》诸篇,而人之变态尽矣。而天人之互相发明,互相告戒,亦略具矣。”总一世教中尽能谦以畜德,忍以济物,不贪不妬,不淫不怠,不饕人,求策厉,家怀贞洁,朝皆贞臣,野皆良士,争于何有,乱于何生,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请观其人其语,讵非缨緌之领袖,述著之翘楚,西儒有何钜力,得以招致之哉。然犹可曰,胜国诸绅不妨侮之蔑之;至我大清圣朝诸王公名硕,承其顾盼倾倒者,踵相接也。而世祖章皇帝,尤称天出圣明,敕奖频加恩纶,在锡赐金札宇,轮奂东西二堂,如所云落彼云雾之中者,实指章皇帝也,何不敬之大也。
第二十六节 天主即上帝
光先云:“利玛窦欲尊耶稣为天主,首出于万国圣人之上而最尊之,历引中夏六经之上帝而断章以证其为天主,曰天主乃古今书所称之上帝,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也,苍苍之天乃上帝之所役使者,或东、或西、无头、无腹、无手、无足,未可为尊。况于下地,乃众足之所踏践,汙秽之所归,安有可尊之势。是天皆不足尊矣,如斯之论,岂非能人言之,禽兽哉!?
耶稣译言救世,乃天主降生之尊称。天主二字,亦中华有之,吾西国称陡斯也,其义则曰,生天生地生万物之大主宰,简其文曰天主。六经四书中言上帝者,庶几近之。然亦非由利子始也,中夏名儒久称之矣。冯应京曰:“天主者何?上帝也。吾国四书六经圣圣贤贤,曰畏上帝,曰助上帝,曰事上帝,曰格上帝。”杨庭筠曰:“夫钦崇天主,即吾儒昭示上帝也。”李之藻曰:“其教专事天主,即吾儒知天、事天也。”朱子曰:“帝者,即天之主宰,以为主宰天帝万物是也,故名之主。”则更切而究极其义,则宇内万国之一大父母也。说天莫辩乎《易》,《易》为文字之祖,即言“乾元统天为君为父”。又言“帝出于震”。而紫阳氏解之,以为“帝者,天之主宰”,观此则天主上帝之义,不自利子创矣。光先口诵六经,而不达六经言上帝之义,则反以他人为能人言之禽兽耶?至说云苍苍之天,乃上帝所役使,其义甚明。盖称天有二:一有形象之天,在上为日月星辰,在下为水金石是。苍苍之天与地之块然者,正相等无足异耳。一无形象之天,即天之所以为天也。天之所以为天者,指天主,即华言上帝也,乃生我养我之大本大原也。畏天者,谓其威灵洞瞩,而临下有赫也。《书》曰:“于昭上帝,其申命用休。”诗曰:“皇天上帝。”夫义上帝言天,非苍苍之谓明矣。又圣贤言天,恒依之以命,则固有出是命者。然不言天主但言天者,正如指主上曰朝廷。夫朝廷宫阙耳,言朝廷即言此攸居之上主也。
第二十七节 理不能生物
光先云:“理立而气具焉,气具而数生焉,数生而象形焉。”
此本宋儒之唾余也。宋儒指天即理,光先因指理为天,故有生气数形象之说。夫理不能生物,亦甚明矣。凡物共有二种,有自立者,亦有倚赖者,自立者又有二种,有有形而属四行者,如天、地、金、石、人、物之类;有无形而不属四行者,如天、神、人、魂之类。依赖者亦有二种,有有形而赖有形者,如冷、热、燥、湿、刚、柔、方、圆、五色、五味、五音之类;有无形而赖无形者,如五德、七情之类。夫此自立与依赖二种,虽相配而行,然必先有自立者,而后有依赖者。设无其物,即无其理,是理犹物之依赖者也。无有形之体质,则冷、热、燥、湿、刚、柔、方、圆、五色、五味、五音,俱无所着;无无形之灵,则五德、七情、亦俱泯于空虚,而谓理能生物乎?即云天地自有天地之理,神鬼有神鬼之理,亦从有生之后。推论其然,若无天地人物鬼神,理尚无从依附,又何能自生物乎?理者,法度之谓,造物者成物之时,不特造其形,而亦赋其理。犹如开国之君,必定一国之法律以为治,倘国无君,法律岂能自行乎?(天主实义理之生物辩其详)
第二十八节 天非理
光先云:“天为有形之理,理为无形之天,行极而理见焉,此天之所以即理也。”
此虚诞不经语也。即云天为有形之理,则理不能为无形之天。又云理为无形之天,则天非得谓有形之理。一物也,忽谓有形,忽谓无形,非自相矛盾乎?试问理有形否?谓有形,则理非为无形之天;谓无形,则天非为有形之理。况天亦不可谓之理。夫天自立之体也,非恃别体以为物;理则依赖,而托他体以为物。是物在理先,理居物后。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则乃理也。先有物而后有物之理,则天不能谓之理也,明甚。孔子谓郊祀上帝,不言祀理也。且所谓天以理理物,犹天子以法理人,岂谓天子即法乎?无人则法亦不设,无物则理亦无名矣,谓天即理可乎?
第二十九节 天理之别
光先云:“天函万事万物,理亦函万载万物,故推太极者惟言理焉。”
若是则人有双耳,驴亦有双耳,可云人即驴乎?凡二物如甲乙有一二相通之情,不可谓甲乙即是一物耳。天也,理也,虚实各别焉。天以其形无物不包,理以其神无物能离,谓理与天似则可,而谓天即理可乎?
第三十节 形天之上有天主
光先云:“程传:乾天也,专言之则道也,分言之以行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神,云云。”
此欲诬天即上帝,而托指程传,以为天之说者。而其妄据为难端者有三:其一以为一物具多情,因而得多名,非实为二物。因其形体,故谓之天;因其主宰,故谓之帝;同一物,非有所分也。其二以为天也,上帝也,人之通称。盖万物所尊者惟天,人所尊者惟帝,故又称天又称帝也。其三引诗书称天称帝,惟此一天,非天之上,又有一帝也。今答其一曰:形体无灵之天,不能主宰万物。既云主宰,则非形体之天矣。有形之物皆顺命而行,行必有所向,向必有所得,故有至灵至睿者,以其全知所定之秩序,为之主宰开引万物,各得其所,此皆非有形象之天所能致也。是则形天之外,自有一帝,不以名称各异,或为主或为帝也,而本体亦异焉。答其二曰:人举头见天而称帝,必也以为天之上,有一帝主宰万物,如见宫阙,而知其内,必有一天下臣民之主,尊居九重。岂见宫阙,不知内有君乎?故见天即知上有主宰矣。尊天者以其宇内万形之中,位于至清至高之所,而覆盖万物。尊帝者以其上下万灵之中,居于至纯至尊之美,主宰万物。尊天尊帝之义殊异,则天也,帝也,迥然各一矣。答其三曰:诗书所归之德于天,非形天所得擅焉。如畏天、敬天、天讨天命、天降衷下民,于形何与?形天乃无灵之体,何敬畏之有?所可敬畏者,惟因其上有纯灵之妙体耳。降衷下民,即赋民以理,岂可谓苍苍有形象之天,自无知觉,能赋民以理乎?凡物以所自无,不能施所有者甚明。然则诗书以此德归于天与帝者,明指此形天之上,必有一至灵至纯者,以其全能全知,统御乾坤,降衷下民,甚可敬可畏者也。以辞害意,善读书者,岂谓是欤?
第三十一节 奉圣教不违忠孝
光先云:“令皈其教者,必毁天地君亲师之牌位,而不供奉也。不尊天地,以其无头腹手足踏践污秽而贱之也;不尊君,以其为役使者之子而轻之也;不尊亲,以耶稣之无父也。天地君亲尚如此,又何有于师哉?”
从奉圣教,不拜天地,而钦崇天地之主,前论已详。不拜君亲师,乃妄言也。夫不拜天地,岂特今奉教之人,古时亦莫不然。古时中士设供奉之牌,亦有深意。岂不曰天地而已,乃曰天地十方万灵之真宰,明示宜供奉也,非天非地,乃天地之真宰。后世不明古人之意,止于天地耳。至言奉敬君亲师,此则敬天主之后为首务,系人伦之大旨。盖圣教十戒中,前三戒,系敬事天主;后七戒首,即孝敬父母也。父母之义,兼包治我、生我、养我、教我是也。然则圣教最重者,君亲师也,不知何所据而云然也。
第三十二节 降生救世之功无限
光先云:“夫吾所谓功者,一言而泽被苍生,一事而恩施万世。若稷之播百谷,尧舜之明人伦,大禹之平水土,周公之制礼乐,孔子之法尧舜,斯救世之功也,耶稣有一于是乎?如以疗人之病,生人之死为功,此大幻术者之事,非主宰天地万物者之事也。”
凡互相辩理,先须明彼此所据之理是否,方始辨斥;若不洞晓而强辨,则不免哓哓,而满纸鸦鸣矣。夫天主降生,其事业纵使细微,其功固无穷也。即尽天上天下众神众圣之功,合而为一,较天主耶稣一静一动之微功,亦不足以言功,缘彼由人为有限,此有天主为无限故。盖论功轻重,视立功者之位之尊卑。天主至尊无对,则其所立之功,亦至弘无对,岂众受造之物可比拟哉?但降世属于人形,惟见其为人,而不见其为天主。至示其为天主,降世救人,故行非人与神所能及之事,如死者复活,瞽者复明,巨浪雄风命息即息,种种灵异,超越人神之能力。夫播百谷,始耕凿,明人伦,制文艺,兴法度,平水土等,人力能行者之事。若只行此事,仅谓之圣人耳,岂为天地之主乎?但耶稣救世之功,岂止生人之死,疗人之病而已?其功在救世之人于永祸,而得天堂之用福;救众生之罪,明人物之原始,与其终向;使宗徒遍晓万方,敬主爱人,不欲不食,不傲不妬,种种避恶趋善之功业,令今世后世得享真福。 此等功绩,迈越人力,是岂先圣后圣之可疑议也?
第三十三节 图谋不轨辨
光先下论,反复总言西士在中国藉传教之名而谋不轨之事。利玛窦令召在屿西洋人以贸易为名,实踞澳伏戎谋中国。
此事原不必辩而自明也,但是世人有智愚不等,知者可疑而疑不可疑而不疑,愚则反是,故不得不辩以解。从古及今,未闻海外之人谋中国也。海外邻国之人,尚无此事,况以数儒生,离九万里之遥,三年之远航海,谋为不轨。虽至愚者,不应作是想;虽至愚者,不能作是语。至论广东居峡西客,谓利玛窦令召交易,可付一笑。西客居澳在嘉靖年间,而利玛窦入中国,系万历九年,相距五十余载,此事广东布政司可考。然西客居澳,有原由焉。明季弘年间,西客游广东、广州、浙江、宁波,往来交易。至嘉靖年间,有广东海贼张西老攘澳门,至围困广州,守臣召西客协援解围,赶则至澳歼之。是时督臣疏间有旨,命西客居住澳门,至今一百三十余年矣。至天启元年,海寇攻澳门,西洋人出敌杀贼一千五百有奇,活擒数百名。两院疏叙首功,蒙旨嘉奖,守城有功,且赏官职。迨明末天下大乱,海寇猖披,西客住澳交易如常,并无异论。盖人心有所深谋,虽一时隐匿,久必明露焉,岂一百三十余年之久,不足以知西客信实忠良之心乎?广东总督抚院,当道诸大吏,若有纤毫致疑,岂容西客一朝居耶?至论传教之修士谋为不轨,尤属可笑。今姑举数端,以辟其妄。凡谋逆,必避人知,踪迹诡秘,必匿隐僻之处,宁有显在通都大邑,无人不可见者乎?愚民虽云易惑,而明公矩卿,何术可掩其耳目?况人意不显于言,必露于行,暂隐而久必彰。西士行教在中国,八十余年矣,有纤芥可疑,瑕隙可指乎?细查主教诸书,果有违道非理之事乎?敬主爱人,忠君孝亲,无他论也。且西士甘于淡泊,无求于世,惟求身后永福,即可以知其人。况所学格物穷理,傍而象数,正而性命;其行事,不止修身益己,且著书立言。一日之中,对越强半,闲居独处,不与世事。凡事皆可伪设,西国携来书籍万计,装潢印摹,不足知其胸中所畜耶?若谓为西洋国主,未闻为国君而肯远离不返,舍父母妻子亲属故土,万死一生,跋涉劳苦,老死他乡,以谋万不可几之利。且忠臣勇士,为君致命者,莫不望爵禄福贵,不及本身,必及其子孙,况我辈原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也哉?既不为己身之荣享,又不为子孙之垂业,人而出此,非愚则狂,而谓无求无欲不婚不宦者为之乎?又凡有谋于人国者,必内外相通,后先相结,今大西距中国九万里,而遥航海非三年不达,且海外风涛,难以逆料,求一字相闻,不啻登天,况其他乎?且行教西士先来者,或七八十年,或四五十年,为朽骨者有之,龙钟者有之,后至之士乡国,皆人人殊,宁有隐迹密谋,展转告授,以继此为竟之图哉?以此质之高明,固不足以当一哂,即语之黄童,以不足耸其疑猜。且远引无踪无证之日本、吕宋,并指故明礼臣之参疏,与捕空之舶商,愈言愈虚,愈虚愈遁。云舶商传闻西客谋夺日本,是问舶商是何姓名,何年何月与相见?至沈之参疏,今已五十年矣,历时不为不久,其所言虚实果否,今何如哉?凡观人者,不知其国,视其人;不知其人,听其言,而观其行。况凡观人者。不知其人。听其言。而观其行。况居香山澳之西客,与居内地行教之修士,所言所行,诚今昔天下万耳万目所共见共闻也哉。
附籍历法行教辩
光先云:“若望得藉其新法,以隐于金门,以行邪教,云云。”
先是明季壬戊年,开局修改历法,阅十年,而汤若望自陕西西安府天主堂行教,以崇祯四年辛未钦取进京,则非籍历法以行教,极彰明较著矣。且西士在中国行教,自利玛窦始,万历辛巳年入中国,朝见神宗,献天主像等方物,于宣午门内建天主堂,著书译经,发明天主教正理,至今八十七载。接踵而至者,浙江杭州,郭居静(癸未);江西南昌府,苏如汉(甲申);建昌府,费奇规(辛卯);江南江宁府,高一志;松江府,黎宁石(壬辰);陕西西安府,金尼阁(己亥);闽福州府,艾儒略(壬寅);山西绛州,曾德昭(甲辰);河南卞梁,毕方济(丁卯);各居本堂行教。是知汤若望未修历法之前,西士在中国行教,已三四五十年前矣。至光先所云,汤若望隐于京都以行教,愈显其虚。崇祯十三年,汤若望进呈书像,略讲天主降生行实,天主教要疏,内明云:臣等轻弃家乡,观光上国,意实为此(即右所云为传教法),不敢隐也。书疏见存。顺治元年五月内,若望奏疏,略曰:臣自大西洋八万里航海来京,不婚不宦,专以昭事上帝,阐扬天主圣教为本,劝人忠君、孝亲、贞廉、守法、为务,臣自购置天主教堂、圣母堂一所,朝夕焚修,祈求普佑,云云。本月十二日蒙颁给清字令旨,张挂本堂门首。顺治元年十二月内,若望辞官,疏内明言:臣辞家学道,誓绝世荣,传教东来,云云。又顺治十四年十月内,若望又辞官,疏内曰:臣萍漂孤旅,自幼学道,及壮东游,宣传天主正教,祗缘旁通历学云。又顺治十三年十月内,利数思、安文思谢恩疏内曰:臣等海国远人,明季东来,居蜀明教,又蒙俯鉴积忱,特赐银米养赡,赐房焚修。皆以传教二字明明入告,岂隐身之所为?况蒙世祖皇帝临幸天主堂者不一,赐扁旌表,赐银修饰,并蒙御制碑文,建立堂左,皆所以崇教法也,种种殊恩,昭彰耳目。且章皇帝神智天纵,倘若望所行稍有可议,岂能逃如天之照哉?
附中国初人辩
《易》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此据理而言。计此男女生于天地成位万物洁齐之后,必也普世之初人乎?生必有地,据天主经为如德亚国( 按舆图,天下分五大洲,一曰亚西亚,一曰欧罗巴,一曰利未亚,一曰亚墨利加,一曰玛热刺尼加。今如德亚国在亚西亚内,与中国同洲) 。既有普世初人,方有各国之初人。据经,各国初人皆普世初人之后,则皆如德亚国之苗裔,岂中国初人独否耶?杨光先捏据。以为罪案,推其意以为中国人耻言生于他国。今请得而辩之。谓中国初人非他国之苗裔,则他国之初人,乃中国之苗裔,理所必然。但合考中西古史,不载中国初人远游他国,而西史如德亚国初人远游东来,则谓中国初人生自他国为有据,而谓他国之初人生自中国无所凭。如初人生于他国,即谓中国之初人,不得不为他国之苗裔,此必然之理,和足云此哉?此中国彼外国,作如许区别者,皆后世之论,非所论太古之初者也。世方洪濛,此中正教未举,理乐未兴,更溯其生,并生齿亦未之有。于斯之时,宇内元气浑浑沦沦,会有人焉远从外来,为中国之鼻祖。木本水源,理所必至,孰为耻哉?夫中国之所以谓中国者,特以能兴礼乐,制文艺,该忠孝仁义,非因初人生在中国也。且中国有人之初,岂遂有文物礼仪之盛乎?亦必渐而兴焉。若以方域论,将冯之姚,西羌之似,岐下之姬,均非足中国之圣人矣。宋陆子曰:“东海有圣人出,此心此礼同,西海有圣人出。…… (阙文)
善恶报略说
康熙九年庚戍仲春
治理历法耶稣会士南怀仁述
善恶报略说题解
《善恶报略说》是“治理历法耶稣会士”南怀仁于“康熙九年(1670)庚戍仲春”在北京初刊的天主教护教著作。南怀仁字敦伯,原名Ferdinand Verbiest,比利时人,生于1623年,1658年到达澳门,在西安、北京传教,卒于1688年于北京。今底本,1670年刊,共24面,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6978号。同馆还有两部,古郎编目为6978, 6979; 梵蒂冈教廷图书馆(Bib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亦有藏本,文献编码为Borg.cine.334号; Rac.Gen.Or.III.226号。
《善恶报略说》作于鰲拜倒台,康熙亲政之后,杨光先被撤职,朝廷对天主教又开始尊崇起来。南怀仁为回答朝臣善人为何在世受苦,而恶人反而在世享福的疑问而作。本书分十五节:善恶由人自专而定,天主不强阻恶者以存其自专,善恶之报亦有现世,赏罚不专在现世,人在现世比鸟兽更苦,世福俱有亏缺,世福不足以报善德,形天佛神等不能报善恶,托生之报惟推脱之言,以国法辟托生之报,托生之报绝人哀矜之情,托生之报有伤伦理,以现世之报辟托生之报,正教禁绝二色并不义之财,太上感应篇等书多以无罪而定罚。其中心思想就是要说明善恶之报由人自专,非天主强制。现世不足以报善恶,神佛也无权报善恶。以轮回托生报善恶也不合理,佛教对善恶的划分有误。通过人们心中对善祸福的疑惑。
《善恶报略说》多次引用了《天主实义》中的原文和观点,如“至如一身疾病,何啻百端?尝观医家之书,一目之病,三百余名,况罄此全体,其苦又可胜计乎?”在论证中多用比喻,归谬法,使论述形象有力。
善恶报略说目录
善恶报略说题解 205
善恶报略说目录 207
前言 208
第一节 善恶由人自专而定 208
第二节 天主不强阻恶者以存其自专 208
第三节 善恶之报亦有现世 209
第四节 赏罚不专在现世 209
第五节 人在现世比鸟兽更苦 209
第六节 世福俱有亏缺 210
第七节 世福不足以报善德 210
第八节 形天佛神等不能报善恶 211
第九节 托生之报惟推脱之言 211
第十节 以国法辟托生之报 212
第十一节 托生之报绝人哀矜之情 212
第十二节 托生之报有伤伦理 212
第十三节 以现世之报辟托生之报 213
第十四节 正教禁绝二色并不义之财 213
第十五节 《太上感应篇》等书多以无罪而定罚 214
前言
康熙八年八月内,诸王贝勒大臣、九卿科道屡次会议天主教事情,屡次具疏云:“该臣等会同再议,得恶人杨光先捏词控告天主教系邪教。今看得供奉天主教,并无为恶乱行之事。相应将天主教,仍令伊等照旧供奉”等语,具奏在案。
是时会议已毕,会议内诸公问曰:“天主欲勉人为善享福,何故凡行善者,现世不降以福;行恶害人者,即时不降以祸?又何故容恶者多享富贵,终身快乐;善者多穷困、患难、灾病?岂不令人疑天地无主宰,或疑主宰不公乎?”
余答曰:“因恶者现世多享富贵快乐,善者多穷困患难,则可明推而知善恶之报不专在现世也。人在现世,非享福本所,惟以现世之暂寄,定身后之永居。人暂处兹世,当修德行善,为身后常享之基。以斯世立功,身后受赏焉。
第一节 善恶由人自专而定
然凡行善立功,皆由人自主而行。若无自主之权,不可称之为善,亦不得称之为功也。故天主既欲人行善立功,特赐之以自专之主张。善恶统具目前,任意择为而不强不阻。
盖造物主命定万物之性情,俱各随本性之能力,以行其事。如重物则与以垂下之力,轻物则与以升上之能。试观造定火性,命其烧化诸凡所著之物。故人物等著于火者,则火不得不焚烧,而造物主不禁阻其性。若禁阻,则于前命又相违戾矣。天主赋人性自主之能力亦然。凡所行诸事,任随其性,并无强阻,以定善恶之功罪赏罚。
第二节 天主不强阻恶者以存其自专
故现世行恶者,其恣肆加害善人。造物性之主宰,姑且容之。一以存其自主之能力,一以开善者立功之门矣。盖善者在世,如将士在战场中,恶者为仇敌,当习勇以战胜,立升天之功。故王者赏将士,不赏於临战之时,而赏於战胜凯旋之日。
世人不明此意,以为奉天主教者,天主必赏世间福禄,以定其心、勉其行善。如此谬想,犹之出仕者,思朝廷先赐以金帛,延其受职无异。天主原许以天堂永福,岂有先赐现前之福,延升天堂,受永福之理乎?
第三节 善恶之报亦有现世
然天主至公,无善不赏,无恶不罚。故有为恶而富贵者,乃行恶之中,亦有微善存焉,天主即以现世富贵赏之;及死后,则以永苦之狱罚其恶矣。其有为善而贫贱者,或因为善之中,有小过,天主以现世贫贱罚之;至於死后,毫无瑕疵,则以永福之域赏其善矣。
况善恶之报,若全在后世,则愚人不知后世之报,或疑天上无主,益放恣无忌。故巨恶者,亦有时遭现世之祸,以惩其前而戒其后;行善者,亦有时蒙现世之福,以酬其往而劝其来也。
第四节 赏罚不专在现世
但善恶之报,大概不在现世之祸福。何以言之?盖善者、恶者均平受福、受祸。且现世之福最大者,莫过帝王之受享,犹不足以报善人之德,非但不能满其心,尚多有不安之处。又其福不越数十年,与人俱殁。
第五节 人在现世比鸟兽更苦
若细论,现世之人比鸟兽为更苦。每察鸟兽之情,较人反为自适。何者其方生也,忻忻自能行动,就其所养,避其所伤。身具毛羽爪甲,不俟衣履,不待稼穑,无仓廪之积藏,无供爨之工器,随食可以育生,随便可以休息,嬉游大造,尝有馀闲。其间岂有彼我贫富、尊卑之殊,可否先后功名之虑操其心哉?熙熙逐逐,日从其所欲已耳。
人之生也,母尝痛苦。出胎赤身,开口先哭,似已自知生世之难。初生而弱,步不能移。三春之后,方免怀抱。壮则各有所役,无不苦劳。
农夫四时及土于畎亩,客旅经年遍度于山海,百工勤动手足,士人昼夜处神殚思,所谓君子劳心,小人劳力者也。五旬之寿,五旬之苦。
至如一身疾病,何啻百端?尝观医家之书,一目之病,三百馀名。况罄此全体,其苦又可胜计乎?
第六节 世福俱有亏缺
今不论荒乱之时,纵遇太平之世,何家成全无缺?有财货而无子孙,有子孙而无才能,有才能而身无安逸,有安逸而无权势,则每自谓亏缺。极大喜乐,而为小不幸所泯,盖屡有之。终身多愁,终为大愁所承结。以至于死,身入土中,莫之能逃。凡世界之苦辛,为真苦辛;其快乐,为伪快乐。其劳烦,为常事;其娱乐,为有数。一日之患,十载诉不尽;则一生之忧事,岂一生而能尽述乎?
夫人心在此,为爱、恶、忿、惧四性所伐。譬树在高山,为四方之风所鼓,胡时得静?或溺酒色,或贪功名,或迷财货,各为欲扰,谁有安本分而不求外者?虽与之数百万金,官居一品之贵,尤不止足也。愚矣!
今世者,非人世也,鸟兽之本所也,所以于是反自得有馀也。人之在世,是暂寄居也,所以于是不宁不足也。如大比选试,是日士子似劳,徒隶似逸。有司岂厚徒隶,而薄士子乎?盖不越一日之事,而以定厥才品耳。试毕,则尊自尊,卑自卑也。
吾观天主亦置人于本世,以试其心而定德行之等也。故现世者,吾所侨寓,非常久居也。吾本家不在今世,在身后;不在人,在天。当于彼创本业焉。今鸟兽各类之像,俯首向地。人为天民,则昂首向天。
第七节 世福不足以报善德
今世岂可以为报德之所乎?即报德之中,皆有勉人行善之意。故所赏报德之福禄,比斯人为道德所弃者,应更为重大矣。盖人有盼望重大,则情愿弃其轻小。岂有愿弃重大,而反得轻小者乎?今设有人为道德致命,而弃现世最大之福,当以何等之福还报之?本世之福,不足以充人心之欲。又不副诚德之功,亦不显上帝赏酬之力量也。公相之位,极重之酬矣,若以之偿德,万不偿一矣。天下固无可偿德之价者也。修德者虽不望报,上帝之尊,岂有不报之以盈量者乎?王者酬功臣,尚赏以三公九锡。上帝之酬,而止于是乎?人之短于量也如是。今奉天主教者,以现世之祸福,既不足为善恶之报,则不必问天主现世不赏善罚恶者何故。
第八节 形天佛神等不能报善恶
应还问光先等敬形天并敬佛神者,既谓天于善者降现世之福、恶者降现世之祸,则天之照临万物,其降雨、露、霜、雪等,何不分别善恶人之田地乎?又旱涝、地震等灾,何不分别善恶人之家产乎?恒有敬形天者,一生贫穷疾病,形天何不救之?不敬天地者,或反见其一生常享富贵安乐,形天何不罚之。或不能乎?或不公乎?
第九节 托生之报惟推脱之言
夫奉佛神等教者,於此问不能答,则又推脱于来生。曰:“现世善者恶者,后世托生,必有相当之福祸以报之。”余难之曰:“后世托生之福,与今世之福原无殊异。”夫与今世之福,既为相等,何为今世不报,而延于后世乎?今世之福既足报善者,则佛宜降福于诸善者,以勉其行善。设令今世有行善之人,而贫穷、疾苦、艰难,若托生于后世,本人行恶,则奈何?将于今世行善之身加艰难,而后世行恶之身反降福乎?若不降福,则本人现世之善无报;若降福,则于理不合之甚矣。
第十节 以国法辟托生之报
譬有居官者,先数年极公明、极爱民,丝毫无过。其后数年,不公不明、不爱民。朝廷明知之,而於先行善时加之以罚,后数年行恶之际,反赐爵秩赏,有此理乎?”
彼又曰:“本人先世所行之善恶,其报能归于后世之子孙。”余则复问:“若后世之子孙为恶,其善报亦归于恶人之身乎?如后世之子孙为善,其恶报亦归于善人之身乎?”今佛家竟置本人之身而不问,惟将应受之报全归于其子孙。此等善恶之报,其法若果合於理则国家之赏罚,可以仿效而行矣。设令有奇贪异酷之官于此,朝廷虽知,而不削夺官爵,任其长享富贵,置之不罚,惟将应受之罚全归于其无罪之子孙。又有丰功伟伐之官,却罚而不赏,惟将应行之赏,全归于其为恶之子孙享受,可乎?
第十一节 托生之报绝人哀矜之情
若依佛教而论,今世之贫穷疾苦,皆为前世所行之恶报。则今世贫穷、疾苦者,皆系前世为恶人耳,宜乎今世受贫穷等苦,以为前罪之刑罚。人见之,如在狱之罪人然。若此之说,岂能感动人心,行济贫哀矜之事乎?其贫穷疾苦者,既皆为前世有罪之恶人,将必令人憎憾之,见其受苦,正为当受之刑罚耳。
第十二节 托生之报有伤伦理
由此而论,则五伦之理,必致互相伤矣。盖凡贫家之夫妇、父子、兄弟、亲戚、朋友,既信此说,则彼此交谪,皆以为前世之作恶者,而绝其孝敬、亲爱之情矣。设为人子,见父母久病在床,必误推为前世有罪恶,而现世之苦楚,谓其宜受者。以此讹想,岂能兼起敬爱之心哉?又若夫见其妇多遭病苦,亦讹想其妇必为前世乖乱之妇耳。夫前世与今世相比,犹如先年之与今年,原无有异。设令有夫於此,闻知今年所娶之妇,原为先年乖乱之妇,岂不懊恨而自怨差谬乎?信此等之道,必令夫妇之心相离间矣。又偶有人遭飞砖、飘瓦而死,其友信者必曰:“此人原应死,今死之故,必由前世之罪愆所致。”有如此言,不但冷厥友怜悯之心,据应死之詈语,是视死者如仇仇然。如此害伦之道,岂可信而从之乎?
第十三节 以现世之报辟托生之报
且今世亦有善恶者,多受其报,与释家所云后世之报相同。如国法所定之刑,即在现世施行,岂有延至后世之托生,如释家所云者乎?盖后代之髡、刖、戊、辟等刑,与今代所行相等。并后代之富贵爵禄,与今代国家所报有功者之富贵爵禄亦为相等,并无增减。然国家所赏所罚,俱系现世之善恶,非系前世之善恶,人主所不能知之者也。
至所云托生变禽兽者,鸟兽比人为自适,上已明言。使恶人变禽兽,反遂其邪情矣。如人欲纵其邪淫等情,所羞者,惟具此人面耳。人既变兽,而脱人面,则无耻无忌,甚得志也,岂可谓之罚乎?
现行《太上感应篇》六卷,刊刻满汉字,散布四方,内载各种善恶,历代已受今世相当之报。其所谓相当之报者,非系前世所行之善恶。本书明开载,皆系今世所行之善恶也。然今世之赏罚,既能尽善恶之报,而善恶人已多受之。其馀善恶者,何不令均受之?释家又必延之于后世,可见其惟推脱之言,实无赏罚之权能也。遍天下许多诚心念佛、施僧修寺者,与世人均受现世之祸福。如夭寿者,均之夭寿;贫富者,均之贫富,岂不更为明据乎?
或曰:“敬天主与不敬天主者,亦有同然。”答曰:“天主之赏罚,不专在现世。又现世之祸福,不足以报善恶。其善恶均平受之者,上章已悉矣。”
第十四节 正教禁绝二色并不义之财
且天主教所禁绝者,不义之财并二色之欲也。故凡不肯舍二色,或恋不义之财,纵献天主多金,修堂济贫,而欲销其罪,断不敢许之进教,天主亦不赦其罪也。因而本教之中,多有甘心淡薄、安守清贫者,职此之故耳。
况天主教以现世之贫穷、苦难,若甘心安受,原为真福之门。现有《教要》、《圣经》、《直解》等书,所载天主降生,亲传真福八端可考。如所云神贫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为义而彼窘难者乃真福,为其已得天上国;尔倘为予彼咒辱、残害、妄诬乃真福者,受苦时,可喜悦,既迨天国,必承隆报矣。知此则不必问敬天主者,天主何不降之以福?缘天主不以现世一时之福,惟以后世天堂永远之福,为善报故也。
还应问光先等敬形天、佛神者,形天、佛神既以现世之福为行善之报,何不降福于善者乎?以此诘问,无可应对,则不得不自屈曰:“苍天厚地佛神等,皆非真主,无降福之权能耳。”
第十五节 《太上感应篇》等书多以无罪而定罚
况其所云现世之赏罚,多有不合于当然之理也。如《太上感应篇》等书,每以无罪者,而定其为应罚。无罪而为应罚,是以无罪为有罪,背理之甚也!如打猎捕鱼原系无罪,《感应篇》以为应罚,皆引畴昔所已受罚者而证之。又以戕伐树木与伤杀人命者同为一例,以保存蚁、蜂、虫、豸为有功,存之则赏,杀之则罚。依此而论,亦将保存虱、虮、蝇、蚋为有功,而伤之为有罪乎。且伐木造屋,割刈五谷、百果、蔬菜之类有生魂者,皆有罪而应罚乎。
今以托生之说总推之,设令杀禽兽、伐草木、刈蔬果日用必需之物,俱为有罪。又设若现世受难之人,皆系前世之恶人,亦并无容哀矜之情。又云:妇人生产,有血污之罪,下血湖地狱。依是说,则不敢嫁,而怕生子。或惧其所嫁之夫,系其前父及亲人所托生,俱未可定。如此之教,岂不将殄绝人类而独存禽兽耶?
康熙九年庚戍仲春
治理历法耶稣会士南怀仁述
古今敬天鉴
白晋
古今敬天鉴题解
《古今敬天鉴》系耶稣会士白晋所作,抄本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古郎(Maurice Courant)编目为7161号,共134面。同馆还藏有一本,为第7162号。白晋(Joachim Bouvet),字明远,法国人,生于1656年,1687年来华,1730年卒于北京。本书最早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完成于北京,有经筵讲宫礼部尚书韩大学士作的序言。过了四年(1707)白晋又辑入了《日讲》等解,“始复明典籍敬天之原旨”,并自己作了序。
《古今敬天鉴》分上下两卷。上卷以天主教思想阐释中国四书五经所载之言,其宗旨在于复明上古敬天之原意,纠正前代儒学传解之误,恢复中国人的敬天传统。同时也阐发天主教的思想,“发明天学之微旨”,“明天学之本义”。进而使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学者对天主教发生兴趣,与西方传教士一同学习《圣经》,以发明天学的道理。(“中华之儒欲明经典奥文所藏天学本义者,莫如与西士同心含志,考究天主《圣经》的精微之旨尔”)
在结构上,上卷先是摘录儒家经典经文,然后择录一些中国古代儒者的注解,与天主《圣经》观点进行对比,并提出自己的意见,以便于读者能看出儒家经典与天学精意符合之处。如对《易传》中“出乎震”一名,作者先引用了《日讲》中的注解,然后介绍天主《圣经》的相应观点。最后作者对上述引文和观点进行详述。作者用天主教神学的思想框架对中国儒家的古典经文进行整理,书中标题有天主存在、天主创造、天主爱人、天主赏善罚恶、人当悔改、人当敬畏天主、人当爱主爱人等。以此来说明中国古人早已对天主有所认识,并且一直在敬天主、爱天主、事天主。只是后世异端邪说的兴起,中国的天学才变得模糊不清了。
本书的下卷是民俗民谚,文人雅语和儒家经文的汇集互证,把同一话题的语句汇集在一起,以此来证明无论古今,无论雅俗,天主教的道理都贯穿于其中。如在“宇宙必有真宰”的题目下,俗语云:“头上有老天爷作主”,读书人会说:“上有青天”,《诗经》有证:“有皇上帝”。
白晋是于1788年2月到达北京进见康熙的。他在宫廷里讲解西学,绘制地图,使康熙皇帝大为高兴。他传教亦非常热心,设立善会,以增神益。他与人交往和蔼可亲,有许多缙绅朋友。《古今敬天鉴》多引皇家《御批》和钦定《日讲》等书的注解,以便与官方的思想意识相一致。从这些事件来看,我们可以推测白晋写本书的目的也在传教。不过其传教策略以走上层路线为主。当然,他也非不关心普遍百姓的信仰。相反,他对民间俗语的研究,正是把天主教信仰带入了平民生活。
《古今敬天鉴》是从中国已有的文献出发,来寻找天主的“自然启示”,可以说是天主教对中国儒家经典的理解,其中尽管有传教的目的在内,但其态度是亲和的,同情的。白晋的《古今敬天鉴》给中西文化的对话提供了一种模式,就是文化根源上的比较。本书与《天儒同异考》的宗旨,可谓是相得益彰。
古今敬天鉴目录
古今敬天鉴题解 217
古今敬天鉴目录 219
古今敬天鉴自序 231
一、先后之儒敬天之旨大不相同 231
二、历代名儒未归於古儒之意 231
三、本朝皇上复明典籍敬天之旨 232
四、复明天学之法 233
古今敬天鉴(上卷) 235
第一节 上帝创造 235
一、有皇上帝 235
二、(帝)出乎震 235
三、天之主宰 235
四、上天无声无臭 236
五、天命於穆不已 236
六、礼必本于太一 236
七、太极生两仪 236
八、万物本于天 237
九、天作高山 237
十、帝赉予良弼 237
第二节 上帝主宰 237
一、天生此民 237
二、帝命率育 237
三、上帝赐人丰年 237
四、天阴隙下民 238
五、上帝是下民之君 238
六、天为人之父母 238
第三节 万民出乎一祖 238
第四节 上帝生有形有灵之人 239
一、天生蒸民 239
二、天与我心灵 239
三、上帝临汝 240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